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贼丁小勾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七章九尊盟试药
    小勾和小竹己步出通宝楼,已往附近茶水摊坐去,叫来一壶铁观音,径自喝着。
    小竹则很为失望:“你怎么把那宝剑拱手让人?”
    小勾道:“反正宝剑都已出现,迟早还不是会回到我的手中。”
    小竹眼晴一亮:“你要向那铁追阳下手?”
    小勾自得一笑:“手到剑来,又不需花费半两银子,何乐不为?”
    小竹欣笑:“不过那铁追阳看来似乎不简单,想是什么武林世家,看他得意成那样子,看来就不舒服。”
    小勾邪笑:“越是名家,我越来劲!”
    “别栽了跟头才好?”
    “呵呵,凭他,再等几年吧?”
    “他可能深藏不露。”
    “我也是啊。”小勾自得笑着:“有机会把他阉成太监,让他变成女人,耳环戴个够。”
    小竹斥笑:“老是想那些邪事情,你想那太阿剑怎会落入拍卖?”
    “当然是人送来的啦!”
    “你想,那会不会有阴谋?否则怎会那么刚好,我们一上门,就遇上此事?”
    小勾道:“也有可能宝剑送来已久,老板一直没拿出来,但若真的冲着我们来,也有可能是想帮助我们,让我们买了剑,得以还债,呵呵,说不定又是神偷搞的鬼。”
    上次神偷在山谷丢剑,现在小勾不得不觉得他故伎重施。
    小竹摇头:“可能不会吧,他若找到宝剑,知道我们又找得很累,该会亲自送上来才对啊。”
    小勾邪笑:“你好象很了解他?”
    小竹窘困:“人家说真的,你还在说风凉话!”
    “我说的也是真的。”
    “你还是想想送剑人的阴谋吧?”
    “有阴谋,也得等露了痕迹再说,现在光想,你去想一个给我啊?”
    小竹终也无言以对。
    忽而小勾己发现那铁追阳领着那女子,步出通宝楼,小勾立即要小竹闭声,故作饮茶,待两人行走过后,付了茶水费已悄悄盯上。
    那铁追阳已把女子送到烟花巷群芳楼,原来她乃此楼的台柱姗姗小姐,她很快从里边牵出一匹白马,甜甜蜜蜜一阵,铁追阳方自跨马离去。
    那白马悬了铜铃,奔驰起来,轻轻脆响,倒也引人注目,已出了南城门。
    小勾、小竹立即跟上。
    铁追阳骑了马匹,只能走官道﹔小勾和小竹俩则绕道山区追踪,缩短了不少距离,自也将人盯牢。
    奔行数十里,已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山林,这里一株株白桦树,四散开来,九月天,已然落叶光秃,若再飘雪,必是景致佳美。
    再行数里,一大湖泊已现,附近则见着个大牌坊,红柱白匾,写了【九尊盟】三大字,通过牌楼,两边全是松林,中间一排石梯阶白如雪,直通顶头,少说也有千万阶,那匹马似能熟巧攀登,直掠而上,眨眼就没了踪影。
    小竹、小勾两人跟到这里,已看清地头,再看看白匾金字九尊盟,小竹不禁皱起眉头:“原是九尊盟的小子,难怪他这么嚣张。”
    小勾道:“你知道“九尊盟”的来历?”
    小竹感到意外:“你怎会不知?”
    “我只听过,没兴趣去了解。”
    小竹看他狂态,连皇帝门都不怕了,还有何派能让他忌心,为了提高他警戒心,小竹已说道:“三十年前有句话,南神剑,北九尊,意思是南武林以神剑老人这派为尊,北武林以九尊盟为王,现在神剑门己分散为四,而且互不往来,只剩北武林仍自实力坚强,早就有北派武林盟主之称,有人还夸称是南北二派的盟主呢。”
    “这么神?那铁追阳他爹一定很了不起了?”
    “我倒没听说过,九命太岁铁追命娶过妻子,不过九尊盟主并非只有一人,是两个魔头,九命太岁及九毒魔君。九命太岁一手九尊掌及九命剑法已耍得出神入化,数十年难遇敌手,那九毒魔君更是不必说啦,一身毒功已臻化境,杀人于无形,更是小事。”
    “他们和神剑老人齐名,该是百岁之人了?”
    “差不多,最少也八十岁以上。”
    小勾邪邪一笑:“这么说,一定是老牛吃嫩草喔,否则怎会有幼齿的儿子?”
    小竹瞪眼而笑:“少不正经,这二位魔头可不好惹,心性也亦正亦邪,有不少人莫名的就被宰了,你还是小心些为妙吧!”
    小勾捉笑:“宝剑都现形了,不拿回来,还真可惜。你在外头把风,我去探探情形。”
    不等小竹回答,小勾已潜向松林。
    小竹急道:“小心啊,别乱摸或乱吃东西,九毒魔君之毒可厉害得很!”
    “知道啦,我的药也不差!”
    小勾自认灵药满体,岂怕九毒魔君的毒,径自潜去,小竹只好守在外头了。
    小勾潜往高处,发现石阶尽头是一平台,十分宽阔,四处还有护栏,那匹马就停在那里,平台过去,又有三十余阶石梯,进伸而上是一尊圆形的高塔,约有三层,居中一拱门,卫兵已迎面拱手,直叫少盟主,高塔两边则是数丈高墙,一直延伸林中,想是把四周给包围起来。
    那铁追阳已捧剑入内,拱门立即关闭,独留门顶四字【天下独尊】,为青石所雕,冷冷生风。
    小勾往里边看去,只见得一尊尖塔突出墙头,呈多角形状,除此外,别无他物,考虑一阵,他终于决定翻墙进去,找向角落处,一翻入内。
    里头亭台楼阁,花园水池尽展眼底,想是年代已久,园树都相当高大,但最大的特色,还是四处腐心大枯树不少,好似一座稀少的原始枯林,再细细看,枯树上已种植许多奇怪的植物,有的像兰花,有的像长蕨,青青红红花花紫紫,倒也别具一番景致。
    小勾绕过这一天然湖池,那高塔已能窥全貌,最高的九层全是碧玉石阶所筑造,每层各有九尊雕成飞龙的石柱撑着,第一层最粗,依次递减,瓦槽尖角则挂有铜制的小香炉,不时地冒着白烟,倒有几分仙气。
    除了此塔,左边百丈左右,突有如国画中山水的飞崖成屏封在那里,崖面多多少少长了野草,屋顶却又见着一小红庙似的,而右边则为天然池水延伸,筑了二三栋雅轩,藏在花丛中,想是另有人住。
    那铁追阳掠向九层塔,高兴地已叫着:“爹,孩儿为您送来好礼物了。”
    他钻入塔中,奔到最高楼,小勾只好失望了,根本未能再见着任何人。
    塔中已传出老沉的声音:“好剑,快找你二叔来。”
    “是?”
    只见得铁追阳走出九层高塔,往那崖顶的红屋叫去,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
    一时崖顶忽而飞来一名满头满脸白色须发的老人,他有若大苍鹰,直往宝塔飞去。
    小勾看得清,那老头直如一头长毛狮子,除了眼晴、鼻子外,几乎见不着嘴脸。
    “这大概是九毒魔君了……”小勾喃喃自语地说着。
    那九毒魔君掠入屋内,已传出洪钟般的声音:“太阿剑,是神剑老鬼之物,如何得来?”
    铁追阳道:“在拍卖会买的。”
    “怎会如此?难道是这老魔死了,他后人不争气,拿出来拍卖?或是此剑是假的?”
    “试试看!”
    高塔突然掠出三道人影,铁追阳一身白衫,那九毒魔君则是藏青布衣,剩下那位老者,想是九命太岁了。
    小勾仔细往他瞧,只见他身躯瘦高,两撇八字灰须粗粗挂在上唇,和他那不大的脸形配起来显得突出,额头已秃,显得天庭发亮,虽是近百岁人,却红光满面,瞧不出有半点儿老态,若非须眉及胡子带灰白,实是联想不出他已如此年纪。
    只见那九命太岁人未落地,宝剑喝出十道劲光,把人裹得密不透风,就快落地时,那剑影又如扇子般全收回,百把归一,直冲地面硬石,剑落石没,直插到底,九命太岁倒立剑顶不动,有若靖蜒撼石。
    九毒魔君立即叫好:“再试这把看看?”
    伸手吸向铁追阳腰中剑,猛拋九命太岁,其势不弱,眼看就要刺中太岁腰际,那太岁才又闪动体形,也未瞧清他如何倒立过来,宝剑再化作千扇屏般,封向那铁剑,只闻得叮叮响声大作,铁剑如萝卜般,一节节地断落满地。
    及至砍完,太岁方才收手,往剑身瞧去,一点儿缺口都没有,也不禁叫好:“果真是宝剑,名不虚传。”
    九毒魔君道:“怎么办,只有一把。”
    他也想要。
    九命太岁不肯让:“你用毒,我使剑,它当然是我的。”
    “我用毒用的人累了,现在想有剑,让给我。”
    “不行,这剑让你用,暴殄天物。”
    “谁说的,我使剑比你好?”
    铁追阳说道:“爹,二叔,别争了,剑只有一把,先由我代为保管,以后再找一把,才分给你们如何?”
    “有道理?”
    九命太岁和九毒魔君异口同声回答。九命太岁笑道:“我还给儿子,再向儿子借来用,总可以了吧?”
    他耍着剑,甚是威风。
    九毒魔君老是觉得不对,却又转不过来,忽又想到了什么,叫道:“不公平,给追阳代管,那我徒弟怎么办?”
    九命太岁道:“等他练出火候,我再借她就行了。”
    “不公平?”
    九毒魔君飞夺九命太岁,两人为抢剑而大打出手。
    一旁小勾暗暗自叫好,若打死了,自己又抢现成便宜。
    铁追阳急叫:“不要打啦,要打就公平打,爹你拿剑,算什么英雄。
    ““对啊,老毒鬼,我就让你,要空拳对阵,免得你输了不服气!”
    他将宝剑丢给儿子,又自往九毒魔君扑去。
    铁追阳接过宝剑,轻轻一笑:“你们打吧,打赢了,我就把剑给谁,现在我暂时保管了。”
    说完,他走往右边轩房。
    两人竟然不知宝剑已被骗走,仍自打个不停。
    小勾暗自笑笨,心想宝剑仍在铁追阳手中,晚上再来盗剑,自然容易多了。
    于是他慢慢潜回高墙,又自翻出,从松林中逃去。
    小竹已迎上来,急问:“见着那老魔头没有?”
    “见到啦,一个像狮子,一个像疯子,不怎么样嘛?”
    “不可能啊,传言铁追命正邪不分,行事全凭所好,哪会发疯?”
    “有机会,晚上你就明白啦,宝剑还在铁追阳手中,咱俩侍候他吧?
    “小竹一脸不解,只好跟着小勾去了。
    ※※※
    夜。
    不见月,星光点点。
    小勾和小竹已穿上黑衣,小心翼翼地再潜回九尊盟,里头已不见打斗声。
    却不知九命太岁和九毒魔君如何解决问题。
    小勾没时间多想,照着白天的印象,潜往那雅轩。
    时已近三更,除了白色那栋还亮着淡淡烛光的外,另外两间都已沉入夜色之中,不见灯火。
    小勾顺着那天然水池,潜抵白色房屋,还差十余丈,他已看清火光来自书房,并不强,只有淡淡的闪光。小勾沉吟一下,决定留小竹在外面把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翻过栏杆,潜靠书房,并无动静,他探头往窗缝瞧去,书桌上一盏烛台正是光线的来源,至于铁追阳则未见着。
    小勾断定他已经入睡,才大胆地推窗翻入内部,四处瞧望着,书画摆了不少,他暗自想笑。
    “骚男人,书摆的不少,就不知看过没有?”
    他找不到宝剑,只好再往内窗探去,伸指截出小洞,往里边偷瞄,铁追阳果然倒在舒服的大床,呼呼入睡,那剑就摆在身边,半截还用红棉被盖着。
    小勾谚然一笑:“什么烂公子,睡觉也要穿花睡袍?还是丝的呢!”
    铁追阳果真穿着一淡青还带儿点光泽的睡衣,真像女人的裙衫,小勾看得甚是碍眼。
    “九尊盟听说毒功厉害,却比起我的蒙汗药如何?”
    身为贼祖宗,自是少不了这些东西。
    小勾很快拿出一吹管,从窗外吹入,过了三分钟左右,他才大方地推门而入,那铁追阳当真被迷倒了。
    堂堂号称北武林盟主的九尊盟,竟然让人如此轻易入侵,而且简单得让人难以相信。
    小勾可不理这些,直往铁追阳行去,看他睡熟如猪,笑得更谑:“好好地一个男人,穿什么耳洞?是不是有性变态?”
    叭的一声,给了铁追阳一个耳光。
    “男不男,女不女的,睡觉还穿丝裙?我看你真有毛病?”
    “哎,会不会是女的?”
    小勾抓起太阿剑,瞧了几眼,但觉没错,才想验明他正身,宝剑抖直从铁追阳胸口,一直割往下档,再拨开胸口,证明是男人,本还要检查,看看是否被阉了,却又觉得有辱宝剑,懒得再查,他谴笑道:“本门的宝剑,你也想抢?真不知死活,白白放你走,对自己过意不去,我得给你留点儿东西才行。呵呵,穿什么耳洞,既然那么喜欢,我就替你再穿一个吧!”
    小勾临时找不到针可用,只好用太阿剑尖往他右耳垂刺去,那剑本就钝,这一刺,有若拿筷子塞鼻孔,刺了一个大洞,铁追阳似感觉痛,身躯抽动一下,仍自晕迷,小勾为之呵呵谑笑着:“大男人就该穿个大耳洞嘛!”
    他还想捉弄,忽而小竹吱吱的暗号响起,小勾心神一惊:“会有谁来?”
    他不敢再停留,立即倒射门口,忽见门口有人影掠来,他赶忙闪入书桌,外头窗口一掀,原是九毒魔君溜来,他谑笑着:“谁先偷到,算谁的?”
    他立即电射卧房。
    小勾暗自咋舌,正想开溜,他见窗口有人影掠来,他不得不躲回原处,那人正是九命太岁,他也是来偷剑的,仍自欣喜地笑着:“谁偷到算谁的!”
    他轻巧疾射卧房。
    那九毒魔君已发现有人,冷喝一声谁,转身看去,原是仇家,斥喝道:“你慢了一步,剑是我的!”
    “谁说的,你仍未到手!”
    九命太岁冲往床被,想双手大抄,以为必能抓住到手。
    九毒魔君不甘失剑,照样疾扑过去。
    小勾但见两人扑床,他赶忙电射出窗。
    忽而九命太岁已惊诧叫起:“血?”
    “追阳被人暗算了?”
    “有刺客,快追!”
    两魔头如电光般射出。
    小勾但觉得两人速度太快,欲逃不易,立即蹿入小竹的藏身之处。
    谁知两魔果真武功厉害,猛追出来,听见掠风声及草药轻晃,九命太岁轻喝:“在那里!”
    两魔头直扑过来。
    小勾一时情急,将宝剑交给小竹,手一挥,要他先走人。
    自己则笑道:“在这里又如何,你捉得着吗?”
    轻功猛展,向另一个方向脱逃。
    两魔顿见这人轻功不弱,冷笑着,齐追直上。
    太岁大叫:“看谁先逮着他。”
    “一定是我,赌那宝剑。”
    两人把小勾当猎物,拼命地追去。
    他们忘记还有小竹躲在暗处,小竹得以逃过追击,暗吁一口气,还是先将宝剑送出去再说,自己潜掠高墙,逃之夭夭。
    小勾眼看两魔头就快追着自己,不得不打出天蚕勾,射向那高塔,借着扯动的力量来增快速度。
    他边叫着:“刺客不止我一个啊,他盗走了宝剑。”
    九命太岁冷斥:“胡说,我只看到你一人。”
    “那人比我先来。”
    “你先去死吧?”
    九命太岁冷冷地欺身,速度暴快许多,一张手就要抓住小勾右脚,小勾猛力再扯,人如飞机直冲塔尖,逃过这一手擒拿术。
    九毒魔君顿时叫好:“逃得妙,换老夫收抬你!”
    他两掌发青,指甲尖锐,抓出之际,发出淡淡的青雾,小勾眼看逃过塔顶也保不了,忽然施展干斤坠,猛往下边撞过去,叭地一响,冲破屋瓦直落内塔。
    他如此来个垂直下坠,疾飞过去,两魔王总是穷追不舍。若非他利用天蚕勾,得以垂直或反折转弯,早被逮着,他不得不相信魔头的武功厉害。
    忽而他藏身树林被轰得稀巴烂,不得已,他往湖中蹿去,直落水中,以天蚕勾打向远方,拖着游走。
    两魔头哈哈谚笑,左右各一人,顺着小勾冲行的方向,想来个瓮中捉鳖。
    两人径自赛跑般地追逐,遇有湖角或树墩挡路,一掠即过,非得保持直线。
    九毒魔君冷笑:“他一定为我的!”
    九命太岁大喝:“没你的份,我先发现的!”
    “逮到人才算数!”
    “说了就要当真!”
    两人边追边吵,已追返铁追阳住处。
    小勾猝从水中暴射雅轩,带得大量的水花四处飞溅。
    九命太岁顿时惊叫:“不好!”又自猛追。
    小勾冲破窗靡,滚落地面,眼看九命太岁已拦过来,他不得不打出天蚕勾,射向铁追阳的衣衫,猛拉过来,自己又冲过去,少了一半距离,终将铁追阳扣在手中,反身喝叫:“别过来,否则我要他毙命。”
    九命太岁怒吼,“你敢威胁老夫,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勾讪笑着:“知道啊。”
    “知道还敢威胁我?”
    “我知道你现在脸青青。”
    九毒魔君立即哈哈大笑:“说的没错,他青得很。”
    九命太岁更是怒吼:“放下我儿子,快快前来送死?”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叫我放下你儿子,再去送死?现在应该更正为快快退去,否则叫你儿子死!”
    “你敢?”
    “试试看就知道啦?”
    小勾手指抓向太阳穴,那铁追阳的身躯猛颤,吓得九命太岁连退三步,急向毒魔叱叫:“你的毒怎还不用,难道要陪上我儿子不成?”
    九毒魔君道:“用啦,这小子怎会不倒?”
    小勾惊诧,这老毒魔,未见他双手抬动,何时用了毒,自己都不知道,还好自己平常补的实在,未着暗算,但再待下去也未必保险,登时冷喝:“快闪,否则不客气啦!”
    他提着铁追阳,直把两魔头逼退,正想要冲出外头之际,急而一阵白烟迎面而来。
    小勾自认不怕毒,硬闯过去,谁知方沾上白雾,脑袋一阵晕沉,唉唉闷叫,就快倒下,他已见着前面迎来一位年约十七岁的青衣女子,沉沉问去:“你是谁?”
    话末讲完,人已晕倒在地。
    来者正是九毒魔君袁百刀的女徒弟袁青萍,相貌平平,不施脂粉,看来有些清纯,她闻得四处大声小叫,心知出事了,立即赶来,发现此事,又闻及师父讲小勾不怕毒,只得用独门秘方制住小勾,果真得逞。
    九毒魔君袁百刀立即迫问:“阿萍,你用了什么摇…t”袁青萍回答:“九阴迷魂散。”
    这是九毒魔君最珍藏药物之一,平常乱用,他必定哇哇乱叫,现在却得意万分,瞄向九命太岁:“看到没有,这小子是我制服的,宝剑是我的啦!”
    九命太岁斥叫:“又不是你动手,不算。”
    “但毒药是我配的,当然算。”
    袁青萍问:“你们争什么?”
    “太阿宝剑。”两人同时说出,又自瞄眼。
    袁背萍又问:“宝剑在哪里?”
    袁百刀道:“在追阳身上。”
    铁追阳冷斥:“谁说的,已被那小子偷过啦,在他身上。”
    袁青萍淡声道:“我看他身上也没有啊!”
    两魔头这才想到,小勾似乎一直没有亮出宝剑。
    铁追命急道:“还不快把他弄醒,问他宝剑下落。”
    袁百刀立即弹出白丸,及至小勾门面,自动裂开,渗出淡淡的青烟,小勾己渐渐苏醒过来。
    铁追命凌空一指封住小勾的穴道,免得他多作怪。
    小勾茫然醒来,才发现身躯受制,只得苦笑:“各位晚安。”
    袁青萍觉得好笑。
    铁追命冷斥:“晚你的命,说,宝剑在哪里?”
    小勾反吼:“凶什么,早跟你说宝剑被人偷走,你就不信,害我追不了他们!”
    铁追命怔愕:“你比老夫还凶?”
    “不凶你,凶谁?事情全你搞砸了,要什么宝剑?铁棒我倒有两根。
    “袁百刀呵呵笑道:“凶得好,替老夫出了一口气。”
    小勾换斥骂他:“你也差不多,配什么毒药,害我被打倒。”
    袁百刀一愣:“下毒的不是我,也有事?”
    “她是你的徒弟,当然有事。”
    小勾瞪向铁追命:“这就是你的不对,还制住我穴道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带你去抓盗剑之人!”
    “不早说,真是的,耽误了不少时间!”
    铁追命立即伸手解开小勾的穴道,小勾得以起身,心想诡计得逞,只要走出九尊盟,要逃就容易了,遂得意地呵呵笑起来:“算你们实时觉悟……”
    话末讲完,口中又被塞入一颗药丸,小勾一时不察,已吞入腹中,他惊诧万分:“这是什么摇…t”袁百刀得意道:“你以为本盟主这么笨的,会平白地让你走?先吃下我这阴阳丸,若找不到太阿剑,你就接变阴阳脸,中阴阳毒,冷热发痛,三天之后变成阴阳干。”
    小勾一脸苦样:“我真是命苦,走吧,免得那人又逃远了。”
    他一直想离开,若铁追阳醒过来,他什么戏也唱不起。
    来,至于什么阴阳之毒,他想逃走后仍自能回宝洞找解药,总比落在这魔头手中来得好。
    两魔看他受制于毒药,已安心跟他走。
    铁追命冷道:“阿萍,追阳就交给你啦!”
    袁青萍点头,方自往铁追阳扶去,想抱入卧室照顾。
    小勾这才领着两魔头,掠身越墙而出。
    袁青萍扶铁追阳进入卧室,但见他睡袍被切开,有些困窘,立即拿来棉被将他盖好,而后再替他治伤,她忽而发现铁追阳除了耳朵伤痕外,中的只不过是普通蒙汗药,以及方才自己所撒的毒,于是拿出解药来,让他服下,再以清水洗脸,铁追阳终于悠悠醒起。
    见着袁青萍,他谅诧道:“阿萍,怎会是你?”
    袁青萍轻笑:“你受人暗算,太阿剑被盗走了。”
    “当真!”
    铁追阳立即抓向床头,别说是剑,连衣衫都摸不着,他这一动,睡袍立即裂开,他惊心抓回胸口:“我当真遭暗算了?是谁那么大胆?”
    “听来似乎有两人,一个先盗走宝剑,一个慢一步,瞧见盗宝剑之人,现在正领着师父和师伯去追盗剑之人。”
    “那人是谁?”
    “小孩,大约十四五岁。”
    “小孩?长得一副贼眼,头发长得短短乱乱的。”
    “该是吧。”
    铁追阳立即想到小勾,忽而冷笑:“我该想到是他,除了他,谁还知道我买得宝剑。”
    “但是他说了另有其人偷走了!”
    “那是他的跟班!”铁追阳道:“他有没有讲出师门来历?”
    他想,敢动九尊盟之人,定非泛泛之辈。
    袁青萍回答:“我后来才现身,没听着此事。”
    铁追阳恨道:“是何方神偷,竟敢不怕九尊盟四处栽种的花毒!”
    原来并非九尊盟防范不严,而是小勾和小竹服用不少灵丹妙药,九尊盟四处栽种之花毒,对平常人,莫说是沾上,有的甚至几丈外,闻到花味,立即毙命,小勾和小竹得天独厚,方能化险为夷。
    袁青萍闻言,顿时惊诧:“这么说,师父给他喂的药,他也该不怕了?”
    “我爹跟他走了?这小子诡计多端,我得赶去看看?”
    铁追阳顾不得右耳疼痛,抓来一套外袍穿上身,再系一腰带,已提剑追出,他必须拦住两老,否则情况似乎不妙。
    袁青萍走出外头,四处无人,只好坐向湖边,细数着天上的星星,池中的鱼了。
    然而,小勾运气并不怎么好。
    眼看他就要逃离九尊盟几里外,正要想办法甩掉两个魔头之际,忽而一道青影射来,挡住三人去路。
    那人青衣蒙面,冷淡声音:“别追了,他根本在耍你们。”
    小勾顿觉有变,暗自叫糟,却喝声道:“就是他偷走宝剑的,快抓住他!”
    “还来宝剑?”
    袁百刀顿时扑前,九尊掌也练得出神入化,再加毒爪,那青衣人应付不了,保证非死即伤。
    谁知青衣人似知九尊盟武功路法,硬在掌法空隙中穿过,袁百刀始终拿他没办法。
    小勾见状大喝:“铁追命,你还不快去抓人?”
    铁追命冷哼:“你是谁,喊我去,我就去?”
    “可恶,你不去,我去!”
    小勾顿时冲向青衣人,双掌猛劈他头部,身形倒飞高空中,那青衣人冷笑,一掌反击,谁知小勾硬将功力撤回,借着他掌劲劈来,唉呀一声,故意被震退七八丈,轻功一展,就逃之夭夭。
    “盗剑者找到了,没我的事,拜拜了?”
    他逃得快速,三人同时怔惊。
    袁百刀冷叫:“你不回来,阴阳毒发作,谁也治不了你的。”
    青衣人道:“普通的毒他不怕,快追!”
    “可恶!”铁追命怒喝,疾如电光地追去。
    那青衣人淡淡地冷哼一声,已掠林追去。
    小勾虽逃得快,却对地形不熟,那袁百刀绕住另一头山区,疾追十里后但见小勾逃来,哈哈大笑,已拦过来,手中拿着白色的东西,猛往小勾打去。
    小勾眼看前路被阻,又是老毒物,只得闭气闪过毒烟,想再掠身逃去,铁追命也已赶回,两人狠狠将他夹住,小勾只好装笑了。
    “你们反应很快,我终于有信心逮住那青衣人,我们回去抓人吧!”
    铁追命斥道:“要抓的是你,不是他!”
    “老兄,你这么说就错了,怎随便相信敌人的话呢?”
    “你才是敌人。”
    “不可能,我对你们忠心耿耿啊?”
    袁百刀斥道:“忠心耿耿还想逃?”
    小勾满脸苦容:“我不是逃,是怕你们不是青衣人的对手,所以想测验你们一下而已。”
    “老夫所向无敌,何必你测验?”
    小勾苦笑:“另外也测验我自己嘛!”
    忽而声音传来:“不错,可以把你抓来当试验品。”
    铁追阳已经追至,见着小勾被困,他自是报仇有望,不必猛追,而改成大步行来。
    小勾心头直叫苦,表面仍自轻笑:“原来是铁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铁追阳冷笑:“以后咱们会每天见面了。”
    他话未说完,已走近三丈远,小勾突然喝叫:“见你的大头!”天蚕勾突然打出,猛扣铁追阳腰带,疾拖过来,想故伎重施扣为人质。
    铁追阳一时不察,又不知小勾用的是何物,身躯被拖着走。一时惊心:“爹快抓住他?”举剑猛砍细丝,就是不会断。
    铁追命见着爱子又要落入小勾手中,登时掠欺过来,九尊掌招招尽出,斜击小勾腰际,想硬逼他放弃铁追阳而回身自救。
    谁知小勾不来这招,临急之下,九龙神功逼出胸间的穴道,想抵挡对方掌力,其势不变,仍扣住铁追阳。
    袁百刀则在后头飞疾追赶。
    双方一闪即至,铁追阳一掌打中小勾腰际,却发现一股真气从穴道冲出,化去不少劲道,还好,他掌力惊人,仍打得小勾斜甩飞出,小勾闷叫一声,本想直扑前头三尺远的铁追阳,却被击中,身形被甩出,以为捉人无望,谁知那天蚕勾线起了大作用,在强甩之下,又如卷陀螺般,猛甩向铁追阳右后背,又因天蚕丝缩短,霎时撞向铁追阳背脊,两人同时往前摔。
    “天助我也!”
    小勾撞得痛,却仍兴奋不已,本来往前扑,还要应付铁追阳手中剑,现在往后甩压,不但省了麻烦,还半缠着铁追阳。他猛地扣向其脖颈,斥道:“别过来,否则……”
    小勾正想以人质压制两人,谁知袁百刀早见过先前那种情景,反正人已冲至,九阴迷魂散立即打向小勾,他忙着讲话,怎会来得及闭气,一句话没说完,已如倒大树地往前栽。
    那铁追阳也中了迷药,垫底被压在下面。
    袁百刀一击见效,大大得意,瞧向铁追命:“还是我立了功劳,宝剑该归我。”
    铁追命冷笑:“好啊,把他骨头拆了,磨一把骨头宝剑吧!”
    袁百刀这才想到宝剑不知下落,笑容已僵,恨道:“我一定要逼他交出宝剑,否则要用他来做试验!”
    铁追命不再理他,把小勾和儿子分开,他见着那细丝,不知是宝,冷道:“原来这小子带了鱼钩,难怪会把人勾得住!”
    也不知此线多长,抽出一大截,绑住小勾,方要袁百刀将人弄醒。
    小勾悠悠醒来,发现被自己天蚕勾给绑着,只能苦笑自已自作孽。
    而铁追阳醒来后,立即两巴掌打得小勾两颊见出血痕,他冷谑地浅笑:“你准备受死吧!”
    小勾被打得疼痛,唉唉叫了两声,仍露出笑容:“我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耳环只戴一半而已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突然想及右耳,铁追阳顿时觉得耳垂疼痛不已,伸手摸去,显然发现血痕,他惊诧而发怒:“你你你……”
    “我免费替你穿的啊,以后看要挂太阿剑或是银筷子,保证不会嫌洞小。”小勾此时还笑得出来。
    铁追阳则已怒火攻心,厉声大吼:“我割你的双耳!”
    手中利剑一挥,就想割小勾耳朵。
    小勾被绑,武功可未受制,双脚猛跳开,拔腿就逃,铁追阳一路攻杀,小勾一下不能平冲,摔往地面,他大叫:“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九尊盟亡定了!”
    铁追阳厉斥:“任你是何帮派,九尊盟照样不会放在眼里。”
    “九尊盟有何了不起,我皇帝门照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突闻皇帝门,铁追命忽然喝叫:“铁追阳住手!”已掠过去,挡在小勾面前。
    铁追阳填叫:“爹,让我先割下他双耳再说?”
    铁追命冷道:“有爹在,还有你说话的余地?”
    “是,爹……”
    铁追阳纵有满腔怒火,也不敢违抗父亲命令,只得恨恨放下利剑,怒目仍是瞪个没完。
    小勾为之稍安,没想到皇帝门对九尊盟还有吓阻作用,否则自己双耳不保。
    铁追命冷道:“皇帝门又不是什么帮派?”
    原来他也未尽全部了解。
    小勾闻言,暗地想笑,一副托大:“本是邪中之邪,恶中之恶,含尽天下恶毒之人,包括四魔,十二星相,门主又是天下第一高手,已达刀枪不入境界,你行吗?”
    袁百刀冷斥道:“四魔辈分比老夫还低,算什么帮派?”
    小勾谑笑:“他们只不过是跑腿的,更厉害的那个,你还没见过呢!
    ““有胆就叫他放马过来。”
    “好啊!你放我,我就去叫他来。”
    “放就放,难道怕你不成?”
    袁百刀当真想放人。
    铁追命却喝道:“不行!”
    袁百刀不禁有气:“大哥没看到他说皇帝门比九尊盟更厉害?我不服,要他去叫人来,有何不好?”
    铁追命道:“他是不是真的皇帝门的人,也得查清楚再说?”
    袁百刀一时又狡黠起来:“说的也对,我差点儿上当了!”
    小勾叫道:“你没上当,我是千真万确皇帝门的人。”
    袁百刀黠笑:“敌人的话是不能信的,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小勾一愣,瞧他有点儿痴呆,若要聪明,还真有点儿门路,他叫道:“但你后来还是信了那人,并追到我,可见我方才话没错了。”
    袁百刀邪邪黠笑:“聪明一次就行,不必聪明太多,我逮着你,等着皇帝门的人来,不就得了。”
    小勾叫着:“他们来了,九尊盟就要关门?”
    袁百刀黠笑:“关门将他们毒死,正合我意。”
    小勾看是说不动他了,只好苦笑,转向铁追命,说道:“你没像他那么笨吧?”
    铁追命冷冷道:“不管你是不是皇帝门之人,今天是阶下囚,胆敢再逃,老夫立即杀了你,押回去?”
    他伸指点了小勾数处穴道,将他武功制住。
    铁追阳则冷笑压在前头,不能割耳朵,不时狠狠地以剑柄抽他臀部。
    小勾疼的痛叫:“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专吃男人豆腐。”
    “我恨不得抽你的血喝呢?”
    说完又抽了两下,小勾唉唉痛叫,转向铁追命,叫道:“你生你儿子出来专门吃人屁股的吗?”
    铁追命笑着,“有何不好。”
    铁追阳见父亲并不阻拦,又抽几柄:“看你找谁投诉去好了。”
    小勾不停叫痛:“惨了惨了,父子同爱好,我惨了。”
    眼看罪受定了,不得不往前冲逃,他武功被制,逃的并不快,被铁追阳当小狗追杀,虽是面子尽失,但总比白白被揍的好,只希望赶快逃到九尊盟,这罪方能结束。
    他终于感觉出,方才死命逃远,不一定是对的。
    盏茶光景已过。
    小勾终于摸到地头,就快天亮。
    折腾一夜,三人有些累意,铁追命把小勾囚在第八层尖塔中,自己本在第九层打坐练功,但那屋瓦已被小勾砸破,只好下住第七层,也好就近监视小勾。
    铁追阳泄去不少怒气,他惦记着左耳的伤势,若不快治疗,要是烂掉,岂不破相,他已匆匆回房,并扬言明天再来算帐。
    至于袁百刀,则掠回高崖,仍自精神百倍,想准备多种毒药,往小勾身上试验。
    却不知小勾会被他整得如何?
    屁股被打肿了,小勾只好趴在地上,只要一翻动,即唤唤叫痛。
    那天蚕丝还缠在身上,他深知此丝特性,肚腹不时一张一缩,震动着天蚕丝,始将死结弄缩,再以窗角勾扯,终于能解困。
    丝索一松,他也为之轻松不少,本想以天蚕勾坠下脱逃,但想及铁追命就在七层,自己纵能逃到地面,在功力受制之下,仍是无法逃远而功亏一篑。
    “还是先冲穴道吧!”
    小勾想打坐,又弄痛臀部,不得已,还是趴着运功,嘴巴却骂个不停:“那小子够狠辣,一棒棒打来,也不同情我屁股是嫩货色,哪堪得他这么摧残?”
    他运行许多内功心法,都由于穴道受制而无法提起半丝内力,只得作罢。
    “九尊盟主果然有一套,制穴手法竟让我冲不开?也罢,正统不行,练练九龙功,倒冲穴道如何?”
    他始终不大敢练此种功夫,因为他亲眼看武则天为练功而百会穴喷血而亡,其中必定有某种原因,若自己练过头,是否也要如此?还是不要冲向百会穴就没事?
    他再从腰中拿出玉盒盖,仔细察看,每条龙的龙嘴方向、龙形、甚至龙爪、龙眼、龙须都仔细分析它们的含义,仍旧找不出毛病。
    他只好慢慢练了,心想只要不过火,该没事才对。
    于是他试着以背部命门穴运劲,那穴道经过多次催运,似乎有一股劲流升起,甚微弱,却感觉得出来,他甚为欢喜,若继续下去,能汇合数道劲流,自然能冲穴啦。
    他将天蚕勾及玉盒揣入怀中,认真地逼练起穴道凝气的功夫,不知不觉已进入忘我的境界,他只觉得继命门穴后,阳关穴、灵台穴以及三焦穴都已升起劲道,渐渐汇结成流,冲往受制的脊中穴,连冲十数次,终于通啦。
    忘我中,小勾突觉得成功的快感,随又引导小劲流往四处冲去,他希望穴道受制不多,为此就能很快全部打通而恢复功力。
    不知不觉中,他又冲了三处穴道,心中正欣喜之际。
    突然,一声喝叫传来:“起来吃摇…t”竟是袁百刀拿着一大堆药瓶,专门找小勾来试药。
    小勾被吓,猝然惊醒,瞧瞧天色,已是日升三竿,自己耗去不少时间,可惜,只冲破几处穴道,功力未能恢复,但见袁百刀拿药而来,心头苦笑不已。
    “没吃饭,怎吃摇…t”“药吃了就不会饿了?”
    “你懂不懂医理?你知不知道试药要在最正常的情况下试验,我现在全身疼痛,肚子又饿,什么药来,我还是叫痛,试个屁啊!”
    袁百刀一愣:“这么说,要你试药,还要照顾你不成?”
    “想叫狗看门,也得喂几口饭才行。”
    “有道理……呵呵呵,你现在就变成狗了,老夫把你绑架起来,免得你到处乱跑。”
    袁百刀又掠出高塔,不久拿着一条粗绳索,套向小勾脖子,把他当狗一样溜着。
    “走吧,吃饭去。”
    小勾无耐苦笑:“虎落疯窝变成狗,怪不得人也。”汪汪叫了两声,逗得袁百刀大乐,两人方寻梯下楼,第七层中已见不着铁追命,袁百刀直押着小勾往女徒袁青萍行去。
    那儿是一间木造的雅房,年日己久,屋顶部长了青苔和长簇,青萍就地取材,将木墙润湿,种起兰花,淡香传来,也甚为舒服。
    房屋以四株粗树干高架七尺有余,上去还得爬木梯,小勾故意踏得砰砰响,叫道:“要饭的人来啦?”
    袁青萍闻声立即走出门,换来了件素青衣衫,显得朴实无华,秀发已编成辫子两肩摆,看来似丫头般,她惊诧地瞧往小勾,怎会被绑了脖子。
    小勾干笑:“要饭的人来了,吃饭的狗等着。”
    他话中含意袁百刀为要饭的,但袁百刀并不聪明,他没有听懂,并得意地大叫着:“阿萍拿饭来,师父养的狗要吃饭。”
    小勾又汪汪叫了两声,袁百刀大乐。
    袁青萍眉头直皱,她搞不清谁在耍谁,小勾的表情竟然比师父还促狭快乐?她道:“早餐没饭,只有水果……”
    袁百刀道:“也好,通通拿来。”
    小勾瘪笑:“你看过狗不吃肉的吗?”
    袁百刀一听,突又厉叫:“我养的狗例外,水果也要吃。”
    小勾笑得更瘪:“我已分不清,我是毒狗,还是和尚狗?竟然是吃水果的?”
    袁青萍淡笑:“先用水果,中午替你准备丰富些。”
    “好吧,素狗总比热狗好。”
    袁青萍这才转入屋内,不多时,已拿出一把香蕉及几颗蕃茄和花生。
    小勾又自嘲笑道:“我又弄不清自己是猴子,还是狗?”
    说归说,他着实也饿了,抓起香蕉,连皮都不用剥,只用一手抓挤,咻地一下果实就溜进嘴巴了。
    袁百刀怪笑:“你这条狗倒是很特别的?”
    小勾自得一笑:“会说话的狗,总是不平凡的!”
    “快快吃,吃完还要吃药。”
    “他生病了?”袁青萍问。
    袁百刀哈哈怪笑:“师父是拿他来验药。”
    袁青萍脸色二变:“他……变得了吗?”
    “管他的,只要不死就行了。”
    小勾苦笑:“试那么多药,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可以配出更毒的药。”
    “最毒,也不过把人毒死,有何好配?”
    “哈哈哈,外行,毒死人的方法,我就有七百多种,最毒也不是把人毒死了事,而是要看他怎么死,要让他如何死?万蚁穿心,或是骚死、痒死,我知道药性,就能享受他死亡的快感,知道了没有?”
    “你这种人,倒也少见。”
    小勾暗叫着,遇到真正的疯子了。
    袁百刀哈哈大笑:“知道就好,快吃。我等不及啦!”
    抓来几颗蕃茄通通挤往小勾的嘴巴,硬逼他吞下去,已然拿出一颗青色的药丸,要让小勾服下。
    “这是五味蛇丹,红甲蛇、金赤蛇、秋三绿、冰银丝、蓝青角,全是烈毒之蛇,你尝尝它味道如何?”
    不等小勾回答,立即塞入他口中,逼他吃下。
    小勾顿感一股火热麻痹顺咽喉而下,十分难受,他哦哦地怪叫,胸腹直缩胀。
    袁百刀瞧他毒性发作,甚是觉得过瘾,而有一种虐待的快感:“怎么样,好吃吧?”
    “喔喔,好难过……”
    “不好受吧?”
    “快受不了了!”
    小勾急得四处乱转。
    响应人:HxH响应时间:06/18/9910:41袁百刀哈哈谚笑:“快告诉我,什么味道?”
    小勾急叫:“肚子受不了了,茅坑在哪里?早上大号还没上呢。”
    原来为此而急。
    袁百刀笑容顿健…s“你不是为了我的药物在反应?”
    “你的药入肠子了,快告诉我茅坑在哪里,否则立即就反应。”
    袁青萍往远处指去。
    小勾往那里行,却被绳子拖着,他急叫:“难道你也要替我清理门户?”
    袁百刀这才将手中绳子松了,小勾立即冲向远方,他哪是要上茅坑,只不过想捉弄袁百刀,一到地头,猛抓咽喉,把毒药给吐出来,方自好过些,整整衣衫,才大步走回来。
    袁百刀见他回来如此之快,惊奇问道:“这么快就反应完了?”
    小勾频频赞赏:“你给我吃的是泄药是不是?呵呵,这是我一生中拉得最舒心的一次!”拇指竖起:“钻?”
    袁百刀哭笑不得:“我花了十几年配好的五味丹,你竟然把它当泄药?”
    “对呀,它确实有此功能。”
    “不可能,不可能!”袁百刀投诉无门,双手抓甩不停,就是不知放在哪里才安心。
    小勾暗处欲笑,表情却一副愣然:“如此快速的泄药,已是阁下的极品,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个屁,我才不是配泄药,我是在配毒中之毒。”
    “其实泄死的人,是天下最痛苦的人,这药己经是毒中之毒了。”
    “你懂个屁!”袁百刀咬牙切齿,实为自己药物打抱不平,又抓出一颗红的色药丸,叫道:“把嘴张开,吃我这颗抽命剥皮丹,保证你抽得连命都没有。”
    他硬把药丸塞入小勾口中。
    小勾但觉火辣辣直逼胃肠,而且那痒有若刀割,立即蹿向四处,忍不住,全身又扭动起来,呃呃闷叫。
    袁百刀见状得意道:“这是千年鹤顶红、苗疆痒心草、青海断肠乳、大漠的七柴香以及两味不知名的花草所配,怎么样?痒不痒?”
    小勾双脚扭夹一阵,红着脸叫道:“我又忍不住了,快让开。”
    袁百刀看他表情,一时又僵住笑容,急道:“你你你又要泻了?岂有此理,方才刚泻过,现在又……”
    “不是泻,而是放,我快忍不住了,啊啊啊……”
    小勾臀部突然扭了一声。
    袁青萍惊叫,作鸟兽散。
    袁百刀立即掩鼻,自己也想笑:“这药化成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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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万年兰花汁
    小勾苦笑:“还不只一个哩!”
    他又接连放三四个,吓得袁百刀也逃开。
    “受不了啦,我远一点儿放。”
    小勾急忙逃向一颗长满花草的枯巨树后面,噗噗乱叫。
    其实他哪来那么多屁?第一个倒是可以逼出,但接下来他全用上了九龙神功那引劲冲穴功夫,自己内劲虽受制,但背面几处穴道已冲开,利用那小小的劲流往外冲,倒也通出响声,只要在背部,就像那么回事,一时也把袁百刀师徒给屁开了。
    他很快又将药丸扭呕出来,才大大呼吸,慢慢走回来,虽然皮肤有点儿痒,他勉强忍住,干笑着:“这是什么药,来得那么凶?”
    袁百刀一脸涨红,斥叫:“你当真只会放屁,而没有其它感觉?”
    小勾摊摊手:“你都看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
    袁百刀猛冲小勾,激动地掐他脖子,掐得他满脸通红,舌头猛吐,就快断了气,他不得不再用内力冲气,噗地一声才把袁百刀逼醒,急忙把他甩掉。
    小勾猛搓脖子,不停地打呃,叱叫道:“明明就是屁药,你还要叫我做何反应?不信你自己不会吃吃看?”
    “我早吃过了,哪是这种变化?”
    “也许各人身体不同吧。”
    “少跟老夫来这套,就算不同,怎会差那么多?”
    小勾无奈地摊摊手:“你都看见啦,我又能如何?”
    袁百刀还是怪叫不可能。
    袁青萍已说道:“师父,可能是药量的关系,太多了,反而不好,也许是混合药毒,起了变化,才会这样。”
    袁百刀顿有所悟:“难道老夫吃的药量较少,所以才有反应,他吃得过多,来不及起反应就气化!”
    小勾暗自想笑,道:“屁个没完,不也是天下极品,有人要配还配不出来呢!”
    “你放屁!”
    “你回答得很好。”小勾淡笑着。
    袁百刀一愣,连骂人都被夸奖,心头揪揪跳跳,终也相信小勾的反应,气得想笑,又忍住,变得甚是怪异。
    “岂有此理,老大的药,竟是用来冶胃肠的!”
    小勾道:“还有吗,再来几颗,我最近胃肠不大好。”
    袁百刀瞪眼:“省省,老夫费了数十年才弄来七八颗,让你当胃肠药吃了?你拿老夫当什么?去去去,不试这些药,到花园,让你尝尝毒草?
    “他不在再浪费珍贵的药丸,拉着小勾就往花园行去,他手中一大堆药瓶无处放,只好挽起衣角包起,塞在裤腰处,倒像是要饭叫花的百宝囊。
    袁青萍则跟在后头,她似乎觉得小勾很好玩。
    其实所谓的花园,也就是四周枯树,小岩堆中,长得不少花朵,即算数了。
    袁百刀拉着小勾四处转,找来一棵数人合抱粗的枯树,此树两丈高以上已腐化而不见了,树皮已去,长了不少奇怪的兰花,袁百刀却跳上树干,往树心望去,那里长了一朵黑色兰花,不但花为黑色,连叶片都是黑色。
    他得意道:“毒花之王,黑寡妇,只要闻及香味,立即昏迷三天,不过对女人来说却无效,有个故事,一位妻子喜欢这花,呼了几口香气,后来回去,和他丈夫聊天,谁知一开口,她丈大就昏倒,她虽伤心,却不知丈夫中毒,睡了三天,无药医冶而丧命,黑寡妇之名,由此而来。”
    小勾道:“你怎不倒?”
    “我,哈哈,毒中之王,怎会倒?不过你就不清楚了。”
    袁百刀拖起绳子,硬把小勾吊得唉唉叫,方自拖向树干,小勾终也见着这奇怪花朵。
    他突然叫一声:“哇好香啊。”立即晕了下去。
    袁百刀惊诧:“这么快?”
    忽而斥道:“给我起来,那花要晚上才吐出香气,你晕什么?”
    小勾脖子被吊得痛叫,不得不起来,斥骂道:“早说嘛,害我提早晕迷,想睡下都不成!”
    袁百刀得意地讪笑:“你想骗得了老夫?还早得很?”
    小勾干笑:“其实我看到这花这么漂亮,忍不住就要晕倒了嘛!”
    “没那回事,下去,给我舔花蕊。”
    “会不会晕倒?”
    “不知道?”
    “我看是会了……”
    小勾有意想装晕,当下头己往下仲,装作闻精品般闻了一下:“好香啊,迷死我了,让我亲一下吧。”正欲张嘴猛亲向花蕊,谁知双脚却被抓起,小勾斥:“喂,你在干什么?”
    “若是你晕了,把我的花压坏怎么办?我这样提着,安全多了。”袁百刀聪明般地笑着。
    “可恶?”
    “快舔啊?”
    “舔舔舔,我咬断它。”
    小勾突然一张嘴,欲把整朵黑花给咬下来。
    袁百刀惊吓叱叫:“你敢”,猛地往上提,小勾嘴快,嗤的一声,花瓣没咬着,却咬着了花蕊。
    “你再拖,我就全部咬断它。”
    小勾嘴巴仍含着花蕊,双手揪住花茎,若是袁百刀一拖,将会连根折断。
    袁百刀惊怒,不敢再扯动,怒吼:“还不快放嘴、放手,你不想活了?”
    此时花蕊已有淡淡蜜香般液体流出,小勾一时觉得好吃,立即吸去,那液体不断流入口中,茎叶己渐渐转白。
    袁青萍早就立在树干上,见状已惊叫:“师父你看。”
    袁百刀斜头瞧去,顿时怒叫:“你敢毁我花王?”
    顾不得,他猛扯小勾,欲挽救黑寡妇。
    “呵呵,黑寡妇已变成白寡妇了?”小勾吸得满口香液,直往腹中吞去,一时清凉舒服得促狭怪笑着。
    袁百刀脸色铁青,那黑寡妇当真变得全株通白,花蕊径自又复合,顶端还凝液如露,除了颜色外,一切完好如初。
    “我杀了你,敢偷吃灵液?”
    袁百刀怒火焚心,劈掌就打小勾,揍得他如皮球乱弹,脖子又被套着,弹出去又被揪回来。
    “别打啦,黑寡妇有两株啊……”
    小勾未喊完,但腹中冰凉化为火热,直冲四肢百骸,一时忍受不了,已晕了过去。
    “你骗我,哪来两株,我揍死你。”
    袁百刀又自拳打脚踢,可惜小勾已一无所觉。
    袁青萍瞧得不忍,急道:“师父他药性发作,不冶他不行的。”
    “偷吃花毒,死了算了。”
    袁百刀仍想知道发毒状况,不再猛揍,跳回地面,将小勾摆上,检查他瞳孔及把脉。
    “奇怪,脉搏怎会没了?呃?又有了?简直乱七八糟。”
    他从来未见过如此奇怪脉搏,可以完全停止,也可以乱跳个不停,他立即截向小勾数处穴脉,替他引脉逼流,但双掌一抵脉道,却发现有股吸力,似欲将自己功力吸去,他大惊,未敢用内力救人。
    “看你造化啦。”
    他连喂了几颗药丸给小勾,一时也不知如何救人,谁知药丸方逼入腹中,立即又吐出来。
    袁百刀冷斥:“没救了,妈的,要死,也不必害我赔上一株万年花中毒王。”
    恨恨骂了两句,眼看小勾已无气息、脉搏,无可奈何地懒坐地面,喃喃斥道:“什么有两株黑寡妇,全是鬼话连篇,老夫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长白山雪冰洞中找到它,还怕它养不活,连同泥土也一起搬来,差点儿累死那里,你却一口毁了它?把黑变白?现在变成白寡妇,也不知能否管用。”
    斥骂中,他无法失望地又爬向树干,瞧那变白的兰花,他还带着希望地找第二株黑寡妇,可是这哪能找到,又骂了小勾临死还要骗人。
    袁青萍心情沉重地移向小勾,小小的生命就此去了,她于心不忍,挽起袖子,替小勾试去脸上的血迹和污垢,还他新面容。
    擦了几下,小勾突然有了反应,微微地呻吟。
    袁青萍登时激动:“你没死?师父,他还活着。”
    “活着,我打死他?”
    袁百刀想到他毁去自己心爱的毒花,怒火又起,跳下树干僻僻啪啪地揪打过来。
    小勾越打越清醒,终于有了痛觉,吱吱叫痛。
    “痛?你还知道痛?万才诈死来骗老夫,现在真的要你死?”
    三拳两拳再揍,气不过,一脚踢得小勾高飞摔去,直落不远处的池塘。
    小勾一落水,但觉热毒去了不少,身躯舒服许多,但胃腹那把热火,仍火烫烫的,逼得他猛喝冷水,较为好过些。
    袁百刀看他不病了,更是发火,一手又将绳索揪来,拖小勾上岸,一掌打得他腹中冷水飞溅,小勾哇哇痛叫:“别打啦,有两株,真的有两株黑寡妇。”
    “放屁?你说有?好,给老夫找出来,否则我就剥了你的皮?”
    他将小勾抓吊起来,掠回树干,再抓小勾双脚,像上次一样,倒吊扭向兰花。
    小勾一脸苦笑,当初为何要意气用事,心想方才把汁液吸出,黑寡妇才变白,若再吐回去,想必会变黑,于是又含向花蕊,咬断蕊心,想吐回东西,然而口中全是唾液,那汁液哪还吐得出来,他正感失望,又觉舌尖有凉液送来,原是白寡妇汁液涌来,那清凉正好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忍不住又往它吸去。
    他还希望白液吸掉,兰花会再变为黑色。
    他猛吸之下,奇迹竟然再现,顺着白液流失,花叶渐渐转黑,小勾一时惊喜,吸得更痛快。
    袁青萍已然发现:“白寡妇又变黑寡妇了。”
    袁百刀惊诧,侧头再瞧,果真如此,立即又将小勾给提起来,怕他又把兰花弄白。
    小勾有了得意笑容:“看,这是不两株吗?一株黑一株白,白的我吃啦,现在换回黑的给你?”
    “哼,谁知精华还在不在?”
    袁百刀丢下小勾于地面,自己拿细针往花叶刺出一点儿小黑液,放在口中舔,但觉得冷麻疼痛钻人,立即抹上一种解药,疼痛方去,他方始露出笑容:“毒性还在。”
    然而他又想及小勾吸了大堆黑白液,此花怎还是会具有如此强毒?
    “难道里头汁液只不过是养分,真正的毒液是在表面,他发毒,就是沾上花蕊表面所致?”
    袁百刀但觉这解释很为合理,已暗自高兴这秘密未被小勾所知道,否则这小子说不定又一口吞了整株花呢。
    他黠笑地掠回地面,又踢了小勾一脚,劲道已小得多,叱道:“算你命大,会挑东西吃,否则我就把你当死狗给宰了?”
    小勾汪汪叫了两声:“多谢主人饶命,小狗下次一定认真试药。”
    “还试?你以为老夫是傻子?你是存心报复,要是再带你去瞧奇花异草,迟早都会让你给毁了!”
    小勾暗自心喜,免去试药之苦,口中却十分舍不得:“前辈给个机会吧,看看有无再像黑寡妇那种甜蜜可吃?”
    “你做梦,下次老夫自己会吃了。”
    “这么说我永远没有机会试药了?”
    “不错!”
    “那我失业啦?”
    忽有声音传来:“未必?”
    铁追阳已换上一套雪白镶金边衫袍,头束云巾,扮得风流倜傥,他右耳伤口已贴上剪了梅花形的白布于耳垂,有若戴了白色的耳花一般,手中提着一把缀珠花青亮的长剑,潇洒而带高傲地行过来,他冷笑着:“我会给你工作。”
    小勾见他这模样,甚想笑:“是不是要我帮忙采花朵,好让你戴耳花?还是头上也要插花?”
    铁追阳虽见怒意,却冷笑:“这种工作不必用到你,你只适合试剑!
    “他抽出晶亮森森的利剑,直指小勾,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袁百刀立即哈哈大笑:“好啊,不必试药,换来试剑,小子过去吧?
    “猛一抬腿,硬把小勾推往铁追阳面前。
    小勾暗自苦笑:“妈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竹这家伙死到哪儿去了,也不见他来救人?”他装笑:“要试剑,把我武功封了,试不出什么啦,有胆把穴道解开!”
    铁追阳谑笑:“我今天试的是刺剑准度,你只要当狗四处逃就可以了。”
    碎然一剑刺来,直指小勾胸口,小勾唉呀惊叫,拔腿即逃,利剑过处,已削下他胸襟一片衣角。
    “再看这招。五阳朝天!”
    铁追阳掠截小勾前路,头不回,身不转,长剑往背后捣去,化出五道阳光,四射开来,直逼小勾胸肩五处要穴。
    小勾惊诧欲躲,可是功力全失,躲得不够快,肩井穴被刺中见血痕,他惊叫,顾不得跌滚地面,随手抓起石块,往铁追阳砸去,人已如狗般爬开。
    铁追阳冷笑,看也不看一眼石块,一招“倒打鸳鸯”,已然飞身而起,石块从他脚底擦过,他已飞追小勾,凌空划出剑花。
    “苍鹰啄眼!”
    长剑连点数下,刺得小勾背部三处穴道受伤。
    小勾痛叫:“只杀手无寸铁之人,算什么英雄?”
    “是不是英雄,无须你来评论。”
    铁追阳翻过小勾,右脚点向那边一株软树黄荚蓉,身形已反弹回来,尽是想表现自己轻功了得。
    小勾方自落地,眼看这小子又不留情地刺过来,他突然拔身挺直叱吼道:“有胆刺过来!”
    铁追阳自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剑刺向他心窝巨朔大穴。
    小勾不但不闪避,反而往前推送,想撞往剑尖。
    这无异是自杀。
    “想死?没那么简单!”
    铁追阳暗自又将利剑劲道抽退三分,他只想伤人,还未到杀人时刻,谁知就在抽退而小勾撞上之际,当的一声,铁追阳惊诧:“你胸口有铁牌!”
    “不过是扁石头,还没揍你,我怎舍得死!”
    小勾趁他怔愕之际,一巴掌打过去,又狠又准地赏他一个耳光,拔腿就跑。
    铁追阳被挨耳光,顿时怒火直起:“我宰了你!”
    他急追过去,若追着小勾,必定砍下他那只手臂。
    小勾早算好退路,一出掌,立即逃退数步,等不及逃向池边,已扑身往水中落去,潜往水底。
    铁追阳临空追来,见他落水,一剑赶过去,勉强割下一片裤脚,仍未阻止小勾下水,气得直发抖。
    “别以为下水,我就没办法治你。”
    他自恃身份,不愿弄脏衣服,自不肯追入水中,他有意要看小勾能憋多久,手中翻出几个金钱镖,一见踪迹就射。
    这池水不深,大约只有一人身高,小勾潜在水中依稀所见身形,只是甚宽,他活动空间较广阔。
    小勾知道落水只是暂时性,迟早会被逼出来,他只希望立即恢复功力,好教训这可恶家伙,他勉强运行内力,忽而觉得不只背脊几处穴道有劲流,那胃腹丹田处,也有两道阴阳暖流蠢蠢欲动。
    “这冷暖流来自哪里?”
    补药吃得不少的他,突然想到这一定是奇花黑寡妇汁液所化成的,暖流是黑汁液,冷流则是白汁液,两相中和,自己才无热毒之苦,而且这还是灵丹妙药,准能增加功力,自己没想到会因祸得福,自是高兴万分。
    “心想冲穴有望,登时更加用功运劲逼穴,那阴阳劲流渐渐容于丹田之中,一股劲道慢慢升起,他引导此流,往周身几处要穴冲去。
    他正要冲破一处穴道,谁知顶头落来轰啦啦水声,原是铁追阳发现小勾不起来,金钱镖不管用,找来大石块,相准就砸,整得小勾安不了身,哪还顾得了冲穴,急忙逃避开去。
    一连三块巨石,小勾已被逼向岸边不远,他就是不肯上岸。
    铁追阳不得己,唤来两名侍卫下水追赶,方将小勾给赶上水面。
    “你死定了!”
    铁追阳冷狠直笑,利剑又自攻来,小勾想逃跳另一处水中,而那两名侍卫又封过去,使得他水遁不得。
    “他妈的,你以为我是谁?”
    小勾猛蹲身,抓起数颗石头,接二连三地丢去,只见铁追阳猛点落石块,节节逼近,他忽而打出天蚕勾﹔那铁追阳不疑有诈,举剑就点,登时被扣上,小勾猛扯过来,那铁追阳一时不察,利剑已脱手飞出,他大是惊愕,暴然欺身再抓准剑柄,只怪小勾功力未复,扯得过慢,长剑又被抓回手中。
    喝喝几声,割得小勾全身都是血痕。
    小勾咬着牙,只好落地而逃。
    “看你能逃得了哪里!”
    铁追阳赶小狗般追得急,小勾始终逃不了他的追杀,盏茶光影下来,他己全身是伤。
    猝然间,铁追阳一剑刺中他背腰阳关穴,一股劲流直冲丹田,这穴正是最难冲破,没想到被铁追阳给刺解破去,那劲流回冲丹田,带动冷暖支流反冲四肢百骸,小勾但觉得全身力道充沛,己然欣喜不已,暗叫:“你应该死了!”
    忽见铁追阳狂妄地刺剑而来,他立即故意蹲身,抓起大石块,猛然反扑:“去你娘的,给我死吧!”
    石块突然反扫利剑,卡的一声,斩成两截,铁追阳来不及怔愕,小勾猛冲上去,又砸又打又撕。
    “欠我一千刀,一万刀,千万刀,我撕烂你……”
    狂喝中,只见得铁追阳哇哇痛叫,衣裳一片片碎裂,肌肉一块块青肿,小勾十指再狠抓,血痕粗条条地全露出来。
    “想切我耳朵,我咬你鼻子?”
    小勾一发狠劲,张口就咬铁追阳的鼻子,他如杀猪般尖叫,鼻子就快被咬下来。
    一旁的袁百刀见状怔愣不已,小勾方才还被当小狗耍,现在怎会反制?猝闻侄子尖叫,他惊心喝叫:“快住手!”人已冲过去,一掌打向小勾背脊,逼他放人。
    小勾眼睛贼得很,来个大翻身,将铁追阳丢向袁百刀,借势掠逃,直往高墙方向冲去。
    袁百刀一时收不了手,眼看就要印向铁追阳,不得不撤去五分功力,然而掌劲仍是劈得铁追阳吐血翻滚,摔落地面不醒人事。
    “这兔崽子,老夫劈了他?”
    袁百刀见着铁追阳满身是伤,一时怒意再起,立即追向小勾,杀气厉吼不断。
    小勾但觉得自己服下黑兰花汁液之后,全身突然轻了许多,他轻功本就甚强,再加灵药,已然身轻如燕,任由袁百刀有百年修为,一时欲追上他,也得下一番功夫。
    眼看小勾就要射出高墙,忽又一道紫光射来,封住小勾去路,原是九命太岁铁追命拦来,他冷笑:“退回去!”
    “你去死吧?”
    小勾但觉得精力充足,双手凝掌,猛劈过去。
    双手一触掌,轰然暴响,劲风扫得四处枝叶叭叭作响。小勾已被震退数尺。
    铁追命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封得双掌火辣辣的,甚是不信小勾武功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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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艺术’表演
    小勾摔落地面,袁百刀欺身就打,小勾两掌生痛,不敢再硬接,改用九龙神功吸字诀,将袁百刀的劲道从五指穴道吸进,再引送脚底涌泉穴推出。
    袁百刀猝见自己发出的劲道如石沉大海,甚是惊诧:“怎会如此?”
    他不信,又劈一掌,小勾但觉得这方法好用,高兴得很,促狭之心立起,看他掌势劈来,直念着变变变,双掌迎吸过去,顿将袁百刀掌力全部吸去。
    袁百刀惊骇大叫:“你有妖法?”
    “答对啦,我是妖魔的化身,把你变失,喝!”
    大叫一声,小勾双掌推出,衰百刀吓得不敢抗招,急急跳开。
    铁追命见状,自是不信,凌空掠扑而至:“老夫来试试如何?”
    一掌打出,威力非同小可。
    “变变变,你也变失?”
    小勾故意右手接去,不再吸往脚底,而吸往左掌,只见得铁追命掌力全被右掌喷出,却从左掌吸去,叭然一响,打得铁追命胸口沉沉,急快跳开。
    他脸色一变:“你会九龙神功?”
    小勾得意笑道:“哪里!”
    “皇帝门是你灭的?”
    小勾感到奇怪:“昨天你还不知道皇帝门,今天怎又知道皇帝门被灭了?”
    铁追命稍怔,随即冷道:“你说是皇帝门徒,老夫不得不去查清,偏在打探之下,才知道皇帝门已被灭,是一个会九龙神功的小孩灭去的,没想到就是你。”
    小勾耸耸肩:“算你有眼光,怎么样,九尊盟也是想关门了?”
    铁追命忽而淡露笑容:“都是一场误会,你我素无纠葛,何必伤和气呢?”
    小勾瞄眼:“奇怪哩,我老是觉得你和昨天那人不大一样,你到底是不是九命太岁,否则怎会如此见风使舵?”
    铁追命淡声:“老夫一向如此,恩怨分明!”
    “差别就在这里,你昨天跟老毒魔差不多,疯疯癫癫的?”
    “总不能误了正事吧?”
    袁百刀已靠过来,叫道:“师兄,他会邪功,留他不得啊?”
    铁追命道:“咱们跟他无仇,犯不着。”
    “现在有仇了,他又将追阳打伤,此仇岂能不报?”
    “你看他全身,还不是伤痕累累,算是扯平,咱们九尊盟也不能落个以大欺小的口实。”
    “你是要放他走了?”
    铁追命点头。
    “谢啦,再见!”
    小勾但觉苦拼下去,那铁追命功夫并非那么简单。和神剑老人齐名,还差得了?再加上老毒物,他根本没什么胜算,眼看人家要放自己走,连债都不想要了,这自是最好,立即说声再见,一闪身已开溜,让铁追命想追都来不及。
    铁追命当真诧然不及拦人,他还有许多话要问,谁知小勾一闪即失,追了两三步,他已停下来,转向袁百刀,说道:“咱们都已上了年纪,何必再惹事?”
    “杀那小孩,有何事?”
    “他可能跟神剑老人慕容春秋有关。”
    “会是他徒子徒孙?”
    “以后就明白了。”
    袁百刀闻及神剑老人,也不再争吵要逮小勾,他默默地跟在铁追命后头,往内院进去。
    小勾差点儿被九尊盟那群疯子整死,还好,临危又吃了黑兰花汁液而功力大增,再加上九龙神功而吓住了铁追命,得以安然过关,逃离九尊盟。
    他一路奔逃数十里,还在逃,不过已经全无惧意,心头早已被九龙神功这奇妙武功给吸引住。
    “能把人的功夫给吸过来,并打出去,这岂不妙绝?”
    他自个儿边逃边比划着,状若疯子,笑声不断。
    ……
    ※※※
    就快到了京城。
    小竹才现身追来,他也是汗流夹背。
    “喂,等等啊,大门主,我已追了十几里路了……”
    小勾但觉是小竹声音,立即顿住身形,回头一看,小竹已大气直喘地奔来:“累死了,你逃得就跟丧家犬一样。”
    小勾瞪着眼睛:“我逃得像丧家犬,你却在外头纳凉?”
    小竹叫道:“没有啊!我一直在想办法。”
    “想到什么时候,想到我的命完蛋为止?”
    小竹反瞪一眼:“我逃出来讨救兵,每个人听到九尊盟都不敢去,我左想右想,实在没办法,才想你到炸毁皇帝门想买炸药,京城又不能卖炸力足的,不得已又潜入王府中,偷了几包回来,要送给你,谁知道你就逃出来了,开口就骂我无用,怕死,这算什么?”
    他将背后包袱甩在地上,露出几根雷管,两眼快瞪出火来,恨不得咬小勾两口。
    小勾见着雷管,嘴巴变得比什么都快:“唉呀,我忠实的小竹副门主,误会啦,我实在爱死你了,来,亲一个,感情更亲密?”
    他立即抱过去,小竹惊窘地唉呀想逃开,却被抱个正着,脸颊被亲,羞得他满脸通红。
    “快放开我啊,满脸汗水,你还亲?”
    “这才叫汗马功劳啊。”
    “我不要,太肉麻了!”
    小竹赶忙推开他,跳得远远,娇窘地笑着。
    小勾邪邪一笑:“小竹啊,我越看你越像女人,可是奇怪你的胸部怎么会扁扁的,是就你从小就趴着睡,压扁的对吗?”
    小竹窘斥:“你才趴着睡,我是男人,哪来女人的胸脯?”
    说完,他也想笑而哈哈笑起,又骂了一声色狼。
    小勾笑得更邪:“要是你是女人,那该多好,细皮嫩肉浓眉淡扫,鼻尖嘴甜,那对溜溜黑眼珠像会放电,再加上个性的双下巴,唉呀,哪个男人禁得起你的诱惑啊?”
    小勾又想抱人,小竹憋得急叫,猛地跳开,脸更羞红。
    “别过来,否则我要喊非礼了!”
    “喊啊!”
    眼看小勾仍不放过,小竹已感觉出不好,立即拔腿逃开,小勾追了几步,牵动伤痛,这才放他一马,呵呵邪笑不停。
    “这小子学聪明啦,回来吧,为庆祝胜利归来,咱们放个大鞭炮吧。”
    小勾已往雷管抓去。
    小竹为之紧张:“点不得,会吓死人啦。”
    “就是要这样才过瘾,反正京城那些人吃饱了也没事干,弄点儿事让他们猜,也可以说是造福人群啦!”
    小勾讪将雷管埋进土中,把引信扭成一串,真引起火来往它点去。
    引信燃火,斯斯地叫着。
    “快逃啊!”
    小勾没命往外逃,小竹见状也吓得反头即冲。
    引信实在太短了。
    逃不了几步,轰的一声,数十斤炸药轰得土灰无尽高,声音震得京城墙抖震不已。
    小勾避之不及,背面被扫中,哎呀一声,往前喷飞十余丈,方自落地面,跌得满身泥。
    小竹虽逃开,却也被灰泥喷得一身,直骂着小勾在玩命,却也觉得想笑。
    小勾勉强爬起,已灰头土脸,仍自满意地欣笑:“这炮果然惊天动地,效果不错。”
    小竹则已快步奔来,急叫:“快走啊,官兵来了。”
    小勾往京城望去,果然十余骑兵冲掠过来,他自得笑着:“一炮惊天下,有得他们猜了。”
    二人已逃往近处林中,远远瞧得那些官兵一脸纳闷,怎会有这么一个大轰炸?
    不久,也有群众围在远处指指点点,有人说是地雷炸开,有人说妖魔现形,雷公生怒,战事将起……种种传言。
    就是没人猜到是有人为了庆祝而大放炮。
    小勾得意笑着,瞧了一阵,也觉得没趣,方自找到小溪,清洗一身血渍污泥,而那伤口却流血不多,想是服下黑兰花汁的结果,不过他俩将金创药涂满伤口,免得多受罪。
    他清理完毕,小竹也弄得差不多,二人这才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天。
    小竹当然是问及小勾如何逃开,问及小勾被抓去试药,以及反败为胜,击倒铁追阳,他已呵呵笑个不停。
    “太阿剑呢?”
    小勾忽然想起剑,得问个清楚。
    小竹淡笑:“埋在附近啦,得回去再挖,免得带在身边不方便。”
    “也好……你猜会是谁把太阿剑拿去卖的?”
    “你不知道,我怎会清楚?”
    “这么说,只好去问那通宝楼的老板了。”
    小竹没意见,小勾也决定再入京城,问个明白。
    小勾衣衫破碎,遂在附近民家找来一件青布衣,凑合凑合,立即和小竹行往京城,一路听到的,都是那爆炸声的传言,越传越离谱,已发展到飞天神龙下蛋的声音,至于那个蛋,早被抬入皇宫去了。
    小勾、小竹听得自是笑不合口。
    “放一响就是神龙下蛋,那放两响,不就是王母娘娘生小孩不小心给掉下来?”
    小竹不解:“为什么会二声?”
    “双胞胎罗。”
    小勾对答如流,惹来小竹笑声不断。
    二人进入城中,天色仍未晚,找家食堂,吃些东西,再四处逛逛,但觉天色将晚,才往通宝楼行去,到了地头,拍卖早散场,二人入内,那老板正在打算盘,结算今日的帐目,旁边几位工人在搬整一箱箱东西。
    只听道老板叹声道:“喊了一天,才赚万把两银子,开销都不够,要是上次那小公子来了就好,喊一次,足足我吃三年呢!”
    他仍迷醉在小勾喊价那场精彩情景之中。
    “也不知那小公子去了哪里,那右大夫说是皇上跟班的小公公,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打探之下也没问出有这位公公,他来自何处?”
    “我在这里。”小勾淡声说。
    老板顿时惊异,一手抓起银票就想藏起,忽又见小勾有点儿面熟,只因他穿布衣,一时未认出来。
    “你是……”
    “来喊价的。”
    老板已瞧及小竹,再瞧往小勾,这才认出,欣喜不己:“小公子你怎么么了,快这边坐。”
    小勾自得道:“去打架啦。”
    “这……这……”
    老板觉得不可思议,小勾当时一脸斯文,年纪又小,竟然脾气这么大,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似的。
    “公子跟谁……”
    “就是你说的铁公子。”
    “是他?”老板惊心。
    “不错,正是他。”
    “公子实在大胆。”
    “他更大胆。”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北武林盟主之子?”
    “不知道。”
    “这?”老板想笑:“难怪你会受伤,他武功好得很。”
    “他比我还惨。”
    “什么?”老板睁大眼晴,张大嘴巴,以为听错了。
    小勾淡淡一笑:“我在他右耳开了大耳洞,还在他鼻头留下齿痕。”
    “你你你……”老板嘴巴张了张,就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啦,我连他爹屁股都咬一口,不信他下次来,你仔细瞧瞧就明白了。”
    老板怔愕好久,才定过神来,心头还是乒乒乱跳,干笑道:“老朽不识高人,请公子见谅。”
    “没什么啦。”
    “不知公子为何找他?”
    “你没看见他在喊价那嚣张样?我看不顺眼,就给他留下记号。”
    “公子教训得对,当时他风度不佳。”
    “不但教训,连太阿剑也拿回来了。”
    “你向他买?还是……抢……”
    “都不是,他以此剑叫饶,我才原谅他。”
    老板心神怔仲不安,小勾不但富可敌国,武功又高,不知是何神人,他陪笑:“宝剑自该配名人,只有公子最适合它了。”
    “所以我才来这里。”
    “公子找我有事?”
    “嘿,我一向视宝如命,但却不想获得来历不明的东西?这太阿剑虽是春秋战国名剑,但已失踪多年,我很想知道它从何人手中交给你的。”
    “这个……你也应该知道,行有行规……”
    “我当然知道,所以请你拍卖这消息。”
    小勾已拿出一张十万两银票,晃向老板,光看那数字,比他喊一天的酬劳还高,不免心动。
    小勾道:“放心,我不会说出是你透露的,最重要的是此剑以前是我爹恩公所有,为了报恩,我必须找出那人。”
    “可是捧剑来的是个年轻女子……”老板觉得说漏了。
    小勾及时接口:“怎么会,难道是恩公的女儿?”
    老板千笑:“老朽不小心说漏了口风,也就没瞒公子的必要了,这剑是一位年轻长发女在京城数十里的天口城叫卖的,银两则送到天口钱庄,我只知道这么多。”
    “够了,这银票是你的了。”
    “这……这不大好意思吧……”
    “没那回事,你我交易,这样较无心理负担。”
    “那老朽就收下了,还请公子多保密。”
    “你放心,下次再来捧场。”
    为争得时间,小勾和小竹立即告别离去。
    老板有了银票,自也欢天喜地知道小勾是个大财主,一出手就是大数目。
    他也为小勾的行迹感到莫名……这么小就找人打架?
    “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老板回味地直发笑。
    ※※※
    天口城虽比京城小,却也热闹非凡。
    尤其华灯初上,节目更是精彩,说书、相声、皮影戏、布袋戏、野台戏通通上场,简直天天过年。
    此城戏场多,并非无因,原是临近京城,皇帝偶然难免看戏,一下令就要瞧,宫中虽有戏班,但久了也会烦,故而有些恭维的大臣暗自找来戏班,先留在天口城,只要一有机会立即引见给皇帝,如此皇帝龙颜大悦,大臣也得到巴结的效果,而戏班更是获益非浅,除了赏银,更可以为此宣传,连皇帝都要欣赏,何况是凡人?说不定还送入宫廷,一辈子不愁吃穿了,更有女戏子想以演戏为名,对皇帝大展媚功,要是被选中了,岂非乌鸦成凤凰了?
    本来戏班是大臣暗中找来,但延化下去,有些自认有一套的戏班,也就不请自来,久而久之,只要想一显身手的戏班戏子,第一个目标就是来此天口城打天下,希望一举成召天下知。
    这宛若读书入考状元,受人瞩目。
    “演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主题正确,不妨碍风化即可。”
    这是天口城太守的警语。
    于是一大堆戏子就尽其所能地叫演着。
    小勾和小竹一进城,好戏早开锣了,锣鼓震天,唱声不绝,来往的人潮更是前挤后压,花车摊贩,四处都是,真的和过年过节没两样。
    小勾轻笑:“来这里,就可每天过年了。”
    小竹也感受热闹的气氛:“好久没过年了,已不知味啦,咱买东西吃吃如何?”
    “好啊,爽一下也好。”
    两人遂找向摊贩,买了糖葫芦及棉花糖,两人各一支,吃一口软的,再啃一口硬的,过得也通遥自在。(奇怪,那年代怎么有棉花糖?)
    忽而一中年人莽撞过来,小勾闪不及,被斜撞擦身而过,那人说声对不起,立即闪走。
    小竹白眼:“真是盲失鬼。”
    小勾突地哎呀惊叫:“是小偷!”
    他发现胸口那块玉牌已被偷走。
    小竹讪笑:“竟然有人敢动你贼祖宗的东西?”
    小勾瘪笑:“快追,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两人遂往那人追去,谁知人潮太多,那人一闪人人群,顿时失去踪影。
    那玉牌可重要得很,小勾非得找回来,挤了数丈,看是难找到,不得已,掠向一处抬高的竹竿,用脚扣住,立即往四处瞧去。
    他的出现,立即引来不少人观看,直叫身手不错。
    小勾懒得理他们,四下一望,终也发现那人在左后方三四十丈左右,他向小竹叫喊,手往左后方指去。
    “在那里!”
    “在哪里?”
    小竹不高,垫起足尖也瞅不到,但他还是往小勾所指方向追挤去。
    小勾又急叫:“快快快,他想进了……”
    此时戏台上的小生已走来,指着小勾:“喂,是你在演戏,还是我在演戏?”
    这话引来群众一阵笑声,因为小勾早将戏台抢过去,手抓棉花糖,一手抓糖葫芦,还得扣竹竿,实在太忙了。
    小勾闻言,困窘地干笑:“你在演,我只是在找东西罢了!”
    那小生叫道:“找东西不在地上找,爬到竹竿上寻找什么?”
    群众又是一阵大笑。
    小勾窘笑,而打趣地说道:“找男人啊!”
    那小生也斥笑起来:“看你年纪轻轻,原来是同性恋呢?”(李凉可真会开玩笑,“同性恋”是现代名词,古时候则称“断袖之癖”。)
    “你女扮男装,又是什么恋,三八恋,还是恋三八?”
    群众笑声更绝。
    那小生斥笑道:“林母(你娘)咧,敢讲过样话,老娘非把你咬死(教训)不可?”
    她拿出长矛,直往小勾钩去,逼得小勾往上爬,直骂她三八。
    小竹远远叫来:“干什么,我在捉贼,你在陪唱戏的人玩?”
    小勾困窘:“没办法啦,遇到三八阿花,比遇到贼还惨得多!”
    “你说我三八阿花,我就把你屁股弄开花?”
    那小生眼看越弄群众越高兴,干脆也爬上竹竿,追杀到底。
    谁知那竿并不粗,吃了两人力量,已是不支,叭的一声,已断裂弯下,小勾一时惊闪,已飞落地面,那小生可没真的功夫,哎呀一声,直压戏台一角,整个已垮下来,当场谢幕,群众鼓掌响个不停。
    小勾并没空着,反正都落下来,眼看那个贼逃闪入人群,虽晃个不停,他猛打出天蚕勾,勾住那个贼衣服,顾不得惊世骇俗,纵身掠过二十余丈来个天马大行空,瞧得群众目瞪口呆,小勾已擒得那小贼,喝叫小竹快走,已先行躲往他处,免得群众又围来。
    小竹见着小贼被抓,也安心追去,想起方才小勾戏台那场戏,他也是笑声不断。
    小勾闪到巷角,见四下无人,方将那小贼丢在地上,小贼立即跪地求饶。
    “少侠饶命,小的只是一时手痒才……”
    小勾截口叱笑:“好啊,手痒就砍手!”
    手作刀状就要砍去,那贼吓得以膝当腿连连蹬退。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是手痒,是为了我家中老祖母,还有妻儿一大堆,不得不干见不得人的事。”
    “混蛋,竟敢说见不得人。”
    小勾猛拉天蚕勾,把那人扯回来,叭叭两声,送他几记耳光,教训他有点儿侮辱祖宗的行业。
    那小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又自痛笑:“小的又说错了,不是见不不得人的事。”
    “更混蛋!”小勾又是两掌送去,“这事要让别人看见了,岂不倒大楣,就跟你现在一样。”
    那小子被打得不敢开口,连忙拿出玉牌:“祖宗爷,小的只不过摸了这块东西,你就放我一马吧。”
    “放你,这么简单?学艺不精也敢拿出来混?”
    “可是,此次是小人唯一失手的一次。”
    “什么?就你这技术,也能混到现在不失手?真是水准越来越差,难怪这门行业会被人瞧不起,真是小偷中的一败类。”
    “是是是,小的是败类,大爷就饶我一次吧?”
    “饶你,哼哼,我看你还会去丢人现眼,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让你我都安心。”
    “大爷尽管说,小的立即照办!”
    “好啊,我在你额头刺上“小偷败类”四字,从此你可光明正大地行窃,我也不必担心你破坏这行的名誉。”
    “这……这不是让我走绝路了?”
    “也是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
    那小子没命地拜求:“大爷饶命,小的下次真的不敢了,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他忽而想到什么:“只要大爷饶了我,小的立即带您去一个精彩地方。”
    他笑得神秘而黠狡。
    小勾贼眼一扫:“什么精彩地方?”
    “不能说,不能说,大爷去了就明白,保证让你心动。”
    “要是我不心动呢?”
    “你再把小的刺字好了。”
    “当真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
    “当然值得。”
    “好吧,看在你以命相陪之下,不去,对不起我的刀。”
    小勾抢回玉牌,转向小竹,口哨一吹,已押着那小贼上路。
    “大爷能不能先松手?这里人多,不好意思……”
    “当贼也要面子?真是,还没学会丢脸就先学偷,也不知是哪个烂山头教出来的?”
    小勾叱笑着,仍把他放去,小贼得了自由,已经大步晃去,他却不敢逃,方才那数十丈莫名就被擒,他可明白小勾不是省油灯,还是安分些好。
    不知那所谓精彩是什么?
    但见那小贼绕离大街小巷,来到一处大宅院,此院庭木森森,似已无人居,然而此时却传来人群吹喝声。
    方进入宅院,林木大片,二十丈内场搭了一个大布篷,火光闪闪传出,有若发光的大蛋壳罩在那里,里边人影晃动,也是声音的由来。
    门口处,站有两名彪形大汉把关。
    小贼往那布帐指去:“精彩的就是在那里,你们去吧,我看了好几次,没钱啦。”
    小勾道:“会是什么表演?”
    “妙啦,保证你没见过。”
    “没见过,自要看看了,你也去。”
    “我……”小贼苦笑:“大爷不是说看到精彩的,就要放人?”
    “可是我还没看到啊,走,没钱,大爷帮你给。”
    “太好了!”
    小贼频频感谢,领着两人已往门口行去。
    彪形大汉则拦住三人。
    左边那人冷道:“未成年,不准进去。”
    小贼拱手笑:“成年啦,他俩刚满十八岁,是我家公子,平常吃好,睡好,又没晒太阳,所以看起来就显得较为年轻。”
    右边那人瞄了几眼,冷道:“懂不懂艺术?”
    小贼又道:“当然懂,三岁学画,五岁学雕刻,七岁学唱哎,十岁学画美人,十三岁已经是画中神童。”
    小勾摆姿态地耸耸背,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左边大汉终于招招手:“进去吧,每人一两,加椅子五两!”
    小勾惊诧:“椅子还要自己买?”
    大汉说:“人多,怕你挤不到前面。”
    “什么节目这么精彩?”
    小勾邪眼直笑,付了十两银子,也就和小竹买张椅子,溜进里头,而那小贼钻得比谁都快,眨眼就不见人。
    方进入篷中,人潮挤得满满,呈半圆形,包着一个舞台,圆篷四周,则围着不少壮汉,想是维持秩序,以及阻止他人从篷角钻入。
    那人潮如叠罗汉,越后面越是堆高,小勾空有椅子,垫起来也瞧不着舞台上表演的是什么。
    但听得群众有人喊:“脱脱脱。”
    一名大汉立即走上去,他手中有长竹竿,往那人脑袋敲去,冷冷地道:“这是艺术表演,你再胡叫,把你赶走?”
    那人立即干笑:“抱歉抱歉,我说的太直接了,应该要说,为艺术而牺牲才对。”
    “明白就好。”
    那大汉方自把竹竿收回来。
    小竹闻声,已是脸红:“好象是牛肉场……”
    小勾兴趣甚大:“唉呀,牛肉场哪来艺术,先看看后再说。”
    椅子垫着瞧不着,小勾忽而想及壮汉那支竹竿,立即奔向他,含笑说着:“老大,竹竿借一下吧?”
    那壮汉瞄向小勾,冷道:“你怎么进来,成年没有?”
    “成年啦,今天刚好十八岁,就立即赶来。”
    “这么急?真有色情眼光喔……”
    “不是,这是艺术狂热。”
    “狂热到要用我的竹竿?”
    “不然我看不到啊。”
    “不行,这竹竿是要防止他们一不小心把艺术变成色情表演,就会色情泛滥。”
    “唉呀,你一定不只一文吧,我十两银子买它如何?”
    “这……”
    “好啦?”
    小勾塞给他银子,已抢来竹竿。
    那壮汉干干一笑:“其实人总有梦想,稍稍泛滥一下又何妨,只要及时纠正就行了,为了满足你艺术狂热,你就先用吧,我再去拿几支进来。”
    他已快步奔往门口,去捧竹竿去了。
    小勾没时间理会他,把竹竿抓回,切成四段,接绑在椅子四脚,终又高出许多,和小竹两人掠回上头,已能瞧见场中景。
    两人乍瞧,小竹已尖叫,双手往眼晴蒙去。
    场中竟是一名女子披着透明的蝉翼纱,私处毕现地在悠悠起舞,她脸容姣好,曲线迷人,胸乳尖挺,着实迷人,不少男人为她睁得目瞪口呆。
    小勾则是呵呵笑着:“精彩啊,是透明秀……”
    话未说完,那捧竹竿者进来,手中多了四五根,想是要变卖﹔但他却也尽忠职守,将多的置于一旁,拿出一支柱小勾脑袋点去,看在交易分上,口气软得多了:“小心啊,别想邪了,是艺术表演,不是透明秀。”
    小勾登时猛点头:“对对对,是艺术,看啊,跳得多好,不以色情眼光来看她,对不对?”
    那壮汉点点头:“继续这样看下去就错不了。”
    他顾不得再招呼小勾,因为又有人瞧及小勾接竹竿为椅脚,甚是理想,也跑来向他购买,他未必出价十两,却也卖得五两。
    小勾得以专心欣赏。
    小竹却窘红着脸:“你们男人最色了,全是看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唉呀,你还不是男人,来来来,学习一下艺术眼光,出去才不会被人笑土!”
    小勾想扯下他双手,小竹硬是不肯放,就算被扯,他还是死闭着眼睛:“我不看,死也不看,太可恶了!”
    “小竹你思想不太正常喔,把艺术当色情!”
    “你们都是登徒子,不要脸?”
    “好好好,你不看就闭上眼晴,别妨碍人家欣赏艺术?”
    又骂一句不要脸,小竹已跳下椅子,窘困地逃出布篷。
    小勾无奈地一笑:“真是不懂艺术的小伙子,出去也好,免得人家连我也误会了。”
    他这才又专心注视台上表演,那女子一买秀发及胸背,这一甩甩地伴着舞姿,倒也凭添几许娇媚,每当她正面面对观众,或私处不小心露得更明时,就迎来一片叫好之声,她却专心地表演着。
    忽而那女子一不小心,旋转时,软纱落飘下来,妙处毕现,群众激情直叫,有人更叫脱得好,脱得妙!
    那女子忽然不跳了,立身而起,往那喊叫者指去,冷冷说着:“太粗俗了,你不够格欣赏我的表演,抬他出去。”
    立即出来两名大汉,将那人拖杠带走,那人已叫嚣不已:“再给我一次机会嘛,脱就脱了,还怕人家说。什么艺术?全是花招,那功夫陪我上床,绝对是一流的?”
    眼看已无机会再欣赏,他只好叫个过瘾了。
    然后壮汉立即敲脑袋:“要上床,找烟花楼的女子,下次再来,扭断你的脖子!”
    他敲得那人不敢再出声,硬邦邦地被人丢出外头去,仍不可得,又自叫骂:“敢赶我走,要你们好看!”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甩头离去。
    那台上的女子以纯真的目光寻向众人,淡声道:“人体本就是一种美,美就是艺术,我以舞姿溶入艺术之中,你们能体会吗?”
    群众一阵叫好能能能,快表演,看他们模样,恨不得一口吞了那女子。
    那女子又说:“虽然有的人未必能完全溶入艺术之中,但我愿意努力,为提升艺术而牺牲,希望你们别以异样的心情欣赏才好。”
    “不会不会,一定以艺术眼光欣赏,快跳啊,我们为艺术就快发疯了。”
    全场催动下,那女子感激一笑,又自拣起软纱,将头发整理往后,这么才露出完全的脸和乳。
    小勾顿时瞪大眼睛:“这不是兔女梦丹丹?她怎会没有死?”
    小勾不信地又往那女子瞧去,一头长发,清纯脸蛋,较特殊的嘴眉,不错,就是自己在皇帝门见着的梦丹丹,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若没死,难道所有十二星相的人都没死?”
    小勾一时激动,往梦丹丹叫去:“喂,兔女,你怎会在这里?”
    他虽吊高声音,仍被群众吆喝声掩去不少,他又叫,那拿竹竿者又敲来,淡声音说着:“小兄弟,你可以做艺术批评,不过别妨碍台上表演,知道吗?”
    小勾被敲,登时干笑:“一时太激动了,下次改进。”
    那壮汉才收回竹竿,报以微笑。
    小勾只好暂时先把正事摆下,心想等散场去找梦丹丹也不迟,遂又继续欣赏那所谓艺术牺牲的艺术。
    他在想,若是羊骚史脱乐也在场,那这些男人不将帐篷给拆了才怪。
    表演仍继续进行,节目越来越精彩,忽而梦丹丹已拋下柔黑的软纱,全身裸程,那烛光一闪闪地加亮,映得肌肤白中透黄,黄中透红,她如仙女般漫步垫着脚尖缓缓行向观众,表情纯真地瞧向冥冥的远方,似也在搜寻祈求某种渴望,似在追求生命某种意义。
    音乐煞时停顿,群众眼神、表情顿时凝结,已深深被吸引,全场鸦雀无声。
    梦丹丹就这样全身裸白地绕场一周,慑得周遭气息完全静凝,猝而锣鼓暴响,梦丹丹立即猛转、猛旋,忽而冲向空中,如嫦娥奔月由右奔左,方落地,又如飞马奔腾,双腿不时交替移动,由左奔向右上空,因为那儿已投下那面轻柔黑纱,她却渴望着要揽罩在身上。
    然而在她双腿不停交叉移动之际,众人表情更是沸腾,两眼喷的尽是热火,杂乱地尖叫不停。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舞台后边已冲进不少官兵,领头者正是方才被抬出的观众,他了为报复,已领来官兵,他冷谑地狠笑:“这就是色情表演,脱光光,还装什么神圣?”
    那捕快立即喝叫:“快搜集证据,画图画图!”
    一位中年老冬烘,立即把手中图纸扑在台上,手拿毛笔迅速地绘着梦丹丹的裸态。
    梦丹丹为之生气:“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在艺术表演,竟然说我是色情,还拆我台子!”
    捕快冷道:“有什么话,公堂上说,把那些观众统统抓起来,以妨碍风化罪论。”
    此言一出,观众一时掠慌,做鸟兽散,一时门口太挤,将帐篷四角给挤破,怅篷吃力不住,已垮下来。
    捕快见状急说:“先把那女子捉起来,押回衙门。”
    梦丹丹冷笑:“我没犯法,还怕上衙门?抓什么,我还要控告你们名誉损害,还有舞台损坏?”
    捕快冷笑:“你最好先写好状纸吧?”转向手下:“抓人,抓多少算多少,已有证人,不怕他们耍赖!”
    小捕快到处抓人,这又不是什么大罪,他们也抓得笑哈哈,被抓的人也笑声不断,只怪自己太色了,挤在最前头,现在想逃都逃不掉。
    而小勾本在最高处,帐篷垮下来,正好先压着他﹔他挣扎,布条越扯越多,一时难以脱身,那捕快有刀,劈开布篷,发现有人乱动,直笑着现成的,也不替小勾切开布篷,在他四周划一圈,如包棕子般把他包绑起来,任由他唉唉叫,捕快怎会放手。
    小竹在暗处,瞧及此幕,他为了让小勾有个教训,也不出手救人,还冷笑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看色情表演!”
    他袖手旁观,硬是让官兵把小勾抓向衙门。
    而那梦丹丹仍自叫着抗义,不肯穿衣服,官兵只能以布篷碎片替她裹身,一路挣扎地拖向府衙。
    街道好事者多,有人风闻而来,也喊着脱,只是他们全遭了梦丹丹冷眼回报。
    看来这场艺术之争,还有得唱呢。
    府衙中,他们过了嘈杂的一夜。
    ※※※
    第二天一大早,县太爷等不及外边众人喧哗,已升堂审案。
    公堂上,除了梦丹丹外,还有那名告密者,以及小勾和几名观众,他们也被列为证人之一。
    捕快头目及老冬烘则立于一旁,指控梦丹丹的罪行。
    县太爷年约五旬,五官端正,瞧来还算明理,他敲了一下惊堂木:“开审啦,有任何冤情,照实禀明。”
    捕快立即拱手:“禀大人,此女大胆,竟然不顾善良民风,大跳脱衣舞,妨碍风化,请大人给她严惩!”
    县太爷冷道:“嫌犯报上名来。”
    “梦丹丹,年二十二,未婚。”
    县太爷瞄向梦丹丹,忽而问她:“你可就是太原城、柳州府、长安城跳舞的妇人?说什么为艺术牺牲者?”
    “正是民女,还请大人明察,还民女清白。”
    县太爷感到很头疼,这女子上过无数公堂,早就轰动全国,如今却落在自己辖区,他得小心应付了。
    “你被捉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被判无罪,你还敢再跳?”
    “那是他们不懂艺术的结果。”
    “艺术对你那么重要吗??”
    “民女是艺术工作者,当然要忠于艺术了。”
    “可惜你的艺术,经常沾上色彩。”
    “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偏偏要把美加上性幻想,不能怪我。”
    捕快冷道:“你若没有挑逗成分存在,他们岂会存有非分之想。”
    “他们又是谁?是那告密者?哼,本姑娘就是看不惯他那鄙邪的眼光,才赶他走,邪念之人,心胸果然狭窄,立即诬告,我要他赔尝名誉损失。”
    那告密者冷笑:“脱衣舞妇,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谁是脱衣舞妇,我要告你毁谤,妨碍名誉!”
    “笑死人了,去万花楼,也许有人会听你的。”
    县太爷猛敲堂木:“好啦,好啦,本官没问你,少讲话。”
    那告密者立即闭嘴,免得惹得县太爷不高兴而赏来十大板。
    县太爷问向梦丹丹:“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在全国妇女眼中,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她们不懂得艺术情绪,身为艺术家,要不断地创新,那样她的生命才不会枯萎。”
    “你自认为艺术家?”
    “至少,我一直朝这方面去做。”
    县太爷沉思半晌,说:“就算你是艺术家,然而刑法有规定妨碍风化之罪,乃是指违背善良风俗而定,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裸露,危害人体尊严,实在已达到伤风败俗的地步,这样公然猥亵之罪,你恐怕难咎其行,你有何解释?”
    梦丹丹冷道:“什么公然猥亵,这猥亵二字,是指不正当性行为,我又没跟任何人乱来,哪有猥亵之罪?”
    县太爷说:“你有所不知,性行为,不只是男女交欢,一切不正当,有关性的行为,包括色情表演,当众裸露或用手脚骚扰某人,足以让人产生性幻想,即构成犯罪,你的表演已让观众产生性幻想而且甚至是冲动,论法,该形成犯罪的要件。”
    梦丹丹冷斥:“我的观众才没这么低俗?”
    “你的观众如何,那倒在其次,本官是指出妨碍风化之罪的要件,要你了解,你是否犯了罪而不自知。”
    “我看你也是个凡夫俗子,根本不懂艺术。”
    “如果每个法官都只考虑艺术而让此事到处发生,那岂不天下都是些为艺术牺牲者的表演?”
    “这么说,你只为了要阻止我表演,为了怕伤风败俗而判我有罪了?”
    “法律只在事情发生后才论罪,不会为了预防某事发生而先判罪。”
    “那好啊,我自认没罪,看你如何判我。”
    县太爷点头:“你可以辩白,本官不会偏重一般人的渴望的风俗,也不会偏顾艺术,本官全为你昨夜的表演,独立审判。”
    梦丹丹立即鼓掌:“你很开明嘛!”
    “开明就是要你相信,本官只对事,不对人。”县太爷转向捕头:“把她昨夜犯罪经过说一遍!”
    捕头即刻拿出调查报告:“她在西园府旧宅搭篷做色情表演,每人收取一两银子,并请保镖助手十余人围场,据属下查明,已表演了三天之久,每晚一场,约一个时辰,其表演方式,为脱衣舞,先罩透明黑纱,私处尽露,及到尾声,还有全裸表演,足以勾起观众性幻想,伤风败俗,请大人定罪。”
    县太爷接过纸张,详读一番,问道:“梦丹丹你可有收钱行为?”
    梦丹丹说:“有,那是他们对艺术尊重,愿意付出的代价。”
    “艺术本无价……”
    “谁说的,你买一幅名画,还不是要付代价。”
    县太爷淡然一笑,未再针对艺术无价讨论,转向老冬烘,你可画有现场表演图?”
    老冬烘点头:“图在此,请大人过目。”
    他将图献上,县太爷瞧得甚是皱眉,两腿飞天式张开,妙处毕现,和春宫图画差不多,他拿给梦丹丹看。
    “你当时做过这动作?”
    梦丹丹冷眼瞪向老冬烘,仍旧点头:“做过,那是我欲寻真理,所做的奔向天空的情节。”
    “可是观众似乎只注意你身体的变化。”
    “你不是观众,怎知道他们注意什么?”
    那告密者说着:“那举止,让我血脉顿贲,就快受不了,她在勾引我。”
    梦丹丹怒道:“你根本没资格看我表演,你是一个下流胚!”
    “你也不见得高尚到哪里去,说你是妓女也不为过。”
    “你没资格跟我讲话!”梦丹丹怒瞪一眼,厌恶地不理他。
    “我也不想跟你讲话,我是要来作证,证明你的行为淫荡?”
    县太爷冷道:“刘天保,本官没问你,你别张嘴,否则赏你十大板。”
    那密告者惊窘拜礼:“小的下次不敢。”
    县太爷原谅他,转向小勾等其它人,小勾为了避免梦丹丹发现他,一直都躲在她背后,梦丹丹似乎很高傲,始终未转头,故而未发现还有这么一位难缠的角色在场。
    县太爷问:“你们四人呢?看到这幕情景没有?”
    他们同声回答有,头却低下来,小勾还窃笑着。
    “既然看了,有何生理上的反应?”
    “爽!”有人忍不住地已说出来,忽而发觉说话的仅有自己,已困窘:“大人,小的是说,那舞姿跳得很好,很过瘾,才爽起来的。”
    小勾忍不住,窃笑声又起。
    县太爷冷斥:“你笑什么?”
    “没有……”
    “说话为何低着头?”
    “我……我很害羞,还有青春痘……”
    “害羞还敢笑?抬起头,让本官瞧瞧。”小勾不得已抬起头,显得困窘。
    县太爷突地瞧去,斥叫:“你几岁?敢去看这种表演?”
    小勾困笑:“刚满十八,有资格看了。”
    “本官不信,来人,木杖侍候!”
    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侍卫抓来长木杖,准备行刑。
    小勾顿时急叫:“县太爷你想行刑逼埂…t”“你不说真话,本官有权刑罚。”
    “岂有此理,县太爷你有几根头发?”
    “头发众多,谁数过?本官不知。”
    “草民年纪几岁,你未数过,又怎知还没满十八岁?”
    “本官是以常理判断!”
    “那我说仅有七岁,你也不信了?”
    “当然。”
    “这么说,你心中早有个数,我要是说不合此数,你一定会打我了?”
    县太爷一愣,随又冷道:“总不能差太多,违反常理。”
    “那再问你,草民自小是孤儿,没父没母,以前的年纪怎么算?”
    “你是孤儿?”
    “否则怎会有十八岁?成年规定在十八,草民自认已成年,说十八岁,不为错吧?”
    县太爷瞄了几眼,忽而挥手,要两名行刑侍卫退开,说道:“果然伶牙俐齿,本爷不罚你年纪之罪,这是体恤你没父没母,但你别高兴得太早,只要本官认定此案有罪,你仍要受罚。”
    小勾问:“罚什么?”
    “到时候就明白了。”
    小勾苦叫:“草民被关了一夜,已经够冤枉了,你还要罚?天理安在?”
    “天理自在人心,你说,当时看到这幕剧,你有何反应呢?”
    “草民……看不清楚。”
    “胡说,方才你明明回答说有,现在就又要避轻,小心本官因你狡猾判得更重?”
    “真的啊,当时那女子确实跳起来,我也想看,可是仅闪眼,前面的观众就叫起来,挡住视线,然后帐篷就垮了下来,然后我就被包起来,送到这里来。”
    “观众是如何叫跳,你示范一遍?”
    “这很重要吗?”小勾困笑着。
    “不错,本官想要了解当时观众的反应。”
    小勾不得已,露出色瞇瞇的神情,两眼突大,嘴巴张大,双手猛抓拳抖动又放开又猛鼓掌而叫好。
    旁边三名观众瞧得脸红想笑。
    县太爷问及三人:“可是如此反应?”
    三人回答:“没那么激动,也没那种表情。”
    县太爷问:“你们懂艺术?他又是什么?”
    三人困窘,答不上嘴﹔一人说:“艺术就是美,我看她很美,是艺术欣赏。”另两人连连点头附和说对。
    县太爷问:“这么说,你们是去看她了?而不是去看她表演?”
    “这……这……我们也是去看表演。”
    “出发点,是先看人,再看表演?”
    “这……这很难分别……”
    “本官替您们分别好了。”
    三名观众想找理由解释,却越描越黑,县太爷喝止他们说话,反问梦丹丹:“你在表演这幕剧时,为何不能披上衣衫,就算遮住私处也好!”
    梦丹丹说:“这是为了表现一个人洗炼得变成光裸裸,而后才能追寻真理,我以黑纱为真理,从空中拋下来,我需要它来掩盖我,若事先掩盖,已完全失去此舞的意义。”
    “可是你却在此剧中,勾引出观众性幻想,你又有何解?”
    梦丹丹冷斥:“那是下流人的心思,我不让他们看!”
    小勾说:“对啊,下流人要吃竹竿打,不过我是纯真的,可以用竹竿撑椅脚。”
    县太爷皱眉:“这事跟竹竿有何关系?”
    小勾呵呵笑着:“如果有色情思想,就会色海生瘤,因为那小姐雇了几个大汉,只要有人反应不对,或是说话粗鲁,比如说喊脱啦,两眼色瞇瞇啦,都会被大汉以竹竿敲头,那告密的小子就是表现太色了,才被轰出去的,大人没看见他脑袋上有个瘤吗?”
    县太爷往那告密者看去,他额头果然有青肿,这虽不是是被竹杆敲着,而是被轰出去时,撞到地面的成绩,县太爷仍轻笑着:“好个色海生瘤。”
    那告密者甚是不服:“小的有话要说!”
    县太爷准许,他才叱叫:“若非那女子表现太过火,挑得小的欲火高升,小的怎会忍不住喊出来,而且有此情况者还有一大堆,仅有小的较倒楣被轰出来,她表演是色情啊,请大人明察秋毫。”
    县太爷说:“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你能提供谁跟你是一样,有那种反应?”
    “当然可以,那张火木就有喊。”
    告密者指向观众三人中之最左者,他立即惊叫:“刘天保别乱说话,我仅仅是鼓掌叫好,可没叫脱。”
    “你有,好跟脱都有叫。”
    “你别血口喷人。”
    县太爷冷道:“安静安静,张火木,你是不肯为此事作证?”
    张火木急道:“草民本就没说,当然不能作证人。”
    县太爷道:“刘天保,你还是找别人吧。”
    刘天保恨恨地咬牙:“当时我在最前面,一时要把人找出来也不容易,不过草民仍会再找人来作证。”
    “那就等找到再说。”
    此时捕头已拱手:“蔡大人,下官倒可为梦丹丹裸露那幕情景作证,她确实让人觉得是在做春宫表演。”
    老冬烘亦说:“下官也可当证人,那幅图更是千真万确,而且梦丹丹亦是承认了。”
    梦丹丹怒道:“不懂艺术的凡夫俗辈,你们根本不知艺术是完整的,统一的﹔一张画,不能只看一棵树,一座山﹔一支舞,要从头到尾,怎能可以断章取义,找出可挑毛病的地方为依据?我在飞跃前的一剎那宁静,你们怎么不冲进来抓人,绘的那张图就不是这样了。”
    捕头道:“禀大人,春宫表演方式,日新月异,有的也穿上衣服,只在偶尔间裸露,有的甚至需要最前排方能够看见,要抓他们,还得费尽心思,小人以为,无论任何一段有伤风败俗的情景出现,即可依法论罪。”
    梦丹丹骂道:“你有偏见,早把我当成春宫女,才会如此侮辱我,我要告你妨害名誉!”
    捕头冷道:“公堂上在下一律就实禀报,是非自有大人定夺,不容你叱吼嚣叫。”
    “我抗议,大人请再看我一次表演,就可知人们说的全是屁话,我要为艺术抗争到底?”
    梦丹丹情绪激动,又想脱下外衣篷布,裸露起舞。
    县太爷立即喝道:“抱住她,公堂之上哪能容她跳脱衣舞?”
    “我就是要跳,我要抗议?”
    梦丹丹动作甚快,马上甩掉篷布,慎怒而舞,妙态又出现。
    县太爷更是急喝:“快抓住她,快!”
    捕头和几名侍卫早冲上去,只是梦丹丹发狠扭扯他们,得费一些手脚,终将梦丹丹逮住,梦丹丹仍想挣扎。
    小勾突然敲她一个脑袋,斥叫道:“你搞什么,没罪都被你搞出罪。”
    梦丹丹忽见小勾,甚是惊骇:“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你表演啊?”
    梦丹丹忽而笑起来:“原来你也对艺术有兴趣?”
    “废话少说,你怎么没死?”
    “我……自是有人救了我啊,你快向大人证明,我跳的是艺术,不是色情。”
    县太爷忽而喝道:“小鬼,你早认识她?”
    小勾干笑:“一面之缘。我以为她早死了,谁知道她又活了。”
    “你怎会想到她死了?”
    “是我亲手埋了她啊,呵呵,当然不是为情为爱,而是她说要为艺术牺牲,所以我就让她牺牲,如此而已。”
    “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勾无奈道:“好吧,我就说真话,我跟她本是仇家,后来我暗中修理她们,把她家给轰倒,以为她死了,谁知道她还活的这么好。”
    县太爷冷斥道:“什么时代了,你们还有江湖气息,私下争相报仇,你去找她,是不是还想报仇?”
    “有一点儿。”
    “哼,最好别在天口城,否则本爷决不放过你。”
    “是,大人。”
    县太爷骂他,也只不过作作样子,其实江湖恩怨,官家并不太爱管,能避则避,免得惹祸上身,他转向梦丹丹,冷道:“你们的过节,你们自己去处理,休息一刻,本官思考思考,再行判决。”
    梦丹丹冷道:“你判决不公,我就抗议!”
    “住口,本官可告你要挟之罪!”
    “甘愿,我就是不认表演是色情?”
    “本爷自会判断,不必你说?”
    县太爷已走入后院。
    小勾立即问向梦丹丹:“是谁救了你?”
    “当然是人啦!”梦丹丹戏谑地说。
    “谁,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太阿剑是不是你拿去卖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十二星相的人全部活着?”
    “不告诉你!”
    “三八婆,你说是不说?”
    “不说又如何?”
    “我掐死你!”
    小勾突然一巴掌打得梦丹丹脸颊见指痕,他冲过去,猛掐脖子,掐得她舌头伸凸,两眼翻白。
    “我抗议……我要脱……”
    “脱啊,脱死了,我再剥你的皮!”小勾掐得更用力,梦丹再脸色已发青。
    那捕头本不喜欢梦丹丹,有意让小勾教训她,谁知小勾持像玩真的,要是弄死,那还得了,顿时喝叫:“混小子,你敢在公堂上杀人?”
    他敲了小勾一记脑袋,小勾这才惊醒过来,立即松手,干笑道:“随便玩玩,不是真的。”
    梦丹丹咳了几声,脸色才复原许多,瞪向小勾,怒叫:“我要控告你谋杀……”
    小勾悠哉游哉:“你告啊,我就不相信县太爷也会听你的。”
    “我有这么多现场目击证人。”
    “你也得问问看,他们肯不肯替你作证。”
    梦丹丹瞄向四周,捕头和老冬烘不必说了,仇家一个,那刘天保还想害死自己,只剩下三名被抓来的观众,梦丹丹嘲问向三人:“你们替我作证,我整死这小鬼。”
    那三人却掉过头,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梦丹丹又斥叫:“你们全是蛇鼠一窝,我要抗议……”她又要脱衣服。
    捕头干脆找了绳索,将她连同篷布绑起来,让她再也脱不成,梦丹丹虽是急叫挣扎,却也没人理她。
    小勾一旁欺负落:“看你武功不弱,怎会被人捉耍,是不是三脚猫,管看不管用?”
    梦丹丹武功虽未必有多高,但对付一般捕头,绝无问题,她又怎会甘愿受逮而上法庭,这似乎不合理。
    梦丹丹却另有一段说词,她冷斥:“你管不着,我要为艺术牺牲,你又奈我何?”
    原来她为了表现艺术,不愿以武功取胜,而自封穴道,只达到一般普通人身手,这才是她甘愿表现的方法。
    小勾讪笑道:“你倒是牺牲得很彻底,我看你上公堂也是一种瘾吧,硬要他人接受你表演的是艺术,对不对?还要取得法律认可,真是拼露四娘,比拼命三郎要辛苦多了。”
    “你管不着,我就是要为艺术牺牲到底。”
    “何必呢?露身材跳舞就是艺术,那没露的,就不是艺术?刺激太重啦,是很难让人想到你是艺术家。”
    梦丹丹冷哼,不想理他。
    小勾又说风凉话:“我倒可以替你完成愿望,那就是以后想看你表演的人,先发一张纸,一支笔给他们,考他们艺术是什么,然后再找个脱衣舞娘先跳一遍,有色情反应的,全部开除,剩下的人就可安心看你的表演了,那时你就会觉得有成就感。”
    梦丹丹瞄向小勾,似乎被他说动了。
    小勾还想替她想花招,侍卫已经喊开堂,众人因之静下来。
    只见县太爷拿出一份绢纸走回来坐向太师椅,冷目瞄向众人,说道:
    “被告梦丹丹可还有隐情需陈述?”
    “民女希望大人公正判决。”
    “本官一向公正无私,现在问的是有关本案,你有无认为方才陈述有何不对,或是修诉?”
    “没有了。”
    “那就好,其它人呢?”
    全都应声说没有。
    只是小勾说道:“小的想知道大人判决后,才知道有没有说错话。”
    县太爷眼神含笑,斥道:“你全是鬼话连篇,本官懒得再问你?”
    “大人,小的是人……怎会说鬼话呢?”
    “你没听过人小鬼大,你这个鬼还不小呢,给我闭嘴,本官将实时宣判!”
    “大人,人鬼两殊途,如何能判?”
    “住口……来人,把他的口封起来?”
    县太爷一声喝叫,卫兵应声,即刻找来布条,欲绑上小勾的嘴巴,小勾抽抽嘴,终究被封了嘴。
    县太爷这才捉笑道:“对付小鬼,只好先封他嘴巴,免得鬼话连篇。”
    小勾支支吾吾,可惜已没人听得懂。
    县太爷整理一下情绪,恢复宁静,然后拍堂木。
    “本官宣判:被告梦丹丹公然猥亵之罪不成立!”
    梦丹丹霎时尖叫:“太好啦,终于还我清白,我替艺术奋斗成功了。”
    捕头及老冬烘和那证人脸色不由地一变,判决太让人感到不信和失望,然而碍于县太爷威严,却不敢露声。
    县太爷冷目瞪向梦丹丹,冷道:“来人,藐视公堂,责两大板。”
    侍卫应是,立即将梦丹丹按在地上,准备行刑,她仍一脸的得意:“判决无罪,挨两板有何干系。”
    然而侍卫故意替捕快泄恨,打得甚用劲,她唉叫两声,已是泪水渗流,又大叫:“你们滥用私刑。”
    话未说完,县太爷又喝道:“咆哮公堂,再责两板。”
    梦丹丹又挨了两记,她却不敢再叫了,泪水直流,她却硬撑下去,口中喃喃安慰着,为艺术牺牲是值得的。
    县太爷等她安静了,才再宣读:“公然猥亵无罪理由如下,梦丹丹虽是裸体而舞,但其思想纯粹只存艺术念头,甚至雇用壮汉以竹竿纠正存杂念之观众,足见其用心良苦,虽然其后裸露,但可信是剧情之需要,无剧之连接,而观众之反应,自属于另一体,同她心中出发点,不能混为一谈,虽有证人刘天保指证,但其为报复心所指使,故本官不相信,至于老冬烘所绘之图,乃是舞剧之一段落,依艺术观点,亦不能视她之猥亵行为,故判其无罪。”
    他转向梦丹丹:“你可服气?”
    梦丹丹当然点头,直道服气。
    捕头脸色铁青:“大人,若此事判无罪,以后天下恐将色情泛滥……”
    太爷道:“总不能为了预防而不公于当事人?”
    “是,大人。”捕头不甘,也不敢再吭声。
    县太爷将一张宣判书抽去,又拿出另一张白纸,高喊:“方才宣判:
    被告梦丹丹妨碍风化之罪成立,罚金五百两。”
    梦丹丹顿时怔诧:“你判我有罪?”
    县大爷冷道:“有何不服,听完本官判决,可以向巡案大人投诉。”
    梦丹丹咬牙切齿:“狡诈之徒?”
    这次说得小声,县太爷没责她打板子,只冷瞄一眼,再宣读:“被告梦丹母明知现状社会中,不容许裸露全身之事发生,其却为着艺术着迷,不断以裸露出现,以表现艺术,举止皆在公众场合表演,且招来观众欣赏,实是惊世骇俗,虽被告说及观众全为艺术欣赏者,然事实却非如此,漏洞百出,寻找艺术者少,寻刺激者多,已为艺术表演抹上一种色彩,纵使观众全为艺术者,亦该在私人隐秘地方进行,无须招摇,扩大至不懂艺术之百姓,而其三番两次,一犯再犯,显然赌气成分甚高,置善良风俗于不顾,罪不可赦,然顾及其为艺术牺牲,已达疯狂程度,显然赌气之中,仍有深陷不能自拔之因素,而视其犯罪动机,并非属大奸大恶之人,故而判罚金五百两,以能让其警惕,从此注意自己的行为,免得再犯类似的罪行,被告梦丹丹你可服气?”
    梦丹丹斥叫:“不服,你们全都是一样!”
    县太爷道:“你明知那举止不会被全国善良百姓接受,为何要如此?”
    “什么不能接受?那裸体画像呢?”
    县太爷幽默一笑:“你将那种裸体画像拿出来,本官判那画中人的罪行?”
    梦丹丹一愣,随又叫道:“它是画家画出来的,你该判那画家有罪!”
    “是吗?就算画家所画,也是他自己欣赏。”
    “谁说的,有的还不是公开展览。”
    “他们展览的是画家艺术创造。”
    “我跳的也是我的艺术创造,他们无罪,我为何有罪?司法不公?”
    县太爷瞄她一眼,幽默说道:“你看过,看那画像的人那么激动地猴急乱叫乱跳着?”
    梦丹丹呃呃老半天,答不上口。
    县太爷淡笑声道:“你若像画像那样,呆呆不动站在那里没人乱吼乱叫,本官一定判你无罪。”
    “那是群众自己要叫,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只好相信,懂你们这门艺术的实在不多,你只是一直牺牲到底,接受法律制裁。”
    “什么法律,全是屁话!”
    “住口,再喝下去,再责十大板!”
    “我不怕,我要抗争到底,屁法律,屁法官?”
    县太爷喝令,侍卫又抽来十大板,打得梦丹丹泪水直流,唉叫连连。
    “被告梦丹丹听判!”
    县太爷抽出第三张纸绢,冷冷念来:“梦丹丹妨碍风化案,判拘禁三十日,其判决理由如下,被告梦丹丹性情激动,在本官审理中,不肯合作,硬指司法不公,竟然为抗议而当庭裸露,经本官言语制止无效,乃命侍卫以篷布套身,方能掩去其身体,被告如此粗鲁行为,不但藐视法庭尊严,且已触犯故意公然裸露之妨碍风化之罪,判刑拘禁三十日,又其有裸体犯罪习惯,故不得易以罚金,让其拘禁中冷静反省,以达到惩罚效果,被告你可心服?”
    '梦丹丹直吼着:“我不服,我要抗议!”
    她又想扯往衣布,可借双手被绑,无法扯及。
    县太爷冷道:“抗议无效,立即行刑?”
    捕头心头大喜,即刻喝令,将梦丹丹拖下去,任由她争叫,可惜无人再理会。
    她一走,公堂已静多了。
    县太爷瞄向小勾及其它四人,淡声说道:“你们又该让本官如何判决,才能心满意足?”
    那告密的刘天保得意地笑着,他以为县太爷说的不是他,而另外三名观众已猛磕头请求大人从轻发落,只有小勾默默不语暗自窃笑着。
    县太爷冷道:“你在笑什么?”
    小勾扯下布条,强忍笑意:“我在想……那梦丹丹这下可爽了,可以天天露,还有免费观众。”
    “大胆,胡言乱语,责两大板。”
    侍卫抓杖打来,小勾根本不痛,装模作样地叫两声即了事,打完,仍自笑个不停。
    县太爷纳闷:“你还敢笑?”
    “大人,我在笑我自己总可以了吧!”
    “你有何好笑?”
    “怎么不好笑,小小年纪跑去看脱衣舞,还被擒到公堂,现在出去,不被当英雄才怪!”
    县太爷闻得也想笑,冷道:“本官未必判你可以出去。”
    “那更好,大不了再关三十日,出去更风光,他们会猴急地问我,梦丹丹所发生的一切。”
    “本官不会把你跟她关在一起。”
    “没有用的,你说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相信。”
    县太爷一时头痛,这小子实在难缠,得想法子治他,在还未想好之前,先判他人再说,冷哼一声,已转向那三名观众,冷道:“你这三人,别的不看,去看脱衣舞,罚你们每人十两银子,而且还要老婆亲自来领人。”
    三人一时愁眉苦脸,直叫着老婆来了,耳朵准拉断,然而又有何奈?
    县太爷转向刘天保,冷道:“刘天保你罪加一级,偷看表演也罢,被轰走时,竟心生报复,实为奸狡之徒,一生中不知陷害了多少人,不罚你,天理安在?”
    刘天保登时脸色大变,磕头连连:“大人饶命啊,小的是为善良风俗,才出面检举的啊……”
    “既知为妨碍风俗,为何不先检举,而等观赏被轰走时才告密?可见着你纯为狡辩,念在你检举有功,本该责你五十大板,现在折半再打折,责二十大板,十两银子照罚,来人,行刑?”
    “饶命啊,大人!”
    刘天保泣声哀求,仍被打得皮开肉裂,差点儿昏死过去。
    小勾一旁瞄眼直斥:“算你幸运,在这里被修理,否则你出去,一定被乱棒打死,坏人好事,真是作孽!”
    县太爷冷道:“小鬼你在恐吓他?”
    “不不不,小的是实话实说,他坏了群众欣赏艺术的权利,群众是愤怒的,对他一定怀恨在心,他这一出衙门,少说也还得生几颗瘤才了事。”
    那刘天保都被责杖了,痛也挨过,想及此事,立即惊叫:“大人您要设法保护小民安全啊。”
    县太爷冷道:“自作孽,怪不得人,不过看在你检举有功,又已责杖分上,本官派人送你回家,以后如何,全看你的造化了。”
    刘天保连连道谢,只要他能回到家,他即刻躲起来,自可免去这场灾难。
    小勾冷斥道:“好狗运,否则我也想咬你两口。”
    县太爷冷道,“小鬼你自身难保,还如此嚣张?”
    小勾道:“大人,我只不过是犯了小小风化罪,大不了罚金,叫老婆来领人,关三十天,或责杖二十大板,我还有什么好怕?”
    “你不怕我判得比他们重吗?”
    “这岂不变成笑话?从犯比主犯判得重?走到哪里,大人都要提心吊胆喔?”
    “好一张伶牙俐齿!”县太爷黠逗而笑:“不过本官也非省油的灯,一定判得你轻,又有效果。”
    “那请判啊,小的洗耳恭听。”
    “本官不判拘禁,不判罚金,不责木杖,是以爱心鼓励,让你风光出去,让百姓有警惕,从此不再看脱衣舞。”
    “真有这么宽大的判决?”
    “有,那就是,本官判你脱光身子,只穿内裤,当街游行一周。口中喊着:“看脱衣舞表演的下场就是如此。”你认为效果好不好?”
    小勾登时笑不出来:“大人,你这是虐待幼童?”
    “你不是说,已满十八岁,成年了?”
    “可是瞧的是眼晴,我的肉体无辜啊!”
    “你看人,现在换人看你,扯平了。”
    小勾看是免不了一脱,苦笑着:“晚上如何,晚上光线比较柔和。”
    “可惜观众等不及了,你还是赶快出场吧。”
    小勾苦笑:“没想到,我也有为艺术牺牲的一天。”
    县太爷为了看效果,立即下令执行。
    那三位观众庆幸有小勾这代罪羔羊,否则换上自己,此后哪还混得下天口城?
    小勾当真脱成一条内裤,衣衫用包袱裹起,吊在竹竿,杠在肩上,因为他不想再回衙门拿衣服。
    虽然身上不少剑伤,但在灵药黑兰花汁液滋润之下,才三天就已结成淡淡而带点透明的红痕,看起来倒是嫩了许多。
    他方行向衙门口,已有不少群众发现,开始指指点点,窃笑声不停地传来,小勾感到困窘,膝盖往内夹抽几下,想躲起来,县太爷又在后面催,他不得把心一横,挺起身子,往外头行去,口中也喊着:“以后别看脱衣舞表演了,否则就会像我一样,为艺术而牺牲。”
    群众听到,有的暴笑,有的掩口,有的却庆幸没被抓着实在幸运多了。
    小勾终于硬着头皮往街道行去。窘困地喊着那句为艺术而牺牲的后果﹔街道越来越多人,有的妇女见着,难免掩脸而逃,但却逃不了多远,又暗中折回,远远瞧着,指责中难免带笑意:“这小子太色了,这么小就敢去看脱衣舞?”
    “活该被抓来游街,不过看他样子,挺可怜又好玩呢?”
    “我那死鬼一定有去,非得好好修理他不可,最好也抓来游行?”
    “都是那妖女害的,害得这么一位清纯的小孩误入歧途?”
    “看啊,那样子,再怎么看也不是奸恶之徒,怎会被罚游?我看是误会吧?”
    指指点点中,群众议论纷纷,不过,不管男女,都带着一份凑热闹的喜悦,对小勾评头论足,全天口城为之鼎沸。
    连小竹也来了,直斥小勾活该,然而骂了几句,自己得想法子救他,可是人潮过多,他无计可施,不得不找间空屋,引燃大火﹔朝人群直叫着,东西南北街全起火灾了,方将人群驱散不少,小勾得以脱困,溜向角落,穿上衣服,已往城外逃去。
    小竹谑笑着,也跟着追去,直到城外十数里的官道,方追着小勾,一脸捉笑:“大门主你真爽啊,再去看精彩节目啊,下次可就要亲自表演啊!”
    小勾窘笑:“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我下次会更小心,决不会再出事。”
    “还有下次,哼,我就当那告密之人。”
    小勾瞪眼:“你知道那告密的现在变得如何?屁股被打得烂掉,还被人追杀,现在正躺在家中数牙齿呢!”
    小竹讪笑:“能让你再游一次街,我甘愿。”
    “真是吃里扒外,以陷害本门主为第一目标,也罢,下次我自个去,让你告不了密。”
    “哼,别让我逮着,否则一定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小勾邪笑着,似有一别苗头之意。
    小竹冷道:“本来要查宝剑下落,现在被你一搞,什么也别查了,你还好意思嘴硬?”
    “你以为我没查,你知道那跳脱衣舞的是谁?是十二星中的兔女梦丹丹,我这叫寓乐于其中,你懂不懂?”
    “是她?她不是被你炸死了?”
    “谁知道她又话过来了!”
    “是谁救了她?”
    “问也不肯说。”
    “这么说,太阿剑很可能是她带出去的。”
    “大概是吧,别问这么多了,一切等她出来再亲自问她,总比现在瞎猜的好,走,把宝剑挖出来,咱们交差去吧。”
    “你不等梦丹开出来了”“等她出来干什么?再欣赏她跳脱衣舞?”
    小竹窘着脸,斥叫:“你发什么神经?你方才明明说要问她有关宝剑之事。”
    “那也等一个月之后,她被判拘禁三十日,太长了,咱们送回宝剑再来找她也不迟!”
    “早说嘛,满脑子是邪恶思想。”
    “你邪恶还是我,没有的事,你都想得到!”
    “不跟你说了,宝剑在北香山。”
    小竹窘困着先奔往前头,免让小勾的一张铁嘴不饶人,小勾自得一笑,才再跟上。
    飞奔三十里,终抵北香山,小竹很快找出太阿剑,小勾拿来砍石头,果真切如豆腐,确实是宝剑,才将此剑收起,裹上白布,两人便往太阿殿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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