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记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卷第九章俏蜂腰
    朱亮功正往纪家桥旁的“采丰缎庄”行来。
    那原是他小女人所掌柜,然几年来发生不少事,渐渐疏远了,但今天他又兴致勃勃地寻来。
    文俏蜂年方二十出头,却有成年人应有之抚媚,性感,尤其那一身曲线玲珑,凹凸毕现体态,只要男人瞧及,皆想怀亲芳泽,她原名俏丰,但“丰”和“蜂”同音,且那蜂腰最是迷人,故男人皆称她为俏蜂,蜂腰,俏蜂腰,每日打扮得亮丽雍容,金缎华装紧裹身,好似专为勾引男人而活。
    文俏蜂的缎庄只为全杭州少奶奶,地下情妇开放,不必她宣传,自有人自动上门,一月作个两三件,收入过比他人丰硕因为付钱者全是男人。
    缎庄请了三名女红师傅料理一切,文俏蜂只负责花枝招展地接待少奶奶,甚至少奶奶的男人。
    朱亮功的到来,让她的眼睛一亮,立即带往豪华贵宾室,里头布置洋国买来之镶金躺椅,不但坐的舒服,躺下来亦可当床。
    纵使朱亮功瞧来像肥猪,但又如何,她的一切全是他所赐,且亦发生过关系,只要朱亮功想要,她无法拒绝。
    朱亮功端起洋茶杯,喝着洋香茶,紫罗兰香味,忒是不同中国茶,赞声已起:“你还是这么亮丽,水汪汪眼睛仍在勾人,性感嘴唇红得让人想亲吻。”
    文俏蜂温柔一笑道:“是么?”随又感伤地道:“可惜再也勾不着爷您了……”想及往事,干头万绪。
    当年十七岁,流浪杭州,被他看上,就此混在一起,谁知旧情人找来,偷偷诉起情衷,但好景不常,朱爷本事厉害,被他发现,然后赏了一巴掌,然后闹翻,然后旧情人失踪,然后又被他抓了回来,原是朱爷的女人沦落街头,传出去岂非天大笑话文俏蜂并非忘恩负气之人,对朱爷知遇收容,她甚感恩,纵使知道旧情人可能被宰了,然离开朱爷,她一无所有,故认命待下,但直至今天,朱爷未再碰过自己了。
    她始终无法猜透朱爷的心态。
    朱亮功乃堂堂鹰帮帮主,岂容女人不忠,他原该杀了她,然却对她爱恋,下不了手,终于原谅她,但每每想及男欢女爱,即浮起那贱男人,败兴即来,所以他不想碰这个女人,但也不愿放她走,只顾禁商在此,待克服心灵层面再说,亦或好好利用她,毕竞让男人无法抗拒的女人,必有她的用途。
    如今,机会来了。
    朱亮功暖昧一笑:“哪个男人不着迷,我是不敢再坠深渊罢了。”
    文俏蜂叹息道:“若真如此我岂非将枯萎,任凋零?”朱爷是吃醋男人,她岂敢再乱来。
    朱亮功道:“不,机会来了,我要介绍一个男人给你”
    文俏蜂叹道:“您不要我了?”两眼一眨,霎时含泪,楚楚动人。
    朱亮功笑道:“莫紧张,他条件比我好,跟着他,才能真正呵护你。”
    文俏蜂呢地一声心头稍颤,不解天底下谁条件比他好?圣帮年轻一辈?他们岂会看上和鹰帮混过的人女人?
    朱亮功哈哈畅笑,又嘬了一口紫罗兰香茶,深深呼出香气,道:“他是北霸天亿嘉票号主人鄂龙。”
    文俏蜂诧讶道:“是他?”竟然暗起兴奋,是一大挑战。
    朱亮功瞧其压抑兴奋状,暗自吃味:“女人就是女人,全都不忠,我可不愿戴绿帽子。”仍笑脸迎人,道:“只有鄂龙配得上你。”
    文俏蜂道:“爷您……”赶忙敛起失态:“我永远是您的人朱亮功道:“不打紧,我早把你当女儿看待,找他去,然后向他说些好话,我跟他有事业要合作,只要成功,你永远自由了。”
    文俏蜂乍惊,暗原是这码事,既然有目的,一切好交代,兴致又起,脸面飞扬艳魅:“鄂爷会看上我么?”
    朱亮功道:“一定会。”
    文俏蜂道:“为啥?”
    朱亮功道:“因为你是真正的女人让男人想拥抱,独占的女人,无人抗拒得了。”
    文俏蜂道:“可是在朱爷的身上,我失败了。”
    朱亮功道:“没有,我还是恋着你,只是不敢坠深渊而已。”
    文俏蜂呵呵笑道:“真的么?”倚倚躲椅,伸出鲜红指甲,抚向坚挺结实酥胸旁所缀的一支金蜜蜂,道:“我的针早被朱爷摘除,有何顾忌。”故意起伏呼吸,引颤迷人酥胸。
    朱亮功瞧得暗吞口水,然原则仍得反持,尤其上了年纪,该戒女色,何况用她来对付鄂龙,乃最佳策略,笑道:“女人毋需毒针,只要温柔勾住男人即可,以鄂龙身分英俊长像,两眼亮若宝石,你会喜欢的。”
    文俏峰叹息道:“好吧,既然朱爷如此看重,我姑且一试就是,何时去?”
    朱亮功道:“愈快愈好。”
    文俏蜂道:“现在?”
    朱亮功道:“有何不可?”目光闪笑道:“你知道男人看见你,第一件想到的是什么?”
    文俏蜂道:“什么?”
    朱亮功道:“性?疯狂的占有。”
    文俏蜂闪动着朱爷的话,有点狐疑,复有点得意,自己毫无家当,专长,唯有这身肉,这张脸可发挥,如若当真可迷倒众生,倒也不虚一生努力。
    “有点像妓女。”文俏蜂自嘲,陡又觉得不妥,暗付道:“我也上了年纪,该去找个丈夫,怎么可说是妓女。”
    朱亮功评估后,说道:“鄂龙住在佳宾客栈,我先去谈谈,半个时辰后你再来,可共进晚餐。”
    文俏蜂揣想,更像交际花。
    朱亮功甚快抵达佳宾客栈“华宝厅”,准备宴请鄂龙,但来者却是青逸飞。
    乍见此女逸美非凡,朱亮功登诧不已,不知文俏蜂能否打败她,获取男人心?爽声畅笑道:“传闻青帐房美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逸飞瞧他目光闪烁,知其工于心计,比起左仲仪,较难让人信任,然其为鄂爷客人,不便表态,拱手回礼道:“庸脂俗粉,不足品论,我是来跟朱爷谈菜单,免得重复,失了口味。”
    朱亮功道:“冰糖甲鱼吃过了么?”
    青逸飞道:“中午用过了,圣帮请客。”陆续再念几道名菜。
    朱亮功哈哈一笑道:“左仲仪倒是有心,大餐吃过,那就改小吃好了。”
    遂念得几道小而美料,分别是“清明艾饺”、“马蹄酥”,“菜卤豆腐”等可口佳看,至于美酒则点了“思堂春”之含带雅佳酿,毕竟俏蜂腰才是重头戏。
    青逸飞客随主便,一一同意,随即回房票明。
    她对朱亮功并无好感,不想参加晚宴,遂找得拟定计划为由,暂时避去。
    鄂龙一向疼爱她,当然同意,稍做休息后,已步往“华宝厅”,及近龙门,朱亮功恭敬迎接,引客上坐,鄂龙瞧及此厅龙悬灯笼全上金粉,忒也豪华,笑道:“江南实好。”
    朱亮功笑道:“鄂爷随时可来。”
    鄂龙哈哈畅笑道:“朱爷用心至极。”
    两人坐于龙椅,互敬一杯。
    朱亮功急于知晓他和圣帮的谈判结果,单刀直入问道:“不知鄂爷中午在巨肪和左仲仪谈出结果了么?”
    鄂龙道:“合并钱庄,共组船队。”大略将经过说明。
    朱亮功道:“你相信可获利一倍以上?”
    鄂龙道:“他的分析有道理。”
    朱亮功哈哈一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圣帮只是尚在残喘,想骗银子,只要鄂爷暂不交出,一月之内,对方必死无疑。”
    鄂龙笑道:“我会评估,若已定案,何必再赴此约?”
    朱亮功满意一笑道:“鄂爷自有高见,且只要圣帮条件开出来,鹰帮愿再打八折抢生意。”
    鄂龙道:“当真?若五五分帐,再打八折已四六分帐,且控制权全在我的手中?”
    朱亮功笑道:“有何不可,在下信得过鄂爷,只想合作,利润大小倒在其次”。
    鄂龙笑道:“爽快,找个时间,也和青帐房谈谈,我好评估谁最适合。”
    朱亮功笑道:“当然是鹰帮最适合。”甚驾定八折战术必能奏效,谈到爽心处,敬酒连连。
    酒兴已起,朱亮功始道:“鄂爷跟青姑娘是……”
    鄂龙道:“合作伙伴,只是生意上的伙伴,她记性好,且能力强。”
    朱亮功笑道:“那就好,杭州有一美女叫俏蜂腰,鄂爷见了她,必定惊为天人。”
    鄂龙眠眼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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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十章迅变
    左仲仪返回圣帮题有“经纬阁”之古典书房。
    父亲画像悬于左书架上方,刚毅眼神显露智慧,青瘤灰胡飘逸,确有大家风范,圣帮在他手中的确发扬光大。
    他伸手抚向了父亲,童年往事一一浮现,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中国虽大,世界更大,陆地宽广,海洋更广。”训练自己要有卓越眼光,洞烛先机,能瞧人所不能瞧,知人所不能知,方可带领圣帮走向千秋万世。
    父亲一向看好海洋商机,故极力发展船业,可惜也栽在海中—
    左仲仪耳中传来父亲的声音,道:“万一我死了,也该死在海中,船上,是死得其所,不必为我悲伤。”瞧及父亲遗像,以及左侧巨船构筑图,右侧世界地图,总觉得父亲宏观眼界,伟大志向。
    左仲仪摘下巨船构筑图,模着一条条似金粉描成之金线,孩童往事再次浮现,淡然一笑道:“爹说要以此艘船带我航行世界,结果是我要造它……如此也好,能了一桩心愿,总好一桩。”
    只要和亿嘉谈妥,造此船应不难。
    左仲仪想及白瑚谈判,效果似不差,唯等时间敲定,倒是丁幻事件,引得直隶总督亲自出马,得小心从事方是。
    消息传来,丁幻自知危险,在醒神后,自行模路遁逃,不想给圣帮带来麻烦,忒是好兄弟。
    左仲仪将造船金图挂妥,随又将油包偷偷拿出,打开瞧瞧,里头竞是圣旨,只不过少了玉轴,可以招叠,他仔细读来:“联若崩逝,帝位将传予……,为何是他?不是四阿哥宝亲王?雍正皇脑门在想什么?”
    在乾清官“正大光明”牌匾上所留圣诣,照丁幻所传言,明明是四阿哥弘历接掌帝位,雍正皇为何会另立圣旨?难道丁幻所传有假?但丁幻从事一向小心,尤其此事,他冒着性命之危,根本不能出错。
    此事透着悬疑。
    左仲仪想毁去秘诣,护持四阿哥宝亲王为帝,然又觉得不妥,皇位之争变化无常,留着秘诣许有用,盘算后,终将秘沼技巧地藏于那幅世界地图画框里头,看得懂此图者不多,否则离家数年,怎能完好如初摆在此。
    秘沼已藏妥,心神稍落定,正盘算日后将如何面对一切之际,姥姥柳碧玑匆匆赶来,“阿仪你惹了啥麻烦了?”
    左仲仪一楞道:“啥麻烦?”
    柳碧玑道:“没有?粘杆处怎么来了大批人马,老是探着圣帮地盘,连李卫都亲自出马?”
    左仲仪知其眼线功夫一流,闻言皱眉道:“他们仍未放过圣帮?”
    柳碧玑道:“这么说,真的有事了。”
    左仲仪唯一能信任者只有她,遂点头道:“我偷看乾清宫秘沼,后来手下丁幻出事,他们一路追来。”
    柳碧玑哇哇乍惊道:“你敢闯乾清官偷看秘沼?”此乃天下武林首级挑战,数年来无人成功,自家小子竟然办到,登显得意:“好家伙。”
    左仲仪笑笑道:“当初闲来没事,现在有点后悔。”
    柳碧玑呵呵爽声笑道:“别后悔,圣帮多少要点光荣记录。”
    左仲仪道:“也可能因此惹麻烦。”
    柳碧玑道:“圣帮也非省油的灯,尤其李卫,当年曾败在你爹手中,他算是小人中的君子,多少守信用。”
    左仲仪道:“但只要犯着雍正皇,他翻脸不认人。”
    柳碧玑道:“别让他抓到把柄即可。”
    左仲仪道:“我还杀了两名大内高手灭口。”
    柳碧玑道:“乖乖,倒是有些麻烦了……他们为何追的如此急?只是偷看,也未偷走秘沼,照道理,李卫唯一理由是想知传位予谁?对方反应未免过火……”
    左仲仪并未说出另有秘旨一事,免得她惹祸上身。
    柳碧玑心念转处,有所答案,道:“李卫可能另有阴谋,大概想藉此消除异已,追秘旨只是藉口。”
    左仲仪道:“他想消灭圣帮?”
    柳碧玑道:“汉人帮派,满清皇朝一向有所忌讳,只要有机会,他们随时会动手。唯顾忌圣帮,漕帮人员太多,怕伤亡过巨,始接受妥协政策,千万别给他们机会”。
    左仲仪道:“我了解。”当极力护守。
    柳碧玑心念转处,道:“若能深入总督府探消息,必能万无一失,可惜李卫手下个个高强,我的人恐无法潜入,其他包衣佣人恐难探得真正重要消息……”
    左仲仪道:“我去。”
    柳碧玑道:“你去?”
    左仲仪道:“不错,圣帮大概只有我有此能力。”
    柳碧玑呵呵笑道:“连乾清官都能进去,总督府大概也不难,唯冒此险不值得。”
    左仲仪道:“我将小心行事。”
    柳碧玑道:“不成不成,要是泄行踪,对圣帮伤害太大,且见机行事为妙,还理利用我的管道较可靠。”
    左仲仪暗诧,差点全部押上,输赢未免太大,实非赌徒行径,显然太过冲动,且多多修炼才行。
    柳碧玑道:“只要圣帮稳住,任何人皆不敢擅自出手,李卫将会试探,届时再处理不迟。”
    左仲仪道:“好吧,毕竟汉人在南方已成势力,李卫不是轻举妄动之人。”
    柳碧玑道:“谈谈和鄂龙的状况。”
    左仲仪道:“他对船队有兴趣,已请青逸飞研究,大概不久即有结果。”
    柳碧玑道:“未立即答应者,皆有变化,他在等朱亮功出手,以了解圣帮的状况,现在要他拿出银子,恐不可能,至于青姑娘想帮你,忒也有限。”
    左仲仪道:“这是我头疼地方,钱庄已经有人要提领五十万金,我还没筹到……,如果光明正大去筹,倒是好办,偏偏此事又不能公开。”
    柳碧玑道:“捞金一事尚无消息?”
    左仲仪道:“没有,已过八天,恐凶多吉少……”高鱼高饺是水功好手,沉船处定相当深,或根本找不到正确地点。”
    柳碧玑道:“要郭总挤出五十万金,他大概有办法……”
    左仲仪急摆手道:“不不不,他那凶老婆定哇哇大叫,定露马脚,还是别碰为妙了。”
    柳碧玑翻眼道:“郭总倒是老牛吃嫩草,何人不娶,去娶个交际花,比他年轻三十岁,天天穿金戴银,恨不得天下知晓她有多少家当,实搞不透他那副老实书生,也会耍此花招,成天下笑柄,若非他从不误事,早被圣家开除了。”
    左仲仪笑道:“我也甚感兴趣,郭老怎会女口此?”事情发生于浪迹天涯时,他根本不知,直到接任圣,始在次日见大礼时发现这瞧来恰劲没脑的女子。
    柳碧玑道:“这可受他儿子之赐,郭夫人去世两年,郭老人生失趣,阿秀遂替他物色续弦,结果找个野女人,说什么照三餐凶几回,足可常保青春活力,呵呵,我看郭老恐被迫得日夜不得安宁,睡觉还得跪算盘,不过后来花钱买通,状况好多了。”
    左仲仪道:“没错,郭老活力光划。”
    柳碧玑白眼道:“老不修。”心念转着,忽有灵机:“要那凶婆子把钱拿出来,亦非无法可用,她喜欢钱,要她拿出来赚一倍的利息,半夜都把床铺拿去当了。”
    左仲仪道:“奇女子,但一倍利息实在太高。”
    柳碧玑道:“否则只有圣爷下令,郭老再惧凶婆子,也不敢违抗圣爷;凶婆子也不敢,她只过是没头没脑的纸老虎。”
    左仲仪道:“若非万不得已,实在不忍让郭老为难。”
    柳碧玑叹息道:“我倒是善良了……至于我,筹个五万金已是顶金……”忽又灵机乍现:“去找刘吞金,他专走私洋货,还有鸦片福寿膏,捞了不少。”
    左仲仪道:“他还是从宝祥钱庄进出?”
    柳碧玑道:“你爹帮过他,多少有情分,可你大叔嫌他低级,几乎不交际,他倒抱怨要换钱庄,但到头来还是没换,只不过钱少了,另藏私库,五十万金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左仲仪道:“倒是可行…”
    柳碧玑道:“可以的话,连那支包黑猩也敲一笔他私下开赌场,也捞了不少。”
    左仲仪识得包黑猩,他混迹港门渡口,以船家为场,避开陆上各帮派地盘,自拥势力,和刘剑吞金颇有交情,算是号人物,道:“他很精明,陆上赌场多少官方抽成,自己倒上了船另起炉灶,利润比谁都好。”
    柳碧玑道:“人要是有了钱,都想漂白,做些正当生意,给他一个大饼,他会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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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十一章借金
    刘吞金有一口金牙,那是年轻时和海盗搏命,所换来之代价,海盗王被宰,他掉了满口牙,十年前发了横财,始镶得满口金牙。
    他喜欢嚼烟草,(或说是制鸦片后的残渣)金牙缝有点黑,但最近又镶了左犬齿,闪闪发光,忒为显眼。
    他走私鸦片却不吸食,只是嚼残渣,有点苦,有点凉,嚼久了,好像有点醉味,让人舒爽。
    也许这也是一种瘾,但总比吸鸦片好。
    他敝着瘦如猴子的胸脯,却肌肉条条可,一股猴劲让人感觉他精明过人,不好惹,尤其当了十余年海大王,何种阵仗没有见过?叭地一响,差点将紫檀桌给拍垮,随即哈哈畅笑道:“我赢了。”
    刘吞金正和对坐的魁梧大猩猩包天星赌大小,掷个十四点,赢过包天星的十三点,赚走了五十两元宝一锭。
    包天星当年亦是海盗出身,晒得一身黑,原是满脸落腮胡,浑人一个,瞧来若黑猩猩,因而人称“包黑猩”,或“变种包黑天”,如今发达,剃了腮胡,连头发亦剃光,还抹得发亮,以讨吉祥越亮财运越佳,然今天似乎不管用,已输近五百金,哇哇直叫道:“你作弊么?老是赢。”
    两人年龄约在五十上下,一胖一瘦,一猴一猩,倒是绝配。
    刘吞金喝道:“赌场开了百余间,还看不出我诈不诈,想赖帐不成?”抢得元宝,先往怀中藏去再说。
    包天星黑脸的抽动,忒也找不出许术,喝道:“再赌一把,五百金。”从褚青绣金缎袍抽出银票,想再拼一局,“万鑫银票不是照样管用。”
    刘吞金瞄眼道:“你改用他们的银票?”
    包天星道:“干我这行,哪能只限制一家钱庄?南北通通收,亿嘉也收,尤其圣帮最近清高许多,大概高攀不上。”
    刘吞金道:“换了人,不知状况如何?”
    包天星道:“小毛头,能玩出啥花样,快下注,赌是不赌?”
    刘吞金哈哈笑道:“不赌,久赌必输,何况我看万鑫不顺眼,赢来也不爽。”尤其最近朱亮功甚想染指鸦片走私,不得不防。
    包天星冷斥道:“钱要给你,还挑?”只好翻着银票,想找出另一张。”
    刘吞金笑道:“若是免费给我,肯定收。”
    包天星喝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终抽出宝祥银票,往桌上一丢,喝道:“我先来。”
    登往段子抓去,念得几句咒语,始往碗中撤去。
    骰子转跳落定,双么一个三,五点。
    包天星唉呀尖叫要糟。
    刘吞金大叫:“五点,哈哈你输定了。”赶忙抓起骰子,猛往碗里丢去。
    骰子打转,扣人心弦。
    包天星突地想到了什么,喝道:“不算,你尚未押元宝。”想出手阻止。
    刘吞金喝道:“岂能不算,银子都撤离。一手挡往包星天,一手抓往怀中元宝。准备下注,谁知银子落定,双么一个二,四点,瞧得他两眼揪跳快落眶外,又将元宝收回,干声道:“既说不算既不算。”
    包天星当然怒极,喝道:“四点,哇哈,你输了快还元宝。”伸手即抢。”
    刘吞金斥道:“你说不算还想算。”包天星喝道:“你说骰子撤出即算数,想赖么?”
    抢争不停,偌大漕帮已被双方踩得东晃西摇,水波哗啦哗啦掀动。
    漕船齐聚江边如沙丁鱼,若非波动,不易现形,左仲仪正寻着,忽见状况,知目标已现,登时掠来。
    包天星已把刘吞金逼近角落,想生吞活剥,虐笑不断之嘴巴张得可吞下大乌龟。
    刘吞金突地往壁柜击去。
    一支粗肥老鼠骇叫冲出。
    它急于逃命,扑往包天星的脸面。
    一阵杀猪式叫声传出。
    包天星简直掉魂掉命,双手疯狂往脸上抓去,疯狂跳往赌桌,全身抖颤若受惊小孩,直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肥鼠早已落地四逃,谁知鼠颈绑了绳子,刘吞金一扯,肥嫌复被拖回,鞭也似地甩绕大猩猩。
    鼠叫,猩也叫。
    刘吞金得意笑道:“鼠辈横行,你也敢器张?”
    原来包天星当年海盗生涯,曾抢得宝物,藏于海岛密窟,随后大事庆祝,醉倒窟中,谁知此窟乃肥鼠巢,待其喝醉后立即反扑,咬得对方全身是伤,头发尽落,尤其一支还钻入其嘴中,包天星终被惊醒,以为刺客偷袭,一嘴咬掉鼠脑,鲜血四溢且发出嗽地一声,复见脸面无数肥鼠爪爬,简直恐怖如麻,吓得了屁滚尿流,拐命夺洞而出,始知满身伤痕,头发已稀惨不忍睹。
    纵使事后烧了鼠巢,包天星却已吓过头,终生惧鼠如恶魔,刘吞金早知其弱点船上随时养肥鼠备用,看来效果良好。
    包天星的确吓坏,恼惧成怒,猛地吼道:“再放鼠,拆了你的船。”劈天掌顿展,轰得舱板乱飞,破洞已现。
    刘吞金急道:“好好好,到此为止。”亟于将肥鼠收妥。
    此时左仲仪已赶至,那漕船一半筑有木房,一半敞开,只置载运东西,如今木墙已破,得以窥及全貌,见得双方狼狈样,不觉想笑拜礼道:“在下左仲仪特来拜访两位前辈。”
    圣爷早换人,左仲仪三字已是圣爷代名词,这一说出。两老皆诧,顿停动作,原赶来想阻挡者亦诧道:“是圣帮掌门?”
    左仲仪拱手笑道:“正是,二位可好?”
    刘包二人最好面子,闻言窘脸,急笑道:“没事没事,挺好挺好。”连忙收拾残局。
    刘吞金将肥鼠拉回,装入铁箱,肥鼠仍慌叫,干脆一指点昏,直笑道:“没事,挺好。”牙齿闪闪生光。
    包天星则跳回地面,急于收拾掉落四处的银票。
    左仲仪暗中窃瞧,倒是万窑票子居多,暗付对方和朱亮功有所交往?
    包天星知露底,干笑道:“鹰帮最近输得多,所以银票给的多,手上自然厚得多。”
    左仲仪笑道:“星老该换开来,然后拿到宝祥生利息,赢的银票不计利息多浪费,你可未算着吧?”
    包天星—楞:“倒是不知有此事……”目光闪亮:“能生多少利?”
    左仲仪笑道:“星老利息当然好谈,但若以一般估,约年利十分之一,百两可生十两,每月亦近一两,若十万金,每年也能领个一万金,不赚白不赚。”
    包天星哗道:“抢钱啊,原来钱庄利润这么高?”
    左仲仪道:“钱滚钱,利滚利,乃经营最高境界。”
    包天星道:“不错,赌场利润高,风险也大,终非长久之计。”
    刘吞金冷道:“怎么,想开钱庄?凭你那猩猩模样,准吓跑顾客,死了这条心吧,何况钱庄光收银子也不成,得放款出去才行,开赌场又借钱予赌徒,不轧死你才怪。”
    包天星没了主意,道:“当真如此?”
    左仲仪笑道:“事业专有精,经营钱事,可交予在下,星老只负责交钱即可”。
    包天星道:“只顾交钱生利息?”
    左仲仪道:“非也,那是死招,另有生招,你的钱存入我的钱庄,然后言明可投资,我来帮你投资,获利必更丰,纵使你不满意,也要随时抽回。”
    包天星道:“听来不差,但赔本怎么办?”
    左仲仪笑道:“两种方式,伯赔本,利润少些,不伯赔,利润多些,任君选择。”
    包天星道:“倒是给我出难题。”摸着光头,有一脑没一脑的想着。
    刘吞金经历几分钟,这才想及辈分,纵使对方接任圣帮,却是后辈,登时瞄眼:“何事找来?不知我正在办事么?”
    原是敞开胸脯衣襟已扯妥,凛凛生风于紫檀雕龙板凳,全船唯属此凳最高贵:“你爹见了我,也得客气三分。”当年确是他爹照顾,但已不在,唬弄一下也好。
    左仲仪拜礼道:“打扰刘叔,尚请见谅。”
    刘吞金瞧他姿态甚低,不禁虚荣入心,摆摆手道:“找我何事?最近圣帮风风雨雨,不知是真是假?”
    包天星道:“左海瑞把圣帮库金搞掉,有这码事?”
    左仲仪笑道:“全是鹰帮传言,不足信,我此次前来乃是想找两位合作发展事业。”
    刘吞金目光诧闪道:“找我合作?圣帮也会找人合作?”不信,且觉有鬼。
    包天星外表虽浑,心思仍细,暗付道:“也对,凭圣帮资产,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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