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记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卷第十五章相煎
    左仲仪并未死到哪里去,而是潜伏远处。
    早在弘历出现西湖时,他已盯上了,免得刺客无孔不入,因而出错,他亦见着了青逸飞踌躇西湖,然任务在身,岂可自暴行踪。
    待青逸飞和弘历碰面时,左仲仪暗道完了,宝亲王不论条件,权势皆不比他差,女人甚难逃其诱惑,这一擦出火花,恐一发不可收拾,想及此,醋味即涌心头,然又能如何?自己和她又无誓言,且八字都没有一撇,看是自作多情,痴人妄想罢了。
    左仲仪不断调适自己的心态,且催眠式念着:“八字没一撇,莫自作多情”。念得两时辰,及近傍晚,终于释怀,暗道:“交了宝亲王也好,哪天他当上皇帝,你可是皇后人选,暗中经营生意,恐找我最合适了,至于鄂龙恐得喝西北风,重色轻友,注定倒霉。”
    他不敢靠得太近,免遭识破,约距三百丈以上,无法听得双方对话,多少引起误会,然经过自我眠疗已能自处,仍决定以逮人为要务,故不断地注意四周,以期敌踪现形。
    事属机密,且有圣帮内奸,左仲仪并未告知任何人,乃单身行动,他想擒贼擒王,一已之力已应足够。
    夕阳西落天色渐暗,山上游客已退去,四处显得理静温萧瑟,冷风飕来,野草悉索,益显荒凉。
    青迎飞顿觉孤男寡女,不宜相处太久,道:“我该回去了,不知四爷……”邀他一起回去恐也不妥,若回到城区被缠上,那才不妙。
    弘历道:“那你先行吧,我还想再赏一阵夜色。”全为了计划始如此,否则早追陪下山方是。
    青逸飞笑道:“好大兴致,那我先走了,来日再见”。拜礼后,当真转身行去。
    弘历若所所失,毕竟任务在身。
    小德子急忙掠来,低声道:“爷您怎么可让佳人独行?”
    弘历一时挣扎,如此成也失礼,心念转处,暗道:“算了,任务明天再执行,唐突佳人实乃大不敬。”终追步向前,急笑道:“青姑娘且留步,在下陪你下山好了……”追得更快。
    谁知弘历方动身,忽见左右暗处射了六名黑衣人,利剑森闪,尽往弘历砍去,小德子骇道:“有刺客”。手中匕首拼命砸出。
    青逸飞闻声回头,乍见状况,唉呀惊叫,成名暗器算盘子急扣于手,猛地射去。
    锵锵锵锵数响。
    匕首碰偏一把利剑,算盘子打退了三把利剑,另两把狠若魔蛇,纷往腰喉刺去。
    弘历有伤在身,勉强出扇击退了咽喉要害那把利剑,然腰际难逃威胁,只能旋认避去,喇地一响,泄出血痕,弘历疼醒猛地跳高反扑,头下脚上,扇若利刀划来:“何方人马,敢行刺爷我。”一扇截去,划落那人面内,竟是旗人,却难见身分。
    一头领喝道:“废话少说,杀了他。”数人复涌近扑来,利剑更拼狠劲,全数往弘历攻去,浑然不顾小德子及青逸飞反攻。
    弘历见状大骇,怎敢硬攻,猛地落地打转,逃得甚是狼狈,那剑追得更急,每每一闪一刺,锵锵暴响,截得地面火花四溅,贴着弘历衣衫而行,险恶万分。
    弘历连滚四圈,终撞石块,无以退路,眼看利剑成网扑来,叫人难以躲避,暗道完了,突又起劲喝道:“拚了。”想让出大腿,以换对方性命。
    小德子见状大骇道:“主子您死不得。”拼命扑去。
    青逸飞怎肯见他死在眼前,拼出吃奶力气追前,且射出暗器,当当数响,对方敢情穿了护身甲,暗器落击背面,全数弹开,青逸飞苦叫道:“完了”。不知所措。
    情急中忽见天空黑球暴砸而至,左仲仪声音传来:“四爷快滚开。”弘历暗诧,往后滚乃硬石挡路,若往前滚,岂非往敌人脚下撞去?要是对方端上几脚或放冷剑,自己恐遭不测,然情况紧急,不容多想,只当左仲仪另有计策,赶忙弃攻收扇,施展了千斤坠往地面滚去。
    赫见黑球砸来,数名杀手冷哼,分别劈剑破去,叭然一响,黑球破裂,原以为可散弹飞去,岂知此球却是方才小德子用来煮茶之黑壶,这一破去,滚烫开水劈头淋下。
    叭地数响,数名杀手脸面皆烫着,疼得呢呢闷叫。
    左仲仪喝道:“好家伙,再逃啊。”早已准备绳索,直若长鞭卷来,来劲将数名杀手绊倒。
    小德子最是气愤,扑前即揍。
    青逸飞亦难消怨气,扑往杀手,拎拳即揍,喝道:“敢罩铁锅挡姑奶奶的算盘子。”揍和没头没脑。
    弘历狼狈中尚待爬起,左仲仪发现其中两人似是头头,‘已突破绳索,掠冲逃跑,他急喝道:“别光揍人,请留活口。”冲若闪电,直追扑去。
    那两头领武功似有差异,左侧者逃得较快,右侧者轻功稍逊,左仲仪全力追赶下,左侧者顿知难缠,喝道:“分开难逃。”登往左掠,右侧那人往右掠去,一分为二。左仲仪判断,知左侧那人身分较高,遂往左追,冷声道:“别逃了,天罗地网早已布下,你走不掉。”
    那人冷哼道:“凭你也配。”疾纵林树乱石间,动作干净俐落,俨然绝顶高手。
    左仲仪冷道:“你是圣帮人马,身法骗不了我,为何要干这档事?”
    那人冷笑道:“什么圣帮我不屑。”
    左仲仪冷笑道:“再不现形,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冷笑道:“凭你还不配。”
    话未说话完,左仲仪突地暴喝,功运十成,全身劲气暴涨,化若流星射去,咻然一响,怒冲十余丈,吓得那人背脊生寒,诧道:“你学了妖法?”未及说完,左仲仪怒掌猛击,劈得他闷呕鲜血,前栽地面,骇然道:“你学了妖法?”
    左仲仪冷道:“管我学何法?你到底是谁?”欺身即欲扯下对方的面罩,谁知对方竟然打出烟雾弹,猛地炸开,浓烟乍起,左仲仪暗惊,登往高处跳去,想居高临下,免让对方走脱。
    然那人手法了得,猛地再击巨石,劈得石屑溅飞,全往左仲仅射去,他不得不出招反劈,这一击掌,复将碎石迫往下方,只一耽搁,赫见左侧黑影闪逃,急忙追去,两个起落,迫近五丈,一掌打去,黑影翻飞,竟只是一件黑袍。
    左仲仪诧道:“金蝉脱壳?”回头疾追。烟雾已散,哪还有敌踪?暗自苦笑,此人心智之高,实属少见。
    既然追丢此人,得另行追击他人,左仲仪不敢停留,抓着黑袍后,直往右方掠追。
    右逃者武功较低,虽逃得数百丈,却让悬崖给绊住,待要转弯时,赫见左仲仪已追上来,吓得他转身背逃而去。
    双方相差近百丈,对方得以暂喘口气,再逃半里,忽见暗处闪出一道黄影,蒙面人见状急声道:“快杀了……”话未说完,黄影手中利刀猛刺,一闪即没对方咽喉,蒙面人骇然挣扎,想说什么,却因咽喉被刺,鲜血直涌,咕噜咕噜几声,倒地毙命。
    左仲仪诧道:“你是谁,胆敢杀人灭口。”
    那人冷森道:“你又是谁?敢如此对我理亲王说话?”
    左仲仪暗诧,对方会是理亲王弘皙……这曾是和雍正争夺帝位失败之允乃之子?瞧他一身明黄云锦蟒袍,头戴东珠冠,正是王爷装扮,唯其颧骨骨凸,眼睛吊旬,瞧来甚不舒服,他会是雍正皇眼中理想太子之一?
    弘哲突喝道:“来人啊,把他擒下,他分明是杀手一伙,手中仍有伪衣,只不过想摘下伪装罢了。”一声令下,后头已现灰影,且不在少数。
    左仲仪暗诧莫要着了道儿,跳到黄河皆洗不清,冷道:“我非杀手,乃迟杀手而来,告辞。”先溜为妙,待静观后再应对,身形一闪,掠往林中逃逸。
    弘哲冷笑道:“任你狡猾,照样逮你归案。”并未追向左仲仪,而是往弘历方向掠去。
    左仲仪但觉奇怪,对方怎肯放过自己?待一观察,赫见追来灰影,竟是冷断天所引带之粘杆处人马,他始叫糟:“敢情上当了。”急忙现身拦人道:“黄衣家伙往四爷那儿奔去了。”
    冷断天冷哼,若非总督交代,此时即该拿下他,不愿多言,伸手一招,十数人全往黄龙洞掠去。
    左仲仪暗自苦笑,上次谋杀计划显然出自理亲王弘哲之手,他未料着刺杀失败,且后头另有李卫兵马埋伏,待撤退之际,已发现后路受封,只好将计就计,反身回奔,以杀人灭口,除去人证,如此以他亲王身分,若无直接证据,根本拿他没法子。
    左仲仪叹笑道:“弘历果然高明,只要杀了弘历,帝位轻易可到手。”纵使弘皙看来工于心计,但若当真不幸接位,自己万万得罪不起,遂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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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十六章帝位
    理亲王弘皙回到杭州城南一处题有“天临居”之豪华巨宅。
    此宅原是康熙王之废太子允乃即弘哲父亲所征收行宫,允乃死后,并未充公,故弘哲顺理成章接手。
    豪华宅院分内外三殿两厅,格局甚广,当年即为允乃接任帝位时所设计之皇帝行宫,弘哲接管后,亦觉身落帝厅,凛凛威风。
    既然身分已露,弘哲不再隐藏,要手下点燃灯火,霎见千盏齐亮,宛若明珠生光,将夜色缀成花枝招展,金碧辉煌。
    然弘皙此时无暇坐于正厅那雕金龙椅,陶醉皇帝梦中,倒是躲在后院三层宝塔之秘密神坛,和那宠信道士张虎皮研商秘事。
    张虎皮年约四旬,但瞧来更老,骨瘦如柴,两颊深陷,八字胡却森黑两撇,甚是显眼,说得话来。吊着眼皮,手捏胡尾,露出神秘莫测神态,让人难以捉摸,平常只着昂贵锦袍,宛若王公贵族,不喜让人知其道长身分,此时则在施法,黄金道袍,道冠闪闪金光,全混金丝编成,说其为绣着太极图之龙袍亦不为过。
    张虎皮原名张虎,他却喜自称张虎皮,原是喜打偈语:“画虎画皮难画骨,成仙成佛难成道”以批一干修行者只顾称仙称佛却毫均匀道法,他则乃正统道家宗师,传自明朝张太虚之本命元神(注,张太虚别号张虎皮,贵州人)故神通自在,法力无边。
    坛前供奉三清天尊及众诸神,看似正法,然香炉上却插着纸人,上写着红字,尤以“弘历”二字最显眼。
    弘督盯着纸人,甚为不悦道:“天师不是说三日之内,弘历难以活命?结果全不准了”。
    张虎皮笑道:“莫急莫急,我另施法,让他多活几天,毕竟李卫在他身旁,突然弄死,恐引他翻脸,对你甚不利。”
    弘皙冷道:“弘历一死我高枕无忧,哪怕李卫?甚至……”亦想将雍正皇一并作掉,及早接任帝位。
    张虎皮笑道:“是你的就是你的,多树强敌并不妥,你也该拢络文武百官以及地方势力者,否则光是斗争,哪来如此精神。”
    弘督冷笑道:“早联合一群人,只等雍正,弘历断气一切水到渠成。”
    张虎皮道:“可惜两次任务皆失败,你的人有问题。”
    弘皙冷道:“一次是李卫,这次是左仲仪,我看得先帮朱亮功收拾左仲仪,在江南,他危害甚巨。”
    张虎皮道:“无名小卒也劳本大师出手?”
    弘哲道:“他接掌圣帮,绝非无名小卒且我跟他较量,武功甚高,我虽不屑他,但留下他晨要坏事。”
    张虎皮道:“既然如此;你去要来他生辰八字,待我施法取他性命便是。”
    弘皙额首道:“就这么办,收拾一个是一个。”拜礼后道:“大师现有何指示?”
    张虎皮道:“待我观及天机。”遂画得几道符,引火化去,手捏指诀,盘算一阵,道:“还是从朱亮功下手,要他安排一切,至于刺杀弘历一事,暂时避他几天,毕竞正处风头,你若强为,将泄行踪。”
    弘皙道:“正如我意。”心念一转道:“那弘昼呢?”
    张虎皮道:“弘昼不足为虑,他也想斗倒弘历,可拉拢,待事成之后,只在任你处置命运。”
    弘皙冷笑道:“就此办‘当年我爹还不是如此被斗倒,我只是讨回这笔债怪不得谁狠谁毒。”随即向天尊拜礼,扬长而去。
    张虎皮则焚香行咒,以助天威,膜拜中不断欣笑道:“辅佐真帝登基,实我道之亦是天下之福。”
    弘皙甚快移往天临居北角,那是座凸出深巷之静秘宅守。
    此宅独立于天临居外,然却另有重兵把关,天是弘皙用来调杀手,以及秘密会谈之处。
    朱亮功早等在里头,另有那所谓圣帮奸细,正让朱亮功运气治疗。
    密室乃青石砌成,隐密森固,四周火把熊熊燃烧映得满室通明,那受伤杀手并未蒙面,此时瞧来年约四旬,留有一串落腮胡,或因受伤,脸面死白不见血色。
    朱亮功道:“左仲仪倒是好功夫,一掌能伤你?”
    那人冷道:“偷袭,下流手法。”
    朱亮功道:“我知你不服,但他能设计逼迫理王爷现形,多少有点能耐,下回得小心些。”
    那人冷笑:“下回铁定要他断头。”
    谈话间,理亲王弘皙已进门,两人撤功起身,恭敬拜礼,直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弘皙最喜听“太子”两字,闻言哈哈畅笑道:“爽快爽快,两位快请坐。”自行步向内侧青石雕成之龙椅,一副君临天下气势。
    朱亮功坐于左侧太师椅,那杀手则坐于右侧,表情仍冷。
    弘皙最是爽快,从怀中拿出圣旨,道:“这就是你们想证实的皇上秘诣,看看写些什么?”想交予两人,又觉不妥,自行摊开,写着几行至正粗楷,朱亮功,那杀手急又起身倚前观去。
    朱亮功念道:“弘皙虽性急但品正,且为允祖之子,吾既代允祖接替为帝,今理当还其帝位,著及辅及登基,钦此。”
    弘皙道:“见着么?右下角还有雍正亲笔签名,假不了。”
    朱亮功仔细端详,他也曾接过朝廷奖赏,受封爵位,自对圣旨颇为熟悉,此秘沼再怎么瞧皆无差错,道:“能否摸摸质料?”
    弘皙笑道:“当然可以,既现出,就要两位心服口服。”
    朱亮功和那杀手立即伸手摸去,触感绢柔,且那金龙底乃编织而成,外加金丝绣缠,栩栩如生,确是真货,两人终再拜礼:“恭喜太子,恭喜太子,日后登基有望。”
    弘皙哈哈畅笑道:“所以说,跟着我,保证不让你们吃亏。”将圣旨招妥,收入怀中,道:“雍正夺我父亲帝位,内心感到不安,常作恶梦也就是我爹鬼魂常去缠他,他无法抵挡,只好立下此秘沼交予我,以确定太子由我当,我爹才放过他,呵呵,大清江山迟早是我的,弘历,弘昼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朱亮功暗付,雍正皇遗沼竟然尚有此秘密,那允乃果真死得其所,替儿子挣回了帝位。
    那杀手道:“既是江山在手,何需再杀弘历?”
    弘皙冷森道:“他有野心,且许多叛臣皆看好他,早暗中集结成党,若除掉他一切反动势力顿被瓦解,弘昼不足虑也。”
    朱亮功道:“李卫也护着他?”
    弘哲道:“那只是暂时,只要皇上驾崩,秘诏一现,他岂敢不从,不过他若表现太过分,偷偷料了亦可。”
    那杀手道:“乾清宫藏的秘诏也是这一分?”
    弘皙道:“应该是,或是皇上虚拟之物,以用来掩饰天下,毕竟只要他一驾崩,我拿出秘沼,谁敢不从。”
    朱亮功道:“太子应该多多拉拢大臣,增加实力,免得中途兵变。”
    弘皙哈哈笑道:“此正是我行及江南的目的,两位尽力替我招兵买马,共谋大业。”
    朱亮功笑道:“应该为太子效劳。”
    那杀手道:“应先除左仲仪,拿下圣帮,否则江南势力难控制。”
    弘哲道:“早计划啦,明暗同时进行,明者,朱老板快速发动攻势,让圣帮事业瓦解,暗者,我请张师父作法,收他魂魄,但只差生辰八字,你能弄到手么?”
    那杀手眉头一皱道:“他的生辰八字,一定管用么?”
    “弘皙笑道:“怎么不管用,那天海上起风浪又起雾,弄得海船沉没,皆是张师父的功劳,灵界威力顶厉害。”
    那杀手道:“或许可从总管手中取得……”
    弘哲笑道:“交予你去办,待事成之后,圣帮由你接管。”
    那杀手拱手道—:“多谢太子栽培。”
    朱亮功道:“漕帮如何解决?“
    弘哲道:“他们?呵呵,不民解决,他们要解决的是弘历和雍正,我们隔岸观斗。”
    朱亮功颇有同感,拱手笑道:“太子英明。”
    弘皙爽声道:“去吧,暂时不再派杀手行动,免惹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得令,恭敬而退。
    弘皙抚着龙椅,江山到手感觉,实在妙极。
    左仲仪甚快回到了圣帮,登时下令手下,将所有的受伤者报上来,然圣帮久未战斗,个个身强体佳,无人受伤,他复往圣兴号掠去,亲自探询船长风及时,结果仍是一样,只三名因工作受作外,一切安好。
    左仲仪暗道:“会是分舵人马?”然此人对总舵了解至此,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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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十七章绑架
    功行数周天后,已日上三竿,左仲仪已苏醒,但觉精神饱满,脑门清晰,当可明确处理帮务,漱洗后,柳碧玑送来早餐,待他吃饱后,却说了一句重大消息:“文采湘找你。”
    左仲仪诧愕道:“她?她不是嫁给奇秀了?”
    柳碧玑道:“那又如何?顶慌张,准是有事,在西厢池畔八角,等了一阵子。”
    左仲仪道:“我立刻过去。”说完急奔而去。
    柳碧现叹道:“可怜的采湘。”
    莲花池旁筑有“观雁亭”八角飞檐甚是古朴,且生了青苔。
    文采湘一身素青便装随风飘掠,显得单薄,她末施脂粉,脸现忧容,似若病美人,两眼无神瞧着池中几支白雁,那正是童年和左仲仪常嬉戏之地,然现在却人事全非,往事不堪回首。
    左仲仪赶至亭前,十丈开外已瞧及她憔悴至此,甚是不忍,道:“阿湘……”千头万绪涌心坎,眼眶亦热得盈泪。
    文采湘忽见往昔心上人,亦难自制,猛地掩脸吸泣,似受尽委屈,亟欲以泪解之。
    左仲仪不忍,行往亭角,抚着她披肩秀发,感慨道:“我对不起你……”一别数年,音讯全无,实罪大恶极。
    文采湘终忍不住扑往男人怀中抽泣,那背脊抽颤连连,直若钢刀劈得左仲仪心头淌泪,短短几年,变化竟如此之巨,千责万责,又何足以弥补愧疚?
    文采湘悲切道:“你去了哪里?……”
    左仲仪低声道:“我无法回来……”
    文采湘道:“怎不带我走?……”
    “我……”左仲仪无言以对。
    文采湘尽情宣泄,终声音哭哑,仍在抽搐,但突地意误解到身分不同,赶忙离开男人怀中,急道:“我已嫁人了,不能……”退至亭柱一角。
    左仲仪道:“我知道……回来才知道……”
    文采湘直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左仲仪默然等待,但见她仍抽搐,又安慰道:“你受了委屈文采湘直摇头道:“我没有……还好………不要理我……”掩面极力自制,终把情绪给稳住,拿起绢布拭去泪痕,原想面对男人,谁知仍无勇气,叹声道:“奇秀被绑架了……”
    左仲仪乍愣道:“阿秀他?”
    文采湘猛点头道:“他出事了……”拿出一小布包,里头渗了血迹道:“你看了便知……”
    左仲仪急接过手,摊开乍瞧,竟然是一节戴着戒指之无名断指,骇得他全身抽颤:“怎会如此?这戒指确定是他的?”似曾见过白底镶青龙翠玉戒指,但无把握。
    文采湘道:“是他的,还留了字条,要我准备价值五十万金的等价珠宝古董交换。”
    左仲仪把布巾摊得更平,已见着了勒索者字迹?写着:
    郭奇秀已落入我等手中,断指为证,限七日内准备值五十万金之等价珠宝古董交换赎人,否则尸骨无存,交款地点等候通知。
    左下角则画支红眼巨蛇,署名火蚊帮。
    左仲仪道:“火蛟帮?不是已消声匿迹了?……”
    文采湘泣声道:“你得把奇秀救回来……”
    左仲仪额首道:“放心,我来处理,你把状况说清楚些,也好有个线索……”
    文采湘道:“也无线索了,我早上起来,走出厢房,即发现东西置于桌子上,打开一瞧,就是如此了。”
    左仲仪不忍逼她,道:“我来处理,你至房中休息如何?”
    文采湘急道:“不,我只是来告知消息,请你帮忙,得回去了……”拜礼后匆匆奔去,头也不回,然奔及十余丈已两手掩面。
    左仲仪感受其悲切,暗叹不该抛弃她,然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唯靠时间冲淡一切。
    拎回心神后,再次回到了勒索事件,已知事态严重,立即往总管住处奔去。
    郭良儒虽已上了年纪,却起得早,每天必在庭园天井练功,一来强身,二来身为总管,总得为了圣帮尽点力,武功不能废。
    当了数年的总管,除了丰厚的薪资,且赏了这栋位于西南方题为“佑宁居”之幽雅庭园。
    “佑宁居”原是左道光兴筑,让左海宁居住,随因左海宁当上了圣爷,再赐予郭良儒,“佑宁”原乃左道光护佑海宁之意,现改为郭良儒忠心护主,实乃无上光荣之意。
    郭良儒甘心当忠仆,数十年未改其志,毕竟为圣帮总管,地位几近一派掌门,了无遗憾,尤其晚年又娶得美娇娘当妻子,实前世修来艳福,纵使美娇娘颇觉虚荣,但那是小小缺点罢了。
    姬明珠也喜欢早起,她喜欢在晨曦朝露下擦拭闪亮珠宝,那种感觉棒透,且实实在在,二十三岁的她,正值青春年华,对生命充满了期盼,她原是看上了郭奇秀,然那家伙花心,靠不住,又在他的怂恿下,选了他爹,虽然老得可以,但又能怎么样?她出身原即清苦,且有父母要养,不嫁老头,总得卖入妓院,尽日生张熟魏,可穷于应付,倒不如找个老的实在。
    尤其……姬明珠另有盘算……要是老头突然撒手人寰,她可得了大笔遗产,届时要嫁谁即嫁谁。
    当然,这是她心中的小小秘密,干万别让老头知晓,免得引起家变,珠宝突然减了许多。
    她不知哪来学到偏方,以晨露擦拭明珠,将让它光芒四射,若月夜花露,甚至可散发香气,故她喜欢此道,一有机会即取露拭珠。
    当然,不但手上明珠,自己身上也拭点花露以生香,因为自己也叫“明珠”啊。
    那个动作并不雅,郭良儒不愿让守卫见着,故撤守后院,免传出去,有损夫人形象。
    然此事早传出,只是守卫未当面说明,郭良儒亦落个充耳不闻,且暗自安排左院练功,右院采露,两相避开,眼不见没事。
    方吐纳完毕,左仲仪已奔近,吓得郭良儒诧道:“圣爷,出事了?”否则岂有大清早过门?
    左仲仪额首道:“是……奇秀。”
    郭良儒骇道:“他?”
    左仲仪领首,已将布包交予对方;
    郭良儒双手抖颤,急忙打开,赫见断指,以及碧绿雕龙宝戒,骇叫一声“秀儿”,差点昏倒,气逆难顺,跌退两步。
    左仲仪急道:“郭叔……”引劲扶去,郭良儒始免于落地,左仲仪却已心沉,从其表现,手指确属郭奇秀没错。
    郭良儒老泪已渗流:“秀儿,怎么会出事了?”
    左仲仪道:“是我不该派他出航……”
    郭良儒唾咽抽搐中极力克制情绪,终能忍住,悲切道:“希望没事才好……”复瞧往布中字迹。
    左仲仪道:“他们要五十万金,放心,我会打理。”
    郭良儒切声道:“好个火蛟帮,他们不是早被灭了,怎么还在海上横行?”
    左仲仪道:“你较了解,可否说清楚些?”
    郭良儒道:“火蛟帮原即海盗,当年横行外海,俨然独大,然因事后分赃不均起了内哄,那包天星,刘吞金乘机联合官方及受辱者全力围剿,终把他们给收拾,谁知现又再次复活……。火蛟帮抢劫,喜欢将火油倒入水中,拖得长长,且一次四五条,待目标靠近,立即点燃火油,哗地一响,数条火龙燃起,以壮声势,因面得名。”
    左仲仪道:“他们作案手法,倒是听过,只是海盗一定有个窝。”
    郭良儒道:“是有窝,只是海中无名岛甚多,查无可查,内陆人尽管称之为火蛟岛,真正去过却没几个。”
    左仲仪道:“帮主呢?听说姓烈?”
    郭良儒道:“烈九蛟乃海盗祖师爷,若活着恐有七十岁,前次被剿灭的是较年轻帮主仇涛,现却不知是谁。”
    左仲仪道:“总得查明,幸尚有七天,且他们将会通知郭良儒轻叹:“实是多事之秋……老奴家当全部清出,亦不足五十万金以赎人……”
    左仲仪道:“不必全给,剩下我来想法子,郭叔应知,若圣帮过得去,毋需动到你一分钱。”
    郭良儒含泪道:“老奴知晓,秀儿性命要紧。”
    话未说完,那花枝招展胸大没脑的漂亮年轻夫人飞也似地奔来。
    姬明珠一向以明珠自居,她喜明珠色软柔缎装罗裙,那似是嫁装,天天穿着似新娘,头戴孔雀明珠花替,每跳一步,孔雀羽即颤一次,明珠散晃光芒,顶在朝阳下,耀眼已极,她且双手戴明珠戒,原是戴十指,但总该万晶丛中一点绿,故左手无名批改戴翡翠戒,果然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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