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小刀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千里伴佳人
    百里奇瞧向小刀,慈祥一笑:“我们好象曾经见过面?”
    小刀点头:“在大漠。”
    “和以前比起,你现在开朗多了。”
    小刀苦笑:“看开了,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人生本是如此。”百里奇有感而发:“坐,我们慢慢聊。”
    放下药草,他已端出一坛酒,分别斟向杯子。
    “喝点酒,也好暖暖身子。”
    没了不客气,一口一杯,“哈”出酒气。说道:“上等秋白露,只可惜……”他贪婪地瞄向酒坛:“只可惜不能灌个饱。”
    百里奇轻笑道:“和尚兄,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不要再喝醉了。”
    没了皱皱头皮,无奈道:“要是世上没有不适合喝酒的时间,那该多好!”
    百里奇道:“你本来是有,只是你太急公好义而已。”
    “什么急公好义!”没了白眼:“你在损我多管闲事!”
    百里奇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喔。”
    “好吧!就算我急公好义,我问你,秋月寒这趟事,你管不管?”
    “我不管,你们会放过我吗?”
    百里奇望向三人,嘴角含笑。
    湘雨一颗心也平静下来,她感激道:“多谢百里神医。”
    “不客气,你爹侠名远播,我不替他诊伤,以后也无法向江湖交代,只不……”百里奇有所疑惑:“照理来说,你爹哪一次受伤也没来找我,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再来烦我才对……”
    没了也觉得奇怪:“对呵!还把你这位大千金给唤出门?”
    湘雨叹气道:“不瞒你们,我爹是为了我堂兄飞雾,他也受伤了。”
    “哦!是那狂妄小子?”没了兴味索然:“治他又有何用?”
    小刀急问:“飞雾怎么又会受伤?”
    湘雨道:“以前那个疯子又闯到家里,起了冲突,他被打了两掌,五臓移位。”
    没了频频点头,有点赞扬:“这疯子果然不同凡响!”转向百里奇,问:“老头,你可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位疯子?”
    百里奇幽默道:“世上疯子多的是。”
    “你有完没完?”没了叫道:“我指的是打伤秋月寒的那个糟老头。”
    “我知道。”
    “那你快说。”
    “他一掌打伤秋月寒,以后又一掌打伤公孙飞雾。”
    “废话!”
    “不然你要我说什么?”
    没了翻白眼:“你少跟我嚼舌根,我要的是他的出身来历,为什么会找上公孙世家。”
    这都是众人所想知道之事。
    百里奇笑道:“疯子之所以为疯子,那是因为他已不是正常人,他作事有时侯是没有原因的。”
    没了逼问:“你不说,就不是能知天下事,自砸招牌。”
    百里奇笑道:“人总难免有出错的时侯。”
    “你当真不说?”
    “我不知道。”
    没了泄气了:“你应该知道,只是你不愿说出来而已!”
    百里奇叹道:“有时候不去了解一件事、一个人,反而会活得快乐些。”
    没了仍不死心:“我想,疯子一定和公孙世家有关。”
    百里奇望着急想知道事情的小刀和湘雨,微微叹气,啜口酒道:“他找向公孙世家,当然和公孙世家有关。”
    湘雨追问:“我爹知不知道这件事?”
    百里奇道:“我想他可能猜想得到一些,这件事已相当久远了。”小刀突然想到苏乔惩罚无怨老人一事,淡然道:“有时侯人做错了事,又未必会记得,但受到伤害的可能一生也忘不了。”
    湘雨道:“我爹该不会和人结怨,可能是上一代的恩怨吧?”突然,她又道:“对了,那疯子好象受人控制,当时情况危急时,有一阵琴音传出,他就走了。”
    “有这种事?”百里奇感到奇怪。
    没了问:“老头,这该如何解释?”
    百里奇沉思半刻:“如果疯子受人控制,那他未必和公孙世家有关了,他可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湘雨道:“您是说弹琴者才是主谋?”
    任谁都知道有此可能,
    百里奇轻轻一笑,道:“这件事,我想一味瞎猜也不是办法,或许秋月寒有更好的答案也说不定。”
    没了又问:“会不会有人想动公孙世家的财产,就象他们用计陷害小刀儿一样?”
    “很难说!”百里奇望着小刀,深深吸口气道:“我想你已卷入这个旋涡中,要逃开似乎不容易,倒不如解开它,已你的身手,该足以应付一切的。”他知道小刀有种逆来顺受以及逃逼现实的心灵阴影,说这番话乃在加强他的意识。
    小刀点头:“我试试看。”
    没了叫道:“什么试试看,只要和你有关,和你娘有关的事,你都不能放弃,要追根究底,这样才会有结果!”
    小刀困窘道:“好。”
    百里奇和蔼一笑,看看天色仍亮:“现在接近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趁现在就下山,也好赶些时间早点到达公孙府。”
    救人如救火,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小刀面有难色:“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湘雨急道:“为什么?小刀儿。”
    她忘了小刀儿是被人陷害逐出公孙府的。
    小刀依然道:“老爷已赶我出门。”
    湘雨道:“他们冤枉你,只要我说明白,爹会原谅你的。”
    没了谐笑道:“只怕别人不原谅,没证没据,光说有个鸟用?”
    百里奇道:“这样好了,一起到风翔,小刀老弟不便进入公孙府,就留在外头,一样可以查探消息。”
    没了叫道:“我也不进入公孙府。”
    事情就这么说定。
    四人己下山,往渭北行去。
    百里奇夜中造访公孙府,他要求湘雨先不动声色,带他去见公孙秋月。
    秋月卧床,病情更加严重,小溪寸步不离。
    百里奇很快抵达病房。
    “爹,神医来了!”湘雨高兴叫醒秋月。
    “百里先生……”
    百里奇瞧他瘦得剩下皮包骨,不忍让他多说话,急道:“公孙大侠别客套,在下先看看你的伤!”
    他走上前,拉过先前小溪坐的矮桩木椅,坐了下来,开始替秋月把脉诊断。
    病房一阵宁静,只有脸部表倩不断变化,紧张、枕虑、伥然,以及百里奇的惊讶、皱眉,以致于拿出金针替他催穴,依稀可见每插一穴,皮肤就渗出紫红块成黑色的血浆。
    “公孙大侠,现在觉得如何?”诊断告--段落,百里奇才喘口气,问出话来。
    公孙秋月只觉得血气较为顺畅,疼痛也试少许多,不禁感激道:“多谢神医,好多了。”
    湘雨和小溪也高兴起来。
    “我去熬点粥!”湘雨急忙奔出门外。
    百里奇转向小溪道:“公子想必也累了,令尊已无大碍,不妨先回去休息。”
    “没关系……”
    “溪儿,你先回去,苦了你!”
    秋月知道西里奇注视自己,必有话说,是以支开小溪。
    小溪不愿违背父亲,告别而去。
    “百里先生,我的伤……”
    “公孙大侠,您中的是毒!”
    “毒?”公孙秋月惊愕。
    “不错,毒性作怪,才使你内伤无法复原。”
    “难道是小刀儿给我的偏方含有毒性。”秋月并不杯疑小刀下毒,只是认为偏方有毒,小刀也不自知。
    “您服用偏方多久了?”
    “两个月左右吧!”
    百里奇摇头道:“偏方没毒。”
    “那……”秋月不解。
    “你中的是慢性毒,至少有两年!”
    “两年?”秋月实在难以相信。
    难怪,难怪他感到自己日渐衰老,难怪自己功力渐减弱,难怪剑握在手上会不停地抖。
    这些现在都有了答案。
    “毒性温和,不会致人于死,便会阻止机能,使人老化。”
    秋月在搜尽脑汁,想猜猜何人下毒,但他失望了,脑袋一片空白,感伤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
    百里奇知道他很难过,能在无声无息中,下了两年的毒,这人一定常在他左右。
    “能根治吗?”秋月恢复冷静。
    “能,但要一段时间。”百里奇道:“慢毒,大部分需要慢医。”
    “为什么他要向我下毒?”
    “可能是为了三年一度的比武大赛。”
    “他希望我输?”
    “可以这么说。”
    秋月沉声道:“姑苏慕容?”
    百里奇道:“这全是猜想,并不能专指某个人,虽然幕容天连败十几年,他并不失为一个君子。”
    “会是谁?”
    百里奇道:“这有待你去查明,如今您危机四伏,该小心为是。”
    秋月轻轻点头,不久问:“小刀他随你们回来了?”
    百里奇道:“他住在客栈。对了,以前那件事,他说是一位驼子带他去的,您府上可曾有这么一个人?”
    “驼子?”秋月仍无印象:“本府并没有驼子。”
    “还有”,百里奇问:“当时一女婢被奸杀,后来死尸突然不见了,小刀儿看得很清楚,确有那具死尸,显然有人趁机移走了。”
    秋月闻言苦笑道:“移走死尸的是我。”
    “是你?”百里奇感到十分意外。
    秋月颔首解释道:“我不那样做,无法放走小刀儿,他们母子也够可怜的。”
    当时情况确是如此。
    百里奇叹道:“凶手也是够狠,对一个少女下此毒手!”
    秋月叹息:“我一直在找,又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两人长叹不已,不久,百里奇转开话题:“公孙大侠今后有何打算?”
    秋月道:“若能起身,也该重整家门,最近似乎有一股恶势力指向公孙府,我必须小心防范。”
    百里奇频频颔首,此时湘雨己端着一锅热腾腾还冒气的什锦粥,神情爽朗,含笑地走进门。
    “爹。百里神医,粥熬好了!你们尝尝看。”
    推却不去之下,百里奇吃了两碗,湘雨也喂食秋月,味道甘美,手艺不错。
    吃罢,秋月道:“百里先生,我还有位侄子受伤,想必你也听小女说过。”
    百里奇道:“在下这就过去,还请令千金带路。”
    湘雨娇笑道:“已经三更,不如明天去?”
    秋月道:“雨儿,快带神医去,救人如救火。”
    湘雨点头,收拾一下碗筷,已带百里奇走向东院。
    秋月又满腹心思,盯着床顶勾花柔怅,不知何时已封了蛛丝。
    百里奇很快到达东院,湘雨犹豫一下,仍带路。
    飞雾的房间大得多,左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剑,至少有三十余把,每把都不一样,颜色有很大差别,从白到黑,十分醒目!
    现在屋内最醒目的不是剑,而是药,千堆百堆、活的死的、绿的、黄的都有。
    公孙断疲惫地再理药,不停地翻一本蜡黄厚册子。
    为了儿子。他可是鞠躬尽瘁。
    公孙夫人呢?儿子病了她该在场才对。
    不但是她,连公孙秋月的妻子也不在。
    她们全回娘家避难去了。
    三年一度的比武,正是府中势力空虚时,有必要如此做。
    夫人们借此回娘家探望。少说也得三个月往返。
    湘雨抵达一楼阁,交代百里奇一阵,已悄然回去。
    百里奇进门,公孙断先是惊讶,然后喜悦。
    “你就是百里神医?”
    百里奇颔首而笑,对于公孙断脸上刀疤,他多看两眼:“你快来,快来看!”
    公孙断要他快来看的不是飞雾,而是那些药草。
    这举止让百里奇大为吃惊,但身为客,也不愿拂去主人意愿,含笑走向药草。
    “二爷对药材也有研究?”
    公孙断突然发觉自己失态,赶忙找出理由,感伤道:“为了小犬,我不得不如此,百里先生见笑了。”
    百里奇转望飞雾脸色,并未象受重伤的苍白死色,心有疑惑。
    公孙断悲凄道:“仍然昏迷不醒,还请神医援手救治。”
    “我看看。”
    百里奇马上替飞雾诊断,结果越诊越心惊,不是诊出毛病,而是诊不出毛病。通常诊不出毛病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患的毛病十分奇特,根本无法诊,另一个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毛病。
    百里奇再仔细诊断,以他数十年经验验证结果,飞雾实在没毛病五脏移位,重伤不怠。
    “令郎并没多大关系……”百里奇若有疑问,问道:“二爷确定他曾经受伤?”
    公孙断露出一丝喜色:“他是受过伤,被人打了两掌。”
    “二爷给他服了药?”
    “有一点……”公孙断暧昧地瞄向桌上药草。
    这些药,全是小刀以前所采配的,公孙断竟然留了起来!
    从他刚才乍见百里奇时,就要他看这些药,不难想象他早已知道药效,也必定知道爱儿伤势好得多,要百里奇再诊断,一方面是再肯定儿子伤势如何,另一方面则在作态,以免引起杯疑。
    百里奇此时才注意这些药。
    “金叶闹扬花……六尖蟠龙草……”
    看到几样特殊药材,他不能不相信这些药都是治伤圣口。
    “没想到二爷也是一位歧黄行家。”
    公孙断打哈哈:“我哪有这些本事?这些药全是一位朋友送的偏方,可惜他早作古了,没想到药效会如此神奇。”忽然他又问:“百里先生,你看这些药再加什么,更会增加功力,延年益寿?”
    百里奇仔细看了一遍,道:“若加上白心何首乌、六鹤红及几味……我也不知名的草药,该是没什么困难。”
    这些话,公孙断听得很清楚,他再追问那几样不知名的药草生作何种模样,如何采,看来他真想炼出那种能增加功力的药。
    百里奇也不隐瞒地全说给他听,能制出一味特殊秘方,何尝不是件乐事。
    “令郎服了那些药,已无大碍,在下想告辞了。”
    百里奇将药草形态,功力说完,已起身节退。
    公孙断问:“除了那些药,先生可否再赐良方?”
    百里奇笑道:“若无其他变化,该是不必。不过,您放心,明天到大爷那里,在下多开一点药给二爷。”他又说:“令郎和大爷所受的伤,并无多大差别。”
    “你也替我大哥看过病了?”公孙断大为紧张,一双粗眉缩得紧紧。
    百里奇含笑点头:“他的伤并无生命危险,不久就会复原。”
    公孙断有些发愣,他紧张的不是公孙秋丹治不好,而是好的太快,自己爱儿接任掌门的事就要再延,也可能泡汤,突来的消息,使他有点吃不消。
    他装出感激道:“多谢神医相助。”
    “哪里,没事我该走了。”
    百里奇告退,下人领路,下榻西院客房。
    公孙断要想的可就多了,多么希望自己儿子能继任掌职,但此时可能无望,是争?还是不争?考虑很久,他终于叹气。
    “算了,儿子还小,经验不足,再过些时侯,等他武功再高些,那时谁也抢不走……”
    百里奇在公孙府呆了三天,觉得秋月寒的伤势已好了六成,没什么变化,该会慢慢痊愈。公孙飞雾更不用说,听公孙断口气,好象可助练剑了。
    所以他已告别公孙府,想往风翔镇祥瑞居,那里还有没了和尚和小刀儿在等他。
    湘雨本要跟他一同出府,但被百里奇以“这样不好”的借口给婉拒。
    她跟出,势必引人注意,而且离府不远,手下熟人多,让他们瞧见小姐和逐出府门的人在一起,实在不怎么好。
    湘雨只能在暗中和小刀见面,不能去,她只有交代百里奇,要小刀一定等他,就算要走,也要和她说声再见再走。
    百里奇答应她转告他。
    巳时左右,天气爽朗,昨夜冬雨,将枯枝、野草洗刷一香。虽枯又不干燥,路地本来是泥泞才对,但公孙世家有的是钱,从大门一直到风翔镇约十多里路,铺上花岗石,一块块五尺正方,铺起来一片淡白色带灰,就友夜光下的长江,会反光!
    两丈宽石路旁的两排捂桐树,早掉光叶子,但枝干又直又高,犹如旗杆般插在风翔镇。
    百里奇走在路上,不到几分钟,已发有人跟踪。他在想,自己并无与人结怨,就算有,凭他医术之高,黑白两道终有求他医治时,多少会买他的怅,更不要说跟踪。
    事出莫名,非寻常,他不动声色走偏石道,岔向山林小径。
    跟踪的是一辆铨有两匹棕马的竹帘马车,奇怪的是那辆马车并没有因百里奇失踪而停下来,也没有任何人跃出马车,车夫依然驾车驶向风翔镇方向。
    百里奇也感意外,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自中地笑了一下,已抄小路奔向小镇。
    就在小径要延伸入风翔镇的一座石头庙。榕树蟠根,数丈方圆一片清幽,黑影一闪,已挡住百里奇去路,轻笑不语。
    百里奇见来人黑衣蒙面,心知没走脱对方手中,停下脚步,镇定镇定。
    “你是……”
    “你是百里奇?”黑衣人反问,声音沙哑,是装出来的。
    “不错。”百里奇依然注视他魁梧身材:“阁下是……”
    那人并不想回答他的话。“你找我有事?”
    “嗯!”
    “医伤?看病?”
    “不知道。”
    百里奇轻轻一笑:“原来只是个听令的,你找我想交代什么事?”
    “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去了就知道。”
    百里奇又是轻笑:“我百里奇行走江湖效十年,从来没被人如此请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
    “你只要说出地方,或是你主人是谁,我自会跟你走。”百里奇道:“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大家都知道,只要不太坏的人来求医,我没有不治的!”
    黑衣人仍是冷谟:“我只听令而已。”
    百里奇看是间不出一个所以然,当下稍微冷笑道:“要请我百里奇,也得有两下才行。”
    “很好!”
    黑衣人突然出手。
    百里奇同时以最快速度闪向左旁。
    然而,黑衣人的手就象章鱼的爪般,不可思议地封向百里奇,他觉得自己好象掉入丝网中,不管如何挣扎都是枉然。
    就这样,他己失去知觉,软趴趴地往地上倒。
    黑衣人冷笑一声,夹起他掠向树顶,似有意卖弄轻功,连翻数个筋斗,方消失在山林。
    那人是谁?他为何要捉百里奇?看样子,他还有个主人。
    “什么?百里老头不见了?”
    没了和尚闷得发慌,和小刀一起逛夜市,坐在小面摊儿,就喝起酒来,凑凑老百姓的雅兴,而风翔镇只有这么大点,溜出来的湘雨,很快地就找到他俩。
    “大概吧……”湘雨不敢确定:“他早上就离开公孙府,如果没有失踪,早该和你们碰头了。”
    小刀皱眉道:“没有呵,我们等得好闷,才会出来走走。”
    “嗯!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没了抿嘴装出一副老成持重样子,右手不停拍打桌面。
    小刀瞥向他,有点调侃道:“人都不见了,当然有问题。”
    没了反瞄他一眼:“别那么急,办法要胆大心细,我正在想他是自己开溜?还是临时有事,至于被人绑走或杀了,我暂时不考虑。”
    小刀不解:“为什么?怕的也是那一项。”
    “这你就不懂了!”没了想的和百里奇差不多。他道:“百里奇老头是神医,谁敢担保永远不生病、不受伤,求他的人多的是,多少买他一点帐,不会用强的!”
    湘雨急道:“可是他真的不见了。”
    没了扒完最后一口干面,拨动汤匙,啜饮酸辣汤,边喝边说:“这就要看你啦,将老头在你家的情形说明白些,让我们有准确的叁考资料。”
    湘雨很快将百里奇在家里三天的事说一遍,但公孙秋月中毒,以及飞雾早就服药一事,因为百里奇没说,她也不知道。
    小刀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他是在这短短的十里路上出了问题。”
    没了点头:“看来只好如此想了。”
    湘雨很紧张道:“怎么办,早上还好好的……”
    没了安慰道:“大小姐别担心,百里老头非泛泛之辈,再怎么样,要他命的人还不多,一时半月间,他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小刀道:“我们先去搜搜这段路如何?”
    没了考虑一下。点头道:“也好!”
    要是平时,他一定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百里奇的能耐,和江湖中黑白两道的习惯,可是现在多了名年轻人。不得不尊就他们的意思了,反正也没事干。
    事已决定,付了钱,趁夜已搜向回路。
    他们搜得很仔细,连小径也不放过,然而百里奇确实已被擒走,他们自法找到人。
    搜向公孙府,再折回抄小道,已花去将近两个更次时间。
    在小径,小刀似乎感到不一样,他不停往小径两旁仔细瞧,好象在找寻失落的珠宝一样。
    草一堆,有什么好找?
    没了就是这么想,他道:“小刀儿,照你这种找法,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小刀轻轻一笑,果然拉出一条蛛丝,随风飘晃,道:“马迹难寻,蛛丝倒有一条。”
    没了瞪向他,本是有点想骂人,但突然又笑起来:“难得你也会说笑了。”
    湘雨也露出一丝笑意,对小刀小时侯的顽皮,以及捉弄、吹牛的功夫,记亿犹新,耐人回味,想起来总是泛出无限的甜意,今天她又尝到了。
    也不是小刀长大了就失去这些,而是以前的环境,使他忘了童年美好日子,而一度沉沦悲苦之中。现在看开了,生活又算正常,谁不想往快乐方向走?尤其又是跟着疯疯癫癫的没了和尚混在一起,说几句俏皮话,算不了什么。
    但这次,他说的不是俏皮话,而是有用的话。
    蛛丝马迹就是线索,这只是形容词,总是不能拿来当真吧?
    若不能当真,岂有人会发明此形容词?
    “我说的是真话。”小刀再次扬起那条蛛丝,信心十足地笑着。
    “真话是没错,这条也是蛛丝!”没了凄趣地拉出一结蛛丝晃动不已:“天星蛛吐的,比你那条粗得多了。”
    小刀笑道:“你那些得不到答案,我这条却是答案。”
    “这么邪?”没了不信:“你倒给我说出理由来。”
    小刀将细丝摊在手中,道:“这丝是新吐的,你的又已灰黄,吐了许久,判断原委,我想百里先生走过这条小径。”
    “真的!”
    湘雨喜悦而笑,她不是因为得到百里奇的消息而喜悦,而是觉得小刀能从一条蛛丝就猜出百里奇的下落而感到兴奋,妯没时间去想小刀是否判断正确。
    小刀当然有把捏,没了又迷惘不解:“你是说百里老头将蛛丝绪弄断了?”
    “嗯。”小刀点头。
    没了摇头:“我不赞成,蛛丝是新的,随时可以再挂上草尖,也随时可以被风吹断,何况也有可能是别人弄断的。”
    他有很好的理由不赞成,但小刀也有充足的理由解释。
    “你说的也没错,我早就想过了,所以我才再找寻那么久,以增加可信力。”
    小刀解释:“蛛丝是昨夜的,这点可以从蛛丝本身沾水量来证明,昨夜下过雨,蛛丝较湿也较粘,至于风吹,也只能吹断一处或两处、三处,不可能整条小径都吹断吧!”
    没了没话说,他道:“你说的没错,但不一定只有他一人走过!”
    小刀指向山坡道:“你看看几处落脚地。”
    他指的不是草最多,就是枝叶较多处,偶有较高土阶。
    “会走这样的路线,很明显是在躲避什么,而以路线难易,以及碰断蛛丝来看,他该是位功夫不坏的人。”小刀又道:“最重要一点,此人一定常走山路,一看就知道何处可以落脚,这功夫我足足学了两年。”
    丛林中有多少天然陷讲,若非熟识,随时都有丧命可能。百里奇常采药,自是具有此功夫,小刀以此来推测,十分合理。
    当然,此处非深山老林,但人的习惯很难改,尤其是在无意间,小刀深通此道,自然看得出,而没了半知半解,不过,他对小刀捕捉雪神貂一幕,可真佩服不巳,所以他信了。
    “如此说……百里老头真的遇上麻烦了?”没了说。
    湘雨又开始紧张:“那怎么办?”
    小刀道:“看样子,他可能被擒走一段时间了,天色又已至三更,倒不如明天再请你爹加派人手,追查时近可疑的地方或人、物,也许会有个结果。”
    湘雨点头:“好,那我……”她不知该留下,还是回去。
    没了道:“你先回去通知你爹,明天我们再碰头。”
    小刀道:“我们送你回去。”
    湘雨羞窘:“不必了。”她还希望有人送。
    没了瞄向湘雨,吃吃邪笑,道:“算了吧,我和尚头虽亮,也不愿塞在你们中间,小刀儿你送她,我累得很,先回去啦!”
    说完他就走,但笑声又不断。
    小刀也不避开,送回湘雨,才再返回客栈,己接近四更天。
    没了踏进客房,漆黑一片,他抱怨地走向桌前,点燃烛台,突然他惊叫出口:“你是谁?”
    “是我!”
    奇迹竟然发生了,到处寻不着的百里奇,竟然躺在他房间内。
    依然青色儒衫,只是脸色有点丧倦而已。
    他的确己被黑衣人拈走,为什么还会在此地?是黑衣人放了他?
    “你没失踪?”
    “我在此,怎么会失踪?”
    “湘雨明明说你早上就已出来……”
    百里奇含笑:“没错!我确实早上就已出来。”
    “那……这区区十余里路,你就整整走了一天一夜?”
    百里奇道:“有何不可?”
    没了再次瞄向他:“似乎在猜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没失踪?”他仍有点怀疑。
    “哪儿的话,我不是好好在此?”
    “你来此多久了?”
    百里奇道:“大约在二更左右,我就回来了。”
    没了和尚瞪眼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刚才不知,现在知道了。”百里奇说道:“刚才我以为你带小刀游山玩水。”
    “游你的头!”没了一拳打过去,被百里奇拦下:“三更半夜看什么风水?都是一片黑鸦鸦!”他叫道:“从实招来!你去了哪里?”
    他坐回椅子,沾起葫芦烈酒,象盘问犯人般,在盘问百里奇。
    百里奇轻轻一笑:“我去了一个地方!”他加强语气:“很神秘的地方!”
    没了被他的话钓出味道:“什么地方?”
    “奇特而怪异,就象水晶宫一样,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世上真有那么一个地方?”
    “有!我不是去了?”
    没了急道:“快告诉我,那地方在哪里?”
    “不能说……”
    “你这算什么朋友!”没了截断他的话,叫道:“自己享受!”
    百里奇苦笑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为什么?”
    百里奇回答很幽默:“因为我是被人家抬进去,扛出来的。”
    “哦!”没了觉得好笑。
    “不错!”百里奇再次肯定点头。
    没了终于笑起来:“没想到,我们百里大先生,也有这么吃瘪的一天?”
    百里奇苦笑:“人生总是会有新的遭遇的。”
    “这遭遇落在你身上,实在有点不同。”没了摸摸光头又问:“对方是谁?”
    “不知道!”
    “你怎么搞的?今天老是一问三不知。”
    “我真的不知道。”百里奇无奈直笑:“我只知道他是个蒙面人,武功奇高。”
    “他的武功路子……看不出来,只一出手,我就昏迷了。”
    “只一招?”没了咋舌:“这人功夫未免太吓人了吧!”
    百里奇道:“也不尽然,他用了无香尘。”
    “原来是用迷药。”没了道:“不过,这味无香尘,已失踪数十年,那人倒挺有办法……”沉思一下,他又问:“他掳你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百里奇今天所答“不知道”,可谓朗朗上口,顺得很。说得自己也在笑。
    “怎么又是不知道?”没了叫道:“那个人为什么掳你,你一点都猜不出来?难道他发了神经不成?好玩的?”
    百里奇苦笑不已,他真的是不知道。
    “他捉你,只是为了要让你看那栋漂亮的水晶宫?”
    “也许!”百里奇无可奈何:“也许,说不定是我在作梦。”
    事情越说越玄,弄得没了满头雾水。
    “我不跟你说梦话了!”没了独自在喝酒,咕噜咕连下十几口,才道,“你自己说吧!”
    百里奇解释道:“早上在镇外被捉。等我醒来已在那神秘的地方。真如幻境一般,听那人说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猜可能就是这里,但走了两趟,还是没人,我坐下来思考,不知不觉又昏迷,等醒来时已在镇外,我马上赶到客栈。”他苦笑不已:“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就象在作梦一样……”没了喃喃念着。
    这种事和作梦比起来,已相差无几。
    说着,小刀也回来了,乍见百里奇,他也是惊愕不巳。
    没了眯起眼睛,含有一丝得意他比小刀先知道这事。笑道:“小刀儿,你说的没错,百里老头是走过小径,而且被人擒去了。”
    小刀儿问:“百里先生,对方是谁?”
    “不大清楚。”百里奇将大略说了一遍:“那人举动很令人费解。”
    没了道:“大部分武功高的人,都有过人的智慧,小刀你猜猜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刀淡然一笑:“我也猜不出来,事情毫无线索可言。”
    “就是没有线索才要叫你猜!”没了叫道:“如果有线索,我自己也会猜!”
    小刀哑然一笑,道:“也许他们要百里先生去看病。”他解释:“否则他不会只请百里先生,不请别人去。”
    百里奇道:“但是我去了以后,并没有碰到人。”
    小刀道:“我这只是猜想,也许当时那人有事,或者另有缘故,所以才将百里先生放回来。”
    此事费人解释,三人也弄不出一个头绪,连是友是敌都分不清,看来也只有等以后遇上了再说。
    没了说:“百里老头,我看你还是躲一躲,省得惹鬼上身。”
    百里奇调侃道:“再厉害的鬼,也比不上你这个大和尚。”
    他所说的意思乃是不管他人如何搔扰,也没有和尚对他的搔扰使他不安。
    没了白眼瞪他:“至少我不会要了你的命。”
    百里奇戏言道:“一条倒没有,半条我看是免不了。”
    没了闻言,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沾沾自喜。
    “说真个儿!你还是躲上一躲比较好!”没了关心的说。
    百里奇点头:“你的好意我接受。”
    “可不是嘛。”没了道:“相交那么久,我什么时侯害过你?”
    “害倒没有,只是麻烦一大堆!”
    没了得意而笑:“贫僧看你闲着没事干,偶尔也让你运动运动,是好心啊!”
    百里奇轻轻一笑,转向小刀:“我想秋月寒的伤势巳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小刀感激道:“多谢百里先生援手。”
    考虑一阵,百里奇稍微沉重道:“我看还是告诉你好了,秋月寒以前遭人家暗算。”
    此语一出,小刀和没了顿感吃惊。
    百里奇很快将他中毒的事说了一遍,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位驼子。
    小刀喃喃道:“只要找到了驼子,事情可能会有个结果。”
    百里奇有感而发:“希望如此……”停了一下,他道:“这事我不能帮忙,明天就回山上。”
    没了道:“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避开好,那黑农人出没无常,我可不愿你又去作梦了!”
    三人再谈些琐碎事,已各自休息。
    第二天清早,百里奇已告别两人,先回巫山。
    小刀、没了,准备将百里奇并未失踪的消息传回公孙府。
    十人,十骑,马是纯蒙古种,肌肉如石,奔驶千里不累。
    公孙世家旋风十骑,江湖闻名。
    蹄声如雷,“啪啪”从公孙府传出,黑马白衫,如一阵飞,吹向风翔镇。
    为首者则是大病初愈的公孙秋月。那匹望月宝马,银蹄猛蹬,红鬟飞扬,骑在上面,真如百战杀场的威武将帅,雄风自显。
    公孙秋月听女儿说明百里奇失踪的消息,二话不说,亲自带领旋风十骑准备封锁渭北五百里方圆。
    只要附近居民闻此奔雷声,就知道公孙府出了大事,或是要去办大事。
    他们会放下营生,去欣赏难得一见的快与奔驰,也一并看看公孙大侠的神彩。
    小刀、没了在远处也听到蹄声,看见快马,那种英雄威风气概,小刀儿从小就十分羡慕,现在也一样。
    他是被逐出公孙府的人,所以他想闪开。
    “光头兄,还是你跟公孙大侠说好了,我不怎么方便。”
    “怎么?被逐出来,就那么失去威风了?”没了叫道:“反正被赶出来,巳不是公孙府的人,更不必买他们的帐!怕个什么劲?”
    小刀苦笑道:“我不是怕,而是大老爷待我不薄,如此状况见面,他会十分尴尬。”
    没了和尚瞄他两眼,无奈道:“好吧!总算公孙老爷为人还算过得去,闪一旁去!”
    “谢啦!”小刀感激拱手,已闪入路旁草丛。
    飞骑已近,没了也不必再走近,当下立于道中央,悠然饮酒。
    公孙秋月没想到有人敢当路拦道,猛拉缰绳,快马人立而起,十一骑,不慌不忙从狂奔中全都整齐地停在没了和尚面前八尺左右。
    这手绝活,就非一般骑士所能使得出来。
    秋月寒知道敢拦下自己坐骑者,定非泛泛之辈,尤其对方在快骑压前之境,仍能定气神闲,悠然自得,此种镇定功夫,实非常人所能做得到,当下以礼待之。
    他拱手:“敢问大师,是否在等在下?”
    他不说“拦”只说“等”,全然不愿得罪人家,若对方回答“不是”,那他准备避开和尚,从边道通过,以息事宁人。
    旋风十骑年纪都在三十上下,虽仍有火气,但他们一向训练有素,虽然有点看不惯没了,胆敢挡下名闻天下的公孙府主人,又不便发作,甚至连表情都一如往昔,木讷森然。
    没了和尚也懒得抬杠,当下点头:“不错,你可是秋月寒!”
    秋月含笑点头:“正是老夫,敢问大师法号?”
    “没完没了。”
    秋月闻言,立时再拱手:“原来是没了大师,老夫实在冒昧!还请原谅。”
    没了道:“不必客气,我来此是要告诉你有关百里奇的事。”
    秋月稍急,追问:“百里先生现在如何?”
    “他很好!”
    “听小女说……”
    没了道:“令爱说的也没错,但后来我们又在客栈碰头,事情就这么说开,他说要回巫山,特地要贫僧向公孙先生告知。”
    秋月此时才将一颗系在口里的心放下来:“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大师告知消息。”
    没了笑道:“也不用道什么谢,我没了就是这副德性!三两天没管上几件闲事,心里头就那么痒痒的,怪不舒服。”
    秋月道:“大师乃性情中人,所管之事,何是闲事!”
    这句话出自秋月寒口中,自是受用无尽,没了笑裂了嘴。
    “公孙大侠,事情就此明朗,你也不必再劳师动众了!”
    秋月寒道:“老夫此次出门,除了寻找百里先生下落以外,还须赴洛阳一趟,现在百里先生已知下落,我想直赴洛阳城。”
    没了皱皱眉头,问道:“何等大事?要你公孙大侠亲自出马?”
    听他口气,可以猜出他也想凑凄热闹如果精采的话。
    秋月回答:“最近洛阳来消息,不少徒众不断勒索,似乎专对公孙府来的。”
    “有这种事?”没了道:“那些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时下江湖动荡不安,许多不法分子老喜欢蠢蠢欲动。”秋月有感而发。
    没了闪向路旁:“既是如此,不耽误你时间,公孙大侠请便!”
    公孙秋月拱手道:“多谢,有朝一日还请光临公孙家,让老夫招待,就此辞!”
    秋月挥手,十骑已扬蹄奔前,几分钟不到,已绝身影。
    小刀儿这才走出来,他不解地问:“大老爷要去哪里?”
    没了看了看他,吃吃笑道:“洛阳。”
    “找人?”
    “也可以那么说!”没了笑道:“他是去洛阳清除杂碎。”
    小刀抿抿嘴唇,道:“我们跟去如何?”
    “为什么?看热闹?”
    “就算看热闹好了。”
    小刀事实上仍担心公孙秋月人单势薄,而且又大病初愈,想赶去,必要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种事还能少了我没了和尚吗?”
    少不了,所以他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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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还愿之吻
    洛阳古都,豪华自不在话下,光是逛,就得逛上一天,才能逛完大街好玩的地方,小巷可得另找时间了。
    提起洛阳行绸缎庄和鸿记银楼,任谁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它们全都是公孙世家的产业。
    洛阳城有一百家绸缎庄,就有九十家是洛阳行的连锁店,鸿记银楼亦是如此。
    而真正负责绸缎和银楼经营的,是李华。
    李华,四十五岁。早年走过江湖,擒龙手乃武林一绝。
    城东较静角落,一片大宅院,李华正在大厅等候公孙老爷的来临。
    午时过,公孙秋月已到。
    李华接风完毕,带领秋月到一密室。
    密室石造,阴冷森然,置有两具木棺。
    木棺内各有一具死尸,脸色发青,胸口印有黑掌,死状悲惨。
    秋月注视掌印,不久道:“难道会是太阴掌?”
    李华点头:“依在下看,也是如此。”
    秋月异常严肃地说:“事情发生多久了?”
    “大约一个月。”李华道:“弟兄已折了不少人。”
    “对方专找公孙府?”
    李华点头道:“可能,他们要在下将洛阳基业让给他们。”
    “就是你信上所说的天鹰特使?”
    李华道:“正是,对方自称天鹰崖,似乎是新成立的组织。势力不小,那位特使,使用的可能就是太阴掌。”
    秋月沉思半响,道:“如果使用太阴掌,那他极可能是昔日的阴间无常,吴不常了。”
    他问:“他们落脚处在哪里?”
    “城西牧牛山,新成立的霸王堂。”
    秋月道:“他们现在的实力,你以为如何?”
    李华道:“除了天鹰特使以外,还有几名扎手人物,不过看样子他们另有后台,他们敢找公孙府,势力自不可忽视。”
    “天鹰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秋月陷入沉思,李华在旁,将棺盖盖上,默默站在一旁。
    盏茶时间过去,秋月才道:“你认为该如何对付他们?”
    李华道:“象此种事,自是不能示弱或妥协,否则世家基业必会动摇。”
    秋月频频点头,虽然百里奇解了他身上的毒,也治了他的伤,但毕竟时间短,能恢复七分已算相当勉强,可仍然作了决定。
    “今夜突袭霸王堂。”
    “老爷您……”李华也在担心他的伤。
    秋月笑道:“不碍事,这身病骨头还算过得去。”他解释:“我领旋风十骑进城,想必对方已有查觉,但他们必定不会想到我们突然发难,就算知道,也来不及救援,此时突袭,最好不过了。”
    李华知道他决定了,就很少更改,而且此计也十分有利。他道:“在下必全力以赴。”
    秋月颔首,对于李华的才能,他十分信任,否则也不会将那么重大的洛阳据点交给他。
    “你再选十名身手矫捷的手下就可以了。”
    “是,老爷。”
    霸王堂在牧牛山腰,刚建不久,堆在青山上,仍显不协调。
    四合院,居中两层褛,此时正灯火通明,吵杂声不断,还夹杂了女子高笑声。
    显然他们在饮酒作乐。三更夜,吵杂依然。
    公孙秋月及手下已很快抵至,他们很快放倒哨兵,攀附庄院屋顶,团团包围,蓄势待发。
    算好位置,房间及人数,约一比五,对手在百来名左右。“上!”
    公孙秋月一声令下,攻击开始。
    “轰”然一阵雷鸣,正门高墙竟然倒塌。
    十匹快马拖着便墙往前奔。
    这声音起到震慑作用,霸王堂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鸟兽散。
    “不要逃,逃者处斩!”
    有人大吼,但仍阻止不了那群乌合之众。
    只剩二楼那十几名棕衣汉子,个个抽刀窜出楼阁,准备厮杀。
    一名五旬老人吼道:“何方免崽子?敢动我天鹰崖?老夫剁了你。”
    李华冷笑:“这些话,留着向阎王说吧!”长剑一弹,他已迎上去。双方缠战,难分难解。
    此时,二楼顶端又出现一名白发齐眉的糟老头,他正插腰,不屑地看向下面战局。
    “原来果真是你?吴不常。”不知何时,公孙秋月立在他后面,含笑而立。
    吴不常突然见有人叫他久已不用的名字,大是震愕,他以为对方会偷袭,急忙闪向左边。
    连往后劈出三掌。
    掌风虽强,但扫不中立在丈七开外的公孙秋月。
    “你是谁?竟然知道老夫昔日名字!”吴不常动功戒备,此人能不知不觉到他后面去,功力自是在他之上,先前那股自大神情已荡然无存。
    他真是有眼无珠,连公孙世家的主人也没见过。
    “老夫人称渭北秋月寒。”
    “是你!”吴不常登时不知所措地退了两步,差点踩空屋瓦而摔下。但他不愧混江湖混了数十年,稍加吸气,平静心情,恢复先前阴狡冷笑:“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公孙秋月,也会到我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
    “可惜我不是来作客的。”公孙秋月道:“你该心里有数。”
    吴不常冷笑不已:“别以为公孙世家多了不起,我劝你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公孙秋月道:“我倒是想知道天鹰崖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不常狂笑:“高手如云,否则也不敢打你公孙秋月的主意!我敢保证,不出三年,天下武林都会臣服天鹰旗下。”
    “好大的口气!”公孙秋月道:“难怪你如此作威作福,伤了我手下不少人。”
    吴不常狂妄道:“我还准备赶尽杀绝”
    “很好!”
    秋月寒突然出手,身如飘风,只一摇身,已抵吴不常眼前,左手一探,就要劈向他胸口。吴不常惊惶不已,情急之下,已打出一把细如牛毛的毒针,整个人窜向左楼阁,准备弃战而逃。
    秋月寒见一道青光闪过,就己明白此针喂过剧毒,当下也不敢硬拆,击出一道劲风后拍落不少毒针,一个倒翻斤斗,毫不连滞地天马行空,掠追吴不常,再一腾身,已截在他的前头,
    “老杂毛,你不想活就别怪我不留情!”吴不常谩骂两句,运功手掌,登时呈紫黑色,还发出阵阵腥味,连拍十三掌,攻向秋月上盘要害。
    秋月寒对太阴掌也有所忌讳,不敢硬接,左腿踢出三脚,一个扭身已斜摔左方,六神绝功硬将吴不常道退,趁他脚步不稳之际,来个大擒拿,双手抓向他双腕。
    眼见就快擒住他双腕,岂知吴不常干脆来个落到底,引着秋月寒的力道,硬将屋顶踹破,整个人突然钻入屋顶,因而逃过秋月一抓。
    “好狡猾的东西!”
    秋月没想到他会来这招,一时不察,已被他溜到屋内,洞口不大,他怕吴不常趁他追入之际,暗中放冷箭,立时运气劈出两掌,屋顶如炸弹开花,瓦砾四射,秋月同时钻入屋内。
    而吴不常确曾想偷袭,但见屋顶破了个大洞,不敢恋战,赶快窜向另一个窗口,准备开溜。
    秋月想追,但又担心属下不知能否镇住战局。
    此时二楼打斗的李华已开口:“老爷,此地局面已定,您快追!”
    突袭之下,霸王堂早就溃不成军,加上旋风十骑个个武功精湛,经验丰富,只一动手就把持绝对优势,现在打斗者,也只有几名敌人在作苟喘之争。
    秋月一瞥战局,已明白大概,立时点头:“你们自己小心。”
    话声一落,人已消逝窗口。
    山林一片黑暗,但对秋月寒这种绝顶高手,并无多大阻碍,只追过一座山头,吴不常已在三丈之内。
    “吴不常,我看你还是束手就缚,老夫可网开一面。”“放屁!”
    吴不常知道走不脱了,只有回头应战,出手更是猛狠毒辣。
    双方因功力相差悬殊,吴不常过不了十招,已是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就在吴不常摔倒之际,公孙秋月自己来个懒驴打滚,溜入草丛中。
    树枝虽未伤到秋月,却也拂去指劲,救了吴不常,秋月改指为爪,抓向树枝,一个飞身,以树枝代剑,惊月斩已使出,霎时狂风啸起,扫向草丛,如理光头般切断杂草。
    吴不常本想借草丛遁走,但见秋月剑法如此凌厉,再也不敢躲入草丛,当下窜向一树干,准备借力逃向右边丛林。
    谁知,秋月手中树枝奇快无比,斩断腿粗树干,让吴不常借力不得,凌空身躯往下撺。
    秋月含笑,一个挺拔身躯,只要树枝一送,很容易就可逮住他。
    就在此时,狂笑声又传来。
    “哈哈……公孙秋月!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公孙世家?今天你逃不掉了,哈哈……”
    不知何处又钻出一个疯子,猛往秋月攻去。“你是……”
    公孙秋月见疯子,顿时愣了一下。第一次在比武,没时间看清疯子是谁,第二次生病,又在黑夜,看不大清楚,现在他可看得清清楚楚,披头散发,有若狮子。
    只这一楞,已被疯子逼退十丈余。吴不常的命是捡了回来,赶快趁机开溜。
    “你听我说!不要如此!”公孙秋月叫。
    “有什么好说!你没资格!”
    疯子出手之猛,实数罕见,几招不到,已将伤势耒复的秋月寒迫得手忙脚乱。
    秋月寒似乎不愿和他动手,只是尽量化解招式。然而他伤势未复,更让人心惊的是对方竟对公孙世家武功了若指掌,处处封去秋月招式,还占尽先机。
    蓦然,秋月避闪不及,撞向巨树,身形为之一滞,疯子狂笑,真如猛狮冲向秋月,以他功力,击在秋月身上,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突地,寒光一闪。
    疯子哇哇大叫,左手掌已多了一把刀。
    “大老爷,您快躲开!”
    小刀已追向疯子,准备挡下他,以救公孙秋月,虽然他没有真正对敌,但勇气和架势却从不输人。
    他之所以能及时出现,乃是他早就和没了和尚暗中跟踪而至,准备作必要支援,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疯子乍见小刀儿,怒吼不已,拔掉掌中小刀,怒骂:“小子你找死!”
    大掌如抓,非得将小刀儿撕开才甘心。
    小刀儿有点俱意,并没迎敌,稍往后闪去。
    秋月寒此时急叫:“你们不能打!小刀儿快退下!”
    这句话叫得很大声,但却被没了和尚的声音盖过去:“小刀儿,快出掌攻他上盘,下盘由我来。”
    话声耒落,没了已从草丛冲出,攻向疯子左腰,尽是猛招。
    疯子受两人夹攻,一时功势受阻,气得哇哇大叫,出掌漫无目标,乱劈乱砍,被其劈倒巨树,只一刹时就倒了十余株。
    “我的妈呀!这还是人吗?”没了和尚咋舌不已,根本就无法近他的身,莫说攻击了。
    “小刀儿,快用飞刀射他,快!”说话之际,没了又被逼退七尺。
    公孙秋月似不愿双方受损,乍闻没了要小刀儿用飞刀,已急叫:“不可以!不能射!他是……疯子!我们快撤退!”
    小刀也犹豫不已,对方和他一点仇也没有,就算有仇,他也下不了手一个疯了的老人,多么可怜!然而疯子的掌劲又一直在加大,十分不好应付。
    没了又叫:“要用快用!否则就逃!犹豫个什么劲?”
    情况紧急,哪有说逃就能逃?小刀考虑一下,准备以飞刀阻止疯子攻势,再趁机脱离。
    飞刀一扬,就要射出。
    “不可以!小刀儿”公孙秋月突然腾空,封向小刀儿,阻止他发射小刀。
    小刀儿没想到秋月寒会有此举,登时愣在那里。如此一来,便给疯子有隙可乘,尤其公孙秋月又背对疯子,更是空门大露。
    现在只要疯子追前,一掌必能击中秋月寒背心。
    正如此作。
    小刀心急万分:“大爷快闪开!”
    他想倒地,透过秋月发射飞刀,谁知秋月又逼住他的视线。
    疯子势在必得,已狂笑出声。
    蓦地琴声铮地响起,很强,非常震耳。
    疯子突受干扰,掌势顿了下来。
    琴音“铮”过强声以后,已变成细水长流,慢漫飘过来,十分悦耳。
    疯子眼睛凶光已失,瞄向众人,突然间已收手,掠入暗处,琴音救了他们,至少救了秋月,使他免于挨掌。
    没了好奇道:“这琴音……小刀儿咱们追去看看!”
    他已追前。
    小刀儿转向公孙秋月,似在征求他的同意:“大老爷……”
    秋月含笑道:“你追吧!但千万不能伤害那疯子!”
    “是!老爷!”
    小刀也追了上去。
    秋月望着小刀背影消逝暗处,感触良多,长叹口气,已返回霸王堂。
    疯子为何口口声声说秋月寒不足以代表公孙世家?
    公孙秋月宁可挡下飞刀,也不愿疯子受到伤害,这是为何?
    难道他与疯子之间,有某种关系存在?
    秋月寒回到霸王堂,局势早已定,李华正指挥部下收拾残局。
    “李司职,情况如何?”
    李华拱手道:“回老爷,大获全胜,死亡两名,受伤四名,旋风十骑两名受伤,掳获对手二十五名,其它喽罗已教训后释放。”
    “很好!”秋月寒频频点头:“那些人若无大恶,告诉后若有悔改就放了。否则全废去他们武功。”
    “在下遵命。”
    李华很快办妥这件事情。放走十一人,废去十四人。
    看看天色,月已西垂。公孙秋月道:“我们走吧!别忘了弟兄遗尸。”
    “是!”
    背负两名死亡兄弟,飞骑掠,旋风起,人马已逝。
    小刀追向没了,也追向琴音,但琴音仍在,没了又不见了。
    疯子更不知奔向何方。
    琴音乃贯内力所拨,传千里,虽弱,却不断。
    小刀自认自己追过十余座山关,也不知身在何方,只有那琴音仍绕耳。
    黑暗中亮起一盏烛灯,很细,如星星。
    小刀乍见,心神大振,独一无二的轻功已展开,身轻如烟,落地无声。
    他要找到此人,但不能惊动此人。
    竹枝搭成的小亭,长满苡类,青苔攀上竹缱中,从下而上就象一座小屏风。竹枝早就不见原形,发了霉黑,长了毛。山花藤萝,早就将小亭和树林勾成一体,吊串地摆,一如珠帘,
    帘缱中透的,就是那种闪光。
    琴音就是从这里传来。
    “苏乔?是你?”
    小刀儿对这位既神秘又漂亮的女人,实在有摸不着头绪。
    苏乔此时才停止弹琴,明眸含情,望向立在前方这迷茫的小刀儿。
    她轻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嗯!又见面了!”
    小刀儿对于她的神秘是相当不解,但他并没有立时追问。终究,她还照顾过自己,有恩于自己。
    “对不起,寒山地区,没什么好酒,你喝杯清茶如何?”
    苏乔起身走向左方小竹几上,沏了一杯热茶,交予小刀。
    小刀感谢接过手,轻轻啜饮。
    苏乔要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边,含笑道:“时间好快,一眨眼就快一个月了!”
    在记忆中,小刀还以为是昨天的事,他轻轻点头:“好快。”
    “原谅我那天不告而别……”苏乔感伤道:“不过我想那样比较好!你要保护你……你朋友吧?”
    小刀儿也有几多无奈,只有颔首,没有回答。
    苏乔温柔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吧?”
    “嗯!”
    “那你问,没关系!我会告诉你。”苏乔说得很诚恳。
    烛火照在她那身白罗裙,隐隐泛出纯真而高贵神情。
    小刀儿问了:“你不是说要回西湖?”
    “我回去过了。”
    “那你……在此……”
    “我来找你。”
    “找我?”小刀有些吃惊:“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苏乔含情道:“我来找你,就象我也知道你会来找我,不对吗?”
    小刀儿点头:“没错,我会去找你。”
    苏乔感到一丝满足,淡笑不已。
    “你的琴……你弹的琴音……”
    “是想引你来此。”苏乔道:“当时人多,我不方便出面。”
    她的回答,小刀并不满足,因为其中牵连了那个疯子,而且还是她的琴音救了公孙秋月。
    小刀又问:“你知不知道那个疯子?”
    “哪一个?”
    “以前我说过,就是杀伤公孙老爷那个疯子。”
    “他怎么?”苏乔不解问。
    “他刚才出现过!”小刀儿道:“我还曾经和他交过手。”
    “他伤了你?”苏乔急忙瞧向小刀儿脸眸,此举并无半点做作。
    小刀儿道:“没有,反而是我伤了他手掌。”
    苏乔这才放下心来:“以后避开他,他武功很高,尤其又神智不清。”
    小刀想了一下,决定说出原因:“是你的琴音引开他的,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苏乔惊愕道:“我没有呵!我弹琴,只是想引你来,怎么会引起他呢?”
    小刀淡然一笑道:“事实上是这样子。我没有……”以下“骗你”两字没说出口,因为若说出,则有点觉得好象是苏乔在作戏一样,他不忍心伤害人家。
    苏乔起身,轻盈走向烛台,渐渐扩大的黑影,形成一种压迫感,逼住小刀心灵,他暗自后悔说出那句话事实上只有前三字“我没有……”以下两字,很容易就会让人猜出。
    苏乔挑落烛蕊,火花闪烁,照在她脸上,仍掩不住一份纯真。
    “我真的没有!”苏乔转身,口气仍然如此淡漠。
    小刀儿歉然道:“对不起,因为事情太过于凑巧,所以我才会如此想。”
    事情不是凑巧,那么一定是事实。
    苏乔问:“那疯子真的被琴音引走了?”
    小刀点头:“是真的!”
    苏乔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会再问那句话,是想得到更加肯定的答复。
    她很快找到理由:“也许我也可以解释这个巧合。”
    她当真能说出令人满意的解释?因为小刀儿是追向琴音而来,而且琴音也没断过。
    苏乔走过琴台,道:“你听这些琴音会给人怎样感觉?”
    她没坐下,随手拨弄琴弦,发出悦耳响声,清静如水流,如雾轻拢,十分柔和。
    小刀道:“这琴音听起来让人心情宁静恬适。”
    苏乔含笑道:“没错!”她走回小刀身边,轻轻坐下,道:“疯子确是被琴音引走的,只不过当时弹琴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玄?小刀不解:“会是谁?”
    苏乔笑道:“春神笑。”
    “是她!”小刀更不解,为什么春神笑会发琴音,引走疯子?
    苏乔娇笑道:“你可知道我这手琴艺是向谁学的?”不等小刀回答,她已自己说出:“是向春神笑学的。她也喜欢弹琴。”
    “她为什么要引走疯子?”小刀儿已相信那琴音是春神所发。
    苏乔摇头道:“这个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琴音能使人神智清醒是毋庸置疑的。”
    “听你这么说……疯子当时恢复了神智才会停止攻击?”
    “如果没完全恢复,至少已影响他暴烈的举动。”
    小刀儿道:“这么说,他是时好时坏了?”
    苏乔道:“可以这么解释。我想这个问题,若碰到春神大概就能知道原委了。”
    小刀突然想到什么,道:“既然你的琴音具有同等效用,会不会你不小心而引开他的?”
    苏乔摇头道:“我想大概不会,因为我没灌输充足功力,效果并不好,尤其疯子若听见了,一定会追过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小刀突然明白,没了和尚为什么追错方向,很可能是追向另一琴音。
    同一种乐器和乐谱,所弹出来的音乐当然相同,或若仔细听,很容易混在一起,小刀儿就是这样而错开了没了和尚。
    这问题想通了,他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你专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苏乔盈盈而笑。
    小刀儿感到一丝用窘,脸也红了起来:“可以……”
    苏乔娇笑道:“没事可以来找你,有事当然更要来找你喽!”
    小刀笑得有点尴尬。
    “还是我女孩人家,总不方便去找男性。”苏乔道:“我确实有事找你。”
    “什么事?你尽管说。”
    “上次我不是答应你,带你去见春神吗?”
    小刀惊愕道:“春神她答应见我了?”
    “嗯!”苏乔含笑点头。
    “那太好了!”小刀几乎快蹦起来,终于可以见到恩人了。
    苏乔有点撒娇道:“人家一听到这消息,就马上赶来,你要怎么谢我?”
    小刀感激道:“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真的!”
    “当然!”
    苏乔幽然道:“我看算了,上次要你亲我……你都不肯!”
    小刀更形困窘,他也想,只是怕冒渎人家,脸红透了耳根。
    苏乔也只是说说而已:“我没说错吧?不过……你别当真就是!”
    “我……我……”
    小刀儿窘透了心,突然已抱起苏乔,猛然往她嘴亲去,那一吻,一点诗情画意都没有,好象是在实现诺言一般。
    “我没骗你了吧……”
    小刀很有勇气的说出这句话,终于成为守信用的人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但是他话说到一半,见着苏乔仰着头,闭上眼睛,嫩白的脸已泛起红云,久久未能退去,眼角似乎渗出泪水来。
    小刀突然心生不忍,如此吻法,好象在侮辱人家。犹豫一阵,终于再凑上嘴轻轻地吻。
    再吻,已吻出味道,两人紧紧拥抱,深深吸引,天地间,只有他两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苏乔才从梦中惊醒,急忙挣脱小刀,困窘地想找事情做。终于她找到斟茶的工作,平静一下心情,她才恢复正常,娇笑道:“你好……好坏!趁人不备!”
    小刀儿也是困窘:“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乔落落大方笑道:“反正亲都被你亲过了,你也实现你的诺言,咱们扯平了!”
    小刀红着脸:“以后你该相信我了吧?”
    “相信!”苏乔娇笑道:“和你在一起,总有一丝说不出的快乐。若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多好。”
    小刀怅然一笑:“我活了二十来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快乐,而且还能带给别人……”
    苏乔道:“你能!真的!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如此想了。”
    小刀不怎么能接受这个感情,二十年的苦难,有时还为了一顿饭,足足守住冰窟两天两夜。接受了她,将来会如何?突如其来的美好人生,在他心里总是造不成平衡。
    “我应该试试去接受!”小刀心里在想:“现在生活都已完全改变了。”
    忽然间他已笑起来:“能够让你感到快乐,我也很高兴。”
    苏乔娇笑道:“没想到你的嘴也那么甜!”看看天色,她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去见春神?”
    “嗯!我已准备好了!”
    苏乔稍微收拾,吹熄火烛,已领着小刀,掠向山林,奔向东南方。
    疏垦点点,四更已过。
    朦胧山中有个不知名的地方,除了雾,就是云,进入雾区象踏入茫茫幽冥中。小刀儿走遍千山,对于如此浓的雾气也感到惊讶。看不到、摸不着,只有一点点晶亮细小水珠,不时拂面而过。
    苏乔似乎十分习惯此景,很快带他进入雾中,一直奔入更深处,就象盲人在赛跑,闭上眼睛都知道落脚处在哪里。
    雾区一过,豁然开朗,一副神仙境界已呈现眼前。绽放的花朵争奇斗艳,绿出油的枝叶,映出一种无尽的生命力。
    曲折通过花园,远处己出现如桂林石钟乳的洞穴,很可以摆上十辆马车。
    说它是洞穴,不如说它是凹入山中的卵型巢。一面靠壁,两面支有古白石柱,对面一片云气,紫藤垂挂,巧夺天工,美不胜收。左侧穴顶,依稀可见雕有“无庹居”三字。
    小刀儿看到了春神,朦胧雾气中,透出朦胧神秘。一袭白衣拢身、他实在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美人。
    苏乔已经够美了,但她的美是属于少女纯真的美。春神的美,却是有种成熟,慈母的美,只要是母亲生的,见着她,都会产生一种幻觉这是最完美的美人。
    心目中极尽想象所勾勒出来的美人。
    小刀儿已傻了眼,不知身在何方,一股劲儿啾住春神不放。
    春神如一尊菩萨般坐于石面,不动。
    苏乔很快扯他衣角,叫醒他:“哪有这样子看人的?”
    小刀顿时醒过来,歉然一笑,此时他发现春神和苏乔竟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眼眸之间,更充满灵秀之气。
    “她……就是春神?”
    “嗯!”
    “她很美!”小刀由衷地赞佩。
    “比起她,我就是庸俗脂粉!”苏乔说的很自然。通常,女孩都会嫉妒人家比她漂亮。
    但以苏乔口气来听,她只有赞赏,没有嫉意。
    “你们……你们好象!”
    “少贫嘴!我那能跟她比!”苏乔轻笑道:“走。我们见见她!”
    两人再往前走,只上了三阶石梯,正跨入石穴。春神已张开眼睛,明亮而充满慈祥。
    “乔儿,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就像该配她这种人一样,清新悦耳。
    “嗯!春师父!”苏乔笑道:“还有小刀儿!”
    小刀拱手:“晚辈拜见春神前辈。”
    春神瞧向他,忽然有所惊愕,但随即恢复正常:“你们坐!”
    小刀儿随苏乔坐在左边如花篮般的石椅,奇怪!石造的,却不凉。
    春神往小刀瞧去:“小公子,听乔儿说,你想见我?”
    小刀儿点头道:“是的,晚辈想谢过春前辈救命之恩。”
    春神轻轻一笑,如芙蓉出水:“只是遇上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忽然转为忧伤:“唉!其实世上有多少痛苦事!”
    苏乔认真道:“春师父,乔儿会尽力惩罚坏人,让善良的人能够快乐!”“谈何容易……”春神有感而发。
    小刀儿似乎也被激出雄心,以前他何尝不是沉沦痛苦之中?他坚定道:“春神前辈,晚辈也愿意惩罚坏人,让世间多留一些欢笑。”
    春神欣慰笑道:“难得你有颗善良的心,我很高兴。”
    小刀儿有点感伤道:“那些被欺负的人,实在太可怜了。”
    春神凝视小刀一阵,才道:“你想知道关于一位疯子的事吗?”
    小刀若有所悟:“前辈说的,可是以前打伤公孙秋月的那个人?”
    “嗯!”
    “晚辈想知道。”
    春神含笑道:“好的,乔儿,你带他去!”
    苏乔含笑道:“好的,春师父!”转向小刀儿:“你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刀儿有点惊讶,但随即拜别春神,跟苏乔步出石居,往另一条小道行去。
    转折多处,已隐隐可见一处木造小楼阁,其旁种植不少花木,还算清幽。
    苏乔已停下脚步,往前指去:“疯子就住在那里!你看看!在剪花的那位是不是他。”
    小刀儿极目望去,果然有一长发老人,在聚精会神地修剪花木。
    奇了,疯子竟会和常人一样地工作?
    “当真是他?我们能不能再近一点。”
    “可以。不过千万别惊动他!”苏乔道:“他不喜欢人家骚扰。”
    她再领小刀潜向前,躲在隐密处,现在可以看清对方容貌了。
    “小刀你看清楚些,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苏乔也好奇地在看。
    小刀儿觉得很奇怪:“你以前没见过他吗?”
    “见是见过,不过我又没见过你所说的那位疯子。”
    原来如此,难怪小刀上次说过疯子的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衣服青灰,头发蓬松散乱,很像,小刀儿见他有手裹有布条,这才确定就是他。
    “不错,他右手受伤了。”
    苏乔娇笑道:“你的飞刀果然百发百中,连他,你都伤的到。”
    小刀不习惯被人奉承,困窘地笑着:“哪有……当时我只想阻止他而已……”
    苏乔道:“你不是已达到目的了?”
    小刀瞥向她,笑容可鞠,随后又转向疯子:“奇怪,他现在怎么跟正常人一样?根本就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苏乔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春神师会告诉你答案的。”
    小刀也觉得问春神来得恰当。
    他们再折回无尘居。
    春神很快回答这问题。
    “他是个可怜的人……”她开始说出原因:“他受过很大的刺激,所以神经有点失常,当我发现他时,他已相当严重,不得不带他回来。你看他现在如正常人,那是因为我琴音暂时使他恢复正常,但过些时日,他又会再犯。”
    小刀儿终于明白原因,他问:“疯子为什么会神经失常?前辈您知道吗?”
    春神摇头:“我虽能暂时使他恢复神智,但他并不愿多见生人,也没告诉我原因。不过从他病发时就找公孙秋月,可以猜出,一定和秋月寒有关。”
    “大老爷……”小刀儿喃喃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苏乔道:“听小刀说,他病发时,一直喊秋月寒没有资格代表公孙世家。”
    春神道:“这点我可以说出一些原因。”她道:“公孙世家之所以扬名,不只是财富,只要听到公孙世家,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武功。事实上,以公孙家的武功更足以代表公孙世家,和姑苏慕容一样,号称武林两大世家。话说回来,秋月寒的武功早已见于江湖,就算我也未必有把握蠃过他,可是疯子的武功却很容易将秋月寒击败。也许,这就是疯子之所以说公孙秋月没资格代表公孙世家的原因吧!”
    这解释十分合理,小刀儿也赞成。他问:“那……疯子的武功,和公孙世家相同?”
    春神道:“一样,他练的也是六绝神功和惊月斩,不过,他似乎另外练过其他功夫而溶于那两项绝艺中,所以他才很容易可以击败秋月寒。”
    小刀要猜的是,公孙世家的武功一向只传嫡亲,怎会传向疯子,不过他很快找到答案,因为秋月寒也暗中将功夫传给了自己。
    “他在此有多久了?”小刀问。
    春神回答:“十几年了。”
    “前辈的琴音能使他清醒,难道没办法将他治好?”
    春神怅然道:“没有用,除非知道他如何发疯的原因,否则只能治表。现在他功力渐渐增强,病情又加深,我的琴音效力也慢慢失去,如今几天他就发作一次,情况十分不利。”
    苏乔问:“春神师父,要是将来琴音治不了他,那他不就……更残忍,可怕了!”
    春神无奈道:“要是到那时,我会告诉他真相,也许他会自戕而死,否则只有废去他武功了。”她补充说明:“废他的功夫,也只能在暗中进行。”
    小刀喃喃感伤道:“不论结局如何,都如此悲戚……”突然他想到什么,眼神一闪,道:“也许可以将他困在一个地方,让他出不去。”
    春神摇头道:“这地方以前还可以困住他,但是久了以后,他已摸清出路,除了那个地方,很难再引他到别的地方了。”
    世上充满了无奈,小刀有此心,却无方法帮助疯老人。
    春神怅然道:“也许有一天,奇迹会出现在他身上!”望着远处云层,宛如朵朵被风吹送的大彩球,悠哉地卷舒着。
    “乔儿,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告诉你那件事?”
    苏乔颔首道:“乔儿知道,那些人不该欺负一位好人。他们该受到惩罚。”顿了一下,她问:“春神师父,您还没将其他人告诉乔儿,否则乔儿早就惩治他们了。”
    春神回首,叹口气道:“不是我不说,而是对方武功太高了,我怕你受了伤与其如此,不如我自己找时间去惩罚他,这样来得好。”
    小刀儿早就想报答春神,急忙道:“前辈,如若须要在下,在下愿尽浅薄力量。”
    苏乔娇笑道:“春神师父,有了小刀儿,我想再也没有可以忌讳的人,他的飞刀真的很厉害。”
    春神转向小刀,注视一会儿,轻声问:“疯老人的手,被你伤了?”
    小刀轻轻点头:“我必须阻止他。”
    苏乔道:“还有以前惩罚华山那名老人,也是他帮的忙。”
    她指的是华山元老,无怨老人。
    小刀儿正色道:“老前辈,您说谁要受惩罚?我和苏姑娘一定尽全力以赴。”
    春神考虑良久才道:“以你的飞刀,加上乔儿的身手,该是没什么问题了……”瞧向两人,神情庄严:“当年围杀那名可怜人,其中一名是少林派的圆空和尚。”
    圆空早已百岁开外,现任掌门无心的师叔,没了和尚的师伯。江湖辈份之尊,更胜于无怨老人。
    圆空要是被宰了,武林正派人士非得大乱不可。杀圆空的凶手,也可能成为武林公敌。
    苏乔道:“只要是作错事的人,都该受到应该的惩罚。”
    小刀也表现很坚决:“如果他的错不能原谅,我也希望他受到惩罚。”
    春神叹道:“几名高手,去围攻一位性格较为强烈的年轻人,所找的理由只在于那位年轻人将来可能危害武林!”她又道:“其实,那年轻人只是嫉恶如仇而已,那些高手就置于死地。而且还歪曲事实,不是他们心智被蒙蔽,就是挟正派以损人。”
    小刀闻言,已决定要替那名年轻人出口气:“那些人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随便定人罪名,而将人杀了?”
    苏乔恨道:“这就是江湖中许多伪君子的脸孔,我最看不过了。”
    春神淡笑道:“弱肉强食,在武林中实在太多了,而受害的永远是善良的一方。”
    苏乔正色道:“春神师父,您放心,乔儿一定替您完成教训他们的心愿。”
    春神道:“稍微惩罚就可以,毕竟他们年事已高,多少要宽容老人。”
    苏乔颔首:“乔儿自有分寸。”
    小刀儿也觉得春神的决定十分合理,更愿意为她完成此事。
    “晚辈也想跟苏姑娘一起,完成这项任务。”
    春神慈祥一笑:“难得你有此仁义心肠。”
    苏乔道:“春神师父,乔儿想早日完成此事。”她已想告退。
    “这么急?”春神若有所失,随即道:“吃完早餐再走如何?”
    苏乔、小刀儿都不愿拂去她好意。苏乔很快地熬锅香菇燕麦粥,可口,好吃。
    吃完他们就离开,步入雾区,独留春神,面对一片雾,心绪也朦胧了。
    嵩山少室峰,耸立古老宅院,这就是千年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寺,庄严肃穆。
    晨钟方响毕,佛号高宣,早课已成,众僧各自散去。
    小刀儿和苏乔伏在寺外后山的一株大松树上,俯望少林全院,正可一览无遗。
    寺僧即将走光,只剩寥寥两三人,闲步庭院之中。
    “奇怪,今天是少林每季一度的听诵,圆空怎会不出门?”苏乔疑惑地说。
    小刀儿道:“他们不出门,我们找得到他?你知道他住哪里?”
    苏乔道:“知是知道,不过那里是少林禁地,我们闯入,犯了忌,而且戒备森严。”往后面青葱山林指去:“他住在梅心洞中。”
    小刀儿道:“要是他一辈子不出来,那我们不就没法完成任务了!”
    苏乔征求他同意:“若真的如此,我们只好硬闯。”
    小刀儿不假思索地点头。为了报答春神救命之恩,他在所不惜,何况对方又是有罪之人。
    苏乔往山上探视良久,从羊肠小径中。找到了较茂密的草丛、林木,以作为掩护。
    “要是碰上了寺僧,除非不得已,别出手,出手时也要速战速决。”
    小刀点头:“我会的!”
    两人潜入林中,暗中摸向后山。
    只行半里路,林木渐森,人迹已绝,和深山已差不多。
    不是没人,而是躲在暗处,小刀儿已发现,山林中,尤其是树上,躲了不少人。
    那些人在树干上稍微架上树枝,以便打坐,个个闭目养神,气定神闲。不用说戒备之森严,连鸟儿都能惊酲他们。小刀儿也是从不闻鸟声,而发现他们坐镇在此。
    “他们守备呈半圆形,想上去,还得花一番功夫。”
    “可能避不开了!后面又是悬崖。”苏乔已有准备硬闯之意:“一共有三十六位!以他们坐的角度,只要一人被攻击,其他人都可能会知道。”“这……很棘手。”小刀儿考虑一下道:“我们从悬崖上去如何?”苏乔道:“悬崖深不见底,高千仞,平滑如镜,长满苔藓,若能攀登,少林派也不会弃之不守。”小刀儿轻笑:“我想我可以试试,以前我都是如此找到猎物的。”
    苏乔凝视这位奇异的年轻人,见他如此自信神情,她终于点头:“好!就是不成功,和你一同游崖底,我也甘愿!”
    “不会的!”
    现在不是谈情时侯,苏乔不再奔放感倩,立时绕向后山崖。
    崖面果其平如刀切,崖下就是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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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武林禁令
    小刀儿仔细抓把崖土,在手上揉搓,崖土应手而碎。“是土崖,不容易借力。”
    苏乔淡然一笑:“行吗?”
    小刀儿道:“难了一点!”他再往崖面瞧去,有许多湿淋淋游崖壁已长了青苔,甚至还有小滴渗出,他立时放心道:“有法子了。”
    “那边……”苏乔惊愕:“至少离这里三十丈。”
    一纵三十丈,非得轻功绝顶不可,而且那边又无落脚地。就象斜面纵向镜子半中央,要再借力往上跃。谁不捏把冷汗,就是想,头皮都会发麻。
    小刀儿自信道:“大概没什么问题,呆会儿我先掠往前,你随后跟上,若距离不够,就点我身躯,尽量往上纵,到时我会找到落脚地,接住你的。”
    这些话,就象表演特技一样,说的很顺口。
    苏乔有点犹豫,这太危险了,只要出一点差错,非得落入万丈深渊不可。
    “我点了你,你不就会往下掉?”“我们先冲高四十五度角,你点了我,正好拉平,不对吗?”
    苏乔再也没借口掩饰内心的犹豫,无奈一笑道:“好吧!没想到你看起来木讷讷,办起事来也够让人提心吊胆。”
    小刀儿笑道:“不试,怎知道不会成功?”
    “这种只能试一次的事,我觉得还是少试为妙!”
    两人不再多说,算准预定位置,猛然吸气,小刀儿如一阵风吹向崖面,真的在凌空翱翔,腾云驾雾般。
    苏乔惊叹他轻功之高妙,一时忘了想纵身追上。
    小刀惊觉,赶快回头叫道:“快呵!”
    苏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马上腾身掠去,小刀儿象在飘,她却象一道流星,直射而去,速度之快简直可以分割空间。
    就在她力竭时,正巧也在小刀上空,一个换气,左足轻点小刀左肩,身形再窜高十余丈。
    谁都知道,在空中维持慢速,比快速来得不易,只飘过十余丈,他已渗出汗水,被苏乔一点,身形登时下落。在此时他也嘘了口气,猛向崖石斜劈一掌,借这微劲道,冲前数丈。
    寒光突闪。他很准确射出飞刀,钉在流水崖缝之中。
    小刀一个飘身,正巧点向飞刀,真气再吸,如冲天炮般直往上冲。
    苏乔此时身形冲劲已失,心慌地往下落,一片空虚,女孩再坚强、开朗,踩在空气中,那种感觉会让她全身发麻。
    “小刀儿……”苏乔闭上眼眸,干脆放它去算了。
    小刀似早有准备,趁冲上之际,托住她脚底,急叫,“快用力!”
    苏乔脚底有了结实借力处,心神登时稳定,不再慌张,配合小刀推力,猛往上窜。
    直掠,又比斜飞来得容易,小刀身形因推高苏乔而受阻,顿了下来,不由得急速直落,到达飞刀处,再次借力窜高,要比先前高出十余丈,算准方才想定位置,小刀往崖缝一戳,又往上窜,再拖向苏乔,连换了三次落脚地,两人才安全飞上崖顶。
    “吓死我了!”
    苏乔嘘气,额上香汗琳琳,她挽起袖子,轻轻擦拭,苦笑不已。
    小刀一整衣衫,笑道:“还好,没出什么差错。”
    “这种事能出差错吗?不过……”苏乔娇笑道:“能和你同葬一处,也满使人安慰的。”
    小刀瞥向她:“干嘛老是说些不吉利的话?时间不多,还是赶快找圆空要紧。”他怕苏乔接下去,又说些让自己脸红的话,只得找理由岔开话题。
    苏乔娇笑道:“难得你那么认真,好吧!”
    她转头朝远处眺望,山蜂绵延,“照春神所示,悔心洞该在第二座峰那里。”
    两人暗中潜了过去。
    果然在蜂顶左侧找到一处挂满山藻,却又很大的山洞。
    苏乔指向洞口上方,斗大金字已斑剥,甚而长起青苔、蕨类,刻有“悔心洞”三字楷书。
    “就是这里。”她犹豫地望向四周,却未发现任何人:“奇怪……怎么没人把守。”
    事实上,只要突破三十六坐僧的防线,禁地里边则静无一人,因为此地除了高辈份长老外,还有历代掌门灵寝,不容他人骚扰。
    两人小心翼翼走过较平黄泥地。步入洞内,突然发现一名长髯及胸的光头老僧,坐在洞内正中央黄薄团上闭目打坐。
    石洞空无一物,显得凄清。
    苏乔从春神描述中猜出此人就是圆空,当下颔首,露出冷漠笑意:“我们找对了。”
    小刀儿见圆空慈祥脸容,一时也难以相信,昔日他是位不明是非的人。两人走前。
    圆空已张开眼皮,他似乎以为来者是少林弟子,但突见两人,尤其苏乔又是女的,他已颇为吃惊,目光为之一闪,他在想少林禁地,怎会有女人出现,对方如何通过防线?
    眼中碧光一现即逝,他低声道:“两位是从何而来?”
    苏乔不答,反问:“你可是圆空?”
    圆空听出她语气充满冷漠,知道可能是来挑衅的。“老衲圆空,施主是……”
    “这个你不必知道。”
    “那施主找老衲是为何?”
    “索债的。”
    “老衲与施主有仇?”
    “不错!”苏乔回答十分冷森。
    圆空转向小刀儿:“你呢?”
    “一样。”小刀回答。
    圆空淡然道:“佛门注重因果,施主既是来要债,总得告诉老衲债从何起吧?”
    苏乔冷笑:“看样子你欠的债满多的嘛!还要人家一一说清?”
    “老衲一生自认尚无不解之债。”
    “只剩这一项你解不了!”
    圆空冷利眼光瞄向苏乔:“施主好重的杀气。”
    “不解之债,当然须要用非常手段。”
    圆空宣个佛号,道:“只要施主能说出债从何来,老衲若理屈,立时自决。”
    见他已百岁开外,性格仍见刚耿。
    “很好!”
    苏乔也不甘示弱,立时拿出以前曾给无怨老人看过的破旧旗布。
    旗布晃摆不定,圆空老脸不但在收缩而且绷紧,就象巨蛇缠猎物般,异常可怖。
    “神鹰?”
    “不错!”
    “你是她的后代?”
    “不错!”
    “妖孽。”
    圆空突地暴喝出口,整个人如暴发的山洪,奇速无比的冲向苏乔,左手掌,右手抓,象只猛兽,想将绵羊撕开般。
    苏乔没想到对方出手之快,想避已是不及,只得硬封两掌,只求自保。但圆空功势何等猛烈,掌劲未吐,整个人象是掉落蛛网上的小虫,挣扎都有点困难。
    砰然巨响,圆空和苏乔一错即分,中间却停立小刀儿。情急之下,他已替苏乔封下那一掌、一爪。
    圆空翻身落地,对这年轻人,掀起一阵莫名的寒意,竟然有人能封下他的掌劲,而且是位三十不到的年轻人?
    “好个六绝神功,可惜与妖孽为伍!”
    圆空不作停留,擒龙掌化成千百道掌影,随带周围空气呼呼急响,象要抽成真空,让人窒息。
    人射、手押、掌吐,擒龙掌就如一条捣海猛蛟,噬向小刀儿。
    小刀儿已把对方当成野兽,猛往前扑。第一个反应是翻身落地,往左滚,一个跃身,准备抽龙筋。
    不过圆空非比寻常,他见小刀用的招式全然大异武学常轨,尤其速度之快,可说达到匪夷所思之地步,忌讳之下,到底保留了两手。一击不中之际,他也同样猛坠地面,滚向右方,正巧避开小刀儿攻势。
    苏乔见状娇喝出口,匕首微吐,风车般旋抟,紧贴着圆空不放。
    圆空数击不中,心神大为浮动,硬拼之心油然而生,不再躲避,运起达摩神功护身,拈花手加上般若禅掌,一上一下,攻向苏乔。
    苏乔自知拈花手的厉害,匕首急收,脚踩莲花步,想闪过此拈花手,再戳圆空曲池穴。
    这一闪一触,苏乔很巧妙避开拈花手,匕首也准确落在圆空曲池穴上,岂知圆空竟还有达摩禅功护身,无法伤他半丝。
    一击不中,自是身陷万劫不复,苏乔已卷入般若掸掌旋涡之中,无法自拔。
    “小刀儿!”她已急叫。
    眼看圆空双掌己击向苏乔胸口。
    突然,圆空不动了。就象高高空中掉下的石头,又快又急,突然掉在泥巴里,嵌得死死。
    苏乔惊魂初定,赶快退出圆空掌力范围,事实上也只不过往后移动一步而已。
    小刀儿倒吊在洞顶,一把小刀已抵住圆空后头大惟穴,只抵住,若非他心存仁慈,圆空非当场毙命不可。
    照理来说,圆空有神功护身,该不怕小刀儿的刀才对,为何他会住手?
    其实再厉害的神功,也有个极限,小刀出手之快,速度已加重了力道,莫说他用了奇特的方法,就是凌空发射飞刀,也有可能击破圆空的护体神功。
    小刀儿为何会倒吊?此种打法,在高手过招中十分凶险,一击不中,受伤可能是自己。
    原来他见苏乔匕首无法伤倒圆空,担心自己飞刀也不奏效,所以才来一个加速运动,他先窜向上空,再倒身用双腿猛斩石顶,借此冲力。贯注飞刀,想刺穿护身神功。
    没想到护身神功毕竟有限,小刀儿截穿之下,心生不忍,只好散去一部分真力,只在圆空头上刺了如针的血痕,这就便圆空已知落败,不再反击,愣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
    场面一切已静止,就是小刀儿也一直挂在石顶,因为他两双脚底已陷入石岩七八寸。可以借力支撑身体。
    “阿弥陀佛!”
    圆空长宣佛号,面无表情地已回蒲团,坐了下来。
    苏乔暗嘘口气,也借此舒动筋骨,一颗心已定下。
    小刀儿飘身落地,朝苏乔走去,关心问:“他伤着你没有?”
    “伤着了,还能和你说话?”苏乔哑然一笑,满是甜蜜。
    圆空此时已开口,突然间象老了许多:“施主能否让老衲看看你的小刀?”
    圆空说罢,小刀儿抛过那把小刀。
    圆空接下,只觉轻巧,食指宽,双边如尺般平行,七寸长,三十度斜口如刻刀,薄如柳叶,如此而已。
    他要看的是小刀儿所用的是否是宝刃,怎么可能戳穿他的护体神功?
    如今他失望了。
    “阁下功力,实属罕见,老衲认输!”
    苏乔冷笑道:“认输就好,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阿弥坨佛!”圆空再喧佛号:“如今道消魔长,武林将有劫难了?”
    苏乔瞪眼道:“照你这么说,神鹰真是十恶不敕之徒了!”
    圆空怅然道:“以前或许不是,现在是!”
    苏乔冷森道:“可惜他早已死在你们手中。”
    “施主呢?”圆空冷道:“为他复仇,难免不波及他人。”
    他话中有话,但对两人来说,尤其是小刀儿,一无所觉。
    苏乔冷笑:“你放心,我自信没有伤害其他人,就是你,我也不想要你死,只要你废弃武功即可。”
    圆空再次瞄向她,眼如黑夜野狼,碧光闪闪:“你和神鹰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
    “既是无关,为何如此替他报仇。”
    “受人之托!”
    “谁?”
    苏乔冷笑一声:“你不必知道。”
    圆空转向小刀儿:“你呢?”
    小刀儿回答:“一样。”
    “你本来可以杀了我,为何不下手?”
    “我……苏蛄娘说过,你罪不足死。”
    圆空突然慈祥一笑:“你生性善良,可惜涉世未深。”
    苏乔冷道:“这些话,不用你来教训他。你要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圆空冷道:“老衲岂是食言之徒!”转向小刀儿:“施主能否为老衲做一件事?”
    小刀儿点头:“只要不过份,我愿意帮忙。”
    圆空慈祥一笑:“其实不难,假若我死了,你就通知少林掌门,将我葬在西天上。”
    “西天?”小刀儿不懂该怎么葬,难道是火化成灰,抛向西天?
    “这是少林派谒语,你如此说即可。”“好,我答应你。”
    苏乔冷笑道:“我们又不杀你,自个儿留着说吧!”
    圆空语调突然平静如水:“我佛言,有是因,而后有是果,因果循环,屡报不爽,老衲参禅数十年,却仍脱不了此关!”
    苏乔冷道:“既是如此,以前何必种下因。”
    “人、佛之间即在此。”圆空道:“老衲愿接受因果报应,还请女施主体谅众生。”
    “我自有分寸。”
    “如此老衲就放心了!阿弥陀佛。”
    圆空长喧佛号,已闭上眼睛,静默不言不动。
    小刀儿感到奇怪:“老前辈……”
    “小心诡计!”苏乔叫住想趋前的小刀儿:“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她已凌空发出指劲,点向圆空涌泉、气海、巨阙三穴,废了他的功夫。
    圆空仍如木头,无所反应。
    苏乔怕小刀儿于心不忍,急忙道:“我们停留过久,十分不利,反正圆空他承认过失,他应该得到惩罚,我们快撤退!”
    小刀儿也怕苏乔有危险,忙点头道:“从原路回去。”
    苏乔娇笑:“有你这种身手,不走那里多可惜。”小刀儿哑然直笑。
    下崖比上崖容易多了,他们很快潜出少林寺范围,掠往山下。
    已是午时,两人找家小饭馆,填起肚子。
    小刀儿笑道:“事情办妥,心情也较轻松。”
    苏乔道:“亏了你!否则真不好得手。”
    “哪儿的话!都是在报恩,还分什么彼此。”
    苏乔沉思一阵,道:“如今事情已了,我们准备去哪里?”
    说要去哪?小刀儿就有点茫然,他本来就是没根,就算有,也回不去。
    “随你。”
    “我觉得该回去向春神师父说一声,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好啊!”
    “不过,我想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苏乔含笑道。
    “那我呢?”小刀儿正愁没地方去。
    “你先回西湖如何?”苏乔笑道:“我不是不让你一起回去,而是往返奔波,苦了你!
    我不忍心。”
    “随你。”小刀本就不是个强求人的人。
    “你去找小苏,快则三天,慢则一星期,我一定赶回去。”
    “别太赶,反正没事。”
    “不会的,几天往返,从容得很!”苏乔娇笑道:“谢谢你的关心。”
    “那儿的话?该说的是我,不是你。”
    就这样,他们用完午餐就分开了。
    苏乔回到春神住处。
    小刀儿呢?
    他茫然走在路上。他想到西湖,也想去找寻追丢了的没了和尚,也想返回公孙府,去查一些该查的事。然而想了许久,全都没有结果,不知不觉中已向江南方向走去。
    还是苏乔的话,影响了他。
    第二天,少林派起了变化,发出了武林帖。
    武林帖一出,江湖骚动,只要是江湖人都想打探是何重大事情。
    只有小刀儿漠不关心,一点消息也听不着,不是他没碰过其他人谈论此事,而是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武林帖。
    消息传出,少林硕果仅存的长老圆空大师被人暗算了。
    苏乔不是只废了他的武功?
    难道是圆空自戕了?
    若是自杀了,为何少林派会传出被人暗算的消息?
    他们不顾颜面的发出武林帖,可见少林派对此事的重视和严重性。
    当然严重,对手在不知不觉中闯入少林禁地,不但表示少林派的无能,也显示此人武功之不可思议。
    那人就是小刀儿和苏乔。
    第三天
    武当、终南、华山、泰山、昆仑、峨眉、青城、天山,以及各派掌门或代表人物,都形色匆匆地齐集少林派,研讨对策。
    一个下午已讨论完毕,又各自匆匆离开。他们对付的是,一个人
    只见飞刀不见刀,劝君莫要迎双刀,曾经在那西湖天香楼想出名的公孙小刀。
    小刀儿现在果真名动江湖。
    只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已如此出名,仍在路上闲逛。
    为何少林派会找上小刀儿呢?
    七名四旬和尚立于公孙府大门。
    一名和尚冷森森叫门。
    贫僧元和率少林七重生,求见公孙大侠。
    七重生辈份只次于掌门及罗汉,般若两堂主。只要能逃过他们七人之手,就像死了七次而获重生,十分不易。
    看门护卫一听是少林七重生,不敢拖延,马上通报大爷。
    公孙秋月从洛阳回来已有五天,精神已日见好转,他闻知七重生到,也不怠慢,马上传令接客。公孙断也及时出面,想探知到底是何事。
    七重生很快随司客进入豪华大厅。
    公孙秋月拱手为礼道:“七位大师大驾光临,实在难得,请坐、请坐!”
    七重生坐定,元和道:“实不相瞒,贫僧率众师弟前来,乃有要事。”
    公孙秋月点头:“但说无妨。”元和拿出一把刀。
    这把刀就是小刀儿交给圆空那把。
    原来,当时圆空并未将飞刀还给小刀儿,难怪少林派很快地就找到他的头上。
    公孙秋月见过小刀儿用过这把刀,突见之下,心情甚为突兀,但他似乎有意隐瞒。
    “这把刀……”秋月含疑惑地说。
    元和道:“公孙大侠见过此刀没有?”
    “老夫没见过。”
    “二侠呢?”元和追间公孙断。
    公孙断根本没见过此刀,也猜不出此刀就是昔日的园丁,淫徒小刀儿的成名武器。
    “老夫也没见过。”
    元和单刀直入:“传言贵府有个叫小刀儿的奴仆,他可在?”
    公孙断闻言恨道:“这淫徒,不知又闯了什么祸?”
    公孙秋月道:“他因触犯家规,老夫早已将他逐出府门。”
    “你可知他去哪里?”
    “不知。”
    公孙断问:“那家伙他做了什么孽?”
    元和道:“敝派长老之死,和他有关!”
    “你是说,他杀了圆空大师?”
    “没错!”
    “不可能!”公孙断突然觉得好笑,所以他笑了:“凭他的武功,连本府三流武师都打不过,怎会去杀死一代神僧?”“贫僧没有说慌的必要。”
    公孙断仍是不信,讪笑不已。
    公孙秋月可就不这么想了,他亲眼见小刀儿伤了疯子,那身手,连他都没自信过能赢他。如今他在想,为什么小刀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少林禁地去杀人?他善良的个性。连受淫贼的侮辱都忍气吞声,什么事他会忍不下来?
    他道:“元和大师,何以证明小刀儿杀了圆空长老?”
    元和道:“不见飞刀只见刀,劝君莫要迎双刀。在西湖上,他就曾以此名扬武林、而圆空长老遗体旁也发现此飞刀,可见凶手是他。”
    公孙断急问:“长老是如何死的?”
    “截断心脉,涌泉、巨阕、气海三穴被戮。另外大椎穴上被飞刀划出血痕。”
    元和说的很详细,可见少林派对死因之追查。十分专注。
    公孙秋月问:“除此之外,一点外伤都没有?”
    “没有。”
    “不可能!”公孙断仍不相信,事实上,其他人又怎样能够相信,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会杀死武功高强的少林高僧!
    公孙秋月道:“若想在无声无息中伤了圆空大师,老夫敢保证,世上无此人。”
    “此是后事!”元和道:“如今公孙小刀涉嫌,贫僧只有将他缉捕归案。”
    这种事。少林派也不相信。但除了此条线索,他们也无处找寻。
    公孙断:“可惜人不在本府,否则老夫必定捆绑他。交予你们治罪。”
    元和已起身,施佛号,道:“既是如此,贫僧不便再留此。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两位大侠,若有此人消息,还请通知少林一派,大侠该知道,少林派对此事而发出武林帖。”
    他在暗示公孙双侠,不要暗中掩护小刀儿,以免和武林作对。
    公孙断叫道:“岂有此理,那淫贼猥亵婢女,老夫惩治他都来不及!放心,有那厮消息,老夫一定通知你们。”
    公孙秋月微微一笑道:“只要有罪,老夫便无掩护之理,大师请放心。”
    “如此甚好。贫僧告辞了!”
    事态严重,七重生不再停留,马上离开公孙府,追往他处。
    公孙断冷笑道:“他当真有此能耐?”
    秋月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公孙断瞄向他,冷道:“听说大哥曾经传他公孙世家的绝学?”
    “二弟你多心了!”秋月寒道:“我只是传他一些强身的武术而已。”
    “那他怎会杀了圆空大师?”
    “你也相信这件事是他干的?”秋月寒十分讶异地望着他。
    公孙断冷道:“不是空穴不来风,至少他己涉嫌此案。”
    “二弟!他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公孙断双目瞪大,好像有把火喷了出来:“若非是他,飞燕也不会受到侮辱,你却放走他。”
    秋月寒叹气道:“二弟,飞燕当时也不敢确定,我们不能这以论断。”
    “什么不敢确定?在那么多人面前要她承认此事?”
    公孙断为了女儿,简直恨透小刀儿,他怒骂:“禽兽都不如。你还同情他!”
    秋月寒只能长叹,为了他儿子,女儿,公孙断受的伤害也够大了。他不忍再刺激他。
    “二弟,只要事情有了结果,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不必了!”公孙断冷道:“你不再管我的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二弟!”
    “不要叫我!以前你明明可以救飞云,你却自私自利!”
    公孙断挥甩长柚,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多年来,公孙秋月仍对此事耿耿于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刀儿还很逍遥,这几天他悟了不少人生。尤其孩童纯真的笑容,更让他觉得珍贵。
    这些天里,他全避开大人,一路找小孩嬉戏,倒也其乐融融。
    虽然没了教他赚钱的方法,手头也有江湖人的充裕,但他仍住二流客栈:“多省一点,还有人比我可怜。”
    梅溪镇离西湖只隔一座山。小刀儿今晚就落脚于小镇客栈中。
    虽然他一路因和小孩在一起。避开不少人追踪,但久了,仍逃不了江湖人耳目。
    七重生己追至此。
    三更刚过,一片漆黑。
    小刀住的房间和普通人的并没两样,泥墙还露出枯草茎,除了棉被,床铺新了一点以外,其它少说也用了几年,一套乌漆茶具,把手上都摸出光滑的暗红色,够久的了。
    这家客栈,是从百姓连瘄所分割出来的。
    他睡得很甜,也很安稳。若非重大惊动,他是不会醒来的。
    他听到声音,但随即又翻个懒身,照常入睡。
    那声音,他猜成猫赶老鼠。或是飞落的枝叶打在瓦片上,不足为怪。
    这次真的是猫在叫,好象是被人猛踢一脚,那种惊痛而愤怒的叫声。
    小刀惊醒。
    突地。哗然巨响。如千万颗珠宝猛落玉盘。
    也像瓦片往下砸,屋墙往地倒。
    小刀儿所见的情况就是如此。
    四片墙忽然往外倒。屋顶像锅盖往下罩。
    “不好!”
    小刀儿性急,猛罩棉被往上冲。
    如突破锅盖的蒸气,射得好高。
    此时有七条人影,七道念珠串成的索,缠向小刀儿上空。
    念珠结成网封住小刀冲劲。
    小刀大急,击棉被往上冲,人如顿石冲往下方,快得如一道青光。
    元和大喝:“别让他逃了!”
    七重生抖双手,念珠串四散,倒掠而下,
    小刀儿落地,滚向墙角,抛出数块石头向空中七人,人往左边屋后菜园奔去。
    元和早有估计,左足踢开石块,整个人已掠向左方,念珠一甩,似会伸长般,缠上一棵巨型柏树,也封住小刀儿去路。
    六位高僧也各自落于六个角落,困住小刀儿。
    小刀儿见退路被封,也不急着想逃了,总得将事情弄清楚。
    小刀儿落落大方笑了笑,边抖掉身上灰尘,边道:“你们是……”
    “少林七重生!”元和道。
    “七重生……”小刀故意装懂,轻轻点头:“找我?”
    “如果你是公孙小刀的话!”元和冷森道。
    “我是!”
    元和冷道:“是要束手,还是受死?”
    “你们总得说出一个理由吧?”
    元和亮出飞刀:“这是你的东西?”
    小刀不解:“对啊!你怎么会……”突然他想通了:“哦!是为了这种事?”他解释:“那把刀,是你们圆空向我借去看的。”
    元和问道:“你见过本派长老?”
    “见过!”
    “你也闯入少林禁地?”
    小刀儿知道这是犯了忌,犹豫一下,仍承认:“去过!”
    元和认定已罪证确凿,二话不说,挥手:“上!”人已攻出数掌。
    小刀儿也知道对方在捉人,自己虽己犯忌,但总得说个理由,不能叫他们无端捉去。小刀儿想:“现在还不是弄清事情真相的时候,三十六计,逃走为上。
    小刀不迎向众人。而攻向那棵柏树,实在有异常理,然而这可是他经过多年和野兽扑杀的结果。
    柏树被劈断,哗然往下倒,任七重生功夫再好。念珠再长,也得改劈柏树或闪脱。
    小刀儿就利用此空隙。再撞断一节树干。出奇不意地脱开七人势力范围。往远处掠去。
    元和自知上当,急喝:“快追,别让他逃了!”
    七条人影不分前后。急起直追。
    只三个起落,小刀儿已掠向郊区,四处一扫,已选好左前方较浓密林区奔去。
    岂知方进林区不到几尺。数道暗器已凌空射来。光听急促破空声,也知暗器之霸道。
    小刀儿大惊,顿使千斤坠功力,坠落地面,以躲暗器。虽然躲过正锋,但偏锋两枚金钱镖之类的东酉。已划破他的左腿、右后背,幸而只是皮肉之伤,而且暗器又没饮过毒药,尚无大碍。
    然而只此稍顿,七重生已围上来,竭尽所学。非擒住小刀儿而后快。
    小刀儿暗叫一声苦也,心想今晚想逃离这些和尚的手掌,非得拼个死活不可。
    当下使出惊月斩第八式”惊月追魂“,硬拆去左方攻来缠上手腕的念珠。旋身一扭,再击退两条挂向胸口的念珠,斜躺式的在空中扫出三尺,避开和尚攻至的两掌。已窜向前方树干。
    元和早有经验,冷笑出口,凌空劈出掌劲,扫向小刀儿左肋,右手念珠直如铁棍,刺向腰际。
    小刀苦笑不已,左手排出一道劲风,封掉元和掌劲,又见念珠刺了过来,不得已弹起腰身,如虾子般挂在念珠上。
    元和见对方中计,猛抖念珠,立时如蛇般从尾端卷起,即要将小刀儿捆住。
    小刀儿也非泛泛之辈,身形挂向念珠,就知道可能被卷起,左手马上封住念珠头,使它不能缠过自己身子而锁上。如此一来则如伞柄般,只能勾住小刀身躯。
    元和并不知只勾住而已,用力往回拉。
    小刀儿却借此甩劲。飞过元和头顶,直窜林中,但他早有准备预防暗器,趁此掠高之际,已摘下树枝,回旋般转起。
    果然,暗中又有不少暗器射出,但皆被树枝扫落。
    眼看小刀儿就要窜往林中,元和暴喝出口,腾身追上,手中念珠也打向小刀儿背部命门要穴,看来他是动了肝火。活见人,死带尸,不再顾虑。
    小刀儿但觉背部疾风袭至,本能地将手中树枝往后扫去。谁知念珠劲道之足,让人咋舌,树枝竟无法扫去,眼看就要击中要穴。他看是避不了了,狠一咬牙,猛扭身形。以双手硬接念珠。
    啪然一响,小刀儿两手发麻,整个人也倒撞一巨树。
    六条念珠又攻至。
    小刀儿撞上树干,一阵错昏觉,口角也挂出血迹,显然受了内伤。
    三条念珠缠上了他左手、左脚和左大腿。另三条则攻向右边。
    小刀儿暗自咬牙,心中觉得要是右手再被缠住就完了,顾不得伤势。抓住元和那串念珠,挥向右边三条念珠。砸是砸掉了,却被人拖向左边。眼看就要落入对方手中。小刀儿只好抛出手中念珠,封向三名和尚,趁他们闪躲之际,绕过一棵巨树。借此扣住念珠。赶忙想解开手中那条念珠。
    元和双掌已攻向小刀儿胸口。其势之猛,足可劈断五寸厚的铁板。
    小刀横了心,再怎么也要解开念珠,只好咬牙让开要害,迎上肩头,准备硬挨。
    元和实在没想到小刀会硬接,本来预算好的攻击位置,一时也错乱,忽然,顿了一下,以为小刀有诈,十分劲又收回了三分,也打得小刀口中一甜,鲜血直吐,扯向后方,好不容易才解掉左手念珠,不顾伤势,又想解掉左腿念珠。
    元和岂可放过,立时再出手,联合三位师弟,四人齐往小刀罩去。劈、抓、扣、截,无不全力以赴。
    小刀儿要是被截上那么一下,准倒地不可。情况十分危险。
    飞刀再现。
    四道寒光,四声惊叫!
    就在此时,小刀儿已解开念珠,窜入草丛之中,有若灵鼠钻洞。唰地就不见了。
    另三名和尚急起直追,但小刀儿已知另有暗器埋伏,不再窜出空中,一时之间,和尚也奈何不了他。
    元和等人右手全被射穿,痛得他们身形为之一窒。
    元和见自己手掌鲜血直流,对手又不知去向,一颗心早就沸腾,怒喝:“搜!”
    除他们七人,黑暗中那些放暗器者也加入行列。从他们衣衫来看来。不全是袈裟。还有许多百姓装束,显然是各路豪杰也赶来相助。
    地毯式地搜索,只见长草像被竹杆儿横摆地趟过。被压低,然后猛然地弹起。快速不断,形成巨浪般直追过去。
    小刀儿心头苦笑不已,眼见草丛就要没了,追兵仍不止。距离丛林深山还有那么一大段,他想只要让自己逃至深山,凭自己十数年的山林经验,必定可以逃脱。想了想,他决定个个击破。
    突然他不躲了,窜得高高,像小孩在戏耍般,呀呀地叫起来,“在那里”
    小刀儿本就在引诱他们,刚窜起,又往地上坠。然后往山上冲,那股劲,在有如逃避老虎的樵夫。连眼晴都闭上了。
    暗器、长刀、飞镖不停地掉在他后边,叮当直响。
    突然,小刀儿闪入一棵大柏树。就已不见身形。怪哉。
    大群人追至。一片茫茫迷蒙,只有风吹草尖摇,人早就冥冥渺无踪。
    “人呢?分开来搜!”
    元和下令,众人散去,七名和尚仍留在当地,他们也知道若分散,力量就弱了。
    元和考虑一下,道:“我们也分开,但保持二十丈距离。”
    如此,他们也搜了过去。
    小刀儿呢?
    显然他自有一套。深山住久了,哪里可以躲入,他清楚得很。
    原来他算准柏树年龄上千,想必树心早已腐蚀,当闪入此树之际,他已猛往树根底部砸去。心想就是没有鼠洞,凭自己身手,硬个窝身洞决没问题。果然如他所想,他很快躲入树心中,也适时抓片蚀腐的表皮托向外面,一时间也瞒过所有的人。
    事出突然,元和他们又没税过此事,想也没想到,有人会在如此快速之下,完成此种举动。真以为遇上了鬼魂,一吹气就散得无影无踪。
    小刀儿躲了一阵,他知道。若在天亮前摆脱不了对方纠缠,就得看好戏了。当下爬出洞穴,易客为主。换他捉捕和尚。
    他知道,七重生已散开,最有利的就是先撂倒最远那名。他已摸向边处,准备袭击。
    果然,他已在杉木林中发现,元海正目不转睛地搜索,考虑一下,他闪入暗处,不久从另一方探出头,故意引起元海注意。
    “咦!”元海已察觉,追上前去。
    突然,小刀儿现身向他招手:“我在这!”又闪入暗处。
    “歹徒!”
    元海怒喝,冲了过去,岂知一转身,大树干已向他撞来,双方以快对快,元海来不及闪开,头颅挨了一记,昏了过去。
    众人闻声,已叫出:“在那边!”一窝蜂已朝元海方向搜来。
    小刀早已想到他们会搜过来,已在等待另一个人落网,果然元真落在最后,成了他的手下目标。
    “大和尚!”
    小刀儿跌跌撞撞,按着肚子向元真求救。
    “你……受了伤……”
    元真急忙趋前,但走了两步,己惊觉,运起功力,一步步走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
    “大和尚……他……”
    小刀儿干脆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的呻吟。
    “你……你是谁?”
    小刀儿在数脚步,突然,他已站起来,笑道:“我是我!”
    他掠向树枝,想逃。
    元真大喝:“别逃!人在这里”
    他也往上冲,只不过是脚在上面。
    小刀儿已冲往下方,朝元真射去,一棍敲下,又让他长个瘤。
    元真已如沙丁鱼一般倒挂在树干,摆个不停。
    小刀儿做出此模样,只不过是想引他踏入地上的圈套而已。
    众人又追向元真。
    这次倒霉的该是元灭,他每走一步,一定就要找根树干掩身,没想到小刀会从树干里边把手伸出来。拉住他挂在胸前的念珠,硬是将他给勒昏。
    接连三名少林高僧,连还手机会都没有,就着了暗算,弄得个个心绪惶悚不安,锐气失了一半。
    小刀儿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最后决定给诸位高僧来个告诫。计谋想妥,他已隐入了暗处。
    蓦地东方已失火。众人惊叫不已,大火来势猛烈。轰然一声巨响,宛若吞天之势,一群人已匆忙逃向南方。只跑了十余丈。南方也依然烈火滔天。
    众人已慌张地奔向西边,突然西边小刀儿已窜出,衣角还挂着火花。急道:“走不通!
    快!”
    他只往北边跑了两步,就往地上打滚,连带惨叫声。吓得众人窜往北方,当然这些人都是那群放暗器者。
    元和他们就在北方,眼看这群人不断冲过来,心头也起了动摇,而且远方火舌如初升的太阳。隐隐射出红光。
    “这恶贼!杀了人还放火!”元和怒骂不已。
    元悔道:“师兄,还是躲开再说。”
    四人也随众人往后退,不到十丈,就是小溪流,全部往下跃。溪流绿水潺潺,泥巴也不少,弄得众人脏兮兮,脚底粘腻腻,十分难受。
    火并没再烧过来,只剩下黑烟和火星缓缓升起,两堆都是独立的枯草和松枝,烧完了就没事了。
    小刀儿也趁此溜向深山。他知道外边再无他容身之地。
    元和烈目咬牙,小刀儿这一计,气得他老脸透红,又奈何不了人家。
    “等天亮再说,此人狡诈非常!”元和道。
    元悔道:“师兄,是否要通知掌门?已有三位师弟受伤。”
    元和沉吟半晌,道:“好吧!抓人要紧,也顾不了面子。你快去快回。”
    元悔已去,他不是赶回少林寺,而是赶向嘉山少林分院,以飞鸽传书通知无心掌门人。
    天已亮。
    众人搜不到小刀儿的踪迹。
    小刀儿躲在一处隐密的洞穴,这洞离崖顶至少有十五丈深。天下除了他,可能没人能以空手抵达此地。
    他也临时猎了一只鹰,足足可以吃上半个月。看来他是准备和那些人耗了。
    三天已过。
    少林掌门无心、武当掌门木阳子、华山掌门剑南舟,也已赶来。
    他们搜过。他们也相信,只要有人在山中。必定无法逃出他们的搜索,连巨大的树干,他们都补上几剑,小刀儿要藏都无法藏身。
    至于那面断崖,除了不要命的人才会往下跳,众人都那么想。
    无心问:“元和,你当真可确定,此人还在山中?”
    元和道:“回掌门师叔,师侄确实没见他走出林区,尤其附近小镇都布满眼线,他们也没发现公孙小刀的踪迹。”
    剑南舟道:“然而搜索都已不下百遍,仍不见那厮人影,莫非他有升天入地之能?”
    听他口气,好象并不知道自家的师父无怨老人功夫已被废去。仍是一袭浅色儒衫,温文尔稚,四十出头却和二十来岁年轻人差不多。
    木阳子捋拂山羊白须,拂尘自然地一甩。复又回挂于右肩,他道:“以元和所诉,歹徒该仍在山林才是,只是他狡黠如狐,我们找不到他的藏身处而已。”
    言下之意,在指元和没有骗人的必要。
    剑南舟也不敢太果断,模棱两可地笑了笑,道:“我实在想不出他能藏身何处?”无心道:“莫说剑掌门,老衲亦是百思不解,不过此人既能杀害敝师叔,必有过人之处,咱们还须商讨对策之计,以防其走脱才是。”
    剑南舟举起保养很好修长而葱白的手,搓搓鼻尖,自负形样隐隐显露:“我主张用火攻,他不也曾用火击退元和?”
    无心道:“出家人忌在杀生,老衲以为此法不妥。”
    剑南舟道:“有时候从权,也许事情会有好转。”
    无心沉重道:“佛修一寸心,责在颠沛时,从权之因,乃为佛煎熬之时所修者,也此而已。”
    剑南舟并未被此言而激怒,仍淡笑道:“佛道儒不同家。我的方法行不通,只好另谋他法了。”
    无心施佛礼道:“多谢掌门劳心劳力。”
    “哪里,大家都是武林同道,该协心尽力为是。”剑南舟道。
    木阳子点头:“剑掌门说的极是,贫道认为不如守在此,相信歹徒一定困不了多久,他必须寻求食物及水源,那时就能将他就擒。”
    “如今唯有这法子了。”无心道。
    元和道:“禀掌门,元和有一计。”
    “但说无妨!”
    元和道:“听言公孙小刀和二师叔没了,过往十分亲密,不如请二师叔来。”
    无心叹道:“你二叔不守佛门规矩,我也拿他没法子,再说他和歹徒怎会交往?”
    剑南舟笑道:“西湖上挟美女,天香楼扬名号,这些都是没了想出来的。”
    无心叹道:“真是,没了你何时才能觉悟?”
    元和道:“可以请二师叔来此引诱歹徒,然后再一举成擒。”“此计可用?”无心道。
    木阳子道:“如今也只有一试,至少不会有多大差错!”
    无心沉思半晌,点头道:“只有如此了,元和你传出达摩令招回没了。”“是,掌门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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