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记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卷第三章逸女
    段小芹守着西角楼,已等得发晕,仍不见人踪,耐心渐失,毕竟这西角楼历代发生战役多次,乃是有名的鬼域,白天倒可见得撩乞等人闲居,夜晚连他们都得走避,虽说如此,却已成为江湖人物活动最佳地点,然亦沾之即走,哪像自己等得森寒落魄?
    眼看冷月西沉,已近四更,仍不见踪影,倒是鬼影嗖嗖,更显阴气,段小芹暗付:“难道对方亦是沾沾即走,根本非窝在此?”心念已起,得寻它法,再转一阵,有了决定,暗道:“地头是飞姊熟,找人也是她在行,不如请她帮忙。”身形一掠,往暗巷潜去。
    转行多巷,忽见豪门深宅,段小芹若识途老马,灵眼四瞧,但觉安全,随即掠墙而入,潜往一处清幽小阁,见得阁前题有“逸园”两字,满意一笑,轻唤道:“飞姊可在?我是小芹……”
    里头赫见回音道:“是你?我还以为来了刺客呢。”门一推开,一长发美女笑颜招手:“进来吧。”已将手中暗器算盘子收下。
    段小芹欣喜,立即潜入,那飞姊将门带上,笑道:“坐,啥大事,让你三更半夜溜来?”将算盘子装回巴掌大的金算盘上,习惯拨弄着,笑道:“算了老半天,总没算着你会来。”
    段小芹笑道:“当然是大事,才会摸来,飞姊的帐房当久了,算盘功夫越显高明啦。”
    飞姊笑道:“怎有你在赌场混得快活,最近‘亿嘉票号’生意扩张迅速,可把我累死了看到了四更天,我还把着算盘算个不停,惨呀,再此下去,铁定老的快,虚度青春。”
    段小芹笑道:“怎会,大眼掌柜早把你内定一等夫人,还挑东挑西的。”
    那飞婶眼里:“他?算了,是有点本领,但总觉少了点什么,不合我胃口,不谈他,有何要事,说来听听。”坐定帐桌前一副八面玲戎眼珠闪个不停,似要看穿对方的心事。
    段小芹最是欣赏飞姊的智慧,她原是“亿嘉票号”大帐房,任何帐目皆了若指掌,心算更是一流,甚至有过目不忘之能,和自己年龄相仿,竟也能混得亿嘉首席帐房,早巳弛名京城,青倩女,青算盘,青神算等外号总津津乐道,能和她结拜姊妹,实与有荣焉。
    青逸飞笑道:“别老是瞧我,把事情说出来。”
    段小芹呃地一笑,脸面飞红,干窘道:“每次见着你,总会幻想,你是如何摆平鄂龙那家伙,能当上大帐房,还顶了不得。”
    青逸飞笑道:“还不是一样,几两银子几两银子算得清楚就成了,先说说你为何而来?”
    段小芹终想及要事,忽将信封晃着:“为它而来。”
    青逸飞喔了一声道:“有信赠我?”
    段小芹笑道:“非也非也,大新闻,事关江南‘圣帮’,这封信是‘圣帮’少总管郭奇秀要我送予左仲仪的,玄不玄?”
    青逸飞乍楞,精灵眼珠大转:“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段小芹立刻将经过说明,复又道:’“我是等不着丁幻这个小子,才来找你帮忙。”
    青逸飞眉头一挑,道:“我倒知晓丁幻的下落,可是左仲仪怎么会混迹北京?听说他已过气,十分潦倒……”
    段小芹道:“是潦倒得只敢在赌场赌几两银子,圣帮的规矩倒也刻薄。”青逸飞目光一亮:“他长得如何?人品如何?想像中圣帮掌门,应有其架势。”
    段小芹瞄眼笑道:“怎么?对他有兴趣了?可惜他像落魄郎,一大把胡子,像走江湖的,唯一可取的只有江湖豪气,我倒认为大眼掌柜比较适合你”。
    青逸飞摆摆手道:“别谈他啦,论人品,宝亲王还比他强,可惜……”轻轻一叹,不想多言。
    段小芹一时静默毕竟她和姊姊全是汉人,和满人自有一段距离,尤其是皇亲国戚,那千万碰不得,否则四阿哥宝亲王弘历,人品武功皆佳,比起大眼掌柜鄂龙又强上三分,哪个女人不爱?飞姊虽未必对宝亲王有所感情,然在比较,选择,以及满汉隔阂下,感情世界总有了藩离,此才是让人感慨之处。
    青逸飞甚快控制情绪,道:“郭奇秀为何要千里送信,莫非圣帮有变?快快把们信笺弄来瞧瞧。”说着已将信笺照向了火烛,准备折封。
    段小芹皱眉道:“这一拆封,不就穿帮了。”
    青逸飞道:“反正我们也不是圣帮之人,拆了又如何?郭奇秀只顾送信,难道不知道这点?我看是没啥大不了的。”说完技巧地将封漆拷向火烛,待其生热后,叭地一声,轻易可拨开,欣笑道:“根本未黏紧,倒帮了不少忙,。”
    段小芹急道:“写些什么?”
    青逸飞念道:“仲仪吾侄,速回圣帮,洽谈接任掌门一事,唉呀,署名竞然是现任掌门左海瑞?”
    段小芹诧道:“那岂非分明要让左仲仪回去接掌圣帮?”
    青逸飞道:“恐怕是了……”又瞧得信笺几遍,道:“错不了,几行字,不可能写错,意思亦甚明显。”
    段小芹忽觉想笑:“要左仲仪去接掌门?这个混混,赌徒他还能接任掌门么?”幻想接任后可能种种趣事
    青逸飞凝目揣想,道:“奇了,若要传位,左海瑞怎么不传自己的儿子,何需传予左仲仪,难道他有此雅量?但照一般传言,他甚高傲,似乎不可能,其中必有原因。”
    段小芹道:“可能另一场斗场风暴已展开,咱隔岸观虎斗便是。”目光泛邪,道:“说不定圣帮垮了,亿嘉可名正言顺进攻江南,打尽天下,届时飞姊功劳又多一件。”
    青逸飞道:“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可不愿亿嘉扩张太大,同时把自己累死,老实说,我想自己当老板,开个小票号,那样倒也逍遥,不必每天算帐至半夜。”
    段小芹道:“你现在就能跳了来啊,凭你经验已绰绰有余了。”
    青逸飞道:“甭想了,到哪去开?在京城?谁敢到我那儿去?莫被说成叛徒才好,至于江南也是圣帮和鹰帮天下,根本难混。”
    段小芹道:“倒也是了……不过,慢慢想,总有出路,等咱们完成大任务,其他啥都好办…”
    青逸飞拎起心神,道:“不谈这些,咱把信笺送至左仲仪的手上,看他如何反应。”已将火漆再次封妥,准备动身。
    段小芹道:“飞姊要跟我一起去?”
    青逸飞笑道:“堂堂圣帮未来掌门,不去了解怎行。”
    段小芹知其多少好奇,亦未阻止,待青逸飞封妥信交还自己后,已引路掠前而去。
    青逸飞虽着绸缎轻便装,却非罗裙,无碍行动,心念转处,不想更衣,立即迫掠潜去,她既名“逸飞”,自对轻功等有偏好,且卡过苦功,飞掠之际,直若轻烟鸟飞,不稍时已追上了段小芹,并引在前带路,倒让段小芹心悦诚服,飞姊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实乃女中豪杰。
    左仲仪的确藏身西角楼,然却非在地上荒宅空屋,而是在地底密室。
    此密室虽似石牢,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石桌,石床,石柜应有尽有,应是当初设计者,专为避难藏身而筑。
    石柜里美酒千百坛,有的已开封,酒香四溢。
    左仲仪正举饮一坛“玉冰烧”连灌数口方哈出酒气,诧声道:“怎会如此?”仍为郭奇秀突然造访之事不解,“到底发生了何事?”烈酒再灌,似想以酒醒神,一窥名堂。
    灌饮中,忽觉石门轻轻呼动,左仲仪心神骤紧,右手一提,坛口酒箭已然射出,如若飞蛇,欲冲石门,此乃内家真劲已臻火侯杰作……情急之下运劲逼酒成箭,伤人于百步之内,自属平常。
    石门乍开,溜进一位光头瘦身小子,其身形灵活闪入后,随又如猢狲般轻巧将门带上,呼了一声闷叫:“好险。”
    左仲仪见状,赶忙运功吸回酒箭,酒蛇反冲回坛,动作干净作落,道:“是你,回来怎不通知一声,害我差点请你吞酒舌。”说完复灌烈酒。
    此人即是丁幻身材瘦小灵活,长像平淡无奇,走在路上宛若店小二,根本难引入注意,丁幻最引此为傲,常说道:“我天生就是当密探料子,扮谁像谁,准难被发现。”虽是光头,但满清发制乃剃头,前脑袋光秃得可以,他只要在后脑勺套上辫子,冒充他人甚是快速,尤其他已练得一身缩骨功,高高矮矮竟也变化自如,多年来皆以当密探维生,从未出过差错。
    丁幻转身乍瞧酒箭回坛,心神一跳,那道酒箭可非同小可,半年前即曾被射及胸口,差点闷吐鲜血而亡,吓得他急切道:“主子,你可急了?发生何事?”几年前原是流浪他乡孤儿,后来碰上此人,亏他收容照顾并传授武功,始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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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四章接班
    海瑞楼结密室正坐着圣帮掌门左海瑞,以及老总管郭良儒。
    两人表情冷凝,各怀心事地等待左仲仪到来,毕竟传帮巨事,何等慎重,孤坐半夜乃常有之事。
    烛火剥剥,愈烧愈短,只剩三寸,看似四更天已过。
    原以为左仲仪三更之内将回,谁知已近四更天仍未见踪影,难道这小子知难而退,亦或儿子郭奇秀传言有误?然郭良儒心念一转,立即否定一切,毕竟儿子乃上上之选,不做错事,老实说,以圣帮上下评估,他乃最出色一位,若非世代总管身分,无法接掌圣帮,否则他是最佳掌门人,只替儿子可惜,然能当圣帮大总管,宛若一国宰相,亦足以光宗耀祖了。
    郭良儒从无野心,也劝导儿子忠心耿耿,所以他应该不会出差错才对。
    左海瑞已等得不耐烦了,道:“明天再说吧,说不定他不敢回来,中途开溜了,传言他像地痞……”
    郭良儒道:“等等看,已传言他进杭州城,该快到了吧话未说完,外头通报左仲仪已返,两人大喜,左海瑞急道:“快传他进来。”替死鬼已到,心神顿开。
    郭良儒亦觉儿子果然能力强,从天涯海角将人找回来,完成艰难任务。
    左仲仪风尘仆仆奔入密室,拜向左海瑞道:“弟子回来覆命,不知圣爷有何差遣?”亦礼貌向郭良儒拱手致敬,但未说话。
    左海瑞见得侄子一身流浪汉装扮,头发且尘汗混黏,哪像位人物,心下更喜,暗道:“既是混混,我儿子下任接班,自是轻而易举了……”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坐,坐。”赐坐左侧。
    郭良儒却皱眉头,如此混混家伙,能接掌圣帮吗?然想及前任圣爷照顾,又不忍苛责,道:“大少爷混的可好?”
    左仲仪拱手道:“托辐,只是如此急迫把我找回,不知有何要事洽商?”信笺以“洽商”为由,故以此回话,否则应以“差遗”迎对。
    左海瑞亦不多言,立即切入正题道:“我将圣帮交还予你,自明日始,你即是圣帮第四任掌门。”
    左仲仪早有揣测,但亲耳听及仍显诧讶:“大叔您这是当真?何不传予胜超?怎选了我?”
    左海瑞摆摆手叹声道:“莫谈胜超,他年轻气盛,火侯不够,不适接掌圣帮,况我当年也是从你爹手中匆忙接任,现在还你,也是应该,尤其我最近常做怪梦,体力渐衰,是该传让掌门的时候了。”
    左仲仪虽对传让理由颇有存疑,然对方欲传自己之态似甚坚定,不禁转向郭良儒求证,毕竟历次掌门传位,总是总管鉴交,此时此刻,总管自有莫大权威。
    郭良儒郑重说道:“此事已和掌门洽谈甚久,他心意已决,只要大少爷愿接任,您即是第四任掌门,属下必全心全意辅佐于您左右”。
    此话无异宣布一切已成定局,左仲仪得知事实,反显突死,不知所措。
    左海瑞忌他反悔,急道:“贤侄且考量大叔最近身体不适,接了掌门一职吧,且莫让你爹失望了。”
    左仲仪道:“大叔您身子?“…”
    左海瑞叹道:“人老了,总有毛病,你还是接下掌门吧,我练了功,不慎岔了气,已非一时之间能恢复了。”
    郭良儒道:“瑞爷心意已定,大少爷毋需客套了,毕竟圣帮永远需精力充沛之人掌理,您应有这股劲,可带圣帮再创高峰。”
    左仲仪知道摆脱不了,何况父亲早年即有愿意,希望自己发扬圣帮而不断栽培,虽半途发生意外,被大叔接位,然此时岂非大好良机?是福是祸总得一试再说,遂拱手道:“大叔心意既定,晚辈只好从命了。”
    左海瑞闻言大喜道:“好骨气,大叔服了你,哈哈,千斤重担终于卸下了,且对你爹有个交代啦,过来过来,这九龙玉戒传予你,即表示你是第四任掌门啦,有总管鉴证即可。”
    说完摘下右手无名指那碧绿九龙玉戒,轻易交予左仲仪,且叫戴上戴上。
    左仲仪一阵千头万绪,原在父亲手上的戒子,终亦传至自己的手中,激情可想而知。
    郭良儒亦叫着:“快戴上,你就是圣帮第四任掌门了”。
    左仲仪依言戴上,无上权威登涌心头,一时激情说道:“自今而后,我即是圣帮第四代掌门了……”
    郭良儒立即起身拜礼道:“圣爷在上,请受属下一拜,不知属下仍否可任总管一职?”
    左仲仪道:“您仍是总管,我有许多地方,仍得借重您的经验。”
    郭良儒失手道:“多谢圣爷。”默立一旁。
    左海瑞亦即拜礼道:“我已退休,照圣帮规矩,七日之内将搬出圣帮,愿仪侄好自为之了。”
    左仲仪道:“大叔您也保重,如若有需要,我仍可助您,别客气。”
    左海瑞道:“圣帮规矩我懂,一切遵照帮规行事,郭总管将会传交一切,我先走了。”
    说完拱手拜礼,先退退场,走的舒爽不已。
    圣帮既然规定,退休掌门得离开权力中心,过着退隐生活,以免干预帮政,左仲仪不便阻止,至于退休津奉,亦是不虞,自己潦倒,只不过不愿花圣帮钱财罢了。
    左仲仪摸摸戒指,喃喃说道:“我当真接掌圣帮了?”
    郭良儒道:“圣爷已是龙头,明日将骑令天下,此是不争事实。”
    左仲仪自嘲一笑道:“若非郭叔在此,我还不敢想呢。”当年即以“郭叔”相称,此刻亦不忘本,郭良儒听来甚是窝心,急道:“圣爷得快快回去梳理,否则灰头垢面,无法让众弟子信服,毕竟圣帮仍得接受挑战,属下将全力辅您度难关”。
    左仲仪知必有难处,然此时不便问清,还是先梳理一番再说,道:“我的家还在么?”
    郭良儒道:“家园仍在,毕竟你爹也是掌门,总该留个根,碧姊也在,她已等着替您更衣啦。”
    左仲仪诧道:“碧姥姥?”想及当年常光裸身子让她洗澡,倒也困窘。
    郭良儒笑道:“碧姊一片忠诚,可算是圣帮活宝典,您别忘了多多向她请教。”
    左仲仪干笑道:“会的……”不知该如何面对曾裸身相见的老奴仆,然往事一一浮现,甜蜜仍在,终于硬着头皮步向父亲住处“宁园”去了。
    柳碧玑已近七十岁,但瞧来只五十岁左右,一头灰发梳理整齐,碧青仆服终年未换,尤其工作兜巾老绑在身前,一副以仆人为傲模样,脸上鱼尾和笑纹深深,却掩不了其见过无数世面之精明灵巧。
    柳碧玑原名柳金蝉,乃圣帮第一代掌门左道光所收之丫环,当年她才八岁,左道光视她如己女,亦传其武功,且读书识字,她始觉“金蝉”较俗,遂改成“金禅”还是觉得不妥,复又改成“禅玑”,可是念来又似修道人,最后,始决定改名“碧玑”延用至今,始觉得满意。
    当年左道光传位左海宁,她亦顺势服侍海宁家族,亦将左仲仪视为接班人,从小即替其更衣洗澡,遇及调皮处,尚且偷愉打屁股,想来即得意万分圣爷是我打屁股长大的,何等暗中光荣,然好景不常,左海宁夫妇突然遇难身亡,大少爷失去了掌门职位,轮为左海瑞接任,她可闷心难乐,多年来郁抑难欢,如今又逢大逆转,简直晴天霹雷,生命复活般,全身充满了劲电,从忻等至四更天仍未嫌累,灶头上一锅热水始终滚冒白烟滕着,如今终于等到心上人回府,心头乍喜,差点摔跌,随即强自镇定地迎门行来,灵眼瞄动道:“你就是小仪儿?”
    左仲仪瞧她除了几道皱纹之外,肌肤仍透着红光,总也不老,往事回忆一一浮现,干窘一笑:“正是”。
    柳碧玑瞄眼:“小仪儿何时变成通遏猴子?”来回走动,衡量此人:“你是混乞丐么?”
    左仲仪干笑道:“差不多,体验人生……”
    柳碧玑渴道:“体验个头,不怕让你爹丢脸么?”
    左仲仪急忙惧闪,要是往昔,臀部遭殃,道:“我不敢泄漏身分……”
    柳碧玑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眼睛再瞄:“左海瑞传位予你了?”
    左仲仪道:“传了,我是第四任掌门了……”
    柳碧玑道:“这还差不多,快快去洗澡,剃胡吧,否则像支猴子,如何能接任圣帮?”
    突有动作:“要我帮你洗么?”
    左仲仪赶忙跳开,急道:“不必了,我长大啦,不必啦。”急奔浴室,以免遭殃。
    柳碧玑满意一笑:“长多大,在我的眼中,你永远是个小孩,别忘了你爹娘都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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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五章策谋
    柳碧玑正于厨房炖着“雪参乌骨鸡”,想替心目中干儿子大进补,忽见左仲仪慌张撞来,她瞄得几眼:“怎么,午餐末至,已变成饿死鬼么?”
    阵阵香气嚣来,左仲仪仍无胃口,叹道:“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了。”想找酒喝,橱柜却空无一坛。
    柳碧玑道:“当了圣爷岂能胡乱喝酒,我早藏起来了,泄何气?刚碰上事就如此仓惶失措,比起你爹,差多了。”
    左仲仪急道:“大叔把数千万库金全弄沉到海底,圣帮只剩空壳子啦。”
    柳碧玑一愕扇着炉火之动作已僵,诧道:“他?当真?”
    左仲仪额首道:“千真万切。”
    柳碧玑喃喃说道:“这家伙,倒是会惹事。”知事态严重,丢下扇子,抽着嘴角:“这可是天大糟事了……”复又行往窗口东瞧西瞧,以防有眼线。
    左仲仪道:“我已支开他人,想向姥姥请教……”父亲曾提她是活宝典,历经四代掌门,且看能否指点门路。
    柳碧玑自得一笑道:“你总算是知思图报。”凝眼瞧来,笑的更邪,道:“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是归零,从头开始奋斗,又如你祖父道光掌门。”
    左仲仪叹道:“话是不错,然我岂非败家子,圣帮竟然从我的手中毁去,实是天下罪人。”
    柳碧玑道:“那是最差处境,不过我看你非薄命者,应该能度过危机。”
    左仲仪道:“可有佳策?”
    柳碧玑道:“只用一字可化解,即‘骗’字。”
    左仲仪道:“骗?”
    柳碧玑额首笑道:“不错,光是这个‘骗’字,足可以起死回生,当年你祖父用得最彻底,足可打败天下无敌手。”
    左仲仪道:“那岂非是骗子,姥姥要我当骗子?圣帮是骗来的?”
    柳碧玑笑道:“非也非也,此‘骗’非彼‘骗’,低级骗子是诈财,咱用这个‘骗,字是虚张声势之意,当年你祖父道光掌门两手空空,为接官家大生意,胡诌有一座金山,带了巡抚大人绕一圈,取得信任,故能接下此笔生意,结果越作越大,终于买下了一座金山,亦即蓬莱金矿,那是‘虚张声势’最高招,你怎给忘了?”
    左仲仪道:“我没忘,那金山口不过撤一些铜粉,是瞒过去了,但此事非彼事,恐骗不了鹰帮那些行家”。
    柳碧玑道:“声势若张掩得妙,以圣帮气势,谁敢胡乱说咱们是空壳子,鹰帮未经证实前,准也是猜瞎,只要稳住钱庄不挤充危机自可解除,你爹不是教你治理长江理论?经商如治河,你倒忘了?”
    左仲仪道:“没忘,江流分道甚多,有若分店,。多少可能出错,但只要不伤主体,便随它去,可是此次伤了主体,怎么玩?”
    柳碧玑道:“长江源头在哪?”
    左仲仪道:“天上峰;根本无人知。”
    柳碧玑道:“那就对了,伤了主体未必伤了根,根源在天,藏于云雾之间,宛若潜龙,高高在上,让人猜不透,摸不着,那将会是何局面?”
    左仲仪不解,柳碧玑道:“会让敌人不知你深浅而不敢乱动,纵使有所动作,也只是试探反击,总比全军袭来更佳,所以你只顾虚张声势,弄得越扑朔迷离越好,人家说圣帮没钱,你就越花大钱唬住他,必定奏效。”
    左仲仪目光一亮,道:“姥姥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此计似是可行。”
    柳碧玑道:“当然可行,圣帮岂是混假的。”
    左仲仪道:“可是唬久了,恐仍会出毛病。”
    柳碧现道:“别死脑筋,你是圣爷,无所不能,天下有半边天在你的手中,爱怎么耍就怎么耍,没钱去借啊,去骗也行,记住‘信用,和‘信任,两字乃无穷财富,去玩吧,一子,一方面去唬咳唬咳人,足刊堪耍得他们团团转,度过此次危机。”
    左仲仪自有所悟,目前唯有虚张声势这招可用,只要压住阵脚,再去找银子周转不迟,当下拱手拜谢道:“多谢姥姥指点,仪儿受用无穷”。
    柳碧玑呵呵笑道:“老归老,还是顶有用。”受及重视,让它窝心不已,随即舀了乌骨鸡汤,道:“喝了它,补足力气好挤命。”
    左仲仪依言吃下了,脑门直转着:“此法符合了孙子兵法所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穷则变,变则通,和‘破浪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揣悟多年,此次最为深刻、原来武学和经商法门竟也能互通互用。
    柳碧玑笑眯双眼,直道儒子可教也,还不忘补上一句:“圣爷别忘了,你的屁股,我可打过。”得意忘形笑声,让左仲仪逃若衣崩裤裂。
    左仲仪掠回书房,立即翻出父亲所留“长江经商法”详读之。
    “江源虚而天上来,汇流成大渠,婉蜒化为江,澎湃海流,自古无人能克之,圣帮事业已汇聚成江河,若能毁之,乃于源头也,即左家本身,亦或总管主事者叛逆,不得不慎之……”
    “又源多则事杂,支流繁则丛杂;事杂则难成,恐危及根,故圣帮推行掌门号令一切,退休者不得干涉,即此缘故,至于支流繁,乃多创可长可久行业,若民以食为天之粮行,以衣蔽体之布庄,皆可长可久,然支流偶泛滥成灾,应立即斩断,免危及主体,如当年经营之造纸业,文字狱一兴,波及无数,故斩之,免遗后患,而长江支流随年幻变,领导者将时时观察之,以期寻及前瞻产业,延续万年商机,否则坐享其成,不求突破;将被汰换,沦劫难后……”
    左仲仪不断反复思考,直到油尽三更,方拟出最佳对策,登把总管郭良儒找来,见人即道:“圣帮决定扩张事业,宝样钱庄正式往江北进攻。”
    郭良儒诧道:“圣爷您这是……”别忘了我们的库银已空,怎还有资金扩展事业?何况往北走,岂非和亿嘉票号卯上了,恐不妥?”
    左仲仪笑道:“不必担心,资金一事,我已有了盘算,至于亿嘉票号……可以谈谈,进攻不一定是敌人,合作亦可”。
    郭良儒听得满头雾水道:“爷您已找到了资金?”实猜不透一日之内,他如何生金生银。
    左仲仪笑道:“你去安排放出消息,资金一事,我来打理,毋需操心,唯对亿嘉票号,应制造成有兴趣合作,而非敌对局面。”
    郭良儒心念一闪,暗付道:“莫非主子想引用亿嘉票号资金度过此危机,如此妥当么?
    对方可是支猛虎。莫要与虎谋皮才好。”
    左仲仪笑道:“若非鹰帮是世仇;倒可以找他们合作,可惜此事难成,故找亿嘉亦为良策。”
    郭良儒道:“妥么?对方官方色彩甚浓,一个翻脸即会吃入。”
    左仲仪道:“圣帮也非省油的灯,若能吃,早被吃去,何能存活至今?”
    郭良儒道:“那是防堵于江北,若破了界,恐有顾忌,又如汇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左仲仪笑道:“我们是江不是堤,你照着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既是如此,郭良儒亦无权阻止,拱手直道小心,随即拜礼而退,心头却怀动难安。
    左仲仪神秘一笑道:“要玩就玩个够,毕竟先声夺人得讲气势,这道菜够猛,且看那些人怎么吃。”想及鹰帮必若轻雷,亿嘉票号京可能惊心动魄,尤其那精明帐房青逸飞突兀模样,即已黠笑不断。
    风和日丽。
    钱塘渡口正驶来一艘豪华巨肪,桅杆悬挂桌大旌旗,画着“皇龙”宝图,随风飘荡,凛凛威风。
    此乃“亿嘉票号”特有图腾。
    左仲仪北进消息早已传至京城,亿嘉掌门鄂龙顿感兴趣,特地带着得意帐房青逸飞前来摸底子,老实说,鄂龙亦打着如意算盘先合作,待日后找机会并吞,至于合作对象未必是圣帮,甚至鹰帮,漕帮皆可考虑,尤其是漕帮,听说全是反清复明家伙所组成,如若能顺机瓦解,可是大功一件。
    鄂龙闪动亮如天上星星之大的巨眼,瞧着多次抢攻难下之江南风光,这次显得实在多多,尤其数里柳堤油绿一串,长甩而去,如龙潜飞,即若他这地下龙王出巡,光采动人。
    青逸飞仍是一袭白底黄金便服,并未刻意装扮,然她天生亮丽,站在任何地方,皆若明珠夺彩,耀眼已极,配上鄂龙,绰绰有余。
    美女作陪,鄂龙心花大开,不断指指点点,介绍江南风光:“那十里长堤,摆柳如龙,是一绝景,但最妙者莫过柳絮成熟时,随风掠飞,那简直若干星万星齐跳跃,更是妙绝。”
    青逸飞倒未真正游过江南,闻言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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