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强盗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三章金沙河
    银河巡往下游,随后拔向高峰,四处观看,小峰虽耸高,却相连不断,自可开路,再仔细观察其他地形,有了定案。
    他想此处黄金含量甚高,几乎伸手一抓即能用,是以开采工作自是十分轻松,时下又不宜太过宣扬,自不能大事动工,开道路,凿沟渠。为了保有隐密性,他还是决定利用那窄通道。
    众人围在河床边讨沦,银河把决定告诉他们。
    包光光第一个反应,通道如此窄,一天也搬不了多少金沙,恐怕弄了一辈子也开不了金矿一半。
    银河说道,开采可看情况调配,而那窄道可以拓宽,暂时把里头凸石凹地弄平,开个轮车拖载,一天载个十趟,也够他们累了。
    老八没意见,他等着领金子便是。
    当下银河分配工作。
    众人先将通道铲宽,约一人可自由通行,再将地面铺平,然后再把出口处挖大成矿坑状,让人以为金矿取自山底。而后再通道两旁凿了两个山洞,一是用来起居住宿,一是用来冶炼黄金,并置以火炉,元宝印模,最后再伐木钉造木箱,还装上轮子,以便拖载。
    一切用妥,只花了半个月时间。至此才开始金沙冶炼。
    四人在河中取金沙,然后利用吊轮,吊高十余丈,倒入通道中木箱,箱子装满四口,才推往外头,直送冶炼室。室中火炉滚滚炽热,熔去金沙,再倒入元宝模子里,用水加以冷却,黄澄澄元宝即出现。
    在那一刹那,众人为之欢呼。
    一锭元宝五十两,一天弄个一千锭,五万两,竟然易如反掌,可乐坏了众人。
    银河但觉还须要一个储藏室,遂再入冶金室隔壁挖凿,以他们几个功力,不出三天,偌大储藏室已完成,一箱箱元宝开始堆往里头。
    一切就绪之后,银河才决定把元宝运往外头。
    他遂走往冶炼室,把正在忙于印制元宝的包光光和大嘴巴叫来。
    两人最是喜欢印元宝,一模十锭,简直比下蛋还快。
    包光光噗嗤笑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黄金是可以生出来的,叭的一声,十锭就生出来了,比什么都快。”
    大嘴巴笑道:“赚金子很过瘾,没想到作元宝更过瘾,现在可不只日入斗金,简直是一牛车哩!”
    包光光拿出一锭元宝,笑呵呵道:“元宝都有名有姓,官家的盖个‘官’字,聚宝行的盖个‘聚’字,我们的呢?我是把它盖个‘发’字,不论大发、小发、乱发、发财、发疯、发神经都很适用,大大哥以为如何?”
    银河瞄向元宝那“发”字,写的像狗啃似的,肥的地方像肥肉,瘦的地方似骨头,还凹凸不平。
    他想笑:“你自己刻的?”
    包光光得意点头:“你不觉得它很‘发’吗?胖的地方就胖,瘦的地方即瘦,甚是养眼。”
    银河道:“你不觉得它更像狗啃的?”
    包光光笑容顿敛。
    大嘴巴已呵呵讪笑:“我说嘛,狗啃元宝,留下的齿痕都比你漂亮,现在拿你元宝去用,我实在觉得很没面子。”
    包光光窘笑:“好歹它也是元宝,差一个‘发’字,没什么关系吧?”
    银河道:“有人喜欢收藏元宝,照你那个发字,我们的元宝可要少去两成价值。”
    包光光苦笑:“那怎么办?至少‘发’了三四十箱。”
    他想如果要拆箱重印,可要花双倍时间,够他累上十天半月。
    银河道:“以后的另刻图章,里边的就运去救灾。”
    包光光如获重释:“多谢大大哥,以后我再也不敢乱发了。”
    大嘴巴说道:“大大哥是要我们把元宝运出去?”
    银河点头:“元宝堆在这里跟石头差不多,你们先送四箱至到京城聚宝行给柳玉,让他替我们开个行口,以后也好调用银票。”
    包光光道:“就是上次在多宝湾船上喝酒吃菜的柳玉大老板?”
    “没错,正是他,在京城一问即知。”
    包光光呵呵威凛道:“现在我们金子可比他多,变成首富啦!”
    银河冷道:“元宝多寡,不准你们胡言乱语。”
    “我省得,我省得!”包光光频频点头:“小事一桩,小的谨记在心,不过,大大哥四箱够吗?一趟四箱,里面三四十箱,得花上一两个月,倒不如弄来两大马车,一次解决。”
    银河瞄眼:“人小,心倒不小,可惜你只有四箱的资格,等这趟保得顺利再说。”
    包光光摸摸鼻子,窘笑道:“原来大大哥怕我们罩不住?真是没面子。”
    银河道:“别忘了你以前是当强盗的。”
    包光光无奈:“好吧!先把信用作好再说,四箱就四箱,我去找诸葛不亮领去。”
    说着和大嘴巴走往宝藏室,去领元宝。
    此时老八也走进来,含笑道:“银大侠,元宝也做出来了,弄个一箱,也好让我过瘾一番?”
    银河含笑:“别客气,每十箱就有一箱是你的,不必问我,找里边帐房勾一下帐即可。”
    老八笑道:“您要是不在,只好如此,您要是在,当然要跟您说一声,免得过意不去。”
    “哪里话?您尽管去取便是。”
    老八连番点头,也进去搬了一箱出来。
    大嘴巴和包光光也扛出四箱。
    银河说道:“马匹在外头,还驾着车子,老八要出去就一起用吧!”
    老八谢声连连,随后将箱子搬出洞外,驾上马车。
    包光光和大嘴巴也把四箱装于车上。
    银河跟出来,说道:“到了聚宝行,先叫东家转换银子,由他代为捐给灾民,立一张收据即可。”
    包光光笑道:“没问题,一切将会顺利。”
    银河笑道:“这么有把握?”
    包光光笑得狡黠,从口袋拿出一面三元大旗,黄底黑字,甚是显目,黑字题着“战神”两字,随风飘摇,威风凛凛。
    “如何?有了它,我还想不出普天之下还有谁敢打这些元宝主意!”
    大嘴巴拍手叫好:“如此我可以闭上眼睛一睡到京城了。”
    包光光道:“不但马车上,就是这四周也要插些旗帜,那才风光。”
    银河轻笑:“别得意忘形,小心那些宵小,他是不管谁的货,先弄上手再说。”
    “我们会小心啦!”
    包光光大拍胸脯,银河再交代一些细节,已催促三人出发,也好早日把货送到地头,了结一桩事情。
    三人策马,奔往刚开辟车道,旗帜飘飞,很是威风。
    银河送走他们,转回内洞,督导手下,以能顺利进行开采工作。
    镖车有了“战神”两字旗帜,从南到北果然通行无阻,坐在车上的三人都感刊威风八而,如入无人之境,直放京城。
    经过七个日夜奔波,三人已抵京城。
    一入城,车水马龙已是小事,那街道两旁摊位一泻千里,直到尽头,卖香包、捏面人、糖葫芦、炒面摊、灯笼摊、相命摊、卖字画、农衫、布料、卖唱、杂耍……可把两位乡巴佬看呆了,
    包光光惊喜非常:“这是什么地方?啥玩意都有?”
    老八道:“京城啊!这还小意思,有个八大胡同,那里更热闹!”
    边走边介绍一些较特殊摊位,瞧得两人心花怒放。
    马车不知不觉走往一绿瓦红墙楼阁,题有“天香楼”字样。
    老八已叫停,喜悦而自得神情尽露,说道:“我先到里边洗个澡,你们逛完了,有兴趣再叫来找我。”
    包光光点头:“你走吧!我还得逛它三大圈,回头见!”
    等老八下完一箱元宝,包光光和大嘴巴飞快地又策马往人群挤去。
    像两人保着镖去逛胡同,倒是十分少见,然而那支写着“战神”的旗帜,不知镇住了多少明眼人,两人方能相安无事地闲逛。
    老八找的天香楼可是京城有名妓院,中午时分还闭着大门。有钱便是大爷,老八硬将大门叫开,出手就是一锭大元宝,可把老鸨子给乐昏了,什么牢骚的话也骂不出口,哈腰呼着大爷,把老八给请入里边,还叫了两名壮丁把那箱元宝给扛进去。
    老八以前来此,默默无闻,却也有相好的,一口气叫了过来,老鸨子看得财神爷上门,又选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伴着他,还未晚上就先开业了。
    老八自也是来此风光当大爷,元宝花得真是过瘾,早就陶醉在温柔乡里。
    包光光和大嘴巴从中午逛到晚上,兴头也过足了,这才想到回来找老八,也想洗个热水澡,两人遂策马调头往天香楼找来。
    来到地头,只见灯红高高张,莺莺燕燕穿来飞去,个个化枝招展,笑脸迎宾,哪还像洗澡的地方?
    两人愣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以为找错地方,但那“天香楼”三个字和中午一样可没变啊!
    未让两人有多少时间发楞,几名姑娘已围上来,东拉西扯。
    “小少爷,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啊!我可是第一次接客喔,一定让你满意。”
    “看你眉清目秀,该是童子鸡吧?老娘好久没吃了,今儿就免费伺候吧!”
    包光光急道:“不必那么热情,我只是想来洗澡而已。”
    “唷,是鸳鸯浴呀?看你人小,花招还真不少,好啊!姑娘我样样都行,洗不满意再换别的也行。”
    大嘴巴道:“你们这里可以洗澡?”
    “有啊!看要洗温泉、冷泉、美人泉、处女泉,样样都有,包你满意,先进来再说嘛!”
    那群姑娘硬要将两人给拖下马车。
    包光光急道:“不行啊!怎么都是女的?不见男的?”
    几位姑娘笑容一愣,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包光光红着脸:“这里该不会是女澡堂,怎见不着男的?”
    姑娘这才恍然戏笑:“原来是纯童子鸡,连场面都没见过。”
    “这可全是男人天堂,我们只是伺候你们而已,你看那些不都是男人?”
    包光光、大嘴巴顺着姑娘手势瞧去,果真也有几名老头左拥右抱着女人,卿卿我我地往里边走去。
    包光光困窘道:“可有钱鼠老八?”
    他想先找到老八再说,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群姑娘。
    说出“老八”那些姑娘已愣住,今儿就是他最风光,又见着两人背后那四大口箱子,姑娘眼都直了。
    “你说八爷?有啊!他在里边可快活得很,我这就给您引路!”
    几名姑娘把两人拉下马车,直往坐边拖去。
    包光光急道:“不行啊!我的元宝还在车上。”
    “这没问题,马上叫人给您搬来。”
    果真有几名保镖去扛元宝,跟在两人后头行去,两人这才放心,而元宝后面不知跟了多少想分得好处的姑娘。
    一行浩浩荡荡往三楼行去,行至一豪华如宫殿般客房,女子一撞门,老八正在饮酒作乐,一些姑娘衣服都快脱得精光,只着肚兜的不在少数。
    老八见着两人,哈哈大笑:“来啊!小老弟别客气,今儿我请客,先吃个饱再说。”
    包光光、大嘴巴见着女人坦胸露乳,着实不习惯,窘红着脸。
    包光光道:“老八,我看还是换个地方吧……”
    “换到哪里?今儿我通通包了,换了岂非不给人面子?来啊!用不着粉头,叫她们统统散去。”
    老八已起身拉着两人入座,随又催促姑娘全部散去。
    姑娘闻言,笑容顿失,有的快急出眼泪:“八爷您怎可以如此对待我们?要是现在回去,叫我们如何向妈妈交代?”
    老八道:“没办法,我兄弟不习惯,等吃完了这餐再说吧!”
    “八爷……”几名女子想落泪。
    包光光见着,实也不忍,问道:“老八她们这是……”
    老八道:“怕赚不到我们的钱挨骂。”
    “竟有如此母亲?好吧,留下来也好,不过不能乱脱衣服。”
    姑娘笑容顿展,大感恩,小感谢样样都来,不是敬洒,就是挟菜,还喂着两人吃,两人刚开始还不习惯,但三杯下肚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五分醉了,包光光更是爽朗:“原来有人服待也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呐!”
    姑娘笑道:“那当然了,我们全是为服待公子来的,你要不舒服,叫我怎能活得下去?”
    老八突然叫好:“有赏,有赏!”
    出手又是一锭黄澄澄元宝,叫那姑娘好生激动,抱着老八亲了又亲,其他姑娘登时拍手叫好,一团热闹。
    大嘴巴和包光光不禁愣了一下,不知老八施何法术,硬把姑娘逗得大乐。
    老八拿出元宝,笑道:“小老弟你知道元宝的功用?”
    包光光点头:“知道啊,可以换食物、买衣服、买马,还可以买很多东西。”
    “没错,可是你买了多少?”
    “……没有,只买过衣服,还有一点吃的东西……”
    “那就是了,你的元宝不值钱,我的还可以买来欢乐!”
    “欢乐怎么买?”
    “很简单,例如说我现在想做一件快乐的事。”老八想了想,急向姑娘说道:“谁亲得最舒服,元宝就给她!”
    哗哗喜叫,十几名女人全往老八亲去,亲得他满脸胭脂红印,老八早已笑得开心,统统有赏。
    接下来又说谁的舞跳得最好,姑娘一个个尽展舞姿,有跳得不错者,也有胡乱跳者,惹得众人笑声不断。
    包光光和大嘴巴这才发现元宝不只是用来买东西,还可以玩乐,两人见得老八玩得如此开心,一时心也痒痒,瞄向墙头四口箱子,想取来过瘾一番,却又不敢随便动用。
    老八见状,笑道:“怕什么,金山银山花不完,还在乎那四箱元宝?你不敢用,用我的!”
    把身后箱推往包光光,他见若元宝还有一半多,一时忍不住也抓起两锭元宝,叫道:“你们谁先亲大嘴巴,我就把元宝给她!”
    姑娘哗地一声全扑向大嘴巴,他吓得想逃,却哪能躲得掉脂粉密阵,一时也被亲得满脸唇印。
    姑娘咯咯大笑,尽往大嘴巴抓去。
    大嘴巴边逃边跳:“不行啊!太过分了!”一时逼不了,赶忙掠往屋梁,姑娘还是不罢手,叠着桌椅就想爬上去捉人。
    大嘴巴急道:“营长算了,我认输便是!咱别再互相残杀了!”
    包光光这才得意笑道:“早认输不就没事?姑娘回来,暂且饶他一马。”
    包光光当真玩疯了心,一撒手就是十几锭元宝,抢得姑娘尽扭对方衣衫想拖人,为了元宝,所穿的也不多了。
    包光光笑得更狂、更过瘾,元宝一锭锭敞出,丢得不够快,大嘴巴也来帮忙。
    外边围着姑娘眼看里头姐妹有的运气好,早就捞到几千两,少说也有几百两,若非规矩严,若无准许,进不得三楼,早已冲进去抢元宝了。眼看已忍不了,有人说道:“大公子不公平,只赏她们,不赏我们,太偏心了。”
    包光光喝声:“谁说我偏心?把天香楼所有姑娘统统叫来……大爷今天统统有赏!”
    这一吼,可把天香楼给吼得热腾起来,天香楼姑娘何止三四百人?闻及有元宝可领,哪还顾得恩客在旁,皆相拥挤踏,往三楼挤来,更有不少寻芳客被此惊人举动给惊住,谁有如此魄力,把元宝当成石块撒,也想瞧个究竟而跟在后头挤来。
    包光光、大嘴巴正和姑娘们闹得开心非常,转着四处蹦蹦乱跳,元宝真如石块扔了又扔,姑娘更是眉开眼笑,这里抢,那里抢,捞得一锭是一锭。
    忽而老鸨子拖着两名少女前来,少女不断挣扎落泪,老鸨子喝骂:“哭什么?又非叫你们去接客,是叫你们去捡金元宝,有什么好哭?说不定捡了几锭够你们赎身,岂不皆大欢喜?”
    那两名女子哪相信老鸨的话,皆泣声哀求。
    “大娘放我回去,我会拿钱回来赎身……”
    “你有什么钱?要是有钱,你爹不也不会把你给卖了,别的地方没有,这里可多得很,快去捡元宝!”
    拖着两人就往内厅挤,她虽不一定要姑娘捡元宝,却也想让两人瞧瞧客人全非她所想象的妖魔恶煞。
    “大娘不要,求求您放了我,不要!求求你……”
    两位女孩哭得更悲,挣扎更利害。
    老鸨子眼看两人顽强,深怕扫了包光光兴头,不敢再往前拉,怒骂:“不知死活丫头,回去有你好受!”
    正想把两人往回拖。
    包光光已然见着,喝道:“怎么回事?”
    老鸨子急道:“没什么,她俩刚来上班不习惯,老身这就带她们回去,不扫公子雅兴,我这就走!”
    两女子眼泪直流,一副乞求地瞧着包光光,却不敢吭半句。
    包光光醉得头晕,也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已然有受过同样压迫的姑娘,同情两女遭遇,杂在人群中。说道:“这女子跟我一样可怜,是被卖来的,从此就要过暗无天日的生活罗,公子爷有的是元宝,何不替她赎身,积积阴德。”
    老鸨子喝叫:“谁在胡说!不怕老娘修理?”
    人群一大堆,她也无从找人,那人也不敢再吭声。
    她是针对包光光所言,包光光也听得清楚,叫声道:“原来是可怜人……”再往两女瞄去,两女泪水流不尽,一脸无助而乞求望着他。
    大嘴巴也走过,说道:“大大哥说元宝是要救可怜人的,不如救她们吧!”
    包光光豪气大发:“好!把两人放过来,赎身要多少元宝?”
    两女闻声,哭得更是厉害,竟然在危急之中碰上了恩人,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老鸨子见有人要替她两赎身,又是大少爷,可好好敲一笔,赶忙露笑脸安慰两女,含笑道:“有恩公替你们赎身,还不快去谢恩?”
    放了两女,两女感激下跪,道谢不已,泪水更流。
    包光光猛说没关系,立即又问老鸨要多少钱。
    老鸨着实不客气:“两女各押了五百两金子,算算利息跟损失,大概一千两也够了,两人一共两千两。”
    包光光点头:“两千两就两千两,大嘴巴给他!”
    大嘴巴立即算着元宝要捧给老鸨。
    老鸨暗自高兴一转手就赚了数百倍利润。
    姑娘群中又有人说话:“哪来五百两金子?姑娘当时质押,最多也不超过百两金子,像她们无身价,又非国色天香,大不了百两银子,鸨儿一坑就是千两黄金,未免胃口太大了吧?”
    老鸨怒瞪发声处,可惜那人早就闭了口。
    包光光豪气道:“没关系,赶明儿将天香楼给买起来,那些钱还不是我的?大嘴巴给她!”
    大嘴巴不屑一顾:“只不过二十锭元宝,算不了什么,拿去吧!”
    大堆元宝推往老鸨,她捧不了,只好撂起上衣装着,闻及包光光扬言要买下天香楼,看他如此花钱,光是眼前那几箱元宝已是绰绰有余,想来自假不了,若是如此,他可变成将来老饭,如此坑法,要是他清醒过来,恐怕吃亏的是自己了。
    她急忙陪笑道:“公子误会了,五百两是赎金,另五百两是赏给两位丫头的,如果不赏她俩,回去还不是孤苦伶仃,很容易就会再被卖进来,老身是替两女后路着想,希望公子能答应。”
    包光光听得爽耳:“难得你如此好心,再赏你一百两!”又拿出两锭元宝交予老鸨子。
    老鸨心花怒放,赶忙又说了另外几位姑娘待赎身,包光光和大嘴巴秉着救可怜人心理,更要老鸨将人带来。还有四名,他一一付了三千两赎金。另三千两则交给六女平分,六女泪流满面,千恩万谢,方自随老鸨离去,内心早已将包光光、大嘴巴两人当成大恩人,永铭内心。
    老鸨虽说留五百两给女子,事后也想多贪下几两,硬扣下四锭元宝,每人只给三百两金子,然而那三百两已足够六女省吃俭用过一辈子,六人心花怒放,诵着包光光、大嘴巴名字,快乐离去。
    包光光救了人,更是开心,瞄向群姑娘,兴致又来:“现在你们谁是可怜人?说得越可怜,我就救她越多!”
    哗地一声,姑娘又激动万分。
    “我最可怜,三岁死了父母,五岁被养父抓去做工,十岁被卖到这里来,一直到现在已有十一年了……”
    “嗯,太可怜了,给你两锭!”
    “我也是可怜的,自幼是孤儿,七岁流浪到扬州,被一屠夫拉去当女儿,九岁就被他强行蹂躏,我逃了出来,又被抓叫去,然后就被卖到妓院,辗转才到这里来。”
    “好可怜,给你四锭,你要坚强些。”
    “我本是名门闺秀,从小指腹为婚,不幸一场大火把家园和家人全烧毁,只留奶娘把我抚养,不到十四岁,奶娘得病死了,要我投靠夫家,哪知丈夫性残暴,每次皆打得我遍体鳞伤,还叫佣人摧残我,我逃开,他仍不放过,被抓回去好几次,后来我碰上一位好人,他收留了我,然而他现在却疾病缠身,卧病不起,我只好来此接客,嫌点钱,替他医病……”
    “好可怜,你要多少,自己拿吧……”
    说到伤心处,不但姑娘落泪,连包光光、大嘴巴和在旁的老八也泪眼含眶。
    那女子不敢开口,包光光给她五百两,言明不够下次再送来,那女子感恩非常,更泣不成声。
    包光光也觉得她可怜,叫道:“你们都可怜,值得救济,来领元宝吧!”塞了两锭给那女子。
    “不必说啦,统统有赏,说得心酸落泪,自找苦吃!来呀!谁唱歌唱得最好听,赏得更多!”
    姑娘又是骚动起来,冲淡不少愁郁气氛,戏又开始,元宝也一锭锭送出。
    姑娘三四百人,每人送一两锭,也得花上四五百两,然而连同老八那箱,足足十余万两,共有五箱,足够他们花得过瘾。
    直到三更仍未花完,三人却沉沉醉去,陶醉在温柔乡中。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
    包光光方自醒来。
    包光光急道:“我昨晚作了何事?”
    “你呀?当大善人发元宝啦!”
    “还有呢?”
    “还有?哦……你陪我们睡觉了。”
    包光光如丧家之犬,激动直叫:“不好啦!我被强奸啦!大嘴巴!钱鼠老八,你们在哪里……”
    急忙逃也门外。
    钱鼠老八和大嘴巴也光着身子跑出来。
    包光光窘红着脸:“老八快走吧!一次失身已不得了,难道还想第二次吗?”
    老八笑道:“要走,也得把身上洗干净再走吧?”
    包光光和大嘴巴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印满唇印,不禁觉得荒唐得想笑。
    老八笑道:“洗一下吧!到客栈未必洗得干净,这口红,胭脂花样多得很,有的肥皂是洗不掉的。”
    包光光、大嘴巴闻言这才窘困地回房,让那些姑娘清洗。
    外头老八早已衣衫整齐等候两位,大嘴巴和包光光几乎同进出来,两人但觉她们亲切和蔼,又赏了几锭元宝。
    姑娘个个含笑致谢,唤来壮丁把五口箱子搬出去,这才殷切切送三人下楼,及至大门,马车早已架好,箱子也捆装上头。
    三人上了马车,姑娘又自送上香吻,乐得三人心花怒放,这可是动了情的恩客,姑娘才会出来献吻。
    依依不舍中,三人还是策马走了。
    三人行在路上。
    大嘴巴回味无穷。
    包光光苦笑失去童真划不来。
    大嘴巴执迷不悟:“反正金山银矿多得很,分点给她们又有何妨?”
    想到元宝,包光光这才紧张:“一共花了多少元宝?”往后瞧去,仍是五大箱,心中稍安。
    老八笑道:“照你们花法,来者不拒,恐怕花个十来万两,是小事。”
    “不可能吧……”
    包光光紧和往木箱掀去,愈掀愈是惊心,四箱已空,最后一箱不到三分之二,脸色早已吓得铁青。
    “怎么会花那么多?现在该怎么办?如何向大大哥交代?”
    想及银河,大嘴巴笑容也僵住,急问:“还有多少?”
    包光光苦丧道:“恐怕不到两万两了……大大哥要我们交货的四箱全花完了,这箱该是老八的。”
    大嘴巴急得快哭出来:“都光了?一夜就花去十万两金子,大大哥不杀了我们才怪?”瞪向包光光:“都是你,先整我,不然我怎会报复你?”
    包光光叫道:“抱怨有什么用?快想办法!还吵什么?”
    大嘴巴道:“有什么办法可想,难道回妓院把元宝全要回来不成?”
    包光光道:“怎么要?何况她们有的的确是很可怜!”忽而露出希望:“大大哥不是说要救助可怜人?我们也是在救人嘛!”
    大嘴巴猛点头:“对呀,她们正须要人家救助。”
    “嗯,咱就向大大哥如此说,他一定会原谅我们。”
    两人为找到理由而感到高兴,笑声不断。
    老八轻笑道:“拿着元宝去妓院救济,这倒是一件奇闻呐!”
    包光光闻言有点困窘:“大嘴巴,要是大大哥问起,你跟他说去。”
    大嘴巴窘笑:“我不敢,你口才比较好,你去说。”
    “口才好就一定要说?”这种事怎能说出口?
    包光光叫了几声,忽有灵机:“对呀!不说不就行?我们照着办,将来再把金子慢慢补齐,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大嘴巴频频点头;“这方法最好啦!可以省去一大堆麻烦。”
    包光光得意想出解决之道,立即转向钱鼠,说道:“老八你可要替我们保密,将来我会报答你。”
    老八笑说道:“小事一桩,反正元宝多得是,你要用,剩下的还可以先借你们用。”
    他想两人上妓院,自己也有责任,若银河知道,自己也逃不了罪名,还是保密的好。
    包光光眼看问题全解决了,心情刹时开朗起来。
    “谢啦!有你那半箱金元宝,一切都没问题了。走吧!还请你带路,目标聚宝行,出发前进!”
    三人笑声不断,又自威风凛凛往聚宝行行去。
    有老八带路,转过几条街,已抵地头。
    聚宝行楼高三层,建得美轮美奂,比美官府,里边人手数十人,上上下下各自忙碌。
    三人前来,说是要找柳玉大老板,司客者迎为上宾,请人贵宾室,幸好柳玉在家,前来相迎。
    包光光心想早做了结,将来意说明,柳玉闻及是多宝楼巧遇的异人银河,当下一口答应,遂要手下先行办理,并邀请三人。
    包光光以急事赶回去为由婉拒,柳玉也不勉强,送来几道香茗,边饮边聊些有关银河及多宝楼事情,说是有时间必定再赴多宝楼品尝美味,并代为问候银河。
    聊了近一个时辰,元宝已清点,手续也办妥,包光笑三人才告退,柳玉亲自陪至门口送走三人。
    三人绕过另一条街道才松口气,终于把事情办完。找一家餐馆,填饱肚子,算算时日也差不多,遂策马返回金光村。
    七日已过。
    三人返抵住处,银河前来迎接,包光光直道办得顺利,对于天香楼一事则绝口不提。银河夸赞两人,两人则赶快溜去工作,免得碰面过久,露出马脚,老八也守口如瓶,直道此去玩得过瘾,随后也告离去。
    银河虽一时觉得有异,却也想不出两人敢上妓院,心想他们可能花了金子,但也不致把所有四大箱给花去,顶多一二十锭已是了不起,遂也不想多问,他哪想到两人当真把十余万两金元宝一次花光。
    暂时平静三天。
    三天后,担任巡逻的愣头青已发现有动静,他察告银河,银河大略走了一遭。
    银河暗道:“包光光一定泄了底,一群好财的已粘上来……”
    当下很快要他们将双鹰盟旗帜插在洞外以示地盘,包光光更添加“战神”两字旗帜,一时也将自认担待不起的人给逼回去。
    及近黄昏,霸英堂五爪蟠龙图已现。
    消息传来。
    银河领着包光光、大嘴巴、钱鼠老八守在外头,剩下愣头青,诸葛不亮以及几名手下守在内部坑道,以防有人闯入。
    不久霸英堂一行十余人已前来,除了几名高手外,向展文、焦三绝也在里头。
    乍见银河,三人亦是微愣。
    银河落落大方,说道:“不知各位前来,有何指教?”
    向展天讪笑道:“来看一看此地莫非金山银矿出现,否则怎会有人一箱箱把元宝送出去。”
    银河道:“辛而找到些许金矿,少常主有兴趣开采?”
    向展天黠声道:“不知双鹰盟是否能让出地盘?”
    老八斥道:“你霸英堂能否也让出来?”
    向展天冷笑:“你这是想抢本堂地盘?”
    老八斥道:“你现在不也是在抢我的地盘?”
    向展天道:“这就奇了,荒山无主,怎会变成你的地盘?”
    老八冷笑:“道有道规,行有行规,谁先来即属谁,这规矩你都不懂?”
    向展天讪笑:“这么说你们是山寇了,据山为王?”
    银河冷道:“你来此若只想说这些幼稚的话,你尽管对着高山巨树说,若是要占地盘,拿出一点本领,光说是成不了事。”
    包光光接着喝道:“什么据山为王?是据山为匪,这就是快乐营地盘之一,你敢来抢,有胆放马过来!”
    向展天斥道:“小山贼你敢对大爷如此讲话?”
    “不但敢,还想杀了你!”
    包光光伴然抓出银弩三四支,猛往向展天射去,向展天发出掌劲,心想必可逼落银弩,正想得意冷笑,岂知银弩锐不可挡,遽然穿过掌劲直扑前来,向展天乍惊,赶忙挥掌击弩,叭地一响,击落两支,一支却划向肩头,拦已不及,急忙躲闪,银弩削耳飞过,一身狼狈模样。
    包光光呵呵大笑,极尽奚落。
    向展天怒极冷笑:“你找死!”一掌就想劈出。
    向展文急忙拦向他:“哥,咱是来了解情况,不宜动武。”
    向展天对弟弟一向言听计从,恨道:“小山贼你别落入大爷手中,否则你会尝到什么叫痛苦。”
    包光光不屑:“凭你?再等几年吧!”
    向展天怒牙直咬,早已想好抓到包光光时要如何分筋错骨,大大修理一顿。
    焦三绝已拜礼,说道:“霸英堂此次前来,只想了解此地是否另有丰富金矿来采,也好派人前来采矿。”
    银河说道:“金矿乃是钱鼠才八所找着,至于是否另有含量,在下并不清楚。”
    老八道:“我足足找了十余年才找到这一矿,你们难道有兴趣找上十余年?而且此处含量也不多,否则早就大动人手开采了,何须几个慢慢磨?”
    向展天冷笑:“别瞎说了,如果只产一点点,你们也敢扛着十数万两黄金,跑到天香楼到处撒?一夜之间就把它花完了,还扬言要买下天香楼?”
    此言一出,有若晴天霹雳,震得包光光和大嘴巴直发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不到三天就被抖了出来。
    银河眉头一皱:“有这种事?”瞧往包光光、大嘴巴,看两人面面相觑表情,看来似乎不假。
    向展天哈哈大笑:“不但有此事,还闹得整座京城大为轰动,十三家妓院差点就供起两人画像,当成救命大金龟!现在不但传遍了京城,恐怕全国都知道!”
    接着他又将所听得两人在妓院大送元宝传言,添油加醋说得精彩绝伦。
    包光光和大嘴巴头已低下来,却忍不住当时情境而窃声偷笑。
    银河瞄向两人,实也不愿在别人面前责备他们。深深吸一口气,瞧往向展天,淡声说道:“多谢通知,这是他们两人一时冲动,才会将元宝花去,若少堂主要以此断定此处拥有无尽黄金,恐怕要失望了。”
    向展天见他未责罚两人,感到意外,又不愿开口,免得落个管人家闲事口舌,说道:“不管有没有,霸英堂既然来了,也该有所收获。”
    银河道:“井水不犯河水,少堂主你请吧!”
    向展天怔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即下逐客令,实在不给面子,冷道:“如果我想要这地头呢?”
    银河冷道:“你就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
    向展天骑虎难下,想出手,因为他知道弟弟一定会拦他。
    果然向展文拉住他,说道:“哥别冲动,我们是来探金矿,又非来此抢地盘,若传出去,未免有失霸英堂威名。”
    向展天冷哼一声方收手:“霸英堂还不须要靠这些零头过活,算你们走运!”
    向展文急忙拱手道:“银大侠请勿见怪,家兄脾气躁了些,其实他并无恶意。”
    银河道:“哪里,我还要感谢你提供线索,找出银弩凶手。”
    向展文闻言愣了一下,他似乎不愿让其他人知道此事,然而事情已被说出,他只好轻笑几声:“只是偶然胡猜而已,全是大侠睿智,方能找出凶手。”
    银河道:“不过那凶手竟然会使菩提八掌,不知是怎么回事?”
    向展天闻言脸色微变。
    向展文立即说道:“银弩凶手狡猾非常,偷得菩提秘本,也非难事,银大侠绝不会疑心到霸英堂吧?”
    银河含笑:“若贵堂与他无关又何须怕人起疑?”
    向展文道:“自是无关。”
    焦三绝拜礼:“银少侠自不会乱言,老夫这就返回霸英堂查探,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银河道:“不必那么认真,我只是说说而已。”
    焦三绝道:“少侠可以轻松,霸英堂却不能松弛,就此告辞。”
    他转往向展天,说道:“此地已为银少侠所有,我们自不便再强占,不如就此回去,来日再派人探矿即可。”
    向展天在弟弟催促下,这才勉强答应,随着焦三绝,调头离去,可谓来得突然,去得更快,
    不知怎么,包光光和大嘴巴此时竟不愿意看他们离去,然而却无法挽留,心头更苦了。
    果然,银河已瞧向两人,似笑非笑道:“不容易,第一次出门就轰动整座京城。”
    包光光呐呐道:“一时意外……”
    大嘴巴窘困道:“我们被迷去了……”
    银河道:“既然已被迷,回来为何不说?”
    包光光窘着脸:“被迷到现在,还有点头晕……”
    银河道:“看来很严重的样子,敢情连元宝都认不出来了?”
    包光光窘笑:“我们以为那是石块……所以,所以就发给她们了……”
    “真是不幸,普天之下竟然有人会不认得元宝?叫我怎能放心得下?”
    银河要属下拿出一锭元宝,随后将包光光、大嘴巴转成面对面,将元宝夹在两人眉头。
    “为了让你们不会再认错,只好让你们仔细看,可别掉了,元宝要是变了形,那更认不出来了。”
    两人面对面不及三寸,鼻息相通,一时也觉得好玩,憋笑不断。然而一高一矮,相距又有一步远,必须曲身,弯脖子方能夹住元宝,不到几分钟,痛苦滋味渐渐出来了,两人这才知道要糟了。
    包光光急道:“大大哥,我们现在看得清清楚楚了,连味道都闻得出来。”
    大嘴巴急道:“对,味道好清楚,我一闻即知。”
    银河轻笑:“什么味道?说来听听。”
    “这……”两人一时也形容不出。
    “是不是脂粉味?”
    “不,不是……”包光光又累又想笑。
    大嘴巴亦是憋笑不已。
    结果两人一抖,元宝掉了,两人暗自庆幸,得以休息。
    银河也不吭声,又拿出一锭元宝,连同地上那锭,角对角如搭直桥般,要两人顶。
    包光光见状苦笑:“这怎么顶?”
    银河道:“用点内力,该不会太难。”
    两人没办法,只好运内力,弄了三次才把元宝粘架起来,不到半刻钟已是满头大汗。
    包光光求饶直叫:“大大哥,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不,这次就不敢了。”
    银河淡声道:“元宝让你们风光,你们也该感谢它们,顶它一下又何妨?”
    包光光急道:“已经顶了好几下,该够了。”
    大嘴巴道:“我觉得现在度日如年。”
    “这样子吗?我还以为渡时如年,渡分如年了呢!”
    大嘴巴立即改口:“我已经渡秒如年,很痛苦!”
    “痛苦?痛苦的时间是慢慢过的,哪能一下子从度日变度秒?有这么好过,我也想过。”
    两人顶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哇哇乱叫,好似在蹲毛坑。
    包光光一时忍不住,笑骂:“大嘴巴你卫生好一点,好不好?呃呃叫,什么屎这么难拉?呵呵……”
    这一笑,元宝又掉了,两人整张脸已皱成一团。
    趁着银河加元宝之前,大嘴巴喝叫道:“都是你,多的那锭让你顶!”
    “我一个人怎么顶?”
    “就是要你顶!”
    银河已将元宝抓起,尖角对尖角,中间那锭已然快悬空,说道:“你们怎么分配,我不管,不过先把元宝顶上再说。”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三锭元宝顶庄,刚顶上就累得吵不起架。
    包光光求饶:“大大哥,饶命啊!我们是不小心跌入陷阱的,我们也是受害人。”
    “你是受害人,那我呢?”
    包光光及时改口:“我是救济她们,才把元宝送给她们。”
    “跑到妓院去救妓女?”
    “你不是说要救可怜人,她们真的很可怜。”
    大嘴巴道:“除了她们,我们还救了六个刚卖去的女孩,这也是在行善。”
    包光光急道:“对呀,我们已照您意思也是行善,不必罚得那么严重嘛,求求您,快受不了了。”
    “照你们怎么说,黄河那些灾民都不必救了?”
    包光光道:“救要救,可是救小女孩也是救,快快,快……掉下来了。”
    忍不住,三锭元宝落往地面,两人更是紧张,要再加一锭,那真的是在搭金桥了。
    岂知银河并没有再拾起元宝,瞧着两人,目光好似定住,瞧得两人打心底儿发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良久银河才说道:“你们救人,并没错,只是方法不对,救那六名女孩并没错,救那些妓女,并不正确。当然她们也有可能身世处境可怜,但至少她们已经求得温饱。然而有些灾区,连米饭都吃不到,饿都快饿死,甚至因而才将女儿卖到妓院,这才是原因。我们能力、财力都有限,所以要割舍一些痛楚,先救济那些连米饭都没得吃的人,让他们温饱,才不会有饥寒起盗心,卖女求生计的事情发生。若另有余力再救济其他人,否则原因不能消除,永远都会有人将女儿卖去当妓女。”
    两人闻言默然了,他俩已感觉出,花那十万两元宝是何等罪过的事情。
    老八也被这些话感动,叹声道:“都是我不该去天香楼,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银河道:“老八你也不必自责,你去,反而是对的。”
    “是对的?”老八不解。
    银河轻笑:“你去救济那些姑娘,反而是正确的。”
    “这我就不懂了,方才你说该先救饿死的人,现在又……”
    银河道:“元宝是死的,要运用才有功能,这金沙河是你发现,你已捐出七成赈灾用,功劳已够大。剩下一成是你自己所拥有,你爱怎么花都行,就怕你不花,把它藏在宝库里,那跟石块有何差别?而你自己却用上它,全给那些姑娘。这不就正好补去我们所不能作到的事?我们只能救济灾民,你却救济那些姑娘,看起来你是花得冤大头,事实也是有点善行。因为那些姑娘多少都是有一段悲伤过去,甚至还有困厄家庭,她们拿了你的元宝,说不定转手给了父母、家人,得以替他们解决一些问题,就算她留下来养老,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否则几年后,说不定街头又多了一名饿死路边的可怜老太婆。”
    轻轻一笑,他又道:“我只是不赞成把救灾的钱拿到那里花,这跟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样,而你却把我们所不能办的给补足,岂不更好?”
    老八终于明白银河意思,呵呵笑道:“原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好处,老八我也做起善事来了?可惜有的姑娘却拿钱养起小白脸,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元宝。”
    银河笑道:“所以你眼睛可要张大,别花了银子又抱怨,不过那种女人要是能侍候你无微不至,你也就没什么好抱怨,毕竟她也是下了功夫,赏她一点银子也是应该。”
    老八呵呵笑道:“应该,应该,没想到老弟如此开通,小老哥我佩服佩服。”
    银河笑道:“将心比心而已!”
    老八猛点头,笑声不断。
    见着两人频有笑声,包光光和大嘴巴方才内疚心里已淡了不少。
    包光光细声道:“大大哥你现在能比我的心吗?”
    银河瞄向他,轻轻一笑:“你想弥补过失?”
    “嗯,很想。”
    “我倒想听听看。”
    “我们赔那些元宝。”
    “赔四箱?”
    “不错,”包光光和大嘴巴心想金沙河多的是金沙,弄个四箱自是容易得很。
    银河轻笑:“你们想自行炼元宝?”
    包光光点头:“只要大大哥借我炼炉。”
    “好啊!”
    “那太好了!”包光光和大嘴巴笑颜顿展。
    “你们想用什么炼?”
    “金沙啊!”两人回答。
    银河轻笑:“对不起,金沙是我的,你们想偷?”
    一句话又将两人推落深渊。
    包光光苦丧道:“大大哥借点金沙有何关系?金沙那么多……算都算不完……”
    “那么多,总有一定数量,或许算不完,不过只要被你们偷去四大箱,就一定会少四大箱,十万两。”
    “那怎么办?”两人苦笑不已。
    “你们当真想还?”
    “是啊……”两人说得已十分沉苦。
    “这也不是没办法。”银河道:“你们可以从工资中扣除,外加红利。”
    “怎么算?”
    “照你们身价,一天一锭元宝已是救济你们,红利是炼炉旁边掉下来的金屑,勤快些,一个月也能凑上十来锭,就算二十锭好了,每人一月赚四十锭,两人正好八十锭,十万两是两千锭元宝,你们每个月还八十锭,一共是二十五个月,就在这里作苦工两年吧!”
    “两年?”
    包光光和大嘴巴哭笑不得,听到两年就快晕倒,
    银河轻笑:“如果晚上加班,一年就够了。”
    包光光苦笑:“一夜花完的金子,要一年才能赚回来?而且是两个人赚?”
    银河道:“不然你以为元宝多好赚?你们以前当强盗,一个月还抢不到百两银子,抢一辈子也还不够你挥霍一夜。”
    包光光笑得更苦:“原来元宝是这么难赚的?我还以为一炼就出来了,真是着了魔。”
    银河道:“要是好赚,那些姑娘也不会把你奉若神明,对你们大献殷勤,赚的也只是几锭元宝而已。”
    两人苦笑不已,以前自己也不是如此一抢了百两银子,比皇帝都还高兴,现在有了金矿,反把自己给迷惑了,当真把金子当石头,实是不该。
    包光光困声道:“大大哥,能不能打个折,估念我们是初犯。”
    银河道:“好吧!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个对折,就半年吧!”
    “半年……”两人感觉还是一段漫长时间。
    包光光乞求道:“能不能再减?我们还救了六个痛苦的女孩,她们是该救的。”
    银河瞄两人一眼:“你们倒很会精打细算?”
    包光光干笑:“在多宝楼才学的。”
    “既然如此会算,为什么把元宝算到天香楼去了。”
    包光光窘笑:“那是一时误算?以后会算得更精了。”
    大嘴巴憨笑:“我觉得是被美色所迷,把元宝迷成石块了。”
    银河轻笑:“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好吧!救出六名女子,用了六千两,扣除一百二十锭,算你们四个月。”
    包光光皱眉:“才减两个月?”
    银河道:“不然两个月,不过要日夜加班。”
    “这还不是一样?”
    银河道:“这就是最低处罚,也不必进去冶金室,我怕你们私藏元宝,就到外面站卫兵吧!”
    包光光窘笑:“这下可糗大了,连信用都没啦!”
    大嘴巴则暗自轻笑,为了温柔乡那些女子,被罚两个月卫兵,也算是值得了。
    然而他又发现不值得了。
    原来银河把最高峰和半山腰的两棵巨大松树顶端给切平,要两人站在上面,全天监视四刷,每天除了吃饭以外,连撒尿都得在上面解决,可把两人整惨了。尤其是有些飞鸟都会奇怪地绕着两人,两人虽容易把鸟儿赶走,不过回来时,衣衫总有些灰灰白白的,让两人苦恼不已。
    方入夜。
    半山腰的包光光已传出有人前来。
    银河觉得奇怪,霸英堂人手已回,还会有谁敢来此?当即先行拦过去。未行半里,他忽然发现来人是女的,那身形好眼熟。
    只一停留,向音茹婀娜身形已现。
    “是你?”银河认出她了,仍自秀发披肩,清新可人,头上仍戴着朵朵细碎小白花。
    向音茹也见着银河,娇颜顿展,笑得迷人:“银大哥,好久不见了。”
    相别许久,两人反而有些生疏。
    银河欣然笑着,看她身着薄绿衣衫,腰结银丝带,纤腰毕露,两道淡粗眉毛仍蕴含英气,安于灵秀脸容之中,更形美丽动人。
    “你还是一样没变。”
    向音茹娇笑:“你也是,上次走后,为何不再来?”
    银河道:“有去过,不过是去找你哥哥。”
    “所以你就不好意思来找我?”
    银河稍困窘。
    向音茹轻叹:“其实你对我哥哥如何,我是不会怪你的,因为哥哥已走上邪路,他所作所为,连我都很看不惯,又怎么会去帮他?”
    银河也轻叹,这事,他不好回答。
    向音茹道:“我本来想去多宝楼,可是我爹爹突然病了,我只好留在他身边照顾,今儿若非我哥哥浩浩荡荡引军出门,我也不会出来,打探之下,才知道他往这里走?所以我也就匆匆忙忙赶来。”
    银河道:“你哥哥来过了,随后又走了。”
    向音茹含笑:“如此最好,我还怕他惹了事。”
    银河道:“里边坐吧!没什么好招待……”
    向音茹笑道:“不必了,里边人多,反而不习惯……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银河点头:“好啊,不过这里没什么好风光。”
    “没关系,我们到山上去。”
    随后银河领着她往山头行去。
    包光光老远看得银河和向音茹形态甚是亲切,甚为高兴,有意无意地往山顶那头叫去:“大嘴巴,有没有看到一对情人啊?……”
    “在哪里?……”大嘴巴张眼瞧来,也见着了,欣喜道:“有啊……好像是大大哥……”
    “没错啊……他们在恋爱了……”
    “好啊……不知嫂子长得如何……”
    “还用说吗……恋爱是盲目的……”
    两人已呵呵直笑,难得有消遣银河的时候,两人可不愿就此放过,一搭一唱,大做文章。
    向音茹也听到了,满脸飞红,更形娇羞,然而心头却甜甜的。
    银河也有些困窘,淡淡笑道:“别理他们,小孩口没遮拦。”
    “我知道。”
    避开包光光、大嘴巴,两人往另一座山峰行去。
    山顶无云,夜空清亮,不见月,只见寒星闪烁,分外引人遐思。
    两人立在山头,欣赏夜景。
    向音茹注视天际寒星,如梦幻般说道:“每当冷夜清高时,我都会在湖边静静地观赏天空星星,好似每一颗都像你的眼睛那般明亮,在跟我眨呀眨的,我好生高兴,然而你又离我好远好远,只能静静地观赏,不能呼也不能唤,因为你从来不会回答,不过我只要看着那些星星向我眨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银河淡淡一笑,也不知该说什么。
    向音茹瞧向他,含带淡淡清愁和满足:“你想我吗?”
    银河点头:“想……”
    向音茹嫣然一笑,含带几许娇羞,靠向了银河肩头。
    “我也是……”
    银河轻轻抚向她香肩,歉声说道:“向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有许多事仍未办完,所以……”
    向音茹含情脉脉说道:“所以你才避开我?”
    银河默然轻轻颔首。
    “我懂……”向音茹靠得更紧,似乎一切都已不在乎。
    “银大哥,你是不是也想过,将来要是跟我哥哥为敌,对我又将如何?”
    “嗯……”
    向音茹轻轻一叹:“或许世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之事,说真的,到那时,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尽量不让此事发生……”
    向音茹嫣然一笑:“谢谢银大哥……不过要真的发生了,银大哥你猜我是如何决定?”
    “这……我不希望你下决定。”
    “其实……只要大哥要我,我还是会跟你走的……”
    银河一阵感动,将她搂得更紧。
    向音茹闭上眼眸,玉腮现出两朵红云,她的心有若小鹿乱撞,快蹦出胸口,她呼吸急促,沉醉在爱人的怀里,她的唇软润润地轻红,不停淡淡抖颤,宛若出水香莲嫩瓣,充满无限生命热情,还有那浮动青春性感的媚力。
    银河眩惑了,深深被她吸引,也凑上唇,轻轻吻向她。
    于是恁地天旋地转,那双唇纠缠不清,那心灵奔放出窍,燃成热火,缠尽两人任何一寸肌肤,任何一寸发丝纠结得不能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泪水从向音茹眼角滚了下来,晶莹剔透,宛若天上星星。
    银河惊醒,急问道:“你……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深为冒犯她而自责。
    向音茹赶忙抹去泪痕,嫣然一笑:“银大哥,没有的事,我只是感激你……”
    银河困窘:“为何感激我?”
    “感激你……因为……你知道吗?要是一个女孩在男人面前说出那种话,如果那男人不理她,她会困窘得无地自容,银大哥却没抛弃我……”
    银河窘困:“我……我只是忍不住,所以才侵犯了你……”
    向音茹娇笑道:“别再说了,再说我就更难为情啦!”
    银河窘笑着,不敢再说。
    向音茹心花怒放,多日来的相思终于有了回报,她轻柔道:“不管将来能不能跟银大哥在一起,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谢谢你,向姑娘……”
    “叫我音茹好嘛?”
    银河立即改口叫声“音茹”。
    向音茹变得顽皮:“银大哥,我知道你很忙,你都做些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你……为何要帮我忙?”
    向音茹窘笑:“当然是为了我喽,我替你办完事,你不就能永远地陪着我了。”
    银河轻笑:“那恐怕难了,因为……”
    “因为什么?”
    “师父交代的事还没办完,还有……我大哥还没续弦,我怎敢僭越他?”
    “这么说你大哥不续弦,你就不娶了?”
    “嗯。”银河好像有点认真。
    向音茹无奈:“看来要嫁给你的人,还得真要有耐心才行。”
    银河苦笑:“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接受女孩人家,免得辜负她。”
    “原来如此……”向音茹笑道:“还好你没遗弃我,我还算是幸运,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有缘,终究还会在一起。”
    银河感激道:“有姑娘这句话,银河开朗多了。”
    向音茹一阵甜美,紧紧抱着他:“只要你不把送上来的缘分给抛弃就好了。”
    “不会的。”银河抚着她秀发,为她宽阔胸怀感到庆幸。
    向音茹沉醉在爱情中,喃喃哼起小调。不久才说道:“银大哥最近又忙些什么?忙得没机会去找我?”
    “我在查银弩凶手。”
    “查到了?”
    “嗯,结果又被逃了。”
    “听说你也把你哥哥救出来,就是从他手中?”
    “嗯,当时我哥哥被他下毒,心智全失,还是我师父替他解的毒。”
    “心智全失?”向音茹急道:“是不是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其他都没感觉?”
    “正是如此。”
    向音茹更急:“我爹现在也是如此,是不是也中了他的毒?”
    银河稍惊:“令尊何时变得如此?”
    向音茹道:“快半年了,上次我哥哥盗走菩提八掌秘笈,把他气得吐血,后来快好了,没想到隔夜就变成如此,有人说他是气闷于脑而变成痴呆,一直治不好,现在听你所言,才知道世上有这种毒,很可能他也中毒了。”
    银河道:“改天我去看看。可是如果真的中了毒,银弩凶手为何会找上他呢?”
    向音茹摇头:“我不清楚。”
    银河道:“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能找到银弩凶手,全是你二哥指点,他该对银弩凶手有所了解才对……”
    向音茹道:“二哥虽是不良于行,他的机智却不差,一些事他都懂。”
    银河道:“尤其是你大哥,他还私藏了菩提八掌秘芨,而那银弩凶手也会这武功,他们似乎有什么牵连。”
    向音茹惊道:“大哥该不会和那凶手狼狈为奸吧?”
    银河道:“你可知最近他们在做什么?”
    向音茹道:“整天在困龙洞练功,不过我私下问过二哥,他说是在解招式。”
    银河道:“他们是在解菩提八掌招式?”
    “照你这么说,恐怕是了。”
    银河不解:“他们为何要解那招式?莫非想胜过银弩凶手?或是另有目的?”
    “这得问他们才知道了。”
    银河思考一阵,说道:“不管如何,我得去一趟霸英堂,把此事给弄清楚,顺便看看你爹的病。”
    向音茹自是求之不得,欣喜笑道:“好啊!咱们现在就走。”
    拉着银河,当真想拉他回去。
    银河笑道:“现在恐怕不能走。”
    “为什么?”
    “为了那些金矿。”
    向音茹甚感兴趣:“那金矿很重要?多不多?”
    银河笑道:“很多,说给你听,你可要保密。”
    “我当然会了!你快说。”
    银河感受得出她那股依附自己的信心,遂说道:“多得无法估计,如同百丈飞瀑落下来的全是滔滔黄金,整条河都是滚滚金沙,连旁边的树叶部沾满了金粉,气象万千,生平仅见。”
    向音茹不禁张大了眼睛:“真有这种地方?那山洞里边是河流?”
    银河道:“现在不方便,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
    向音茹欣喜不已:“当然要看了,不看会后悔一辈子。呵呵,我也该猜想得到,若非那么多金子,你怎会守在这里?”
    银河道:“所以我暂时不能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大哥人马赶来,已一个多月,我想他快来了。”
    向音茹颔首:“那我只好先回去了,你要记得前来霸英堂。”
    “一定去。”
    向音茹甜蜜一笑:“夜色不早,我该走了。”
    “你不留下,明天再走?”
    “不了。”向音茹温柔轻笑着:“方才被那两个卫兵说得脸红,怎好再去,要是他们再说个没完,我可窘的没面子了,不如避得他们远些,免得更难为情。”
    银河道:“他们就是喜欢作怪,心地倒是不坏。”
    “心地坏,可以避开,要是作怪就难受了,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不如还没作怪前先躲开,我还是走得好。”
    “那我送你一程。”
    向音茹求之不得。
    银河遂送她至金光村,依依不舍中,向音茹才取道返回中原,银河也怀着一颗喜悦心情返往往处。
    未及山洞,在树上的包光光已呵呵笑起来,轻声说道:“一共谈了两个更次又三刻钟,那些话叠起来可以到达半天高,不过在热恋的话就要打三折了。呵呵,大大哥,知道为何要打三折吗?因为还要留七折来亲嘴哩!”
    银河轻笑:“你倒是很内行,你看我像哪一种?”
    “当然是三折啦!躲了那么久,哪有这么多话好说?”
    银河道:“难道我就不能谈恋爱吗?”
    包光光呵呵笑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大大哥最好把你的红粉佳人先带来让我们鉴定,如果合格了,一切好说话,如果不合格……呵呵……”
    “不合格又如何?”
    包光光笑得更是得意:“在下岂会那么没水准?破坏大大哥好事,那可自找苦吃,呵呵,我们大概只会站在你们两个后面而已。”
    想及银河若跟姑娘谈情说爱,自己则站在后方,他俩处境必定相当尴尬,神情必定困窘,他快笑出眼泪。
    银河轻笑:“这招果然利害。”
    “那当然,大大哥最好对我好一点,说不定到时还有个商量。”
    “是吗?”
    银河突然平飞而起,掠向高空。
    包光光惊叫:“大大哥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银河一伸手点中他穴道,将他挂在树枝上,轻轻笑道:“到时真的如此,我只好先把你挂起来了。”
    包光光整个人成“大”字形,树枝插于两腋下,十分难受,他急叫:“大大哥有话好说,我刚才是说着玩的,您别当真。”
    银河轻笑:“我也没当真啊!只是试验一下而已。”
    轻轻飘落地面,走回寝处,小再理他。
    包光光惊叫:“大大哥你怎能虐待你的守卫?要是敌人来了,我怎么办?以后你谈恋爱,我再也不管,就是你看上八十岁老太婆,我也举双手赞成,我相信缘分是天注定的,反对无效,快放我下来……”
    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求救大嘴巴。
    大嘴巴幸灾乐祸:“我为何要救你,你又给我什么好处?”
    包光光道:“自会给你好处,至少你打瞌睡,我不会告诉大大哥。”
    “不如我解救你,你替我守夜三天?”
    “好啦,好啦!”
    大嘴巴这下偷偷潜回,把他解下,留了一句话:“聪明的人总是少开口。”扬长而去,窝他温暖被窝。留下包光光在那里餐风饮露,直抱怨自己不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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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大还丹
    第二天。
    银河赶忙出门迎接,见得银海风尘仆仆,于心不忍。
    “大哥为何赶得如此之急?”
    银海爽朗笑道:“不急怎能救急?我听着霸英堂那群小毛头大堆赶往这里,心情哪能安得下,遂也领了弟兄,快马赶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银河闻言,原是为了霸英堂而来,更是感激:“他们已经走了,倒是把大哥累坏了。”
    银海大笑:“我身体还硬朗得很,再奔波三两月,照样挺得住。那群小毛头走了也好,否则他敢犯上双鹰盟,就跟他们拚了。”
    “有大哥在,我就放心多了。”
    银海哈哈大笑,拍拍银河肩头:“少拍马屁啦!谁不知道普天之下还有一位战神,至于战神他哥哥是谁就没人知道了。那些人可全是冲着你,才不敢乱来,我算什么?”
    银河轻笑:“你算老大啊!战神却要听你的。”
    银海哈哈畅笑:“对,全武林听你战神的,你还得听我的,也算是管一人,管天下啦!”
    两人仰头畅笑不已。
    不久银河说道:“这里就暂时交给大哥,我还得脱身?”
    “你有事?”
    “嗯,为了银弩凶手。”
    “好,没问题,快去快回,把那小子人头给提回来,或者把他抓来作苦工,竟敢把俺整着玩的?”
    银河爽朗一口答应下来,兄弟俩心灵相通,又有什么好说?
    当下银河把这里情况一一说明,以及处理方式。
    银海皱眉:“那金沙河当真含量无尽?”
    “待会儿大哥见着就知道了。”
    银海笑道:“呵呵,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我从来没管过什么大事,心头有点担待不起。”
    银河笑道:“以大哥能力足足有余,多视如少,跟多宝湾一样,慢慢经营,只要保密功夫做好即可。”
    银河闻言,点头:“说的也是,就依你方式。对了,听说你还带了四个小强盗,人在那里?”
    银河往山上指去,含笑道:“放高哨了。”
    包光光乍见银海,想及上次在天山被修理情形,早已暗自叫苦,换了他,恐怕会更惨了。
    包光光干笑地向两人招手问候,银海见状已想笑:“你这小子也会沦为卫兵,实是不简单?”
    包光光笑得僵硬:“没办法,人总是有不顺利的时候。”
    “我来了,恐怕你会更不顺利。”
    “我……也是这么想。”
    银海轻笑不已。
    银河吩咐道:“我要走人,这段期间中,你们两个再出了差错,恐怕就没机会可翻身了。”
    包光光苦笑:“不必你说,我也感觉得出来,在大大大哥的手掌中,不犯错已经很严重了,再犯错,岂不是硬把脑袋往他身上撞,铁定有去无回。”
    银海闻言,讪笑:“知道就好,现在你是两只脚站一棵树,可别沦成了一只脚站一棵树。”
    包光光瞧向四周,最近的树也有三四丈,苦笑道:“这怎么站?”
    银海冷笑:“到时你自然会了。”
    包光光闻言,立时头皮发麻,该不会砍掉另一只脚,置于一棵树吧?再也不敢吭声。
    银海瞧得哈哈大笑,先来个下马威,免得他作怪。
    随后银河又引见其他人,并带他巡视四周,还有黄金河,瞧银海目瞪口呆,久久才醒过来,直道是天纵神迹。
    观赏完毕,银河再向银海说明作业状况,守卫情形……
    一切交待妥当,他才告别离去。
    银海有了银河详细说明,很快进入状况,其余十余人加入生产,产量自然更多了,他却不急运出,以免分散实力而让人有机可乘。
    包光光和大嘴巴果然乖多了,再也不敢作怪,连瞌睡都不敢打,认真执行任务,以免遭殃。
    七天后。
    银河已抵霸英堂大门。
    他想此次仍是为探查有关银弩凶手,仍决定暗访,直到三方潜入霸英堂,找往向音茹住处轻烟水榭。
    方近水榭,向音茹倚窗望天,瞧得出神,银河心知她又再赏星星,不禁一丝愧疚。
    “音茹,我来了。”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向音茹听着,她乍听之下,以为是听错了,喃喃念:“谁在叫我!”
    漫不经心将目光移回,猝然发现银河英挺立在眼前,激动万分:“是你?”
    蓦又发觉叫得太大声,赶忙掩口,灵目溜向四周,未觉异样,才又细声说道:“快进来……”
    银河颔首轻笑,轻翻窗口,飞身入内。
    向音茹马上关窗,瞧往银河,多情笑道:“银大哥来得真快,我还以为要等上十天半月呢!”
    银河轻笑:“我大哥已去,没事,我就赶了过来,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你愈早来,我愈高兴,容我泡壶热茶招待你。”
    向音茹拉着银河走入香闺,一阵兰香袭来,自从上次在香闺置上茶几之后,她就一直没再撤走,日夜期盼银河前来共饮,今儿果然如愿。
    银河虽也有些困窘,却了不忍拂祛向音茹美意,也进了闺房,席毯而坐。
    向音茹甜蜜含笑,理着茶具,目光不断含情瞧向总也看不腻的银河,心中充满无限欢欣。
    香茗送上,两人天南地北聊起,最后落于音茹父亲,两人神情才显凝重。
    银河问道:“你爹还在这里?”
    音茹点头:“在霸英楼,自从得病之后,他就一直没离开过那地方。”
    银河道:“如果方便,我们过去瞧瞧可好?”
    向音茹嫣然一笑:“怎会不好?我还希望你能治好我爹的病呢!”
    她那含情笑容已然告诉银河,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不禁让银河更加爱慕她。
    “我知道你心急,我这就带你过去。”
    银河稍窘:“不一定要现在,三更半夜的。”
    向音茹轻笑:“没关系,在霸英堂,我也还算是个小主人,这点事儿还难不倒我。”
    银河只好由她了。
    含笑中,向音茹也落落大方,引他出门,不避不闪,直在霸英楼行去,遇有守卫,都拱手称呼小姐,并未拦人。
    来到霸英楼,几名守卫更识得向音茹,拱手问候,向首茹只说带人替父亲诊病,守卫自是放行。
    进得屋内,气派非凡,不愧是武林第一搂,及到寝室,己见着向封侯呆坐在床上,两个丫环已然累倒左侧小床铺。
    银河见着他,不禁感触良多,以前向封候身形硕壮无比,满面红光,一副君临天下气势不凡,现在却满脸消瘦如骨,皱纹深陷,一副病恹恹,实在乃英雄最怕病来磨。
    银河见他目光呆滞,神情木讷,和大哥以前情形差下多,已上前替他把脉,照着师父新传授方法诊断。
    此时两名丫环已醒,见着小姐,急忙下跪求饶,向音茹未加责难,还安慰两人日夜照顾,实是劳累,今夜就先回房,由我照顾即可,两丫环喜出望外,连连道谢离去。
    银河仔细诊断,面色更为吃重。
    向音茹急问:“我爹他……”
    银河道:“恐怕真的是中了无心之毒。”
    “真的中了毒?”
    银河点头:“这情况和我大哥一无两样。”
    向音茹轻轻一叹:“中毒也好,总算明白状况,否则不明就地摸索,一颗心悬得快发了风。”
    银河道:“可惜不知你爹中了此毒,否则上次回天山,向师父多要一份解药,现在即可让你爹清醒过来。”
    向音茹轻笑:“不急于一时,只要明了状况,我已安心多了。”
    银河歉声:“也只好让你爹多等几天了,倒是你爹确实中毒是多久以前?”
    向音茹道:“大约半年,就是你拿回玉金刚不久。”
    “那时他为何要下此毒?因为那时你爹病倒,他根本无须多此一举才对。”
    谁又会料想得到,下毒的竟是向展天,他的亲生儿子?然而向展天又何来无心之毒?
    银河猜不透真正原因,只好另行找寻线索。
    “向姑娘可知当时你爹除了处罚你哥之外,是否另有做些重大事情?”
    向音茹含笑:“你还叫我向姑娘?”
    银河窘笑:“对不起,一时改不了口。”
    向音茹嫣然一笑,不忍再责备他,说道:“据我所知并没有。因为我爹为了哥哥的事,气得都吐血,还想把哥哥一辈子关在牢中,他哪还会有心情办其他的事?”
    银河忽有灵机:“你爹要关你哥一辈子,可是又怎么被放出来了。”
    “因为焦叔疼他,爹又不醒人事,只好把他放出来了。”
    “这事和你爹中毒,相差有多少时间?”
    “大约一星期不到吧?我知道焦叔先在晚上放哥哥出来,到后来就不再关他了。”
    银河沉思半晌,道:“你可否把当时守着你哥哥那几名卫兵传来?我想知道当时情况。”
    “你怀疑我哥哥?”
    银河含笑:“不一定,只是没有其他理由,只好先问问他们,说不定会有头绪。”
    向音茹含笑:“随你,现在就传人?”
    银河道:“如果能,现在最好,把他们传到地牢。”
    “好。”
    向音茹立即将父亲放回床,点了他穴道让他安睡,随后和银河走出来,传令当时那些人即刻到地牢,她也领着银河往地牢行去。
    突然传令,引起守卫不小骚动,传的又是专守地牢卫兵,可让那些人战战兢兢,冷汗直流,又怕又慌地往地牢报到。
    银河和向音茹早在地牢等候,这地牢正是以前向展天所住,里边仍有软床、丝被,还有一些零碎日用器具,可见除了向展天住过之外,好像没再关过其他人。
    守卫全来了,三班,每班八人。
    银河问明情况,遣回两班,只留阿明和老杨那班八人。
    阿明正是上次替向展天开铁门而被逃出去者,他一来即已神色失常,银河很容易发觉不对劲。
    银河瞧向他,三十左右,长得还算硬朗,他道:“你时常守里边?”
    阿明呐呐颔首:“是……”
    “你也守过少堂主?”
    “这里……这里只有少堂主住过……”
    “他曾经叫你开铁门?”
    “这……”
    银河冷峻道:“说实话,否则对你不利,那少堂主可能是假的。”
    “假的?”阿明哪知银河用计,但闻少堂主可能是假的,自己唯一可依靠希望也落空,更是紧张万分。
    银河冷道:“我正在查此事,说了对你有利。”
    阿明呐呐道:“少堂主是有叫小的开门,他病疼得很厉害……”
    “你开了没有?”
    “我……我也不清楚……”
    “为何不清楚?你连开门与否都搞不清?”
    “我真的不清楚……因为后来我就迷糊了……”
    “怎么迷糊?是否昏迷不醒?”
    “这……”
    阿明正吞吞吐吐之际,忽而外头已传来喝声。
    向音茹惊急:“是大哥来了。”
    银河觉得奇怪,他为何知道消息?
    还来不及由他多想,向展天满脸嗔怒撞进地牢,喝道:“谁叫你们来的?”
    向音茹立即回答:“是我。”
    向展天这才瞧及银河和妹妹,稍稍一愣,旋即谑笑不已:“我道会是谁?原是战神银大侠,却不知银大侠怎会管起霸英堂家务事,还偷偷摸摸躲到地牢审问我的手下,你凭什么?”
    向音茹斥道:“是我叫他来的,你管不着!”
    向展天冷笑:“你可别忘了现在家里由我代理父亲,你没经过我的允许,竟敢乱带人回家,小心我以家规办你!”
    向音茹冷道:“我又没做错什么,我才不怕你!”
    “没做错?你为何带人私闯禁地?”
    “这哪是禁地?地牢是开着,也没关人,焦叔也没下命令,我为何不能带人来?”
    向展天压不过她,冷笑道:“不要让我继承堂主,否则我要把你嫁到蛮族地区,让你一辈子回不了家。”
    “我要嫁谁就嫁谁,你管不着。”
    向展天冷笑,转向守卫,喝道:“通通给我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们跟着我妹妹走。”
    一声应“是”,八名守卫如获大释,赶忙开溜。
    向音茹想喝住他们,却被银河暗自拉住。
    向展天得意直笑:“你们问吧!面对墙壁问出结果再告诉我,孤男寡女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说完扬长得意走去,自己吃过银河不少怨气,今儿难得损他一次,更是得意万分。
    向音茹叫:“你管不着——”
    向展天声音传来:“等我当了堂主就管得着了!”哈哈狂笑。
    向音茹气得七窍生烟。
    银河安慰道:“跟他生气,未免自找罪受。”
    向音茹强自捺下怒气,说道:“可是他把守卫给调走,又如何能查得了案?”
    银河含笑:“你先回去,我自行找他去谈,我想关键在于把消息透露给他的人。”
    向音茹若有所悟,欣喜道:“我跟你去,免得他作怪。”
    银河摇头,含笑道:“这种事,明的问,他反而故意不回答,倒不如来暗的。”
    向音茹无奈:“好吧!就由你……”歉声一笑:“对不起,方才我太冲动,有些失态。”
    深怕自己太过于泼辣而坏了银河对她印象。
    银河轻笑:“没有的事,如果你不吵,我才感到奇怪呢!那样才能显出你刚柔并济的性格。”
    向音茹飞眼含笑:“你喜欢?”
    “嗯。”银河含笑点头。
    向音茹更是心花怒放:“你真好。”忍不住凑上前,在银河脸腮亲了一下,然后飞红着脸:“我大哥在后山,你自行去啦!我在水榭等你消息。”
    说完一溜烟地不见人影。
    银河摸着脸腮,回味无穷,心想向展天方才把守卫遣散时,心情甚是激动,自是一种欲盖弥彰之动作,看来他还是大有问题,自该再去找他了。
    随后他步出地牢,很快潜向后山困龙池。
    在困龙池内。
    向展天正向弟弟吹嘘着,如何把银河奚落得无地自容,向展文默默应对,心情显得一丝沉重。
    银河并未偷偷摸摸,而是大方地走进困龙池。
    向展天猝然见着他,惊愕道:“你还敢来?”
    银河轻笑:“我不是来了?”
    向展天立时转为谑笑:“有的人好像骨头特别贱,喜欢被人指着脑袋骂秃头。”
    银河冷道:“有的人却喜欢送上脸颊挨巴掌。”
    他往前逼一步,向展天连退两步,斥叫:“你想怎么样?”
    银河冷道:“你爹的事,你脱不了关系。”
    “那是我们家务事,你管不着。”
    “可惜涉及银弩凶手。”
    “你胡说,我跟他根本没关系!”
    银河冷道:“有无关系,恐怕不是你三言两语可说得清楚。”
    “那你想怎么样?”
    “说出谁通知你去地牢。”
    向展天忽而谑笑不已:“银河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连这芝麻绿豆大的事也来问我?”
    “我却认为这是大事。”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银河冷笑:“因为他很可能是下毒之人。”
    向展天、向展文闻言,脸色骤变。
    向展文急道:“谁中了毒?”
    “你爹。”
    “我爹?!他中了何毒?!”
    “无心之毒。”
    向展文不禁微微抖颤,这事情他一直不知道,还以为父亲是被气成那个样子,原是有人下了毒药?
    银河冷道:“这毒还是银弩凶手独门毒药。”
    向展天暗自忖道:“怎么会呢?我只是随便拿一颗让他服下,怎会是无心之毒?”
    向展文道:“你怎会怀疑通知我大哥的人是银弩凶手?”
    银河道:“我本该怀疑是你大哥下的毒,但是父子亲情,他该不会那么狠心,又方才在地牢探查守卫,本是秘密进行,你大哥却不请自来,显然有人通知,那人更脱不了嫌疑,他怕事情被我查出,所以才叫你大哥去阻止,我不得不怀疑他。”
    向展天暗道好险,若非父子关系,这计划恐怕又要栽了筋斗,对银河更是怀恨在心。
    向展文瞧向哥哥,欲言又止。
    银河说道:“这事跟你大哥甚有牵连,你大哥不但学得菩提八掌,还学会索命鬼指,这跟银弩凶手一模一样,不知你们作何解释?”
    向展天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哪学得索命鬼指?”
    银河冷笑:“大丈夫敢做敢当,都已被识破,还在那里缩头缩脑,未免太不入流了。”
    向展天冷哼,未再出声。
    向展文已说道:“我大哥是否练得索命鬼指,我并不知道,关于菩提八掌之事,我倒可说明。”
    向展天急道:“二弟别跟他说!”
    向展文道:“事已至此,说也无妨,反正她们失约在先,现在说出也有个交代。”
    向展天哼声又起,已不再阻止。
    向展文说道:“菩提八掌确是得自那群蒙面女子手中,她们要去了正本,大哥则把副本留下来,她们夺得秘芨,并非是要练此功夫,而是想破解菩提八掌,大哥跟她们协议,由我解去菩提掌法,她们则替我们拿下三江门,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碰到她们再回来,至于那女子,恐怕也是银弩凶手属下了。”
    这跟银河所猜差不多,只是有一点,他不明了:“你可知她们为何要拆解菩提八掌?”
    向展文道:“到目前为止,恐怕无人知晓。”
    银河道:“除了那女子,再无其他人跟你们接触?”
    向展文摇头:“没有。”
    银河瞄向向展天,他冷哼一声:“我何须跟那凶手打交道。”
    “你又如何学得索命鬼指?”
    “那是我的事。”
    银河看他是不肯说了,转问向展文:“该不会是今夜通知他去地牢那个人吧?”
    向展天怒道:“你胡说。”
    银河冷笑:“看样子,那人和你关系似乎匪浅?”
    向展文答道:“银大侠恐怕要失望了,通知大哥的人是焦叔,他该不会有嫌疑吧?”
    向展天急道:“二弟你怎可以说出?”
    向展文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反而能释去银大侠疑虑,岂不更好?”
    向展天咬了咬牙,未再说话。
    银河反而默然了,若真是焦三绝通知,自是理所当然,他是副堂主,自己不便出面,又为了袒护向展天,该会有此举动,而且他更不会下毒于向封侯了,因为他若有野心,早该把向封侯处理掉,为何让他三个子女长得如此健壮才做这种事?这未免太笨了些。
    向展文道:“焦叔人还不错,帮中一切大小事,现在都靠他一人在处理,为了我爹,更是费尽心思,到处寻药,唉!实在难为他了。”
    银河蓦有所觉,暗忖:“对呀!焦三绝,其中一绝即是医术,以前在襄阳分舵和向展天打斗,他突然施展‘索命鬼指’,当时自己说出来,焦三绝为了证实,只说那只是一种毒,可是凭他医术历练,该能瞧得出来才对,他为何又要隐瞒?难道也是为了向展天?”
    想及此,银河说道:“不管是谁,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向展文惊道:“你也找到可疑之处?”
    银河道:“有一些。”
    向展文甚为激动:“焦叔他……”
    “他至少替你大哥隐瞒了不少东西。”
    向展天怒喝:“你把霸英堂当作什么地方?可以任意来去,还可任意抓人审问?连副堂主,你也敢对他口出妖言?”
    银河冷道:“事关你爹,他侠义满天下,岂容奸人陷害?你不但不合作,还百般阻止,这算是为人子?”
    说完已甩头步出困龙池,准备找往焦三绝住处。
    向展天愣了一下,随后又怒火大炽:“这是向家的事,岂容你来管?”
    想追向银河。
    向展文急道:“大哥带我一起去。”
    向展天只好折回,背着他,追往银河。
    银河飞掠甚急,找向轻烟水榭,要向音茹找往焦三绝住处清松苑。
    然而事情竟然有了变化——
    问及守卫,却说焦三绝走了。
    这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向音茹惊诧不已:“难道焦叔真的涉有嫌疑?!”
    银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猜想,没想到事情竟然来得如此唐突。
    向音茹立即号令全堂弟子四下寻找,整座霸英堂刹时鼎沸。
    三堂主童震山也赶来了,向音茹立即把此事说明。
    童震山呼喝:“老二岂会胡来?走得不是时候,他该出来说明一切。”
    数十年来,他和向封侯、焦三绝出生入死,早有不可磨灭情感存在,如今一个不醒人事,另一个失踪,更可能是凶手,他岂受得了,铁铮铮的汉子也禁不了人世悲惨,眼眶红了起来,迈着沉重步伐行庄霸英楼,口中喃喃念着老二不会出卖他们,头低背沉,宛苦孤苦老人,让人见之则凄心欲泪。
    银河说道:“不管如何,得先找到你二叔,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你去吧!”向音茹声音哽咽:“事情来得突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焦叔一向对我们兄妹很照顾。”
    银河安慰道:“这并非指明一定是他做的,说不定有人将他掳走,把事情全加在他身上,你不必过于伤心,等查明了再说也不迟。”
    “我懂。”向音茹怀着一丝希望,勉强挤出笑容,催促银河赶快去追查。
    银河这才拱手,匆匆离去。
    向展天、向展文兄弟也赶来,见状更是吃惊,猜不透焦三绝为何会突然失踪?难道真的会是畏罪潜逃?
    向展天更是不信,焦三绝如此爱护他,又怎会是凶手?他甚至想承认下毒者是自己,然而他又没那份勇气,匆匆忙忙也四处乱转,想寻得焦三绝。
    如此慌张过了三天,甚至各处分舵回报都找不到焦三绝踪迹,更加深了他涉嫌成份。
    向展天则转忧为喜,他觉得父亲已不醒人事,焦叔失踪,三叔又不管事,自己正是挺身接掌霸英堂大权之际。
    愈想愈是得意,还怕焦三绝突然回来,事情又有了变化,当下令召叫附近各分堂主,然后向童震山表明一切,童震山并不喜欢他,可是又不想理他,遂不吭声。
    只要他不反对,当然也没人敢反对——除了向音茹外,可惜她是女流,将来总要嫁人,在帮中争下了什么地位,何况向展天又是她哥哥,她自无法争得过。
    就这样,向展天顺利接掌大权,乐得心花怒放,差点笑歪了嘴。
    而他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情,竟是想把向音茹嫁掉,他正绞尽脑汁在替她找寻对象。
    却不知他会选谁当妹婿?
    银河追寻焦三绝,意外地,焦三绝并没被人掳走,也没隐去行踪,甚至大大方方往北走,只是他换去平常书生打扮,而以劲装代替,想是要避开霸英堂弟子追寻。
    银河猜不透他为何要突然离开霸英堂?却又肆无忌惮地抛头露面?
    难道他又会是和段平一样,想引自己入陷阱?
    他走的路线竟也是关外。
    “该不会又是去无极寺吧?”
    银河暗自忖思,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还好,焦三绝出了头,未再往无极寺行去,而是往北拐,行约一天,已进入冰天雪地,这情况竟和天山有些类似。
    银河现在已知道他是想到某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又会是什么人住在那里?
    前面已出现偌大一片冰柱、冰笋,大者数层楼高,小者只及腰身,四散开来,密密麻麻,有若刀床。
    焦三绝一闪入笋林,已消失无踪,银河赶忙追前,还好追了数十丈,已追着,暗自盯牢。
    石笋愈来愈密,似乎四而八方都围满满,焦三绝时隐时现,两人快速穿梭,转来转去,石笋似乎也在转了,愈转愈急,愈转愈粗,愈转愈挤,就要把人给夹扁。
    银河暗道不好,这可能是一个阵势,立即停下脚步,一切幻象都已消失,焦三绝也已不见。
    “会是什么阵势?”
    银河得仔细推敲,以便能找出破解方法。
    谁知尚走不了几丈,咻然一响,三支银弩直取他背脊,银河快捷闪向左侧冰柱,银弩穿冰直没深处,身形未定,又有六支从左右包抄射来,他猛吸真气,拔高丈余,躲过六道银光,天空又飞来十数支银弩,逼得他打横滚落冰面。
    他挺身而起,冷笑:“你们也不必躲了,有胆就出来一搏!”
    话方说完,三支银弩啸耳飞过,银河躲闪,猝有两支利剑左右砍刺而来,剑势未到,寒气已逼人,银河冷笑一声,抽出短刀,旋身一转,锵锵两响,震开两把利剑,往两边瞧去,两名青衣貌美女子持剑欲攻。
    银河认出两人,正是上次到多宝湾,被自己抓下面纱的怨春跟恨秋,经过多日调养,两人在三江堡所受伤害已完全复原。
    银河轻笑:“原来是你们?好久不见了。”
    怨春冷道:“你不该来!”
    “我却来了。”
    “那只有死!”
    发话并非怨春跟恨秋,乃是前次掳走包光光而被银河盯上的女子无心,她左侧另有一名女子名唤无情,两人手执长剑,杀气逼人。
    银河瞧向叫人一眼:“真难得,四人都到齐了?上次你们挑去三江堡,现在该换我挑去你们的窝了!”
    无心冷笑:“恐怕你走不出此阵!上!”
    四人齐力提扬剑,猛刺银河。
    银河喝地劈掌,打向一支冰笋,叭的吮响,冰笋开化,化成碎冰往无心、无情爆去,两人措手不及,硬被砸得满身冰花,银河趁此连点两刀,将怨春、恨秋长剑点偏,顺手一带,想探掌抓怨春。
    岂知她们一击不中,早就留后路,全然闪入冰柱,一晃眼即已不见。
    银河只好稳下阵脚,慢慢摸索,未行过几柱冰笋,猝又有两把利剑左右斜刺,银河想封刀,前面又来两把,招式怪异,飘忽不定,银河不明状况,不便硬接,倒翻高空,斜窜怨春背后,一指就想点过去。
    岂知怨春不加停留,赶忙往前奔走,让无心、无情利刀架封而来。
    银河冷喝,双手开翻,两道暗劲迫得两人晃退三尺,银河趁机欺身,想扣住怨春,她正闪向一尊冰柱后面,银河不疑有诈,一掌仍伸抓过去。
    眼看就要抓着,猝然叭轰巨响,眼前那冰柱竟然裂开,碎冰四射,段平蹦冒出现,双掌凝力,狠猛击向银河胸口,银河惊叫不好,过于突然,避之不及,只得猛运真气抵挡。
    砰的一响,段平双掌打得银河倒飞出去,连连撞断四支冰笋方自落于地面,嘴角已挂出血迹。
    段平偷袭得手,冷笑不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日过后,战神银河恐怕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银河勉强站起,擦去口角血丝,那两掌打得他受伤不轻,只一运气,胸口即行作痛,他仍强忍下来,淡然一笑:“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段平哈哈大笑:“是不是一伙,对你已不重要了。”
    银河稍自调气,已往前行来:“别以为你那两掌即能起多大作用,否则‘战神’两字也就白叫了。”
    段平笑声敛了不少,对于银河能耐,他可清楚得很,还是小心为妙,冷笑:“就怕你承受不了!”
    一声喝令,四名女子又举剑攻来,招势转猛,个个杀机重重,罩得银河险象环生。
    银河心知不宜久战,当下抓紧利刀,冷目如电,缠战数招后,瞧清四把剑门路,暗运内劲逼向刀身,故意让出左肩空门,无情一把利剑猛劈而来,银河短刀点出七寸部位,咔然脆响,七寸剑尖已被点断,她怔愣一下,银河利刀猛切她手腕,唉呀一声,她赶忙弃剑收手,银河扣住长剑横扫千军扫向另三把,叮叮当当,有若打铁,震得三人虎口生疼,长剑全然脱手飞出,银河再送一掌,打得三人人仰马翻。
    段平见状猛喝,“菩提灭妖魂”猛地打出,掌劲有若江河崩堤,旋起骇浪狂涛,充斥十丈方圆,硬将银河给卷噬其中。
    银河冷笑,虽然菩提八掌是佛门绝学,他却无畏无惧,眼看段平冲前,掌劲涌罩而来,他冷然欺身,在游边风劲中穿梭,竟然能突破掌风,断剑挂劈出去,直取段平双手。
    段平甚是惊讶他能破去菩提八掌,眼看断剑攻来,只好回掌自救,切向断剑,然而那剑靠近之际,猝然裂碎数段,变成暗器,扑射段平,他惊叫出口,身形蹬蹬蹬连退七尺,唰的一响,胸前仍被两片断剑给划出血痕。
    他大怒:“你找死!”
    喝声又起,四名女子首先攻上,十指泛黑,腥昧扑鼻。
    银河心知含有剧毒,当下勉强运起蟠龙一气护住身躯,反守为攻,一刀已递向左剑无心,她吃过银河大亏,眼看他专对自己而来。心头已起了惧意,谁知惧意方起,银河利刀已至,咔然一响,右手四支长指甲全被削去,若非他手下留情,恐怕四只手指就要脱掌飞掉了。
    银河并未停止攻击,一刀得手,又暴喝起身,鹞子翻身,头下,脚上,避开三双利爪,左掌送出,打得她们人仰马翻。
    段平见状喝道:“快用毒!”
    四名女子立时从怀中探出红色小筒,拉掉筒底细线,叭然一响,十数颗黑星星暴射空中,直取银河全身,那暗器速度来得又快又急,银河想闪避,可惜人在空中,去处不多,暗器甚急,分布又广,想避开并不容易,只好再运真气,护住周身,短刀回旋打出,如伞花般扫向四人,那黑星星碰向护体真气,猝然再爆开来,黑水猛喷,浓腥扑鼻。
    银河大惊,赶忙又拔高丈余,让热水追着走,幸好有真气护体,形成一道气墙将黑水挡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下垂衣角也沾上不少黑水,发出哧赫响声,黑烟直冒,银河赶忙把衣角给扯下来抛落地面。
    底下四名女子被利刀旋逼,暗器被砸落不少,吓得惊惶逃开。
    段平并未歇手,眼看银河身在空中,其势将竭,冷喝一声“打”,一团拳大黑丸直射过去,及近银河不及一尺,忽然爆开成网,张得又大又宽,硬将银河吞入网中。
    银河暗道不妙,短刀又已出手,不得不双手凝掌猛聚真气以能突破黑网。
    段平乍见网人奏效,又自喝吼“上”!一道掌劲劈出,吹散手中黄色粉末,涌向银河。
    四名女子射出四条绳索准备捆人。
    银河猝见黄烟滚来,暗呼不好,双掌猛又加劲,掌沿泛青光,猛往外翻,青光如利刀,叭然一响,硬将黑网切出大坑,他急于想窜出,可惜方向不对,一窜出黑网已撞上黄烟,猛又拔高七尺,以为逃出范围,乃急忙换气,岂知那毒烟竟然顽强,粘上肌肤,这一吸,已冲入鼻孔,银河顿觉头晕,暗道糟了,整个人已栽往地面。
    模糊中见着段平邪恶笑容逼来,他咬着牙,双手掌风猛打,轰轰叭叭,打得周遭冰柱暴碎四散,有若啸浪击礁,白点罩得四处一片灰白,也逼退段平等四人。
    他跌落地面,猛抓冰块往嘴巴塞,借以提神,迷蒙中瞧不清路线,掠身即撞,幸好他功力高深,每逼近冰柱时皆会感觉出有异物挡前而疾弯猛闪,一时也撞逃数十丈,脑袋更加昏沉,勉强拿出丹药服下,挽回一点神智,然而仍无多大效果,不易清醒过来。
    不得已,他只好挖向冰面,将自己埋向地底,也好先保住性命。
    段平哪知银河中了自己迷药之后还能突围逃开?实是愤恨之极,骂了女子几句,喝道:“快找他出来,要是被他逃走,后患无穷。”
    四女子应是,两人一组已散开找寻。
    段平也小心翼翼一步步寻找。
    然而找了一个时辰,仍找不着银河踪迹。
    段平不由得心慌:“难道当真被他脱逃不成?可是我特地选在阵眼,只要四处一有动静,这里也该有所反应才对,为何他会凭空消失?何况还中了我的毒?”
    愈想愈是不甘心,决心跟银河耗了。
    银河也能忍,强自逼着迷药,运功渐渐解去,神智已较为清醒,方才连续使用过多内力,伤势已颇为严重,实在不宜再中迷药,否则必会支持不了,耳中但觉脚步声时常来回穿梭,心知对方还在搜寻,只好忍耐。及至脚步声全无,他怕对方也躲起来以引自己脱身,遂又再忍一倍时间,这才破冰而出。
    还好他自幼长在冰天雪地,对冰雪阴冷已甚为习惯,否则,躲在冰层如此久,又不敢多耗真力,可有得受冻挨寒。
    抬头一看,明月已高升,自己已躲了将近一个白天,想必段平已走,这才舒活一番筋骨,小心翼翼探路出去。
    不久行走数百丈,仍能平安无事,再行七八丈,倏然绊到某种东西,三支银弩侧射飞出,银河斜闪,避开银弩,往地面瞧去,原是绊着细绳,他暗自苦笑,恐怕段平仍未走,这一触动,恐将把人引来。
    果然左侧已闻女子声音:“在那里……”
    银河只好另寻方向逃逸。
    岂知未走多远,前面冰笋竟然成排站立,挡住去路,他连转几个方向皆是如此,这恐怕又是段平手脚,若要走出,似乎只有翻高一途,这很容易让他发现,若留在此,恐怕也会被人寻着,倒不如翻过冰柱,纵使让他们发现,自己仍有机会逃走。
    心意已定,银河立即腾身掠过四五丈冰柱。
    只这一升高,只见得远处最高冰柱上站着段平,正向这边瞧来,他冷笑不已,急忙喝道:“人在西北方!”
    银河赶忙蹿落,择路而逃,然而他愈逃愈是苦笑。
    那石柱全都密封了,自己得不时跃起,无非是告诉别人,自己往何处逃。
    心下一横,擒贼擒王,不逃了,反而往段平方向掠去,直到隔百丈远,方自隐起来。
    段平哈哈大笑:“任你多狡猾,还是让我等到你了,你还是出来投降,我留你一个全尸。”
    银河慢慢摸去,但觉距离差不多,切下两支小冰笋当短刀使用,暗自运起真气,虽然功力耗去一半有余,他仍决定使出“流光幻影”以克敌,当下认准目标,功力运足,葛然起身。
    只见他身化肯影,宛若远古流光飞过,闪出一道青虹,划向冰白雪地里,甚为显眼,那光道过处,似能撕开天地,恁地勇猛而无坚不摧,把空气挤缩成易碎的裂帛,嘶嘶风吼,疾往愣在当场的段平射去。
    幸好他只有半成威力,让段平还来得及喘气,迷药黄粉赶快打出,就只这一举手,银河猛扑而至,尖冰猛贯他胸口,闷叫一声,段平倒栽落地,尖冰戳进他体内寸余,却耐不住他内力反弹而碎裂,银河又抽另一支再戳过去,段平唉叫,劈掌击向银河胸口,打得他口角不时渗血,他仍不放手。
    两人双双摔落地面,银河受伤颇重耗损内力又巨,已无法凝冰成刀,只截一次,冰尖已断,只好当成石块猛砸段平头额,打得他头昏脑胀。
    他惊惶脱逃:“快来人啊!快啊——”
    想爬起身躯,又被银河扑倒,银河已快脱力,仍咬着牙将他制服地面,冷笑:“要我死,你也未见得好过!”
    硬点他穴道,才嘘口气坐起来,抹去嘴角血痕,暗自诊伤,一动即痛,恐怕十分严重。
    四名女子此时已赶来,忽见银河坐在段平背上,一时也惊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银河实在已没什么力气,仍装得威凛慑人,冷道:“别过来,否则连你们全捆起来。”
    四人可尝过银河的亏,知道他能耐,一时也不敢动手。
    岂知银河匆忙中并未点住段平主要穴道,他虽受制,嘴巴却能开口,此时他已惊狂喝吼:“快上网制住他……”
    无心急道:“可是少主人……”
    “别管我,快制住他……”
    银河冷喝:“敢动手,我就先宰他!”伸抓向段平颈部。
    四人投鼠忌器,未敢再动。
    段平急吼:“快动手,否则凌迟处死!”
    闻凌迟处死,四女脸色大变,伸手拿出黑球想抛出。
    银河冷喝:“你们不要他的命了?”
    无心忽有想法,若段平死了,说不定日子会好过些,方才银河让她一步,她也想找机会放他一马,如果段平死去,自己自是最大,可暗中将他放走,她哪知银河当真已无力气。
    冷笑一声,已将黑球抛出,每以为银河会将段平给掐死,岂知黑网一张,银河苦笑不已,自己受伤过重又已脱力,怎能再战四女子,眼看巨网张开,实是不甘心,双手无劲,只好欺身,张开大嘴,猛咬段平背颈,咬得段平痛叫,血痕已现。
    四名女子乍见银河惊人之举,惊慌之中亦想笑,还好是段平哀嚎将四人笑声给掩去,否则被段平听去,恐怕又得遭殃了。
    银河眼看巨网罩来,不甘示弱,勉强站起,双手迎向巨网,想把它掀掉。
    四女子紧张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段平吼道:“快用迷药——”
    四女子这才打出黄烟,罩向银河,黄烟过去,银河已无还手余地,慢慢软了下来。
    无心此时才感觉出银河当真脱力了,有点后悔将网子撒出。
    眼看迷药也把段平迷倒,她已喝道:“把银河抓回去关起来,无情你跟我扶少主人回去。”
    无情道:“不把少主人弄醒?”
    无心道:“不妥,他受了伤,又被人坐在背上,要是醒来,面子挂不住,我们又要遭殃。”
    无情心想也有道理,遂和无心扶起段平,怨春、恨秋扛起银河,四人往住处行去。
    银河悠悠醒来时,已在一秘洞中,双手、双脚已铐着铁炼,钉在石壁上成“大”字形,他功力尽失,伤势颇重。
    他往四处瞧去,这秘洞乃天然石洞,岩壁呈金红镶黄色,这在中原并不多见,可想仍在关外。
    他想及当时情景,那无心女子叫段平为少主人,这么说这里还有一位真正的主人了?那会是谁?该不会是焦三绝吧?如果不是他,那焦三绝大老远从中原跑来此,又有何目的?
    他也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沉思中,忽听及外边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不少人。
    银河立即挺挺胸脯,免得让人看了窝囊。
    不久,无心跟无情扶着一名老妪进来,她脚步走得极慢,好似老太婆中风似的一步步慢慢走,她一身淡青衣衫,外罩勾金玫瑰花长红袍,显得富贵,却不协调她老太婆身份。
    她脸形姣好,鼻子坚挺,眼睛圆大,若非挂上了许多皱纹,该看得出她年轻时是多么漂亮,虽然看来五六十岁,却仍有一头黑发,像少女般披向肩头,没梳发髻,如此模样在老妪中并不多见,通常上了年纪的女人不是发胖即会驼身,然而她的身材却比两边的无心、无情更高挑,更出色,若是从背面瞧她,必会以为她只是位年轻姑娘。
    她慢慢地走向银河,被扶的双手不像脸上那么多皱纹,仍充满弹性,细致如少女肌肤,她两眼炯炯有神瞧着银河,从头到脚看得仔细。
    “他就是会使蟠龙一气的年轻人?”
    声音淡然,却说的温和清楚,甚为入耳。
    无心应声:“就是他。”
    老妪道:“你是蟠龙真人徒弟?”语气中已转冰冷。
    “他何时收你为徒?”
    “十余年前。”
    老妪冷笑:“没想到他还有心情收徒弟?”笑声一顿,冷道:“你来此想干什么?”
    “我跟人来的。”
    “谁?”
    “霸英堂副堂主,焦三绝。”
    “你跟他是何关系?”
    “以前是友,现在不清楚。”
    “为何不清楚?”
    银河顿了顿,说道:“我得问他一些事情,如果不是他做的,自不能乱加罪状。”
    老妪冷笑:“难得你如此明理。可惜世上多少是明理之人?就算明理,也抗拒不了一群败类耸言耸语而忘了真理何在。”
    银河问道:“老太太……”
    老妪忽然斥道:“不准叫我老太太,我没结婚,也不想当人太太。”
    银河赶忙歉声道:“在下不知,请夫(人)……”他忽而觉得“夫人”不也是人家老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适当称呼,因窘愣在那里。
    老妪已然火气上升:“你跟你师父都该杀!全是昏庸无用,自以为正义之徒!”
    头一甩,怒容满面地要无心、无情扶她回去,双脚蹬蹬移动,比来时更快一倍。
    无心回头,投以无奈而忧心脸容,抿抿嘴巴,连叹气都不敢发出声音,终将老抠给扶走。
    银河没注意她,他只望着这奇怪的老妪,都七老八十,脾气仍如此坏?实在不敢想像她年轻时会是何等泼辣?难怪会嫁不出去。
    然而最止他想不通的是她究竟和师父有何关系?为何专程前来问自己是不是蟠龙真人之徒?然后又说两人都该杀?难道她跟师父有仇?
    “看她模样,该是不会武功,怎会跟师父结仇?”
    银河愈想愈迷糊,师父又没提过有这么一个怪女人,事情恐怕又得延伸到数十年前了,他想得头疼,干脆不想她了,倒过头来想想焦三绝。
    听老妪所言,她似乎认得焦三绝,那他们俩会是什么关系?母子?不对,她说过没结婚。兄妹?年龄也差太多,更不可能是朋友,那又会是什么?她的手下?以焦三绝这种人,没有特殊原因,会去当人手下?至少他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背弃霸英堂吧?
    他仍想不出一个结果。
    不知想了多久,忽而又有脚步声响起,快步走来。
    一眨眼,段平已现身,胸口与颈部都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微低着胸,显然伤得也不轻,他手拿皮鞭,冷狠走来。
    “你也会再落入我手中!”他笑得冷酷。
    银河淡声道:“可惜没把你给宰了,留害人间!”
    段平得意冷笑:“不错,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你,我要慢慢地把你折磨,直到烂尽你每一寸肌肤,才把你泡在盐水中,直到你鲜血流尽,才让你死去。”
    “好方法,你不嫌累?”
    “累?我还想每天抽你一百鞭呢!”
    段平哈哈狂笑,然而胸口受伤,笑至一半,触动伤势,笑声顿竭,想及伤势,不由怒火大炽,挥鞭猛抽,怒笑:“非得抽得你皮开肉绽,泣声求饶不可。”
    长鞭卷出,有若毒蛇噬肉,猛削银河身躯,叭哒一声,果真皮翻肉裂,血痕立现。
    银河咬着牙根硬撑,冷目仍盯着段平不放。
    “你还看,有什么好看?我抽得你泪流满面。”
    段平挥得更猛,银河硬是咬盯不放,鞭声叭叭作响,宛若鞭炮,银河身上一条条血痕渐渐浮起。
    然而段平有伤在身,先是十几鞭猛力十足,但后来伤势已发,劲道渐软,直到四五十鞭过后,已是忍受不住,终于歇手,尽管如此,银河还是被抽得遍体鳞伤。
    他冷笑:“大爷今天就过瘾到这里,明天再来伺候你!”说话间,气息已不甚顺畅。
    银河脸色稍白,额头冷汗直冒,那鞭是痛彻心肺,他仍不吭一声,冷笑说道:“你不是想抽一百鞭?现在才四十七鞭而已。”
    段平闻言,怒火又升,分明在奚落自己抵不住,怒喝:“你找死!”
    长鞭再抽,狠劲猛打,七八鞭下来,伤口也渗出血迹,染红纱布,他似也卯上了,不停挥打,然而力道却仍渐渐转弱。
    忽而无心急奔入内,说道:“少主人,老爷请您去治伤。”
    段平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又扯不下脸,有了台阶可下,暗中叹了一口气,狠笑道:“大爷去去就来,会让你尝个够!”
    长鞭丢向无心,冷道:“给我抽,还差三十五鞭!”
    无心接过长鞭,见及鞭身全是血迹,还粘着血红碎肉,触目惊心,想作呕,却不敢违抗命令,举鞭已抽向银河。
    段平冷喝:“用力点,你还怕他疼是不是?”
    无心不得已,全力抽出,长鞭落身,可见及银河身躯微微抖颤着。
    段平瞧了几鞭,甚为满意,才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无心再抽几鞭,泪水渗出眼角,见及银河遍体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肌肤,翻红嫩肉不停滴血,她的手也软了下来,不忍再挥鞭,已然别过头,免得银河见及她的泪水滚留脸上。
    银河轻轻一叹,不知该说些什么。
    无心忍住泪水,拭去泪痕,转向银河,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好几次可以杀了我,你都没下手,我想回报你,却没有办法,因为我只不过是人家的手下,自身都保不了,你伤得那么重,我实在下不手了,我能做到的只是替你上点药,让你减少一些痛苦。”
    说着她拿出金创粉,走向银河,小心翼翼替他敷上药粉。
    银河暗自轻叹:“她本性不坏,只是身不由己而已。”药粉上身,痛苦减少许多,银河道声:“谢谢。”
    无心心头一阵凄怅,轻声说道:“我只能做到如此,这铁铐,我无法解开,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走了。”
    不敢多停留,她急忙快步奔出,深怕一停留,会改变自己心意,她双手抚着脸,想是泪水又滚流满腮。
    银河轻叹:“世上何来如许之多不幸女子?”
    轻叹中,他也得思索如何脱困。
    段平很快步入一间石室。
    里边呈椭四方形,四壁仍是天然岩块,只是凹凹凸凸、大大小小的凸石,凹洞面上部分都被切平,摆了不少瓶瓶罐罐,好似佛塔中的骨罐架子。
    焦三绝立在石室里角,那里置有石床,床边有一火炉,火势闪闪,照得一室温暖。
    他见着段平,招手道:“过来吧!让我替你看看伤势。”
    段平道声:“是。”走向石床。
    焦三绝要他躺下,拿起利刀割下布条,开始替他治伤。
    难道焦三绝会是“老爷”?也就是段平他爹?然而两人表情冷漠,似又无多大干系,一个姓焦、一个姓段,似乎很难成为父子吧?
    焦三绝打开段平胸口,两个拳大伤口泛紫,居中深陷,且已溃烂,
    “这伤,伤得不轻。”
    段平恨道:“全是银河所赐,我非报此仇不可。”
    “照银河功力?既能戮中你心窝,又怎会杀不了你?”
    段平冷笑:“他早就中了我的埋伏,功力大打折扣,而且又没利刀,只以冰笋代替武器,可恨被他偷袭,否则我早就宰了他!”
    焦三绝稍稍颔首,将他溃肉挖去,又施手法挤出污血,说道:“伤口深入,伤了内脉,一星期之内最好别妄动真气……”
    说着走向石壁,想想,抓向最高层那白色玉盒,掀开盒盖,芳香沁鼻,里边红白丝绸包着一颗约桂圆大小的金色丹丸,瞧了几眼,仍自摇头,将盒子盖上,放回原处,然后另找几瓶丹药,走向段平,或敷、或服用,一一替他治伤。
    段平问道:“玉盒里边的是什么?”
    焦三绝说道:“少林大还丹,是准备替你奶奶治伤的。”
    段平目露贪婪:“少林至宝,服下一颗能增强数十年功力的大还丹?”
    焦三绝点头:“正是此丹。”再强调:“它是要给你奶奶治伤的。”
    “我知道。”段平仍自贪婪地瞧向那玉盒。
    焦三绝替他扎好纱巾,连同颈部齿伤也上了药,才说道:“还缺一味药,听说快送来。我现在即去拿,你在家修养,别再妄动内力,以免走火入魔。”
    说完他已走出石室,留下段平一人。
    段平瞧着玉盒,实是禁不了诱惑,已起身将玉盒取下,打开一瞧,大还丹馨香沁来,让人心旷神怡。
    他贪婪说着:“这么好的丹丸,要是能服一颗,那该多好?可惜是奶奶要用的,如果她不用,自该是我用啦!实在扫兴。”
    挟出大还丹,照光瞧瞧,又放置手心拨弄着。
    “这么小小一颗即能增强数十年功力,难怪会成为少林至宝!大概是从疯僧身上得来的,他为什么不多带几颗?否则我也有份了,若增强数十年功力,那银河该不再是我的对手,何须再四处去偷人武功?甚至奶奶的仇,我都可以替她报。”
    只要想及能打败银河,他就更割舍不下大还丹,胸口已怦怦急速跳了起来,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大还丹就在他手中,他竟然不能享用,还要拱手让予他人?这未免有些笑话
    “不管了!奶奶都已七老八十,恢复武功又能办什么事?我还年轻,有了它,足以睨睥武林,冠领群雄,自比奶奶有用多了,浪费在她老人家身上实在不值得。”
    段平终于禁不了诱惑,将大还丹服入口中,一时化成玉液琼浆,润喉已极,大还丹素来是少林圣品,功能起死回生,且为名门正派所炼出,药性自足温和。然而段平练了不少邪功,正邪相遇,登时在体内起了变化,腹痛绞得他冷汗直冒,顾不得走火入魔,赶忙运劲催化丹药。
    药性化开,体内愈来愈热,他不得不更费功力加以引导,伤口已渗出红血,谁知他愈运功,热流更炽,撞得五脏六腑尽被烙铁烫着似的。
    哇的一声,他已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再也不敢以内力引导热流,然而热流化开,一发不可收拾,撞得他全身火烫疼痛,逼得他不得另想办法。
    蓦地他想及大还丹乃佛门圣品,少林弟子服下此药该无此症状,自己为何会如此?该不会是行功方法有异?赶忙运起菩提八掌口诀,一时果真将热流引入正轨,疼痛减低不少,然而菩提八掌口诀贵在于出掌发扫的内力行功,自不适合引功疗伤或催化丹药,不久仍旧热流泛滥,痛苦重生,不过比起方才疼痛仍较好些,为今之计只有慢慢忍受痛苦,期待将热流慢慢化去。
    向展天接掌大权以来,全心全意要把向音茹嫁掉。
    他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到一个好对象,即是三江门少门主江南。甚至他也想把江西娶过来,把江雨配给弟弟,如此两家联婚,以霸英堂气势,自能将三江门给压过去,久而久之,天下就可能只知霸英堂而不知三江门了。
    他觉得这计划甚是绝妙,遂决定施行。
    在大厅中,他已把向音茹召来。
    他身穿龙袍般黄色长袍,坐于龙椅上,俨然一副君临天下摸样。
    向音茹瞪着他,也懒得说他,冷道:“找我来,干什么?”
    向展天哈哈荚道:“小妹你别绷着脸,大哥今天找你谈的,是件好事。”
    “你还会有什么好事?”
    “我是没有,不过你就有了。”向展天笑的得意:“我要把你许配给三江门少门主江南。”
    向音茹斥道:“你无耻!”
    “这有什么好羞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向音茹斥道:“你没权力如此做!”
    向展天呵呵笑道:“兄代父职,爹已经不醒人事,我自有权力管你了。”
    “谁要你管?就算爹在场,他也不敢如此做。”
    “爹不敢,我敢!”
    “你好不要脸!”
    “为了妹妹好这又算什么?何况我还想来个大联婚,娶江西过门,连弟弟也配上江雨,更是亲上加亲?你觉得如何?”
    说到得意处,向展天笑不绝口。
    向音茹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他怎会想出这花招,实在闹天下大笑话,冷斥道:“你愿意,人家也未必愿意嫁给你!”
    向展天笑道:“霸英堂可也不是没没无闻,如果发下帖子,三江门不照办,未免太不给本堂面子,到时候自可找借口灭了他们,现在他们元气尚未恢复,而我又是以礼相待,相信他们眼睛会放得很亮,何况妹妹你实在长得太漂亮了,连哥哥都心动,何况是江南那小子?”
    向音茹嫩腮泛红:“你太卑鄙,原来早有阴谋!”
    向展天笑道:“这不是阴谋,是阳谋,摆明的是要把你嫁过去。”
    向音茹冷笑:“我死了不会答应!”
    向展天轻笑:“不管你答不答应,帖子我是照发,你嫁也好,不嫁也好,这趟喜酒,我是喝定啦!”
    向音茹气得七窍生烟,骂声“无耻”,已甩头离去,不再理这发疯的哥哥。
    向展天笑得更得意,不管成不成功,他都觉得这事甚有意义,当真找来文书,捎出红帖,写着“向江联婚”,里面自是说明男女配对事情,派人以礼送往三江门。
    事情就此传来,江湖一阵骚动,个个拭目以待,想看这场好戏。
    向音茹虽说不在乎,但哥哥当真胡搞,把消息传出,时下见着别人,都以异样眼光瞧着自己,想解说都不知从何说起,一张娇颜早就飞红,迫得她不敢出门一步,偏偏银河追人,一去不回,也不知该找谁商量,不过她是铁了心,三江门要是派花轿来,说什么她也不会坐上轿,甚至跟哥哥翻脸,什么霸英堂面子也顾不了了。
    她整日倚窗而盼,银河总是迟迟不归,心头浓愁化都化不开。
    她哪知晓银河已陷入囹圄之中。
    段平一连被摧残了三天,体内那股热流方自渐渐退去,化成一股劲流,流于四肢百骸,冲撞奔腾,有若脱缰野马,只要能驾驭它,大功即可告成。然而他想焦三绝也该回来,自己偷服灵丹,现又未完全吸收,被他发现反而不好,倒不如先躲起来,能瞒多久算多久。
    当下他暗将功力收起,不顾内流四处乱窜,准备将玉盒归位,然而方起身,拿着玉盒走不了几步,内流忽而分崩析离,猝然涌冲脑门,段平一阵剧痛尖叫,整个人已摔倒地面,玉盒砸得粉碎,他抽搐着身躯,口角渗血,想挣扎已无力气。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紧张声音。
    “发生了何事?!”
    焦三绝恰巧赶了进来,乍见段平倒地,惊愕说道:“你怎么了?!”心知不妙,赶忙趋前,戳了数指。
    段平抽张着嘴:“玉……玉……”想伸手抓向玉盒却无能为力。
    “玉什么?”焦三绝顺着他眼神瞧去,见着玉盒碎片满地,惊诧不已:“那是玉盒?你偷服了大还丹?”
    段平稍一点头,整个脑袋已栽重而昏过去。
    焦三绝又怒又惊:“你这孩子,连大还丹也敢偷?”眼看他已快不行了,赶忙点他穴道,抱他上床盘坐,又从岩壁抓下几瓶药,倒入段平口中,以手抵向他背心,运起内力替他引导劲流。
    不久,段平悠悠醒过来。
    焦三绝喝道:“快运功,别再岔了劲流。”
    段平不敢怠慢,赶忙运功,配合他输入内劲,迫使那股劲流慢慢归入正轨。
    不知过了多久,那劲流方自驯服转为温和,跟随段平内劲运行全身,焦三绝这才收手,已是满脸是汗,瞧瞧天色已晚,足足耗去一个白天。
    他轻声道:“内流已被你驯服,今后好好运行,直到完全吸收,功力自然大增。”
    段平感激点头,遂加紧运功,想起美梦即将达成,心头窃喜不已。
    焦三绝则叹息道:“你连奶奶的大还丹都敢偷,将来还有何事做不出来?”
    他沉重地四处徘徊。
    “大还丹已失,又该如何替你奶奶恢复功力?”
    瞧瞧段平,他说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得替你奶奶恢复功力了。”
    段平稍惊:“没有大还丹,又如何能……”
    焦三绝道:“只有一试了,大不了再找疯憎帮忙。”
    “他还有大还丹?”
    “此药岂是说有就有?全少林也只有五颗。”
    “那……找疯憎有何用?”
    “你先回去吧!否则被奶奶碰上,她可能会废了你。”
    想及奶奶,段平也有所顾忌,当下赶忙收起功力,发现内流已平顺多了,这才放心起身下床。
    “我这就回去,对于大还丹,请您多保密。”
    “去吧!奶奶不问,我自不说。”
    段平这才呐呐行去,走出门外,想及大功将告成,不禁欣喜若狂,疾奔住处,想把剩余劲流给完全吸收。
    焦三绝轻叹,步出外头,不久带着一名和尚回来,那人正是疯僧。
    他本是为寻菩提八掌而来,怎会出现在此?而且似乎对焦三绝没有敌意?这又会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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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情深意浓两不离
    疯僧一反以前疯癫形态,显得沉重。
    焦三绝拱手为礼,说道:“神僧以前所赐大还丹,已经用去,不幸并无起色,还好药物已凑齐,不知神僧可愿借用真力,以替姥姥催活尘闭已久穴脉?”
    疯僧轻叹:“有是因而后有是果,但凭吩咐便是。”
    焦三绝感激点头:“如此甚好,在下这就去请姥姥?您请稍候。”
    说着拱手拜礼,转身步出外头。
    疯僧目光颓靡,叹声不绝:“谁又料想得着,数十年后还须还此债,也不知是祸是福?”他从来没如此沮丧过,却不知他对姥姥欠了什么债?
    不久,无心、无情扶着姥姥进来,焦三绝跟在侧后方。
    姥姥乍见疯僧,冷斥:“你来干什么?”
    焦三绝急忙说道:“他为替姥姥恢复功力而来。”
    姥姥冷哼:“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疯僧宣个佛号,头已低下。
    姥姥不再理他,径自走向石床。
    焦三绝立即替她褪下背衫,只见得她背部留有两只黑紫掌印,似已多年,皱纹密密麻麻,宛若蛤蟆皮,焦三绝运用掌力替她推拿,不久背部已被搓得红热,他马上敷上预置荷叶,叶上堆满草药,发出辛辣味道。
    姥姥闷哼,牙关咬得紧紧,冷汗直冒额头,整张脸也为之泛红,背部有若万针钻刺,十分痛苦。
    焦三绝再用力推拿,烟气冒出,荷叶已被薰得焦黑,腥味扑鼻。
    如此经过三刻钟,无心不停擦拭姥姥额头汗水,她脸颊已反红为白,时有呻吟,肌颊频频抽动。
    此时焦三绝已停止推拿,抓起金针不停插入背部要穴,可看得出污血慢慢渗出。
    他说道:“神僧烦您将真气迫入太阳穴,往下冲!”
    疯僧立即掠向床头,双手运出指劲,直抵姥姥太阳穴,将内劲往下逼,然而却发现她身上脉络已枯,不易逼送功力。
    焦三绝拿出一小玉瓶,将金针沾向里头,再抽出,往姥姥脉络扎去,宛若通水管般上下抽动。
    姥姥不时呻吟,那种利针扎入体内乱抽之痛,恐怕任何人也受不了,她却得强忍下来。
    疯僧已感觉出被金针通扎过的脉络,真力即能贯通,扎了两刻钟,真力已逼向那两只掌印,眼看污血泄得更快,想是已活通血路。
    焦三绝这才叮口气,抓起无情递来毛巾擦上汗水。他要疯僧不停运劲,自己则往药架行去,配上几味药引,让姥姥服下,随后替她扎通穴脉。
    如此又耗去不少时间,已近二更,焦三绝方将背部穴脉完全疏通。
    过不久,渗出污血已转鲜红,焦三绝将荷叶掀开一角,见及两只掌印黑紫已转为殷红,就快和周边肌肤差不多,他才吁气说道:“淤血已退,该是逼向体内了。”
    当下又拿出腥味难闻的药物让姥姥服用,她咽了数口才将那腥药咽下,却想作呕,焦三绝马上制止她呕出体外,那药立时如千万只蚂蚁啃蚀五脏六腑,疼得姥姥吟声更炽,身躯抖颤不已,在旁无心、无情瞧得触目惊心,神情绷得紧紧。
    焦三绝本是要以大还丹逼迫体内淤血,如此可以减去不少痛苦,然而那丹已失,只好全以内力催逼,遂要疯僧抵住后背,自己抵住前胸。
    两道劲流挤往姥姥五脏六腑,又如拿着内脏辗绞于车轮下,痛得她直掉泪。
    “不要……不要治了……”
    姥姥已忍受不了,指甲早扎入掌心,仍不及内腑疼痛。
    焦三绝道:“多忍忍,就快好了。”
    尽管如此说,还是拖了近一时辰,姥姥整张脸已抽扭,内脏已被挤碎,揪拉出体外,疼得分不清肝肺胃肠。
    焦三绝猝然大喝:“用力!”
    他和疯僧用足功力推去,两道劲流体内撞击,啊地痛叫,姥姥狂吐污血,连同方才服用腥药,喷得一床污秽,姥姥已不醒人事,身躯仍抽搐着。
    无心、无情赶忙端来脸盆,将秽物拭洗干净,连姥姥脸、身也擦干静。
    焦三绝嘘口气:“总算完成一部分。”
    当下又叫醒姥姥,她已惧如鬼魔:“别用了,别用了……”方说完,泪水已流。
    疯僧见状,不停宣佛号,又岂见得生人受此疾痛?
    无心、无情早已暗含眼泪,于心不忍。
    焦三绝轻叹,说道:“就快好了,再盏茶工夫即可。”
    姥姥恐惧不已,不自觉想闪避,焦三绝扣着她,然后点她昏穴,将她衣衫褪去,人已老迈,身躯仍光滑细嫩,焦三绝用青纱罩向她,要疯僧再传真力,自己用金针一一替她疏通全身穴道,
    直到四更天,这工作方完成,
    焦三绝这才收手,要无心、无情替姥姥穿上衣衫,并要疯僧调息一番,
    他说道:“姥姥脉络已活通,最后一道是接回被毁去的任督两脉。”
    疯僧道:“两脉已毁,如保接回?”
    焦三绝道:“已寻得可生筋活脉之灵药,相信可以再生。”
    疯僧闻言也未再问是何药,点头道:“你吩咐即是。”
    当下焦三绝将姥姥扶坐床面,要疯僧按住百会穴,慢慢吐出功力,他则拿出玉瓶,倒出些许入姥姥嘴中,然后在她背腰下,近臀部处,横切四寸长伤口,挑翻找寻穴脉位置,找出些许有若发丝细小须状的黑红东西,已然干皱萎缩,他将玉瓶碧青药物倒往细丝。
    “神僧全看你了。”
    疯僧立即施展百年神功,惊涛骇浪冲入姥姥体内,
    焦三绝将姥姥拍醒,待她张开眼睛,说道:“姥姥您试着借力冲穴,”
    姥姥身躯微颤,不敢尝试,还是焦三绝再三催促,她才引使疯僧内劲,暗暗运行全身,然而经过任脉位置,功力即已中断。
    焦三绝说道:“姥姥用力冲穴,只要冲过了,功力即能恢复。”
    姥姥听来精神一振,猛带劲往任脉冲去,这一冲,有若烙铁烧肉,痛得她尖叫,再也不敢尝试。
    她脸色苍白,惧心满面,抽搐说道:“别试了,我已受不了……”
    焦三绝道:“再试几次,等药性化开就不痛了。”
    姥姥不得已,带劲又逼,她牙根直抖,冷汗涌冒,横下心来,啊地狠叫,直往任脉撞去,每撞几次即想放弃,实在痛得让她受不了,然而焦三绝不断安慰跟鼓励,她才不断试验。
    然而试验过久,她尝遍痛楚,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焦三绝察看那脉路已活络不少,决心合疯僧之力替她冲破,遂狠下心,抵住姥姥心脉,内力猛送,喝声:“冲!”
    和疯僧两道劲流猛撞任脉,劲流过处,如火浆淋身,姥姥啊地痛叫,硬要跳开。
    焦三绝喝道:“快抓住她!”
    无心、无情立即将姥姥抓住,姥姥唉泣:“不要,放了我吧!求求你们……”
    焦三绝和疯僧猛力又冲,姥姥叫声更尖,嘴唇已咬得鲜血直流。
    两人连冲十余分钟,焦三绝眼看大功将告成,那药物已凝成淡蓝水晶透明晶体,将枯脉封住,心知再冲几次即可成功。
    他喝道:“再冲。”
    劲流化成狂诗,分崩离析撞向脉络,姥姥哀嚎,再冲,再哀嚎,再冲,泪水直流。
    “再冲——无心、无情你们也来。”
    劲流更猛更狂,焦三绝、疯僧身躯都已抖颤,青筋暴胀,无心、无情各寻穴脉,推劲而出,狂流更猛,天崩地裂直冲而去。
    姥姥哀嚎,两眼翻白,十指如钩扣向石床,指甲已裂,鲜血直冒,她如疯子般挣扎,却揪不掉身躯痛楚。又是一声杀猪式尖叫,两眼上吊,整个人已虚脱软了下来。
    焦三绝和疯僧猝然觉得劲流一贯即通,再无阻碍,心知终于冲过了生死玄关,大功已告成。
    无心面露喜色:“姥姥功力可以恢复了。”撤去功力,赶忙挽袖拭去额头汗水,也替姥姥擦去汗水泪珠。
    焦三绝此时感觉出姥姥体内一股强流反弹,这才收手,仔细瞧往脉络,发现淡蓝水晶包住的脉络不再枯萎,已如正常血脉一般鲜红而湿润,水晶体也浙渐牵上血丝,相信不久即能化为血肉,不禁暗叹此药物的神奇。
    随后他要疯僧撤去掌力,准备干净软纱缠向姥姥背腰,猝然间他已发现姥姥脸色渐转红润,皱纹也消失不少,看来似乎更年轻了。
    姥姥慢慢清醒,仍是满脸惧意。
    焦三绝拱手道:“恭喜姥姥大功告成。”
    “我……我功力恢复了?”姥姥仍迷惑。
    焦三绝淡笑:“已复原,您运功试试。”
    姥姥先是不敢,随后渐渐尝试,忽而发现不再痛楚,再一运劲,丰沛劲道涌向全身,她又惊又喜:“我终于恢复功力了!终于恢复了!”
    一掌抓向石床,硬将石床抓出五道深沟,流血指甲已变得坚硬如铁,鲜血也不再流渗。
    无心、无情面露喜色,直道恭喜。
    姥姥喜极而泣:“足足等了一甲子,真是老天有眼!我要报仇——”
    猝然见及疯僧,一掌打得他撞向墙壁,嘴角挂血,一时也站不起来,蜷成虾米,他轻轻一叹,未有任何怨言。
    姥姥仍想再劈掌。
    焦三绝急忙拦阻:“姥姥刚恢复功力,而且任督两脉刚再生,不宜过于动用真力,否则易走火入魔,功力再失,不如静行几日功力,让灵药化为血肉,永远护住两脉,方能无后顾之忧。”
    闻及“功力再失”,姥姥自是恐惧万分,她已失去数十年功力,那种无奈和惊惧,她怎敢再尝试?立即收手,瞪向疯僧:“等我把你们找齐,再一同收拾!”
    她盘坐下来,继续练功,未再理会疯僧。
    焦三绝走向疯僧,问道:“神僧可好?”
    疯僧勉强站起:“不碍事,臭皮囊一副,已活了近百年,也该够了。”说话之间,感伤不已。
    焦三绝说道:“神僧先行避开,待我规劝姥姥几句,说不定能化去你们恩怨。”
    “能化即早化,早不化,何能化……”疯僧淡然念了一句,仍向焦三绝道谢,方自离去。
    焦三绝轻叹不已,瞧瞧姥姥已在练功,该无大碍,吩咐无心、无情小心照顾,随后立即奔出外头,天色已亮,却飘着雪花。
    他四处瞧瞧,随后往右方掠去,走过两面斜壁,前面一洞口已现,他快步进入。
    此洞原是困守银河之洞穴。
    他见着焦三绝,甚为惊讶,淡然一笑:“你终于出现了,老爷!”
    想以“老爷”出其不意试探他跟段平关系。
    焦三绝轻叹:“银少侠,难为你了。”
    银河道:“你是故意把我引来?”
    “没有故意,只是没有避开你。”
    “你不怕我拆穿你的秘密?”
    “要是怕拆穿,就不会让你跟来了。”
    “这么说,你当真有很多秘密了?”
    焦三绝轻叹:“是秘密,也不是秘密,因为过了今天,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你要把秘密告诉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焦三绝走向银河,拿出锁匙,准备替他开锁。
    银河惊诧:“你要放我走?”
    焦三绝边解铁铐边说道:“你伤势严重,功力又失,留在这里恐怕死路一条,我不愿看你死在这里。”
    银河闻言,不禁又要对他重新估计了,原以为他是段平一伙,甚且是银弩凶手,在这节骨眼里,他却挺身救了自己,他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焦三绝解开手铐脚镣,拿出一颗白青色丹丸,说道:“这是解药,服下它吧!”
    银河犹豫一下,仍然服入口中,清凉芳香,该是解药不错。
    焦三绝见他身上全是伤痞,于心不忍,脱下上衣让他穿上,然后背起他,说道:“时间不多,无法等你恢复功力,只好背你走了。”
    “多谢!”银河感激说道。
    焦三绝立即背他往外掠去,飘雪甚大。焦三绝辨别方向后,往左侧山峰掠去,不久已掠得百丈远,快隐入雪花中。
    银河回头瞧看,只见得那山势有若骷髅嵌在上面,鬼气森森,自己被囚之地正好是骷髅左眼,心想下次再回来,该能找到地头才是。
    焦三绝如识途老马,穿梭于白皑皑雪地,很快找到那冰柱遍野的阵势,他道:“这是疑冰阵,阵中冰柱随着时辰移动,而且数目众多,分布甚广,被困者不易走脱,若在此设伏,更容易得逞。”
    说完穿入阵中,只见他东掠西窜,冰柱不停往后退去,前面迎来又都是白茫茫冰柱,根本无方向可言,他却能步履轻松,自是熟谙出入之法。
    银河心想若非他带路,想走出去还真不容易。
    花了两刻钟,他已穿出疑冰阵,心情较为放松,眼看雪花落不停,只好再往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雪花渐薄,银河却感觉得出已离那骷髅山甚远,此时内力也渐渐升起。
    他说道:“我可以自己行走了。”
    焦三绝道:“依你伤势,自己走反而较慢,还是我再带你一程。”
    银河不忍拒绝,让他再带出冰雪区,回到青山绿野,他找了一处隐密山洞,才将银河放下。
    他轻笑:“行了,至此,你该安全。”
    银河拱手:“多谢搭救。”
    焦三绝摇手叹笑:“不必客气,若非我,你也不会受困,你伤势不轻,还是坐下来调养,咱们边疗伤边谈。”
    银河感激一笑,坐了下来,开始运功疗伤。
    焦三绝则脱下他上衣,替他敷上金创药,免得伤口恶化。
    银河歉声道:“把你外衣弄脏了。”
    外衣沾上不少血丝,青青红红,甚为难看。
    焦三绝轻笑:“别客气,一件上衣也非什么珍品,倒是以救出少侠,什么都值得了。”
    银河困窘:“副堂主如此说,在下汗颜了。”
    焦三绝轻笑:“不说不说,不过老夫可能再也当不成副堂主了。”
    银河凝起心神问道:“不知副堂主为何突然离开霸英堂?”
    “被你逼走的啊!”
    银河窘笑,有些歉疚。
    焦三绝道:“其实你也不必责怪自己,自你前来,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银河道:“可是您在霸英堂已快过了半辈子,怎会突然离开?”
    焦三绝轻轻一叹:“这恐怕就得从数十年前说起了。”
    他陷入回忆之中,银河也默然不打扰。
    过了不久,他才说道:“你可知在里边的姥姥是谁?”
    “该不会是你师父,或是……”银河心想老妪没结婚,自不可能有儿子的。
    焦三绝道:“她是数十年前,人见人怕的索命红娘!”
    “是她?!”
    “嗯。”
    “她不是死了?”
    “事实上她仍活着。”
    银河脸容不禁悚动,听师父所言,索命红娘大约在百年以前即已被各大门派联手杀死,没想到她仍会活着。
    “她,她到底几岁了?”
    焦三绝道:“大约百岁开外,传言她虽在百年前被杀,事实上只有八十余年左右,当时她还只有二十余岁左右。”
    “这么年轻就被围杀?她的行径恐怕有偏差。”
    焦三绝道:“如此之久,恐怕也无人知晓了。”
    银河问:“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焦三绝道:“我是弃婴,她养了我,视同母子。”
    “后来你为何潜伏霸英堂?”
    “她养我至十六七岁,也教我武功,随后要我到武林中闯,才结识了向封侯和童震山,也共同创立了霸英堂。”
    银河点头:“霸英堂原是你们所创立,这事尽人皆知,自不能说你潜伏了。”
    焦三绝继续说道:“后来姥姥把我唤回,说出她所遭遇,她仍是被天下人冤枉才被围剿,我听得也是愤愤不平,要替她报仇,她却说,想恢复功力自己亲手杀死那些凶手。”
    “所以你就到处找寻灵药?”
    焦三绝点头:“灵药寻求不易,一直到今天才完成她心愿。”
    “她功力已复?”
    “嗯,就在今晨。”
    银河恍然:“难怪你急于把我弄走。”
    焦三绝道:“带你走,并非全为了姥姥,而是为了焦平。”
    “焦平?他是谁?!”
    “即是段平,他原名焦平。”
    “他跟你又是何关系?”
    “我收的义子。”
    银河忽然想起上次在鬼谷洞,姬美娘临死前所说的“江”字,很可能并非指向“三江门”,而是指“焦”字,因为当时她性命垂危,说出“江”跟“焦”字根本分不大清楚,幸好自己歪打正着,终也将焦平给揪出来。
    他道:“你认为焦平会杀了我?”
    焦三绝点头:“因为他偷服了少林大还丹,功力大增,已不将你放在眼里,更不须要逼迫你交出武功口诀,所以他该会向你下杀手。”
    银河轻叹:“像他这种性格,你怎会收他为义子?”
    焦三绝长长一叹,呆了半晌才说道:“不瞒你说,当我闻及姥姥处境时,也是愤世嫉俗,认为全天下人都该杀,遂也暗中秘密筹划阴谋,想拥有自己杀手,以谋报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把焦平收为义子,没想到他却把阴狠全学了去,野心更是勃勃。”
    银河了解他当时处境,问道:“向展天秘密杀手也是你训练的?甚至索命鬼指也是你教的?”
    焦三绝道:“并没真正教他,只是他心术不正,也好高骛远,在一次偶然机会,他见着我用索命鬼指杀人,竟然如此神效,也吵着要学,当时他只不过七八岁,我随便传他几招毒功,叫他玩得开心,以为过些时候,他该忘了,没想到他对毒功更有兴趣,不时注意我行止,后来在他十四岁那年又看过我露一手,吵着要学,我自不愿教他,他却潜入我房中偷走秘芨,我不得已才答应传授给他,并把秘芨要回来销毁,他终于也学会了。”
    银河终于明白在襄阳分舵,向展天用了索命鬼指,焦三绝要替他说假话。
    他问:“训练杀手,又是怎么回事?”
    焦三绝道:“当时见及向展天兴致勃勃,又学得毒功,忽然心生一计,为何不利用他邪恶之心办事?遂有意无意将训练的方法告诉他,他果然忍受不了,找人来当杀手,不过他练的并未十分成功,只在于他找的人功力都不高,练了也当不了大任。”
    “那些杀手虽武功不高,不过他们不怕痛,打起来就十分棘手。”
    “其实不怕痛也非难事,一是临时服药,但这样会影响功力,其次就得天天浸药水,将疼痛神经麻痹,只要一不痛,他们即敢拚命。”
    银河频频颔首:“你对毒很在行,那无心之毒也该是你配出来的吧?”
    焦三绝道:“这是姥姥秘方,其实最厉害的用毒行家,非姥姥莫属,听她所言,她父亲即为毒尊。”
    闻及毒尊,银河已是毛骨悚然,传言他能在任何情况下把人杀死,从来没人见过他真面目,他道:“难怪有人要围剿索命红娘,光听她是毒尊之女已经够吓坏人了。”
    焦三绝道:“可是她并无罪。”
    银河道:“蛇并无罪,人人却想杀她,只因怕它咬一口而已。”
    焦三绝苦笑:“当时我也是如此想,现在却看开了。”
    银河问道:“无心之毒既然是你配出来,那向堂主的毒也是你下的?”
    “不是。”
    “是谁?”
    “向展天。”
    “是他?!”银河未敢置信:“他是向封侯亲生儿子,竟敢向父亲下毒?”
    “不错,当时向封侯说要关他一辈子,他怕从此不见天日,所以暗中用计逃出地牢,潜往他爹住处下毒,他也为了想夺霸英堂大权。”
    银河叹笑不已:“这小子真的是邪歪了心,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唉!如果让他掌权,恐怕霸英堂要遭殃了。”
    “无心之毒是你给他的?”
    “不是,他偷的,我知道他偷,并没阻止他。”
    “你也希望向封侯中毒?”
    焦三绝轻叹:“我没想到他会向向封侯下手。”
    “事后呢?你为何不救醒他?”
    “救醒他,他必会宰了向展天。”焦三绝长叹:“当时我心境处于矛盾之中。”
    看他脸色十分困苦,银河不禁想到一个问题:“当你听到姥姥所言,你愤世嫉俗,想替她报仇,但后来为何改变心意?”
    “改变心意是在碰上你之后。”焦三绝轻叹几声方说道:“当时我确实准备替姥姥报仇,然而后来想及姥姥那些仇人恐怕都已作古多年,其他人又有何辜?愈想愈是心软,而且大哥对我情同兄弟,又岂能对他下手?所以后来也都消极多了,及至碰上你,为了你哥哥银海,敢单枪匹马闻上霸英堂,捣向三江门虽是你武功高强,自也是刀口舔着血,为的只是兄弟一个‘情’字、一个‘义’字,这深深烙于我心头。我不禁怀疑姥姥所说天下没有一个是好人的说法,也渐渐怀疑她所说,毕竟她脾气十分怪,动不动则想杀人,若非她武功已失,又不知会杀去多少人。”
    “可是她又有恩于你,这恩如同母子,使你甚是为难,所以这段期间你茫然不知所措,也就不知该不该解开向封侯之毒了?”
    焦三绝颔首:“我担心的是解开大哥之毒,他逼问向展天,他全盘说出,届时兄弟恐怕就要反目成仇了。”
    “这也是你时常护着向展天的原因?”
    “该是如此。”
    银河歉声道:“我不该逼你出来。”
    焦三绝轻笑:“这反而好,事情无从选择,那也是选择,有了选择,心情为之轻松不少。”
    “所以等到我去找向展天,你就走了?”
    “嗯,我知道你的能耐,所以我先走一步。”
    “你为何要通知向展天去地牢?”
    “一方面仍想保护自己,但通知后就觉得后悔,因为我知道那一定瞒不过你,果然,你还是识破了。”焦三绝以钦佩的眼神瞧着银河。
    银河淡笑:“若非你先走一步,我还没那么快能拆开这秘密。”
    “那也只是前后之差而已,所以我仍决定先走。”
    “你也是有意引我来此?”
    焦三绝点头:“不错,当时离开霸英堂,我已经决定把事情真相告诉你,所以引你来此,没想到你却被焦平截住,我当时有再回头,发现你已不见,以为你逃掉了,谁知道你仍落入他手中。”
    银河道:“那时我受了伤,躲在冰窟里,足足藏了一个晚上。”
    焦三绝叹笑:“真是阴错阳差,害你受此伤害。”
    银河笑道:“不过你终究仍把我救出来了。”
    “只是尽尽本份而已。”
    银河道:“有饥会,我向霸英堂说明,向堂主重恩情,他该会原谅你,况且你也没做过什么事。”
    焦三绝轻叹:“希望如此,不过我并不敢奢求。”
    “我会尽力为你说服他们,倒是你现在回去,该如何处置?”
    焦三绝道:“我早想妥,我已医好姥姥伤势,恢复她功力,对她也有了交代,至于报仇之事,就只有靠你们去阻止了,毕竟她对我有恩,我不能出卖她,而且她也着实可怜,至于她若知道我放走你,看在多年亲情及治好她伤势份上,她该不会对我如何。而我那义子,更不必说了,他该是听我的,我只怕他对你不利,不怕他敢对我如何。”
    银河道:“你说他偷服下大还丹,功力高出许多,恐怕你已制不住他了。”
    焦三绝道:“他本来就桀骜不驯,许多事都不问我即为所欲为,制不了他已习以为常,最重要,我还是他义父,养了他一二十年,他该念这份情。”
    银河道:“向展天还不是把亲生父亲弄成这情景,你还是小心些。”
    焦三绝心头一凛:“我自会小心,不过有姥姥在,他该会收敛,毕竟他功力仍敌不过姥姥。”
    银河道:“你姥姥的索命鬼指,可有解药?”
    对于这天下至毒,他也头痛万分。
    焦三绝立即从腰际拿出两瓶药物交予银河,说道:“白色小瓶可解向大哥无心之毒,青色小瓶可解鬼指之毒。不过鬼指练法已有所改变,不再喝童男童女鲜血,而是喝一种烈性毒药,威胁更强,我是说姥姥从未施展,能否解得了她的毒,我并没把握,其他的该无问题。”
    银河点头:“我会注意,你所说方法可是那些女子所练,指甲发黑那种?”
    焦三绝道:“正是,先是黑色,再变青,然后转白,再恢复正常,我甚久没练,只能停在青色。”
    一运掌功,果然指甲变青,随后散去功力。
    银河道:“这么说,向展天练得仍是旧方法,他的血是从何处得来?”
    焦三绝道:“用买的,不过他练得不纯,那些鲜血恐怕非童男童女之血。”
    “不管如何,喝他人鲜血练功,总是叫人寒心。”
    焦三绝轻叹,似乎这件事,他也该负责任。
    银河引开话题,两人聊了一阵,聊上有关银弩事情。
    银河道:“焦平是你义子,可是他乃银弩凶手,又作了不少坏事,恐怕……”
    焦三绝轻叹:“向堂主都能大义灭亲,我又算得了什么?唉!他所作所为,若阻止不了,他也得付出代价。”
    银河默然不语,他感觉新一辈年轻人似乎都已不再那么讲义气,甚至连父亲都敢暗算,此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都会出现?将来不知又会变得如何?
    焦三绝何尝不是心痛万分,然而又有何奈?瞧瞧天色,他说道:“我该走了,出来过久,不知里头有何变化?”
    拜礼,准备离去。
    银河起身,说道:“副堂主回去,该小心些。”
    焦三绝轻轻一笑:“我是他义父,他敢对我如何?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的伤,得好好治疗,我先走了。”
    再次拜礼,焦三绝方自离去。
    银河瞧着他背影,感触良多,叹声不已。
    “难道是义父,焦平当真就不敢了?”
    他甚怀疑,然而自己有伤在身,岂能擒得了焦平?尽管能,又如何对付得了索命红娘?
    瞧瞧自己伤势,也着实不轻,只好先治伤再说,遂盘坐下来,引气疗伤。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天一夜,他方始醒来,但觉气血畅通,大约好了六成,除了皮肉之伤外,应无大碍。
    他站起来,思考着将如何进行下一步,然而他始终为焦三绝担心,于是决定再重返骷髅山,以探个究竟,事情若顺利,说不定还可以把焦平给擒着。
    当下又取道返奔骷髅山,及奔至疑冰阵,有了前次焦三绝引路,自己再用点心思,终也安全通过此阵,小心翼翼潜往里边。
    飞雪已停,白皑皑一片,不久他也发现远处那像骷髅的山壁,再潜往那里,他忽然觉得此地戒备并不森严。
    “难道会有埋伏?”
    他更小心往里边潜去,赫然发现已空无一人。
    “他们会到了那里?”
    银河猜不透他们为何走得那么快,想必事情一定不小。
    他四处再找寻,仍是空无一人,只剩囚着自己那石洞,心想也不能遗漏,遂往石洞掠去。
    方进洞,他赫然发现焦三绝已被铐在先前铐着自己的铁铐上,头往下垂,似乎元气大伤。
    “副堂主!”
    银河赶忙奔前,以为他遭了毒手。
    焦三绝闻及声音,已有动静,慢慢抬头,目露感伤而带点喜色:“银少侠,没想到你会赶回来?”
    银河见他说话了,这才松了一把心:“我放心不下,只好再回头,焦平当真对你动手?”
    走向前,替他解镣铐。
    焦三绝叹声:“我早该听你话,也不会如此狼狈。”
    银河道:“幸好他没要你的命。”
    “谁说不想要?他说要把我活活饿死在这里。”
    银河蓦然想及,自己若未返回,此处又已无人,谁替他送食物?不禁嗔道:“他的心果然狠毒。”
    焦三绝道:“真是养虎为患,昨天我方回来,他已在外头拦着我,先问我为何离开,后来又问我是否把你给放了?我直接了当承认。他问我为何放人?我并未回答,他则嗔叫,放走你,无异纵虎归山,分明是在跟他作对,我不让他好过,他也不让我好过,遂偷袭我,然后封去武功,铐在这里。”
    银河已解下他,他搓揉手腕,疏通血路,淡然一笑:“他说要把我饿死,还说要我替你还债,这就是做好人的下场,老天若有眼,就让奇迹出现,挽回我的命运,果然老天真的张开眼睛,派你前来搭救。”
    银河轻笑:“老天何尝不是派您前来救我?倒是焦平突然走了,他会去那里?”
    焦三绝道:“听他所言,似乎想夺得霸英堂,他说我已不在那里,又背叛他,前次计夺不了三江门,这次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霸英堂拿下。”
    银河道:“以他之力,应该可以得逞。”
    忽然想及向音茹,不禁有些担心。
    焦三绝道:“有我在,我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得手,只要我赶回去,他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他已存心把你害死。”
    “那是在私下,若大庭广众下,他不敢,因为他还得顾虑到姥姥。”
    银河暗自轻叹,说道:“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焦三绝说道:“我可以赶回霸英堂,你却不行。”
    银河怔诧:“为什么?”
    “因为你该回去看你师父。”
    银河更不解。
    焦三绝说道:“你可知再造姥姥任督两脉,恢复她功力的灵药是什么?是人面蜘蛛的内丹。”
    银河诧异:“是我师父送来的?”
    “他托人送来的。”
    “原来师父要救的人竟会是索命红娘?!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恐怕是仇敌。”
    “索命红娘跟师父有仇?”
    焦三绝道:“姥姥一辈子似乎没什么朋友,她只有仇、只有恨,而且她未曾一时一刻忘掉报仇。”
    “既然有仇师父为何还要救她?”
    “我也不清楚,连疯僧也要救她,不瞒你说,那大还丹正是疯僧所给,他也替姥姥打通穴脉。”
    银河更不解了,如若别人,师父可能会救人,可是索命红娘杀人无数,纵使对她欠有救命之恩,救活她,简直危害武林,师父又怎可能救人?
    然而事实上,师父却把灵药送来,而且把她救活了。
    他忽然想到,不只是师父,连天罡、地煞都是为了取人面蜘蛛内丹而受伤,他们显然也是为了救索命红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焦三绝道:“姥姥现在正往天山出发,可能是去寻仇。”
    “她已走了?”
    “没错,她连调息伤口时间都省下来,宁可在路上慢慢调息,也忍不了片刻等待。”
    银河甚为激动:“她走了多久?”
    “在我带你走后,她就取道出发,只留字条,该有两天时间了吧!”
    “不好,我得赶回天山,就此告别,”
    银河比他还急,拱手施礼,马上掠身飞出。
    焦三绝没想到他会急成这个样子,照理说,要是蟠龙真人的武功抵挡不了姥姥,他可能也没办法。
    不过焦三绝怕的只是蟠龙真人和疯僧一样,任由挨打也不还手。
    轻轻一叹,他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索命红娘。
    飞雪又轻轻飘落,掩去长排足迹。
    飞雪愈飘愈大,啸得满面生疼。
    足迹却不停踏出,直往天山内脉行去。
    索命红娘一身红衣十分显目,她盘坐无心、无情、怨春、恨秋所扛竹子编架而成的平轿上,四人奔驰,平轿随波打浪,起伏甚有节奏。
    红娘脸色红晕,说也奇怪,她每运行功力一周天,皱纹就少了许多,百岁开外的人,此时看来却只四五十岁,风韵犹存,甚至要比一般半老徐娘还出色。
    她盘定坐在平轿上头,不时指点路线,已然平安通过落神涧,直往蟠龙真人住处。
    风雪更急、更烈,扑得不见前路。
    终于——
    索命红娘已来到地头,发现那快要被风雪掩盖的茅屋。
    她兴奋狂笑,笑声震天,引得山峰积雪落崩,轰隆隆追泄而下。
    屋内,蟠龙真人和天罡地煞心神颤动,本是在打坐,此时全张开眼腈。
    天罡开口:“她来了。”
    真人点头:“应该是。”
    地煞道:“我出去迎接。”已起身。
    “我也去。”
    兄弟俩往茅屋外头行去。
    他俩步伐稳健,想是内毒已解。
    两人方走出茅屋,见得红娘,已拱手:“红娘光临,在下恭候多时。”
    索命红娘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生疼:“你们都在,好,老身一次把你们解决!”
    话未说完,突然飞身而起,化为红光点,暴射两人,双掌劈开,旋出气流,绞得雪花转成漩涡,愈转愈大愈强,吞天裂地地捣向两人。
    轰叭啦数响,天罡、地煞连同那茅屋被气流绞得翻向天空,旋撞山壁,炸得粉碎。
    天罡、地煞两人坠入雪堆,慢慢爬起,鲜血尽从嘴角渗出,染红白雪。
    索命红娘厉笑:“别以为不还手就能保命。”
    怒喝中又扑向两人,照样打得两人撞壁摔地,鲜血更吐,摇摇欲坠。
    “你们当真不还手?快还手,以前的威风哪儿去了?不还手就打死你们——”
    红娘又劈得数掌,天罡、地煞已倒卧雪堆,昏沉不醒人事。
    红娘大怒:“还手啊——让老娘陪你们玩几招,让你们看看老娘武功厉害……”
    眼看两人已经不行了,无处发泄,双掌四处乱劈,一掌一暴雪高喷,打得四处深坑。
    “你们不还手就能了事吗?没那么容易!还有龙雪飞(蟠龙真人)你躲到哪里?快给我出来——”
    她如疯子般吼着,四处乱转,忽见得山壁洞口,厉笑一声,蹿身而入。
    蟠龙真人盘坐石床,含笑道:“月如你来了?”
    索命红娘厉斥:“你敢叫我名字?纳命来——”
    一掌劈出,打得真人滑床而退,撞往石墙,鲜血已把胡子染红,他仍自露着笑容。
    索命红娘见他一副不在乎神情,更是愤怒:“再笑就打烂你嘴巴,还手啊!天下第一真人,昔日风光哪里去了?”
    喝地厉吼,扑向真人,掌劲猛打。
    真人挺着胸口,任由掌力落往身上,鲜血如涌泉挂得整绺胡子发红。
    她掌劲如雨点般落下,真人更形萎缩。
    天罡、地煞此时已蹒跚走入屋内。
    见着真人满胸鲜血,天罡急道:“红娘,他功力已失……”
    索命红娘闻言怔愣刹那,已然不信,厉吼:“你胡说,他会没武功?”
    一掌再击,劲道已弱得多,探指试探真人胸脉,果然未见劲道。
    她斥骂:“你竟敢自毁武功?想保住性命?休想!”
    真人勉强抬头,脸上见不着一丝痛苦,宁静祥和道:“月如,我一直对你愧疚……”
    索命红娘斥道:“愧疚也不能保住你性命。”
    “你要就取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
    索命红娘一掌打得真人背部凹入岩壁,恐怕背脊都得撞断。
    索命红娘仍下不了手,斥喝不已:“你这算什么英雄?不不快拿出武功,你我拚个死活——”
    真人已痛得说不出话,不停咳血。
    天罡不忍:“红娘,你何不一掌把他结束?”
    “要你管——”
    索命红娘怒气无法发泄,两掌猛然打向天罡地煞,又将两人打出洞外,飞喷好远。
    此时日夜不停追奔的银河已然赶来,忽见两人摔出,惊心掠身,伸手将两人抄落地面。
    他见及索命红娘仍在洞内,惊心不已,急忙放下两人,追入内洞。
    猝见师父伤成血人,银河悲切喝吼:“别伤我师父——”
    双掌凝劲,猛劈索命红娘背心。
    索命红娘忽觉背后两道掌劲贯来,冷笑不已,来至此地,想找人打斗,过瘾一番,没想到这些死老头硬是不出手,忽见有人出招,终于可以大打出手了。
    她冷笑:“来得好。”头也不转,反出右手往后边切去,以为如此即可封去对方掌劲,岂知方出手一半,已发现这掌劲霸道已极,一只手根本拦不掉,只好回身又劈出左掌,疾身往右斜掠。
    虽然银河只恢复六七成功力,但在对方疏忽下,一掌切出,也把她红衫袍角给切下来。
    索命红娘见衣衫被切,又惊又恨,还不相信地抓起红袍仔细瞧个清,然而袍角已掉落地面,岂容它再长出来?
    她自幼即以贞节出名,谁要邪样瞄她一眼,保证被挖掉眼珠,甚至杀了对方,所以才弄得满手血腥,现在袍角被切,简直要了她的命。
    “纳命来——”
    厉吼一声,她掌力尽展,全往银河罩去,恨不得一掌把他打得粉碎。
    银河心知她功力厉害,自己又有伤在身,硬拚不得,心想师父在里边不如引她到外面,免得伤及师父,遂佯装反攻,却借着索命红娘掌劲倒掠外头。
    索命红娘不疑有诈,一时已被银河脱身。这对她老前辈而言,竟然会打不着银河,未免太没面子,怒气更炽,厉笑如鬼哭,猛然追出。
    银河早在外头等候,抓出短刀,严加戒备。
    “我师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他?”
    “我不但要伤他,还要杀了你!”
    索命红娘身形如电闪来,双掌化成漩流,罩劈过来,银河不敢硬接,找寻空隙钻掠,一时也能应付。
    索命红娘三击不中,气得哇哇大叫,忽然改变方式,一反猛攻猛劈,掌劲化柔,泛起掌影宛若千手观音飘飞不定,并有阵阵腥风传来。
    银河闻及腥风,虽见不了对方指甲红黑,但焦三绝所言,索命鬼指练至极致,跟常人无异,当下未敢怠慢,蟠龙真气护住全身,而师父说过蟠龙掌能克住索命鬼指,遂也使出此掌,只见得掌化蟠龙,飞天入地,无所不至。
    索命红娘见他使出此掌,蓦然冷笑:“你找死!”
    她猝然往前扑,快如天雷乍闪,那身形竟如附骨之蛆,轻而易举地穿梭于蟠龙掌影之中,
    银河见状,顿感不妙,这掌似乎克制不了她,可是师父为何说能?
    他惊急万分,由不得让他再换招,索命红娘厉笑传出,早已突破银河防线,裂出一掌,猛击银河胸口。
    砰地巨响,银河哇地喷出鲜血,倒飞十余丈,正巧掉落无心前面七尺余,
    无心替他紧张,却不敢出手。
    索命红娘这掌打得最是过瘾,不停哈哈大笑:“什么蟠龙掌,再也不是老娘对手,哈哈哈……”
    银河勉强撑起,那掌又牵动他旧伤,胸口浮痛不已,他忽见及无心,已有所悟:“原来你们偷学我的功夫,就是要索命红娘找我师父报仇?”
    四名女子面有愧色,却未敢回答。
    索命红娘并未让银河多大喘息,立即又攻来。
    银河心知师父所传武功不能再用,临时只好使出“流光幻影”化成流光,反扑过去。
    索命红娘猝见银河手中短刀有若天雷放电,罩得飞雪喷退,有若一道光箭射来,惊诧道:“这是什么武功?”
    她自恃功力高超,不闪不避,凝起掌劲贯劈而来,朝那光箭罩去。
    岂知那光箭猝然由一而十,由十而百,猛然暴射开来,索命红娘大惊,不得不引力自保,然而时间短促,为时较慢,只见得光箭射罩她全身,她虽挡得了大部份,却被削去不少衣袍、发梢,十分狼狈。
    她惊怒愣了一下,银河见机不可失,一掌往她胸口打去,打得她连退三四步,竟也受了些许内伤。
    银河却暗自苦笑,这招要没将她制住,恐怕十分不利。
    果然索命红娘,一招落败,哪能忍受?没命地又反攻过来,全是要命招式,指甲抖得尖亮,宛若厉鬼魔爪,毫不客气全往银河抓来。
    银河耗去不少力道,此时对方又自狠命攻来,自己得先避闪,再找机会反攻,尽管闪避,也被她击中两掌,被鬼爪划出十数道血痕,纵使先服下焦三绝解药,得以不毙命,伤口却仍火辣辣的,可见她鬼指之毒,厉害无比。
    又见鬼指抓向左肩。
    银河心想死不掉,硬让出左肩,短刀猛斩,鬼指虽硬如精铁,此时也被截断两指。
    索命红娘更是愤怒,攻势更猛,抓得银河遍体鳞伤,前些日饱受鞭伤,此时都裂开,渗得青衣全是红血。
    银河心想再这样下去,非得丧命不可,当下决定再冒险一试。
    他猝然猛劲攻出两刀,逼怒红娘,复又使出蟠龙掌法,引她上钩,使出破解招式,直扣银河脑袋,银河蹲身,鬼掌掠发而过,银河滚向右侧,左肋故意露空门。
    索命经娘猝见空门,哈哈厉笑,一掌探过去,五指如钩嵌人其腰肉,银河闷痛,“流光幻影”又现,威力更强、更猛,罩着索命红娘心口捣刺。
    索命红娘倏见光影,心中大骇,方才吃过一次亏,这次她可不敢硬接,猝然暴闪想躲开。
    然而银河左腰肉猛用劲,以挟住红娘手指,流光已捣中她心口,就快刺入。
    索命红娘猝觉刀光冰凉渗入肌肤,想避开,手指又被挟,极度恐惧中让她疯狂厉吼,手指猛扯,连肉带衣扯下鲜肉。
    银河短刀已然刺入她胸口,她尖叫,根本无法闪避。
    眼看她就得一刀穿心毙命。
    忽而有声音传来……
    “小银河你不能杀她……”
    声音脆弱却足以传入银河耳中,他突然改刺为拖,在她胸口划出一道三寸长伤口,放她一条老命。
    索命红娘岂能饶他?一掌打得他口吐狂血,倒摔七八丈。
    她仍想追扑。
    不知何时,蟠龙真人依洞而立,疼痛中逼出声音:“月如,冤有头、债有主,你跟他无冤无仇……”
    “什么没仇?他打伤了我!”
    索命红娘怒意更炽,一掌又扫得银河滚远数丈,他仍勉强想站起,伤势一动,又呕出不少鲜血。
    索命红娘眉头一皱,不信世上有如此顽强韧性之人,又想欺前追杀。
    真人轻叹:“你可知,那人面蜘蛛内丹,是他所取得……”
    猝闻此言,索命红娘愣住了,未敢相信转向蟠龙真人:“你说什么?”
    “医好你的内丹灵药,是他所取。”
    索命红娘身躯轻轻抖颤,若真如此,银河不就是她救命恩人?甚至方才那刀,还是他手下留了情。
    “我不信!你骗人——”
    她不愿接受事实,一掌又扫退真人,然而劲道已弱得多了。
    真人慢慢从洞内爬出来,气息甚弱,手中已多了一只人面蜘蛛。
    他道:“……我老了,无法取得灵丹……是他帮的忙……”
    索命红娘眼角不禁红润,双手抖得不停。
    “我知道亏欠你太多……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孩子无辜……饶了他吧!”
    话说多了,真人又渗出污血,忍不了已趴在地上。
    索命红娘低声叫了一句“真人”,想上前,又自作罢。
    天罡、地煞不忍心,将真人扶起。
    真人悠悠醒来,瞧往索命红娘,说道:“……我不是故意废掉武功,让你下不了手……而是早在十数年前……我为得人面蜘蛛……不幸被它所伤……虽能保住性命,功力却渐渐消失……我知道灵丹对你太重要,遂找来银河,将武功及内力传给他……他也不负使命,替你找来灵丹……”
    话说过多,不停咳血。
    索命红娘眼泪终于滚落眼角。
    “……我本不想说……静静死在你手中,让你化去心中仇恨……可是为了我那好徒弟……”
    鲜血又从真人嘴角渗出,让人触目惊心。
    银河此时已蹒跚走来,急叫:“师父你别说话,伤了元气……”
    真人露出慈祥笑容:“让我说完……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师父……”银河更紧张往他行去,已超过索命红娘,她却不再出手。
    真人气息渐弱,道:“……月如……我苟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替你恢复功力……现在已办到,我死而无憾……希望我的死,能化解你心中仇恨……”
    银河切叫:“师父您不能死!”追的更急。
    真人见他快靠近,含笑道:“……师父一生最得意的事……该是收你为徒……你要好自为之……师父天年已限,迟早都会走的……”
    银河渗出泪水,叫声“师父”赶得更快,深怕一时过慢,救不了他。
    真人含笑向他点头,随即转瞧神情激动的索命红娘。
    “月如……让我最后一次叫你……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却愿意为你死……这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因为……我永远都爱着你……”
    他喃喃念着“……天赐我……情浓浓……永难忘,常相忆……天赐我……甜蜜蜜……常相守……永不离……”
    声音淡淡转柔,此时听起来却如此悲切而扣人心弦。
    吟完最后一句,含着一丝笑容,真人渐渐伏往地面。
    银河见状,已然泣不成声,双膝落地。
    索命红娘泪流满面,猝见真人倒下,叫声“雪飞”,没命地奔向他,将他抱得紧紧。
    她哀泣:“雪飞你不能死啊……我也爱着你,一辈子都爱着你啊——我错怪你了,雪飞……”
    大雪啸得更急,泣啜着人世间几许悲凄,雪花似情人眼泪,流不尽,飘不停。
    红娘紧紧抱着真人,走向漫天雪花中,喃喃念着两人年轻时卧看天星,所立下的海誓山盟。
    “……天赐我,情浓浓,永难忘,常相忆……天赐我,甜蜜蜜……常相守……永不离……永不离……”
    声音凄切,随着雪花飘向天际,飘向昔日那情蜜中,挂下的是两行无奈悲凄的泪痕……
    前半句,是真人的词,后半句是红娘的歌……词歌联唱,化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红娘走了,抱着真人走了。
    银河想阻止。
    天罡却说,再也没有让真人躺在红娘怀中感到更温暖、安心的了。
    银河因而作罢。
    飞雪不停乱飘,已掩去这场恩怨所遗留的血痕,化得一片净白。
    无心长长一叹,向银河投以感激目光,含带凄切心情,也领着三位姊妹走了。
    银河强自克制悲切,走回洞中,触景生情,泪水又流了下来,他赶忙拭去,收拾一件件师父所用过的东西。
    天罡地煞走回来,安慰银河别悲伤过度。
    天罡道:“或许你师父走了,对他来说,要比活着更快乐。”
    银河颔首:“我懂,只是他老人家走得太突然,我一时无法接受。”
    地煞叹道:“人世间,本就有许多无奈,唉!老朋友又走了一个,如今就更孤独了。”
    天罡叹道:“其实三番两次找你师父比斗,年轻时虽是意气之争,但后来,还不都是为了想排遣老来寂寞情景,打打闹闹,又何尝不是诉尽了朋友之情。”
    银河敛起悲伤心情,将师父东西置于火炉旁,加以火化,诸如有用的药典、秘芨则留置一旁,准备加以保存。等炉火化去该烧的东西之后,银河心情也好多了。
    他才问道:“两位前辈,可否把我师父和索命红娘的事,说给我了解?”
    天罡、地煞想及往事,频频叹息。
    地煞说道:“你的伤,不先治?”
    银河心想两人可能未做好心理准备,遂也点头道谢,拿出不少灵药,敷向身躯无数裂痕。
    天罡、地煞看他伤成这模样,于心不忍,过来帮忙替他上药。
    真人药物果然不同凡响,方敷上伤口已开始凝聚,使鲜血不外流,不久已凝成血痞。
    随后银河开始凋息内伤,这才发现索命红娘掌劲之厉害,差点五脏移位,若真如此,要复原可就慢了。幸好师父仍留了几颗调有人面蜘蛛内丹的治伤圣品,和天罡、地煞各服一颗,然后坐下开始运气疗伤。
    功行一周天,三人已感到疼痛去了不少。
    天罡这才回忆般说道:“你师父和焦月如(索命红娘)在年轻时本是一对情侣,这事你方才也该明白了吧?”
    银河点头:“他们似乎很要好。”
    天罡道:“自是海誓山盟,所以焦月如才立下重誓,不得任何男人碰她一根汗毛,甚至看她一眼都不行。”
    银河道:“她当真把看她一眼的人,都挖掉眼珠?”
    地煞道:“没那么残忍,这事是有过,不过被挖的都是极尽淫邪之徒,好事者总喜欢夸大其词。”
    天罡说道:“就因为如此,又牵扯到另一名女子身上,她本是毒尊的女徒,而焦月如却是毒尊的女儿,她们两人同时喜欢上你师父,你师父却只喜欢焦月如,于是三角关系开始产生,引发至今天悲剧。”
    想着悲惨事,他长叹不已。
    地煞接口道:“当时毒尊女徒得知你师父并不喜欢她,甚是不甘心,因为她姿色并不比焦月如差,甚至比她更强,为何你师父不会看上她?她于是不断猜想,终于认为你师父过于正直,也就是死心眼,只要有了喜欢的女人,就算碰上更心动的女人,也绝不会变心。所以她就心生计谋,决心计算焦月如。后来毒尊去世,两女也分开,焦月如开始走动江湖,也开始有关她心狠手辣的传言,她遂暗中冒充索命红娘,几乎碰见男人,看不顺眼就杀,以嫁祸焦月如,终于引起武林公愤。”
    银河道:“她既然要陷害焦月如,干脆把她毒死或杀死,不就成了?”
    地煞道:“问题仍在你师父身上,如果焦月如突然死掉,他很可能终身不娶,这岂不让那女徒失望了?所以她决定先破坏焦月如名誉,这样方能万无一失。”
    银河道:“依我师父智慧,难道看不出这阴谋?你不说过那女子跟我师父接触过?”
    地煞道:“他们虽然接触,那也只是在焦月如带你师父回去的时候才有接触。”
    天罡道:“这事我也问过你师父,他说当时只记得那女子一直要他一同饮酒,然而焦月如唤了他,他即走了,此后也很少见面,甚至在江湖上,他根本未再见过那女子,由此可见,他们并不熟悉,也因此你师父忽略了她的存在。”
    银河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她诡计会得逞。”
    地煞继续说道:“后来那女子说出焦月如是毒尊女儿,让全武林对她更忌怕,而她又杀人杀得更凶,终于惹火武林正义之士,决心将她消灭,而准备联手对抗她。”
    银河道:“围剿武林公敌,通常都是各派掌门联手,这次怎会没出面?”
    天罡道:“一来,她只是一名年轻女子;二来,她也非逢人就杀,至少女人及小孩她不杀,所以还没严重到各派掌门联手的地步,不过他们仍派出当时各派第一高手参加。”
    银河道:“就是你们了,还有疯僧、痴道、狂儒?”
    天罡苦笑:“他们嫉恶如仇,自是参加了。”
    银河道:“我师父呢?他为何让传言坏到这个地步而不加以阻止?当时他只要注意焦月如行踪,根本可以发现这是一项阴谋。”
    地煞道:“坏就坏在这里,唉!真是天意!”叹息中,他显得后悔。
    天罡道:“当时你师父正和我兄弟俩决斗,到后来才知道,他为了要应付跟我们决斗,都会闭关苦练三个月。”
    地煞道:“而且那女子狡猾无比,她既是有计划,自是时常探查焦月如和你师父不在一起时,才暗中下手。先后陆续传了一年左右谣言,你师父当然也有所闻,也劝过焦月如,但每次劝导,焦月如总是大发脾气,说那事情不是她干的,你师父也不知该不该信她。”
    天罡道:“不过你师父自始至终都没背弃她,两人感情也还算不错,直到闭关三个月回来,才听到焦月如杀人无数,正义之士正在绝天岭围剿她,你师父听及此事,差点昏倒。我和地煞当时并不知道她和你师父的关系,也赶去绝天岭想杀那妖女。你师父自也赶去了,一到地头,发现已不少人战死,焦月如也满身是血,却掩不去她美丽的容貌,更让我俩认定她以美色诱人而杀人……唉!真是罪孽深重。”
    他停顿感伤过去。
    地煞接口道:“当时只见还剩疯僧、痴道、狂儒,以及两名弟兄围剿她,战得十分辛苦,我兄弟俩立即腾身出手,一人一掌打向她背心,打得她暴喷狂血,摇摇欲坠,疯僧过来,又以菩提八掌补了一掌,她已快奄奄一息,众人以为她已死去,稍一松懈,她竟用索命鬼指抓碎两人脑袋,急忙逃去。我们见状又惊又怒,再追向前,又补她几掌,打断她任督两脉,她奄奄一息,不停挣爬地面,忽见得你师父就在前头,她终于落泪,急叫你师父前去救她,可是你师父却不敢出手救人,她那高兴期盼的泪水,终于变得滴滴悲哀和绝望,她泣出声音,也倒了下来,表情充满怨恨。”
    说及往事,他俩不胜唏嘘。
    银河急道:“我师父当真没过去?”
    天罡道:“有,他见及焦月如那怨恨表情,终究拦过来,才说出他和焦月如关系,并说她已快活不成,就算活得了,任督二脉已断,也不可能再危害武林,要我们让他把人带走,我觉得他是正人君子,遂同意,其他人也没话说,你师父终于把她带走,也把她的命捡回来,不过武林已传出索命红娘已死,众人欢呼。”
    地煞道:“后来听你师父说,焦月如在清醒后没多久就自行离去,你师父找寻许久都没找着,已想放弃找寻。此时那女子已出现,频频安慰你师父,并不断示好,你师父除了感激她,仍念念不忘焦月如,那女子从中探寻,才得知她未死的消息,更不甘心,不久后又在江湖兴风作浪。你师父觉得焦月如任督两脉已断,根本不可能再兴风作浪,遂暗中追查而发现了这秘密。当时那女子也坦白说,全是为了你师父,然而你师父对她所做所为已是人神共愤,又害得焦月如身败名裂,实不可恕,乃发动第二次围剿,结束了她的性命,唉!总算也替红娘报点私仇。”
    天罡长叹:“我们心知犯下大错,遂决定将来补偿红娘,甚至以命补偿,然而她却失踪近六十年,我们都以为她死了,谁知道后来你师父又找到了她的踪迹。”
    银河问:“如何找到的?”
    天罡道:“她收了义子,也传他武功,索命鬼指因而再度出现,你师父即从他身上找到焦月如的。”
    银河暗道:“他正是焦三绝了,看来全是天意。”
    地煞道:“这事我们一直不知,还是碰上你之后,找到你师父,才知道红娘仍在世,只是须要人面蜘蛛内丹,我兄弟自告奋勇去捉,结果全被毒物所伤,无功而退,幸好你替我们办到了。”
    银河道:“我师父早替她诊过病了?”
    地煞道:“当初救活她时诊过,后来跟踪她义子,也发现她义子医术不错,都会替她诊伤,你师父在暗中瞧及她背上仍有两个大黑印,知道她功力仍未复,才决定替她找到人面蜘蛛内丹。”
    银河道:“原来师父住在这里,全是为了那蜘蛛内丹,真是用心良苦。”
    天罡轻叹:“谁又知那大黑印是我兄弟俩所留?唉!一留即是近八十年,真是罪过。”
    忽又有声音传来:“她不只只是那两大黑印,连脉络全都被封死,这都是我带给她的。”
    话声甫落,疯僧颓萎身形已走进来。
    天罡地煞喜见老友,天罡欣然道:“你来了也好,我还以为你咽了气呢!”
    疯僧叹道:“本该咽了气,她姑念我替她恢复功力,只痛揍了我一顿,唉!这妮子,仍旧是善良的。”
    银河终于想通一件事:“原来焦月如派人偷得菩提八掌,是为了要对付你,而你寻到她面前,自责有罪,所以才替她疗伤。”
    疯僧苦笑:“除了这样,又还能如何补偿她,真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银河问道:“前辈可找到了秘芨?”
    疯僧点头:“找到了,可是说也奇怪,这武功霸道已极,练得不好,非死即伤,现在却那么容易练,和尚我都搞不懂了。”
    银河淡然一笑:“不瞒前辈,在下早已学得菩提八掌,是师父所授。他说当年念天禅师曾私下把此掌谱交予师父,要他把较易走火入魔的心法改去,虽然威力只差一点,却能免去后世子弟走火入魔,也算是功德一件,我师父遂答应修改,所以这菩提八掌该有两种口诀。”
    疯僧怔诧:“真有这回事?”
    他拿出秘芨翻查,银河告知何处修改,疯僧练的是旧本,一见即知。
    他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些小毛头练得杀杀叫,也难怪你能轻而易举破去焦平这掌法,原来你学得比他们精。”
    银河怔诧:“前辈也知焦平的事?”
    疯僧回答:“当然知道,那里住了快两个月,岂会不知?倒是他偷服大还丹,功力大增,又学得蟠龙一气,配合菩提八掌,恐怕很难制得了他,和尚我已受伤,少说也要三个月方能痊愈,痴道和狂儒也不见人影,只得由他嚣张了。”
    银河道:“在下会设法对付他。”
    疯僧道:“你的伤,可不比和尚我和天罡地煞轻,现在跟他斗,有点划不来。”
    银河道:“没关系,师父留了灵丹还有些用处,最重要是多留他一天,可能就多几条人命,还不如早点收拾他。”
    疯僧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们老头早已失去雄心万丈,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若要助手,我那两位入门弟子,愣头青跟小和尚抓去用,两人要是敢吭一声,和尚爷爷我就把他们宰了。”
    银河淡笑:“在下省得,他俩跟我混得不错,该能拿来当助手。”
    疯僧笑了几声:“如此也算是尽了一些心力,你们疗伤吧!我替你们把风。”
    当下银河、天罡、地煞开始认真疗伤。
    功行三周天,银河全身开始冒出淡淡紫气,裹向全身,不久又有淡淡红雾从伤口、毛孔中冒出,红、紫混而不杂,煞是好看,而红雾冒出紫气,已化为无形。
    疯僧瞧得惊叹不已,佩服蟠龙真人实是一代奇人,将内功推向最高境界。那红雾自是体内淤留的污血,化气排除,只要淤血排去,脉络血经自能畅通无阻,伤势自能快速恢复,比起运气在体内催化的疗伤法,可能要快上一倍。
    果然,三天后,银河已觉血气畅通无阻,内力恢复五六成。天罡地煞,甚至疯僧也只得四五成,与银河相比,实差了一截。
    银河为顾及霸英堂,遂先告退三人,将师父遗物藏于洞内隐密地方,并交代三人出洞时,记得将洞口封起,不必做记号,因为这地方他太熟了,自能寻得,三人答应照办,银河方自告别离去。
    风雪仍飘飞不停。
    却挡不住归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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