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回水路弯弯
    上回说到婉儿有点叹气地说今夜里仍不能蒙头睡大觉。小神女笑着说:“看来你这个小丫头,仍心痛那一百两银子。”
    “可不是吗?到头来,还是要我们亲自出手来打发。”
    “丫头,我只是假设,真的有事,他们能够打发掉就更好,不用我们动手。”
    “那我今夜里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那好!我的小丫头,今夜里你就放心睡大觉吧!我想不会有事发生的。”
    这一天无事发生。转眼之间,红日西落,明月东升,湘江两岸景色快要看不清了,除了不时闪耀着一些灯火外,黑沉沉的就什么也不见了,但保护他们左右和后面的快船,仍紧紧相随,互相之间可见灯火。这时的船航行在两府交界的江面上,江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大船来往。一般来说,这一带江面不平静,来往大船很少在夜里航行,尽管他们都交了保护费,为防意外,都不敢在夜里航行。日落之后,它们就停泊在某处江岸的小镇码头上过夜,天亮时才启航。但成管这艘船因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日子,便连夜赶路,希望两天之内赶到零陵下货,时间是不能再拖了。
    也在入夜时分,在湘江边一处叫黄泥塘小镇郊野处的一间草屋中,从四面八方来了一些生面人物,聚集在一盏油灯下,似乎在策划一宗秘密行动。其中有一个受伤的汉子,他那一张麻脸特别显眼,原来他就是曾在湘潭到衡山一带江面上,意图洗劫货船的凶恶水贼。那一夜,他和他的首领翻江龙侥幸从水中逃生,游到岸边,遥望见自己的船焚于大火之中,所带出来的手下弟兄几乎全部伤亡,只剩下他俩和另外一个弟兄。
    这三个水贼,能够从死里逃生出来,应该感谢上天,痛改前非才是。可是他们反而咬牙切齿,非要报此仇不可!尤其是翻江龙,更对天信誓旦旦,不杀那黑衣人、血洗这艘货船誓不罢休。他认为那神秘的黑衣人,就是这货船上某一个人。他对那个没负伤的手下说:“水龟,麻脸挂花,行动不便,你化装成一般平民百姓,跟踪那条货船,打听他们要去哪里,我和麻脸赶去祁阳白水市,找我那拜把兄弟独眼龙,请他报此大仇。”
    水龟问:“我打听好了后,去哪里找老大?”
    “你直去白水市找我好了!小心,别让他们发觉了你。”
    “老大,你放心好了!”
    当翻江龙在白水市会见了独眼龙,第二天,水龟也到了。翻江龙说:“水龟,这是我拜把兄弟张爷,快过来叩见。”
    水龟慌忙叩见:“小人水龟叩见张爷!”
    独眼龙一摆手:“好了!你打听的结果如何?”
    “禀报张爷,小人已打听好了,那货船上一共有七个人,掌舵的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四名身强力壮的水手和那位货主,另外还有一位女子和一个小丫头。他们是去永州府卸货。这一批货物,价值不下五万两。”
    翻江龙问:“那个剑法辛辣的黑衣人不在船上?”
    “小人打听过了,船上除了九个男女外,再没其他人了,更没有什么黑衣人。”
    翻江龙沉思说:“这就奇了!难道那位黑衣人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独眼龙问:“兄弟,你与那位黑衣人交锋,他面貌、身形如何?”
    “兄长,尽管他蒙了半边面孔,小弟还是看出他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身手敏捷极了,剑出就伤人,小弟要不是逃得快,恐怕早已成了他剑下的一个游魂野鬼。”
    “兄弟,他会不会是四个水手其中的一个?”
    水龟说:“张爷,四个水手都是在三十岁上下。那一夜,他们都在船上,不可能从水中飞到我们船上来。”
    “难道是那位女子?”
    翻江龙说:“更不可能是她。兄长,小弟可以肯定是个男子。”
    独眼龙说:“既然不是她,又不是四名水手,更不可能是那位货主和掌舵的夫妇了!这么看来,这个黑衣人极有可能是路过的一位剑客,暗中出手相助了他们,事后悄然而去。没有这样一位剑客,那我们的行动更好办了!”
    独眼龙手下一位得力助手水中鲛说:“张爷,江河帮那伙人我们怎么去应付?他们不时有船只在江面上游弋。”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真的碰上了,我们只好连他们也干掉!同样毁尸灭迹,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独眼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水上大盗。他在白水市一直以渔主面目出现,从来不在附近一带水面作案,都是远到衡州、永州两府以外的水面上作案。他劫船越货的手段比翻江龙更为残忍,将船上的人斩光杀绝,从来不留一个活口,事后毁尸灭迹,船沉江底。然后又转白水市蛰居不动,所以不论官府或武林中人,没人知道是他干的,就是死者的亲人,也不知自己的亲人去了哪里。就是一些尸首断了绳索浮出水面,那也是一件无头公案,无从追查,往往不了了之。所以他蛰居在白水市中,官府不知,江湖上的人不知,就是连成立不到三年的江河帮的人也不知。一般人只以为他是一个拥有不少渔船的船主,白水市上一位富翁,一座张家院,几乎占据了白水市的一条街,人称独眼张员外。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在市集上随和的张员外,竟然是血债累累、生性极其残忍的江洋大盗!这一次要不是他拜把兄弟翻江龙的恳求,他极不想在自家门口干这一件事。当然,他也不满江河帮的人,在这一带水面上收保护费,就是连他的渔船,也不能例外,每年也要缴纳一定的保护费。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面目,只好忍痛缴纳,以免因小失大。但他一直在暗暗寻找机会报仇,给江河帮人一点颜色看看。正好他的拜把兄弟前来恳求,他一下答应了,要狠狠剃下江河帮人的眼眉,令江河帮人有苦说不出来,并且借此说江河帮人无力保护安全,唆使或煽动过往船只和当地水上人家不再交保护费。当然,独眼龙不敢也不想与江河帮明目张胆对抗和交锋。一来江河帮的人不下二三百人,其中高手不少,真的交起手来,自己讨不了任何好处;二来,一交锋,那便将自己的面目暴露无遗,也不能在白水市居住了。所以独眼龙只能在暗中行动。
    水中鲛说:“张爷!那我们也要将对方的虚实摸清楚了才好下手。”
    “好!你带人去摸清楚他们。今天夜里,叫为首的几个弟兄到江边黄坭塘那处草屋中集中,到时,再商议具体的行动。”
    所以,当小神女的船只在夜色中驶进这一带水面时,独眼龙、翻江龙他们也在黄坭塘江边草屋中商议行动了。一切布置妥当,只等水中鲛回来报告对方船只几时在这一带江面上出现。
    水中鲛回来了,独眼龙急问:“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水中鲛说:“张爷,情况有了变化!事情恐怕棘手。”
    翻江龙一怔:“情况有什么变化了?”
    水中鲛说:“不知江河帮的人预知这一带水面上有危险,还是货船上的人出了重金请他们保护,江河帮的人派出了三条快船,一左一右一后,护着货船夜航。”
    这一情况,顿时打乱了独眼龙的精心策划。原先独眼龙认为江河帮人收了保护费后,只发给一面青龙旗,让船只过往就算了,从来不会派船保护,因为河面不时有他们的巡逻小艇。独眼龙打算将这处的巡逻小艇放翻,便迅速直取货船。现在看来不行了,得重新布置人手。
    翻江龙问:“兄长,这下我们怎么办?”
    独眼龙不甘心就这么偃旗息鼓,一场兴师动众而什么也得不到。他一只眼射出了凶光:“一不做,二不休。派出人手,将那三条快船全给我凿穿放沉。同时派人潜水跃上货船,老子叫江河帮这一次颜面难堪,下不了台。”
    翻江龙说:“好!兄长,小弟这次带人跃上货船,将船上所有的人斩尽杀光,以雪我心头之恨。”
    独眼龙问水中鲛:“现在他们的船已到了哪里?”
    “强爷,他们已过了归阳,很快就来到这一带水面了。”
    “好!你带人将那三条快船放沉,马上行动!”
    “是!”
    水中鲛转身出去了。翻江龙说:“兄长,小弟也行动了!”
    “别忙,兄弟,你看见了来船灯光再悄然下水不迟,随后,我会驾船来接应你。我们务必在深夜子时了结,不留任何痕迹。”
    “是!兄长!”翻江龙将外衣一脱,露出一身紧身的水衣,带人出去了。
    独眼龙对余下的人说:“我们也行动吧!”于是,他们纷纷走出了草屋,向长满野草的江边而去。
    再说,货船上归阳时,航程放慢,因为这几乎是逆风航行,要不是旺叔操帆老练,船恐怕要下帆划行了。可是一过归阳,船又顺风了。归阳这一处小镇,正是湘水河段的一个大河湾处。船一顺风,航船速度又加快了。这一慢一快,将小神女惊醒了过来。她起身到窗口张望,想知道船到了什么地方了。可是窗外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护送的那条快船上的灯光,她却看见了。
    突然,小神女凭一身奇厚真气,察觉到江岸上似乎有不少人在行动。她凝神倾听了一会,更察觉江岸上有人奔走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由于水浪拍船,她听不清楚。但却立刻引起了她的警惕。暗想:船到了什么地方了?怎么深夜里有这么多人在行动?是一支商队连夜赶路?她遥望江岸,又不见火把,难道这些人不用火把,能摸黑赶路吗?蓦然,她隐隐又听出有人下水的声音。小神女敏感到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推醒了沉沉入睡的婉儿:“丫头!丫头!快醒醒。”
    婉儿迷迷糊糊地问:“姐姐,是天亮了吗?可是外面怎么还这般黑麻麻的?”
    “丫头,快醒过来,恐怕有事要发生了!”
    婉儿一听有事发生,顿时全清醒了,一下坐了起来:“姐姐,有什么事发生了?”
    “现在还不清楚,丫头,你快穿好衣服,带上你那把剑,以防万一。”
    “姐姐,难道真的又有水贼来打劫了?”婉儿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穿上了衣服。
    “丫头,别扬声,也别亮灯,我到前舱船头上看看。”
    “姐姐,你等等我,我跟你去。”
    婉儿迅速扎好了腰带,从枕边取了利剑,跟随小神女穿过中舱,来到了前舱,只见在蒙蒙的月色下,值夜的水手,坐在船头上,凝视江面。
    他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在前舱一盏灯光下,小神女和婉儿双双出现,有点讶然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小神女问:“是呀!我们睡不着,出来走走,看看夜景。现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再过半个多时辰,我们过黄泥塘,大约明天上午,我们可以到达祁阳县城了!”
    “这一带水面平不平静?”
    “平静平静,刚好顺风,也没什么河湾,过了白水市,才有河湾。”
    不知是风浪声大,还是这位水手的内力不够深厚。他没察觉江岸上有不寻常的异举。婉儿说:“大哥!我姐姐是问,这一带水面有没有水贼出没的?”
    “两位小姐放心,这一带水面还算平静,以往没听闻有什么水贼出没。就是有,恐怕也给江河帮人扫平了!”
    也有这时,小神女听到了江河帮左右两条快船上有人叫起来:“怎么,船底进水了?快检查哪一处漏水了!”
    小神女一听,也感到情况不妙,一条快船漏水还属偶然或意外。哪有两条船同时进水的?她对水手说:“大哥!有情况发生了!快!你去叫醒成爷,要大家小心,以防意外。”
    这位水手愕然:“有情况发生?”
    “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我马上去叫醒成爷。”水手转身而去。
    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妹妹,你快去船尾,叫你师父师母格外小心,提防贼人突然上船,我在这里看守前舱和船头。”
    “是!姐姐。”
    婉儿飞也似的去了。很快,成管披衣而来到前舱,说:“三小姐,有什么情况发生了?”
    “成爷!你看看左右两边的快船,已远远落在我们后面了,他们在急着堵漏。恐怕我们后面的那一条快船,也有同样的事发生。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们的船底,给人凿穿了!不会跟上来了。”
    成管到船头上一望,果然这样。他到底是个老江湖,一下想到也会有贼人先行来凿开自己这条船的船底。急忙打发两个水手下水护着船底。两名水手应声悄然下水了。
    几乎在同时之间,小神女和成管听到“哗啦”一声。三条人影,从水中破浪跃起。跃上了船头,其中一个水贼,神态分外的凶恶,举刀就朝成管劈来。成管身形一闪,跃回舱内,避开了这水贼的快刀。其他两个水贼竟然一齐举刀向小神女同时劈来。小神女身形轻灵地从两把刀光中闪出来,仿佛没移动过,仍然站在船头原来的地方,好像两把快刀从她身上左右劈过,全然无事。这两个水贼全傻了眼,惊愕地望着小神女。其中一个问:“刚才我们没有劈中了你?”
    小神女说:“劈中了呀!”
    “你为什么不倒下来的?”
    “我倒下来干吗?”
    小神女仍然是以往的个性,在生死关头,喜欢捉弄对手。她将狸猫千变身法,已运用到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了,身形一扭一缩,就闪过了左右劈来的双刀,其快难以形容。在别人看来,仿佛她刚才没动过似的,两道刀光只从她身体飞过而已。
    这两个水贼仍然不知生死,以为自己刚才是心急手乱,没看准了小神女就劈,以致劈空了。一个水贼说:“好!老子再劈!看你倒不倒的。”
    这一下他们看准了小神女,双刀一齐飞起劈头盖脑地向小神女劈来。可是刀光闪过之后,小神女仍含笑站立原处没移动过,两把快刀似乎劈开的不是人体,是一团人形的烟雾。
    两个匪徒更惊愕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小神女问:“你们还劈不劈的?”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魂?”
    “咦!你们怎知道我是鬼魂了?”
    “你真的是鬼魂?”
    “是呀!我是水中的一个鬼魂,已溺死几百年了!一直在找替身,可是一直没找到。我见今夜里月色朦朦,便上来找一个替身,本来想找刚才的那个中年人,谁知给你们破坏了!这下好了!你们两个年轻力壮,做我的替身好了!可是你们两个人,我选哪一个才好呢?你们说吧?谁做我的替身好?”
    两个水贼一时间惊得呆若木鸡,这样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但水鬼找替身的事,他们却听得不少。想不到今夜里真的碰上了!事情也不能不叫他们相信,要不是女鬼,怎么两次出手,都劈空了?要是人,十个也有五双给劈得血肉纷飞地倒了下来。其中一个匪徒颤抖着的说:“你、你、你别找我。”
    小神女笑着问:“不找你,那我找他了!”小神女对另外一个呆着的匪徒说,“让我看清楚你,适不适合做我的替身。”
    这个匪徒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你别找我,我不适合你。”
    小神女说:“你别后退呀!站着,让我仔细看清楚你才好嘛!”
    这个匪徒一时穷凶极恶,骤然一刀向小神女劈来。以后又一连劈出了十多招,一边吼道:“老子叫你看!老子叫你看!”突然“当”的一声,他最后劈出的一刀给人挡了回来,一看,是他的同伙将他的刀挡了回来。他的同伙人说:“你胡劈乱斩,几乎将我也劈中了!”
    这个匪徒一看,刚才的女子已不见了,问:“那个女鬼呢?”
    “你这么一连十多刀劈出,她还有不跑的?”
    这个匪徒一阵狞笑:“看来这个女鬼也怕恶人!什么找替身,我叫她找去!”
    他的话音刚落,小神女的笑声已在他们身后响起来:“我是一个几百年的女鬼,会害怕你吗?就是神仙到来,我也没有害怕过。”
    两个匪徒回身一看,刚才不见踪影的女鬼,不知几时又出现了!他们又吓得连退几步:“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找替身呀!会想什么了?”
    “你、你,你能不能放过了我们?”
    “我要是放过了你们,我怎么能见天日呵!你们不知道,我在水底捱了几百年,又冷又黑的,好难捱呵!喂!你们还劈不劈?不劈,你们随我去向龙王爷报到吧!说你们是我的替身。”
    两个匪徒一看不妙,想往水里跳。小神女说:“别跳!别跳!一跳,你们就死得更快了!”这一下,又吓得两个匪徒呆着不敢乱动。小神女说着,走了过来,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凌空出手,“嗤!嗤!”两声,就封了他们的穴位,顺手将他们的刀也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说:“这是刀吗?别说能杀鬼,恐怕杀鸡也杀不死。这样的刀,要来何用?”说时,暗运真气,一下将两把刀震得断成一片片散落在船头上。这一下,两个匪徒更看傻了眼,暗想:自己碰到的是什么样的女鬼,她怎么有这样高的道行?有这么高的道行,她还找替身干吗?
    小神女在捉弄两个匪徒时,早已见前舱内两个水手联手战那凶恶的匪徒,想不到这个匪徒的一口刀法十分上乘,刀式勇猛,身手不凡,两个幽谷大院的水上飞虎队员,竟然联手赢不了他,一时拼杀得难解难分。成管并不加入战斗,除了观战外,仍警惕四周,提防再有别的水贼跃上船来。
    也在同时间,船尾响起了一阵的厮杀响声,有人惨叫掉下水中去了!但小神女从惨叫声判断出,惨叫的人是水贼,不是旺叔旺嫂,更不是婉儿。虽然这样,小神女仍放心不下,再也没心思戏弄那两个匪徒了,迅速出手,解决了那两个匪徒后,便翻身跃入舱内,身形一闪,飞入了双方的交战中,衣袖略为一挥,便分开了双方,同时有一股逼人的袖劲,逼得这个凶恶异常的匪徒连连后退,几乎退到舱门口才能站稳脚跟。他骇然地看着小神女:“你是什么人?”
    这个凶恶异常的匪徒,正是率领十位水性极好、武功不错的水贼,潜水而来跃上货船的匪首翻江龙。他打算一跃上船后,见人就杀,一个不留,迅速将货船抢到手,驶到岸边,取货后沉船,不留任何痕迹。他们这次来,他先带两个水贼跃上船头,水中鲛也带了两个匪徒,从船尾跃上,其他四名水贼,分两旁船舷上船。翻江龙这样的计划,以为十拿九稳,片刻就可以报仇雪恨,将货船抢到手。
    谁知他一上船,人没有杀死一个,反而给船上两名水手缠上身,而跟随自己同时跃上船头的手下,竟然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缠上了,不能赶来相助自己;而跃上船尾的水中鲛,也不见从船尾杀出来,从两旁上船的手下,更不见踪影。翻江龙哪里知道,船上的人早已有了准备,他那四个没上船的手下,已给两位事先下水的飞虎队队员,骤然不防地先干掉了两个,剩下的两个水贼,水性是好,但在武功上,怎么也不是飞虎队队员的对手。一个负伤而逃走了,一个在水中给活擒了上来。
    至于在船尾的三个水贼,一个一上来,就给婉儿出其不意的一剑送上了西天。其他两个,给旺叔旺婶杀得手忙脚乱,最后一齐翻到水中去拼杀。船尾只剩了婉儿一个人,她刚刚学会游水,却不敢下水去交锋,但又不敢离开船尾,急得干跺脚,担心师父师母在水里不知怎样了。
    其实婉儿是白担心,旺叔和旺婶是水中的上乘高手,交战经验异常的丰富,在岸上或者在船上,他们的武功敌不过对手,但一到水里,便是他们的天下。尤其是旺婶,她简直是水中的一条可怕的母蛟龙,她的对手水中鲛,水下的功夫也不错,是众多水贼的佼佼者,可以潜伏横渡长江,但比起旺婶,就矮了一大截,她出手十多招,一阵锋利的分水刺,就将水中鲛划伤了几处,最后像死鱼般给旺婶拎上船来。至于另外那个水贼,也给旺叔在水下干掉了!
    到了现在,可以说,来袭击的只剩下翻江龙一个人。他当然不知道船尾和水中交锋的结果。同样,小神女和成管他们也不知道。小神女先不去回答翻江龙的问话,却对成管说:“成爷,你去船尾看看旺叔旺婶他们怎样,这里,留下我就可以了!”
    成管应声而去。小神女又对两位水手说:“两位大哥,你们不用出手,给我提防有没有其他的水贼出现,这个水贼,让我来打发他已经够了!”
    翻江龙一声狞笑:“老子看你怎样打发我!”他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全神应付。他已明白,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刚才这女子的袖劲已非同小可,强劲的袖力竟然逼得自己连连后退几步,又见自己同来的人,木然僵立在船头上,其他七个人,又不见踪影,不知是生是死。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希望他的拜把兄弟独眼龙快点赶来,所以他困兽犹斗,要延长时间,等独眼龙带大批人手赶到,再收拾船上这伙人。
    小神女问:“你想我怎么打发你?”
    “哼!单凭你,恐怕还打发不了老子。”
    这时,婉儿出现了,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掷了过来:“不用我姐姐来打发你,就是我,也可以打发你了!”
    翻江龙一看,不由心头大震,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他拜把兄长手下的一员要将水中鲛,论水性,他不在自己之下,当然武功是不及自己。他再定神看看婉儿,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梳着丫髻的小丫头,眉宇间英气逼人。他一时惊震得不能说话。想不到这货船上,居然有这么两位女子。水龟怎么不摸清楚?要不,自己事先就不与两位水手斗,先打发其中的一位女子,那就可能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婉儿又说:“水贼!你是不是要像他那样打发你?”
    翻江龙将刀一摆,“哼”了一声:“小丫头,你来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姐姐,让我来先打发他,不行,姐姐再出手不迟。”
    小神女一笑:“妹妹,你小心了!这个水贼是有两下,不可大意。”她知道婉儿出来,说明船尾的贼人已解决了,免了后顾之忧,同时也想看婉儿的武功进展如何。
    婉儿一亮剑:“水贼!我来了!”话落人起剑出,真是人动如疾燕,剑出似电闪。婉儿人在空中,剑已刺出,直点翻江龙的眉心。
    翻江龙心头凛然,一时不知对手虚实,不敢举刀接招,人急忙跃到了船头上,摆架接招。他感到船舱内空间太小,难以发挥自己手中刀的威力。
    婉儿一剑穿空,人也落下来,说:“水贼!你别跑呀!干吗不敢接我的剑?”
    “老子在这里等着你这小丫头横尸船头!”
    “好呀!看你横尸还是我横尸!”婉儿跃上船头,又一剑刺出。
    小神女不大放心婉儿,也走出了船舱。只见在朦胧的月色之下,双方交锋得十分激烈。翻江龙马步稳扎,刀出有劲,如猛虎扑羊;婉儿却身轻似燕,剑光忽闪,似游龙翻腾。十几个回合过去,婉儿已渐渐稳占上风,剑法能配合她那狸猫千变身法,变得奇诡莫测,翻江龙已处在见招拆招,一味防守的地步了。这时,只有婉儿能伤得了他,他伤不了婉儿。船上的两位飞虎队员,见了婉儿这奇变莫测的身法和剑法,十分的惊讶。刚才自己两人联手战这水贼,还不能取胜,而婉儿独自一人,便已杀得这水贼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能力。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显然四小姐的武功,更胜过自己。
    当婉儿一剑奇出,划伤了翻江龙后,翻江龙吓得魂飞魄散,全无战斗心了。他四顾相望,只盼自己的拜把兄长赶来相助。
    翻江龙哪里知道,他的拜把兄长独眼龙本想驶船而来,可是看见逃亡回来的手下报告,心下愕然。同时又见江河帮的人放出了讯号,不久,就会有大批江河帮的人纷纷赶来了,到那时,要是与江河帮的人明斗,自己的面目不暴露了?还能在这一带立足么?所以他想了一下,只有叫一叶轻舟去接应翻江龙,并传话叫翻江龙速退。
    翻江龙受伤后,大吼一声,立刻纵身跳下江水中逃命了。婉儿想追,小神女忙说:“妹妹,别追,你以为你自己的水性很好吗?就是好,天黑江水急,你能追上吗?”
    “姐姐!那让他就这么的跑掉了?”
    “算了!跑就让他跑吧!你看,又有一条大船朝我们驶来,你打点精神,准备战斗吧!”
    船上的两名水手,本想跳水去追杀,听小神女这么一说,也停止了。
    小神女对两位水手说;“两位大哥,先将活着的水贼捉起来,关下货舱,以后我们慢慢审问,看他们是哪一处的水贼,为首的是什么人!”
    “是!三小姐。”
    这两名水上飞虎队成员,已对这一对姐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迅速将四个活着的匪徒捆了手脚,分别关在不同的舱板下。
    与此同时,翻江龙浮出水面,见没人前来追赶自己,才透出了一口大气。见一叶轻舟驶过来,一看,是自己手下的水龟和独眼龙的一名手下人,他叫了一声:“水龟!快来救我。”
    水龟惊喜:“老大,是你?我们还打算去接应你哩!”水龟伸手拉他上轻舟。
    翻江龙上了舟后,四下望望,十分不满地说:“就你们二人来接应我?我兄长呢?”
    水龟说:“老大,事情有了变化,江河帮的大批人已赶来了!张爷叫我们接应你迅速离开,别与他们硬碰!”
    “我兄长现在哪里?”
    “已回黄泥塘的草屋中去了。老大,我们快回去,你看,上游、下游,都有江河帮的人赶来了,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翻江龙沮丧地说:“看来这一次复仇的行动又吹了!我们回去吧!”
    这一叶轻舟在夜幕中迅速在江面上消失,转进了江边的芦苇丛中。
    而在江中的货船上,小神女等人全神戒备,准备水贼们的二度来犯。不久,在船头上警卫的水手跑进来说:“三小姐,成爷,来船是江河帮的,不是水贼。”
    “哦!?你怎么知道?”成管问。
    “因为来船上挂着一面青龙大旗,这是江河帮的标记,所以人们也称江河帮为青龙帮。”
    婉儿说:“他们现在才来。这不是贼过兴兵吗?有什么用?”
    成管笑着:“他们能赶来已是不错了!”
    小神女说:“江湖奸险凶恶,不管来船是不是江河帮的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很难保证不是水贼们打江河帮的旗号而来!”
    成管忙说:“三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不防。”
    婉儿说:“好呀!要是水贼们来,我像上次那个黑衣人一样,跃上他们的船只,大开杀戒,也放一把火烧了他们。”
    水手们愕然相视,其中一个问:“莫非上一次的黑衣人,就是四小姐?”
    “哎!怎么是我了?我那时连水也不会游,能在水中跃上贼船吗?”
    水手们又将目光看着小神女了,似乎除了三小姐,再没人有如此奇高的武功,顷刻之间,令水贼们船毁人亡。小神女说:“你们别看着我,也不是我。是我,还瞒着你们干吗?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们。”
    成管说:“黑衣人的事,我们以后说。来船近了,准备对敌。我们按原先计划行事。在船头上,由我先与来人打交道,请三小姐、四小姐在舱内隐蔽。”同时,他又命两位水手先行下水,以防水下贼人们的进攻。
    不久,船来近了,对方来船一下跃过来四条汉子,全部占领了船头。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身穿锦袍,内穿劲装。他们所不同的,不是一上船就用刀劈来,话也不说一句。成管上前一揖说:“请问各位英雄好汉,深夜而来,有何赐教?”
    青年精壮汉子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成管,问:“你是这船上的船主?”
    “不敢!在下正是!”
    “那么说,你就是成船主了?”
    “是是!英雄是……”
    精壮汉子说:“我们是江河帮的人!”
    他身旁一位持刀汉子说:“这是我们祁阳堂的崔堂主。”
    “原来是崔堂主,在下有失躬迎,请!请崔堂主到舱内坐下奉茶。”
    “不必了!”精壮的崔堂主说。显然,他对成管含有戒意,不相信他是这船上的船主,而且他也看出成管身后的两位水手,身佩利刀,目有敌意,更加动疑了,缓缓地问:“在下接到本帮发出的警号烟花,说有一股水贼,前来抢劫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不错!是有一股水贼前来抢劫!”
    “现在这一股水贼呢?”
    “给我们打跑了!”
    “什么?给你们打跑了?”
    “不错!有的水贼给干掉了,也有的给我们活捉了!”
    “什么?有水贼给你们活捉了?好,请你带他们出来,让我看看。”
    成管冷冷地说:“对不起,你暂时不能看,在下也不会将他们带出来。”成管疑心来的不是江河帮的人,是想前来救走被擒的匪徒,断然地拒绝了。
    崔堂主一声冷笑,突然又一声厉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原来这船上的人,是不是你们杀害了?或者将他们关了起来?”
    成管一怔:“什么?你怀疑我们是水贼?”
    “难道你们不是?试问一个水上人家,能有力量将一股水贼击退么?而且还活捉了人,并且自己一方全然不受损失。这话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堂主。你们也不想想,竟然敢在本帮的保护水面行凶杀人,拦劫货船,也太不将我们江河帮的人看在眼里了!”
    “崔堂主,你误会了!”
    “你认为是误会,为什么不敢将捉到的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显然,你们捉的不是什么水贼,而是这船上的人。”
    这时,小神女和婉儿从舱内走了出来。小神女这时已初步肯定,来的是江河帮的人,不是什么水贼了。但仍然不敢大意,以防万一。婉儿心直口快地说:“你认为我们是水贼,我们也怀疑你们是水贼哩!为什么水贼来抢劫我们时,不见你们前来保护?等我们将这伙水贼干掉了,活捉了,你们才跑了来?你是不是想浑水摸鱼,或者鱼目混珠,将你们同伙贼人救了走?”
    崔堂主冷笑一声:“我们要是水贼,还能和你们这么说话么,早已动手杀人了!”
    “因为你知道我们船上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不得不用计先救你们的人!”
    “丫头!看你年纪小小,却牙尖嘴利,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水贼一路的?凭你们,我们不敢招惹?”
    “那你们不妨试一下。”
    “小丫头,你是想要我们动手了?”
    这时,江河帮从下游赶上来的船只也到了,也跃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向他们收保护费的铁四爷。他一见崔堂主,立刻下拜:“崔堂主!想不到你比属下早赶了来,属下船只因给贼人凿穿了船底,好容易找到一条船只,才能赶到。崔堂主,那伙胆大包天的水贼呢?你将他们干掉赶跑了?”
    崔堂主皱皱眉毛说:“老铁,你来得太好了!你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这货船上的船家?”
    铁四在火光下一看。立刻认了出来:“成船主,你们没事?那太好了!”他又转头说,“崔堂主,这位正是这货船上的船主。”
    “真的是他们?你没认错?”
    “嗨!崔堂主,我老铁怎会认错了人的?我又没多喝两杯!”铁四说着,一下在火光下看见了小神女,立刻又说:“崔堂主,这位就是我在飞鸽传书上所说的,慷慨大方的三姑娘,她和我们帮主是老相识。”
    崔堂主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小神女的真面目,而且也不去注意。现在铁四带人来了,还点燃了火把。他在火光下不由打量起小神女来,一时感到小神女的眼神、面容有点面熟,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暗想:她认识陈帮主?叫什么三姑娘的。他不禁又再次打量了一阵,不禁心头一怔:三姑娘?莫非是武功莫测、机灵多智、威震武林的侯三小姐?越看越眼熟,因小神女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全州一战时,他当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陈岚身边的一个武士,也是他听了三眼神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暗劝陈岚别再为不仁不义的邵老贼卖命,从而令陈岚离开了回龙寨,没去屠杀自己以往的同伙,更不去与侠义人士为敌。现在,他已成为了陈岚手下最信任的一员爱将,任江河帮祁阳堂的堂主。但小神女在全州的形象,已深深刻在他心中了,也是他最敬仰的一个人。尽管现在小神女已是一位亭亭玉立、清雅绝俗的少女,他还是认得出来。他问小神女:“女侠是三姑娘?”
    小神女一笑:“是呀!但我不是什么女侠,是这船上的货主呀!”
    小神女说话的口吻和神态,崔堂主更认出来了!他立刻下拜而说:“在下一时认不出三小姐的真面目,刚才言语诸多冒犯,望三小姐宽恕!”
    小神女一时愕然,她想不到崔堂主会有这样的举动,连忙说:“堂主请快起来,小女子生受不起。”
    崔堂主这一举动,不但成管、婉儿等人愕异,就是铁四等人也愕然了,怎么崔堂主对一个女货主行如此的大礼?太过分了吧?
    崔堂主说:“要是在下没有看错,女侠就是当年威震武林、名动江湖的侯三小姐,武林中人所尊称的小神女!”
    “小神女”这三字一出口,江河帮的所有人都惊震住了!
    小神女说:“崔堂主!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侯三女侠,在下绝没有认错。当年在全州一事,要不是女侠等一批侠义人士的相劝,在下和陈帮主等一批兄弟,恐怕早已尸横在山野中了!”
    “崔堂主,你起来再说好不好?”
    “只要女侠不承认,在下就长跪不起。”
    “好好!崔堂主,你起来,你当年也在全州吗?”
    崔堂主一揖后站起来说:“在下从小就跟随陈帮主,在全州,在下目睹了女侠的神威和风采,至今仍历历在目。”崔堂主又对铁四等人说,“你们还不过来叩见侯三女侠,向女侠谢罪?”
    铁四等人一听,立刻放下了兵器,一齐跪在船头上,铁四带头说:“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女侠,望女侠恕罪!”
    小神女忙说:“你们快起来吧!”
    “多谢女侠!”铁四等人一齐站起。他们感到这一生太有幸了,目睹了当今武林盛传的女奇人的真面目,一个个喜上眉梢。
    小神女说:“崔堂主,你们不会嫌弃进船舱一坐吧?”
    “在下怎敢嫌弃,正想聆听女侠的赐教。”
    “崔堂主!你怎么这般的客气呵!似乎不大像江湖中的人。”
    “女侠说的是!”
    崔堂主、铁四等七人,一齐到前舱坐下,成管叫人一一奉上茶后,小神女说:“崔堂主,我……”
    崔堂主忙说:“请女侠别这么称呼,直接叫在下崔扬好了!”
    “那我叫崔大哥可好?”
    “在下更受不起了!”
    “那么说,你是不愿意与我成为朋友了?”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崔大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不答应?”
    “女侠请说,在下没有不答应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相求,就一口答应了?”
    “不用问,哪怕女侠叫在下去死,在下也立刻将自己的脑袋割了下来。”
    “哎!崔大哥!我会要你的脑袋吗?”
    “女侠,有什么事请说。”
    “很简单,就是我们今夜里的事,就你们七个人知道好了,千万不可再对任何人说,更不可张扬出去。”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更不想江湖上的人知道我出来。包括你们的陈帮主,你不会不答应吧?”
    “这么简单的事,在下当然答应,今夜的事,在下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崔堂主又对铁四等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吧?谁敢说出去!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铁四等人说:“堂主放心,哪怕今后有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当今夜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人也没见到!只知道一伙水贼,抢劫失败了!”
    小神女一笑说:“那我多谢各位了!”
    崔堂主说:“不敢!女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现在我将捉到的四个匪徒,交给你们处理,等我问清楚了他们之后,就由你们带走好吗?”
    “在下从命!”
    小神女对成管说:“成爷!将那四个匪徒带出来吧!”
    “是!”
    崔堂主说:“这一伙水贼简直不知死活,竟敢来抢劫女侠,怪不得他们一败涂地了!”
    很快,四个匪徒给带到了前舱,铁四一看,有些愕然,其中一个满身是血的水中鲛,他一下就认了出来。他“咦”了一声说:“怎么是你了?”
    小神女问:“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我老铁怎么不认识他的?他是附近白水市集上张员外手下的管家,人称水中鲛,一身水中功夫极好。他怎么是劫船越货的水贼了?”
    这一下,连崔堂主也惊讶起来,小神女问:“这张员外是一个怎样的人?”
    铁四说:“他是白水市上一户有钱的人家,也是这一带水面上的大渔户,为人随和,极少与人争吵,人称独眼张员外,背后也有人称他为独眼龙,水上的功夫了是好极了!”
    “可是他手下的管家,怎么是一个凶恶的水贼了!”
    婉儿说:“说不定这个张员外,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江洋大盗!”
    小神女说:“妹妹,先别武断,我们问问他就清楚了!”
    婉儿问水中鲛:“说!你干吗来打劫我们?是不是张什么员外打发你来的?”
    水中鲛说:“不是!”
    “是你自己来的?”
    “你们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
    水中鲛闭上眼睛,再也不多说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成管说了几句,便说:“好!这个水贼一心想死,我们成全他好了!成爷,你叫人将他带到船尾砍了!“成管示意两个水手将水中鲛拉去了船尾,自己也跟了去。不久,船尾传来水中鲛一声惨叫,跟着“扑通”一声,好像有重物给抛下水中去了!小神女目视三个水贼,问:“你们有谁想死的,尽管出声,我全部成全你们。其实我根本不用问你们,已经知道是谁指使你们来抢劫。我所以要你们说,只是看你们老不老实,知不知悔改而已,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抢劫我们?”
    一个水贼问:“是不是我们说了,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不放,我不敢说,因为这是江河帮的水面,你们在它水面上犯事,由崔堂主说了算。”
    崔堂主说:“只要你们老实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神女说:“你们都听到了吧,崔堂主是位堂主,说话算数,要是不取信于天下,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我们说,是翻江龙率领我们前来抢劫!”
    “就是刚才给这位小女侠划伤而跳水逃走的大汉!”
    成管说:“我明白了,翻江龙,就是在衡山北面水上抢劫我们的一伙水贼的首领,想不到上次给他逃脱了仍死心不改,这一次又来。怪不得他上来举刀就劈,可惜这一次又给他逃走了!”
    另一个水贼忙说:“正是他,他不但要抢船劫货,更是志在杀人雪恨!”
    小神女问:“你们不是张员外的人吗?怎么受他调遣了?他和你们的张员外是什么关系?竟然打发他的一位管家前来抢劫?”
    三个水贼一时互相望望,不敢出声。
    小神女又问:“你们不想回答?那我也不勉强你们,我们只好请崔堂主带你们去见张员外了。”
    “不不!你们千万不能带我们去见张爷!他不但会杀了我们,还会害了我们全家。”
    “那你们说呀!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生死拜把兄弟。”
    “那么说,你们的张爷也是一位水上大盗了!要不,就是一个坐地分赃的贼头!不然,他不会打发你们协助翻江龙前来抢劫杀人!是不是这样?”
    “是!是!正是这样。求女侠和崔堂主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想崔堂主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以,但今夜你们说的话,让张爷知道了,他会对你们怎样?不会这么白白放过了你们吧?”
    “要是这样,那我们是生不如死!今夜的话,千万不能让张爷知道了!”
    “你们想保自己和一家人的平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你们连夜带了家小,远走高飞,离开永州府;一条是协助我们,杀了翻江龙和你们的张爷,永除后患,也不用连夜远走高飞了!同时江河帮的人,也可以保护你们在这一带安居乐业。但一个前提,你们今后再也不能去做水贼了!”
    崔堂主说:“要是你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想参加我们江河帮也欢迎!”
    三个水贼听了大喜,一齐跪拜:“多谢女侠和崔堂主不杀的大恩,小人们愿选第二条路走!其实小人们,早已不想干水贼这一行了!”
    “好好!你们都起来吧!我想再问问你们,现在翻江龙和独眼龙这两个匪首,现在大概会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们不是在黄泥塘江边的草房里,就是去了白水市集。”
    “好!你们没事了!崔大哥!这三个人我就交给你们了!念在他们幡然悔悟,千万不可难为了他们,要好好护着他们的安全。”
    崔堂主说:“女侠放心,我们江河帮的兄弟,一定会负责他们的安全。”他对铁四说,“老铁,你叫兄弟们带他们过船,好好安置,让他们休息一下。”
    铁四说:“堂主放心,属下会将他们当自己弟兄般看待。”说完,他对三个水贼说,“三位老弟,请随我来。”
    铁四带着他们过船去了。崔堂主问:“女侠,还有什么吩咐在下做的?”
    “哎!你这么问,我不敢向你开口了!崔大哥!你打算怎么去对付那两个贼头?”
    “女侠的意思——”
    “我看是趁热打铁,及早将他们除掉,别让他们再危害来往的水上人家和旅客。”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看来独眼龙为人十分阴险毒辣,老谋深算。他隐藏在白水市集上,居然让我们不察觉。同时看他对手下的态度,手段也十分的残忍,能令水中鲛宁死也不愿说出他来。这样的水贼要是不及早除掉,不但危害百姓,对我们江河帮来说,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迟早会找上我们。”
    “崔大哥!你打算几时行动。”
    “在下马上就行动,兵分两路,一支取黄泥塘,一支直奔白水市集。”
    “崔大哥,你们直奔白水市好了,黄泥塘,由我和我妹妹去就行了!”
    “就女侠两个人去?”
    “不行吗?”
    “女侠别误会,以女侠的武功,单是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只是女侠人生地不熟,水贼们人数必然不少,又是在深夜里。女侠,这样吧!在下叫老铁带两位兄弟随你们去黄泥塘,他对这一带地形最熟悉不过了,不用灯火,也不会迷失方向。有他去,在下也放心些。”
    “那好呀!那就麻烦老铁哥了!”
    “事不宜迟,在下告辞!”
    “那我不送啦!明天我们在白水市集上见面。”
    崔堂主带着他手下的弟兄,立刻过船去了。成管问:“三小姐,你要亲自出马,连夜行动?”
    “成爷,你不会有意见吧?”
    “不不!我会有什么意见的?我是说,我们在哪里等候三小姐和四小姐?并且,我还想叫船上两位水手跟随三小姐一同去。”
    “不不!有江河帮的人随我们去已够了。船上需要人手,千万别跟随我们,我更不想妨碍你们的航程。你们也不用等我们了,你们还是照样赶程的好。““三小姐不回船上了?”
    “回呀,我怎么会不回来的?”
    “那我们总得约个地方等三小姐上船。三小姐总不会在我们航行中凌空飞来吧?”
    “是呀!我是想凌空飞上船的。”
    “三小姐,你不是说笑吧?”
    “我怎会说笑呵!成爷,你别管我们了,你们照样航行,我要出现时自然会出现。”
    说着,铁四已带着江河帮的两个弟兄上船来接小神女了。小神女说:“成爷!我们走啦!“小神女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来。转身问:”成爷!那个水中鲛你没有将他真的杀掉了吧?““没有,我依照三小姐的吩咐,只是在他的伤口处踩了一脚,令他惨叫一声,然后马上封了他的嘴,将一段木头丢下了水中。”
    铁四听了愕然:“什么?你们没有将水中鲛杀掉?”
    婉儿说:“你以为我姐姐是任意杀害人命的吗?”
    “那、那、那你们干吗这样做?”
    婉儿说:“不这样做,那三个水贼会老老实实说出来吗?”
    “嗨!我老铁还真的以为你将水中鲛干掉了!其实,干掉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一点也不为过,想不到女侠心地这么的仁慈。”
    小神女一笑说:“成爷,你将水中鲛带来,由我带走,他在船上,对你们始终不方便。”
    “三小姐,你带上他方便么?”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说不定他可能还有用处。”
    “好!我将他交给三小姐。”
    成管将受伤的水中鲛带出来,自然有江河帮的人押着他过船。小神女和婉儿上了铁四的船后问:“老铁哥!崔堂主他们走了?”
    “女侠,从这里坐船赶去白水市,还有一段水路,所以崔堂主他们先启锚走了!”
    “好!我们也起锚吧!从这里去黄泥塘远不远?”
    “不远!就在对面的江岸。”
    在驶向江岸的时间里,小神女看了两目无神的水中鲛一眼:“你想我们会对你怎样?”
    “你们不外乎杀了我,但想从我口中掏出一句话来休想。”
    小神女一笑:“我们根本不需要你说一句话,你们的事,我们全知道了!你的主子什么张员外独眼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江洋大盗,这次的抢劫,是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唆使和相求的行动,我们才不想杀你哩!我们只想将你带到独眼龙面前,说一切的事情,都是你贪生怕死告诉我们的,你想,独眼龙听了会对你怎样?”
    水中鲛一听,着急了:“你们干吗这么冤枉我?那不是害死我了?”
    “哎!冤不冤枉,我就不管了!要怨,就怨你那三个同伙人吧!是他们将独眼龙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我们,就是你们以往劫船越货、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一一说了出来。所以我们放了他们回去,叫他们装成从我们手中逃出一样,去向独眼龙说,说你出卖了他,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放了你,独眼龙也会干掉你。我知道独眼龙的手段异常的残忍,恐怕你的家小也难以幸免。”
    “你、你,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们根本不想你怎样,但愿上天能看顾你,让我们这一次去黄泥塘,干掉了翻江龙和独眼龙,那么你的家小可幸免遇难!要是让他们逃跑了,你只有怨命啦!”
    “不不!你们现在才去黄泥塘已经迟了!他们恐怕早已经离开了!”
    “那不要紧,他们跑不了!因为水路上有崔堂主他们。”
    “他们不会从水路上走的,难道你们不知道,陆路上有一条捷径,可直达白水市,他们一定从陆路上走,水路太远太慢了!”
    小神女见水中鲛那副着急的神态,看在眼里,笑在心上。看来这个水中鲛,为了他一家人免于惨死在独眼龙的刀下,他想干掉独眼龙比我们还着急。他问铁四:“是不是黄泥塘到白水市,有一条陆上的捷径?”
    铁四说:“不错!是有这么一条捷径。”
    水中鲛说:“你们快放开我,我带你们从陆上去追赶他们。”
    “哦?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你们将我害得够惨的了!不跟你们合作也不行,不然,我一家老小就会惨死在张爷的刀下。快!快放开了我的手脚,我带你们去,现在我们从陆地追上他们也还来得及,不然就迟了!”
    小神女问:“你一身带伤,能跑得了吗?”
    “这些刀伤不要紧。我可以捱得住。”
    “这样吧!我带有家传的刀伤良药,你服下一颗,不但能迅速医好你的刀伤,更能恢复你的体力。”
    “我多谢女侠了!”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让水中鲛服下,然后叫铁四松开了绳索,说:“你运气调息一下,就会见效。”
    水中鲛依言调息一下,果然痛苦减轻了不少,似乎体力也恢复了。他惊喜地问:“怎么这种刀伤药,这般的见效神速?在下更多谢女侠了!”
    小神女给他服下的,是慕容家祖传良药,韦氏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又怎不见效神速?小神女含笑说:“哎!你别高兴得太早,也别多谢我,我给你服下的,虽然是治刀伤的特效良药,但也是一种毒药!”
    水中鲛一下怔住了:“什么?毒药?”
    “是呀!是一种毒药,要是在两天之内,没有我的解药,就会全身痛苦溃烂而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干吗给我服下这种毒药的?”
    “因为我还不大相信你呀!谁知道你会不会骗了我们?”
    水中鲛苦笑说:“你到现在仍不相信我?我为了我一家老小免遭惨死,是真心跟你们合作的。”
    “你放心!只是我们干掉了翻江龙和独眼龙,你绝对不会死的,我自会给你服下解药,甚至更会增加你的功力哩!”
    水中鲛长叹一声:“要是让他们跑了,我一家惨遭杀害,到时,我也不求你的解药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活了,以死相随他们去阴曹地府相会,还要解药干吗?”
    “所以我们要赶快追上他们才好。不过你放心,独眼龙恐怕不会杀害你一家老小。”
    “不!你不知道,独眼龙不是人,是一个魔鬼,他什么残忍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婉儿说:“我真不明白你,这么一个残忍的魔鬼,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干吗?”
    水中鲛苦笑一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这一次的抢劫行动,我从心里也反对,只是不敢说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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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处处风雨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水中鲛,你为什么反对?水中鲛说:“我没有什么,只是按我们黑道上的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不在自己住的水面上打劫,以免暴露了,同时招惹了江河帮的人。可是翻江龙报仇心切,我家张爷又贪船上有五万多两的货物,我想反对也不敢出声,害怕他们二人先摘下我的脑袋。”
    说着,船已悄悄靠近了岸边,小神女和婉儿首先扑向了草屋。一看,草屋内没有匪徒,只有一对年老的夫妇在收拾酒杯碗碟。婉儿抓了这一对老夫妇问:“说!那个独眼的张员外和受伤的翻江龙去了哪里?”
    这对老夫妇一味摇头,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话来。
    婉儿说:“你们想装聋扮哑吗?”
    水中鲛抢进来说:“小女侠,不用问他们了,他们的确是又聋又哑,你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
    小神女打量了屋内一下,说:“看来他们刚走不久,残羹剩菜仍没完全收拾,我们快追!”
    水中鲛说:“女侠!你们跟我来,屋后有一条小路,直通去白水的大道。他们一定是从这条小路走了的。”
    铁四带了两个手下在屋外一带芦苇中搜索,也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转回来说:“没有人,他们的确全部撤走了!”
    小神女转上小道,凝神倾听,在西边方向,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一指西方问水中鲛:“那方向是不是去白水?”
    “是!西边正是白水。”
    “看来,他们的确没有走多久,离我们这里不到三里地。我和我妹妹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小神女拉着婉儿,身形一闪,已在铁四、水中鲛等人面前不见了,而且去得无影无踪,也无声无息。这等上乘的轻功,他们是第一次看见。水中鲛更是怔了半晌,怪不得给点了穴位活擒的两个同伙人说,船上的那位女子,简直是鬼魂一样,行动骇人,转眼之间不见了,转眼之间又出现,自己怎么用刀也劈不中。水中鲛当时同他们一起关在货船下,听了他们的说话,一点也不相信,哪有人像鬼魄一样,一时出现又一时不见了的?说不定是他们这些个蠢货武功不及,给人捉弄了也不知道,还在为自己遮丑。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不能不相信了!原来世上真有如此武功奇高的能人,去打劫她们的船只,无异如卵击石,不惨败才怪。同时他也放心了。有如此武功不可思议的高手,又何愁独眼龙、翻江龙跑掉了?怪不得她说自己的家小不会有事了!
    小神女的判断没有错,这两条恶龙的确没有走多远。独眼龙所以没有迅速撤离,主要原因,是在等候自己派出的手下,这一次他派出了自己的九大得力手下,跟随翻江龙血洗货船,自己的管家水中鲛也在其中。去的人一个个不但水中功夫极好,武功也算不错。因为他知货船上人员的情况,船主和他的四名水手,有一定的武功,掌舵的船家和那一大一小的两位女子,恐怕不会武功了!认为翻江龙、水中鲛带了八位弟兄前去,是可以对付,货船是手到拿来。当他正想坐船去接应翻江龙时,谁知一个负伤手下逃了回来,向他报告货船的人已有了准备,并且有人在水中埋伏,自己一组四人准备从船旁跃上货船时,冷不防的就给干掉了一个,在水中交战中,又死了一个,自己负伤见机而逃,才有命回来。
    独眼龙听得一下傻了眼,怎么货船上的人事先有了防范的?他急问:“那其他人呢?”
    “属下不清楚,当属下浮出水面时,听到江二爷正与对方交手。另外两名弟兄似乎立在船头上观战。”
    “什么!?观战?这两个蠢东西,怎不进舱里杀人?”
    “属下也不明白是什么事。”
    “水中鲛他们怎么样了?”
    “张爷!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属下在水中交手时察觉,从船尾上船的,首先一个弟兄惨叫一声就掉下江里了!跟着见水中鲛他们与对手一同落水交锋,不知胜负如何。”
    独眼龙听得怔了半晌,急叫水手,将船驶出去,接应翻江龙。水手说:“张爷,恐怕不行了!”
    “什么?为什么不行?”
    “张爷!你看,上下游都有江河帮的船只赶来了。即使我们先赶到货船,就是不与货船上的人交锋,货船也抢不回来。在回来时,势必与江河帮的人碰头。张爷的面目不让人家知道了?今后恐怕再难以在白水住了!”
    独眼龙一想也是。只好打发翻江龙的手下水龟,驾轻舟去接应。但只有翻江龙一个人回来,而且背上还带了一道剑伤。独眼龙简直不敢相信,船上还有人能伤得了翻江龙。翻江龙手中的一口快刀,可以说是未遇上过对手,就是武林中一些有名气的人物,往往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愕然地问:“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也负伤了?”
    翻江龙一副狼狈不堪的神态:“兄长,别说了!小弟算是倒霉透顶了!竟然为一个黄毛小丫头划伤。”
    “什么?为一个黄毛小丫头划伤?”
    “兄长,我们完全看错了对手,那两位女子全都会功夫。”
    “她们的功夫还胜过兄弟?”
    “那个黄毛小丫头,我也不怎么看在眼里,论单打独斗,她也胜不了我,可是她的武功,比船上那四位水手强多了!我要不是势单力薄,怎么也不会伤在她的剑下。至于那位女子,武功可以说是深奥莫测,轻功超乎意外的好,兄长手下那两位与我跃上船头的弟兄,不知为什么,不久就完全给她摆平了,僵直不动地立在船头上,像中了邪似的。我逃走时,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不过,当我坐船回来时一看,他们已不在船头上了!恐怕是给货船上的人砍下了江了。”
    独眼龙听得又怔了半晌,怎么货船上会有这样两位女子的?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完全打乱了!
    翻江龙问:“兄长!水中鲛他们怎样?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有!他们那一组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兄长,不会是他们也遭到了不幸?”
    “这么久不见回来,很难说了!但水中鲛的水中功夫极好,他就是战不过对手,也可以逃生回来。”
    “兄长!那他怎么还不回来?”
    “恐怕他受了伤,或者为了避开江河帮的人,潜到对面岸上,一时不能回来。我们再等等,看他和另外一些人回不回来。要是再不回来,那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翻江龙带歉意地说:“兄长,都是因为小弟,令兄长白白丢失了几个弟兄。”
    独眼龙尽管心中不愉快,仍然一摆手说:“自己兄弟,就不必说这样的话了!”他现在想的,一是水中鲛已逃脱出来,因事一时不能回来;二是水中鲛最好死了!不然自己的面目就会让江河帮的人知道。二者之间,他希望的是前者,他不能少了水中鲛这一得力手下。何况水中鲛公开的面目是张家院的总管。
    等了一会,独眼龙仍不见水中鲛回来,而且手下人来报,江河帮的船只已走了,货船也继续开航,同时还有一条江河帮的船只向岸边划来。独眼龙预感不妙,便急下令撤退。
    为了不让人知道,独眼龙特别吩咐所有的人不准亮火把走路,要在黎明前赶回白水。这一次行动,可以说是独眼龙抢劫生涯的第一次大失败。不但什么也没抢到,还丢了手下不少弟兄的性命,尤其是不见了水中鲛。他心中有点埋怨翻江龙的手下人,怎么不摸清货船上有那么两个难缠的女子?要不,他就不会冒险干这趟生意了!
    这伙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水贼正急促地悄悄地在月夜下向白水市而去。蓦然,在前面开路的水贼停了下来,一个手下气急败坏地向独眼龙报告,说前面有人拦路,杀伤了一名弟兄。
    独眼龙听得心头大震,急问:“什么人?”他以为是江河帮的人前来拦路了。
    “张爷,是一个小姑娘。”
    独眼龙又是愕然:“什么?是个小姑娘?”
    “是!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丫角的小姑娘,出剑辛辣极了!”
    翻江龙急问:“一个丫角小丫头?难道是货船上的那个黄毛小丫头?好!我去看看,要是她,老子正好报这一剑之恨!在船上,老子人单力薄,心存顾忌,一下失手。现在,老子要她死在我的刀下!”
    独眼龙说:“兄弟,现在我不便出面,你先去会会她也好。但要小心,恐怕她不会一个人闯来拦路。”
    “兄长放心!”翻江龙带着水龟和不见了一条手臂的麻脸赶到前面去了。他在月下一看,果然是货船上的小丫头,又四下打量,不见再有别的人,喝问:“小丫头,是你!?”
    婉儿说:“当然是我啦!难道是你吗?”
    “你来干什么?”
    “哎!你这问不是多余吗?我当然是来取你的脑袋了!你以为你跑得了吗?我们的货船这么容易抢吗?”
    “你一个人来?”翻江龙仍不放心,四下看看。他不敢相信这个黄毛小丫头敢一个人前来拦路。
    “我一个人已够了!还用得着其他人来打发你吗?上一次,在衡山那一段河面上,我们放过了你,以为你会接受教训,不敢再来犯,想不到你这水贼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再来抢劫。这一次,我怎么也不会放过你了!”
    翻江龙一怔;“什么?上一次是你?”
    “怎样?你想不到吧?”
    “你这小丫头,你根本就不是上一次那位黑衣人,他的剑法,比你快速精奇得多了!你根本不是老子的对手。你别用他来吓唬老子!”
    “是吗?那你不妨来试一下。”
    “看刀!”
    翻江龙手中的一把刀,泼风似地砍出,他在船头上与这小丫头交过手,知道小丫头的纵跳功夫极好,剑法也不错,但也不过比船上那几名水手高一点而已,可是刚猛之劲,却就不及水手了!刚才在货船上,要不是自己心烦意乱,这小丫头能伤得了自己么?这时,他为了迅速干掉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抖出自己的全力了!出刀沉着而威猛,出手一招紧接一招,几乎不容婉儿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现在的婉儿再也不是过去的婉儿了,内力增厚,行动矫捷,剑似游龙,忽逝忽现,变化莫测。虽然这样,婉儿仍不敢和这水贼的刀相碰,担心他的刀太过刚劲、勇猛,会砍断了自己手中的剑,或者将自己的剑震得脱手而飞。到时,自己手中没有了剑,就会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无法进行反击。所以婉儿对他仍采取游斗的方式,刀来骤然而逝,刀去又骤然而来。双方转眼交锋了十多个回合,翻江龙砍不中婉儿,婉儿也一时伤不了他。
    但在一旁观战的独眼龙,却感到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很快就会天色大亮,黎明到了!他立刻吩咐自己的四位手下弟兄,一齐上前助战,迅速打发掉这小丫头。
    四个匪徒加上水龟、麻脸一共六人,一哄而上,刀剑棍棒齐出。这样一来,对婉儿极不利了,她主要是对付翻江龙,找机会将翻江龙刺伤,现在却不能不防这六个贼人了。她虽然在闪电般的行动中挑翻了麻脸,刺伤了水龟,谁知又有四个贼人涌上,弄得她有点难以招架了,心想:怎么姐姐还不出来的?我可应付不了啦!姐姐不会看着我受了伤才出手吧?
    也在这时,小神女骤然出现了,她宛如一团白云飞落到群贼中间,袖飞掌拍,身影纵横,转眼之间,七八个贼匪的身躯横飞了出去,不是重伤,就是一命归西,一下便解了婉儿之危。
    翻江龙也在这惊骇之间,一下不防,给婉儿突来的一剑,又在他胸口添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吓得他连滚带爬躲到独眼龙的身后。一阵刀光剑影的交锋,骤然停了下来。
    现在,独眼龙的手下只剩下他身边的两位贴身护卫了!他带来的二十多名手下,不是在抢劫货船时伤亡,就是在这一战中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也重伤了,几乎不能再交手。
    独眼龙骇然地问站在自己前面疑幻似真的白衣女子:“你是谁?”
    婉儿说:“她是我姐姐呀!又是谁了?”
    翻江龙惊魂丧魄地说:“兄长!她就是我所说的那位武功莫测的女子。”
    其实翻江龙不说,独眼龙也猜测到了。现在看来,她果然身手不凡,自己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他手下四名大汉,转眼之间便给她全部摆平放倒,没一人能幸免。这样极为上乘的武林高手,他从来也没有见过。
    独眼龙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婉儿说:“当然是来要你们脑袋了!还有干什么的?”
    “你们不是想赶尽杀绝吧?”
    小神女说:“不是赶尽杀绝,我们跑来干什么的了?”
    婉儿说:“是呀!要是我们武功不好,不一样在货船上给你们赶尽杀绝了?”
    小神女说:“独眼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和翻江龙自尽。”
    “你们不能放过我们?”
    “我要是放过你们,过去那些惨死在你们刀下的水上人家和过往客人,我怎么向他们交待?”
    独眼龙猝然一刀劈出,宛如一泓秋水,平地漫起,刚劲、凌厉、凶狠、敏捷,他这样骤然不防突然出刀,的确令一些人来不及反应,顿时惨死在他刀下。他一出刀说:“好!老子自尽,但老子先要你死。”这十二个字的一句话,竟然就出手了十二刀,其快异常。说快刀,独眼龙在黑道上的确是一口快刀,无人能接。往往武林中的一些侠士,就是这么给他猝然不防地出刀劈为碎尸。
    他连环十二刀劈过之后,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下不见了!他愕然:不会是自己的一阵快刀,劈得姐妹两人尸首全无吧?碎尸全飞散了?的确,他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武功奇高,所以一出手,便抖出了自己一身的绝技来。对其他的人,他一刀就够了,从来没有超过三刀。
    独眼龙问两个护卫:“你们看见她们的残肢飞到哪里去了?”
    两个护卫同时说:“张爷!我们只看见一阵白光乱舞,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们亮起火把四下看看。”
    蓦然间,他们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两个少女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说:“不用亮火把了!我们在这里哩!”
    小神女在独眼龙一摸刀柄的刹那间,拉了婉儿飞快地闪到路边的草丛中。现在又一下飞快地闪身出来。其实独眼龙的快刀,顶多比翻江龙胜一筹而已,怎么也没有千幻剑法那么快。当年,连毒婆子的千幻剑法也伤不了小神女,独眼龙的快刀,又怎伤得了小神女?但婉儿心中却骇然了。她在草丛中轻轻地说:“姐姐,这贼头的刀,出手好快呵!”
    小神女一笑:“也不过如此。但在江湖上,也算难得。”
    当独眼龙要亮起火把寻找她们时,小神女便带着婉儿出来了。
    独眼龙不敢相信在自己猝然出手的一轮快刀下,居然还有人能活下来的。他愕然地问:“你们没有死?”
    婉儿“啐”了他一口:“你这贼头,你死了我们也不会死!”
    独眼龙说:“好!老子再来。”
    小神女说:“你别再献丑了!”小神女早已暗运内力,在他一刀劈来时,一袖拂出。这一股佛门的易筋真气,不但拂飞了他手中的刀,也拂得这贼头身似一捆败草,横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还连翻了几个滚。婉儿想跃过去给他一剑,他的两个护卫连忙举刀向婉儿劈来,不顾死活地拦着,保护独眼龙。身受重伤的翻江龙见势不妙,忍痛转身而逃,连他的拜把兄弟独眼龙的死活也不顾了。
    可是,他哪里能逃得出小神女的手中?小神女身形轻轻一跃,便掠过了他的上空,落在了他的前面,冷冷地问:“你还想逃吗?”便一掌拍出,招式巧妙,迅若闪电,别说翻江龙身受重伤,就是不受伤,他也闪避不了。小神女这一招,一掌就印在他的胸口上,掌力已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身子也横飞起来,摔下来时,刚好摔在挣扎着爬起来的独眼龙的身边,又将惊魂未定的独眼龙吓了一跳。一看,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令他一下又瘫坐下来。其实他的软瘫,并不完全出于恐怖害怕,而是他一身的经脉,全给小神女这一神劲之力,拂得乱了套,死是迟早的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在他临死时,小神女已悄然的站在他的身边了,问:“你怎么还没有死呀?”
    独眼龙的独眼已失了神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
    “在下想知道我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小神女看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一句。独眼龙心头大震:“你、你、你、你是侯三小姐?江湖人称的小神女?”
    “现在,你可以死了吧?但你放心,你的家小不会受到伤害。”
    “是!是!在下死得不冤。”他一口鲜血喷出,倒地而亡,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同时,婉儿与那两个不顾死活的匪徒还在搏斗,几个回合之后,他们便双双中剑倒地。婉儿还是剑下留情,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只深深刺中了他们的大腿,令他们倒下不能走动。
    这时,天色破晓,铁四和水中鲛等人也赶到了。他们在晨曦中一看。一条小道上,躺下了十多个人,有的是重伤不能行动,有的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八九个人。两个贼头,双双伏尸地下。
    铁四、水中鲛等人看得傻了眼。尤其是水中鲛,他异常了解独眼龙和翻江龙的武功。独眼龙以快刀凶狠出名。而翻江龙,却又异常的强悍,他们居然在自己赶来之前,便双双倒下了,这一对姐妹的武功可想而知。水中鲛到现在,仍不知小神女和婉儿是什么样的人物。
    铁四虽然知道小神女和婉儿,但却不知道独眼龙和翻江龙的武功,他知道这两个水贼头子之死,是必然的结果。他所以傻了眼,是这伙水贼一共有十六人之多,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全部都解决了?自己还打算来厮杀一场,现在全不用了!
    水中鲛见此情景,心中的情感异常复杂。他对独眼龙常怀敬畏、恐惧之心,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给独眼龙要了脑袋。独眼龙为人十分的残忍,杀人不当一回事。尤其是自己不得已投靠了江河帮之后,害怕给独眼龙知道了,会残忍地杀害了一家老小。现在独眼龙一死,他放心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跟随了独眼龙多年,也得独眼龙的信任,成为张家院的总管。独眼龙之死,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伤感和难过。
    小神女和婉儿见事情已了,不但两个罪恶累累的水贼头子已死,这一股水贼也可以说是全部消灭,自己不必再去白水了。小神女对铁四说:“四哥!我们不去白水了,这里善后之事,就麻烦你好好处理一下,死者安葬,伤者医治。见到崔堂主时,代我向他问候,千万别伤害独眼龙的家小或杀害无辜,应好好安置他们!”
    铁四说:“女侠放心,在下一定会对崔堂主说,一定按女侠的话去处理。”
    “那我先多谢你了!”小神女又对水中鲛说:“独眼龙虽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他多少也是你的故主,你要好好安葬他,对他的家小,更应该照顾。独眼龙有罪,但他的家小却是无罪的。”
    水中鲛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单从这一点看来,自己的故主与这位女侠真是有天渊之别,连忙说:“是!女侠的话,小人一定铭记在心,一一照办。”
    “还有,我给你服下的那一颗药丸,确是医治刀伤跌打的良药,不是什么毒药,所以你用不着害怕,也不用服什么解药。”
    水中鲛一怔:“什么?不是毒药?”
    婉儿说:“这是我姐姐故意吓你的,要不,你肯改恶从善,立功赎罪吗?”
    铁四说:“江老弟,这是女侠的良苦用心,令你改邪归正。不然,你还不是陪着你的家主一块去见阎王了?”
    水中鲛忙叩谢小神女相救之恩。
    小神女说:“你不必叩谢我,要是你今后带领独眼龙手下的弟兄走上一条正路,不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比叩谢我都强。但我还是警告你一句,要是你再敢为恶,独眼龙和翻江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闪身而去,一下消失在黎明之中,转眼之间,便不见踪影。这一下,又令铁四、水中鲛等人和独眼龙受伤的部下看得惊愕不已,几疑她们是天仙下凡。昨夜月下,他们也曾目睹过小神女和婉儿闪身而逝的极俊轻功,但那是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下不见,还不足为奇。现在是黎明之中,同样也一闪而逝,怎不令他们惊疑?水中鲛更感到,独眼龙和翻江龙去抢劫她们的船只,真是自取灭亡了!看来大概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独眼龙和翻江龙也是为恶太多了,才碰到了这一对武功不可测的女侠。这样一来,更令水中鲛再也不敢有半点邪恶之心。
    小神女带着婉儿,趁黎明时分,路上少行人,便施展轻功,越过白水市,不去与崔扬等人会面,很快来到了一处叫观音滩的江边小镇。婉儿一下看见货船远远而来,说:“姐姐,你看,那不是我们的货船吗?”
    小神女说:“它当然是了!”
    “姐姐,那我们怎么上船?”
    小神女一笑,心想:想上船还不易的,只要自己带着她在水面掠过,不就可以上船了?可是小神女四下看看,不但江面上有不少船只来往,就是小镇的江边,也有人来来往往的,要是自己施展轻功,掠江面上船,就会惊动百姓,让一些骗人钱财的神棍巫婆,大肆兴风作浪,说观音滩上观音显灵了,就会要大家捐钱捐物,朝拜观音,以保平安等等,甚至要建什么观音庙而大发横财,自己无形中变成了骚扰百姓的罪魁祸首。
    小神女想到这里,便说:“丫头,我们雇一叶轻舟,迎上拦截货船不就可以上船了!”
    “姐姐,我可没有带银两呵!”
    “你怎么不带银两在身上的?”
    “姐姐,昨夜匆忙上船,我没想到要带银两的,银两的包袱,我都留在房间里了!”
    “好啦!你随我来。”
    “姐姐,你身上带有银两?”
    “没有!”
    “那我们怎么雇船呵!”
    小神女学着她的语气说:“我们用嘴巴雇呀!”
    “什么?用嘴巴?”
    “不用嘴巴,难道用眼睛么?”
    “姐姐,我是说真的。”
    “我说的也不假呀!丫头,你随我来吧,我就用嘴巴雇一条船给你看看。”
    婉儿不知道小神女打的什么主意,或者用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来雇船。跟着小神女走上了一条小渔船。小神女对船家说:“大叔!请你摇我们到那一条大船上去。”小神女指着从下游而来的货船说,“我会给大叔三钱银子!”
    船家听了有些惊喜,看看小神女一身的打扮,又看看婉儿背插宝剑,连忙点点头说:“好!我送你们去,两位请坐好了!”
    “大叔!我们先多谢你了!”
    “小姐,别客气。”
    船家立刻将船荡出江面,向远远而来的货船而去。婉儿真有点惊喜了:“姐姐,你就是这么用嘴巴雇船呀?”
    “是呀!你看,这不就行了?”
    婉儿轻轻地说:“姐姐,他怎么不问我们先要银子的?”
    “船家的眼光好,看出我们不是白坐赖帐的人。不像你这小丫头斤斤计较。”
    “可是我们……”
    “丫头,到了货船,我们不是有了银子吗?你还担心干吗?”
    “哎!姐姐,我可没想到这一点呵!”婉儿想想又说,“姐姐,我今后也会用嘴巴来雇船了!”
    “丫头,这可是照搬不得的,要不是我们回到原来的船上,而是去别的地方,身上没钱,你用十个嘴巴也不管用。”
    “我知道了!看来,我今后不论去做什么,身上总得带些银子才行,不然,就没有一个胆了!”
    说着,已接近了货船。婉儿跑到船头上扬手高呼,成管和船上的人都看见了。立刻下帆,船就停了下来。两船一靠近,婉儿首先跃上了货船,小神女说:“快去取银两来给大叔!”
    “是!”婉儿应着。
    成管问:“二小姐,取银子干什么?”
    “付船钱呀!”
    “要多少银两?”
    “三钱!”
    “二小姐,你不必回房去取了。我身上有。”成管随身掏出一块碎银来,交给了船家。船家接过银两掂掂,为难地说:“这块银子有一两重,小人可没办法找回。”
    小神女说:“大叔!你不用找回了,有多的,就算我送给大叔买碗酒喝好了!”
    “这,这,这……”
    “别这这那那的了!我赏给你也不要吗?”
    “小人多谢小姐的赏赐。”这个船家,真是喜出望外,他想不到这位小姐,出手这么的大方,这一两银子,够他用上半年了。他当时见婉儿身背宝剑,认为自己遇上了什么强人,别说给三钱银子,就是不给,他也不敢说不送,希望快点送走她们了事,以免惹祸上身。想不到这么一来,自己却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他怎不大喜过望?
    小神女上了货船后,他又再三多谢而去。
    成管等人将小神女和婉儿迎进船舱坐下,继续扬帆航行。他说:“在下以为两位小姐会在祁阳上船,怎么会在这处上船了?实在出我们的意料之外。”
    婉儿说:“成爷!我们干掉了那一伙水贼,事情已了,所以就赶着回来了!”
    “哦?独眼龙、翻江龙也干掉了?”
    “他们都给姐姐干掉了!”婉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都说了出来。成管等人听了大喜。成管说:“你们干掉了这两个江洋大盗,真是为千千万万的水上人家除了大害。不但今后这一条水路安宁,其他水路也安宁了!两位小姐真是功德无量。”
    小神女说:“成爷!你怎么变成一个俗人了?尽给我们戴高帽,不怕压弯了我们吗?”
    成管笑着说:“在下本来就是一个俗人!在下所说的话,完全出自真心。对了!船很快就会到祁阳,要不要停下来?”
    “你们有货要上落?”
    “没有!”
    “那停下来干吗?”
    “小姐不要去拜会江河帮的崔堂主?”
    “算了!我正是为了要避开他们,不与他们在白水见面,才早早离开。成爷,要是没有什么货物上落,我们还是赶去永州,别停留了!”
    “这样就更好了!我去叫旺叔旺婶继续航行,别在祁阳停留了。两位小姐辛苦了一夜,也该休息一下,到用饭时,在下再叫醒你们就是。”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我们是要休息一下了!”
    婉儿说:“姐姐,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师父和师母,回来再伺候姐姐。”
    “你这丫头,伺候我?别叫我伺候你就好了!你去吧!”
    “是!姐姐。”
    婉儿高兴地到船尾去见教她水中功夫的师父师母了!成管感到婉儿是一个重情义的姑娘。
    经过这一次的战斗,他们在航道上再没遇到什么事了,一路风平浪静。他们日夜兼程,第二天上午,船在冷水滩的江面上出现。小神女对这一带的地形地势十分熟悉。当年为了对付神秘的黑风教,她不知在这一带来往过多少次,并且还深入到阳明山中,直接摧毁了黑风教的制毒窝(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令这没有解药的毒药在江湖上永远消失。
    小神女看了看两岸的景色,问成管:“前面江边上的镇子是冷水滩吧?”
    “不错!正是冷水滩。”
    “成爷,你叫船在冷水滩停下,我要在冷水滩上岸,不去零陵县城了!”
    成管一时愕然:“小姐怎么不去零陵了?”
    “成爷!我来永州府,主要是去紫云万峰山拜访两位武林前辈。要是去永州府的所在地零陵,就要多走一段弯路了!”
    成管也知道紫云万峰山隐居着恶毒双仙这两位世外高人。小神女要上万峰山,显然是去拜访这两位武林前辈。成管点点头说:“要去万峰山,从冷水滩上岸,走东安,过新宁,少走了一个大弯,是近得多了,不然到了零陵,不是往回走,就要下全州,翻过真宝顶,那更不好走。小姐,我叫船在冷水滩靠岸。”成管马上去和旺叔等人说。
    小神女回到房间。见婉儿看旺叔那一本水中功夫的秘诀,说:“丫头!别看了,我们快收拾行装,准备上岸。”
    婉儿有些讶然:“姐姐,永州到了吗?不是说今夜才到么?”
    “我们不去永州府城了!就在这里上岸。”
    “哦?为什么?”
    “别问!上了岸我再告诉你。”
    “好的!姐姐,我马上收拾。”
    船在冷水滩靠岸时,婉儿将行装也收拾好了。姐妹两人拜别了成管、旺叔、旺婶等人,便离船而去。他们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只有短短的三四日,因经历过生死与共的战斗,双方的情感却十分的深厚,尤其是船上的所有人,都对她们姐妹怀着敬意和钦佩,成管感到,这一次要不是有小神女在,他真不敢保证货船能安全到达永州。
    进了市镇后,小神女轻问:“丫头,你带了胆子没有?”
    婉儿一时不明:“姐姐,什么胆子的?”
    “钱呀!这一次要是没有银两,一百个嘴巴也不管用了!”
    婉儿笑起来:“姐姐,我还有不带的吗?姐姐,我们干吗要在这里上岸的?”
    “我们要不在这里上岸,就要多走二三日的冤枉路了!这是去万峰山的一条近路。好了!我们先在市集找一处地方吃饭,然后赶路。”
    冷水滩,是湘水边的小镇,它不但是来往湘桂道上的交通要道,也是从水路去衡阳、长沙的必经之路,所以市镇上颇为热闹,来往的商人旅客不少,江湖上的豪侠刀客,以及黑道上的人物也不少,可以说,是一处龙蛇混杂往来的小市集,每天都有些打打闹闹的小事情发生。
    小神女极不想生事。她和婉儿进了一家饭馆,打算草草吃完赶路,今夜到东安县城住下来。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小神女不想生事,偏偏一些事找了上来,想避也避不了。不知是婉儿天真有趣的脸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还是小神女一身素白,那斗笠垂纱遮了半边脸儿,若隐若现的面孔,神采绝俗的风度,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所以她们一进饭馆,本来喧哗的饭馆,骤然间静寂了,一些高谈阔论的酒客,也停止了说话。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朝她们姐妹两人身上投来。这一情景,小神女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落落大方地选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来,并不将斗笠除去。
    婉儿却感到怎么大家一下不说话了,全看着自己和姐姐?心中嘀咕着:你们老看着我们干吗?难道女子不能进来吃饭饮酒么?可是饭店的桌子上,也有一二个女子呀!
    她们姐妹二人坐下来,客人们便互相交头接耳轻轻地议论开来,有的又开始高谈阔论中断了的事情,慢慢又喧哗起来。婉儿根本不去听,也不想听,大家叽哩咕噜、南腔北调、乱成一团,想听也听不清楚。小神女内力异常深厚,她一一都听清楚了。那几位高谈阔论的汉子,看来是江湖中人,谈论近来江湖发生的事;有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另一桌上坐着的是他的三位家人和跟随,他们在暗暗谈论自己是什么人物,是从哪里来的女子。另一处桌上坐着的四条大汉,他们都是官府中人打扮,其中一位神态阴鸷的汉子,看来是个头儿,用怀疑的目光不时打量过来,也在悄悄论议自己。其他的都是一般的过往商人和过客。虽然也在议论自己是什么人,不久,便去谈他们自己的事了。恐怕引起事端的,是那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了。小神女听他们三人谈话中知道,他们一个姓余,一个姓丘,一个姓吕,他们不是当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一个个自命风流倜傥,翩翩公子,情场高手,还文武全才哩!其中一个说:“余兄,你自命风流才子,能不能引得那白衣女子垂青于你,请她过来和我们一块饮酒?”
    姓余的看了看说:“看来她们也不过是一般的江湖女子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要是余兄将她们请得过来,小弟愿输五十两银子给你。”
    “丘老弟,你这话算数?不后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怕余兄拿不动小弟这五十两银子。”
    另一个说:“余兄,小弟劝你还是别去的好。”
    “哦!?吕二弟,为什么别去的好?”
    “余兄,你不见那位小姑娘,包袱中藏有一把宝剑?恐怕她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姓丘的一笑说:“正因为这样,我才敢赌五十两,余兄,你敢不敢去?”
    姓余的说:“这也没有什么?我好意请她们吃饭饮酒。她总不会在闹市中动手要杀我吧?何况我也有一身武功,她们也杀不了我。”
    姓吕的说:“余兄,这又何必,世上好的女子有的是,这等江湖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吕二弟,你难道不知道在下偏喜欢招惹一些泼辣的女子?那才更有情趣。”
    姓丘的笑道:“好!要是余兄请得她们过来,五十两白银一定奉上,要是请不动,你能与她饮三杯酒,五十两银子也是你的。”
    “丘老弟,那你等着看好了!”这位所谓文武全才的富家公子,便朝小神女走来。
    这三位公子哥儿的对话,婉儿当然听不到,小神女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动声色,看这姓余的怎么行动。这时,店小二已将小神女叫的饭菜端上来了。她们姐妹正低头用饭,姓余的走到小神女的面前,文质彬彬地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姑娘请了!”
    婉儿愕然,问:“你这是干吗?”
    姓余的说:“小妹妹,在下与你姐姐曾经相识,所以前来问候。”
    婉儿更是讶然了:“你曾经与我姐姐相识?”她问小神女,“姐姐,你与他相识吗?”
    小神女笑着说:“妹妹,与我相识的人太多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婉儿又问姓余的:“你贵姓呀?我姐姐说从来没见过你。”
    “在下姓余名政,字子恩,几年前曾与令姐有过一面之缘。”
    “真的?姐姐,是不是这样?”
    小神女摇摇头:“余政?余子恩?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朋友,在江湖上也没听闻有这么一个人的。妹妹,这位公子一定是认错人了!”
    婉儿朝余政说:“你听到了吧?我姐姐说不认识你,你走吧!”
    要是这时余政知趣而退,那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来,顶多是认错人而已。可是他是有心前来,怎能如此走了?他又朝小神女一揖说:“姑娘,你一定是健忘,不记得在下了!在下一眼就认出了姑娘。”
    小神女说:“哦?你真的认识我?我姓甚名谁?在哪里见过面了?”
    “大概是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家饭店中相识的,当时我们一起饮酒,互说身世。姑娘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小神女听了暗笑:你这不是活见鬼吗?三年前,我几时来过这冷水滩了?说是八九年前还差不多。要是说小神女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还认为这姓余的真的认错了人,但他现在显然是胡编乱造。小神女暗说:好!我就看你这花花公子再玩出什么花样来,便含笑说:“是吗?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姓名啦!”
    婉儿见余政说得这么确切、认真,也怀疑起来,不会是姐姐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太多了,一时记不起了?她怎会想到这人不存好心,借故前来勾搭小神女?
    余政似乎毫不思索地回答:“姑娘姓宋,芳名笑笑。在下没记错吧?”
    婉儿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宋笑笑?”
    小神女听了更是“噗嗤”一笑,心想:真难为他想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便说:“阁下!你的确是认错人了!请走吧!”
    这个余政故作愕然:“什么?姑娘真的不是宋笑笑姑娘?”
    婉儿说:“你还不走开?我姐姐不姓宋,也不叫笑笑,你去找你的宋笑笑吧!”
    余政又故作一怔:“姑娘真的不是宋笑笑?可是姑娘的神态、举止又怎么酷似了?”
    婉儿有点不耐烦了:“喂!你有个完的没有?别耽误我们吃饭!”
    要是余政这时知趣而退,还来得及。可是他在两位朋友面前夸下海口,非要将这位江湖女子弄到手不可。他不纯粹为了那五十两银子,而是为争面子。
    小神女所以不出手给这浪荡公子一点教训,主要是看在他不像其他纨绔子弟,仗势凌人,采取强暴的手段,肆无忌惮调戏良家少女,而是彬彬有礼,以迂回的手段达到目的。在这方面,他比一般依仗财势的花花公子高明多了。小神女说:“阁下!你的确认错人了!请走开!”
    但余政似乎下了决心要胡缠下去,故意怔了一会说:“看来在下真是认错人了!姑娘请原谅!”他转身呼店小二过来。
    店小二慌忙奔过来问:“余公子,有何吩咐小人?”
    “这两位姑娘的饭菜钱,由我付了!”
    “是!”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推辞,就是多谢。小神女并不出声,看他再怎么闹下去。婉儿想出声,给小神女用眼神制止了。婉儿一时间也茫然了,心想:姐姐怎样啦!难道真要人家代付饭钱?这好吗?以后那不领了人家这个情?
    余政又说:“店小二,给我打一壶上好的酒和两碟下酒的上菜,端来给这两位姑娘!帐,也挂到我的名下。”
    婉儿忍不住了:“你这是干吗?”
    “小姑娘!对不起,在下记错了人,冒犯令姐,只好以此向你们赔不是,两位姑娘,不会不赏面吧?”
    看来余政又以豪爽大方来博小神女的好感和欢心了,希望自己能在小神女面前坐下来,饮三杯酒,也算达到了目的。这一手段,也算高明,也算厉害,似乎不由小神女不就范。
    的确,任何一般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无法推却。别人的好心、诚意的赔礼道歉,总不能不接受吧。何况余政这一举止,似乎博得在座众人的欣赏,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小神女射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公子!你不必破费了!你也别想从我的身上赢得五十两银子!你知趣的,最好现在就走开!”
    在座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然,五十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婉儿更愕异了,怎么姐姐凭空说出五十两银子来?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妹妹,你不知道了,他与他的两位朋友拿我们姐妹二人来打赌,说要是他请得我们过去陪他们饮酒,姓丘的就输给他五十两银子,不行,只要我们陪饮三杯酒,也可以得到。你以为他真的认错了人吗?他是以这样的手段来接近我们。”
    婉儿睁大了眼睛:“他敢这样,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在座的人一听,哄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余政见自己的事当场给小神女揭露,这才真正的怔住了,弄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神女对他说:“姓余的,你这一手段,用去对付一些烟花女子吧!用来对付我们,你何止是认错了人,更是瞎了眼睛。”
    婉儿说:“姐姐,看他一表堂堂,怎么这般的不安好心?我还以为他真的认错了姐姐哩。”
    “妹妹,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付帐走!”
    “是!姐姐,就是没吃饱,我看他也饱了!吃不下去。”
    余政仍呆着,可是他跟来的两个家人,见主人受凌辱,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喝道:“大胆,你这小丫头竟敢对我家少爷如此的不敬?”
    婉儿也瞪大了眼睛:“你们想怎样?”
    “小丫头,你不给我家少爷叩头认罪,就休想离开这里!”
    “哦?我要看看你们怎么拦得住我!”
    小神女说:“妹妹,别与他们动武。”说着,小神女骤然出手,将两个家人身上的佩刀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妹妹,你看这也算刀吗?”
    两个家人一时间傻了眼,想出手抢过来,可是一看,自己的刀,竟然在小神女手中一下断裂成几段散落下来。小神女一笑说:“这样的刀也能杀人么?连吓人也吓不了!”随手将刀柄往地一掷,竟直没地下,连刀柄也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洞口。小神女亮出这一手功夫,不但令余政愣了眼,也令在座的人全骇然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惊人的武功,就是那四位官府装束的人,也惊怔起来,暗想,这一位白衣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又对姓余的说:“你虽然为人用心不良,但却没有仗势欺人的越轨行动,放心,我不会伤了你,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说完,她叫婉儿丢下一块一两多的银子,便飘然离开饭馆,扬长而去。
    小神女极不想生事而引人注意,更不想炫耀自己的武功,但事情逼得她非这样不可,不然就没完没了。让婉儿与那两个家奴交锋,婉儿必然大打出手,伤了他们,事情就更会闹大。所以她抖出了这一手功夫,威震了他们,令他们不敢乱来,从而避免了一次伤人的流血事件,从容离开。
    小神女和婉儿一出冷水滩,没有走多远,便是登上群山的山道小径了。这一带已是岭南五岭北麓的地带,东安县,更是越城岭北麓群峰中的一座山城。从冷水滩去东安县,还有一条山中驿道可行车马。但从东安县到新宁县,就无路可通,要翻山越岭,走的全是崎岖的山中小道,有的小道,还是猎人们踩出来的。
    小神女和婉儿一进入山区,举目所见的尽是群峰起伏,连绵大地,不见尽头。不像在洞庭湖畔,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乡村稠密,道路上人来人往。而这里,正是多见青山少见人。
    她们姐妹两人穿过了险峻的八十四度山,在黄昏日落时,才到达了东安县城,路上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事件,偶然出现了两三个拦路抢劫的毛贼,根本不需要小神女动手,婉儿就轻易地将他们打发掉。
    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小神女颇为熟悉。在对付黑风教时,她不时就在这一带来往。当时,这一带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天下,每个县都有回龙寨的分堂口,因回龙寨以侠义人士的面目出现,为一地的治安负有保护的职责。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不是为邵家父子扑灭,就是为邵家父子收为己用,在邵家父子雄踞湘南时,这一带没有人敢出来抢劫,所以比较平静。但邵家父子一垮台,回龙寨在湘南偌大势力,也就分崩离析,各处堂口也不复存在,形成了各处的一些地方实力人物出来维持一地的治安,黑道上的一些人物,也不敢窜来这一带作案,更不敢干打家劫寨的事情,因为还有猫儿山的五位寨主在。可是自从宫琼花夫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之后,二寨主九重手也退出江湖,猫儿山只剩下三寨主霹雳刀维持,一些流寇便窜了来,三三两两的山贼、草寇也出来拦路打劫了。但他们都是小打小闹,不敢明目张胆啸聚山林,成立帮派,除了惊畏猫儿山人外,更惊畏慕容家的人,尤其是怕了小神女,一旦让这个神秘莫测、不时出没的小神女知道了,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给摘了去。这一带的强人有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爷,也不可招惹小神女。在黑道人物的心目中,小神女不啻是一把正义之剑,经常悬在他们的头顶上。
    这一带四处流窜的强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又悄悄地来了!但她不是来惩恶除暴,而是拜访两位隐世高人——恶毒双仙。
    是夜,小神女和婉儿在东安县城一家客栈住下来,刚好客栈里也住有三个收购各地土产、名贵药材的行商,明天也是要赶去新宁县。婉儿好奇地向他们打听:“你们明天要去新宁吗?这条路好不好走?”
    这三个行商不由打量了婉儿一眼,见她还是一个小丫头,一脸的天真稚气,其中一个反问:“你也要去新宁?”
    “是呀!我跟我姐姐去投奔一位亲戚。”
    “小姑娘,去新宁有两条路,一条好走,一条不但不好走,还有性命的危险,但路程却近得多了。”
    “哦?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有老虎吗?”
    “它比老虎更危险!”
    “比老虎更危险?哪是什么凶猛的怪兽了?不会是妖怪吧?”
    “比妖怪更可怕!”
    “你们是不是故意吓唬我?还有比老虎、妖怪更可怕的吗?”
    “小姑娘,我们是说真的,绝不是吓唬你,老虎、妖怪吃饱了,就不会出来乱咬人。”
    “哦?那它是什么了?”
    “是人!”
    “什么?是人?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吗?”
    “不错!是跟我们一样,不会多一个脑袋,也不会多一只手。”
    婉儿笑起来:“大叔们,你们真会逗我们玩的,人有什么可怕呀!”
    “小姑娘,我们不是逗你玩,他们外表虽然是人,但性情比老虎还凶,比妖怪更可怕,他们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他们是一伙强盗了?”
    “不错!正是五个杀人放火、奸淫抢劫的强盗,手段凶残极了!人称庙口五煞神,毫无人性可言。小姑娘,你和你姐姐最好不要走这一条路。”
    婉儿说:“我好像没听人说过有这么五个煞神的?”
    “小姑娘,看来你和你姐姐,有一年多没来过这一带吧?”
    “是呀!我们有一二年没来过了!”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了。这五位煞神,在一年前,不知从哪里跑来两省三府交界的群山之中,不时出没,洗劫商队,拦杀行人,就是一些小的村寨,也给他们洗劫得一干二净。以前,我们也是走这条近路去新宁,还可以收购那一带的药材,现在再也不敢从回龙寺南下去新宁,宁可多走一百多里的山路,还要耽搁一天一夜的时间,虽然远是远了,但比较安全。”
    “是吗?我跟姐姐说去。”
    婉儿回房间向小神女说了。小神女早已听到了她在外面与那个行商的谈话,含笑问:“丫头,你敢不敢去会会这五个煞神?”
    “敢呀!”
    “你不害怕?”
    “哎!有姐姐,我还怕什么了?”
    “我们要一下分开了,那怎么办?”
    “姐姐,我们怎么会分散呵?”
    “丫头,什么事情不要尽往好的方面想,也要有最坏的打算。万一我们与五煞交手中分开了,丫头,你就要发挥个人的勇敢和机智,与贼人周旋。”
    “姐姐,不会有这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当然,我们不分散就最好。但你一定要有这种准备,到时,你就不会心慌意乱了!”
    “姐姐,那我们别走这条近路了,我们和那三位商人一块走。”
    “为什么?”
    “我害怕会和姐姐分开的。”
    “丫头,你不是这般的没出息吧?别忘了,我们是慕容家的人,虽然不敢以侠义人士自居,但知道有危害人间的暴徒在附近出现,不去铲除,反而避开,让他们继续残杀百姓,像话吗?”
    “姐姐,你一定不要和我分开才好!”
    “丫头,将来你一个人怎么行走江湖呵?好了!我们尽量不分散,这下你敢去了吧?”
    “有姐姐在,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没有我就不敢闯了?”
    “姐姐,那我可要好好的想下了!姐姐,为什么官兵不来围剿这五个煞神的?”
    “你没听到那个书呆子说,现在东厂横行,朝廷腐败,北方有不少人饥饿而死,盗贼蜂拥而起,他们已自顾不暇,谁还来管这南疆偏远的癣疥之徒?至于三府的官兵,更别指望他们了,他们只有扰民,不是为民除害,所以只有我们尽天职,来扑灭他们,解除一地百姓的痛苦了。”
    “姐姐,那猫儿山上的那些好汉,干吗不来管管这件事?”
    “丫头,现在猫儿山已大不同以往了!自从宫姐姐一家在扑灭邵家父子后,便隐退江湖,接着二寨主九重掌也隐世,恐怕他们无力来管。照以往猫儿山人的规矩,只要不在他们附近的地盘上杀人放火,他们就不想多管了!何况这也不是他们的职责,是官府的事,弄得不好,还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以为他们在扩展势力范围哩!好了!别问七问八的,早点睡,明天我们要与这五煞交锋!”
    “是!姐姐。”
    第二天,她们等那三位行商离去后,便打扮成一般的乡村女子一样,离开了东安,取小路往西去。这一带,不但山岭重重,山形地势错综复杂,山道盘旋、崎岖,也是永州府、宝庆府和广西交界的复杂地带,最方便一些土匪山贼在这一带出没和活动了。何况这一带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这些小股的山贼、土匪无所顾忌,放肆而为,就算是有侠义人士到来,也奈他们不何。因为任何一处山沟密林,深谷幽涧,乱石丛草,他们都可以躲藏,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等到侠义人士一走,他们又出来活动了。至于当地的官兵也奈他们不何。只求这些匪徒不在自己管辖地区中闹事就行了。
    小神女和婉儿在群峰峻岭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前后都不见有什么行人的踪影。小神女也在这一带山野来往过,当年有不少商人前来这一带收购药材、兽皮和土特产,山道上不时有人来往,不像现在人影全无。短短的八九年间,真是江山依旧,面目全非。小神女心中不免有些感触。邵老贼尽管有百般的不是,罪有应得,但回龙寨的存在,却也维持了一地的治安。山贼土匪不敢来这一带打家劫寨,小贼鼠摸之辈,似乎也绝了迹,因为当时各地各条道路上,都有回龙寨的人。当然,他们也要当地百姓、来往商人缴交保护费。可是回龙寨在江湖上一除名,这一带就成为无人管辖的地方了,任由鼠辈出没横行。
    小神女感到,要是自己当年想到了这一点,就会与一见愁史寅、镇山虎伍元、燕四娘燕堂主以及三眼神端木良等人商量,只要其中一个人留下来,都可以维持这一地的治安,令一些流寇、山贼不敢在这一带横行,可是现在说也迟了!看来,在混乱年代,江湖上的一些会帮门派的存在,也有它们一定的原因。
    小神女望望天色,时近中午,前后左右,仍不见人烟,婉儿忽然一指:“姐姐,那山窝处,有炊烟升起,可能会有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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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古榕树林
    上回说到婉儿说远处山窝中有烟升起,会有人家。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那地方可能有人家,也可能是一个贼窝。”
    婉儿一怔:“贼窝?”
    “是呀!这么一处没人敢来的地方,在深山老林中居然会有人家,不叫人怀疑么?除非其中有能人,五煞不敢来犯他们,要不,极有可能就是贼窝了!”
    “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去!干吗不去?不管是人家也好,贼窝也好,我们都要去弄清楚。再说,我们走这一条路,也可以说是为五煞而来,就算不是贼窝,我们也可以从他们口中,打听这伙山贼的下落或行踪。”
    “姐姐,那我们去吧!”
    “我们最好不动声色,悄悄地去,不让他们知道。”
    她们两人便离开了弯弯的山道,闪入树林,像两只轻灵的飞鸟,树过树林过林,不久,便接近了山窝丛林中有烟升起的地方了。
    小神女和婉儿隐藏在一棵密枝浓叶的大榕树上。这一片丛林,可以说是一片榕树林,树连树,根连根的,原来只是一株榕树,慢慢在这山窝形成了一座榕树林,枝叶繁茂,浓叶遮天,要不是有炊烟升起,绝不会想到这处会有人家。
    小神女略略打量一下,在靠近山崖下的几棵榕树之间,有三四间草屋。小神女感到,这处小小的村落,是深山中几个猎人居住之地。其中有一条汉子,一身猎人打扮,身佩猎刀,坐在一间屋子大门口,老是不时打量林中的一条小道,似乎在等候什么人回来,有时又朝屋里望望。不久,从屋里走出一个面容憔悴、衣服不整、眉宇隐含一股怨气的中年妇女,那汉子喝问:“你想去哪里?”
    这妇女畏缩地说:“屋里没柴草了!我去搬一捆来,不然,没柴草烧。”
    “唔!去!”
    妇女向不远处一堆柴草慢慢走去,婉儿在隐藏处看见这一情景,有些愕异,轻轻说:“姐姐,怎么这汉子对这妇女这般的凶?他们不是两口子么?”
    小神女说:“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也不像兄妹呵!”
    “也不像是兄妹。”
    妇女已走到柴草堆了,她似乎想搬一捆大的柴草,又无力搬动,将柴草弄得一阵乱响。突然间,这妇女一声惊叫,跌倒了。佩猎刀的汉子闻声奔过来,喝道:“什么事?”
    妇女说:“我,我,我搬,搬、搬不动,不小心跌倒了!”
    “老子们没饭你吃?搬捆柴草也搬不动?滚开!”这凶恶猎人喝着,一手就将那捆柴草提了起来,望着坐在地上不动的妇女吼道:“你还不滚起来?想干什么?”
    “我,我,我扭伤,伤,伤腰了!”
    “你想玩花样?赖在这里不动?”
    “我,我,我真的闪了腰了,好痛呵!”
    猎人对这妇女毫无半点同情、怜悯之心,另一手又将妇人粗暴地提起来,吼道:“走!”
    婉儿在隐藏处看得不忍了,想跳下树来,小神女一下拉着她,轻说:“丫头,别鲁莽行事,你看那一边。”
    婉儿一看,草屋的一边,一个秀才模样的人从草屋里爬了出来,神色惊慌地向另一边的树林里奔去。婉儿又看得大为愕异,怎么有个秀才从屋里跑出来的?
    这个秀才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太过害怕了,踉踉跄跄没跑几步远“卟”的一声,竟然翻倒了,还翻滚得四脚朝天,一时爬不起来,狼狈的情景几乎叫婉儿笑起来。
    凶恶的猎人听闻响动,一看,几乎吓了一跳,他立刻丢下柴草和妇人,飞快地奔了过去,一手将秀才似小鸡般地提了起来,又扔在地上,凶恶地说:“你这臭书生,竟敢逃跑,老子先打断了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逃跑?”
    秀才连忙摇手说:“你别打我,你别打我,我,我,我再也不敢逃跑了!”
    “哼!老子就是让你这酸秀才逃跑,你也跑不出这一片林子!说!谁给你松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我,我,我……”
    猎人一看那惊慌失措的妇女,一下明白了,问:“是不是那贱人给你松了手脚?”他一下又将书生提了起来,掷到妇人的旁边,吼着妇人:“贱妇!你想放他逃跑,坏了老子们的事?老子先捅死了你!”说着,拔出猎刀。
    书生忙说:“这不关她的事,她根本没有放我,是我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出来的。”
    隐藏在树上的婉儿这时更惊奇起来:“姐姐,你看!那不是在我们船上呆过的书呆子吗?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小神女点点头轻说:“我也感到奇怪,这书呆子怎么来到这里了?这一带又没有名山大川,也不是什么风景胜地,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
    “姐姐,我们下去救他吧,这书呆子呆是呆,但为人心地却很好的。”
    “就是他心地不怎么好,在这时我们也应该出手救他才是。”
    这时,那凶恶猎人又吼着说:“你这臭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挣脱绳子?显然是这贱妇解开了你的手脚,还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我的注意,让你逃跑!”
    书生叹了一声:“你别冤枉她了,一个人求生,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股力量,自然就能挣脱了!”
    “好!那老子就先断了你一条腿。”
    这凶恶猎人举起了猎刀,要朝秀才砍去,妇人忙说:“你砍不得!”
    “老子为什么砍不得?”
    “你砍了,你们想要的七百两赎金也没有了!你们不白辛苦一场?”
    猎人狞笑着说:“你这贱妇,你以为我们得了赎金会放人吗?得了赎金,我们照样将他砍了,绝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和面目。”
    突然之间,一个天真而又带稚气的小姑娘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将他一刀砍了,还留下他干吗?”
    凶恶的猎人闻声急回头一看,是一个梳着丫髻、一身小猎人打扮的小姑娘,他一下傻了眼,喝问:“你是什么人?”这凶徒感到,这处山高林密,又十分的偏僻,极少会有人跑到这里来,怎么这小丫头会跑到这里来了?他感到十分的愕然。
    婉儿笑着说:“什么?你怎么连我也不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
    “什么?你是五煞?”
    “是呀!你害怕了吧?”
    这个凶徒不但不害怕,反而狞笑起来:“小丫头,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你是五煞,那老子是什么人了?”
    “你不会是五煞吧?”
    “老子正是五煞!”
    “不对吧?你是五煞,怎么只有一个人的?其他的人呢?跑去哪里了?”
    “其他?”这贼人一下警惕起来,“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的小祖宗奶奶呀!”
    “什么?小祖宗奶奶?”
    “是呀!你见了我,还不跪下,向我叩头请安?”
    “老子要向你叩头请安?”
    “你不叩头请安行吗?”
    这贼人跳了起来,怒极一刀向婉儿劈来:“老子先要你死!”
    婉儿一下像只小灵狐似的闪开了,说:“你太大逆不道了,竟敢向你的小祖宗奶奶动刀子,不怕天打雷劈吗?”
    “好!小丫头,有两下,身手不错。”
    “我要不有两下,怎么当你们小祖宗奶奶呵!”
    “小丫头,再来!”
    这贼人一连愤怒地劈出几刀,婉儿一下看出他武功也不过如此,连翻江龙的武功也比不上,正想出手反击,小神女说:“丫头,别跟他再缠下去了,快点摆平了他,不久,就会有人来这里了!”
    小神女内力深厚,听出五里之外,有四个人的脚步声,正朝这山窝奔来。
    这个匪徒一连几刀都劈不中婉儿,心中十分愕异,正想再出刀时,一下听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禁回首一看,谁知也在这时,婉儿出手了,一掌拍出,用的正是那连环三掌法,一下将这个贼人拍得横飞了出去。他摔下来时,还来不及爬起,婉儿已赶到了,出手就封了他的穴位,问:“现在你认识我这个小祖宗奶奶的厉害了吧?”
    这个贼子仍不服气地说:“是老子一时大意,给你拍中了一掌而已。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但他内心也感到惊讶,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居然一掌能将自己一百多斤重的身躯,拍得横飞起来,其力气非同小可。
    婉儿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杀我,但你们也逃不掉!”
    “真的?”
    “我那四位兄长很快就会赶回来,他们看见了我的尸首,你们到时死得更惨。”
    “我想吓我们?”
    “老子不是吓,是说真话。”
    小神女说:“妹妹,别跟他多说废话,将他提到屋里去,再慢慢审问。”
    “是!姐姐!”
    婉儿将这贼子像拖死狗一样,拖进草屋里去了。
    小神女对讶然不已的书生和妇人说:“你们不用再害怕了,有我们姐妹两人在,没人再敢伤害你们的。来!我们一同到屋子里去,我有话要问你们。”
    这位书呆子以困惑的目光望着小神女。这时的小神女,完全是一身山里猎人装束,不同在货船上一身公子的打扮了,就是婉儿,他也一时认不出来。小神女见他一脸困惑、惊疑的神色,微笑一下:“走吧!不然那四个贼人回来了,交起手来,我可顾不了你们!”
    “是是!”书呆子站了起,对那中年妇人说,“大嫂!我们进去。”
    他们随小神女进到屋子里,小神女打量这屋内一眼,似乎还收拾得比较干净,看来是这位妇女收拾的,要是家中没有一位女子,准会乱七八糟,衣服、用具到处乱扔。
    小神女又安慰这女人说:“大嫂!你别害怕,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坐在门外边,更别惊慌,有人来,你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现在我要好好盘问这个贼人,看他是第几煞。”
    妇人说:“不用问他,他是五煞中的老五,叫鬼煞。”
    “哦?你清楚他们?”
    “他们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我家的公公婆婆和丈夫,就是给他们杀害了的,我日夜都想着要报仇,怎么不清楚他们?”
    这里原是这一户山中猎人的家,一天夜里五煞闯了进来,不问情由,一下就将她公公婆婆和丈夫全杀了,不但霸占了这处房子,也霸占了这妇人。妇人忍辱偷生,要为丈夫和两老报仇雪恨,所以她强作欢笑,应酬贼人。当然,她想要杀一个贼人,很容易得手,但自己也会惨死在其他四个贼人之手,她要杀,将五个贼人杀了才甘休。本来她想偷跑出去向官府报案,但贼人们日夜都在盯着,不让她离开这林子半步。前天,这五个贼人不知从哪里将这个书生绑架了回来,要他写信给家人,用七百两银子前来赎人。书生不敢不从。今天一早,四个匪徒带着书生的信去新宁,留下鬼煞看守。正因为这样,小神女和婉儿一路上没碰上这五煞出现。
    妇人感到有机可乘,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鬼煞的注意,暗放这书生逃生,希望他逃出去,请官府派人前来擒拿这五个贼子。可是这书生太没用了,逃出去竟然摔倒了,害得这妇人一腔希望化成了泡影。要不是小神女和婉儿的出现,他们的后果真不堪设想。
    这五个凶残的匪徒,自称天地人神鬼五煞,老大称天煞,老二为地煞,老三是人煞,老四叫神煞,老五就是鬼煞。他们各有一门本领,五煞联手,一般上乘高手恐怕也不易战胜他们。一年来,他们在这一带山区,几乎是横行无忌,洗劫行商、扫荡小村落、绑架勒索、奸淫妇女,真是无恶不作,他们还想与猫儿山人争一雌雄。
    婉儿听了这妇人的诉说,恼怒异常,对小神女说:“姐姐,杀了这个鬼煞算了!”
    小神女点点头:“好!杀了他,不但为这大嫂复仇,也为人间除害。”
    鬼煞一震:“你们真的敢杀我?”
    婉儿一剑,首先在他身上划下一道剑痕:“杀你就杀你,有什么不敢的?”
    妇人一下跳了起来:“小女侠,让我亲手杀了这恶贼,也算为我死去的丈夫和公公婆婆报仇雪恨。”
    “好!大嫂!你来!”婉儿取过了这贼人的猎刀,交给了妇人。
    妇女接过猎刀,对天地一拜:“当家的,公公婆婆,你们在天有灵,现在媳妇为你们报仇雪恨了!”说着,一刀直插这鬼煞的腹部,这鬼煞惨叫一声,立刻魂归地府。而那书生,一下给吓得全身发抖,软成一团,掩着面说:“你,你,你们,真的杀人哪!”
    婉儿冲着他说:“你这书呆子,你没听这贼子说,他们得了赎金,也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不杀了他,难道让他来杀你?”
    “这,这,这……”
    “这这这什么了?你要是害怕,就躲到一边去!别看了!”
    小神女说:“妹妹,别跟这书呆子多说,贼人们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准备一下。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消灭,不然,今后这位大嫂和书呆子有危险,就是这一带的百姓,也会有危险。”
    “是!姐姐。”
    小神女又对妇人说:“大嫂!你将这位书生带到房间里藏起来,千万别露面,以免吓坏这书呆子,你也不必出现。”
    妇人说:“我也要和这些贼人拼杀!”
    婉儿说:“你虽然报仇心切,但你不会武功,不是贼人的对手,还是先躲在房间里好了。等我们捉到这些贼人后,交给你报仇就是。不然,我们要分心看顾你们!”
    书生说:“大嫂!两位女侠说得是,我们到房间里躲躲吧!别妨碍了她们。”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贼人们已进入了榕树林,很快,他们便出现在草屋前了。这四个匪徒,看来他们又在半路上抢劫了什么人,提着两个包袱回来,并且还虏回一个哭哭啼啼、头发零乱的女子。
    婉儿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更是心头火起,便想跃出去。小神女说:“妹妹,别急,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四个恶煞见屋前没有人,其中一个匪徒喊道:“老五!老五!”
    不见回应,匪徒们有点奇怪起来。按以往,凡是留下家中的人,一见自己人回来,就老远奔出去迎接了,怎么今天全无回应的?另一个匪徒说:“老五死去哪里了?”
    又一个匪徒说:“就是老五一时不在,那婆娘也该跑出来才是,怎么全无半点动静?”
    一个脸上有块红斑的匪徒说:“老大,看来情况有点不妙,不会是那婆娘跑了,老五去追赶?屋子里只剩下那秀才?”
    “好!我进去看看。”
    “老三!小心点!”红斑脸的匪徒说。
    “二哥!放心!”
    这个老三,也就是人煞,首先朝草屋走来。他刚一到门口,里面突然横飞出一个人来,撞得这个人煞仰后翻倒了。他忍痛爬起来想发怒,一看,撞翻自己的是老五的鲜血淋淋的尸体,他顿时睁大了眼:“老五!你—!”
    另外三个匪徒也一齐傻了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再一看,大门口出现了一位十二三岁一身猎装的小姑娘,含笑地说:“你们不是问他死去了哪里吗?他死去地府见阎王爷啦!”
    匪徒们更是愕然,天煞问:“是你杀了我们的老五?”
    “当然是我啦!难道是你们吗?”
    红斑脸地煞跳起来:“小丫头,老子先杀了你为老五报仇!”
    “你们还想为他报仇呀!那你们杀害了这猎户一家三口,谁又为他们报仇了?”
    地煞想出手,天煞连忙制止,问婉儿:“你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的小祖宗奶奶呀!你们还不知道?”
    天煞压着火气再问:“你为什么杀了我们的老五?”
    “因为他对我不敬,又不向我叩头请安,所以我将他杀了!你们还望着我干吗?还不快点向我叩头请安?”
    婉儿是有意挑起这伙匪徒的怒火,激怒他们,令他们心急浮躁先向自己出手。果然红斑脸地煞忍不住,一刀就朝婉儿头顶劈来,老三人煞也从另一边出手,一棍向婉儿横扫而来,两般兵器一齐向婉儿下手,似乎要将婉儿毙于地下才解恨。别说婉儿杀了老五,就是没有杀,婉儿自称是他们的小祖宗奶奶,他们也会立刻置婉儿于死地!五煞的名称,能让人轻视和污辱的么?
    婉儿早有准备,身形如灵狐般闪开,并且还闪到了人煞的身后,一剑挥出,一下就将这个人煞打发去了地府。婉儿是遵照小神女的吩咐,对这五个异常残忍、心狠手辣的匪徒,绝不能手软,先摆平一个算一个。
    婉儿一招之下,便杀了人煞,不但令地煞心中悚然,也令天煞和神煞愕了,感到这个小丫头不是一般的人物,不知是哪一个高人门下的弟子,恐怕是有意前来对付他们的了。但老三之死,也激起了他们的怒火,三个恶煞,便一齐向婉儿扑来。同时,他们再也不敢大意了,抖出了他们的一身武功。天煞用的兵器是一支七节钢鞭。地煞用的是一口大刀,而神煞用的是一柄大锤了!三种不同的兵器,便是三种不同的武功招式,但三个匪徒配合得十分的好。婉儿对付刀、鞭两般兵器还可以,但对付重兵器大铜锤,一时不知怎样去应付。这大锤一锤击来,有如千斤之重,何况不单单要招架大铜锤,还要提防刀、鞭的同时击来,所以婉儿只有以千变狸猫身法,在三种兵器之下,左闪右避,东跳西跃,一时难以出手反击。幸而她一招将人煞摆平,不然,再加一条棍,婉儿更难以招架了。
    小神女在屋里观看,也想不到这三个匪徒联手,武功竟然胜过了翻江龙。她凝神倾听了一下,知道除了这四个匪徒外再没其他人了,不必担心妇人和书生的安危。她看见婉儿身处下风不利时,一下就跃了出去,跃进交锋的圈子中,衣袖一拂,将天煞挥出来的钢鞭拂到一边去,左手同时一伸,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神煞手中的大铜锤夺了过来,略为一挥,刚好与地煞劈来的大刀相撞,“当”的一声,不但震得地煞的大刀脱手而飞,人也震得连连向后倒退几步才站稳,但一条右臂,震得更麻木了!小神女只是随意使出一招,可以说是一招三击,便惊震了这三个凶残剽悍的煞神。正所谓上乘一流高手出招,一招半式,胜负马上见分晓。
    三个匪徒惊震得魂飞天外,他们知道碰上了侠义道上一流的高手人物,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他们定神一看,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高大威猛、神态凛然、势如烈马的英雄好汉,竟然是一位年约二十上下、面容清雅绝俗、仿佛弱不禁风的少女,虽然是一身猎人打扮,也显不出威武来。他们又惊讶地问:“你是何人?”
    婉儿说:“她是你们的大祖宗奶奶呀!又会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拿了大铜锤看了看:“这是什么玩意儿的?也算兵器吗?轻飘飘的,能砸死人吗?给回你!”顺手就扔回给神煞,仿佛是随便一扔,神煞便伸手去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铜锤的来势一下加速,他不但接不住,“嘭”的一声,大铜锤竟然击在他的心胸上。他一声惨叫,鲜血喷出,往后翻倒,一命呜呼,又去见阎王了!
    小神女以这种漫不经心的方法,又扑杀了一位匪徒,五煞只剩下天地两煞了。而且地煞的一口大刀,也不在手上。天煞看得更是心胆俱裂,他拉着地煞说:“我们快走!”
    他丢下了那个被虏来的少女,转身飞奔而去。小神女哪里容得这两个凶残的匪徒逃脱,继续为害这一带的山区百姓?她对婉儿说:“丫头,你去看顾那位女子,我去追!”便纵身而去。
    这两个匪徒还没有跑出榕树林,便看见小神女已拦在他们的前面了,说:“你们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还想逃吗?我要是不杀你们,是没天理了!”
    天煞感到横是死,直也是死,不如一拼了之。他毛发贲张,七节钢鞭朝小神女头顶直击下来,劲势如泰山压顶,迅若惊雷走电,“卟”一声,人给他击中了,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便倒下了!
    天煞这个凶匪看得大喜,早知这女子这般不经一击,老子何必要逃跑?现在打杀了这个女子,老子回去对付那小丫头,老子要将她击得血肉一团。不知是榕树林叶浓密,遮天盖日,看不清楚,还是这匪徒太过高兴得意忘形了,当他定神一看,立刻又傻了眼:给钢鞭击碎脑袋的不是那位女子,而是他的老二地煞红斑脸。他一下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老子明明击中的是那位女子,怎么变成老二了?难道是老子看花了眼,将老二当成了是那女子?
    正当这个匪徒愕着时,他身后响起了小神女的笑声:“你怎么急晕了脑袋,无端端的将你的老二击死了?”
    天煞急转身一看,更是骇然:这猎装少女所在的地方,正是老二所在的地方,怎么刹那间他们就互相换了位置?难道这女子会邪术?这个匪徒哪里知道,这时小神女的千变狸猫身法已达化境,其变化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她在闪身时,便将地煞送到他的鞭下了,别说天煞看不清楚,就是看清楚也收鞭不及,地煞终会死于他的鞭下,何况地煞还给小神女封了穴位,既不能叫喊,也不能闪避。小神女就是这样借天煞之手,将地煞打发掉。
    天煞愕着眼问:“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小神女说:“你说,我是人还是妖?”
    “你,你,你,你是一个女妖!”
    “你说对了!我是一个女妖,过去,我还是一个圆形的大头山妖哩!”
    “什么?圆形大头山妖?”
    “贼子,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小神女在八九年前扮大头山妖,将一流上乘高手叶飞、白无常以及云雾居士都吓跑了,在武林中传为美谈,江湖上人莫不知晓,这个天煞怎会不知道?他惊恐地问:“你,你,你是侯三小姐小神女?”
    “这下你可以死了吧?”
    “求、求、求女侠饶了我!”
    “你现在说此话,不嫌迟了么?你过去的罪行,我可以不去计较,但你在今天,从新宁回来的路上,不但抢了那女子的财物,也杀了她的丈夫,还将她不足三岁的孩子也杀了,将她抢了回来。这一桩令人发指的罪恶,已经死有余辜,你叫我怎么能饶你?”
    小神女在追赶这两个凶恶的匪徒时,听到这位啼哭女子向婉儿的悲诉,已下决心要杀了他们,他们与一般因走投无路去拦路打劫、不伤人命的匪徒不同,他们是一伙穷凶恶极,全无人性的豺狼,不杀难以平民愤。
    这天煞骤然又掉头纵起而逃,小神女哪里再容他逃走,一掌拍出,他刚纵起来就中掌了,掉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
    小神女杀了最后这两个恶贼之后,转了回来,婉儿迎上来问:“姐姐,那两个匪徒呢?”
    “走啦!”
    “什么?姐姐怎么容得他们走的?姐姐怎么不追呵!”婉儿有点着急起来。
    小神女一笑说:“他们跑去了地府,丫头,你叫我怎么追?”
    “哎!姐姐已杀了他们?”
    “不杀他们,你这小丫头不怨我吗?”
    婉儿笑起来:“我怎敢怨姐姐?我是为这一带的百姓担心。姐姐,你不知道,那位女子,跟这里的大嫂一样,给这五个匪徒害得太惨了!”
    “我知道!现在那女子呢?”
    “我扶她到屋子里和大嫂在一起了。”
    “很好!现在五个匪徒全死了,她们不用再害怕了!”小神女看看天色,“丫头,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夜了。她们三个人,我们可不能丢下不管,明天送他们到新宁县再说。”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去和那位大嫂弄饭。”
    “那个书呆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仍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哩!这个书呆子,比那大嫂更没胆量!我真不明白,他一个人,怎么敢到处乱闯!”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去弄饭吧!”
    “好的!”婉儿高兴地跑进屋里大声说,“大家不用怕了!五个匪徒全死了!你们可以出来啦!”
    小神女看了看草屋前那三个匪徒的尸体一眼,皱皱眉,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便取了一条树枝,将他们轻轻一挑,这三具尸体一个个地飞起来,先后落到树林远处一个较凹的草丛中去,然后运用掌力,将他们草草埋葬。至于逃到树林深处的那两个匪徒的尸体,小神女就不去管他们了。
    神女草草埋葬了那三个匪徒后转回来,见那书呆子也从草屋中走出来。小神女看了看他问:“哦?你现在不害怕了?敢走出来了?”
    这位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不害怕了!多谢女侠相救。”
    “你不会现在就离开吧?”
    书生望了望天色,迟疑地问:“不知夜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没有,你就要走了?”
    “是!”
    “你想想,在这深山野岭中,四下没有烟,会没有野兽出没吗?说不定在深夜里,这处树林就会有野兽出现。”
    书生一听,不由脸色一下变白,四下张望,他在茫茫的暮色下,越看越感到害怕起来,好像在树林的深处,已经有野兽出现了,他问:“这,这,这些野兽,不会跑来这里吧?”
    小神女见这书呆子害怕成这样,心里感到好笑,看来给一个水缸他做胆,他也不敢在夜里离开。便一笑说:“这就很难说了,谁知道饿极了的老虎、饿狼,会不会跑来的?”
    书生一听更慌了:“那,那,那我们快进屋子里,别在这里站了,这些老虎、饿狼,可是不好惹的,说不定它们会突然跑了来。”说着,他想向屋里走了。
    小神女见了更是一发好笑,说:“那也用不着这么害怕,现在天色还早哩!何况还有火光,野兽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跑来!”
    “真的?野兽怕火?”
    “来吧!我们在门口边石凳坐下,先生一向游览名山大川,难道不知道野兽怕火么?那先生怎么在月夜下观赏山景?”
    书生怔了怔,坐下来问:“女侠怎知道在下一向游览名山大川了?”
    “先生不会是这么健忘吧?不认识我们了?”
    “我!?我以前认识女侠?”
    “你再想一下,有没有见过我们?”
    书生想了半晌,又看看小神女,说:“女侠和令妹的芳容,在下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先生不记得我们一同坐船去衡山么?”
    “什么?坐船去衡山?”书生一下睁大了一双惊疑的眼睛,“难道女侠就是那货船上的公子?令妹就是那跟前的童子?”
    “先生终于想起我们了!”
    “那时女侠和令妹是女扮男装?”
    “不这样,我们姐妹两人怎敢在江湖上行走?”
    “慢着,在衡山城中出手救在下的,也就是令妹了?”
    “不错!”
    “嗨!原来这样,你们姐妹两人,一时是大户人家公子主仆打扮;一时又是江湖女子打扮;现在又是一身猎家女子装束,女侠不说起,在下真不敢相认。”说着,他起身深深向小神女一揖,“在下多谢女侠姐妹两人,救了在下的生命两次,此恩此德,永不敢忘,就是在下来世变牛变马,也难以相报。”
    “先生,你说这话,不嫌酸气冲天么?”
    “什么?酸气冲天?”
    “什么此恩此德,什么变牛变马,这不酸吗?我根本不相信有什么来世的。就算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要你变牛变马干吗?变个人不更好吗?”
    “在下说话酸是酸了一点,但出自肺腑。女侠!你们怎么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了?是特意为这五煞而来?”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衡山游山玩水吗?干吗跑来这一带了?这一带有什么名胜古迹可游览了?”
    “女侠,别说了!在下在衡山城里给那什么一只虎吓怕了,还敢去衡山玩么?当天就去了衡阳,以后就转来了这一带。”
    “这一带的山岭好玩?不会是这个贼窝也是一处名胜地吧?”
    书生笑了:“这倒不是,但这一片古榕林,却是其它地方少有,可惜它是一个贼窝。”
    “你这书呆子,给人绑架绑来了这里,还有心情欣赏这一处的独特景色,你怎么不怕掉脑袋的?”
    “真的要掉脑袋,那在下也是命该如此。死在绑匪的刀下,总比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好。”
    “哦?这话怎么说?”
    “女侠!你不知道,说这五煞毫无人性,那东厂的那一批鹰犬,更无人性,要是给东厂的人抓去了,会受尽千般酷刑,百般的磨折,就算大难不死,也脱去了一层皮。落在这群土匪的手上,他们不过要银两而已,就算要杀,也一刀砍了,不会受尽酷刑,死得痛快。”
    “那么说,这五煞不是比东厂人还好?”
    “那也不是这样说,他们却是人间的一群豺狼虎豹。所不同的,一个是黑道,一个是堂堂正正官府中的人。黑道上抢劫杀人,还有人敢说,还有正义的侠义人士来管,将他们杀掉;东厂的人为恶,就没有人敢说敢管,就是侠义人士,也不敢出声。要杀他们,也不敢亮相,顶多蒙了面孔,悄悄地将他们干掉而又悄然离去,从来不敢说自己是什么人。弄得不好,不但是自己,也累及了亲属、朋友和师门。这五煞,顶多杀一二个人,或者杀一家人,他们不会也不敢去灭人家的九族,一杀就是几百上千人,在这方面来说,东厂比他们残忍多了!用的手段,更是卑鄙无耻。”
    “先生如此仇恨东厂,想必先生是深受其害了?”
    书生一听,他那毫无神蕴的目光,蓦然间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但也是刹那间的事,很快就消失了,不易为人察觉。但小神女却察觉到了,不由心中凛然,暗想:一个不懂武功、毫无内力的文弱书生,怎么会有如此逼人神蕴的目光?他不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吧?可是,这不可能呀!他要是高手,就不会给五煞绑架来到这里。就算故意给五煞绑架,在昨夜里,他完全可以将五煞干掉,用不着女人给他解开手脚而逃跑,而且在逃跑时,还心慌意乱地摔倒了。一个高手,有这样的行径吗?可是他那一闪而逝极奇神蕴的目光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一时极度仇恨的原故?但小神女仍不动声色,装着没看见,要再次暗暗观察这书生到底是什么人。是深藏不露,掩饰得极好的高手,还是真的是一位有正义感的文弱书生。
    本来小神女在货船上时,已暗暗观察他是什么人了,但观察的结果是,这书生不会武功,也没内力,更不是什么东厂的密探之类的人物,只是一个忧国忧民、不满朝廷、仇恨东厂的文弱书呆子而已,以后也就不去注意他了。现在他一闪而逝的目光,又引起了小神女的注意。
    这书生随后淡淡地说:“在下还谈不上深受其害,但也可以说是东厂一条漏网的小鱼,不那么叫东厂人注意。但在下的一位朋友,却遭到满门屠杀之惨祸!”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怪不得先生那么怨恨东厂了!”
    “东厂不过是魏忠贤手下的一群鹰犬而已,在下怨恨的是当今皇帝的昏庸无能,任由这个什么九千岁的弄权,以致大好河山基业全毁,百姓生灵涂炭。大明江山,看来气散已尽,只希望有一批雄才伟略的人出来,力挽狂澜,黎民百姓,或许有一个好日子过。”
    “先生这样有学问,不能出来干一番事业吗?”
    书生苦笑一下:“女侠取笑了!在下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国,只会满腹牢骚,实际上是一个废物,百无一用。”
    “先生怎么这般自贬?”
    “在下说的是实话,不是自贬。就像刚才,我连逃跑的力量也没有。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保,并且还胆小如鼠,跑出去干吗?那还不是任人宰割?不像女侠机敏过人,还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功。”
    “哦?你怎么看出我机敏过人,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功了?”小神女是在进一步试探这个所谓的书呆子了!
    书生说:“要不是这样,女侠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而且转眼之间,将残忍凶狠、武功不错的五个匪徒全歼灭了。不是机敏过人和一身的武功,能办得到吗?”
    “先生贵姓?”小神女骤然开门见山直问,她不希望这书呆子能如实回答,主要是看他的反应如何。
    书生怔了怔,便说:“不敢,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
    “墨滴?墨涂鸦?这是先生的真实姓名?”
    “女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敢骗女侠吗?而且父母所取之名,岂可乱说的?”
    “这名字好听吗?”
    书生苦笑一下:“谁叫在下不肖,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连字也写不好,别说写一篇文章了!所以父亲给在下取了这么一个‘涂鸦’之字,意思是说在下只会涂鸦而已。但在下还有一个不错的雅号。”
    “哦?你还有个不错的雅号?”
    “是!家乡父老称在下为‘世间闲人’。”
    “世间闲人?”
    “这绰号不雅吗?女侠的芳名能否赐教?”墨涂鸦这下子巧妙地反守为攻了。
    小神女问:“你想知道?”
    “要是女侠不想说,在下也不敢强求。”
    “我姓侯。”
    书生似乎一怔:“姓侯?”
    “是呀!不是猴子的猴,是公-侯-伯-子-男的侯,比姓公的小一级,但比姓伯的大一级。”
    黑滴忍不住笑起来:“女侠真会说笑,姓氏之间,没有级别之分。”
    “是吗?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芳名?”
    “愿闻。”
    “我的名字叫胡闹!”
    “什么?胡闹?”
    “是呀!深山中的猴子,不是很喜欢胡闹的吗?”
    书生又笑着说:“女侠!在下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江湖中的一些事,和一些名动江湖的人物。在下要是没有说错,女侠就是惊震武林的侯三小姐,人们敬称的小神女侠了。怪不得这五个凶匪,不堪女侠一击。”
    “涂鸦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哪有小神女那么有本事?”
    “好好!就当在下认错人了!”
    “什么?你还不相信呀!”
    这时婉儿走了出来,问:“姐姐,什么不相信呀!这个书呆子不相信什么了?”
    “他不相信我们不是小神女。”
    婉儿愣了愣:“这个书呆子,他怎么知道小神女了?”
    婉儿的神态和说话,无疑是告诉了墨滴,自己的姐姐就是小神女!墨滴似乎有意岔开话题,问:“小女侠,你出来是叫我们去吃饭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出来是叫你们吃饭了?”
    “因为在下的肚子饿了!”
    “你也知道肚子饿吗?”
    “在下不是神仙,怎么不知道肚饿?”
    小神女说:“妹妹,别说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这时夜幕早已降落,屋子外已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们五人,四女一男在灯下用饭,这一顿晚饭,可以说是十分的丰富,有酒有肉,中年妇人原是这里的女主人,她将匪徒们劫来的一些好吃的东西,全弄了出来,明天,她也打算要离开这里了。
    饭后,他们各自休息,准备明天一早离开这个贼窝。书生墨滴,就在柴草房里睡,这个柴草房,原来就是关他的地方,中年妇人和那伤心欲绝的女子,同在一间房,婉儿和小神女在另一间房。
    小神女为了大家的安全,在屋外视巡了一下,不但掩上了外面的篱笆门,草屋的大门也紧紧关上,她们姐妹在灯下谈心。婉儿忍不住问:“姐姐,这个书呆子怎么知姐姐是小神女了?”
    小神女说:“看来这个书呆子不简单,似乎武林中一些有名气的人物,他都知道。”
    “是他猜想到姐姐是小神女了?”
    “他何止是猜想到,而是看出来了!”
    “他怎么看出来的?”
    “看来是我一时大意,告诉他我姓侯,他一听,不就看出来了!”
    “姐姐,那么说,这个书呆子一点也不呆,似乎很聪明。”
    “丫头,要是我没有看错,他内力之深,恐怕不在我之下。”
    婉儿一下怔住了:“姐姐,你是说真的?”
    “我当然是说真的了!骗你干吗?”
    “姐姐,可是怎么看,横看直看,他一点武功也不会,笨手笨脚,还胆小如鼠,窝囊极了!要不!他怎会给匪徒绑到这里来,一点也不会反抗,也不敢反抗?”
    “丫头,或者他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
    “你不是说他内力深厚吗?怎会一点武功也不会的?”
    “丫头,江湖上往往也有些令人难解的怪事,有时一个人的内力深厚,确实一点武功也不会。他所以内功深厚,或是遇上一些世外高人,教他学会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吐纳之法,久而久之,内力的增厚,他一点也不知道;或者他遇奇缘,吃了什么灵芝异果,而内力倍增了也不知道,也不知怎么去运用。”
    “姐姐,他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或者是这样,或者他身怀绝技,而深藏不露,有意在胡弄我们,不让我们知道。”
    “不会吧?他怎会这样的?要是他身怀绝技,干吗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在长沙,他给东厂的人捉到了,将他打得不轻,见了死人,吓得失了魂,抱头而跑,事后还什么也不记得。这一次,又给匪徒绑了来,他有绝技,干吗甘愿受苦受欺凌,而不反抗?”
    “不错,这的确令人难以理解。丫头,总之这个书呆子一切的行径,对我们说来是一个谜,我今后要好好观察他了,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姐姐,我们怎么观察他?”
    “从他说话中,我知道他姓墨,是新宁县麻林人氏,在县城开了一家商店,明天,我们就护送他回新宁,看看他一路上有什么表现。不过,丫头你最好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一个胆小的书呆子,千万别叫他对我们起戒心,否则我们什么也观察不到了!”
    “姐姐,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起身了,中年妇人还弄好早点,让大家吃了饭上路,并且还准备了路上的吃用。最后,她按照小神女的吩咐,将匪徒们一年来所抢劫得来的一些金银珠宝,全收集了起来,打成一个大包,交给了小神女。小神女看了看,还有不下千两的银票,加上那一些金银珠宝首饰,价值也不下七八百两。暗想:想不到这五个贼子,一年来竟打劫得这么多财富。她想了想,将银票、金银珠宝分成了三堆,每一堆约五六百两左右,对墨滴、妇人和那女子说:“你们每人都拿一堆吧!”
    墨滴忙摇手说:“在下不要。”
    “哦?你干吗不要?”小神女侧头问他。
    “在下除了受惊恐外,没任何损失,何况在下家中还有薄田数十亩,并在新宁城中,开了一家杂货商店,日子过得去。还是分给大嫂和这位大姐吧!她们都痛失了亲人,应该得到补偿才是,这样她们今后的日子也有依靠。”
    小神女一想也是,又将其中的一堆,分成了两份,这样,两堆大约有八九百两左右,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妇女来说,不但不愁今后的吃穿,还可以买下一些田地和房产,可度一生了。说:“大嫂,大姐,你们各拿一份吧!”
    中年妇人说:“小妇人也不要。”
    书呆子墨滴不要,因为他家还算富有,还有理由可说;这中年妇人是举目无亲,不要,就出人意外了!婉儿首先叫起来:“大嫂子!你干吗不要的?那你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小神女也问:“大嫂!你为什么不要?”
    中年妇女说:“两位女侠是小妇人救命的恩人,小妇人无以为报,愿终身跟随,伺候两位女侠,所以要这些银两没用。”
    小神女有点为难了,自己要去万峰山拜访恶毒双仙,说不定今后还要四下走动,追踪神秘杜鹃的下落,带着她在江湖上闯荡能行吗?婉儿却说:“大嫂!你可不能跟随我们呵!我们可不是什么猎人,要四处走动,吃无定所,住无定处,时时风餐露宿,万一碰上了强徒、山贼,还要打斗,我们不但不能顾及你的安全,有时连我们自身也难保,你跟随我们,实在太危险了!”
    书生墨滴这时说:“大嫂!两位女侠是高来高去的能人,带着你的确不方便,大嫂!你肯不肯听在下的一句话?”
    “公子有话请说。”
    “大嫂也是在下的恩人,解开了在下的手脚,用计叫在下逃跑,请官兵们来围剿。可惜在下无用,不但逃不了,几乎还累及了大嫂。这种相救之恩,在下也忘不了!要是大嫂不嫌弃,就跟随在下回新宁安住下来,在下可以保证大嫂一生不愁衣食,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书生墨滴这样一说,不啻为小神女解了为难之境,分了小神女之忧。婉儿忙说:“大嫂,这样就太好了!再说,你有这几百两银子在身,也不用靠他来养你,也不怕他以后会欺负你!”
    小神女笑着说:“妹妹,别乱说话,墨公子为人心地极好,他怎会欺负大嫂了?”
    墨滴说:“是呵!在下报恩还不及,敢欺负大嫂吗?在下可对天发誓,在下今后对大嫂如对自己的亲嫂一样,绝不能亏待大嫂半点。”
    婉儿说:“你可要说话算数呀!要是你今后敢对大嫂半点不敬,让我知道了,我会摘下你这忘恩负义人的脑袋!”
    小神女笑道:“丫头,别胡说八道,墨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她又对妇人说,“大嫂,你就跟随他去新宁好了!我相信墨公子会好好善待你的。要是有空,我们也会不时来看望你。”
    中年妇人听了异常感动:“小妇人在这里多谢女侠了!”
    婉儿说:“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她又对那位女子说,“大姐,你不要有什么不安和不好意思,我知道大姐家中还有两个老人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你将这一包金银带上,节哀顺变,上养姑翁,下抚儿子,有时间,我和姐姐也会来探望你的。”
    这女子感激零涕下拜说:“小女子终身不忘两位女侠的大恩。”
    婉儿说:“大姐!你快起来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书生墨滴看了小神女和婉儿的行径,深有感触地说:“二位女侠如此的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正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是古往今来在下所看见的第一侠女了!”
    婉儿说:“走吧!书呆子,别罗里罗嗦了!你说这话,也不怕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我们算什么侠女了?”
    于是她们一行五人,离开了这一片风景特殊的古榕树林,转上了一条山道,朝新宁县城而去。一路上他们没碰上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宵小之辈的人物出来拦路抢劫。大概这一带是五煞的天下,其他山贼、土匪不敢来这一带抢饭吃,五煞一死,自然平静多了。
    婉儿一路上暗暗观察书呆子的行动,感到这书呆子的确是一个文弱书生,还没有大嫂走得那么快,而且走不上十里路,就要坐下来歇歇脚,哪里像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比一般的健壮妇女也不如。心想:姐姐是不是看错了!
    要是以往,婉儿和小神女不用一个时辰,就可以从从容容到达新宁,现在走了两个时辰,仍看不到新宁县城的影子,慢得可以踩死路上的蚂蚁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们带着三个不会武功的人,只好慢慢走了!
    婉儿问墨滴:“喂!书呆子,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新宁城?”
    墨滴说:“我不知道呵!”
    “什么?你也不知道?你不是新宁县的人吗?”
    “在下虽然是新宁县人,可是这一带在下从来没有来过。”
    “你没有来过?那伙匪徒从哪里将你绑架到那山窝里去了?”
    “在下是从邵阳回新宁县的途中,在清江桥附近林子里,给这伙匪徒绑了来,同时还蒙了在下的一双眼睛,在下什么也看不见。”
    “你走得这么慢,他们怎么办?”
    “他们拖着、架着在下走呀!女侠不知道,到了贼窝,在下一双腿痛得就好像不是在下的一双腿了,其实他们用不着将我绑起来,我也逃不了!”
    婉儿一听,不由笑起来:“怪不得你从草房中跑出来时,没几步就摔倒了!也怪不得你走十里地就要歇歇脚了!”
    “女侠!在下实在没用,拖累了大家。”
    这时中年妇人说:“女侠,从这里去县城,大概还要走两个时辰的山路。”
    “那我们不是要到下午才能进城了?”
    “看来是这样了。过去,我和丈夫进城出售猎物和山货,往往要在城里住一夜,第二天才能赶回去。
    他们走走说说,又走了一个时辰之路,书生墨滴又叫要歇歇了。婉儿说:“你别嚷啦!前面山坡路边上有一座凉宁,你多捱几步,到亭子上去歇吧!你不会连这十几步的上坡路也走不动吧?”
    一直不大出声的女子,看了看前后左右,幽幽地说:“我的家快到了!”
    婉儿有点讶然:“哦?大姐,你的家在这附近一带吗?”
    “是!我的家就在附近。”女子指指山坡上的凉亭说:“从凉亭背后,转过一道山角,过了山背,再走二三里路,就可以看见我家的村门口了!”说到这里,女子又悲伤起来,“小女子和丈夫带着小儿子,昨天从城里回来,就在那座凉亭附近,遭到了那四个天杀的匪徒抢劫,丈夫和孩子全死在他们的刀下,我也给他们抢走了……”说着,女子又伤心地哭起来。
    婉儿说:“大姐,别再哭了!快到家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也没有用,还是打点精神,过好今后的日子。”
    “是!小女侠,小女子要不是碰上你们,小女子在身受凌辱之后,也不想活下去了!”
    小神女突然说:“妹妹,小心,凉亭四周,有人埋伏着。”
    婉儿怔住了,书生等人也怔住了,问:“亭子附近有人埋伏?”
    “是!人数还不少哩!不下十多人,而且还带有兵器。”
    婉儿说:“姐姐,难道又是一伙拦路抢劫的土匪么?”
    小神女说:“不清楚!”
    “姐姐,我先上去看看。”
    “也好,但千万别先出手,问清楚后再出手不迟。”
    “我知道!”婉儿说着,一个人先走了。
    书生墨滴和那女子,吓得脚也软了,不敢上坡了,只有那中年妇人不怎么惊慌,她多少也是一户猎人的妇女,曾和丈夫打过狼,捕捉过山猪,有一些气力。小神女安慰他们说:“你们别害怕,我们慢慢上坡,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们。”
    婉儿一个人先到了凉亭,只见凉亭里坐着一个店家装束的老者,看见婉儿走进来,心下惊疑和愕异,不由上下打量着婉儿,犹豫着问:“小大姐,你是……”
    婉儿也察觉到亭子附近,的确有人在埋伏着,但她不动声色,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老伯,是我呀!”
    “小大姐来这里是……”
    “我是来这里玩的呀!老伯,你一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我,我在这里等人的。”
    “等人?老伯,你不是在等我们吧?”
    “小大姐,你是有人叫你来的?”
    “是呀!”
    “好好!小老的赎金带来了!”
    婉儿愕然:“什么?赎金?什么赎金的?老伯,你说清楚呀!”
    “小大姐,你不是说有人叫你来的么?”
    “是呀!”
    “小老的赎金带来了,现在我家的二公子在哪里?小老不见人,不敢交赎金。”
    婉儿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个老伯在这里等候绑匪,交钱赎人。心想:怎么这一带的匪徒这么多呵!这又是哪一股绑匪,绑架了他家二公子,约定在这凉亭里接头?婉儿一下又猛省过来,暗想:不会是那个书呆子吧?他家的老家人带了银两来向五煞赎人?婉儿试探地问:“老伯!你家二公子是不是姓墨的书生?”
    “是!是!我家二公子正是姓墨的。小大姐,现在小老赎金带来了!我家二公子呢?”
    婉儿一听笑起来:“老伯,你不用交什么赎金了!”
    老人家愕然:“不用?”
    婉儿眼睛一转,心想:这个书呆子走路像蚂蚁爬似的,害得我不但耽搁了大半天,还要担心他摔下山去摔死了!一路看着他像看一个小顽童似的,这下我不捉弄他去捉弄谁了?便问:“你带来了多少赎金?”
    “小老依从好汉的吩咐,七百两赎金一两也不敢少,全带来了!”
    “好呀!那你交给我吧!”
    “可是,小老不见我家二公子……”
    “想见他!太容易了!”婉儿向山坡下扬手,“姐姐,你快带墨公子上来!”
    当小神女带书呆子等人上来时,婉儿对那老人家说:“现在你看见了你家的二公子了吧!快将赎金给我呀。”
    突然,埋伏在凉亭四周丛草、乱石、树林中的人一齐跳了出来,有的是这一带乡村中的青壮农民,有的是官府中的差人,带队的是新宁的邵捕头,他们一下将小神女等五人全包围了起来。
    婉儿问:“你们这是干吗?”
    邵捕头嘿嘿地笑着:“想不到你这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是五煞的接线人,大胆前来收赎金。”他对捕快下令,“上!给我将他们全捆绑起来,带回衙门问话。”
    两个捕快提着锁链上来要锁婉儿,婉儿说:“哎!你们千万别乱来呀!”她身形一闪,顺便出掌伸脚,一下将这两名捕快弄得翻倒在地上了!
    邵捕头看得不由怔了怔:“小丫头,你还敢拒捕?不怕罪上加罪么?”
    婉儿说:“你们不问清楚,就胡乱锁人,对吗?”
    小神女说:“妹妹,别乱出手了!”
    “姐姐,他们要锁我呀!我不反抗行吗?”
    在同一时间,另外有两名捕快朝小神女他们走来。这两个捕快见只有书呆子墨滴是唯一的男子,所以一条铁链将他套上了。
    书呆子墨滴愕然:“你,你,你们将在下也当贼办了?”
    捕快喝着:“你在贼人们中间,不是贼人又是什么人了?”
    “不,不,你们完全弄错人了!”
    这时老家人扑了上来说:“各位差大哥,这是我家的二公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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