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强盗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调情
    两人惊急万分,胡乱穿衣,那男子蒙上了面巾,拉着美娘飞也似地掠出秘室。
    银河猝见那男人,不禁暗道:“他不就是上次救我脱困火海的人?!他竟会是美娘姘夫?!”
    看样子是错不了,眼看两人即将逃开,银河冷喝,身如流光截向那名黑衣人。
    黑衣人突见银河,惊愕万分:“是你?!”
    姬美娘更是尖叫。
    “不错!”银河先发制人,蟠龙一气提升七成,电也似地劈抓过去,想把他一举成擒。
    岂知那人也暴出真气,猛撞银河而来,两劲相撞,叭然一响,各自退了三步。
    银河惊诧:“你也会施展蟠龙一气?”
    方才惊于对方施展自己功夫而大意未能将他成擒,现在更不能放手,轻易不用绝功已用上。
    只见他身化青影,有若一把劈天利剑,从远古流光中飞撞而来,拖带十余丈光影,摧枯拉朽地撞往黑衣人。
    那黑衣人但觉瑞光逼人,哪敢硬接,赶忙掠退,却又退之不及,只好抓起姬美娘往他抛去,人也闪退数丈。
    银河自不愿伤及美娘,一时只好撤去功力,硬将尖叫的美娘抓扶于地面,想再追蒙面人,他已然逃之夭夭。
    银河暗叹可惜,幸好仍有美娘,遂往她行去,问道:“姬姑娘,他是谁?”
    不愿再叫她嫂子,只好改了称呼。
    岂知姬美娘惊魂初定,蓦然发难,抽出匕首截向银河,她平常武功平平,此时却出奇厉害,那招式竟也是流光幻影的模式。
    银河赶忙躲闪,没想到她会发难,唰地一声,在小臂被划了一刀,袖口裂开,血痕已现。
    银河不得不施重手,掌劲一吞一吐,硬打得姬美娘滚出七八尺,口角已挂血。
    银河走近,说道:“只要你说出这一切,我不为难你。”
    姬美娘冷哼,不愿开口。
    银河道:“你现在不说,待会儿仍要说,何不干脆直说?”
    姬美娘咬了咬牙,忽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妙态微露,不知怎么突然浪笑起来,媚声道:“你要我说吗?可以,不过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银河点头:“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答应你。”
    “可惜我只相信我丈夫,你能吗?”姬美娘挑着玉手,一寸寸将衣衫给掀开,隐隐露出迷人双峰。
    银河见状急道:“姬姑娘不可如此。”
    姬美娘笑声更荡:“你不是要我说吗?只要你当了我丈夫,我什么都说,连心肝都可以给你!来呀!像你这样英俊的丈夫,我作梦都会缠着你呢!”
    荡笑中,她当真将衣衫褪个精光,姿态撩人,妙处毕现。
    银河但觉困窘:“姬姑娘你再如此,我可不客气了!”想先制住她再说。
    美娘却更淫荡了:“如何不客气?是不是想占有我?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想跟你作爱,只是碍于你那死命哥哥,现在可如我的意了,来呀!小冤家!”
    见着银河不敢乱动,自己反而往他扑去。
    “姑娘不可!”
    银河想躲闪。
    美娘却扑得更急,浪笑:“有何不可?我爱的是你啊!”眼看就要扑着银河,笑声更浪。
    猝然一道寒光射来,直取美娘背心。
    银河见状急叫:“姑娘快闪!”想拦寒光,却因稍往前欺就已被抱个正着,不得已,只好抱着她往左甩。
    美娘一阵浪笑,躯体终于被他抱紧,还甩着,想来已挑起他情欲,自己又战胜了一个男人:“我就知道你会爱我的……”岂知话来说完,已变得一声尖叫。
    那寒光来得实在太快,银河措手不及,虽甩开背心,卸甩不开背脊,利刃已刺中肩左心部位,
    美娘嘴角呕出鲜血,两眼睁大而不信:“他……他……”
    “他是谁?”
    美娘嘴角在抽抽搐:“他……他……”眼看就快咽了气。
    银河急忙取出银弩,晃向美娘,急道:“这是杀你的暗器,你认得它?是他的?”
    美娘极其用力,脑袋方自点了下,呕着血想说话:“……是……他……江……江……”整个身躯已软了下来,气息也弱了。
    银河急忙追问:“江什么?江什么?”耳朵赶忙凑向她嘴前。
    美娘似要挤出最后一字:“……拚……”淡若游丝,随后“呃”地呕出一口,已气绝。那双目仍旧睁得如此圆大而不甘心,整个人已软在银河怀中,嘴角竟也渗出最后一丝笑意——这会是说出凶手名字而能让银河替自己报仇?亦或是能死在银河怀中而心满意足?
    她身躯软了下来,也渐渐冰凉。
    银河感慨不已,替她穿上衣衫,拭去她嘴角血丝,还她妩媚容貌,连眼皮也抹上了,让她得以安心长眠。
    抽出她背后短刀,将她放平,那刀十分平常,并不稀奇,自不能找出线索。
    银河捏了捏手中银弩,暗道:“方才美娘临死时,拚命点头,可见那人正是银弩凶手,他为了不泄露身分,才另以短刀代替,看那短刀射来之速度,自非一般常人所能射出,他当然精于此道了。”
    他又想及美娘临死所说那“江”字,代表什么?是三江门?还是那人姓江?还是意味长江?亦或是另有用意?
    另外那拚命的“拚”字,这又是何用意?该不会是她死不瞑目而作鬼也要找人拚命吧?
    一时想不通这些含意,只有等碰上了再说,反而是美娘和大哥关系匪浅,她虽不忠于大哥,但若就此把她埋了,难免大哥找人不着而焦心一辈子,倒不如将她带回双鹰盟,也好让大哥死了心。
    想定后,他遂抱起美娘,一路取往双鹰盟。
    以他身手,极尽施展,不必一天即已抵达多宝湾。
    他不愿将此事扩大,只将美娘置于后山,然后回庄院,暗中将大哥给请出来。
    银海心知有异,却不敢询问,默默跟在后头,及至林中,发现美娘躺在一平坦石头上,他惊心不已:“美娘她……”
    “死了。”银河回答简短而感伤。
    银海身躯抽搐着:“怎么死的?”
    “被人从背后射杀,很可能是银弩。”
    “银弩?哪一种银弩?”
    银河将银弩拿出。
    银海见着,目光更是惊骇,身躯抖得更厉害:“他敢杀人灭口?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银河默然不已,见着大哥此时竟然恐惧多于悲伤,遂道:“大哥放心,小弟必定将元凶抓着,替嫂子报仇。”
    银海这才热泪盈眶:“多谢二弟,美娘死得实在太冤了……”走向美娘,切声不已地抚着美娘冷白脸容。
    银河默默等哥哥将悲切情绪发泄一阵,方说道:“大哥,人死了,入土为安,把她埋了吧!”
    银海勉强忍下泪水,哽咽点头:“葬了也好,让她早日投胎,重新作人……”
    当下兄弟俩找了一处可远眺四处风光的灵地,将她埋了,银海捡来扁平百块当墓碑,伸指运劲刻下“故亡妻姬美娘之墓”几字,却没把自己姓名署上。
    掩埋完毕,再拜几下,两人方自返回双鹰盟,绝口不提此事。
    银海闭门深锁,再也很难见他出得东厢院。
    银河则另有事待办,正思索如何找出凶手。
    文叔却来通报:“小银河,多宝楼那群小孩找了你几次,想是有事找你,你是否去一趟?”
    银河讶然:“他们找我?好吧!我这就去,倒是大哥心情不好,文叔多担待些。”
    文叔含笑:“我省得,只要美娘回来就好了。”
    银河欲言又止,终于仍决定瞒着他,要说也得大哥自己开口,遂告别文叔,往多宝楼行去。
    文叔见他背影消失,仍自欣赏他豪迈作风,轻笑不已。
    银河未行至多宝楼,小和尚和愣头青飞撞而来。
    和尚急叫:“大大哥,大事不妙了!”
    和尚年纪要比银河稍大,但大家都称银河“大大哥”,他也顺口如此称呼,叫久了也就习惯了。
    愣头青也鬼叫:“天大的事,武林将有劫难了!”
    银河笑道:“别说得那么严重,怪吓人的。”
    愣头青急叫:“真的,我师父来了,劫难已生。”
    银河道:“我看劫难在你身上吧!”
    愣头青愣了一下,干笑道:“我的劫难已过,呵呵!我已被师父揍过了,剩下是天下人的劫难。”
    和尚急道:“师父在找你,你快去吧!否则包光光和大嘴巴就惨了。”
    银河心想大概又是佛金刚惹的祸,问道:“你师父在哪里?”
    愣头青急道:“在霸王厅,在那里当霸王。”
    “我这就去!”
    银河凌空拔高,飞鸟投林,直射三楼霸王厅。
    岂知他方射人窗口,忽有沉喝声传来,疯僧突然发难,攻向银河,两人形影重叠交错,掌影如流光交错,叭叭有声,随后两人同声轻喝,追逐蝴蝶般倒飞空外,在空中拳打脚踢,如鹰鹞扑打,猛烈已极。交手十数招,两人复往窗口射去,双双落地。
    那疯僧哈哈大笑:“果然好功夫,老衲佩服。”
    银河拱手:“大师承让了!”
    “蟠龙真人徒弟还错得了吗?”
    疯僧大笑不已。
    他人已近百,却满面红光,不算肥胖,却有弥勒佛般笑态,两道眉毛白而粗,有若刷子,看来更是滑稽。
    银河已瞧见包光光和大嘴巴跪在地上,一人一手顶着佛金刚,满脸哭笑不得表情。
    乍见银河,包光光如见救星:“大大哥快救我,疯师父硬说我们偷了玉金刚,还把它变成这模样,其实你知道这是冤枉的。”
    大嘴巴急道:“您行行好,替咱们说句好话,来生做牛做马回报您。”
    银河笑道:“你不觉得现在比做牛做马还好些?”
    大嘴巴怔了怔,干笑道:“来生事,来生再说,先把今生事解决,什么事都好谈。”
    银河轻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光光困窘:“疯师父说我们偷了佛祖金刚也罢了,竟敢把它变得袒胸露乳,连排骨都露出来,不但妨碍风化,还破坏形象,罪不可恕。”
    银河见着那尊佛金刚却也和生人无异,实是逼真,遂也轻笑起来。
    疯僧斥道:“这还没关系,这两个小子还想把祖师爷卖了,实是对佛祖大不敬。”
    原来包光光和大嘴巴回来之后,即不时抱着佛像念念不忘可卖得多少金子,竟被疯僧逮个正着,才会罚两人至今。
    包光光困笑:“这都是大大哥的主意,我们只是帮凶。”
    “己不为,托人为,帮凶罪更重!”
    疯僧又敲两人脑袋,痛得两人哇哇叫。
    银河这才拱手道:“大师误会了,在下用此金刚,并非贩卖,而是以它引出盗走玉金刚之人,如此而已。”
    疯僧急道:“你已知玉金刚被盗走?”
    银河点头:“甚至可猜出菩提八掌秘芨也被盗走。”
    疯僧频频点头:“不错,老衲就是为这两件事前来,少侠既已先知此事,该知晓对方是谁?”
    银河道:“只知是一名二十上下女子。”
    “她在何处?”
    “关外无极寺附近,真实地点,在下并不知晓。”
    疯僧急道:“有了地头探查,岂能放弃?老衲这就前往,其他事,见面再说。”
    失窃菩提掌秘芨,事关重大,他急着想寻回,立即腾身掠出窗外,眨眼即逝,来得快,去得更快。
    银河没想到一些事情仍未说完,他即走了,只好哑然失笑,瞧往包光光、大嘴巴两人,说道:“人都走了,你们也可以起来了吧?”
    大嘴巴高兴叫着:“万岁,救星来临,一切无险事。”捧着佛金刚已站起来。
    包光光却无喜悦,笑得更苦:“大大哥您救得太残忍了,我宁可不让你救,你知道吗?”
    银河不解:“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粉碎了我的美梦。”
    “什么美梦?”
    “发财美梦。”
    “怎么会?……”
    “怎么不会?”包光光叫道:“你骗我们到关外,根本不是去发财,只是想把敌人引出来,哪来的十万两金子可赚?”
    大嘴巴闻言,突然想通,又跪了下来:“太残忍了,我不想让你救。”
    银河已然明白两人苦者何来,轻笑道:“其实也不完全骗你们,那佛金刚是值那么多金子,要是当时能引出敌人,又能卖去,不就两全其美?”
    两人又升起希望。
    包光光往佛金刚瞧去:“它当真能值这么多金子?”
    银河点头:“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尊,它当然值这些金子,”
    包光光一手抢过佛金刚,爱护有加:“真是如此,那可得好好照顾它,免得被人给抢走了。”
    大嘴巴欣喜笑道:“原来发财梦是那么难以粉碎的,真是我佛保佑,”
    银河轻笑:“你们不怕卖了它,疯和尚回来找你们算帐?”
    两人遂又着急。
    包光光急问:“大大哥,现在该如何是好?怎么卖才不会出问题?”
    银河道:“很难,不过时间还长,你们可以慢慢想,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想出方法。”
    包光光大嘴巴绞尽脑汁想如何应付疯僧。
    想不通,包光光忽然自我解嘲:“反正疯师父年岁已大,就让岁月来证明,我们还是很有实力的。”
    大嘴巴猛点头:“嗯!我每天会替他超渡一番。”
    银河道:“那么缺德?不怕入地狱?”
    大嘴巴干笑:“就是要入地狱,要是上天堂再碰上他,那岂不更惨?”
    银河轻笑不已,实也拿两人没办法。
    此时愣头青和小和尚已探头进来,询问有关师父事情。
    包光光、大嘴巴赶忙起身,深怕发财美梦被人发现,说了一大堆有关疯僧事情,还说他已出关外。愣头青和小和尚这才放心,感激银河如此容易已将师父赶走。
    为了庆祝疯僧离去,几人大开筵席以谢银河。
    尽情地吃喝,甚是过瘾。
    及至三更,银河方自回双鹰盟。
    一进门,银海已在他卧室等着。
    银河压起酒性,拱手惊道:“大哥您怎会在此?”
    银海拱手为礼:“银少侠,我有事相告。”
    “有事?!”银河忽然觉得不对:“大哥您为何称我银少侠?!”
    银海镇定道:“我不是你大哥。”
    此话一出,有若晴天霹雳,震得银河血气奔腾不已。不错,自从大哥被向展天掳去,自己把他从金光村救回以后,总觉得大哥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想他可能受了刺激而心情老化,却从来怀疑他是假冒者。
    那人拿起刀子将胡子剃掉,可明显看出他斯文多了,眉宇间也过于短小而少了一份豪气,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像。
    那人叹息说道:“在下名叫朱昆,江西人氏,练过一点武,却名不经传。”身躯因过于感慨而有点抽颤。
    银河已然相信他是假冒者,拿来椅子,要他坐下,并率上一杯热茶,让他喝了以稳定一下情绪。
    “你慢慢说没关系。”
    朱昆喝了几口茶,心情较为平静后,方娓娓道来:“大约两年前,我在开封城识得美娘,随后即爱上她,也跟她常相厮守,过了一段日子,她才说她属于一个秘密教派,要我跟她一起加入。我爱她万分,自是答应了,加入不久,她就带我去见首脑,他蒙着脸,看不清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男的。后来美娘说他们有计划要夺下双鹰盟,要我冒充鹰神银海,也就是你大哥,爱心使然,即答应她了。”
    顿了顿,喝口茶,他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鹰神早就落人他们手中,我的容貌却有点神似他……”
    银河怔诧:“我大哥早已被他们抓去?”
    朱昆点头:“应该是,我是看着他模拟动作的。”
    “有多久了?”
    “不清楚,不过照日子推算,该是两年前。”
    银河盘算:“除去我从金光村把你救回,该是一年前吧?”
    朱昆点头:“差不多如此。”
    轻轻一叹,又再说道:“后来我一发现美娘原来早就和你大哥认得,她是有计划地找到我。当时甚想离开她,然而她却说爱着我,我只好沉缅于爱情之中,答应他们的事,不过美娘确实一直对我很好,所以我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银河闻言,心知他可能不知美娘水性杨花个性,然而人已死了,他不愿再提及此事,免得坏她形象,伤了朱昆。
    朱昆道:“当我模仿银海形态动作以后,又和她一齐来到双鹰盟,平日少出门,倒也能瞒得他们,虽然银星精明,但他却对美娘不满,我又常常跟她在一起,所以银星很少前来见我,这自是最好不过了。”
    银河道:“可是你又如何瞒过小鹰儿?它眼睛利得很。”
    朱昆道:“它是对我陌生,却对美娘不错,后来混久了,多多少少它也习惯了,不过却仍生疏。”
    银河终于想起以前从金光村救回他们,小鹰儿却只找银星亲昵,并未亲近于朱昆,心想若非当时对大哥心存芥蒂,早该发现破绽了。
    银河道:“你们既然冒充我大哥?该是掌握了双鹰盟,为何还让向展天把你抓到金光村?凭你们实力该是足将向展天打败。”
    朱昆道:“本该如此,但闻及向展天要动双鹰盟,美娘才又说道,我们混入双鹰盟的目的,不是为了抢地盘,最重要却是为了少侠。”
    银河怔诧:“为了我?!”他可连想都没想过。
    朱昆点头:“为了银少侠的武功蟠龙一气,当时美娘说她爹死在蟠龙真人手中,但他武功盖世,报仇不易,须得到他的功夫,才能报此仇恨。而你又是他徒弟,自能从你身上得到这功夫,后来就将计就计,让向展天抓走,把你引回来救人,然要再伺机要你交出蟠龙神功口诀。”
    银河不得不佩服对方设计得如此精密,竟然以自己大哥来盗取武功。
    朱昆道:“他们说得没错,银少侠对大哥尊如父母,从未曾拒绝你大哥所求,而且这事还是银星提出,我们顺水推舟,很容易即获得你的秘功,美娘甚至把这秘功交予黑首领,没想到她还是遭了毒手。”
    想及美娘,他悲切不已,眼眶又红了起来。
    银河道:“难怪在鬼谷洞,那黑衣人会施展蟠龙一气,原是美娘所传。”想及美娘和那人关系,这事也就理所当然了。
    朱昆轻叹:“他们既然如此狠心杀了美娘,我也没有必要再替他们工作,把一切都抖出来,其他全由少侠发落了。”
    头低下来,甚是沮丧。
    银河道:“你也付出了代价,而且又是被人利用,在下也没理由夺去你性命,倒是我大哥仍受困,须要你帮忙。”
    朱昆感恩拜礼:“多谢少侠宽恕,至于令兄之事,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银河也回了礼,随后问道:“你可知那黑首领长得如何模样?或是有关他任何特征?”
    朱昆摇头:“我跟他只见过几次面,每次他都蒙着脸,根本无法看清全貌,只知他身躯高矮适中,如此而已。”
    银河也见过那人身材,甚至觉得他年纪并不会太大。
    “你可曾见过他使用银弩?”
    “没有……”
    “既是没有,你为何知道美娘是他所杀?”
    朱昆道:“虽然我没见过,却私底下问过美娘,因为当时小鹰儿也中了银弩,美娘说那是他所发射的,是以知晓此事。”
    银河已确定那人即是银弩凶手,想来上次在无名山,美娘想烧死自己,他却故意救人,原是要引自己前往五行谷找向展天,没想到自己还把他当成恩人,不禁暗自解嘲。而美娘想烧死自己,恐怕也是为了配合黑衣人诡计吧!
    沉思半晌,银河仍对美娘临终所言那两字甚感兴趣,于是问道:“美娘临死留了一个‘江’字和‘拚’字,你可认得或听她说过?”
    朱昆摇头:“她未曾说过这两字,有时候她甚至不愿意回答我所问的。”
    银河但觉就此下去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倒是朱昆曾经和大哥一起共处,该知道那地方,救人为先,已说道:“你可愿意带我去以前见着我大哥地方?”
    朱昆道:“自是可以,不过事隔多日,恐怕他们早已走了。”
    银河道:“去去也好。”
    朱昆道:“那地方在开封近郊一座庄院。”
    事不宜迟,两人遂连夜动身,寻往那地头。
    三日后,两人已至开封。
    朱昆很快地到那庄院,它位于近郊开封渠旁,背面则为小山,种满翠竹,直往平地延伸,将宅院层层围住。外头瞧去,若隐若现,十分神秘。竹林中突出几株榆树,粗大挺高,至少百年以上,凭添此屋悠然情趣。
    两人躲在竹林里,仔细往内瞧,见着大门题有“迎竹居”三字,朱昆已说道:“就是这里没错。”
    银河点头,凝目瞧去,不久说道:“似乎已无人看守,咱们进去吧!”
    两人小心翼翼潜入庄院,未发现任何人,庄院也已堆积不少落叶,想来已甚久无人住过。
    朱昆很快找到后院那独立雅房。
    它位于四边厢房之中天井花园的中间,只要守住厢房,等于看住了雅房一切。
    银河推开雅房,传来酒气,左墙角堆了不少竹叶青和茅台酒坛,这正是大哥最爱饮的两种酒。
    回味已往,银河不胜唏嘘。
    除此之外,其他已和一般住屋无异。
    朱昆道:“看来他们似已离去甚久。”
    银河道:“除了这地方,你可曾去过何处?”
    朱昆摇头:“没有,在此模仿你大哥之后,就已派到双鹰盟,也没去过什么地方。”
    银河无奈:“那我们只好四处再找找看了。”
    “我带你走走。”
    说着朱昆走在前头,正想引门而出。
    蓦然一道银光从对面厢房疾射而来,快得让人眩目。
    银河大惊:“快闪!”
    一掌推开已吓得呆愣的朱昆。
    银光闪落,嘟地一声,直没石墙四寸。
    银河冷喝,暴蹿而出,凌空飞扑厢房,忽又射出银光,直取银河,他反手一抄,快捷抓下银弩,反往厢房打去,银弩夺窗而入,里头一道黑影翻窜从另一头窗口射去。
    银河冷笑,此次再怎么说也不肯让他走脱,身形再度拔高,掠过屋顶,追粘那黑影不放,两人一前一后,直往后面山坡竹林追去。
    那人眼看甩不脱银河,只好不时回头发射银弩,一时也将银河逼在后头。
    掠过两座山头,传来飞瀑声,那人长啸一声,奔得更急,眼看前面山径有个转角,赶忙闪了过去。
    银河深怕他走失,大喝一声,暴急撞来,几乎前后之差,已撞往转角处,忽又见银弩射来,他早有准备,短刀封往前头,很快点去银弩,眼前一片宽广河床,飞瀑冲水直流,那黑影只在前面二十余丈远。
    银河冷笑,幸好未被走脱,赶忙追赶。
    眼看快将人截住,忽又罩来三名持刀冷面汉子,清一色短发、黑衣、年约三十,面如僵尸,三把利刀又狠又快截往银河全身要害。
    银河一心只想逮住银弩凶手,眼看有人围上,当下冷喝,短刀一抖,冲势不变,化得流光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电也似地冲向前一名壮汉,短刀硬将对方长刀截成两段,复往前一带,砍下那人右臀,那人竟未叫痛,又自狠命打出左掌,银河但觉这三人好似向展天训练出来的不怕痛高手。当下不再心存仁慈,一掌打向那人,砰地巨响,那人暴喷十数丈,撞上崖壁,脑袋碎裂身亡。
    银河藉此突破防线,又自猛追那人。
    那人眼看手下无法阻挡银河,赶忙遁入飞瀑。
    银河心想那里必有通路,照样撞了进去。
    两名壮汉也跟着撞入。
    洞内一片广大秘室,壁上置有多盏油灯,亮如白昼。
    眼看银河闯入,猝有数把长刀迎面砍来,银河冷笑,递刀猛点,就是如此奇怪,那些长刀被他短刀点着,不是立即断成两截,即是裂了七八分。
    他们哪想到这是银河受教于雕像圣手王千尊,得知任何东西都有纹路,只要摸清纹路,再硬的东西也可切开,这许多天里他有空即不断练习,几个月下来颇有心得,虽是平常短刀,现在到他手里无异断金斩铁的神兵利器。
    那些壮汉见状,虽是不怕痛,却有感觉,正在惊诧之际,银河挥出短刀,立即将他们放倒,再往前迫去。
    岂知方掠丈余,眼前砰然一响,碗大粗铁栅栏已将去路挡住。
    那黑衣人这才安心转头冷笑:“你就认命于此吧!”
    说完哈哈大笑,等着看好戏。
    银河被阻,后边又有追兵,不得已只好先回过头来砍杀他们,那些人虽是不要命,但对于银河如此高手,却仍难占得上风,几招下来,相继被制住。
    银河这才转向那人,冷笑道:“有了铁栅,未必能保住你。”
    那人狂笑:“难道你手上是神兵利器不成?”
    银河未再理他,瞧着铁栏纹路,一刀切去,竟也切下寸许刀痕。
    他立即又运劲,再往下切,一连七刀,当真把碗粗铁栏给切断。
    那人再也笑不出来,冷喝:“我跟你拚了!”
    出招封掌,硬是将银河逼于铁栏另一头。
    银河不得不倒退数步,然后暴喝一声,双掌凝掌,不打向那人,却打往铁栏顶端石壁,掌如劈电,打得石壁碎片纷飞,整座秘室晃动不堪,就快倒塌。
    那人见状大骇:“你敢毁掉这秘室?!”
    银河冷笑:“有何不敢?我离出口只有丈余,凭我武功,在倒塌之前足可从容逃逸,你可就要被活埋了。”
    说完又猛击顶壁,轰轰叭叭,大小岩块不时往下掉,似乎整座山即将垮下来。
    那人怒急大吼:“住手!快住手——”
    银河仍自不理,劈得更急。
    那人眼看就要被活埋,赶忙怒喝:“快住手,否则我要他的命!”
    说完闪入一活门,再一翻出,手中多了一名三十上下男人,他一只手已按住那人天灵盖。
    银河见状大惊:“江少门主”!掌劲也不敢再发。
    那人正是被蒙面女子所掳的江南,他仍昏迷不醒,不过伤势已不复见,想必已复原。
    那人冷笑:“不错,正是你要救的人。”
    银河不解:“他怎会在你手中?”
    那人哈哈大笑:“老夫要抓谁就抓谁,谁也挡不了,给我退去,否则我立刻杀了他!快退……”
    推着江南,猛逼银河。
    银河只好先退出秘室,到了外头再说,遂收掌往外头退去。
    那人这才小心翼翼往前行来,逼出瀑布,发现银河仍在前面,又硬把他逼退。
    银河冷道:“把人放了,我不再拦你。”
    那人冷笑:“有了他,我岂不更安全?”
    硬抓着江南又把银河逼退数丈。
    银河正无计可施之际,忽而传来女孩叫声。
    “在那边,快追!”
    声音不远,想必离此已甚近。
    银河惊诧,往后瞧去,转角处忽又有一名受伤黑衣蒙面人跌撞奔来。
    先前那名蒙面人暗自叫糟,趁着银河往后瞧之际,拔身即已开溜。
    忽见得转角处又追来一名白衣书生,正是段平。
    他见着蒙面人,冷喝一声,手中一把长剑抛射而来,准确无比地射向那人背心,几乎同时,一道银光从银河耳际掠过,射中那人胸中。
    那人双面受敌,岂能逃得了,闷呃一声,倒栽地面,前胸、后心全中了暗器,当场毙命。
    此时段平已发现银河,惊喜万分:“银少侠你也在此!”
    银河来不及回答,转角处又转出江西、江雨,两人香汗淋漓,江西见着银河,正想叫出,江雨却见着逃走黑衣人手中抓着的江南。
    她惊喜尖叫:“大哥!大哥在那里!快拦下他!”
    她这一吼,江西、段平方自往江南瞧去,皆惊惶万分,赶忙要拦人。
    银河自知那人会逃,但他却知道逃不了多远,他之所以会愣住,乃是没想到段平和江西江雨会突然出现,现在见着三人追了过去,他也快步追前。
    追不了半里,那人已被拦下。
    江雨怒喝:“还不把我哥哥放下?留你全尸!”
    那人冷笑:“让开,否则要他的命!”
    他往前逼,众人又往后退。
    江雨急出眼泪:“你这恶人——怎么办?银大哥你快想想办法。”
    银河瞧瞧地形,这是在两山中的溪谷,那人要逃,实也不易,只是他手中人质,倒是十分棘手。
    他说道:“老兄你也知道想逃似乎十分不易。”
    那人冷斥:“谁说的?有人质在手,老夫照样逃得了。”
    江雨怒道:“你休想走一步,否则银大哥会杀了你!”
    那人狂笑:“他敢?来呀!大家来个同归于尽!”
    右手按住江南天灵盖,逼得江西、江雨泪流满面。
    银河道:“老兄不必如此,我即放你生路,你走吧!”
    挥挥手,当真要放走人。
    江南焦急万分:“银大哥怎好放人?那我哥哥他岂不更危险?”
    银河安慰道:“那恶人心狠手辣、逼急了他,难免危害你哥哥性命,倒不如先放他走,然后赶在前头埋伏,再伺机救回你哥哥。”
    他说得甚小声,那人自是听不到,冷笑道:“无论你们耍何诡计都没用,我是不会放人。”
    有了银河这主意,江西、江雨也不再反对,只是叱骂着。
    银河则落落大方:“你走吧!人我不要了。”
    那人怔愕:“你敢不要人?”
    银河道:“要不回来,干脆不要。”
    众人已让出一个缺口,让他往下游行去。
    那人心知必有诡计,却又猜不着,冷笑道:“任你们有何诡计,也得赔上一条命!”
    他边走边回头,四人竟然都不动,实是猜不透银河心思。他想着只要扣紧江南,自能保住性命,也想过对方可能在沿途设下埋伏,自己得小心些。眼看两旁山峰枝叶茂密,极易中伏,倒不如走这河床来得安全,遂小心翼翼往下游行去。
    银河则交代三人顺流跟踪,自己则绕道山头,准备在下游拦截。
    段平、江西、江雨只好照着指示,暗中跟在后头。
    一个时辰已过。
    黑衣蒙面人已走了十余里路,心想该暂时把对方甩得远,此处宽又广,也不易受人偷袭。
    打从开封迎竹居开始,他就没有休息过,累得满身是汗,十分难受,眼看前头有一水潭,清澈见底,心想弄点水洗洗脸,自不会中伏才对。
    当下四处张望,但觉无人跟踪,遂走往水潭,紧紧将江南靠在身边,面罩也不敢拿下,掀起一小缝,正想舀水准备饮用,猝然发现水中有人影,正往上蹿。
    “不好!”
    他大喝一声,双掌猛往下击,轰地一响,水花溅得数丈高,想抓着江南逃命。
    水中正藏着银河,他并非很准确算准那人会在这水潭休息,而是躲了四个水潭才等到他,可谓等得辛苦。
    他目标并非那人,而是想救出江南,突见那人发掌,他并不理会,而是想抢得先机。眼看他手掌举起,整个人已冲向岸边江南,等到那人掌劲落水,他老早将江南抱在手中,而那人想回身抓向江南时,银河一掌将他逼退。
    那人大叫不好,哪还敢再停留?赶忙拔腿即逃。
    忽而段平急追而至,喝道:“哪里逃?”猛追不放。
    那人眼看段平身在咫尺,想甩脱并不易,遂一转身,射出银弩,直取段平门面,那银弩又快又急,距离又近,段平想避已是不及,只好止出右肩头硬挨银弩,直没六寸深,他硬咬牙,左手抽出随身匕首,猛射那人背心。
    那人没想到段平中弩还能反击,眼看匕首已至,赶忙以手中发射弩箭的小长盒架去,正庆幸自己架开匕首之际——
    一声“纳命来”,段平竟然将肉中银弩拔出,当第二支暗器直取那人咽喉,那人避之不及,当场被射穿咽喉,未敢相信怔骇当场,两眼睁得快拉破眼角。
    江雨追来,金剑没命往他刺去,边刺边掉泪:“凶手还我爹命来!你该死!该死——”金剑落个不停。
    江西则关心段平伤势,急忙奔过来:“段公子您的伤……”见他肩头血流不止,赶忙拿出丝绢替他止血。
    段平脸色稍白,却仍露着笑容:“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江西急道:“你还说不碍事,快坐下来,我替您敷药。”
    把段平按于石头上,已拿出金创粉和小刀,小心翼翼割开肩头衣衫,并替他敷药。
    段平则欣赏美女般地欣赏她,嘴角不停露笑容。
    自从段平把她从蒙面女子手中救回来,她早已对段平情愫暗生,然而段平何尝不是对她心仪不已?
    银河则替江南解开穴道,也因他穴道被制过久,血路有点滞缓,遂运功替他打通血路。
    不久江南悠悠醒来,一眼瞧见银河,感激不已,眼眶一红,就想下跪以谢救命之恩。
    银河急忙扶起他:“江兄不可,这里还有多人。”
    江南这才发现两位妹妹和那白衣书生段平,一时也不再坚持。
    此时把蒙面人杀了十数剑的江雨才过瘾地回过头,瞧及江南,喜极而泣,叫声大哥已扑往他怀中,却未像以前扑在银河怀中如此痛哭流涕。
    江南安慰她,不久她情绪已稳定,江西才拜见大哥,并介绍段平,说是那天那位白衣公子,也是救了自己的人。
    江南感恩拜礼致谢。
    段平含笑直说只是路见不平,何足挂齿。
    江西却说:“才不呢!方才段公子为了捕杀仇家,还挨了对方一支银弩,伤口还在流血呢!”
    段平急忙说道:“大丈夫行走江湖,难免挂彩,不足为奇?”
    江南拱手道:“不管如何,在下替三江门上下感谢段公子拔刀相助。”
    江南笑道:“哥别谢那么多啦!段公子和大姊好得很,将来若不小心变成一家人,那还谢什么?”
    江西闻言不禁困窘,叱道:“小丫头你敢乱说话,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一追,江雨拔腿即跑,口中专挑些打情骂俏的话来说。
    段平也是窘红着脸,十分难以自处。
    江南则为妹妹道歉,段平直说没关系,小孩未免多话,只是好玩而已。
    银河则早已走往那黑衣人,他身躯虽被江雨刺得满身窟窿,脸部仍罩着面巾,他将面巾拿下,但见此人年约四旬,其貌平凡,根本没什么特征,倒是他手中约半个手臂长,三指宽的铜盒十分醒目。
    银河将它拾起,瞧了几眼,又往他咽喉银弩拔去,但觉段平暗器手法不错,能射得如此准确。
    他将银弩往铜盒前头小洞塞去,却发现无法塞入,感到奇怪,才又往铜盒找寻,不久果然找到秘诀,原是盒子靠边角左右端各有小凸钮,把它按下即能打开上盖,里头还有一支银弩未发射,他暗呼好险,要是乱按,误触机关,说不定已被射着了。
    铜盒内有三道沟槽,每槽置一条强劲拉绳。这拉绳不知何物所造,弹性特佳,张力更强,类似千年猛蛟筋所制成。有三条拉绳,且能置三把银弩,正好把铜盒填满,而有导槽引道,所射出银弩自不会偏向。
    银河将银弩尾翼扣于拉绳,往后拉,竟然发现这细如柳条的绳索竟然吃力如此之重,比百斤猎弓毫不逊色,难怪它能射中小鹰儿。
    将弩箭拉满,扣于尽头两支勾针,勾住银弩两边尾翼,只要按下勾针,银弩自然脱弦而出。
    他翻过黑衣人尸体背面,银弩往他射去,只听得叭然一响,竟然从背面穿透前胸,直钉地面。
    银河不禁暗呼侥幸,若有人在暗处放此冷箭,自己也甚难应付,说不定还得伤在它手中。
    他心想方才如此近,这银弩为何没射穿段平肩头?是他命大?还是黑衣人临时慌了手脚?但手脚慌乱,该和银弩强弱无关吧?这本就靠拉绳发出的劲道。
    他正想着这问题,江雨和江西已追逐累了,遂回到哥哥身边,告知父亲已死在银弩之下,并带他走向银河。
    江雨指着尸体,恨道:“他就是银弩凶手,终于被我杀了。”
    江南悲心不已,没想到那次灾难,父亲仍未逃过此劫,如今天人两隔,何等痛心,他问向银河:“银少侠可有收获?他可真的是是银弩凶手?”
    银河道:“该错不了,你不也落人他手中?”
    他想知道江南被掳的情形。
    江南叹息:“当我中弩倒地后醒来时,一直都被关在牢里,也只有这蒙面人跟我碰过面,其他一无所知。”
    想起八月中秋往事,江南不胜唏嘘,眼眶已红。
    银河不忍再问,说道:“江兄身体好像不适,不如早点回堡调养,也好重整三江门。”
    江南叹道:“不瞒银少侠,在下自落入他们手中至今,功力一直未能恢复。”
    银河有点讶异:“他们制住了你的武功?”
    江南点头:“想是该如此,”
    江雨道:“哥放心,要是天罡、地煞爷爷回来,一定能替你恢复功力。”
    段平说道:“在下也略懂医术,若回到三江堡,再替江大哥瞧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江南拱手:“多谢段公子。”
    银河心想此事已了,朱昆可仍在迎竹居,不管他是否已走人,自己总得回去瞧瞧,当下遂拱手告退。
    他不走,江雨还没想到,这要走了,她突然凄然起来,自从在他怀中哭过之后,她就再也忘不了他,纵使段平长得不错,可是跟银大哥比起来,总是少了那特殊格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他,却甚想跟他在一起,那是不自觉而如此期盼的。
    眼看银河要走,自己又找不到借口,情急生智,赶忙说道:“银大哥你可不能走。”
    银河一愣,不知她所言何意?
    不但他如此,连江南、江西和段平也不解,全往她看来。
    江雨轻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其实是为了大哥,我说天罡和地煞爷爷会回来,其实我也没把握,他们去了天山快要一年,连个鬼影也没见着,想是玩昏了头,要他们替哥哥治伤,恐怕很难等罗!倒是银大哥,他那两下子可比两位爷爷高明多了,上次大家都见着了,银大哥差点把三江门给拆了,他功夫既然厉害,当然救人医病也不差啦!大哥不求他要求谁?我也是为大哥,要他留下来。”
    如此一说,银河反而困窘:“江姑娘太抬举我了,那些医病打穴,我可不精。”
    江雨道:“我爹说蟠龙真人医术天下无双,你是他徒弟,还差得了吗?”
    江西也开口了:“银大哥,为了我哥哥,您不妨到三江门一趟,纵使解不了哥哥禁制,也该让我们兄妹三人谢您相助之情。”
    银河再也不好意思推辞,遂点头:“姑娘既如此说,银河不去则成了罪人,在下走一遭就是,不过方才在下来此之时,仍有一位朋友在开封,也该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再赶来跟你们会会如何?”
    闻及银河要去了,江雨不禁心花怒放:“没关系,不过要快点来哦!我们等你。”
    江南拱手道:“为了小弟又麻烦银兄了,实是过意不去。”
    银河还礼,说道:“江兄别见外,其实在下也该到令尊坟前上儿炷香,以报答知遇之恩,你不请我,我仍会上三江堡的,天色将晚,不如你们先走,我随后即来。”
    江氏兄妹再次热切告别银河,方自和段平离去。
    银河注视那黑衣人良久,说道:“你当然不是正主儿,否则功力怎会如此之差?”
    他还是将那人尸体给埋了。
    然而他心情却更加沉重,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大哥?眼看该用的方法都用了,竟然都如此快地被断了线,现在只剩下朱昆,希望能在他身上再引出线索。
    想及朱昆,他也不敢再耽搁,急忙往开封方向赶去,以免有变。
    然而他赶至迎竹居那独立雅屋,银弩仍钉在墙上,朱昆早不知去向,他寻了一阵,并未发现打斗痕迹,可见朱昆该是安然走出这迎竹居才对。
    他会去哪里?
    银河一时无法猜着,自也无法寻得,暗道:“看样子只好先上三江堡再说。”
    心意已定,遂往三江堡出发。
    他并未和江南会合,而是跟在他们后头,无他原因,只是一人静静想些事情,以能对付那狡猾的凶手。
    三天后。
    江氏兄妹和段平已抵三江堡。
    三兄妹极尽哀思地祭悼父亲,然后已准备如何整顿三江门。
    江西则说要先替哥哥恢复功力,段平也替江南把了脉,说是几处穴道被制,只要打通就没事了,也拿出疗伤圣品要江南服下。
    江南服下他药剂,已然有一丝内力游动,当下甚是佩服段平医术高超,段平则谦虚不已,只道是正合对了药而已。
    江西听来高兴,江雨可就不怎么高兴了,因为这病是要留给银大哥治的,若被他医好,银大哥岂不没得医了?是以老是不怀好意地瞄着段平,忽然她发现段平总有一股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来十分让人不舒服,以前对他不错的印象,现在再也好不起来。
    她懒得再瞧他,跑到门口,张望了老半天,直到黄昏才发现银河踪影,她欣喜不已,但想回头又有气。他说随后就来,一个“随后”就是三天才赶上来,分明是有意回避,等他来时,非得好好训他一顿不可。
    然而见他入门,一声“小妹”,把她叫得心花怒放,就再也什么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嘴巴就快笑裂了也不知道痛,恨不得整天整夜跟在他身边,若能像上次一样躲在他那英挺胸怀,那该有多好?
    然而银河却不解风情,很快拜会江南,在他陪同下祭拜了江东坟墓,并上了三炷香,还焚些冥纸以追思知遇之情。
    膜拜之后,江雨则又想缠上来,然而在哥哥面前也耍不出什么名堂,只好要银河替哥哥治伤,也好抢回一些颜面。
    银河遂答应,江南也不便拒绝,遂领着银河走向三江堡特有的炼丹、医疗房。
    此处为石块砌成,呈长方形,左侧置有大小鼎七八尊,还有炉子、药草,想是炼丹用。右侧则置有一石床,床上铺有净白软被,床左边则为靠墙木架,放满不少瓶瓶罐罐,想是治伤药器,床右边则有活动木桌,上边摆了许多针刀、小炉火,想是手术工具。
    一进门,药香味立即传来。
    银河四处瞧望,频频点头:“这真是理想疗伤地方。”
    江南道:“银少侠说笑了,这炼丹房管看不管用,许多年已没炼出什么好药了。”
    江刚道:“哥是来活伤,管他有无炼得好药?你快上床,免得耽误了时间。”
    江南逗笑道:“看你,还没学得医术,即医起人来了?”
    江雨嫩脸稍红:“哥你还有心开玩焚?要是误了时间,那我可不管你了,也不想想武功闭得愈久愈难治疗?”
    “是,小妹说得是,哥这就听你的话。”
    江南立即把软被掀起,坐在冰冷石床,一副等待治疗模样。
    江雨这才满意笑道:“就是嘛!有伤不治,这还像什么话?”转向银河:“银大哥就看你了。”
    银河点头:“我试试看,却不知能否治得。”
    江雨笑得迷人:“大哥要不行,我看天下也没人治得了了,所以你一定要行。”
    银河轻笑:“要是一定行,我就可以改行当医生了。”
    江雨笑道:“可惜你是不会当的,你是大侠,怎会去当医生?”
    银河笑而不答。
    江雨仍有话要说。
    江南说道:“小妹你再说下去,大哥的病可就要给你耽误了。”
    江雨顿觉话说得不少,嫩脸微红,伸伸舌头:“不理你们啦!治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一溜烟地走了,却躲在门角想听听里边有何谈话传来,结果甚为失望,只听到哥哥说声太顽皮了些,银河却只是笑声,无奈之下只好真的走了。
    银河很快替江南把脉,诚如江雨所说,他是蟠龙真人徒弟,医术自是高明。这一把脉,他已觉得有异:“江兄可曾服过药了?”
    江南道:“服过,是段公子所给,怎么?有何不对?”
    银河摇头:“没什么不对,只是对症下药,他下的药真准。”
    “少侠你说的是……”江南不大了解银河所言。
    银河说道:“不瞒江兄,当初在下救出你时,即已发现你脸色不大好,也把了你脉搏,只觉得好像血气散乱,无法凝聚,这该是药物形成,和穴道被封的封住武功不一样,而此时你血气已聚,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内力升起,只是无法持之以久,那即是穴道或经脉受阻的原故。”
    江南点头:“不错,服了段公子丹药之后,丹田总有一股内力想窜升,只是一刹那又沉了下去。”
    银河道:“所以我才说他药下的甚准,一帖即能命中,这功力,在下恐怕也自叹弗如了。”
    江南道:“少侠能一把脉而猜出这些,功力自也差不了。”
    “江兄夸奖了,段公子医术既然不错,不知他下何诊断?”
    “他说几处穴道被制,只要打通就没事。”
    “我瞧瞧。”
    银河心想若段平医术高过自己,自己也可省去摸索的时间,直接从他诊断后所说的症状着手,自该能对症下药才是。
    然而他按着江南穴道脉络摸索,只发现几处穴道被截,但这些穴道很容易即可解去,也不是被封了很久的症状,难道段平解不去吗?
    这问题他无暇去想,因为他发现更大的问题,那是在江南背部命门穴位置,结有一个疮疤。
    方摸到那里,江南已说道:“这是被银弩所射伤,不知怎么却未夺走在下性命。”
    银河怔诧:“那银弩如此之强,竟然未将你背心射穿?!”
    江南莫名一笑:“大概是我命大吧?”
    银河却不这么想,这其中必有原因,因为这问题关键十分重要。
    要银弩射中人身而未深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离太远,二是并非铜盒拉绳所射出,但第一种原因并不成立,那偷袭者既能射死他父亲,又岂会射不死他?他父子难道差上十八支?事实上两人却相差无几,问题会出在哪里?
    他又想到段平不也在近处挨了银弩?他肩头怎么也未被射穿。
    心头想着,手可未停下,不停诊察。
    他说道:“不瞒江兄,您的武功受制,除了穴道被制外,最大原因仍在于命门穴上。”
    江南大惊:“我命门穴受了伤?!”
    要起此穴受伤,重则立即毙命,轻则武功全失,药石罔效,他自然紧张万分。
    银河说道:“照推脉看来,该是皮毛之伤,那银弩若是再偏一点,可能江兄要当场毙命,现在恐是脉路被截断,无法恢复功力。”
    江南惊诧:“那该如何是好?!”
    若脉路已断,恐怕一辈子也甭想恢复功力了。
    银河含笑道:“看江兄脸色气血仍不错,那脉路可能并非完全断得彻底,只要把它接回去即可。”
    江南道:“用内力无法打通?”
    银河道:“内力是用冲脉方式打通,但你伤口结了疤,如此冲撞,效果不易,甚至会导致穴道负荷不了而迸裂,更得不偿失,还好那伤处位置明显,待我替你开刀,把它接回去即可。”
    江南感激道:“全由少侠医治了。”
    银河当下要他躺下,脱掉上衣,背心果然露出指印大红疤。观察一阵,随后点了江南昏穴,再输人一些真气用以让他血脉较为平顺,然后拿出锋利小刀,小心翼翼往疤痕切去。
    第一刀落下,两寸长伤口已现,他感到惊讶,这伤口并非直入内肉而是从命门穴斜往上方扎人体内,所以才未完全伤着命门穴。
    然而他想到如此伤人手法,那银弩该是极低射出,好似打针般斜往上戳,自是入肉不深。
    他惊心肉跳切开伤口,果然疤痕末端脊髓骨露出伤口,呈三角形,殷红醒目,正是银弩所伤,缺口不深,显示银弩力道并不重。
    这些发现使他惊心不已,沉思一阵,忽然有了笑容。
    “若非这伤口,我还真无法想通此事。”
    听他所言,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他放松心情,仔细找出被截断经脉,发现乳白脉线果真被疤肉给粘得乱七八糟,有若树根四处奔窜。
    他小心翼翼接回那些脉络,再去掉不必要疤肉,然后敷上些许自行配制的生肌活骨良药,再将伤口缝合,试着替他运气,果然畅通许多,心知大功已告成。
    正想挽袖拭汗之际,江雨不知何时已站在左侧,手里拿着一小竹篮,有点无奈却又心满意足地瞧着自己。
    江雨看他瞧来,已眯笑说道:“大医生,可辛苦你了,一个手术下来已经三更半夜啦!”
    “真的?!”
    银河这才往门外瞧去,早已漆黑一片,屋内却烛光通亮,不禁失笑,自己是给手术给沉迷了。
    江雨把篮子移向石床,含笑道:“吃吧!你不饿,我可累坏了,足足换了三趟饭菜,怕你吃了冷饭,于心不忍,还是吃了它吧!省我的事。”
    “多谢江姑娘。”
    银河也不客气,掀开竹篮,饭香扑来,不禁胃口大开,端起热饭,扒着即吃,四样菜分别是红花蒸蟹、五味溜鲑鱼、爆炒牛肉和一盘青菜,加上六味笋丝汤,也算是十分可口养喉。
    江雨看着他吃,甚是满足,一种期盼眼神问道:“比起多宝楼的大厨子如何?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的哪!”
    菜色虽不差,若跟郭二手比可就差多了,银河岂能扫她的兴,立即频频点头:“好,味道不错,看来你可在多宝楼旁边再开家百花楼,跟郭二手拚,保证生意比他们好。”
    江雨笑得心花怒放,说道:“当然比他们好,光是三江门弟兄就让我累坏啦!我才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银大哥也不必捧我,我这几下子,还是在几天前跟姊姊学的,岂会比得上大厨师?”
    虽是如此,她仍笑得甚是开心。
    反而银河有点窘了,说道:“其实姑娘只学了几天就有这样成果,实也难能可贵。”
    江雨笑得更是开心:“那以后你可要常来吃我煮的东西喔!”
    “一定,一定!”
    银河猛点头,饭也吃得差不多,忽见江南有了呻吟,立即放下碗筷,在江南身上截了数指,已将他扶起。
    江雨也敛起笑态,问道:“我哥哥他……”
    银河道:“该没问题。”
    江雨欣笑不已:“我就知道你能救得了哥哥。”
    此时江南已慢慢张开眼睛。
    银河立即说道:“江兄你脉路已通,只是伤势未愈,还得等几天才能剧烈运动,免得伤口裂开。”
    江南但觉背心冰凉,并未感觉疼痛,感激道:“多谢少侠。”稍一提气,果然感觉功力顺畅无阻,心知脉路已被接通,更是感激银河:“少侠果然医术高超,一刀即能解去在下禁制,实是佩服。”
    银河淡笑:“江兄过奖了,只是在下却有了疑问。”
    江南问道:“少侠有何疑问?”
    银河道:“不知江兄可否告知在何处受伤?”
    江雨抢口回答:“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前院广场,你不也查过了?”
    银河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大哥当时的方向,这事关系重大,我必须了解。”
    他这么一说,江南和江雨面色反而沉重起来。
    江雨急问:“银大哥发现了什么?!”
    银河道:“这要到现场才能明白。”
    江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广场去吧!”
    江雨也急于知道到底有何秘密,赶忙拉着哥哥,引导银河往前院行来。
    屋外弦月青光闪闪,景色透着黯明。
    江雨、江南重演旧事,心头不胜悲切。
    两人很快找好位置。
    江雨道:“当时我赶去帮助九位剑手,后来又被一名女子缠上,我的位置该靠东墙,然后再往那天摆着桌椅地方渐渐移去。”
    前厅位于南边,大门靠北边,两边则为断崖,也是山下远远看来的城堡。
    江雨靠东方,江东为赶去救她,也该向东方,江南为了救父亲,自也面向东方。
    银河盘算方位,发现江南较靠大门,那该是东方偏北,江东和江南的方向也该往北偏了。
    他问道:“那第一支银弩从何角度射来?”
    江雨摇头:“我没看清楚……不过该是从西方。”
    江南道:“我记得是从我的左手边,在大门右侧一点点。”
    银河算着方位:“你面向东边偏北……这么说那银弩位置该是西边偏北……若靠大门,自也是较靠北边了。”
    江雨问道:“你问这何作用?”
    银河道:“至少这可以证明射杀你爹和射伤你哥哥的银弩来自不同方向,你爹那支是从西北方向射来,而伤害你哥哥那支却是从东北方射出。因为你哥哥向东北,那银弩直取他背心,跟你哥哥方向是平行。”
    江雨道:“这还不简单,敌人只要再移往西南悬崖发射银弩不就成了?”
    银河道:“事实你爹中弩和你哥哥赶去救人,时间甚是短暂,那人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以立即移往西南方。”
    江雨道:“移不成,他们不会在两地同时埋伏?”
    银河若有所悟:“是了,我怎会没想着?”
    江雨嫣然一笑:“看你,摆了一整夜竟为了这小问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还有什么绝事没想通?”
    银河干笑:“没了,都想通了。”
    江雨道:“那你该可以回去休息了吧?三更都快过了。”
    银河道:“姑娘先走一步,我还想跟你大哥聊聊。”
    江雨本想带他去寝房,然后还可以跟他多聊些话题,然而他却不解风情,拿了大哥挡在前头,眼看大哥没有离开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了,只好先行告退,不怎么甘心地走了。
    此时江南才问:“银少侠你现在可以说出重要关键了?”
    显然他早已知道银河有意支开江雨。
    银河也不再兜圈子,说道:“事实上,伤你的银弩是用手发出的,若用铜盒,早已射入你体内。”
    江南惊诧:“那又会是谁?”
    “段平。”银河简短回答。
    “是他?”江南脸色大变:“怎会是他?”
    银河道:“首先他躲在门墙后,先发弩射中你爹,然后赶来救人,你不觉得他掠出的方向,和第一支银弩差不了多少?”
    江南回忆,虽不大确定段平出现方向,仍可感觉他从大门附近赶来营救江西。
    他道:“该是如此,是他救了江西。”
    银河道:“他只想救江西一人,突又听到江西要他救你和你爹,甚至江雨,他只好转身扑向你,在转身之际暗中将银弩射出,然后赶去救江雨。”
    他拿出铜盒,往地上比去,手指一按,银弩射出,硬将石板射穿三四寸,说道:“硬石板都挨不了这弩盒威力,若用它打在你身上,早该穿肠破肚了,而当时只有段平是在你后面。”
    江南越听越惊心:“若真是他,那他所为何来?”
    银河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如何怀疑他?”
    “在替你治伤之后,他不该替你解去药物,那只有解药才有如此快速神效,再来即是切开你伤口之后。”
    江南道:“他既然想灭江家,为何又救了江西?”
    银河道:“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南道:“既然知他涉嫌,该如何对付他?”
    银河道:“这由我来,你伤势未复原,跟他争斗无效,我暗中探查他,说不定会有更大发现。”
    江南轻轻一叹:“也只好如此了,没想到他一表人材,却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银河也轻叹不已,若银弩凶手真是段平,那自己大哥可能在他手中,岂可轻举妄动?
    夜色已深,银河送江南回房,自己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不禁走出城堡,往对面高峰行去。
    弦月如雪,银白透亮,照得云层如轻浪般,卷白浮沉于山峦高峰之中。
    银河登高一望,万里银光一泻无际,不禁豪气大发,想长啸发泄多日闷气,却又怕深夜啸声惊动人家,只好作罢,他默然登上高峰,心思不断计划,该如何对付段平。
    行之不久,他忽然发现有谈笑声传来,惊奇之下已潜了过去,
    那是峰顶一处面崖地,江西和段平两人相拥,坐在那里赏月,笑声正是他俩调情所发出。
    银河持之以礼,不愿走近,绕过另一头,独自沉思。
    段平则搂着江西,蜜意甚浓:“小西,我们结婚吧?”
    江西晕红着脸,一双眼睛闭得紧紧,陶醉在爱情之中,对于段平所言,也未置可否,只是淡淡轻笑。
    “小西,自从第一眼瞧见你之后,我的心永远忘不了你了……”
    “我知道……”
    “我想跟你长相厮守……”
    “……嗯……”江西淡笑。
    段平靠得更近,搂得更紧:“我要你……要跟你结婚……你嫁给我吧……”
    不等江西回答,忍不了江西双唇诱惑,段平已紧紧吻向她,两人缠绵纠搂成一团,如蛇般、如线般难分难解。
    他猛亲,衣衫猛褪,那晶洁的胸脯竟是如此娇嫩而迷人,段平两眼如贪狼,想一口把它吃下。江西呻吟声更急,整个人已淡淡抽搞,段平欲火难熬,又想把她全身剥光以逞兽欲。
    一声鸟呜传来,又尖又刺耳,终将两人给惊醒。
    江西赶忙抓起衣衫,急道:“段公子,不可如此……”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放荡,敢在孤山野岭上做这种事,不禁嫩脸更红了。
    段平暗自叫声扫兴,仍自沉迷爱欲中,浓情蜜意说道:“小西没关系……我会娶你的……”又想抱向江西。
    江西急忙闪开:“段公子不可如此,我爹刚刚去世不久,我不能……”
    段平看她如此认真,心知无法说动她了,遂也歉声道:“对不起,我一时沉溺太深了,害着你没有?”
    江西看他也清醒过来,这才放心,柔情一笑:“没关系,刚才我好怕喔……”
    “对不起,是我的错……”
    段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两人也就释怀了,相视含情谈笑不已。
    江西很快将衣衫穿妥,含笑道:“已经快四更了,我们回去吧?”
    “随你。”
    两人亲呢一阵,才相拥依偎行往回路。
    随着两人离去,银河从黑暗中走出,轻轻一叹,往手中夜莺鸟看去,哑然一笑:“鸟儿,苦了你。”
    随手放开,夜莺振翅飞去,却再也不敢乱叫。
    原来方才银河听及段平淫乱笑声,心知他将干坏事,又不愿惊动他,遂暗中抓来夜莺,用力一捏,夜莺沉痛尖叫,倒把两人给惊醒过来,阻止了一件悲事发生。
    沉默中,他也走下山峰,回堡休息。一觉起来,已日上三竿。
    江雨早就等候多时,见他起来,逗笑道:“银大哥你睡过头了,人都快走光罗!”
    银河不解:“谁走光了?”
    江雨轻笑道:“先是段公子留书不告而别,随后大姊前去找人,后来大哥也去找姊姊,我看你也会去找人……”
    话未说完,银河怔诧:“段平走了!”
    江雨觉得奇怪,他为何特别关心段平,只问他的消息?她仍点头说道:“早走了,也不知为什么,听姊姊说是大哥回来,又有您替大哥治伤,他出门太久,也该回家,所以就走了,不过我看他八成是面子挂不住,医不了哥哥疑难杂症才走人。”
    她当然不知段平另有其事。
    银河暗道:“他仍旧起了疑心,先走一步,得赶快把他找到,否则将前功尽弃。”
    他道:“小妹你先看家,我得找到你大哥,他的伤不宜太劳累,我先走了。”
    不等江雨回答,他已快步转向回廊。
    江雨一时愣在那里,待想起要追人,早已不见银可踪迹,嗔噘着嘴:“怎么搞的?一大早起来,大家好像中了邪一般,全往外头跑?”
    自己想追,又怕家中无人,只好认命地待在家里。
    银河追往山下,已见得江南走回,他很快迎上去。
    江南见着银河,急忙说道:“段平走了。”
    银河道:“追着没有?”
    “没有,他走得甚是突然,若非江西哭了,我还不知道他已走了,唉!江西却一直说是她得罪了段平,谁又知道如何得罪他?”
    银河心知江西必定为昨晚之事而自责,说道:“你告诉她有关段平的事没有?”
    “没有,为了保密,我觉得还是不说好。”
    银河道:“如今段平已走了,也无须再对江西保密,这样反而害了她,倒不如让她知道来得好。”
    江南又沉默一下:“好吧!她回来,我再告诉她,倒是段平已走,银少侠该如何应对?”
    银河道:“只有四处探查了,希望会有结果。”
    江南道:“他不会走得很远,你不妨到三江门分舵问问,我已传令众人找寻段平,只要他仍在三江门地盘,自该能找出他的去处。”歉声道:“抱歉,我身体未能恢复,不能远行。”
    银河含笑:“小弟正是找你回堡,免得伤势复发,追人之事我来即可,事不宜迟,先行告退了。”
    江南亦知追人要紧,立即拱手送走银河,长叹中,他也返回三江堡。
    银河下了庐山,很快找了三江门分舵打探,竟然探得段平行踪,往北边行去。
    他心想段平并未隐去自己身形,难道仍未发现身份已露?那他为何走得如此之快?
    “他该不会是有意引自己上钩吧?”
    银河轻轻一笑,若真如此,自己不难再找到他,不管他有何诡计,得先找到人,其他一切得全凭随机应变了。
    他也很快寻往北方。
    不到下午,已在长江口发现段平踪迹,他正搭船北上,银河也就坐往另一艘,跟在他后头。
    船只溯江而上。
    三天后已抵多宝湾。
    银河可未曾在江中反观多宝楼,此时也立在船头往回看,果然气势不凡,红瓦白墙,有若宫廷。
    心念正想着包光光他们不知如何了?
    谁知还未想通,岸边竟然立着包光光和大嘴巴身形。他俩闲着没事,钓鱼取乐,忽见船头立着青衣人,包光光眼利,立即瞧出是银河。
    他急忙再往前走几步,喃喃说道:“那不是大大哥吗?”
    大嘴巴也往船上瞧去,惊喜叫道:“正是,他在船上干啥?!难道又有大生意?!”
    两人立即挥手长叫:“喂——大大哥——你在干嘛?作生意吗——”
    声如劈雷,撼得连宽广江面都有回音。
    过往船上渡客都往两人瞧来。
    银河暗自叫糟:“这两个惹事精。”也不敢喝住他们别喊,只好转身隐回船蓬。
    包光光见着银河躲起来,惊讶不已:“大大哥在躲我们,不知是为了什么!”
    大嘴巴道:“难道会是大笔生意,怕我们知道?”
    “对啊!否则他何必躲我们?不行,不能让他独吞了!”
    两人遂叫得更大声,似想把银河给叫出来。
    银河无奈轻笑,也不知该如何阻止两人,又怕段平发现自己而改了方向。
    但远远望去,段平也在欣赏包光光两人在岸边乱吼乱跳,他轻笑着,并未怀疑有人跟踪,银河这才放心。
    “要叫就让你们叫个够吧!”
    银河不再多言,只注意着段平去向。
    豆豆书库图档,chzhjOCR,豆豆书库独家书
   

举报

第三十一章陷阱
    包光光和大嘴巴,眼看船身都快隐去,口也干、舌也燥,只好放着银河去了,两人唠叨直叫银河不够意思,却也莫可奈何。
    段平行船直抵襄阳,这才下船,行往洛阳,在洛阳住了一夜,然后又取道往关外行去。
    银河不禁暗忖:“难道他要出关?”
    想了想,已有了答案:“是了,他若是银弩凶手,自该和那几名女子有关系,她们在关外,段平也有可能出关了。”
    果然不出所料,段平已行向关外,而且还是往无极寺方向行去。
    银河跟在后头,心想这次该可找到他们巢穴了吧?
    岂知在经过赶集市场,段平一闪入人群,即已不见。
    银河赶忙追前,却再也找不到他,暗道:“好狡猾的东西。”
    未肯放弃,仍继续寻找。
    忽而他见着无极寺前白衣一闪,正是段平,只这一闪,他又闪入寺中,
    银河心想这寺深入山中,除了前面出口,已无其他通路,守在外面,自该能等到他。
    然而从中午一直到黄昏,人群逐渐散去,仍不见段平出来,到太阳西下,佛寺点燃油灯,映得里边金碧辉煌,除了和尚之外,行客几乎绝迹。
    银河不禁有点心慌:“他该不会化装别人,混了出去吧?”
    心想既是如此,也没话可说,就算方才跟进寺内,此处号称三百八十个石佛,每座佛皆有一殿堂,如此多殿堂,如何寻得?
    然而人烟渐稀,等在外头似已无意义,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且进去瞧瞧,遂举步往里边行去。
    方进佛寺,已被烛光照得眼睛生疼,许久才适应,这才发现这佛殿深不可测,两壁呈圆弧状,直往内部深入,石壁至少四五十丈高,每隔三丈有一拱圆殿堂,雕有一尊大坐佛,约有十余丈高。
    除了大拱圆殿堂外,旁边石壁又有无数小半圆洞,洞内有小坐佛,如此一直往里延伸,无论大小坐佛都有油灯,闪闪生光。
    银河猜不透那油灯要点燃,须花多少时间?
    他算不出来,至少也有万盏之多。
    他慢步往前行去,碰有修道者,皆会向他行佛礼,他也礼貌回礼。
    足足走了近半里路,才发现里头,佛殿已呈莲花形,各围着十尊佛像,再无通路。
    深入此地,已渺无人迹,只有佛灯静静闪着。
    他觉得奇怪:“难道段平会平白消失不成?”
    有点自嘲地笑了几声,正想退出去之际,忽而见着第四尊坐佛与第五尊佛像之间的小佛,油灯忽然灭了。
    他正想瞧瞧有谁能将它点燃,因为这佛身至少在二十余丈高,若无武功,藉着石壁翻高,谁也加不了油。
    就在他仔细观察之际,竟然有一只手从石壁中伸出来加油,加满点燃后又缩回去。
    银河暗道:“那里竟然藏了人?”
    当下猛提真气,躬身拔背,飞身而上,一纵二十余丈,无声无息往那佛像落去,那佛像在地面看来似只有巴掌大,但及近一瞧可有人身大小。
    银河飞身上来,进入洞中,始发现左侧有活门,轻轻一推,秘道已现,毫不犹豫,他很快遁入里边。
    秘道深而长,漆黑一片,银河功力高强,自有夜视能力,四面瞧去,方发现秘道不止一条,可往左、往右和直行。他想想往左行去,过不了十丈,伸手摸向墙壁,果然又来到另一尊石佛。
    “原来佛殿后面另有秘道,用来添油加火,但前方那条直的又有何用?”
    想及此,他赶忙往回掠,往那直行密道行去,方走不了几步,背后砰的一响,退路已被封去。
    银河暗道可能摸对路了,乃提高警觉,往里边渐渐行去。
    行过百丈,秘道渐宽。
    他正觉得奇怪,蓦有一道冷风直射背心,银河直觉反应是银弩偷袭,不敢怠慢,赶忙闪往左侧,银光咻身而过,他正想转身,又有一道银光打向右侧,甚至左侧、头眼,竟然三道银光同时射束。
    银河轻喝,打出碎银,砸偏一支银弩,脚不动,身躯猛倒左侧,手中翻出小月猛顶打来的银弩,叮然一响,银弩打中刀背,无功落地。
    猝有数把银弩从顶壁射下,泼水般射来,银河大惊,赶忙贴地滚动,银弩如插秧般紧追不放。
    眼看银弩越射越急,银河只好大喝,掌风顶向顶壁,轰然一响,把射口给砸烂,银弩方始射不出。
    “要命!”
    他正想喘口气,忽又有一道寒光急急逼来,银河大气猛闭,抓往地面满地银弩,一大把地打向那寒光,人也往后退去。
    只见寒光一抖,银弩全然落地,冷笑声起,那寒光又截向银河,寒光啸起风声,让人耳根生疼。
    银河已看清来者身着黑衣,手持利剑,功力高不可测,他冷喝,小刀幻出几朵亮花,朝着利剑点去,锵然一响,火花四溅,那人已退了一步,银河却虎口生疼,实是觉得他是自己出道以来,难得碰到的高手。
    那人也喝道:“好功夫!”
    冷剑又剁来,几点寒光越化越多,越闪越急,宛若火山爆发,喷浆乱射,却又被引导汇成巨流,旋空转掠,厉啸更急,欲将整个宇宙给啸炸。
    银河见状惊愕:“菩提灭妖魂?!”
    当下不敢怠慢,小刀旋起,幻化千万道利光,如万把利剑散射开来,充斥任何空间角落,在那压缩成形的利光里,罩以奔腾骇浪狂涛,在无以想象的角度威力下,喷射而出,裹向寒光。
    双方刀剑相触,只见得利光寒影相互挤得叭叭作响,黑暗秘闪黑又闪白,怪是恐怖,就只一错身,两人撞散开来。
    黑衣人喘息不已,惊愕道:“你竟然能化去这招?”
    银河也觉得汗流满额,气息稍急,冷道:“这不是化去,是抢攻。”
    黑衣人点头:“有道理,却不知你还有何把戏?”
    “试过就知道了。”
    银河猝然抢攻,那身形突然幻成无形,宛苦溶入利刀之中,浩天的刀势汇如银河般光亮,越旋越急,竟暴喷而出,如流光般撞射而来。
    黑衣人惊诧:“流光幻影?!”赶忙举剑接去,似也想运用“流光幻影”这一招,寒光大作。
    然而银河已不让他有机会施展,流光罩面而来,锵然乱响,黑衣人每拦一剑,就暴响一声,他不停抖剑想拦,竟不停叭叭锵响,人也不停往后退去,他更发现长剑一截截地被砍断。
    不得已他抛下长剑,双手一抖,六支银弩急射而出,流光硬砍,硬将银弩吃下,暴势又窜,眼看就要斩向黑衣人。
    他吓得头发发直,怒喝:“你敢,我杀你大哥!”银弩直往右边射去。
    右边壁角灯光忽亮,一名满头乱发汉子一脸茫然坐在那里,银河却认得出他即是自己欲寻得的大哥,不禁急叫:“大哥!”
    眼看银弩要命地噬向银海,他岂能让银弩伤及银海,流光突然飞泄撞出,人也扑向银海,流光过处硬将飞快的银弩给打下,掉落地面化为小刀。
    银河就快扑及大哥,又有两把银弩从他左右侧射来,银河不得不滚落地面倒旋而退。就在他落地之际,地面忽然滑动,露出坑洞,他大喝“不好”,硬想弹腰翻起,岂知那人又射出六支银弩直取他全身。
    银河硬是撕下衣衫扫了过去,身躯扭转,让射中肌肤的银弩打滑,只让它伤及表皮,又想翻身跃起。
    那人赶忙追前,连发两掌,硬把他打往下方,眼看石板将密合,银河又暴出半身,他吓得啊啊大叫,再打一掌,终于石板才合了起来。
    那人实不敢相信有如此顽抗,如此功力之人,若平常人只要踩空,早就落入陷阱之中,他却在悬空之下连受六支银弩攻击而不败,硬要反冲地面,自己再发掌,竟仍未将他逼下?若非石板关得快,他实不知能否将银河困于陷阱中。
    他吓得满身大汗,也从未如此慌张而惊惶大叫,那是极度害怕的叫声,他想不透银河武功有多高,竟然能抗拒自己所有的一切。
    惊惶初定,他慢慢调平自己气息,渐渐恢复镇定,已露出冷笑:“任你武功多强,现在落入我手中,恐怕也得跟你哥哥一样了。”
    转头瞧往呆坐墙角的银海,他笑得更狂。
    笑声甫落,他走向银海,抓起他,往墙上一按,秘道又现,举步跨入,石门已恢复原状。
    银河落入陷阱中,苦笑不已,虽挣扎了许久仍自落败,幸好已发现大哥在他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他往四处摸去,发现这是密封石室,暗自叫苦,恐怕走头无路了,当下只好盘坐,等待机会,或是等段平前来。
    他方自运气一阵,忽觉头昏,心知不妙:“有迷香?!”欲闭气已不及,整个人已晕倒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银河才悠悠醒来,发现身在水牢,水深及胸,冰冷澈骨,双脚上了铁链钉在墙壁,铁链颇粗,十分沉重,移动十分不易。
    银河暗自叫苦,若常人决挡不了一天一夜浸此冷水,自己武功被制,和常人无异,那种蚀心澈冷,他可感受得清清楚楚,也不知自己能挨多久。
    抬头看去,顶端石壁已生青苔,冷水则从上面一滴滴落下,唯一出口就在上前方那一尺宽的石洞,光线也是从那儿投入的。
    心想落人这地步,段平该不会一次把自己弄死,得好好想法子脱身才行。不禁也开始摸向自己穴脉,希望找出被制原因,可惜身无功力,十分难以探察穴道。
    不知过了多久,石洞突然大开,强光投来,银河感到目眩。
    石洞已变得三尺宽,段平狡黠脸容已现,他嘲讪道:“不知下面滋味好不好受?”
    银河装出不在乎的模样,轻笑道:“你要享受,不妨自己下来,它们会告诉你什么滋味。”
    段平讪笑道:“不必了,我看着你,也该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银河道:“多谢你替我忍受痛苦。”
    段平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战神,在此寒冷澈骨的万年冰泉,还能谈笑风生,实是不简单。”
    银河道:“万年冰泉,灵气天成,如果浸久了,还可让心火纯青,增强功力,有何不好?我得感谢你才对。”
    段平道:“那是在有武功的人身上,若是武功尽失,只要三天,即能寒毒攻心,不死即伤。”
    银河含笑道:“你认为我武功已失?”
    段平得意道:“我知道你医术颇为利害,也不敢封你穴道,免得你冲穴逃亡,我是下了独门散功药,普天之下除了我,可说无人能解。”
    “可有名字?”
    段平哈哈笑道:“你不必想以药名来悟出解药,因为它是我自己配出来的,说给你听也没关系,叫‘玉露飘香’,喝起来跟玉露酒差不多。你好好去猜吧!”
    银河道:“却不知它能维持多久?”
    “大概是三年吧!”
    “药性果然很强。”
    段平笑道:“但是我不会让你度过那么久,你的能耐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会一个星期给你喂一次,那样我才会安稳。”
    “我可不一定会吃。”
    “你会的,你不吃,我就拌入饭菜中,我不相信你能一星期不吃东西。”
    “其实你也不必喂我吃药,在这冷泉中,不出三天,我可就没命了。”
    “你放心,我不让你死,你是死不了的。”
    银河轻轻一笑:“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我现在嚼舌自尽,你又如何能救得了我?”
    段平一怔,方说完话就闪了舌头,不过他立即想出理由,黠笑道:“可惜你不会自杀,因为还有你哥哥在我手中,没救出他,你是不肯死的,对不对?”
    “算你猜对了,你又如何将我哥哥掳来?”
    “很简单,我想捉谁就捉谁,如此而已。”
    “听说你捉他,是为了我?”
    段平点头:“不错,确实为了你,为了你师父,为了蟠龙神功。”
    “你不是学得了吗?”
    “可惜还没学全会。”
    “所以你就不杀我,怕我把你教错了?”
    段平面有怒色:“你本来就藏了私,否则我怎会打不过你?”
    他在秘道和银河对招,发现银河所用招式跟他昕学似乎有所不同,是以才觉得银河藏了私。
    银河轻笑,不作回答。
    段平忽而冷笑:“如果你将秘招再写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想我会会吗?”
    段平脸色一抽,冷狠地说道:“别忘了你大哥仍然在我手中,必要时,我会以他来逼你!”
    银河道:“不必了,我以前所说全是真实,一招也没漏,只是你未练得纯熟而已。”
    段平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练久了你自然会信。”
    段平哈哈冷笑道:“你嘴巴倒还挺硬的?没关系,我这冷泉专治硬嘴巴,三天后再来,你就会软多了。”
    银河淡笑,并未再答。
    段平笑了一阵,才又道:“其实我实在猜不透,何处出了问题,能让你识出破绽?”
    银河道:“破绽不少,比如说我在开封近郊拦截那黑衣人,你却突然现身,这不是很不合理?”
    段平道:“可是我安排另一名黑衣人,而且还领着江西、江雨追去,情理上该说得过去。”
    银河道:“可惜太巧了,后来你又让那黑衣入射了一支银弩,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何没被射穿?”
    段平道:“很简单,银弩是扁平的,若从侧面撞去,会消去它不少劲道,何况我是有所准备,在秘道时,你不也以滚动身法滑开银弩?”
    银河心知这方法有效,问他只是想另外再证实而已。
    段平又问:“你就凭那点,猜出我身份?”
    银河道:“那只是开始,最重要是你不该替江南治伤,还给他服下玉露飘香解药。”
    段平暗惊:“你怎知道?”
    银河道:“你我都是内行人,何须装迷糊?”
    “你早替江南把过脉?”
    “不错。”
    段平频频点头:“这是我的疏忽,怪不得谁。”
    银河道:“你既然能解他毒禁,自不该再点他穴道,这根本极不合理。”
    “我只是想施展一些手脚玩弄你,没想到你医术当真了得,可谓弄巧反成拙。”
    “可惜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江南身上那道银弩伤口,它本是你所射中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伤口角度呈斜状,只有从低处射出方能如此,当时你又在他后方,而且若用拉绳发射,恐怕江南早已穿肠破肚了。”
    段平惋惜:“早知道把他射死不就没事了。”
    银河道:“既然想杀死他,为何又救走他?”
    “人可不是我救走的。”
    银河淡笑道:“别说瞎话,那群女子全是你的手下,她们救走,还不是等于你的指使?”
    段平盯了银河几眼,终于承认:“你也看出那些女子是我手下?实在厉害,好吧!我就说个明白,她们看我出现,又佯攻她们,她们已明白我的心意,遂想撤退,又见着我没射死江南,以为我有意留他一命,遂也一并带走,江南这条命是捡回来,后来想想,也就把他留作人质,以便需要时用上,如此而已。”
    “那你又为何掳走江西又救回她?难道是想博得她欢心?”
    段平笑得邪恶:“如此美人你不动心?何况有了她,又控制江南,等于整个三江门都在我手中,可惜大事却被你破坏了。”
    银河终于明白段平接近江西,除了骗色之外,还要夺得三江门大权,实也心思狠毒,淡然一笑道:“你又如何说我坏了大事?”
    段平邪笑道:“当时我正想占有江西时,突来鸟叫声,本是觉得扫兴,只好作罢。但回去时,愈想愈不对,那鸟岂会叫往如此刚好?而且又只叫一声,实是不合理。”
    “所以你就疑神疑鬼,先溜了?”
    段平黠笑道:“不瞒你说,先溜是在防你施展什么秘密手段,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你,若你怀疑或发现我的身份,必定会跟来,结果你果然跟来了。”
    “这也是你故意不隐去行踪的原因?”
    段平哈哈大笑道:“否则又怎会把你引来此,还困住了你,这是改被动为主动的好处。”
    他说完笑得更是奸黠。
    银河苦笑:“若早点解开美娘临死所言,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他想美娘所说“江”字当然是指三江门了,而“拚”字和“平”字音相近,自能很容易猜出是段平,否则也不需绕这么大的圈子。
    段平笑声一敛:“美娘说了些什么?”
    银河轻笑道:“她说你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段平怒笑道:“她才是荡妇淫娃,才见着你,也敢脱得光光去缠你,还想把我的一切告诉你,我当然只有杀她灭口。”
    银河道:“我本是猜不透那鬼谷洞离三江堡少说也有四天行程,你却能两头赶?原来你早计划要放出江南而先假造追赶黑衣人而赶往北边,可是我却猜不透你为何要回到鬼谷洞?”
    段平冷斥:“那是我的事?恐怕你一辈子也没法知道。”
    银河又问:“你又属于何帮派?怎会那么喜欢偷人功夫?”
    段平哈哈大笑:“无帮无派,偷功夫是为了打倒你,打倒你师父。”
    “然后呢?”
    “然后就能为所欲为!”段平笑得更狂。
    银河但觉他心存邪恶,要是让他练得绝世武功,那该是天下浩劫,可惜自己受困于此,否则可要好好收拾他。
    段平狂笑过后,恢复冷静,冷笑道:“你最好把武功招式想好,准备列出来,否则你大哥会跟你一样受罪!现在你当然不理我,但过了三天,你可能会考虑,我三天后再来!”
    砰然一响,出口又只剩下满尺,段平笑声更狂,逐渐消失。
    银河这才静下心来,思索如何脱困。摸索一阵,发现四边石壁是实心,无法打穿,看来唯一出口就是那小孔了。自己双脚被铐,不能爬高,就算想解开铁链都得潜入水中,谈何容易,身躯浸水过久,早已冻得手脚发麻,非得靠推拿疏通血气。
    想了想,他只有抓起铁链往石壁磨去,以最笨的方法来做逃生计划,一方面也可藉运动驱除寒气,另一方面却在工作中不停思索玉露飘香的解毒方法。
    时间一分分流逝。
    冷泉一滴滴地滴落。
    人却一丝丝抖颤。
    却不知那铁链要磨得多久才能解开?
    里头冷冰冰。
    外边却闹哄哄。
    不知何时,包光光和大嘴巴竟然赶来无极寺,两人正在那里大发神威,把寺中三百六十八名和尚全给捆起来,为的是想打探银河的下落。
    原来两人在多宝楼瞧见银河之后,看他躲了起来,以为是银河想独吞生意,实是不甘心,竟和大嘴巴连夜赶路,想找到银河,可惜人海茫茫,何处寻人?
    赶了一天已失去方向,不得已折回多宝楼,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鹰儿招来,说尽三寸不烂之舌,才以“银河有危险,要赶去救人。”这句话打动它的心,它才认真带路。
    一直寻往关外,又是无极寺,小鹰儿盘旋不去,叫得甚悲,可谓心有灵犀,似也感受主人危险,只是苦无门路可寻。
    包光光和大嘴巴见状,干脆将这些和尚见一个抓一个,彻彻底底地问清楚,然而那些和尚全是虔诚修道者,岂会知道包光光所说要找的人?问到现在还没一个听得懂他说的是谁,长得何模样?
    大嘴巴苦着脸:“怎么办?一和尚都被抓光了,一点效果也没有。”
    包光光兴致不浅:“和尚不行换尼姑!”遂问向一名六旬的老僧:“你们这里可有尼姑?”
    那和尚摇头:“本寺非庵院,自无女僧人。”
    包光光道:“哪里才有?”
    “峨嵋山。”
    “这还用你说?我指的是附近。”
    “这里除了无傲寺,已无其他修道院。”
    包光光瞄了他一眼:“真是,把女人的权利都独吞了,实在自私。”
    那老僧宣个佛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嘴巴道:“怎么办?连尼姑也找不到。”
    包光光摊摊手:“我又有什么办法?大大哥贼得跟什么一样,想找他岂是易事?小鹰儿也真是,别的地方不寻,偏偏寻来这里,想走都不知从何走起,看来只好求神拜佛,抽支签看灵不灵。”
    想到抽签,包光光问向老和尚:“老师父,哪尊佛像最灵?”
    老和尚宣个佛号,想笑,却又忍下来,说道:“心诚则灵。”
    包光光道:“我当然是诚心诚意,否则还用佛祖指点?你就介绍一尊吧!有点关系,说不定它肯泄天机。”忽而觉得得意,呵呵笑道:“你知不知找佛祖的原因?就是全看是否有义气,敢做敢当,泄了天机也面不改色,这种佛祖我最喜欢了。”
    老和尚急忙宣了声佛号,说道:“我佛慈悲,童言无忌。”
    包光光得意道:“既然无忌,你还不快指点?”
    老和尚道:“小施主,老衲但觉寺中所有佛祖全是灵验无比。”
    “那怎么求?那么多尊?”往殿堂扫去,小尊不算,大尊可不下三四百尊,忽而灵感一来,呵呵笑道:“既然每尊都灵,那好,你们和尚每人一尊,给我问神佛,到底我大哥身在何方?”
    说着和大嘴巴一一将和尚抓往佛像前,要他们敬拜祈求,和尚也认真诵声,一时梵音大起,甚是隆重。
    包光光和大嘴巴这才有了笑意。
    “对嘛!要这样才能让佛祖悦耳,让他心劝,什么天机也泄了。”包光光得意说着。
    大嘴巴道:“我们也找一尊来拜吧!灵不灵,总得试试。”
    包光光点头:“好啊!要拜什么佛?”
    大嘴巴灵机一动,道:“拜降龙罗汉,我们不是有一尊?那可快要拜一辈子了。”
    包光光想笑:“可是我们还想把它卖掉……”
    大嘴巴道:“说不定它怕我们卖就显灵了。”
    包光光笑呵呵道:“好吧!希望他好自为之。”
    说着两人找到降龙佛祖,虔诚膜拜不已。
    “亲爱的降龙佛祖,在下包光光,侍奉您多日,虽时有动心要把您卖了,但却屡次不成功,可见你我有缘,今日特别来求您指点迷津,乃是我那大大哥银河先生不幸躲起来见不得人,在下想找到他,不知从何找起,请你泄天机,拜托!拜托……”
    “佛祖老爷,我大嘴巴张无子也侍奉您多日,现在有问题请求帮忙,寻找大大哥之事交给包光光发落即可,我是想此次前来发得了财吗?还有,有无危险……请指点迷津,急急如令……”
    两人念了不下千百句,也抽签掷交,总算抽出两张签诗。
    包光光签诗如下:“身在云深不知处,回天不见星万里,寻来千辛又万苦,谈笑风生一语中。”
    大嘴巴签诗如下:“千金散尽何处来,硬上梁山逼断崖,若为金雨强过处,滚滚江河冲尽财。”
    “这是什么意思?”包光光不解。
    大嘴巴也搞不清:“不如把老和尚找来。”
    包光光点头:“明明是他们写的,又故意写得让人看不懂,真是卖弄玄机。”
    两人遂又往那主持老和尚行去,将签诗交给他。
    和尚念了一遍,问道:“不知小施主问的是什么?”
    包光光说道:“找人。”
    “若是找人……身在云深不知处,回天不见星万里……照佛偈看来,他该有牢狱之灾……”
    包光光怔愕:“你说我大大哥被禁着了?”
    “该是如此,那句‘回天不见星万里’乃暗示令大哥看不到天,更见不着星星,可想是在屋内,甚至地牢之中。”
    包光光叨叫着:“奶奶的,这么灵,一抽就中?接下来呢?能不能找到他?”
    老和尚念道:“寻来千辛又万苦……谈笑风生一语中……这是指你更要找,反而千辛万苦,踏破铁鞋,找也找不着。但是若有缘,就是谈笑中也会突然碰上他。另外……”
    “另外什么?”包光光逼问。
    老和尚嘴巴动了动,还是说了:“令大哥可能和你只有一语之隔,也就是在附近。”
    他怕说了之后,包光光滞留不去,然而再惨也没有现在惨,倒不如说了,让他早日找到人,早日回去。
    包光光邪笑道:“原来你是怕我走不了?既然在附近那我可要好好找了……”忽又想到偈语,强求不得,当下立时改口:“那我就随便找了。”
    如观赏般四处瞧眼,假装不认真地浏览。
    大嘴巴签诗未解,急问:“那我的呢?我问的是钱财,还有,是否有危险?”
    和尚接过签诗,念了一遍:“千金散尽何处来,硬上梁山逼断崖,若为金雨强过处,滚滚江河冲尽财。”顿了顿,说道:“小施主你求财恐怕不利,可谓硬上梁山,有逼崖之危。”
    “这么说是不能求了?”
    和尚道:“也不是不能求,只要处理得当,危机过后,可能有意外之财,至于滚滚江河是冲来财富还是冲去财富,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倒是眼前这一劫,能避则避。”
    “怎么避?避了以后,怎会有大财?我还是找包光光商量。”
    大嘴巴收回签诗,快步往闲逛的包光光追去。
    和尚轻叹,回至佛祖面前,诵念不止。
    追上包光光,大嘴巴急道:“营长,我们有危险,怎么办?”
    包光光瞄了他一眼:“是你有危险还是我有危险?那签可是你抽的,又不是我抽的。”
    “我们不是在一起行动……那当然是两人有危险了。”
    “必要时,我会把你删去。”
    大嘴巴干笑道:“来都来了,你总得让我跟吧?”
    包光光得意瞄着他:“你也真是,咱混了大半辈子,哪次不是危机重重?危险有何好怕?只要能发财就行了。”
    大嘴巴默声道:“连财运也没……”
    包光光愣了一下:“你真是扫把,什么运都被你扫垮了!”正气堂堂:“不管有无钱财,大大哥有难,岂能一走了之?还不快走?”
    大嘴巴干笑道:“说在找……你却在闲逛。”
    “你懂什么?这叫强求不得,不期而遇,照佛偈上所说的。你以为到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闲逛?”
    大嘴巴不敢再开口,干笑着,两人在寺中逛来逛去。
    不久天色已晚。
    和尚前来问是否可点上油灯,包光光答应。和尚遂下令点灯。
    他放了四名小僧,只见他们走向两边墙角,扳动一长木桩往下拉,油灯就此亮了起来,映得寺内通明。
    包光光、大嘴巴惊奇不已,何来这么一扳,万盏油灯全亮了?
    两人问了和尚。
    和尚加以解释。原来那油灯是经过特制,灯芯上有铜盖,大小如小杯,有活柄连着油壶本身,杯内置有火折子之类见风即燃药物。
    当它盖下时,把火芯熄灭,同时也漏出些许药粉,虽是方落下时,会被油芯沾湿,但那药粉极易干燥,经过一个白天,自是干燥如常,当需要点灯时,把铜盖打开,灯芯上干燥药物接触空气,自燃着火,也把灯芯点燃。
    如此只要每半月添一次油,加一次药即可,十分方便。至于开启,闭合盖子,全在于铜盖连有小铁丝,再接往石壁,统一十数盏,甚至数百盏,数千盏,然后全串通到木桩,只要木桩一拉,活柄吃力不住,铜盖自然掀开,那油灯也就自然点燃,若木桩一放,活柄自动跳回,铜盖也就合闭。
    包光光闻言频频点头:“真是大发明,全自动的?”
    老和尚道:“据说这还是传自大内宫廷,用来十分方便。”
    包光光道:“要是熄了呢?”
    老和尚道:“这灯不易熄,若有,该是燃油烧光,或是引火药粉用磬,自该派人补充,不过通常都是统一半月填补一次,熄火情况不多。”
    话刚说完,里边已有和尚疾奔而来,带着激动说道:“那边佛灯熄了。”
    要是平常熄火,派人点燃即是,这次熄火,可是他虔诚祈求降临暗示结果,他认为是佛祖指示,是以特别欣喜和激动。
    不但是他,连小鹰儿也甚是激动往里边飞掠。
    包光光惊觉:“真是谈笑风生一语中,话刚说完,神迹就来了!”
    赶忙和大嘴巴奔往内寺。
    那熄火处正是银河掠入秘道的佛灯。眼看小鹰儿猛撞而入,两人也不客气,飞掠而起,换了一次落脚处,方自蹿上佛洞,庄侧面看,果然有洞穴,立即撞入。
    里边一片漆黑,小鹰儿引路直闯秘道,包光光和大嘴巴也跟了进去,一闪身,秘门又恢复原状。
    未走多远,两人来到打斗区,发现不少银弩,更加肯定银河来过。
    大嘴巴背脊生寒:“我一直觉得危机重重,很希望那签诗不灵。”
    包光光喝道:“怕什么?签诗后两句不是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就是怕大难必死。”
    “那你留在这里好了。”
    包光光甩甩手,先行追入。
    大嘴巴眼看背后一片漆黑,好似有幽魂游荡,哪还敢停留?赶忙追向包光光,急叫道:“营长等等,我觉得被人杀死,总比被鬼吓死好!”
    包光光未理他,眼看小鹰儿已不知去向,黑暗中摸索也是不易,干脆吊起嗓子喊道:“大大哥,我们来啦!你在哪里,快通知我……”
    回音隆隆传来,久久不绝。
    大嘴巴急道:“你不要命呐?这样喊,不就把行踪告诉敌人?”
    包光光瞪眼:“难道不喊就能藏得了身?何况喊了之后,摆明的要找人,看他们怎么打算,最好是亮了灯,要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话未说完,尽头处竟然有豆大灯火闪出,两人同时吓了一眺。
    包光光自嘲道:“真灵,一喊就亮,当真要我死得明白?”
    大嘴巴低声道:“去不去?”
    “去……难道还怕了不成?”
    包光光抖了抖肩头,抽出短刀,但觉一把刀不够,随又往地上银弩猛抓,插满了跨带,手中还抓了一大把,这才挺直腰身往前行去。
    大嘴巴也有样学样,抓起大把银弩,跟在后头。
    尽处灯火渐亮,原是壁上灯光,段平一身白衣立在那里,白纱将面容掩去,他悠闲地等着两人前来,
    包光光见着白影,远远地已伏下,低声道:“有人!先放他几把!”
    银弩抓起,当暗器打出,咻然全往段平身上落去,段平一挥衣袖,轻而易举地将银弩击落。
    他冷笑:“出来吧!凭你们那几下,大爷没兴趣跟你们玩!”
    从包光光发出银弩劲道,他发现两人功力并不高,是以失兴不少。
    包光光和大嘴巴仍自躲藏,不理他,一步步往前摸去,心想找个好位置放冷箭。
    段平看两人不出来,右手一扬,咻地一响,银弩快捷无比钉在两人脚前。
    两人吓得毛骨悚然,这银弩要是钉在身上,恐怕早已毙命当场。
    包光光只好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轻笑道:“壮士误会啦!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跟你不相干。”
    段平冷笑道:“别的路你不走,偏偏走这秘道?”
    包光光轻笑道:“这当然是走错路了,我看还是退回去吧!”
    说着和大嘴巴就想往回走。
    “站住!”
    段平喝阻两人,见两人不理,怒意已生,嗔喝一声,扑了过来。
    包光光哪是真的想走,只想引他前来,眼看诡计成功,立时倒转身形,一把十余支银弩扫落,其势不变,直扑而来。
    大嘴巴更是没空,银弩一支支射个不停。
    段平不胜其烦,双掌劈出劲风,把两人扫得连连撞退,也看清来人,冷笑道:“原来是多宝楼这群小强盗?”
    包光光滚身坐起,跌得腰酸背痛,嘴巴却不饶人:“知道大爷是强盗,还不把人给放了!”
    段平哈哈大笑道:“你们是来救人?到黄泉路上去找吧!”
    双掌猛击,又将两人逼退不已。
    包光光咬咬牙,得自狂儒的游龙八卦掌猛力打出,斥喝道:“别以为只有你会放掌,看看老夫的厉害!”
    八卦掌暗藏玄机,虚虚实实不易对付,不过段平仍未放在心上,从容应付。
    大嘴巴的痴痴掌也大展身手,两人夹攻,逼得段平一时难以占稳上风。
    段平似打出兴趣,冷喝:“果然有两下子!看大爷绝招!”
    “菩提渡佛门”已扫了出去,如江河溃堤,逼得两人掌劲散乱,穷于应付。
    包光光喝道:“有胆过来!”干脆撤去功力,佯装不敌,眼看段平击来,短刀猛刺而出,身刀合一,威力不小。
    段平冷笑,想一掌把他打得重伤,更是猛劲急出,岂知包光光方近身就已将短刀射出,这还不够,双手猛往腰际抽去,银弩十数支齐射而出。
    段平哪知包光光敢拚此小命,若想举掌击毙他,恐怕也难逃如此近身的银弩,当机立断,右手劈人,左下拦阻银弩,终将包光光劈退。
    眼看就将银弩封去,岂知大嘴巴一批又射来,包光光可也不慢,抓着银弩就射,一时弩箭把段平裹得密不透风。
    段平不得已猛挥袖子,银弩虽击落不少,却仍有不少钉得他衣衫百孔千疮。
    包光光看他手忙脚乱,怪喝喝吼,连掌带身扑来。叭地一响,手掌打不着,只好用肩头硬将他撞往墙壁,自己也被弹出丈余远。他哈哈大笑不已:“你也会狗撞墙?”虽然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但他却得意万分。
    段平撞墙落地,怒不可遏:“找死!”
    手一扬,银光两道全窜往包光光、大嘴巴臀部,两人哎呀尖叫,双双中弩,痛得往地上趴去。
    段平冷笑:“我要让你们求死不得!”
    猛扑了过去,硬将两人打得连滚带撞,拖带十余丈,方自昏昏沉沉伏在地上。
    段平哈哈大笑道:“就让你们跟银河一样,尝尝冻泉的滋味!”
    抓起两人,封去武功,往暗处行去。
    银河被困了两天,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冷泉早冻得他猛打冷颤,挂脚铁链日夜不断地磨,只去了十分之一,若想磨断,恐怕还得十天半月,届时他不知仍否承受得了?
    可惜除此之外已使他无法可想,只好硬磨了。
    忽然脚步声传来——
    银河心知段平回来,赶忙整理容貌,装出一副不在乎,免得让他看了更狂妄自得。
    砰地一响,缺口大了许多,段平探头往下瞧,见得银河满脸发白,谑笑不已:“滋味如何?只不过两天而已,将来日子还长得很。”
    银河淡声道:“希望届时你还能逍遥自在。”
    段平哈哈大笑:“我随时都很自在,恭喜你,又有伙伴来陪你,看他们样子,大概活不到明天,嘿嘿!看着朋友死去而又无法救得,那岂不是另一种享受?”
    伸手一抛,包光光和大嘴巴被丢了下来。
    两人鼻青脸肿,口角挂血,显然受伤不轻,一落水,已被冰水冻醒,微微呻吟。
    银河怕两人沉溺,分别抓住两人衣领,急叫道:“你们如何了?”
    两人仍未清醒过来,呓呓不知所言。
    段平讪笑道:“武功尽失,受伤颇重,伤口在身,你看着办吧!若要救他们也可以,把秘芨录出来!你好好忙吧!”
    说完哈哈大笑就想离去。
    银河急忙叫住他:“等等!”
    “有事吗?”
    “拉他们上去,我给你秘芨!”
    “这么快?”段平黠谑直笑道:“太快反而让我起疑心,还是明天再说吧!”
    哈哈狂笑,砰地一声,石门又窄了。
    银河冷骂:“你这恶人,没心肝!”
    段平听见了笑得更狂,不久笑声已失。
    此时包光光和大嘴巴已悠悠清醒。
    瞧及银河,两人莫名露出笑容。
    银河关心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很冷……”包光光方说完,感觉愈来愈冷,急叫道:“怎么会这么冷?”
    大嘴巴更冻得发抖:“太冷了,比冰天雪地还冷!”
    银河道:“这是冷泉,你们得好好忍耐。”
    包光光已受不了:“不行,大嘴巴你先在下面,我站你头上。”
    说着就想爬向大嘴巴头顶,知脚一抬,他已哀叫。
    银河急道:“怎么了?”
    包光光往臀部摸去,苦笑道:“屁股还插着一把银弩呢!”
    大嘴巴也往臀部抓去,急叫:“我也有,好痛!”
    银河道:“拔得出来?”
    包光光摸了一阵,摇头道:“方才被打得乱滚,扎得太里面了。”
    “我来!”
    银河将他抓起,只见臀部只露出些许尾翼,抓着它,猛力一抽,银弩连血抽出,包光光尖叫,冷汗直冒。
    “妈的!这么痛!”
    银河道:“浸了水会更痛,而且伤口过深,很容易溃烂。”
    包光光急道:“那怎么办?”
    银河看他衣衫颇为整齐,说道:“他可搜走你身上药物?”
    包光光往胸口摸去,失望道:“都光了。”
    银河轻叹:“他果然心细无比!现在只好先用布条绑紧,能挡多久算多久。”
    撕下他身上衣衫当布条,紧紧缠向臀部,然后要他暂时趴在自己肩头。
    包光光感激不已:“大大哥,我包光光这条命就交给你啦!”眼眶已红,还好是背向着银河,否则必定会落下泪来,他赶忙擦去。
    银河直道没关系。转向大嘴巴:“该你了。”
    大嘴巴急道:“我还是别拔,等出去再说。”
    银河道:“这也不行,银弩留在体内过久,要是生了锈更糟,还是得拔出来。”
    大嘴巴感激得想抽搐,终究让银河拔出臀部的银弩,包妥后,依然趴在银河的肩头。
    两人何尝不知银河是为了怕两人受此寒冷之苦而让伤势恶化,宁可自己扛起两人。
    包光光恨道:“妈的!别的地方不受伤,偏偏伤在那里,实在很没面子。”
    银河道:“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包光光这才将如何在船上见及银河,以为他要自己作生意,然后一路赶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秘道,后来碰上段平就被捉的经过说了一遍。
    大嘴巴窘笑道:“我们还以为大大哥想自己发财,实是不该。”
    银河轻笑道:“不是说过了,要发财一定找你们,现在搞成这样,那还发什么财?”
    大嘴巴干笑道:“其实佛祖暗示,若逃过这次劫难之后,就有大财可发。”
    包光光道:“我的更准:身在云深不知处,回天不见星万里,寻来千辛又万苦,谈笑风生一语中。老和尚说你受困,而且就在附近,果然在地道里头。”
    银河问道:“他有没有说我们可以出得去?”
    包光光摇头:“当时哪想得到大大哥当真受困,否则也会问他了。”
    大嘴巴道:“我倒觉得那和尚说我有横财可发,该能出得去才对。”
    银河淡声道:“希望如此。”
    他心中却暗自叫苦,想脱身都不易,岂还有心情想发横财?
    正愁困中,忽而听得鹰鸣声。
    银河目光一亮:“你们把鹰儿带来了?!”
    包光光点头:“没有它,怎能找得到你?”
    话方说完,小鹰儿穿洞而入,见着银河,雀跃高兴直叫。
    银河兴起希望:“小毛蛋全看你了,怎么来得那么迟?”
    小鹰儿叫着,说是此处秘道不少,有的还得撞门,不易通过。
    银河体谅它,急说道:“你认得那白衣人?”
    小鹰儿点头,叨叫着正是银弩伤它之人。
    银河道:“能找到他?”
    小鹰儿点头。
    银河急道:“那你赶快去把他的解药统统偷来!”
    小鹰儿会意,立即飞射洞口,去偷解药。
    包光光问道:“它有办法?说不定解药有水缸那么大,它怎能偷得来?”
    银河道:“只有你的解药才这么大,我有得忙了!”
    当下立即将一支银弩勉强钉入墙上,然后将包光光和大嘴巴腰带拉出两尺长,往银弩一拌,除了些许臀部露在水面,两人还得浸入水中。
    银河道:“银弩并不牢靠,两人轮着浮上来,我得切开链子!”
    他拿着另一支银弩已潜入水中,不停往脚链戳去。
    包光光和大嘴巴大气也不敢喘,却为了争相浮出水面而绞尽脑汁。
    小鹰儿不知绕了多少秘道,方自发现光线传来,潜飞过去,果然见着段平正在练功。
    此处十分宽敞,适合练功,他光着上身,练得甚是过瘾。
    小鹰儿暗中飞人他房间,发现书桌上堆了不少瓶罐,有大有小,它也不知何者才是解药,于脆想要一举带走,但是药物实在不少,大瓶者已无法拿走,只好倒出几颗,找来段平衣衫,包着就抓起飞往窗口。
    忽见段平脱掉衣旁边也有两三个小瓶,它未忘记银河传话要全部偷得,是以准备行窃。
    然而段平和衣衫靠得甚近,它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段平练完一段功夫,伏身翻查秘本时,它才无声无息飞出,抓了三个玉瓶,连同那一大堆药,潜飞秘道。
    那药物足足有四五斤,和兔子重量差不多,鹰儿要是在高空,自能轻松应付,但在秘道,只能平飞,可就苦得多了,它却韧性特强,硬将瓶罐提往水牢。
    方自窜入水牢,银河正想欢呼。
    外头砰地震动,段平竟然赶来,他已发现药物失窃,以为银河所盗,所以飞急地就撞了进来。
    小鹰儿吓得脱力,大堆药瓶全往水中落去。
    又砰地一声,段平紧张打开石门匣,小鹰儿赶忙掠向顶角,爪勾紧紧扣住墙壁,大气也不敢喘。
    水面仍浮着鹰儿抓来的白衣,银河欲抓已不及,包光光见状只好猛扑过去,以身躯将它压往水底。
    段平本该见着衣物,但被包光光撞水所打起的白水花一晃,反倒把他眼睛晃花了,分不清水花和衣物。
    包光光忍着屁股疼痛,乱叫乱骂。
    段平冷喝:“你在干什么?”
    包光光斥道:“在游泳,你管得着?”
    段平怒骂:“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们来了多少人?”
    包光光汕笑道:“大约一两万个吧!待会儿可从无极寺排到这里,我看你得赶快去挖水牢喽!”
    “你敢胡说!”
    段平一掌打下,劲风撞扑包光光,硬将他打入水中,连挂在墙头的大嘴巴也无幸免,掉入水中,水柱冲高数尺,波涛哗啦啦震荡不已。
    银河心知他所为何来,淡然说道:“你被摆了一道?”
    段平瞧不出三人有何不妥之处,冷哼一声,悻悻又快步离去,深怕潜伏中敌人另有不利之举。
    包光光和大嘴巴虽是又冷又疼,不过仍掩不住内心的高兴,想高呼一番。
    银河马上低声制止:“叫不得,那家伙阴得很,说不定躲在外头。”
    包光光立即会意,呼声变成哀叫声,叱骂不已:“狼心狗肺的人渣,以后要是落入我手中,非得叫他喝我的尿不可!”
    大嘴巴骂道:“我还得戳他千百刀,让他屁股开花,像孔雀一样大开屏!”
    骂归骂,银河可不敢让药物泡在水中过久,要是溶化了,岂不枉费心机,要包光光、大嘴巴忍痛帮忙捞。
    小鹰儿则躲在洞口,不停往外偷瞧,担任把风。
    捞了不少瓶药和未装瓶的药丸,有的已快溶去,银河心想如此珍贵药物,必定不可能大量制造,该是小瓶装的了。
    他试过不少,有的含有剧毒,有的用途不明。
    终于他找到一碧绿玉瓶,约核桃大小,打开一闻,正有一股玉露酒的味道,心想这莫非就是玉露飘香散功粉了?当下又加劲打捞,终于又捞得同样玉瓶,他打开一闻,清香传出。
    “该是这瓶了!”
    当下倒出米粒状药丸,服了三颗,入喉即化,芳香爽口,想是服对了药。
    不久丹田渐渐升起一股热气,银河面露喜包:“对了,你们也服下吧!”
    当下将玉瓶交予包光光、大嘴巴,要两人也服下。
    包光光倒出药丸,服了三粒,大嘴巴心想自己身体庞大,三粒可能不够,把玉瓶内七八粒全往嘴中倒去,嚼糖果般把它嚼着吃。
    他呵呵笑道:“这解药不赖嘛!跟桂花糖差不多,香香甜甜的。”
    包光光瞪了他一眼:“也不怕吃多了,解药变毒药?”
    大嘴巴一愣,然而早将解药吞了下去,现在可急了:“大大哥,这有什么效果?”
    银河道:“现在看不出来,不过该是死不了才对。”
    大嘴巴问不出结果,甚为紧张,想呕又吐不出来,只好暗自祈祷平安无事。
    银河感觉上已很久没有功力,冻得心力交瘁,现在功力已复原有望,赶忙运起神功,内力愈转愈快,体内寒气渐渐逼出,终于毒气冒身而出,再也不感到寒冷。
    “该是老天有眼!”
    他欣喜不已,待功力复原之后,拿起银弩往脚铐扎去,镣铐应声而落,终得脱身。
    包光光也传出笑声:“大功告成啦!”赶忙抓起银弩,往较高处刺上,得以脱出水面。
    大嘴巴则窘道:“肚了一把火,大大哥快帮忙。”
    银河心知他服药太多,无法化去,乃伸手抵住他背心,输入内功,替他化去解药,不久也大功告成。
    大嘴巴干笑道:“功力是恢复了,只是屁股那一针,打到现在还疼着,怎么办?”
    银河笑道:“只有硬挨啦!咱们得先脱困再说。”
    说着掠向洞口,只尺余大小,根本出不去,于是拿出银弩,在石壁开始凿起来。
    凿了不久,忽闻小鹰儿急叫,银河心知段平可能转回,当机立断。
    “硬闯!”
    他细声要包光光、大嘴巴掠高,面向出口石壁,准备出掌破门。
    段平找不到人,心想那人既然偷了解药,只要自己守住这里,那人迟早会来,他想都没想到偷解药的会是小鹰儿,注定要栽筋斗。
    眼看他已走入水牢,正想掀开石门。
    银河猛一点头,合包光光、大嘴巴三人力量猛然发掌击向石壁,轰然一响,石壁如炸弹开花,喷得粉碎,硬将段平撞往对面墙壁,嘴角已呕出鲜血。
    乍见惊变,段平急叫“不好”,哪敢再停留,先逃离此地再说,他已知银河功力了得,可运足了全劲逃命。
    银河更是不肯让步,蹿门而出,紧跟着他前后追向他,两人相差不及七尺,任由段平如何甩窜,他就是不肯放松,心知要是松掉他,大哥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段平大骇,眼看难以甩脱,自己又有伤在身,必定非他敌手,唯一可用的是藏在身上的铜盒中那三支银弩,于是猛然回头,硬射出去。
    银河硬是狠拚,运足蟠龙一气护身,见银弩射来,不拦也不挡,硬让它射中肩头,只听叭的一声闷响,幸有护体真气,只被插入七分深。
    他连伸手拔弩的时间都没有,硬将距离追近两尺。
    段平大骇,相差五尺,等于两个手臂长,若是自己一个绊倒或失手,今天可要栽大筋斗,当下猛咬牙:“我跟你拚了!”遂往他练功方向狂命急奔。
    不久已到了宽敞的练功室,他猝然回头撞射两支银弩,全然射向银河眼睛,人已撞入寝室。
    银弩取向眼睛,银河可不能不管,反手将两支银弩扣住,身形不变,硬撞而去。
    方入寝室,段平正撞往另一边墙头,砰地飞落里边。
    三尺之差,银河也暴撞进去。
    段平落地打滚,跪身而起,手中一把利刀已抵住盘坐地面的银海,他大喝:“站住!再过来,就要你大哥的命!”
    银河飞掠而至,突见大哥,顿展千斤坠,两脚如钉,猛钉往地面,动也不动。
    瞧及大哥披头乱发,满脸腮胡,眼眶不由一热:“大哥……”若非有人,他泪水可就滚将下来。
    银海却一脸迷惘地瞧着银河,一无所觉。
    银河见他模样,惊心道:“你给我大哥吃了什么药?”
    段平冷笑道:“迷心之药,恐怕他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你敢!”银河激动想欺前。
    “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他,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段平猛将利刀推前,银海脖子已现血痕。
    银河触目惊心,却不敢乱动。
    段平冷笑道:“你最好退出去,快!”
    他抓着银海,逼退银河,一直走出外头。
    此时包光光和大嘴巴已赶至,见状,手中大把银弩也准备发射。
    包光光喝道:“看你往哪里逃,这下该可把你射成银孔雀了!”
    说着银弩硬射了出去。
    段平喝道:“你敢?”
    他想拉银海去挡。
    银河又大喝:“你敢!”硬逼前两步要拚命。
    段平见状,岂敢轻举妄动,赶忙抓着银海闪向右侧,避过银弩。
    包光光怔诧银河为何会对那糟老头如此忌讳,窘声问道:“大大哥,那该不会是你的老大吧?”
    银河点头:“他是我大哥。”
    包光光窘笑道:“不知者无罪,我去射他背面便是!”说着当真走往段平背后。
    段平紧张万分:“你还不回来?否则我杀了他!”
    包光光淡笑:“急什么?人质还在你手中,我可不敢轻举妄动。”
    段平好像芒刺在背,甚是不安,又喝吼:“再不过来,我当真杀了他!”
    “好好好,我走回去!”
    包光光慢慢地走,故意要搔得段平心慌慌。
    “你还不走快些?”段平怒喝。
    包光光抱怨:“怎么走快,屁股被你射了一箭,还痛得很,哪能走快。”
    大嘴巴见包光光走回,自己也戏耍地往他左后方行去,轻笑道:“他回来,现在轮到我了!”
    “不行!你也给我退回……”
    “去”字尚未出口,段平目光不禁往左边瞄去,就在此时,黑暗中神鹰猎兔般猛扑而至,利爪如勾抓向段平脸面。
    段平被两人搞得分神,突见怪物扑来,抓得脸部生疼,赶忙伸手劈去,鹰儿硬是不放手。
    银河见状喝身扑前,想制住段平。
    段平眼看制不了银河,立即翻弩刺向鹰儿,又猛将银海砸向银河,反身即逃。
    包光光和大嘴巴岂能让他逃走?当下大喝,尖利银弩全往他背面打去,尤其是臀部,硬被射中数支。
    段平闷叫,闪入秘道,两人想再追,却也因打着段平臀部,高兴直笑,而忘了追人。
    银河接下银海,觉得他心智全失,不知该如何才好。忽见着鹰儿跌落地面,痛苦挣扎,深怕它受不了,赶忙放下银海,欺身捧起鹰儿,发现它左胸插着银弩,元气甚是虚弱。
    银河急道:“小毛蛋坚强些,我会把你医好。”
    鹰儿轻轻张嘴,想叫已叫不出声音。
    银河忽然想到它曾在这里偷得药物,此处必有疗伤药了,当下很快四下寻找,终于在书房书桌上找到。立即将鹰儿弄昏,找来小刀替它切开胸肌,取出银弩,这才发现那银弩深入内脏伤了心脉,实是难以挽救,不禁流下泪水。
    “小毛蛋你要坚强,五百年才一只,你还有另一半要找啊!”
    伤心之下,他还是将心脉给接回去,将伤口缝妥,敷上药。
    鹰儿总是安详地闭着眼睛,脉搏却渐渐弱了。
    银河更舍不得,将它抱入胸怀,多少回忆,多少感情就此流露。
    包光光和大嘴巴默默站在外头,若非小鹰儿,他俩恐怕和银河命丧于此。
    银河伤心不已,外头仍有一位哥哥,强忍泪水,走出外面,黯然说道:“我们走吧!”
    走向哥哥,将他背起,一步步迈出沉重的步伐,往黑暗中行去。
    一刹那之间,银河几乎失去了一生中最亲密的伙伴,小鹰儿奄奄一息,大哥却一无所觉,一个在怀中,一个在肩头。
    包光光和大嘴巴默默走在后头,他俩想接下银海,替银河分担一些,但见他如此沉默,两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默默跟着他了。
    小鹰儿张了张眼皮,终于连最后一丝脉搏也停了。
    银河心如刀割,将它抚向脸颊,是如何地舍不得,它是心头的一块肉,心灵一道痕,从小陪到大,它从没说过一句不高兴的话,从没拒绝自己任何事情,更从来没为它自己性命想过,只知道跟着自己,伴着自己,甚至闭上最后一眼,竟也是如此温和而安详。
    “小鹰儿你要活过来,五百年才能一见,这是神迹,你一定要活过来。”
    他紧紧将鹰儿抱人怀中,深怕它受了凉,跟自己在水牢里一样,痛苦万分,他要让它最安详地躺在自己怀中,再也没有任何忧愁。
    他们走出了神殿,仍是静默一片,僧人早散去,只留灯火闪烁着。
    银河一无所觉走向寺外,天空一片漆黑,只有疏星点点,赶集人潮早散得精光,留下简陋搭篷随风摆荡叭哒叭哒作响,偶尔传来狼嚎,呜呜哀鸣,似为人间无奈哭泣。
    银河走在前头,银海在他背上,鹰儿在他怀中,他茫然不觉地走着。
    包光光和大嘴巴跟在后头,两人忽然觉得大大哥的心境竟是如此孤单?
    黑暗已过,烈阳已升,照得包光光和大嘴巴受不了,两人找了块布遮头,也替银海遮去。
    银河仍茫然无目标地走着,他在想鹰儿是从沙漠来的,也该将它送回沙漠,那才是它的家。
    他抱着它,在怀中,不忍让它受冻,也许是太阳猛烈照射,鹰儿也被晒得温温的。
    天又暗了。
    银河仍走着。
    前面是一大片沙漠。
    包光光和大嘴巴已发慌,以为银河发了失心疯,想阻止他,银河却回答要将鹰儿送回沙漠,两人无奈,只好跟在后头,找来不少木枝、石块,一路作记号,也带了一大壶水,准备陪他走一段长路。
    银河始终抱着鹰儿,不忍让它冷去。
    烈阳高照,四面全是沙丘,只留一道远远长长脚印。
    银河将鹰儿置于沙漠中,将它放正,悲叨说道:“小鹰儿,五百年才能见着,希望五百年后你还能复活。”
    包光光和大嘴巴也如此祈祷,连银海都有了笑容。
    一阵风沙吹来,掩去鹰儿不少,黄沙热气腾腾,袅袅上升,似乎覆盖在鹰儿身上的沙子也被热气蒸得跳动起来。
    包光光急道:“小毛蛋在动了!”
    大嘴巴更急:“它真的复活了!”
    银河一怔,不敢相信往地面瞧去。
    烈阳下,鹰儿果然张开眼皮,眨了几下。
    银河这一惊非同小可:“小毛蛋!”又伸手把它抱入怀中,探着它的脉搏,竟然跳动起来,他激动万分:“难道真是神迹?五百年才一次得神迹!”
    他探索鹰儿,发现它心脉竟然已经完好如初,激动得有点抖颤,他终于相信鹰儿本是奇迹的神物。
    原来他一直以为鹰儿会再复活,所以不肯让它冷去身躯,用自己体温温着它,它既然在沙漠中找到,必定对沙漠有特殊适应能力,也许也是它奇迹来源,是以才坚持将它带回沙漠,他并不希望奇迹立即发生,而是在五百年后,没想到只隔三天,奇迹就重现了。
    而这原因全在于鹰儿内脏俱有再生能力,那是因为它必须得活数百年,更要俱备其他同类所没有的长处,才能活得那么久。
    本来银河若无温着它,让它冷去,那它可能就真的非死去不可,然而银河保持它身躯温度,它体内内脏自然有办法再生,再加上沙漠热气,终于让它醒来,也挽回它一条命。
    鹰儿渐渐挥动翅膀,然后渐渐飞高,向银河叫了两声,已往大漠飞去。
    银河向它招手,不知经过这次蜕变之后,它是否还会回来?因为它还有另一个任务——寻找另一半,传宗接代。
    不管如何,看它活着离开,银河总是高兴万分。
    豆豆书库图档,chzhjOCR,豆豆书库独家书
   

举报

第三十二章千年人面蜘蛛
    鹰儿终于飞走了,去寻求它想寻求的事。
    包光光问道:“它还会不会回来?”
    银河淡然一笑:“走了也好,实不忍看它为我劳累丧命。”
    这也是他后来一直不愿把鹰儿带在身边的原因。
    包光光也有同感,耸耸肩,说道:“鸟走了,人还在,大大哥要如何处置大大大哥?”
    银河瞧往背面银海,轻叹道:“找到了,也该放心多了,倒是他心智已失,得想办法把他医好才行。”
    包光光道:“咱向那白衣小狐狸要,不就成了?”
    银河点头:“我们回无极寺碰碰运气,若没办法寻得,再另谋他法。”
    包光光和大嘴巴自是赞成,在无极寺,两人可比山大王还威风,现在再回去,自也可以再过瘾一番。
    然而两人的美梦竟然落空了。
    原来跟着银河回去,他自不准两人乱来,两人也就没戏可唱。
    银河则借了和尚禅房,为银海诊病。
    然而用尽办法,莫说是解药,就连哥哥身中何毒都不清楚,如此一来,他不由得心急了。
    “看来得把大哥带回天山了。”
    银河心想自己没办法诊断出来,该是十分难治之症,不忍瞧见大哥如此,遂决定带回天山请教师父。
    心意已定,银河问向包光光和大嘴巴:“你们要回中原?还是跟我上天山?”
    包光光道:“回去光看多宝楼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跟你到天山玩玩。”
    银河道:“可不是去玩的。”
    包光光笑道:“你不玩,我们还敢玩?是去帮大大大哥治病,我们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你臀部的伤不良于行。”
    包光光摸摸臀部,呵呵笑道:“就是因为受了伤,一拐一拐地回去,不被他们笑死才怪,我宁可上高山下大海也不愿去见他们。”
    大嘴巴也自嘲笑道:“别的地方受伤倒没关系,要是这个部位,那真是没面子,传了出去,还有准敢嫁给我?所以只好先避避风头再说。”
    银河看两人模样,也着实不忍,轻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忍让你们见不得人,咱们就出发吧!”
    三人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整理一下衣衫也就背着银海走出无极寺,临行银河还谢了和尚,捐点银子当香火钱,随后走过市集,深怕天山冰冷不堪,遂买了两件皮袄给银海御寒,免得他受冻。
    包光光和大嘴巴也买了不少干果、干肉,准备路上吃。
    差不多逛过市集,银河辨别一番方向,取道西南方,第二天买了两匹马,直奔天山。
    包光光和大嘴巴臀部受伤,被马儿颠得哇哇痛叫,但过了一天,两人已抓到要领,只要前胸往前伏,臀部拉高,不但马儿跑得快,还挺舒服。
    就此放马七天,方自抵达天山山脉。
    银河放了马匹,改用步行进入山区。
    远远望去,一片皑皑白雪挂山峰,景色甚是迷人,冷风吹来,凉意已起,银河很快替银海穿上皮袄,免得他受凉。
    此时银海已经被银河梳理一番,俨然换成一个人,胡子剃子,五官特别明显,和银河一样,有两道粗直眉毛,看来英气逼人,比起假冒的朱昆文诌诌的,更让人觉得顺眼,只是他两道眼神还是呆滞漠然,看起来呆痴了些。
    银河甚满意大哥形貌,幻想以前豪放日子,不禁精神大振,背起他已往山脉掠去。
    包光光、大嘴巴紧跟其后,免得走丢。经过七天调养,臀部伤势好了许多,两人动作又多了起来,东掠西蹿,不亦乐乎。
    然而深入冰天雪地,两人虽是武功不弱,若不运功也觉得寒冷,暗自抱怨没有买皮袄来穿,只好猛运功力以抗寒了。
    掠过无数冰雪山峰,此去一片白茫茫。
    银河有如识老马,数着山峰,踏着白雪,一步也不停地飞快掠去。
    包光光这才觉得若无银河带路,自己早迷失在这白茫茫雪海之中,当下跟得更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银河才找到一清静小湖,湖水宁静见底,被白雪不定形围绕着,分外引人喜爱。
    银河含笑说道:“快到了,这是碧玉湖,湖水甘美,常年温暖,许多野生动物都会来这里洗澡。”
    包光光道:“现在怎么没见着?连脚印都没有?”
    银河道:“这你就不清楚了,那些动物要来,也得选个晴朗天气,现在刚下过雪,甚是冰冷,如果下去洗澡,过瘾一阵,起来时,身上毛发尽湿,天气又冷,保证不出十里,就被冻死了。”
    包光光恍然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好险!我差点想跳下去洗澡,否则就要浸到太阳出来了。”
    庆幸自己没那么冲动而感到高兴。
    银河已笑道;“其实人是可以任何时候洗的,只有一种人例外。”
    包光光不解:“怎会随时可以洗?哪一种人又例外?该不会是像我这种吧?”
    银河逗笑道:“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只有笨蛋这种人不能洗,因为人可以脱下衣服再洗,洗完了穿回衣服不就没事?”说完甩头即走。
    包光光被敲了一大锤,干窘直笑:“妈的!也只有我这笨蛋想不透!该打,该打!”伸手硬打了自己两巴掌。
    大嘴巴笑道:“我就聪明多了。”
    包光光瞪眼:“我不相信我想不通,你想得通。”
    大嗡巴自得讪笑道:“至少我知道让呆子先说话对自己十分有利!”
    说完大笑,已快步追向银河。
    包光光愣了一下,自嘲笑道:“也对,真是该打!”又打了自己一巴掌,随后才追往银河。
    不过他突然觉得做这种呆子也不错,可以让自己开心,别人娱乐。
    三人再掠奔两座山峰,来到一峡涧,此处风雪大作,一片纷乱。
    银河拉着包光光,他再连着大嘴巴,三人一体往峡涧掠去。
    风雪打得三人面部生疼,银河始终要两人跟着他脚步走。
    包光光一个不信邪,往旁边一踩,叭啦一声,雪地下陷,冷水溅得他满脸。
    银河赶忙提起他,连同大嘴巴飞往另一处落脚处,三人方稳住身躯。
    包光光直拍胸捕:“吓死人了,一个不小心就踩空,简直要命!”
    银河道:“这叫‘落神涧’,除了强风飞雪之外,这冰面暗藏深潭,潭水冰冷澈骨,这还小事,里头有漩涡,要是一个不慎落入里边,连神仙也出不来,才有,‘落神涧’三字了。”
    包光光惊心不已:“好险!可是一片白茫茫,你如何识得落脚位置?”
    银河道:“虽是白茫茫一片,却暗藏七星换位,相传是和天上北斗七星相互牵引,只要了解天上星位,也就能踩着落脚处,我十二岁即踩,到现在只要盘算日子即知方位,自可轻易通过。走吧!每一处都不能停留过久,否则星位又会更换。”
    拉着两人赶忙又往前掠去。
    再奔数百丈,风雪方消失。
    银河指着前面一座山峰,道:“就在那里了。”
    两人高兴就快抵达。
    岂知那山峰看来甚近,但欲行前却断崖重重,不知绕了多少山峰,才抵达,差点把两人累倒。
    银河并未休息,马上登峰,及至半山中找到一处陡峭山崖,崖边耸立几棵被雪罩得白苍苍的千年古松。
    他才说道:“到了。”
    绕过山崖古松旁不太显眼的小径,眼前较为平坦,也出现不少罩雪植物,较中间处还有一类似碧玉湖水潭,不停冒着白气。靠山角处可见着一茅屋,屋顶早被雪压得厚厚一层,好似冻僵一般。
    银河欣喜叫声:“师父!”立即奔入茅屋,热气传来,感觉温暖多了。
    茅屋无人,摆了不少药草、枯藤之类东西,还有一张古树切平书桌,这该是夏季才用得着。茅屋连着山壁,热气正由里边传来。
    银河再往前行,里边清静宽敞,为一天然石窟,上上下下还悬满不少石笋,略呈椭圆形,前方和左方置有石床,那是银河以前和师父所用,石床之间有一火炉,火光闪闪,热气即由它发出。
    正面石床坐了一名老翁,白髯及胸,五官癯瘦,一脸祥和,正是名震天下的蟠龙真人。左床却坐了两人,一高一矮,正是前来寻找真人的天罡、地煞,两人表情木讷,似在练功。
    一声:“师父!”银河跪于蟠龙真人身前,包光光和大嘴巴慑于真人威仪,也不敢作怪,纷纷下跪。
    蟠龙真人张开眼睛,见着银河,甚为慈祥:“你回来了?可好?”
    “托师父的福。”
    “快起来吧!还有两位小兄弟。”
    银河拜礼起身,也介绍包光光和大嘴巴,随后两人也起身,靠向火炉以取暖。
    银河将银海抱于真人前头,说道:“师父,徒儿的大哥中了毒,徒儿查不出原因,还请师父指导。”
    蟠龙真人立即盯向满目痴呆的银海,稍感惊讶,随后又伸手替他把脉,不久说道:“他中的是无心之毒,可知是谁所下?”
    银河道:“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为师还以为是上了年纪的人,因为此毒大约六十年来未曾出现江湖了。”
    “师父能解此毒?”
    “如果药物齐全,自能解去。”
    “还差何药?”
    “该是欠着千年人面蜘蛛内丹。”
    银河眉头一皱:“此蜘蛛奇毒无比,而且可遇不可求。”
    真人说道:“为师已发现寄峡谷里边有一只,不瞒你说,天罡和地煞也是被蜘蛛所伤,至此不能解去毒性,只能保住不让毒性扩大而已。”
    银河不禁转瞧天罡、地煞两人默默运功,眉宇仍有一点淡红,显然中了毒。
    “他们中毒多久了?”
    “算算该有一年了。”
    银河暗道难怪两人赶不回三江堡。
    真人说道:“除了每天运功逼毒之外,似乎已没其他方法可治,除非是取下人面蜘蛛内丹。”
    银河咬咬牙:“师父,容徒儿去取内丹。”
    蟠龙真人点头:“除了你,恐怕也无人能取得,内力练得如何?还有你那‘流光幻影’招式。”
    “承师父指点,该能心付了。”
    银河心知师父怕自己功力不够,徒然前去,反而送死,当下立即举起右掌,运出劲道,淡青紫气轻冒而出,一掌扇出,炉火已熄,再一扇,炉火又燃起。
    真人满意点头:“这几年你并没荒废武学。”
    “徒儿不敢。”
    真人频频含笑,不久说道:“人面蜘蛛奇毒无比,而且刀枪不入,不怕内家掌力,也几乎完全没有死角,唯一可伤它的,该是嘴巴,但它嘴前有数支利牙,通常两支张开,必有两支合闭以保护嘴巴,很难从此处下手,该如何捕捉,全看你的机智。”
    银河道:“连宝剑宝刀也伤不了它?”
    真人道:“或许可以,但也只是皮肉,然而要靠近它,岂是常人所能办到?有的还不及三丈就被它毒死了。左边盒里有天蚕丝和几颗药丸,蚕丝可以缠它一段时间,仍会被它弄断,那药丸只能暂时保住性命,如果中毒,就得赶快退出,否则性命危险。”
    “徒儿省得。”
    银河走往左侧床头,拿起木盒掀开,果然有一条细如牛毛,晶亮如银的蚕丝,和几颗药丸,当下已决定出发。
    包光光突然说道:“我也去,帮你捕捉。”
    银河摇头:“太危险,你们留在这里。”
    “可是……”包光光忽而改口:“可是我很想看看那蜘蛛长得何种模样?”
    “若捉回来,你不也能见着?”
    “至少你受伤时,我还可以抬你回来。”包光光说得有点过分,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银河正恩开口拒绝,蟠龙真人已说道:“让他去吧!只要不靠近,该没什么危险,有人照应,为师也较为放心。”
    “是。”银河只好答应。
    大嘴巴也叫着:“我也要去。”
    蟠龙真人点头:“千万别靠近,知道吗?”
    包光光、大嘴巴连声应是,得意直笑,难得让银河吃了一次瘪。
    蟠龙真人将地点大略说明。
    随后银河收拾些东西,领着包光光、大嘴巴,告别蟠龙真人,前往奇峡谷捕捉千年人面蜘蛛。
    蟠龙真人长长一叹,露出不少感伤。
    银河掠过几座山峰,眼前断崖遍布,峡谷千百个,好似海边散布的奇岩怪礁堆置而成,难怪有“奇峡谷”之名。
    他找到一处深坑,此坑有若地层裂开的缝隙,两边全是峭壁,深不见底。
    银河很快找出落脚处,和包光光、大嘴巴飞身而下,深落百丈之后,已发现一原始坑洞,往山腹延伸,里头奇石怪笋,真如魔鬼张大口,利牙俱现。
    “该是这里了。”
    银河轻声说道,拿出药丸,要包光光、大嘴巴一齐服下,自己也服一颗,随后三人才往前探入。
    里边蒙上一层冷冰,和冰窟没有两样,越是深入越觉得冷。
    走了三十余丈,已传来嘶嘶细响。
    三人放慢脚步,往前摸去,潜过转角,三人已见着里边较为宽敞,冰乳、冰笋长得茂盛,支艾利如刀剑,凭添不少森冷。
    寒冰中仍见着了不少透明蜘蛛网四处封罩,小则圆盆大小,大则比圆桌还大,尤其愈里边愈大。有的已破损,有的却完好如初,蛛网该是随着蜘蛛成长而加大,算算也有十余个,想必它百年才结一次网,也该有千余年了。
    嘶嘶之声发自里边一张最大的网,一只约有巴掌大小的青底红斑蜘蛛正悬在网上,几支如指粗利牙不停獠动,声音就发自它口中。
    它长得特别怪异,普通蜘蛛身小肚大,它却头大肚小,拳头大的头部,竟然和人面差不多,眼睛、鼻子、嘴巴长得清清楚楚,甚至眉毛都长出几根细红毛。
    那对眼睛圆大而碧青,两道青光隐隐射出,三排六支勾牙殷红如血,如楼梯般排列,愈里边愈小,不停蠕动,舌头如蛇,吐吐缩缩,甚为可怖。左右各四只脚,如指粗,小孩手臂长,青黑挂红斑,还长了红色刺毛,让人看了好生不舒服。
    它怀着敌意地注视着外头,显然早已发现银河等人。
    包光光见了它,直叫道:“还想不出天底下有这么丑陋的东西,蜘蛛就蜘蛛,长一副蜘蛛脸也就罢了,还偏偏要长成人样,实在恼人。”
    大嘴巴轻笑道:“也许它是蜘蛛里面最漂亮的公主呢!”
    银河道:“什么再漂亮的公主,长了千百岁以后也变成老巫婆了。别再说瞎话,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捉它!”
    说着拿出两尺长的利刀,往前渐渐逼去。
    包光光、大嘴巴找了一块伏牛大冰岩当屏障。
    包光光已拿出一大把银弩,呵呵笑道:“不能靠近,用射的也是一样。”
    相准地即往蜘蛛射去。
    银光一闪,直射蜘蛛腹部,劲道不弱,将它射得往后弹,却末能时穿,咔的一声已掉落地面。
    蜘蛛大怒,八只脚猛弹,咻然如电闪,快得匪夷所思扑向银河。
    银河镇定非常,利刀往它砍去。
    岂知砍在它身上有若砍往硬铁,锵地一声,右手发麻。
    蜘蛛更是快猛,八只脚如同利刀,只一用力猛蹬,叭的脆响,利刀已被折成八截,银河大骇,赶忙将刀柄击向它,赶忙抽身而退。
    蜘蛛张口咬中刀柄,利牙一剪,硬把它剪断,眼看银河撤退,蛛丝一吐,不是软的,而是如利剑般直射过来,银河闪开,蛛丝叭然钻人地面数尺,若被它射中身躯,穿肠破肚自是小事。
    银河暗呼好险,也相信这怪物十分难缠。
    蜘蛛一击不中,立即又吐丝,想将通道封住,它似乎也觉得银河不好惹。
    银河见状,一掌打出,掌风乱得冰块乱飞,蜘蛛只是晃了晃身躯,一点也不畏掌力。
    包光光大喝:“看我的!”
    银弩又射出去,钉在蜘蛛腹部,似在搔痒,惹得它吱吱怪叫。
    大嘴巴笑道:“它好像在叫‘好爽好爽’,看样子也是很爽。”
    包光光斥笑:“妈的!真是铁石心肠,不畏刀枪?”
    “让我来!”
    银河接过银弩,运劲打出,银弩射出,拖带一道冷白劲风,直喷过去,蜘蛛似觉此弩非比寻常,想跳开闪避已是不及,被银弩打中,哎呜一声,硬被拖带五六尺方自摔落地面。
    它暴躁不已,嘶嘶狂吼,蛛丝一段段喷出,有若细针,猛罩而来。
    银河赶忙伸袖挥去,那知袖沾银丝,发出嗤嗤声音,显然有剧毒,不敢硬接,倒掠几尺,退向墙角。
    蛛丝落地,发出青烟,银河一掌将青烟打了回去。
    蜘蛛眼看几招不能得手,更是愤怒,也不再自限地界,猛地嘶吼,大步往前逼来,口中银丝蓄势待发。
    包光光见状急道:“它犯规超过界线了!”愣在那里。
    “快退!”
    银河伸手硬把两人扯退,蟠龙一气猛劈,打得蜘蛛连滚三四圈,又自扑上来,银河不得已,一掌扣下大冰块,往它压去。
    叭的一响,蜘蛛被压人地面,它嘴牙一獠,喷出红水,如网般罩射而来。
    银河赶忙扯下衣袖回旋打去,衣袖转成扇状,拦下不少红水,马上腐蚀。
    银河则掠高避去毒水,凌空打出四支银弩,呈交叉状把蜘蛛钉在地面,抽出短刀奇快无比反身罩落,本想照洛阳王千尊所言,找出任何东西纹路加以刺杀它,却发现它满身布有细绒毛,瞧不见纹路,只好选择上身与小肚接连处刺去。
    咔地一响,蜘蛛尖叫,八只脚竟然能倒转过来,猛抓背面。
    银河大骇,赶忙抽手,流光幻影迫出一道青紫掌劲,猛切蛛身。叭哒一响,蜘蛛被劈得深入地底三尺余,不动了。
    包光光见状喜叫:“好啊!把它制服了!”想奔过来。
    “不要过来!”
    银河立即喝止他。
    包光光又想及蟠龙真人所言,赶忙又溜回去。
    银河则小心翼翼探向凹洞,双掌蓄势待发,以防有变。
    瞧向凹洞,蜘蛛确实不动,正感不解之际,蜘蛛突又反弹,不但口喷红水,连八只脚也都能射出毒液。
    幸好银河早有准备,一有动弹,双掌齐发,打得它往后摔撞冰墙,滚落地面,眼看不能伤及敌人,赶忙掠回深洞,转攻为守。
    银河扫去毒液,不敢猛然入内,眼看它逃开,想射出天蚕丝已过慢,只好任由它去了。
    蜘蛛退去,包光光和大嘴巴方自走回。
    包光光得意道:“第一回合战胜,接下来第二回合该可以把它收拾了。”
    银河道:“躲在里面如何收拾?”
    大嘴巴道:“用烟熏,把它熏出来。”
    银河道:“它连剧毒都不怕,还怕烟?”
    “它……它总是要呼吸吧?”
    “话是不错,现在那来木材?就算真的熏出来也未必制得住它,它现在只是畏惧避开,我可还没想到法子来收拾它。”
    包光光干笑:“我们只想替你打气,要用什么方法,全看大大哥了。”
    银河忽然想及,这毒蜘蛛窝在冰天雪洞里,对寒冷天气能适应,恐怕对火热东西有所顾忌,倒不如以火攻之。
    银河道:“你们可有带火药之类东西?”
    包光光道:“没有,火折子倒有三四支,够不够用?”
    大嘴巴道:“我有四支半,你想烧它?”
    两人将袋中火折子拿出,一并交予银河。
    银河引燃一支,然后往壁角蛛刚烧去,许久仍不见动静,有点失望,以为蜘蛛真不怕火。
    然而包光光却指着蜘蛛:“它怕了,一看到火就蹦蹦乱跳。”
    银河往蜘蛛瞧去,它果然怔躁不安,口中不断吐出毒雾,将近处罩得红蒙蒙一片。
    银河感觉这方法不错,只是少了引火木材,不禁打主意瞄向包光光、大嘴巴两人衣衫,轻轻一笑:“把上衣借了吧!”
    包光光怔诧:“你要把我们衣服拿去烧?天寒地冻,这好吗?”
    大嗡巴道:“要木材,我可以回去搬,也不急于一时嘛!”
    银河道:“先试验,若有效再回去搬。”
    大嘴巴苦笑道:“早知道就多穿儿件农服来了。”
    他和包光光仍将外衫脱下,露出结实肌肉,还好此洞风势不大,运起功力也不会太冷。
    银河也脱下外衣交予两人,说道:“把它们撕碎,有若线花,必须一点即燃才行。”
    包光光窘笑:“人家是织布,我们是拆布,时代不同啦!”
    两人遂慢慢将衣服撕碎,堆成一堆。
    银河道:“堆完后,将火折子拆了,混入里边,得一扇即燃,然后躲得远远。”
    两人会意,加紧工作。
    银河这才渐渐往里边迫去,遇有蛛网挡道,以利刀贯以内力将它切断,直往里边逼近。
    蜘蛛见他敢闯入自己领域,甚是激动而咆哮,伏于网中,准备扑击。
    银河逼近丈余远,里头红雾弥漫,一掌打去,雾气散了不少,蜘蛛又赶忙吐出,银河心想老是如此发掌也不是办法,遂双手合掌,运起真力,准备以流光幻影将它逼出,当下身躯青紫雾气渐生,双掌中间更有青光泛出,待他轻喝,双掌外翻,一道劲光猛射蜘蛛,打得它翻掉地面。
    银河并未放手,又连拍三掌,蜘蛛似已承受不了,嘶嘶吼叫,蹦射而起,毒水、毒丝尽吐。
    银河举掌封去毒水、毒丝,再想封掌,且见蜘蛛急扑而至,赶忙闪向左侧,避开蜘蛛,岂知它另有一套,落往另一张网,又利用蛛网弹力飞射而出,速度更快上一倍。
    银河大惊,赶忙运出护体真气罩身,一把利刀猛挑来势汹汹的蜘蛛,刀光点向它腹胸,它翻个身又自扑来,蛛丝大把射出,缠住尖刀,猛拉扯,想揪掉。银河却不肯放手,硬扯得紧紧。
    眼看就要被银河拖过去,蜘蛛才想到将丝吐结在另一张刚上,使银河拖之不动。这一发现,它干脆绕着银河来回飞掠吐丝,准备将他缠住。
    银河见状暗呼不好,眼看毒丝罩来,赶忙打转,拨去些许,但毒丝愈缠愈多,不得已想使出蟠龙一气,先突围再说。
    岂知蜘蛛狡猾过人,见他有所举动,一口毒气猛喷向他。银河一时不察,吸进些许,但觉头晕目眩,更是心急,赶忙闭气,身形一软,靠向毒丝,背脊猛疼,又赶快竖起。
    蜘蛛见状,不客气地猛扑过来。
    包光光、大嘴巴见状急叫,硬想冲过来救人。
    银河大吼:“不要过来!”
    心想已中毒,干脆拚了,见及蜘蛛扑来,抓起天蚕丝猛然罩住它,见它猛咬,自己猛缠,似乎已陷入昏迷,也管不了蜘蛛毒性多强,眼看蚕丝缠不了多久,竟然伸手抓向它左边四只脚,感觉中那绒毛已成刺,扎得手掌生疼,他硬是不放手,猛力扭折。
    蜘蛛疼叫,锋上银河右手,张口即咬,银河急忙挥甩,竟也甩之不脱,硬被咬得痛叫,不知哪来神力,抽回短刀,猛扎蜘蛛口嘴,蜘蛛似知要害不能露痕,赶忙闭嘴,改以四爪猛攻。
    银河一刀扎不下它嘴齿,整个人已快倒下,强忍最后一口气,怒喝一声,短刀急戳蜘蛛背部,流光幻影尽展,冲破层层蛛网,往外头猛撞而来。
    “快燃火……”
    包光光、大嘴巴吓得脸色发白,银河全身已肿胀发红,这哪是捉蜘蛛,简直就是拚命,听他吼声,两人未敢怠慢,猛往碎衣一吹,火折子燃着,轰地一声,火光已起。
    银河飞撞而来,却因中毒颇深,末及火堆已跌落地面,他可狠劲大发,硬忍痛毒,快爬而来,右手抓着蜘蛛猛往火堆压去。
    包光光、大嘴巴看他连手都不顾,不禁尖叫,却不知如何阻止。
    蜘蛛见着火花,哪敢再缠战,挣扎想逃命,银河硬是不放手,眼看烈火将它绒毛烧去,露出皮面,银河看着纹路,一刀猛刺其背脊,叭地已入肉三分。
    蜘蛛被戳中,悲痛挣扎,脚指乱抓,利牙猛咬猛吐,毒水、毒丝喷得满天满地。
    包光光顿时想起蟠龙真人所言,蜘蛛死角可能在嘴巴,现在看它嘴巴乱张,机不可失,抓起一把银弩,猛然扑前,硬将弩尖扎入它口中,自己也被毒水、毒丝喷得满胸满手。
    蜘蛛嘴巴被扎,惨哀痛叫,溢出青色血浆,猛力挣扎不已,然而却捺不住要害被戳,已然软了下来。
    包光光急喝:“快抓冰块……”
    话未说完,整个人已倒栽下来。
    大嘴巴心急,赶忙抓起冰块往火堆砸去,方将火势扑息。
    见着银河右手肿胀殷红,不知是被毒物所伤,还是被火烧伤。
    只见银河忍下最后一口气,利刀猛切蜘蛛脑袋,几刀下去,已取出青如碧玉,大小如桂圆的软丹。
    “张无子,带我们走……”
    银河但觉中毒颇深,已将软丹含入嘴中,不敢咬破,只籍着软丹凉气支持最后一口气。
    大嘴巴眼看两人都倒了,也不敢怠慢,挟起两人,赶忙往洞外奔去,费了九牛二晚之力才登上崖面,未敢停留,直往蟠龙真人住处掠去。
    不知奔了多久,还以为迷了路,却发现有灯光传来,心下一喜,往天上一看,原来已是晚上,只是地面全是白雪,映着星光,倒和清晨景象差不多。
    疾往灯光处奔来,果然见着茅屋,这才放心,叫道:“老真人前辈,他们受伤了。”
    原来蟠龙真人早就立在门前,手提油灯,该是为回来之人引路,见着大嘴巴,正想迎前,他已飞奔而来。
    “老前辈,他们两人都中毒受伤了。”
    “快扶人里边,可取有内丹?”
    “取到了。”
    大嘴巴很快将两人移往洞内。
    不用他说,蟠龙真人也见着银河右手始终扣着不放的蜘蛛尸体,也见着他右手伤痕累累,只得出当时激烈战况,未敢耽搁,他很快引步入内。
    大嘴巴将两人置于真人石床,说道:“内丹在大大哥嘴中,不知道有没有吞下。”
    真人知道银河必定不会服下,很快替他检查伤势,发现若非他含下内丹,剧毒早已攻心,不禁对爱徒医术更具信心。
    他很快拿出金针插入许多穴道,最后落于右手,每个指尖都插了一把,然后才将蜘蛛尸体取下。
    “小兄弟,你来运功替他逼毒。”
    大嘴巴觉得奇怪,真人武功天下无双,怎还要他去逼毒?
    但想及真人还得替包光光治毒,也就明白了:“我就来。”很快抵住银河太阳穴,输送真气逼毒。
    不久,可见得银河身上被毒丝所伤红紫伤痕渐渐化淡,他右手却不停渗出紫黑腥臭污血。
    蟠龙真人这才把银河口中碧青内丹取出,装入一白玉小瓶中,再滴三滴于银河嘴中,然后又滴一滴于包光光嘴中,很小心地又将玉瓶收起来。
    大嘴巴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真人点头道:“蜘蛛之毒虽剧毒无比,但能对症下药,和常毒无异,它内丹正是最好的解药。”
    大嘴巴往银河右手瞧去,果然红肿渐渐消失,他突又想及一个问题:“大大哥的右手被火烧着,怎会没受到什么伤害?”
    真人轻轻一笑,不说话,将手伸向油灯火焰,竟然不怕被烧,轻轻将手收回。
    “小兄弟该知道内功有一定火候,自能忍得高热,有如铁砂掌、朱砂掌,都得以手抄热沙、热铁,练成之后,也能不惧火焰。然而这也非完全不惧,只是功力深,耐得久,银河心生拚命,那一刹那功力必定尽展,而且你们未带火具,想必临时引火,火热松散,一时也无法把他右手烧焦,皮肉之伤也难免,不过此时天冷如冰,使他伤势未加以恶化罢了。”
    大嘴巴已有所悟,再往银河右手瞧去,果然仍有一点脱皮,只是十分轻微而已,不禁为他嘘了一口气。
    此时蟠龙真人也替银河右手抹上药物。
    这一震动,银河已悠悠醒来,淡声说道:“师父……”
    蟠龙真人含笑:“你能自己运气?”
    银河提气,但觉内流澎湃,立即点头:“可以。”
    “那好,小兄弟你就替你朋友催化毒性吧!”
    大嘴巴照着指示,撒去内力,移往包光光,替他逼毒,却想不通他为何不出手?
    蟠龙真人似知他意思,含笑说道:“人老了,不中用,只有请你代劳。”
    大嘴巴心思被拆穿,窘了起来,直呼没关系。
    银河自行逼毒,速度自然快多了,不到盏茶功夫,污血已转红。
    蟠龙真人这才替他抽出指尖金针,含笑说道:“你服下几滴人面蜘蛛内丹,加以催化吸收,有助于内力提升,不妨现在多运功。”
    银河感激道:“帅父所传已经够了。”
    蟠龙真人轻笑道:“内力永远不嫌多,以后要仰仗你的地方不少,师父还巴不得你能增强一倍呢?”
    “多谢师父。”
    感激之余,银河也加紧运功以吸收内丹。
    蟠龙真人有感而发:“其实为师要你去找人面蜘蛛也不是全为了你大哥,而是为了另一人。”
    银河颔首:“徒儿已猜到。”
    “你已知?!”
    “嗯!徒儿闻及天罡、地煞前辈也为取内丹而中毒,就知师父很需要这内丹,在我未带回哥哥之前。”
    蟠龙真人轻轻一笑:“你的心思还是如此敏锐……”目光有些迷惘而感叹:“是为了一个老友,数十年前已答应救他,却一直到现在……唉……”
    “是否要弟子代劳?”
    蟠龙真人转为慈祥:“不必了,这是我们老头子的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师父不愿意,银河也不敢再问,转向天罡、地煞,说道:“师父是否替他俩解去蜘蛛之毒?”
    真人道:“他们中毒过久,一时也解不开,这倒在其次,要是解开了,又发现已取得蜘蛛内丹,他俩没事干又会缠着我比武,那岂不更糟?”
    银河轻笑:“这也是了,两位前辈也是性情中人,就是任性了些。”
    “什么任性?是赖皮!”蟠龙真人也想笑:“不过少了他们,为师又少了两个伴,倒不如让他俩赖着的好。”
    银河轻笑几声,忽而想到什么,说道:“最近有人想偷学本门武功和盗走少林菩提八掌,师父可有仇家?”
    蟠龙真人闻言愣了一下:“有人偷学本门武功?”
    银河点头:“就是伤我大哥的那人,他们似乎还有女的。”
    真人道:“如此年轻,恐怕师父识不得。”
    “徒儿是想让师父知晓,想想有无对头,也好有个防范。”
    真人摇头:“为师百岁开外,若有对头早也去世,你不必为我担心。”
    “既然如此,徒儿就放心了。”
    蟠龙真人满足干笑,随后道:“内丹已取得,为师去配些解药,也好解去你大哥所中的无心之毒。”
    说完拿起人面蜘蛛尸体,走向火炉,拿起炼丹小铜鼎架于上头,准备炼药。
    此时包光光也醒来了,往左一瞧,银河跟他一样盘坐着,未问及自己伤势,已得意笑道:“带我去没错吧?至少我的银弩愈射愈准,呵呵,自从打中段平屁股以后,我就爱上这玩意儿了。”
    大嘴巴讪笑:“你那是射中蜘蛛嘴?是用插进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包光光更是风光:“你不觉得插进去比射进去砸过瘾吗?”
    “可是,这是一种退步。”
    “怎会退步?用射的要隔七、八丈,用插的只有一两尺,至少要往前走好几步,哪来‘退步’?”
    大嘴巴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只好干笑着。
    银河看两人喳喳叫,遂道:“想射个过瘾?我带你们去打猎。”
    两人自是兴趣甚浓,银河告别师父,领着两人又往外头掠去。
    三人翻山越岭,找来野狐、山貂,全然逃不过包光光、大嘴巴银弩,猎了七狐四貂,天色已透亮,三人方返回,在屋外架木生火,烤起野味,大嘴巴和包光光甚至跳入温潭中洗热水澡。
    银河拿些烤肉走入屋内,要真人食用,并询问大哥状况。
    真人含笑说道:“解药已服下,过不了多久即会醒来,你该高兴了。”
    银河欣喜万分:“师父,可以把他带到外面?徒儿想给大哥一个惊喜。”
    真人含笑:“自是可以,普天之下可找不到像你兄弟俩如此真情,快去!快去!”
    银河抱起银海,飞奔外出,将他摆坐于地面,然后在他前面堆了一个雪塔,插上燃火的枯枝,静静地等着大哥醒来。
    包光光和大嘴巴见得好玩,也爬出潭水,穿上衣服凑了过来。
    包光光细声问道:“大大哥你这是……”
    “替大哥接风,做生日。”
    “他是今天生的?”
    “这并不重要。”
    银河、银河以前就是这么过的,眼看大哥即将醒来,他自然要给他一个惊喜。
    包光光、大嘴巴,更足觉得有趣,静静等待银海张开眼睛。
    不久,银海眼皮动了一下。
    众人心脉也震了一下。
    终于,那眼皮渐渐张开了。
    银河立即拜礼,唱道:“生日何其多,今朝我最乐,美酒干一杯,兄弟同欢笑;不见同日生,但见同升天,萁豆不分家,永世同根连。”
    声音高吭、豪放、温情带点感伤,紧紧扣住银海眼神,急往银河看来。
    包光光和大嘴巴却不明银河的生日会是这种曲调。
    “祝你生日快乐”唱到一半,赶忙收起来,搞不清楚银河为何自己发明新歌?
    银河又唱了一遍。
    银海这才睁大眼睛,惊喜万分:“银河?”
    “大哥……”
    兄弟见面,热泪盈眶。
    银海激动之下,眼看泪水就快流下,大喝一声:“妈的,这是什么蛋糕?”一掌打得雪塔四散,扑向银河,扭打起来,直往潭水滚去。
    包光光看得呆愣愣:“难道这是四十岁过生日的方法吗?”
    噗嗵一声,两兄弟已滚下水潭,打得甚是过瘾。
    大嘴巴忽而叹道:“好像我们也过完生日了。”
    方才他和包光光也在水中大打出手,跟他俩现在模样差不多。
    包光光喝道:“还没过完呢!”
    喝声中扑向大嘴巴,两人猛然也往潭水滚去。
    噗啦啦!四人已绞成一团。
    银海乍惊:“这小鬼是准?”
    银河打趣:“你儿子小星啊!”
    “这么大了?这么顽皮?该打!”
    一时必起,银海抓起包光光,猛往他臀部打去,包光光臀部伤势未复,被打得哇哇痛叫,不停挣扎。
    “别打啦!我生日过完了,不能打啊!”
    银海讪笑:“你过完,我可还没过完!”打得更用力。
    大嘴巴幸灾乐祸道:“过得好好的就要把我推下海,现在有你罪受了吧!打,用力打,他的生日整整有三百六十五天。呵呵……”
    包光光被打得受不了,赶忙叫道:“我不是你儿子啊!你总不能叫我到处认爸爸吧!”
    “好小子,连父亲都不认?该打!”银海打得更用力。
    包光光挣扎:“我真的不是你儿子!大大哥快救我啊!”
    银河轻轻一笑:“当他儿子有何不好?”
    “好?好得屁股变蛋糕?”
    银海听得银河所言,心知已打错人了,却一点困窘也没有,丢他入水中,喝笑:“幸好你不是我儿子,否则揍扁你,被人抓来打屁股,还敢求饶?”
    包光光赶忙闪一边去:“不求饶难道要快乐地接受不成?”
    银海哈哈大笑:“难得你想出这绝活?我是要我儿子跟那人拚了,你却要快快乐乐接受?”
    包光光瘪笑:“算啦!我要很庆幸不是你儿子,否则你过生日我就惨了。”
    银海长笑:“好,有志气,改天再陪你喝一杯。”说完又大笑。
    包光光赶忙爬出潭水,走向银河身旁时,略自说道:“大大哥,我觉得你大哥好像疯疯癫癫,不大正常喔,是不是还没复原?”
    银河轻笑:“他只是一时高兴,想找人发泄情绪而已。”
    “可是也不能专找小的吃啊!像大嘴巴……”包光光笑瞄向大嘴巴,有点不甘心而捉弄地发笑。
    大嘴巴立即闪往岸边,呵呵笑道:“你个小子,很容易被人认成儿子,这不关我的事。”
    包光光自嘲道:“看来以后我脸上可要写着‘孤儿’两字,免得被人认错,当人儿子真可怜!”
    他突然想起银星,已呵呵直笑,瞄向银海,不知他见着真正儿子,会使出何种手段。
    银海未再理他,和银河步出潭边,已问起为何会沦落于此。
    银河将他落入段平手中,以及美娘如何以朱昆取代他,后来被杀,以及如何从段平手中将他救出,来到这里解去无心之毒,详细说了一遍。
    银海不禁大骂:“这骚女人,原来全是她在搞鬼!”
    银河道:“大哥跟她不是很熟?”
    “后来才混得熟,以前她故意流落多宝湾,我看她可怜,带回双鹰盟,本是什么事,她却不停勾引我,结果被她所迷,也着实高高兴兴渡过半年,后来也不知哪天?反正是在酒席上喝了几杯酒,醒来后已和她被关在地牢,她说对方要什么武功招式,我会的都给了她,结果不到三个月就不醒人事了,一直到今天。”银海瘪笑不已:“没想到这次会栽得如此之重,还栽在女人手中,实在没面子。”
    银河道:“美娘着实长得妩媚动人,我见了她都有点心动,何况是大哥?事情过了也就算了,以后小心些便是。”
    银海窘笑:“恐怕把小星儿给得罪了。”
    银河道:“他还算听话,只是有点野心,大哥可要好好教导他。”
    银海喝道:“说来不怕你知道,经此灾变,我反倒想一展鸿图,发泄这口怨气。”
    银河道:“只要大哥愿意,小弟自是支持。”
    “好,很好!”
    银海拍拍银河肩头,兄弟似爽朗直笑。
    随后两人走入屋内,银海敛起笑态,躬身拱手,向蟠龙真人致谢救命之恩。
    蟠龙真人只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银河心知师父已百岁开外,余日不久,遂决定留下陪他三天。
    三天里,蟠龙真人和他们共处甚为愉快,说些百年前武林典故,听得众人津津有味,而且还说了银河所学的“流光幻影”招式,乃是他无意间得自数百年前“流光剑仙”遗留下来的秘本,自己人已老迈,学也无用,遂交给银河,没想到他练得如此之快,也该是武林之福。
    匆匆三日已过。
    银河依依不舍地告别恩师。
    蟠龙真人立在茅屋,远远送走徒儿,两行热泪不禁滴下。
    “小银河,此去一别,不知能否再见?……”
    话声悲叨而无奈,可惜银河再也听不到他的话,瞧不见他的泪。
    雪花片片,不知不觉已覆盖大地,也掩向老人白发,掩蒙了他的视线。
    飞快的四匹马奔蹄滔滔滚往双鹰盟。
    文叔第一个赶出来,发现是大当家回来,又变得霸气英豪,更是欣喜,立即引入大院,设筵款待。
    银海大喝兄弟全上来,开着烈酒大家喝。
    银星也来祝贺,他并不知父亲换了一个人,但相处不久发现他变了。
    银海将自己被困和美娘用计之事说出,众人欢欣不已,要是像那假盟主,大家不憋死才怪,尤其是银星,得知美娘已死,而且是坏人,更是高兴,不禁豪气大开,陪着父亲、二叔大口喝起来。
    只有包光光和大嘴巴混在这里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银河也知道两人和银星有芥蒂,遂让两人先行回多宝湾,待此处宴席告一段落再前去喝几杯,两人遂先行溜走,免得被银海逮着,又得挨打。
    喜筵一直到深夜方散去,银海也喝得大醉,还得银河将他扶回寝房,今天他是喝得够爽快。
    一连开了三天筵席,双鹰盟上下才尽足了酒兴。
    星夜。
    星夜无云,一片清冷。
    银河躺在简朴卧房,方想合目就眠。
    屋外已传来细声:“银大侠……”
    声音稍尖,却又不像小孩。
    银河耳目灵敏,已听及此声,喝道:“准?”
    “我,钱鼠老八。”
    “老八?”
    银河感到奇怪,正想起身推窗,钱鼠老八已推开窗门,瘦小身形一溜即入,赶忙将门窗带上,露着一张老鼠脸的笑容:“好久不见了,银少侠。”
    银河起身,倒杯茶交予老八,含笑说道:“有事吗?你我好像不曾来往。”
    老八笑道:“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喝口热茶,有点得意说道:“来找你合作。”
    “合作?”
    “嗯!”
    “不过你好像只对钱有兴趣,我对钱却没有特殊偏好,你该不会找我合作去赚钱吧?”
    老八轻笑:“大侠不爱钱,但我钱鼠可知道你时常劫南济贫去年匈奴王从中原运走的二十万两黄金不就是你暗中劫走的?”
    银河瞄着他:“你倒是挺灵通?我倒想知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老八得意笑道:“放心,除了你送去救灾那头,天下只有我知道,因为此事闹得不小,有人找到我头上,追得我满街跑,我不甘心才去查,结果从那头探出是你所为,也就不了了之啦!”
    银河道:“你既然知道我胃口,小钱我可不大有兴趣。”
    “大钱,大得比什么都大。”老八显得甚是激动,右手不自觉地往胸口摸去:“你猜,到底有多大?”
    “二十万两黄金。”
    “不止。”
    “五十万两。”
    “不止。”
    银河不禁感兴趣了:“难道有一百万两不成?”
    “不止!你看!”老八从胸口抓出一只黄得变灰的小布袋,将它倒入手中,金闪闪细砂在油灯下显得甚是亮丽夺目,老八不禁激动起来:“你看!黄澄澄的金沙,金亮亮的金沙。”
    银河仲手摸去,果然感觉出那是真的金沙,笑道:“你找到金矿了?”
    “不是,是金沙河,整条河都是金沙!你看过吗?一条黄澄澄的金沙河,只要手一抓,就是一大把,那河沙是金的,河床更是金的,踩在那里就像踩在皇宫,伸手一捞就是捞尽荣华富贵!我的天啊!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老八不停抖昔金沙,甚为激动和欣喜,干脆将金沙洒向高空,看它片片亮晶晶飘下,然后把脸迎向它,似闻着天女丢下的香花瓣,让它抚向脸眸,发梢,才足以表现他沉醉在美丽金沙之中。
    银河也心动,不过他得把问题弄清楚。
    “你既然找到金沙河,自己占为己有即可,为何找到这里来?”
    老八张开眼睛,也懒得抹掉脸上的金沙,恭敬说道:“当然是找靠山了,那金沙河黄金何其之多,我一辈子也享用不尽,就算分一半给你又有何关系?我钱鼠从来不贪心,何况若让人知道那里满河金沙,必定强占了去,我想分点羹都没得分,所以就来找你啦!”
    银河道:“既然要找靠山,何不找霸英堂或三江门?他们稳得多了。”
    老八笑道:“三江门和霸英堂全是大户,手下千万人,他们的心也大得很,若跟他们合作,那可自找亏吃,凡事都得听他们的,弄个不好,说不定还被他们强占了呢!老实说,要防也是防那些大户,又岂能把肥肉往他们口中送去?而大侠您光凭‘战神’两字就已吃遍大江南北,甚至关外大漠,有您在,还怕谁敢动?”
    银河道:“你不怕我吃了你?”
    “不怕!我是有眼光的。”
    “这么有自信?”
    老八呵呵自得笑道:“别的我老八不敢说,看谁爱不爱财,我老八可有一套。你是真正不爱财的人,劫了匈奴王二十万两黄金,一锭也没用上就转手交给人家,这种手法,找老八生平仅见,更相信你的人格,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如果真是不幸,被你吞了,也是我老八活该,怨不了别人。”
    银河轻轻一笑:“多谢你如此相信我。不过我若前去,一切权利可要由我发落。”
    老八大拍胸脯:“没问题,我老八也不是真爱财,只是找了大半辈子,总想风风光光表现一番,也好让那些看扁我的人眼睛去扭成重伤,我只要够用即可。”
    “‘够用’两字很难定义,不如现在说清楚,给你一成如何?”
    “一成?”老八有点愣住:“我以为是五五分……”
    银河道:“一成听起来好像很少,其实这完全看产量而定。若金沙河产百万两,你则得十万两,若有千万两,你则得百万两,是可买下襄阳城,若上了万万两,那更不得了,你算过没有?”
    老八喃喃念道:“百万两有多少?”
    银河道:“以元宝计算,一锭大都在五十两,一箱横放五锭,直放十锭深放十锭,共有五百锭,也就是有两万五千两,只要四十大箱就足够了。”
    “四十大箱才四马车,整条河……还有河床……何只千千万万两?”老八脸包又有了笑容:“还真不少啊?可是你要九成,这……未免太……差太多了。”
    银河道:“不多,看来我占大便宜,事实上你才占便宜,因为十成收入,我要拨七成当救济金,你也该知道没有救济金,我是不会去的。你再分一成,只剩下两成,一成用以支配人手、运费,及其他开支,仅剩下唯一一成利润,又得和双鹰盟上下弟兄共用,你不必出力,不担风险就能净赚一成,你说是谁占了便宜?”
    老八蓦然想通,欣喜道:“好,就这么说定,要是金沙过多,俺搞不完,就分点给大伙花花吧!”
    银河拱手:“多谢。”
    老八爽然笑道:“说着玩的,方才以九比一,听起来自是不好受,并不是金子多寡,而是有一种被吃的感觉,现在说穿了,利润差不多,有什么好争,我老八随你去搞便是。”
    银河点头:“有此横财不发,那才叫冤枉。”
    老八甚有兴趣:“不知大侠可有把握搞好那条大河?”
    银河打趣道:“再大的河,有‘银河’那么大?自己的名字都搞不好,其他还有什么好搞?”
    老八猛击掌:“好,好名字,看来我是找对人了,不过你的‘银河’现在可要改成‘金’河了。”
    银河轻笑:“还是用银子好,否则怎能比得上您一成金子的重量?”
    两人呵呵畅笑。
    不久老八说道:“事不宜迟,大侠不妨早日出发,免得有所意外。”
    银河道:“最迟两天,大军一定赶至。”
    “那好,我得先躲起来,免得让人发现我来找你而东查西问。”
    银河道:“你方才笑得过大声,恐怕已惊动他人,不过我带你出去,他们就瞧不清你是谁了。”
    当下挟起老八,射闪出窗,有若一道银光直闪屋顶,再掠射,飞向后山,老八只听锐风咻咻,眼前景象似拖拉变长,还没喘一口气,银河已顿了下来。
    “成了。”银河松开他。
    老八有点头晕目眩,赞佩道:“好功夫,明天得向你讨教几招,把钱鼠收成‘金飞鼠’那该多威风?”
    银河含笑:“只要有机会,一定奉陪。”
    老八频频点头直道非学不可,笑声中方自告别离去。
    银河慢慢走回庄院,他得好好思考一番,该如何去经营那条金沙遍地的河流。
    第二天一早,他和银海讨论此事,银海言道自己方回来不及三天,就此匆忙离去,反而让双鹰盟难以安定,待他处理一切妥当,再行前去不迟。
    这正合银河意思,他准备将多宝湾当成转口站,自能顺利南下北上双路发展。
    银海也同意如此计划,并支派七八名人手,一让他得以运用。
    谈妥后,银河立即赶往多宝楼,找那群小强盗。
    还是清晨时分,六个人仍蒙头大睡。
    银河赶来,大门踢得叭啦响,人已跨步站立,白光从他背后投入,宛若一尊天神。
    六人睡成一堆,乍听叭啦声,以为有惊变,立时从温暖被窝蹦了起来,没头没脸急叫是谁,搞不清方向即摆出架势,包光光和诸葛不亮面Ⅲ相对,还差点干起来。
    还好银河已喝声:“我。”
    众人才往门口瞧去,阳光投来,六人眼睛一疼,又自甩目闭眼。
    包光光叫道:“不管是谁,自己报名。”他以为是店中小二,但机灵一闪不对,小二哪来这么大胆子,敢撞门进来。
    立即又瞧往银河,这下可瞧得清清楚楚:“是大大哥!”
    众人一阵干窘笑,急忙穿衣扎带。
    包光光陪笑道:“大大哥何事这么高兴,一大早即撞来?这还是是头一遭啊!”
    银河道:“这事很适合你们的胃口。”
    包光光急问:“什么事?”
    银河道:“你们不是嫌累?我准备带你们回金光村。”
    众人一愣。
    包光光愕惊道:“你要我们叫去当强盗?”
    鱼肉郎中叫道:“我不干,我的生命在这里,我已跟多宝楼供存亡。”
    诸葛不亮道:“在此跑跑腿,算算命,日子也悠哉得很,再叫我回强盗窝,镇日面对石壁,我会断气。”
    银河笑道:“谁说要回去当强盗?是去挖金矿。”
    六人又是一愣,两眼睁得大又圆直往银河瞧。
    包光光想忍又想笑:“大大哥你有没有问题,一大早跑来叫我们去挖金矿?呵呵,真是天下一绝。”
    大嘴巴道:“你知不知道,挖那金矿比干强盗还苦上不知千百倍,否则我们哪会改行作强盗?”
    诸葛不亮轻笑:“这跟愚公移山一样,没命地挖,却不知大大哥在为谁开道路?”
    银河道:“若是我找到金矿了呢?”
    六人目光一炫,以为当真,不过立即又显不信。
    包光光道:“那里若还有金矿,也不会变成金光村了,大大哥在开玩笑吧?”
    银河道:“多说无益,谁要跟我走?”
    话声一落,六人哑口无言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包光光心下一横:“走吧!反正跟大大哥一起混,总比混在这里强多了。”
    大嘴巴也笑道:“佛祖说我大难不死,必有横财,说不定真有金矿,岂可不去?”
    银河轻笑:“佛祖果然替你算对了,看你嘴大吃四方,总得弄些金子让你啃。”
    大嘴巴更是得意:“哪里,哪里,托您的福。”
    愣头青晃着大脑袋,说道:“大大哥难得带我出门,我就跟你一次,会不会像包光光他们那么有趣?”
    包光光每次回来都说得口沫横飞,让愣头青欣羡不已,早想身历其境一番。
    包光光惹笑不已:“当然了,每次还不是升天入地,上山下海,去了准错不了。”
    小和尚说道:“和尚我天生劳碌命,大大哥要如何分配,尽管说便是,和尚自当追随。”
    眼看四人都答应了,诸葛不亮也说道:“诸葛先生一生择主而栖,我也不能例外,就跟去吧!”
    剩下鱼肉郎中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我是想去,可是这边无人照料……”
    包光光道:“一把火烧了它不就成了。”
    鱼肉郎中急道:“不行,哪有你这么狠心?”
    包光光道:“那你干脆就说不去,还有什么好犹豫?”
    “可是大大哥对我恩重如山……”鱼肉郎中窘困道:“不如我这里交代后,再赶过去。”
    银河淡笑:“不必那么辛苦,多宝楼也是要留下人照顾,就留你跟和尚在这里,也好有个照料。”
    鱼肉郎中道:“可是如此很对不起大大哥……”
    银河含笑:“人手够了即可,不必多浪费,多宝楼没有你,客人不知要少了多少,你还是留下来吧。”
    鱼肉郎中笑容暗露:“多谢大大哥。”投以感激眼光。
    诸葛不亮眼看可以留下来,心也痒痒:“大大哥,我觉得留下和尚不好,他不会算帐,必定错误百出。”
    包光光瞄他一眼:“算命的最是阴险,什么人都敢计算。”
    诸葛不亮白眼:“我也是为大家好。”
    银河轻笑:“就是你太会算,所以才要利用你的长处,保证你算个够。”
    诸葛不亮无奈:“诸葛天生劳碌命,我也不例外,大大哥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奉陪啦!”
    “很好,那走吧!”
    银河说走就走,可把该去的四人吓着。
    包光光急道:“这么快就要走?不收拾些东西?”
    银河道:“你的强盗窝不是还有一大堆东西?到时搬来用即可,走吧,赚钱也要赶着时间。”
    包光光苦笑:“没想到搞到后来还是要回去当强盗,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眼看银河已先走,四人连东西也没带,赶忙跟在后头,独留鱼肉郎中和小和尚,两人不知是喜还是忧,见着同伴走光了,反而有点舍不得。
    银河带走四人,连同双鹰盟八位人手,骑上快马,浩浩荡荡往川境金光村赶去。
    五日后。
    众人已抵金光村,荒凉依旧,甚至住家更形减少,显得更加落漠。
    包光光等人旧地重游,感慨良多,若非遇上银河,说不定他们还在这里当瘪三强盗,时隔年余回来,处境已然天壤之别。
    包光光笑道:“多谢大大哥把我们救出野人窟,让我们混得很有面子。”
    银河道:“是我错了,留你们在这里,说不定你们早已成天下首富了。”
    包光光笑道:“大大哥爱说笑啦!成为天下石头最多的人倒还差不多,连续挖它三年,愿望自能达成。”
    银河轻笑并不作答,策马慢行荒原,废坑之间,希望钱鼠老八前来会合。
    果然走到前次银海、银星父子被捉来挖金矿的矿坑外头,钱鼠老八已从林中追出。
    远远地他已含笑招手:“银大侠你可来了!快,我带你去那金沙河。”
    众人见着钱鼠老八,似乎已感觉出事情没那么简单,银河好像早有计划,并非盲目撞来,不禁暗自起疑心:“难道真有黄金不成?”又闻老八所言“金沙河”,说得嘴笑眉笑,心头早已发痒,想一窥究竟。
    老八很快领着他们进人丛丛山区,此处早已杂草丛生,林木参天,莫说是马匹,连人都难以穿过。
    银河只好下令将马匹留在此,反正青草多得很,也不怕它们饿着,然后再随老八更进一步深入。
    转过两个山头,老八找来一处天然石洞,但这石洞又如两座山相连部分裂开的缝隙,扁而长,只能一人侧身通过,有的上边罩着岩石,有的却笔直透天,是以走来一阵漆黑,一阵白亮。
    不知绕了多久,已传来流水声,老八欣喜道:“到了,黄金河!”
    激动之余,快步撞了出去。
    众人紧跟其后,猛奔出洞,原是在半山崖上,却为当前景色所迷惑。
    光闪闪的一片,那山、那水、那石、那壁,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闪亮亮金光,宛若天上圣河,庄严而夺目。
    众人看呆了,双目睁得圆大,嘴巴张得圆大,好似已被那金光塞得满满。
    河流尽头是一飞瀑,堆砌飞瀑的岩石亦是金黄一片,映向透明的飞瀑流水,闪亮出黄金般夺目光泽,隆隆滚将下来。溅起的水珠亮如金沙,宛似黄金云层般翻飞腾滚,一波飞去,一波又来,和着金闪闪流水,蜿蜒泻来,慢慢绕过众人闪闪流去,真如巨大金龙在此雌伏蠕动。飞瀑两旁不少林树被水溅湿,映着黄澄澄光影,光彩眩目,又因日积月累,沾粘不少金沙粉屑,透出莹光般金黄,简直和黄金打造一无差别,随风荡漾,一呼一呼地摇荡,早将众人心、眼给荡得目眩心乱了。
    包光光第一个受不了:“啊……我愿死在这黄金堆里!”
    装模作样地倒向下边黄金河。
    大嘴巴、愣头青、诸葛不亮相继激动跳往崖下。
    岂知包光光以为河水够深,竟尔头部往下落来,只听得当的一声,已撞得头晕目眩,抚头叫痛。
    大嘴巴哈哈大笑:“果然如你所愿,再跳一次就可以死在这里了。”
    包光光叱骂:“去你的,你才想死!”舀水泼了过去,这一泼,自己也笑起来,扑向大嘴巴,两人开始打混仗。
    银河瞧得甚是舒服:“果然是金沙河,整条黄澄澄,恐怕不只千万两了。”
    老八道:“上游到下游共有十里长,全是黄金,出水口则是一个水洞,穿过山底,透过另一边即是金沙江,呵呵,原来金沙江的黄金是这里的金屑流出去的。”
    银河道:“难道没人从那头找来?”
    “有,就是我!”老八得意说道:“前次寻了几次金沙江,也找到这出水口,但是它是贯入地底再冒出来,众人都以为那是泉水,也就作罢,唯独我岂八不甘心,终于找到了这黄金河,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银河抬头四瞧,皆是插天高峰,这黄金河正被它们所包围,难怪如此之久还没被人发现,不禁佩服老八功夫确有独到之处。
    钱鼠老八道:“银大侠可有计划如何保护这黄金河?”
    银河道:“此处四面被插天高峰所围,自是易守难攻,自不怕别人侵占,倒是想运出去,十分麻烦。”
    老八轻笑:“只要能保住它,运送方法可以慢慢想。”
    银河含笑:“我们四处看看。”
    说着也寻路走下河床,发现正如老八所言,随手一捞,全是金沙,连河床都是黄金铺成,含量高出自己估计甚多。
    大嘴巴一直叫着佛祖签诗说他大难不死,必有横财,原来当真有这么一回事,“若为金雨强过处,滚滚江河冲尽财”,看那飞瀑水气金黄一片,不就和金雨差不多?滔滔流水滚滚而来,可冲尽了无数财富。
    豆豆书库图档,chzhjOCR,豆豆书库独家书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8 02:35 , Processed in 0.343750 second(s), 25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