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小刀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解毒
    两座高耸入天的山峰,中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之深渊,牵通一条宛若长虹的吊桥,藏匿在云雾中,透着一股神秘含意。
    公孙断并没去少林,他躲在柳西府,女儿飞燕的庇护下。
    “飞燕,你试试看!”
    他牵着女儿,硬是要她走过那条通往阴间的奈何桥。
    “爹……我怕!”
    “怕什么?你是他柳家的人,他不会伤害你的!没什么好怕!快过去!”公孙断强迫似地拉着飞燕,像要将她推入火坑,一点也看不出亲情该有的慈祥。
    飞燕怵栗地抓向吊索,双足不听使唤而有点僵硬,想起恨天魔仇三的形貌、行为,她就算再大的胆子也无法跨前一步。
    “爹……我怕……爹……”
    她以前虽然答应公孙断,要去找仇三,岂知走到此桥,却有种无法想像的恐俱涌向心田,那股勇气和决心都不管用了。公孙断拖了半刻钟,仍不能拖过此桥,两人悬在半桥中,摆摆晃晃。
    “你怕什么?你知不知道爹心里有多难过?要不是你,公孙小刀怎会捅出我的事?要不是你学功夫如此之慢,他又怎会在山谷中看到我们练功?如今你爹走头无路,飞雾功夫又未成,你说你爹该如何活在这世上?现在只求你到仇三那儿探查一下武功,你却死缠活赖,硬是不愿去,你要爹如何才能瞑目!”
    飞燕悲戚坐了下来,她真希望马上死在这里,就不会有其他压力了。
    “爹……我……”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泪珠儿滚落香腮。
    “你哭?你只知道哭,爹还没死,你就哭?不知你心目中有没有我这个爹?”公孙断骂了几句,竟然也哭起来:“好!你不愿帮爹的忙,爹已走头无路,爹就死给你看!”
    话未说完,已攀向吊索,准备跳渊而死。
    “爹!您不要如此!”飞燕悲戚冲上去,将他拉住,手抖得更厉害。
    “爹不如此,又能如何?世上已无我立足之地!”
    “还有女儿,爹!你不要如此!”
    “女儿又有何用?长大了就不要爹了!”
    “爹”飞燕哀凄地哭起来:“爹……女儿去就是了!”
    “飞燕……”
    公孙断抱起女儿,两人恸哭不已,不知公孙断心灵,是否真能达到痛哭流涕的悲哀境界。
    望着前方幽深黑沉沉的山峰,飞燕已感觉到身上赤裸裸一丝不挂,正被狰狞野兽压在身上,一寸寸地摧残自己。
    公孙断心中笑得十分冷酷,那绝世武功就快到手了,届时,天下何人会是自己的敌手?
    何人比自己儿子还强?一点牺牲是值得的。
    飞燕每跨一步,心灵就像刀戳一记,血淋淋地直贯神经,揪痛得足似撕烂全身肌肤。
    十数丈的吊桥,数不尽的刀痕。
    她就快跨完全程,整个人一点思想也没有,像是抽掉生命的僵尸。
    为了她爹,她终于走过去了。
    “飞燕,别怕,他不敢对你如何!等拿到秘籍,你就回来。”
    飞燕没回答,一步步走向山区,直到消失小径尾端转角处。
    公孙断此时才露出狡猾胜利的笑容。
    “一切都会好转!飞燕,爹不会亏待你的!”
    他已返回吊桥,投以奸狡眼神瞄向深渊,不停嬉笑。
    心中在想也许只有傻瓜才会跳入这深不见底的绝涧吧?方想往柳府方向走去柳源已趁夜寻了过来。
    “老爷”
    “是你?你怎么来了?”
    “有急事!”
    公孙断急忙道:“此地不宜,跟我来!”
    两人奔向山头南麓,那里有座刚搭不久的木屋,两人鱼贯而入。
    一张床,一条棉被,一盏灯而已。
    谁又想得到,堂堂富可敌国的公孙府二当家,会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连茶都没有得喝,柳源带上门,清清喉咙,道:“小刀儿在找您的下落。”
    “他找我?为什么?”
    “不清楚。”柳源道:“他找的很急。”
    “很急!”公孙断徘徊走着,沉思不已:“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他就是想不起来。
    柳源道:“小的已将他骗至少林寺。”
    “他会去?少林寺是他仇家。”
    “老爷也是他仇家,他该会去。”
    公孙断频频点头:“他如此急着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不停地踱来踱去,沉思不已。
    “也许他要赤眼丹。”
    “他怎么知道我有……”公孙断疑惑回头,他吓呆了。
    “你……”
    不知何时,小刀儿已无声无息出现在柳源后面,方才那句话正是他问的。他含笑,“赤眼丹果然在你手中。”
    公孙断瞪向柳源:“你竟然出卖我!”
    柳源不敢动,因为小刀儿右手已抵住他命门穴,只要轻轻一吐,他马上就得丧命。
    “老爷……我……”
    小刀儿笑道:“你就老实说,又有何妨?带我来此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老爷……不是……”
    公孙断嗔目冷森叫道,“好!很好!算我瞎了眼,竟会看上你。”
    “老爷……”柳源可是有口难言,急得直掉汗。
    小刀儿笑道,“若非是他,你怎会被逼离开公孙府呢?”
    公孙断气怒已极,咬牙切齿,“畜性!原来是你坑了我!”
    举掌就要劈向柳源。
    “老爷!我没有……”
    小刀儿急忙提他衣领,很快带向左侧,避开了公孙断掌力,本来他是有意让他们两人翻脸成仇,但思绪一转,却觉得要找柳源容易得多了,何不放他一马?“老爷您何必生气!他并没有出卖你!”小刀儿道,“他可是对你忠心耿耿,否则何必大老远跑来此地找你?”
    “哼!一丘之貉!”
    小刀儿放下柳源回椅上,道:“我跟他来,是因为我不相信他,你不也想想,他若知道这小木屋,他又何必让你带他来。”
    柳源急道:“是啊!老爷,这木屋小的实在不知道。”
    公孙断半信半疑,道,“你又怎会知道?”
    小刀儿笑道,“我从小浪迹山区、沙漠,只要有人迹的地方,恐怕很少能瞒过我,所以我就摸了迸来,躲在暗处。”
    小刀儿放了柳源。他却不知该不该走向公孙断,深怕一掌就死在他手中。公孙断目光已转柔和,装笑道:“柳源,我错怪你了。”
    柳源呐呐道:“可是……老爷,小的并没甩脱他,而且还引他来此……”“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公孙断道:“迟早他都会找上门,因为我女儿在此,飞燕那丫头就是保不住任何秘密。”
    “多谢老爷!”柳源感激地走过去,突然骂向小刀儿:“狗奴才!公孙世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弄得公孙府四分五裂,连禽兽都不如。”
    小刀儿笑道:“你倒挺会见风转舵,靠了主人就乱叫,实在服了你。”他在暗示柳源才是狗仗人势。
    柳源又骂了几句,公孙断才插口,冷笑不已:“小兔崽子,你不该来!今晚你就知道我的真功夫,届时老夫留个全尸给你,那是感激你送上门来,省得我到处去找你。”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小刀儿道:“如若你输了,又将如何?”
    “哈哈……”公孙断狂笑:“老夫岂会输给你这后生晚辈!”
    小刀儿淡然一笑道:“我只想知道赤眼丹在不在你身上。”
    公孙断冷笑:“你不是猜中了吗?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我是说现在!”小刀儿叫道:“套你一句话,省得我再去别处找。”“哈哈……赢了再说!”
    “到时也不怕你不说!”
    公孙断突然先发制人,双掌带过劲风,已腾身冲了过来。
    小刀儿有意试试对方功力,双手舞动一阵,化作层层掌影,气势万千,封了出去。
    两人在空中相对十九掌,化出轰然巨响,力道已冲向四处。
    哗地,木屋如炸弹开花般四分五裂,两人蹿高空中十余丈,又自互击十数掌,然后如喷泉般倒掠地面。
    公孙断落地,身形晃了晃,脸色较为苍白,气喘不已。
    小刀儿也差不多,但是脸色仍是红润润,多年搏斗的结果,他已很容易在最紧要关头,保住自己所最须要保护的地方。
    公孙断十分诧异,却装作若无其事。
    “好个公孙小刀!”
    话未出,他已欺身再次出掌,劲风呼啸翻腾,刮得柳源滚向旁边。宛若千万把利刃,刺向对手,他用的竟是柳西绝学裂天十三掌的最后一式地毁天沉。
    似乎在拼命了。
    小刀儿突觉此式猛烈无比,凝神聚心,身形突然倒退疾射,就像被掌风扫中般往后挥。
    公孙断知道他在拖距离,以减弱自己掌力,更加催劲,快逾电光石火,罩了过去。
    双方追逐夹缠,宛若蝴蝶双飞,突然地,小刀身形冲向天空,幻出一道青光。
    公孙断也不落后,穷追直上。
    小刀儿暴出冷门,身形连拥七个筋斗,幻出七朵梅花,猝地快捷无比封劈公孙断,此种武功简直前所末见,威力自不在话下。
    双方接触,恍若电光在空中互撞,暴出更多火花,而各自分散。
    两人倒射落地,皆煞不住身形,似在沙漠中滑溜,拖出一道泥痕。小刀儿很快地借力,平直抖站而起,有点累,却仍从容。
    公孙断则一冲到底,好不容易撞上树干才煞住身形,有点狼狈地站起,气喘如牛,也许老了吧。
    他大喝一声,又自扑上。
    小刀儿这次不再硬拼,他知道自已仍有把握打蠃公孙断。
    寒光一闪,飞刀出手。
    公孙断呃地一声,摔了下来,右胸口已插上一支飞刀,鲜血尚来不及流出。
    他咬牙爬起,手抚伤处,此时才见到血液渗出指缝,仍温温地。他双目似快瞪出眼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想吞了小刀儿。
    小刀儿晃出飞刀在手中,笑道:“我相信,这把一定很听话,要它飞向咽喉,一定不会跑到头顶,你好自为之。”
    公孙断目光在收缩,慢慢往后退去。
    “不必退了!”小刀儿淡然一笑:“若说我的飞刀百丈之内,例无虚发,不知你信不信?”
    公孙断想逃窜的诡计被识破,怒骂:“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小刀儿冷森道:“赤眼丹还给我!”
    “老夫没拿!”
    小刀儿冷笑:“这句话你最好考虑以后再说。”
    “哼!”
    公孙断知道这话信不了人,但却找不到更合适的对策。
    “拿不到此药,我不能罢休!”
    话未落,飞刀又出,笔直地插在公孙断左鞋尖,闪闪发光。
    公孙断又怒又骇,眼睁睁看着飞刀射向自己鞋尖,只要自己稍微一缩就可以避开,却连想要缩脚的时间都没有。
    飞刀之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小刀此举就是想让他死了逃逸之心,他冷摸地盯着公孙断。
    “我没有多大的耐性。”
    “公孙小刀,你太过份了!”
    柳源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向小刀儿,手打脚踢,却禁不住小刀一掌,倒地昏了过去小刀儿对自己掌劲起了疑心,自己明明只想推开他,怎会将他震昏?其实柳源并没昏只是装昏,现己到达最后关键,他若在旁边,眼睁睁看公孙断将屈服敌人,日后自己可能就和他有了芥蒂,倒不如来个装昏,装作没看见,如此不但保住主人颜面,也给自己留下后步。
    小刀儿也不再理他,转向公孙断,冷道:“我的时间不多。”
    公孙断脸庞连变数变,忿愤、怨怒、激动、沮丧、不甘……终于他怒道,“公孙小刀,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抛出一口盒子,丢向小刀儿。
    “这句话,该是对你说才对!”
    小刀儿并没立即拾起盒子,他深知公孙断诡计多端,弹出飞刀,将盒盖震开,忽有一阵香气传出,不是迷香,正是赤眼丹特殊的味道。
    殷红如充满红光的水晶圆珠己闪出光茫,赤眼丹已出现。
    小刀儿这才满意地拾起,眼看失物复得,父亲疾病即可治愈,心灵那股欣喜自非任何言语所能表达其万一。
    “我可以走了吧!”公孙断冷道。
    小刀儿收回心神,瞧向丹药,觉得并不假,揣入杯中。才笑道:“我倒觉得奇怪,像你那么贪心的人,怎会将此丹留着不用?”
    公孙断眼神闪烁不定,冷道:“最好它能将你毒死!”
    小刀儿恍然,“原来你是制不了它的毒性,才不敢服用。”
    公孙断冷哼,没有回答。
    “今天到此为止,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必将自食其果。”
    小刀儿不再为难他,已掠开此地。
    公孙断望着小刀儿消逝方向,阴笑不已,这笑充满了狡猾意味。
    挟起柳源,他也离去。
    柳西风为了丧子之痛,千方百计想寻小刀儿而不可得,整日闷闷不乐,已显得憔悴。
    虽是如此,他并未搁下武功,每天总得在后院花园空地上练个把钟头。今天他已练完,正走向左边靠小池旁一座红亭,端起满是泥土原色的古茶怀、啜着香茗,一边用毛巾拭去汗珠,双目阴沉瞪向池中盛开的莲花。
    除了偶而刮起茶杯杯盖所拖拉的咔咔轻撞声,一切都很宁静,就是因为太宁静,没有风声,没有树叶磨擦,没有虫鸣声,没有鱼儿戏水声,没有滴露声,倒使人感到不安。
    柳西风似乎也感到太静了,抬头望向西墙那棵古忪,突然他冷喝:“朋友,出来吧!”
    话声一落,一阵大笑已传出。
    “江东柳西绝,果然名不虚传!”
    一道黑影射向柳西风,快而急。
    柳西风见状,知道是位高手,茶杯交于左手,身形突然飞起来,不疾不徐,摇风散手如天女散花那般柔和拂了过去。
    双方对掌而后错开,柳西风平飞回亭,连衣角都看不出激烈的摆动,依样柔和轻飞,掀起茶盖,仍气定神闲,喝他的茶。
    黑衣人落地,稍显急促,但也能悠然不迫,一个旋身,技巧的化开较为晃动的衣衫。
    蒙着硷,只露两道碧森森的眼光。
    “哈哈……柳西一绝,功夫名闻天下,实在名不虚传。”
    柳西风转过身形,儒生扮相的脸也泛出一股深沉意味。
    他冷冰冰道:“你闯入柳家,为的只是想夸我的功夫?”
    “有何不可?”
    “你很狂?”
    柳西风再次出手,快逾劈雷。
    一闪一腾,一伸手,一错腰,己抓向蒙面人那条面纱。
    蒙面人愕惊,后闪,又闪向屋顶,但仍慢了一步,面巾已被摘去。
    柳西风,翻身、腾掠、悠然地回到原地,轻轻弹落面纱,再转身,脸上已露出得意神情。
    蒙面人并没躲,仍然大笑,落回原地,除可看出他脸形稍瘦,四旬上下以外,平凡得很。
    “江湖并没有你这号人物。”
    “不错。老夫从未走过江湖。”
    柳西风冷然一笑,啜口茶道:“你的功夫不错。”
    “多谢夸奖。”黑衣人道:“照我的武功看来,在江湖可排名第几等?”柳西风轻声而自然道:“一等,百名以内。”
    黑衣人淡笑:“我却接不下敝主人一招。”
    柳西风此时才露出诧异:“你主人是谁?”
    “天鹰崖主人,天鹰。”
    “最近十分活跃的天鹰崖?”
    “不错。”
    “天鹰崖座下五鹰之一,黑鹰。”
    柳西风稍微点头,问:“你来找我,就为了要我归顺天鹰崖?”
    “不错!”黑鹰回答得有点嚣张。
    柳西风冷冷一笑,啜着茶,似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黑鹰道:“本派高手如云,势力庞大。不久将来。天下非本派莫属。柳西绝,若你愿意归顺本派,天鹰愿让你坐二把交椅。”
    柳西风瞄向他,冷冷直笑,不知心头在想些什么。
    “第二把交椅……”
    “不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西风冷笑一声,淡淡道:“能不能和他平起平坐?”
    黑鹰道:“不能!天鹰神威,不可冒渎。”
    柳西风鄙夷一笑:“我倒想见识见识他。”
    黑鹰冷道:“你不肯?”
    “你以为我该如何?”柳西风反问。
    江湖中,若他排名第二,也没人敢排第一,他又何尝去坐那不太光彩的第二把交椅。
    “你会后悔!”
    “后不后悔,不是你所能决定,别忘了我若归顺,也是在你之上。”
    “你想要天鹰亲自出马?”
    柳西风嘴角微微一翘,喝他的茶,并没回话,但神态已十分明显。
    除非天鹰蠃了,否则甭谈。
    “你很自大!”
    “走吧!找个有资格的人来向我说话!”
    柳西风转回红亭,不再理他。
    黑鹰残酷冷笑:“柳西一绝若不归顺,将会遭到冰消瓦解的命运,到时可别怪我曾经警告过你!”
    说完。他已掠向古松,翻墙而去。
    “天鹰崖……”
    柳西风嚼字地念着,不时露出狡猾笑声。一杯茶已端得比额头还高。
    黑鹰掠向山径,直奔林中。
    蓦然,“阁下请留步。”
    灰影一闪,公孙断已拦在他前头。
    黑鹰冷笑:“你是何人?竟敢拦住本座去路。”
    “老夫公孙断,公孙世家二主人。”
    黑鹰突地横掌戒备:“你想如何?”
    公孙断爽然一笑,道:“兄台别急,老夫不是来和你动手。”
    黑鹰冷笑:“洛阳一仗的仇,本派还没找你们,你们却先找上门了?”公孙断叹道:“那是公孙秋月的事,与我无关,老夫是有诚意才来找你,你别误会。”
    黑鹰从他眼神中看出一点端倪,黠笑道:“你是为了公孙世家的职掌权?”
    公孙断点头笑道,“有这么一点。”
    “你想投靠天鹰崖?”
    “只要条件谈得拢。”
    “哈哈……”黑鹰大笑不已,谈条件?谈什么条件?只有臣服天鹰,没人可以和天鹰谈条件。他心想:“公孙断,这可是你自找的!有了你,何患公孙世家不臣服?”
    他道,“很好!本派就是需要你这种识时务的英雄!”
    公孙断也在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没问题!只要问过天鹰,你就是公孙世家未来的主人了!”
    两人大笑。
    公孙断问:“我是否可以见见天鹰?”
    “当然可以!”
    两人臭味相投,已相借掠入林中。
    小刀儿回到雾山,很快地将赤眼丹交于百里奇。
    百里奇仔细观察,但觉颜色和味道都差不多。因他没见过,只能以典籍记载来分辨。
    他问:“当时你取出时,是此模样?”
    小刀儿道:“当时较鲜一点,现在可能隔一段时间,光彩弱了一点,除此之外,完全一样。”
    百里奇这才较为放心,取之动物的内丹,当时受血液的影响、视觉上都会较鲜,久了受心灵影响,总以为旧的一定比不上新的鲜艳。这是心灵误差,事实上药物还是一样的颜色。
    虽然稀世灵药不可能会褪色。
    百里奇把它当作是小刀儿的心灵误差,因为天下再也不可能找出其他与赤眼丹相同的味道了。
    春神和苏乔也好奇地瞧向灵药,都泛出一种欣赏的喜悦。
    苏乔道,“神医,你是否马上替公孙老爷治病?”
    公孙楼静静地躺在无尘居的石床上,他已昏睡将近十天,每天都要百里奇,按摩和喂食药物,以保元气。
    百里奇走向床边那口木制药箱,拿出许多药味,笑道:“我想有你们三位的功力,现在就能动手。”
    春神慈祥一笑,问:“神医,您可要先说好,否则到时候,我们如何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百里奇笑道:“我是怕万一出了差错,你们也能合力制住他,如此而已。”
    小刀儿认真而有点紧张:“我会小心的!”
    苏乔瞧向春神,两人也露出信心的神情。
    百里奇推起公孙楼,让他盘坐,然后要小刀儿立在他后面,必要时以真气支援。
    一切就绪,百里奇熟练地截出指劲,点向公孙楼全身要穴,每试一指,其身形就颤抖一次。呼吸也较为急促,脸颊也开始红润起来。
    很快地,百里奇拿出赤眼丹和几味药丸,让他服下。
    “小刀儿,快运功抵命门穴,催其药物早些溶化!”
    小刀儿也盘坐石床,双掌抵住命门要穴,徐徐运出功力。
    众人屏气凝神,直往公孙楼瞧去,尤其是苏乔,目不转睛地挡在春神前面,手中不时往腰间抓去,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就像在观一场性命攸关的比斗,一颗心已悬到口中。
    她腰间缠着那条线,淡红色,指头粗细,映在白色绢衫,十分入色,但见着红线连着之墨青色腰佩环,只有眼般大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条线绳是江湖有名的连天索。
    只要被它缠上身,任你如何也无法挣断或挣脱。除了另一副佩环相互合并,别无他法。
    看来苏乔的紧张,是怕公孙楼突然发作而无人能够逮住他,才紧张的。盏茶时间过后,公孙楼又和上次一样,全身通红肿胀,吓得没见过的春神,禁不住地打哆嗦。
    小刀儿运功更急,脸庞也红润起来。
    百里奇又准备另一副药,以能替他驱毒。
    蓦然,公孙楼嘴唇开始变黑,发出微微呻吟。粗重的呼吸声,让人觉得他体内正有一条恶蛊虫噬咬着他鲜嫩的内脏。
    众人绷紧神色,好似也身同其境,忘了自我。
    公孙楼双手已在抽搐,青筋暴得如一大堆蚯蚓在爬钮蠕动。一直往上延伸,现在连脖子、脸部、血管都己暴胀,若有人用针轻轻刺一个小洞,血液必会如山洪暴发般冲出而撕烂伤口。
    春神和苏乔哪见过此情况,脸色都发了白,却又不得不看。
    小刀儿但觉父亲体内反抗力道愈来愈大,相对自己输出功力也愈费力。只有百里奇仍能镇定,不停注视公孙楼全身,以抓住症状征候。
    公孙楼现在整个人已如撕烂的尸体,不大变形而且还有血蛭似的血管在扭动。殷红身躯已变成紫黑,呻吟已转为野兽似的低吼。
    春神不忍再看,已低下头来。苏乔咬紧嘴唇,勉强地撑下来。
    小刀儿也开始抖动,呼吸较为急促,已显得不安。
    百里奇本只注意公孙楼,突见小刀儿如此,已着急。
    “不对啊……赤眼丹不可能带来如此激烈的反抗力道……我刚才只是要他加速催化药性,恨本不必再运气行经……”
    他看小刀儿陷入苦战,而公孙楼竟然张开了眼睛,肿胀双手开始抓动。十分反常。
    “小刀儿,快撤功力!”他急吼。
    小刀儿赶忙散功,人被震往后面!
    突然公孙楼如怪兽苏醒,咆哮大吼,整个人已暴起来,往前面苏乔、春神和百里奇扑去。
    三人惊慌逃窜,苏乔下意识地抛出红线,也不知缠中没有,就往春神娇躯抱去。
    小刀儿见状,顾不得自身疲惫,猛地再扑前。看准身躯,双手紧紧扣住他爹上腰,只让他能活动手肘以下的手臂及手掌。
    公孙楼如狮吼般咆哮,不停打转,想甩掉小刀儿,人己撞出无尘居,跌落花园,两人不停挣扎、打滚。
    忽然苏乔也被带出去,她才发现,连天索已套住公孙楼上腰,也因此小刀才能如此容易地扣住他双手大臂。红线另一头却缠在苏乔手腕,这一拖动,她已惊醒,也知道公孙楼跑不掉了,赶忙用劲拉紧绳子,娇喝:“小刀儿,别放手,我就来!”
    小刀儿岂能放手,他已使出十三岁那年,双手抱住虎头,拼斗一天一夜才把老虎给勒死、累死的缠劲,手指扣手指,不管他爹如何甩撞,就是不放手。
    一簇簇花丛,如被发了疯的牛在撞奔打滚,像洪水淹田地般,一扫而过。还拖着“犁田”的苏乔。
    庭院花园一片混乱,公孙楼气势仍霸道。
    百里奇已惊魂初定,赶忙找寻药箱,拿出药物奔了出来。然后撤向空中,是淡白扮末,遇风即化。
    果然挟缠不休的公孙楼和小刀儿、苏乔,在挣扎三分钟后,已昏沉倒卧于地,结束了这场奇异的争斗。
    百里奇很快地替他们解去迷药之毒,也利用金针制住了公孙楼的穴道。因为他深怕公孙楼功力过高,普通方法已无法制住他穴道,是以改用金针锁穴。
    公孙楼此时身躯已渐渐褪去黑紫,慢慢恢复正常肤色。
    小刀儿功力较高,先醒过来,如作了一场噩梦,醒来时却一切都是真的,七横八竖的花草,比山猪撞过的菜圃还糟。
    “小刀儿,没事了,你先调息一下。”百里奇安慰地说。
    小刀儿注视熟睡般的他爹,实在有股说不出的苦笑。嘴角微微抽了几下,也照着百里奇吩咐,运功调理混浊的气息。
    苏乔也醒了,见着自己一身污泥的衣衫,情不自禁地抹向脸蛋儿,想必也黑黑的吧。但她全身就找不出不沾泥的地方,抹又何用?愈抹愈黑。
    百里奇轻声道:“苏姑娘,你还是去盥洗一下,如此不易擦干净。”
    苏乔一阵娇羞,虽然热着脸,却也被污泥掩去红腮。看看现场,少了春神。
    她急问:“春神师父呢?”
    百里奇指向无尘居,道:“在里边,她没事。”
    苏乔羞窘站了起来,僵涩道:“我……我去洗脸……”
    不等百里奇回答,已扭身待屋内奔,但走了两步,右手猛又扯动,她才发现连天索还挂在手上,更是困窘地解下红索。
    “神医……”
    她想交红索给百里奇,以防公孙楼再度脱逃。
    百里奇笑道,“没关系,你去吧,不碍事了。”
    苏乔窘笑,放下绳子,有意无意地瞄向小刀儿竟然比她还惨,轻然一笑,已奔入屋内。
    百里奇走向公孙楼,将他抱向水池旁,加以洗去污泥,然后抱回石床,替他换下脏衣,并解开连天索,开始诊疔伤口。
    外伤好治,抹些金创粉即可,内伤却烦透了他,千寻万找,总是无法确定病因。
    “看来只有小刀儿醒来,依上次方法取出梦魂玉露才有个结果。”
    他回头瞧向小刀儿,此时小刀儿也站起身形,关心地问:“我爹如何了?”
    “不怎么乐观,你来,照以前方法再用一次。”
    小刀儿立时照做。
    过了半小时,百里奇已取得所需要的梦魂玉露,只觉得变成淡淡青色,显然已和了其他药物。
    他开始检查是何种毒。
    苏乔、春神也都靠了过来,一脸迟疑,怎么会发生此现象。
    经过药物化验,百里奇才叹道:“好个公孙断,竟然有此高超的手法。”他转向希冀知道事情真像的三人,解释道:“那颗不是赤眼丹,而是赤炼蜥蜴内丹,他将此丹外表伪装,手法高超,瞒过了我们。”
    苏乔骂道:“可恶的公孙断,他竟敢用假药来骗人!”
    这对公孙断来说,已不是什么稀奇大事,平常自然得很。
    小刀儿吃了一记暗亏,心头不是滋味,咬咬牙,决心要再找公孙断算怅。“可是那开药的味道”
    他仍不解,为何此丹的味道和赤眼丹一模一样,连他都无法分辨?百里奇道:“可能他刮下了少许赤眼丹,然后和在伪制的药粉,涂在此药上,如此一来,很容易就可以将味道引过来。”
    小刀儿闻言,苦笑不已:“公孙断实在诡计多端,难怪他会如此容易地就将药还我。”
    他问:“我爹他……严重吗?”
    百里奇道:“没关系,赤炼蜥蜴虽毒,却也非不可解,只是经过此次折腾,你爹身体弱了许多。”
    小刀儿一阵悲戚。但却无可奈何。
    苏乔换了干净素衣,显得自在多了,她问:“神医,你可知赤炼蜥踢为何使公孙老爷如此发病?”
    百里奇解释:“此毒是属阳火,不像赤眼内丹是阴火,阳火一入体内,都会产生强烈反应,甚至带动中毒人之内劲,使人血气崩溃而亡。还好,当时有小刀压制一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说:“至于后来,小刀儿撤去功力,而公孙老爷会发作,又未血气崩溃,那是因为小刀儿逼运功力时,虽然压抑住毒性乱窜,却无法压住部分梦魂玉露被毒性带离脑髓,是以公孙老爷会醒来,而小刀儿撤掌时,公孙老爷自身功力很快取而代之,更借此毒性攻向我们,所以他的武功才会陡然增高不少。
    ”
    一切他都解释得十分清楚,众人也不再迷惑不解。
    小刀儿望向一片杂乱的花园,一脸内疚:“春神前辈,在下实在抱歉,毁了你的花园。”
    春神嫣然一笑,道:“没关系,花是人栽的,终有一天,它们会再活过来。”
    苏乔笑道:“听说你在公孙府也是园丁,一切就看你的啦!”
    “我……好……”小刀儿有点不自在。他虽然想替春神恢复花园状貌,但这些花园设计和花草树木都已达到将近完美无缺的地方,深怕自己功力不够而让人见笑。
    苏乔似知他的心意,道:“其实再怎么种,只要能活,就有生命的美丽,不过你现在可没时间,只有我替你代劳啦!”
    小刀儿窘笑,“只要找回丹药,我一定会回来整理它!”
    春神笑道:“不必如此,反正我也不出去,多的是时间,你还是别分心,只管去找丹药。”
    小刀儿拱手为礼:“多谢春神前辈!”感激的眼神,始终带有敬重之意。百里奇道:“也许我该跟你去,以免公孙断再用假药。”
    小刀儿道,“我想神医还是留在此地好,因为找丹药十分危险,而且我爹……”
    他不好意思说出他爹须要有人照顾,因为百里奇不是他的佣人。
    百里奇很快接口:“照顾你爹自是应该,但公孙断诡计多端……”
    小刀儿道:“为了我爹,只有劳驾您了,多走几趟,又有何妨。”
    苏乔道:“神医,您就留下,我想小刀儿不会再受第二次欺骗的。”
    百里奇道,“好吧!这也不是多难解决的事,你要小心一些就是。”
    小刀儿感激地点头:“我会的。”
    他已离开,再次寻向西湖柳家。
    留下三人,百里奇准备解去公孙楼身上赤炼蜥蜴内丹之毒。
    苏乔和春神已开始动工,准备恢复花圃,让人惊讶的是,她们的花艺十分熟稔。
    小刀儿并没那么顺利地找到公孙断,因为公孙断早已和黑鹰去了天鹰崖。是以,他又寻向飞燕,希望能从她那里得一些消息。
    和柳西府的过节,恐怕一生一世也无法解开,他得格外小心。
    黑漆夜空,勾出一栋宝塔般的高楼,金黄莹光闪闪,宛如刚出土的黄金宝藏,深深吸引着觊觎多时的人。
    小刀儿很快寻至飞燕所住楼阁,灯火通明,想必飞燕仍在。
    他潜过一处屋顶,狡捷如狐地电射楼阁,化做一道青光,让人真以为是幻觉。
    躲在红漆石柱,四处探查,并无人影,小心翼翼潜向雕花黯红的窗棂,轻巧拨开缝隙,窥向里边。
    柔和光线透出,涌现一股脂粉茉莉花香,这正是飞燕喜欢用的化妆香味。他再移目光,在墙角那盆插紫菊的花朵已有不少垂下,似在枯萎。除此之外,一切如故。
    他翻个身,本想开门而入,但想及男女有别,莫坏了人家名节,遂又绕过花雕走道,潜向另一间房窗,敲窗。
    “大小姐……”
    叫了几次,觉得奇怪,复又想起先前那盆紫菊,好像许久没整理,修剪,否则怎会有枯萎?“难道她不在?”
    他给灯火找了一个解释:“是不是障眼法?”
    很快地,他已掀窗、窜身,如鲤鱼般滑溜入房内。
    蓦然一阵疾风扫劈而至“不好!”
    小刀儿顿觉有埋伏,头也不回,马上劈掌向左边,人已滚向右边,砸碎了一张红竹椅。
    啪地巨响,偷袭的柳西竹双掌轰向小刀儿不着,已击碎窗棂,回掌再推,又罩向滚落地上的小刀儿。
    “淫徒!我劈了你”
    柳西竹一改以前风流相,如疯子般攻击敌人,再也看不出温文儒雅的佳公子味道。
    楼阁吼声传出,柳西府已起骚动,已有不少人奔向此楼。
    小刀儿很技巧地又避开柳西竹,方从劣势扳回优势。还出两掌逼退柳西竹,才顺势瞄了一下全室,发现一切都非常整齐,左侧化妆台上脂粉盒排列整齐,铜镜掩上了白丝绢,床铺棉被叠得方方正正,根本没睡过人。
    他已感觉到飞燕已多日没回过此房间。
    柳西竹拔出挂在墙上三尺青锋,冷笑道:“公孙小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三番两次找柳家的麻烦,还敢闯入柳家,今天要你来得去不得!”
    小刀儿冷道:“是非过节如何,你心里明白得很,今夜我来,是想探听公孙断的下落!”
    柳西竹嗔目瞪得像要爆裂:“上次想玷辱不成,现在又来了!何必找借口!”
    长剑化作一条金龙。奇快无比噬向小刀全身要害,怒意而发,其势之猛,匪夷所思。
    小刀儿见解释无用,也不想再呆下去,点出两指,逼退对方,人已窜窗而出。
    岂知屋外已围满了强弩的弓箭手,一批利箭疾射而至。
    小刀儿不得不退回屋内,啪然巨响,数十支利箭钉在墙上。
    柳西竹已算准他会退回,一把利剑已刷然划中他的背面,带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纳命吧!”
    音如雷,长剑又吞至。
    小刀儿此时方知柳西竹刚才故意叫骂,乃是在等待援兵。白挨了一剑,苦笑不已,心想从外面退去,可能要付出很大代价,倒不如从飞燕床后那条秘道逃离。
    心意已定,佯装受伤,撞向右边花瓶,引柳西竹长剑刺向自己腰际。
    柳西竹果然见他露空门,一剑如蛇,刺了过去。
    小刀儿抓起花瓶砸向剑锋,人已倒翻腾空而起,直往红床掠去。
    花瓶砸剑,柳西竹无法稳住剑身,以致于让小刀儿脱出剑圈,但他反应也不慢,霎时倒挂身形,长剑出手,射向空中小刀儿,人也扭身追上。
    小刀儿不变身形,又发出飞刀击偏长剑,整个人已撞向床面。
    啪地一响,床面一翻一合。已恢复原状,小刀儿也不见了。
    柳西竹突然大笑,急忙看他往床帘红绳拉去,又一声“咔”地长响,想必又有某种机关发动。
    他已冷笑:“公孙小刀,这可是你自找的!看现在谁能救得了你!”
    干脆他已将本是用来绑缠床帘的绳子给拉下。
    现在谁也无法再启开秘道了。
    此楼是柳家所建,他当然知道有此机关,不但此处有,几乎所有卧房都有,而且出口还在不同处。
    小刀儿一入地道,就已觉得不吉祥,因为空气十分混浊,这表示地道可能被封死。
    果然他赶到尽头,已是一堆沙石,根本没有其他退路。
    他苦笑:“看来柳西竹早有逼我入此秘道之意,想脱困,还得费功夫……”
    如此数里长的秘道,又缺少空气,虽是如此,但若不得脱困,仍然会被困死。
    他对被困地道似乎很有经验,一点也不慌张,从容地想办法。
    首先他搜寻往日记忆,想猜出到底被炸掉多少距离?能不能硬挖?他想不出来,只能猜个大概,然后俯身贴耳于壁,慢慢倾听任何声音。“完了!”他苦笑:“听不到风吹草动声,怎么挖?”
    他放弃挖掘的企图,听不到什么,至少在半里以上,要挖得费上半个月。那时就算挖通了,也饿死了。
    他开始在漆黑洞中摸索,一步步地走,双手不停摸向四处。
    对于茫然的未来,他还是没想过将会如何。
    他摸沙石、岩块……可以从其中辨别何者较易挖掘,也较近地面。
    他也尝尝渗出的地下水。
    从水的味道,他可以分辨是真的地下水,还是溪流渗入水质。
    他在想山都是有高有低,也在找较低处,如何从黑暗中猜出地面山势的高低,就得靠经验了。
    摸了近一个对时,突然地停了下来,左手往石壁摸去,感觉上仍是冷硬的岩石,但这岩石似乎缠了蛛丝。
    他伸出食、拇指拉断“蛛丝”,放入口中嚼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是了,就是这里!”
    这是哪里?这是树根的须,也是出路。
    他开始挖,往侧面挖,若其他人一定会觉得往侧面挖,何异在开另一条地道?该往上面挖才对。
    小刀儿就是往侧面挖,因为经验告诉他,往上挖,很可能只有地道的前后端,距离地面较近,中间则是山顶。往侧面就容易了。
    没人会死板板地笔直往山腹中心挖,一定是找好挖的挖,所以地道通常都是蜿蜓如蛇,总是会有距离侧向山面较近者。
    他现在找的地方就是。
    他在挖,已挖出树根,照此判断,此树还不算小棵。
    树根已出现圆桌大,至少有千年以上。是樟树的味道。
    小刀儿本想挖树下侧,以使让它自行倾倒,以省去不少时间,但现在发现树根过大,倒下时必会惊动外面的人,想改挖左侧。
    然而已是不及。
    樟树根已在晃动,发出呀呀沉声。
    “完了!”小刀儿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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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恨天魔君
    声音渐大,小刀儿赶忙逃回原地。
    光线透进洞内,虽是夜晚,仍觉得十分显眼。
    哗然巨响,樟树已倒,紧接着是一连串石块落地撞击声。
    小刀儿心知必会引来他人,不等石块落定,已冲向洞口,敏捷地扭闪,也使他减去不少被砸的机会。
    一出口,赶忙往北方掠去,因为南方是柳府,西方是绝涧,东方是地道出口。
    北方就是山顶,爬过顶端,就可以避开敌人追逐。
    然而小刀儿掠向山顶处,已停了下来。
    在他前面不远,立着一位青袍中年书生,望着天空,像是在欣赏一片漆黑。连星星都懒得出来的天空。
    小刀儿苦笑,知道已被人拦住了,也静静地走向那人旁边较少树木的小径。人一静下来,方感到背后那道伤口火辣辣地直往嫩肉钻。
    那人转身,赫然是柳西一绝,柳西风。
    他淡然道:“你是公孙小刀?”
    小刀儿停下来,他知道走不掉了,从容一笑:“我是。”
    柳西风仍负手而立,双自己射出寒光,直逼小刀儿,丧子之痛,记忆犹深。“你逃出那条地道?”
    小刀儿轻笑:“我人在此。”
    “用挖的?”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柳西风又凝视他良久,眼神变幻不定。
    “你还认得我?”
    小刀儿点头,嘴中舌头不自禁地缩了缩,他没忘记当时柳西湖刺的三个疤痕。
    “柳西风!”他道:“你还解过我的危。”
    柳西风淡然一笑,“你却仍杀了我儿子。”
    “我不能不杀他。”
    “为什么??”
    “他淫。”
    柳西风目光在收缩:“你有证据。”
    “他掳走了我朋友,绿君儿。”小刀儿,突然想起君儿不知如何了,问:“那她可能在你府中。”
    “本府没这个女人。”
    “你能保证?”
    柳西风突然冷笑不已:“从来没人敢对我如此讲话。”
    “那是你的朋友,属下!”
    “你是敌人?”
    “我不否认。”
    柳西风恢复先前冷静,注视小刀儿一阵,有点感伤道:“我曾经救过你。”“那不算救,而是解危,因为事后你还可以再杀了我。”
    “那不算恩?”
    “算!”小刀儿道:“却抵不过你儿子的过。”
    “你已杀了我儿子。”
    “你在讨恩?”小刀儿也不推却:“我找机会还你就是。”
    柳西风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若你愿意,可以跟着我。”
    “跟你?”小刀儿惊愕:“那你儿子的仇……”
    “一了百了,我不愿多花心思。”
    小刀儿感到好笑,也觉得柳西风够狠。
    “我不知那点被你看中?”
    柳西风道:“你有很好的武功。”
    小刀儿想起苏乔也曾利用自已武功去找人报仇,对此当人家刽子手,实感厌恶。
    “你找别人吧!我不想为你杀人。”
    “我没有要你杀人。”
    小刀儿冷冷一笑:“除了杀人,我想不出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交朋友,并不一定有好处。”
    “可是我还是不愿拆散你和你儿子的感情。”
    “西竹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小刀儿不想多扯,道:“还是那句话,你另请高明,我高攀不上。”
    柳西风双目凌厉光芒又现,像要截穿人家心窝。他冷森道:“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
    “以后就会有更多人了。”
    柳西风冷笑:“以后就没有半个人。”
    小刀儿巳开始戒备:“你要杀了我?”
    “为子报仇。”柳西风大喝。
    话未完,人已闪动,像幻想般,一跃地就抵小刀身前,右掌已劈出,快得令人难以想像。
    还好,小刀儿已有戒备,否则面对这位天下第一高手,非得束手无策。
    情急之下,他已横掌于胸,对准来袭厉掌,封了过去。以硬碰硬。
    两掌一触,暴出急响,小刀儿已往后倒撞,连摔三个筋斗,方稳住身躯,口已挂血。
    柳西风倒掠后方,扭化成弧,看不出任何受伤,脚方点地,又已腾空追击。全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动则已,一动就占尽先机。
    “别过来!”
    小刀儿右手一翻,多出一把闪闪生光的小刀,已横在胸前。
    柳西风突然地煞住攻势,硬坠往地面,两眼不离小刀儿眼神。
    两人对上了,没有动作,只有冷森艰苦互相瞅瞪。
    柳西风感到他寒芒森森,似乎能像那把飞刀一般,射穿任何东西,他没把握躲过这把飞刀,却又不甘放弃制敌机会,十分矛盾。
    小刀儿也觉得柳西风功力果然非凡,除了飞刀外,其他方法可能不管用,不敢有所疏忽,如虎豹般盯着猎物。
    “你的飞刀从不失手?”柳西风已轻声开口,只有嘴皮动,其他依然僵硬如初。
    小刀冷森:“试了就知道。”
    “你想杀我?”
    “若你再逼近的话!”
    柳西风冷笑,突然快逾电光石火地扑向小刀儿。
    寒光闪过,直如劈开时空的利刃。
    柳西风大骇,赶忙退回原地,右手食中指挟着一节飞刀,肩井穴己流出血迹。
    若非此次他有意试探小刀儿,是否会发射飞刀,而作了准备,此举就有可能两败惧伤。
    小刀儿冷笑:“下次不会那么侥幸了。”
    柳西风挟出飞刀,仔细观察,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刀子,竟能伤了自己?不禁觉得小刀儿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他道:“你的飞刀终会用尽!”
    小刀儿冷笑:“到时我会留最后一把给你。”
    柳西风脸颊微微抽动,也不再有所行动,干脆负起双手。
    “大军马上就到,我劝你还是乖乖柬手,也许我会放了你。”
    小刀儿但闻搜索脚步声已逼得很近,内心苦笑不已,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果然,不到三分钟,柳西竹已领着不少人手搜寻至此地,他见是小刀儿,简直不敢相信。
    “你……没死?”
    不给小刀儿回话,柳西风已挥手:“上!”
    十三名剑手已冲上去。
    数次的对阵,小刀儿已知道柳西十三剑威力非凡,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柳西风,能逃走已算不错了。
    当下佯攻十三剑,但只一接触,他已掠过剑手,往西边方向逃窜。
    “射!”柳西风大喝。
    一排至少有五十支强弩已射向空中的小刀儿,若被射中,至少会戮出一百个窟窿。
    小刀儿就是有能耐,让人意想不到地再拔高三丈,避开强弩,抓向左侧一棵大松树。
    “射!”
    又是一篷强弩。
    小刀儿折枝为剑,使出惊月斩,全身回旋不绝,扫去不少强弩,但仍扫不了全部,左腿与左肩己被强弩刷出血沟。
    他再腾空,从十数丈高的松树再腾高二十余丈,简直像只高飞的老鹰掠开了群众,也躲开了强弩的最高限度,直掠西边。
    柳西风皱皱眉头,实难相信小刀儿身手如此矫捷,能连躲数次强弩追射,如今他在空中,必会落地,现在最要紧是占领落脚处。
    “快追,往西!”
    一声令下,群众如蚁往西边追去。
    小刀儿盘算自己该落脚何处,方不至于受强弩攻击,最后他选定了柳西风。“挨掌总比挨箭来得好。”
    心意已定,不再滑翔,千斤一坠,电射立在人群后的柳西风。
    “你果然聪明过人!”
    柳西风冷喝,不给小刀儿有喘息机会,已劈出裂天十三掌,带起一阵旋风罩了过去。
    小刀儿不愿拼命,若射死柳西风,自己也可能无法脱身,只有找寻其他方法。
    念头未毕,已触及柳西风强劲掌力,突然间他竟撤回少许掌劲,任由柳西风劲道扫至。
    啪地两人连对七掌,小刀儿哇然惨叫,吐出鲜血,至少摔出于余丈远,跌跌撞憧,受伤颇重。
    弓箭手举强弩就要发射。
    “不谁射!”柳西风喝止,道:“留活口。”
    他见小刀伤势挺沉重,有心捉活的。
    小刀儿举步艰难地晃向西方,射出不少飞刀以击伤阻止之人。
    终于,他晃到深崖边,远远可见左侧有座吊桥,但那已是遥不可及。
    他表情痛苦,眼神却出奇平静,似乎对死神的召唤十分习惯。
    柳西风轻松走至,众人围成半圆,个个剑拔弩张,只要一发射,保证小刀儿变成刺猬。
    柳西竹冷笑:“淫徒,呆会儿我要让你尝尝老鼠啃肉的滋味。”
    小刀儿勉强扭动身躯,瞪向他:“未必!”
    “当然未必,用野狗啃肉也可以!”柳西竹残忍地直笑。
    柳西风冷道:“公孙小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实在不甘心自己牺性了一个儿子,而收服不了小刀儿为己所用。
    然而小刀儿冷笑,已拿出飞刀:“这是最后--把,柳西风,你来试试吧!”柳西风父子闻言,登时绷紧肌肉,虽然小刀儿受伤,但谁又敢冒这个险?数十道目光,都集中在小刀儿手上那把两只手指长的飞刀,要命的飞刀。
    柳西风冷笑:“你只有一把飞刀,最多也只能杀一个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死于万箭穿心,还是束手吧!”
    小刀儿冷森道:“我一命。换你一命,也是值得,呆子才会束手。”
    柳西风见他硬骨头,至死不屈服,突地下令:“射!”左右两侧强弩已发。小刀儿突然冲向柳西风,飞刀飞出手。
    柳西风急往左闪,护住全身重要部位。
    飞刀竟然失手了?划从柳西风头顶飞过。
    “你死定了!”柳西风大喝,已迎掌劈向小刀儿。
    哇然哀叫,小刀儿倒退疾射,往深渊掉。
    柳西风顿感意外,他以为小刀儿最少还可以还几掌,没想到一掌都埃不了,就往深渊摔,自己生擒的希望也幻灭了。
    “死了也罢!回去吧!”一声令下,众人已随柳西风返回府中。
    一座水晶打造的宫殿。也像是冰块凿出来的宫殿,从屋瓦到桌、椅,甚至窗门,茶几都是透明水晶石所造出来的。
    就是夜间不见光,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此宫殿。
    除了宫殿正面墙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黑色大鹰以外,可说全是白水晶。
    黑鹰下太师椅高过人顶,白色貂皮上坐了一个五旬左右的白衣人。他左右各站了两排黑衣蒙面人。扭握刀而立,凭添不少威风。
    公孙断正坐在右侧三张太师椅的其中一张,毕恭毕敬地注视着这位稍微清瘦,甚至有点病容的白衣人天鹰。
    天鹰稍微抬起洁白如少女的手,动了一下,又放回原处。
    立时有人走过来,正是那位黑鹰,他欺身在天鹰耳际说了几声。
    天鹰稍微点头,黑鹰退回右侧太师椅,和另一名红衣人坐在一起。
    “你是公孙断!”天鹰不但脸容不威严,说话也听不出一丝劲道。
    公孙断拱手为礼:“在下正是。”
    天鹰稍微点头:“公孙世家时常与我为敌,你却敢来此……”
    公孙断笑道:“在下来意,想必这位黑鹰已向您说过了。”
    “嗯,他说过了……”天鹰微微抿嘴,道:“你有何条件?”
    公孙断反问:“天鹰阁下将如何与我合作?”
    “是合作?还是归属?”天鹰瞧向公孙断,显出不高兴神情。
    公孙断心念一转,道:“是合作,也是归属,只要阁下能助在下,完成职掌公孙世家大权,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只有如此?”
    公孙断点头:“只有如此。”
    天鹰忽然笑了:“我答应你。”
    公孙断喜悦道:“多谢阁下相助。”
    天鹰稍带奸狡地笑了一下,道:“你不先问问我的条件?”
    公孙断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很好!”天鹰笑得更神秘莫测:“听说有位公孙小刀,他曾经遗失一味灵药……”他瞄向公孙断。笑而不语。
    公孙断心头微震,似乎猜想出天鹰的条件是什么了:“不知天鹰所指何药?”
    “赤眼丹!”天鹰沉声道:“听说那味药,落在你手中?”
    公孙断犹豫一下,干干一笑道:“不错,药在我手中。”
    天鹰道:“本座是否能见识见识?”
    公孙断既然说出在自己手中,就已决定不要了,一方面可以拉拢天鹰,另一方面又可使小刀儿得不到此丹药,甚而还可引他来斗天鹰。
    他笑道:“天鹰要看,当然可以,甚至还可送给您,就算是见面礼。”
    天鹰笑道:“公孙断,你果然玲珑心。”
    公孙断笑道:“天鹰夸奖了!”他又道:“除此之外,还有某他条件!”
    “没有了!”
    公孙断从腰间拿出一小木盒:“丹药在此,请笑纳。”
    黑鹰接过木盒,送往天鹰。
    天鹰接过手,打开一看,病恹无神的眼珠,竟也射出光芒来。
    他一阵大笑后,频频点头:“好!好!事情就快成功了。”
    他所说的事情,又是指何事?见他如此高兴,此事必定不小。
    公孙断心想此事一定是征服各派,他问:“不知天鹰以前为何向公孙世家动手?”
    天鹰回答:“谁不知公孙世家富可敌国?霸业须要足够的财源!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我们已成合作对象,只好转向慕容天。”
    公孙断笑道:“何须如此,只要公孙世家掌权在我手中,天鹰要多少,在下就给多少。”
    天鹰又自大笑:“好!好!不出三个月,我就叫秋月寒让位。”
    “多谢天鹰!”
    公孙断也笑得十分开朗。
    小刀儿摔落深渊,无力的身形突然活跃起来,很快地打出一把飞刀钉向绝壁,飞刀连着细绳,带着小刀身形靠往绝壁。
    此时他才嘘口气:“好险!”也淡然地笑起来,竟然不见沉重伤势。
    原来,他早就打算借此深渊脱逃。若柳西风想过上次在小刀被困梅溪镇附近山崖下,他就不会如此相信小刀儿已死了。
    而小刀用计也是大费心血,他必须装重伤,逃向崖边,若就此跳下去,柳西风一定起疑,而派人加以看守,不得不再耍最后一招,飞刀故意射偏,借柳西风掌力将自己送下深渊。
    命是保住了,内伤也不算轻,更感疼痛的是,左腿被强弩所伤,火辣辣,十分难挨。
    他慢慢顺着绝壁摸上崖顶,果然不见一丝人影,不敢稍作停留,奔向背方而逝。
    折过两座山头,他才找一条清溪,开始检查伤势,并敷上金创药,然后坐下来运气疗伤,只觉伤势颇重,胸口沉闷,不加思索,赶忙顺着小溪阴凉处,寻找一些药草,捣碎服用,再度盘坐运气疗伤。
    等他治好内伤,已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他很快猎了两只野兔,烤熟吃了。
    他在想公孙断会去了哪里?也在想飞燕怎会不在柳西府?突然,他想到上次飞燕和公孙断在山谷中练功所说的话。
    “难道他们会去找那什么……恨天魔仇三的住处?”
    小刀儿觉得很有可能,却不知恨天魔住在何处。
    “听飞燕说,仇三是柳西风的师父……那么柳西竹也该知道,对了!飞燕是跟柳西竹一起去的!”
    他已想好,抓柳西竹一同前去。
    不怕死,他又往柳家潜去。
    小刀儿伏在柳家附近竹林中。他想等到晚上再潜入府中。
    不凑巧得很,柳西竹却已领着两人出府,他们准备赴西湖寻找飞燕,如果没寻着,就赶向渭北公孙府,借公孙世家力量共同寻找。
    小刀儿见他出府,心头直高兴,轻声道:“这可是你运气不好!”
    他潜回山中,准备半路捉人。
    就在离西湖不远的柳杉林中。
    小刀儿突袭三人,只见他人如鬼魅,无声无息飘向三人身后,突然大喝:“柳西竹!”
    柳西竹大惊,本能地射向前方,来个懒驴打滚,十分狼狈。
    另两名手下正想抽刀砍人,小刀儿已左右开攻,点了他们穴道,再腾身扑向柳西竹,这种饿虎扑羊的招式,他十三岁就会了。经过十余年的磨练,能逃过他这么一扑的人,可就屈指可数了。
    只见他,右掌劈出劲风,打断一棵腿粗柳杉,阻吓柳西竹,左手指已挟向对方刺来之长剑,然后往左一带,右指劲已戳中他曲池穴。
    “柳西竹,你很意外吧!”
    柳西竹靠在树干,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却又不得不信,最骇然的是自已落入人家手中。
    “你想怎么样?”他怒道。
    小刀儿轻笑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想捉你去喂老鼠。”
    柳西竹一阵哆嗦:“你敢!”
    小刀儿笑道:“我不敢?我不敢会来找你?再说不敢,没了和尚一定敢!”一听到没了,柳西竹脸色变得更苍白,反正也逃不掉,多少要有骨气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刀儿轻声道:“不过,我可没你那么残酷,也懒得去捉老鼠,更懒得杀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西竹心中一喜,知道死不掉了,但口气仍硬得很,“要杀就杀,要刮就刮,我不受你侮辱。”
    小刀儿道:“别人侮辱倒也没什么,就怕自己侮辱自已,”
    柳西竹再次冷哼,不说话。
    “我想见你太师父!”
    “我哪来太师父?”
    小刀儿心想他可能不是如此称呼,道:“你爹的师父仇三,又叫恨天魔。”“仇老怪!”柳西竹脸色微变:“你找他想干什么?”
    小刀儿道:“我曾听你妻子向她爹说过仇三,公孙断曾经要飞燕去找仇三。”他又道:“我来此,仍是和昨夜所说的一样,在找寻公孙断的下落!”
    柳西竹可听不下去了,想自己老婆跑去找仇三,整个脸部变得铁青。
    “她怎么会去找那老色鬼!”
    “谁是老色鬼?”
    柳西竹急道:“就是仇三,每个月他最少须要三个女人!你快放开我!”
    小刀儿也觉得世态严重,马上塞一粒药丸到他嘴中。并替他解开穴道。
    “此毒药毒性很强,我劝你别耍花招!”
    柳西风虽恨透小刀儿,却也顾不了许多,赶忙奔向柳府后山。
    小刀儿急追直上,跟了下去。
    石室里边,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裸女春宫图,撩人姿态,让人想入非非。
    石室略带长方形,中间放置一张粉红色漂亮的床,床上一对裸男女正在翻云覆雨。
    男的披头散发,一股冲劲,简直就和野兽一样,他喘息着。
    女人正是可怜的飞燕,她并没有逃过被蹂躏的命运,整整三天三夜,她都在这床上让人欺负。
    本是完美洁白的肌肤已被抓出多处血痕,尤其是酥胸。
    她没有感觉地张着眼睛,空空洞洞,好似躺在此的不是她。
    从第一天的挣扎、尖叫、反抗,那股恐俱、羞辱、痛苦,一下到第三天的无奈、绝望,心念:“为了爹!我值得吗?为了爹,就该栖牲一切吗?就连最宝贵的贞节都该抛弃吗?在爹心目中,我又算什么呢?甚至连一个丫鬟都不如!让这野兽龌龊身体压在我身上,任由他抓、任由他搞,连个最起码为人的尊严都没有,为的只是这野兽的武功?我算什么?算什么?为了爹能学到更高的武功?为了飞雾能称雄江湖,我这个作姐姐的牺牲了,又算什么?
    爹的命令能不听吗?爹以死来要胁,我的生命本是他给的,能任由他死去吗?还给爹吧!却是如此不甘心。”
    她不停地想着这些问题,她多么希望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没生在如此家庭中!
    飞燕感到全身都在痛,她却没有一点反应,空空洞洞的。
    突然,柳西竹吼叫声已传来:“飞燕你在哪里快出来”
    仇三已有所觉,目光一闪,但仍不放弃最后一刻,加紧动作。
    “大小姐”小刀儿声音也传来。
    突地,飞燕惊醒,恍惚叫着:“小刀儿?”
    麻痹羞辱又上心头,急忙捶打仇三,想推开他。
    “放开我!有人来了!”
    仇三见她捶打自己,更加兴奋,猛地身躯一抖。
    “放开我!放开我”飞燕已急哭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飞燕”
    柳西竹和小刀儿已冲入此房间,乍见之下,小刀儿已回过头,退出房间,整个人如坠无底深渊,快要支持不住地靠在石墙上。
    “大小姐……”他悲怆地喃喃念着,后悔自己如此莽撞地闯进来。
    柳西竹见状,双目充满血丝,发疯般扑往仇三。
    “色魔,我要你偿命”
    仇三哈哈大笑,露出过长的两支犬齿,就像吸血鬼一般,狰狞可怖。
    “小畜性,也敢坏我的好事!”
    枯瘦稠皮包骨的右掌已击出一阵强风,震得柳西竹身形摔撞墙壁,口吐鲜血。
    柳西竹暴喝出口,全然不顾伤势,冲过去又乱打。
    “畜牲!你爹都不敢对我如此,你却渎师犯上,不想活了?”
    仇三吸血魔般地脸孔不停狞笑,像要吸入鲜血一般,也没穿衣服,裸体地迎向柳西竹,准备收拾他小命。快掌齐抓,想挫断他骨头。
    飞燕羞愧欲死,却无言可诉,乍见小刀儿冲过来一刻,她才感受到她做错了,唯一能够保有童年回忆,就在此刻完全幻灭。
    “小刀儿一定会唾弃我,嫌我脏、笑我贱……”
    她已咬破嘴角,撕下床单裹垫,茫然地找寻业已三天未穿的衣服。
    边穿衣服,边自嘲地笑:“穿上衣服,就能掩去肮脏的身体吗……”
    砰然巨响,柳西竹已被震出屋外,掉向前屋,满脸是血。
    仇三冲出来,奸笑:“你求饶,我就放了你,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在乎一个?”
    “放屁!”
    柳西竹怒骂,又冲上去,然而受伤过重,攻击之下,全无效果。
    小刀儿仍然闭目靠墙,不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飞燕穿上衣服,扣子也扣不起来,双手抖着,头发凌乱,宛若疯婆子,她也走出来。
    “小刀儿……”她依然地一笑,眼泪已滚落腮边,嘴角不停抽搐。
    小刀儿回头,见她如此惨状,整个人不自禁地抽搐起来。
    “大小姐……”
    童年的大小姐是纯真无邪,善良可爱的,不是这种模样,谁敢欺负她?侮辱她?将她弄成那副模样?是谁如此凌虐她?谁?谁?是谁?“是谁?仇三!”
    小刀儿克制不住自已,如山洪暴发般冲向仇三,左手抱他大腿,右手抽出小刀儿,猛截、猛戳、猛刺、猛砍。
    仇三大痛,双掌不停劈向小刀儿,左腿不停甩踢,想甩掉小刀儿。
    “是你仇三”
    小刀儿硬是不放手,猛戳、又戳、再戳……他已进入昏迷状态。
    柳西竹见状也缠抱而上,硬抓住他右手,乱踢乱打。
    飞燕急叫小刀儿,不忍他被打,冲上去,不停拉扯仇三另一只手。
    三个人就像蚂蚁缠咬大虫般,任虫怎么甩,就是不放手。
    仇三右手已抓向小刀背部,痛得他醒了过来,攻势却更猛,不躲厉爪,小刀儿再戳、再戳。
    “啊”
    小刀大吼,落刀如雨点,再落,终于硬将仇三一只左腿给砍了下来。
    仇三痛得无法忍受,乱撞乱甩,双掌乱劈乱砍,终于挣脱三人,退至一角,左大腿血流如注。
    小刀儿拿起切下左腿,冷酷一笑,心灵愤怒己发泄了不少。瞪向仇三,一只腿握在手中,准备狠砸对方。
    柳西竹也因仇三被砍下一条腿,气愤宣泄不少,才想到自己伤痛,一时也没有再攻上去。
    “仇三,你该死!”小刀儿如残狼地逼近:“你不该欺负弱女孩!”
    仇三几时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若非自己托大,何须失去一条腿?如今左腿已失,痛得他无心再战,只想保命。止住血液往外流,双掌横胸,防止小刀儿任何可能的攻击。
    小刀儿砸过那只左腿,直往仇三门面砸去。又前进不少,准备再补他几刀,“一刀射死他,太便宜了!”他心中不停这样叫着。
    飞燕恢复到先前悲戚中,她羞见小刀儿,而且连最起码的代价都没得到,整个心空空洞洞,不知如何支配自己思绪,茫然立在那里,连袒开的胸口,也忘了将衣服结拉上。
    仇三劈散飞来的左腿,血花四溅,一阵腥味扑鼻。
    小刀儿冷酷笑了一声:“我还要砍断你的右腿”
    身随话走,他已再度扑上去。
    “小刀儿”
    飞燕突然也追过去,想阻止小刀儿杀害仇三。
    仇三挥掌迎击,紧靠墙壁,已无处可躲。
    小刀儿不避他掌劲,硬是挨他一掌,刀子又往他大腿砍去。
    “小刀儿!不要”
    飞燕急忙拉开他,挡在仇三前面,双眸含泪:“不要!不要伤他……”
    小刀儿目光触及飞燕袒露的胸脯,头已低下去。
    “大小姐……”
    飞燕一阵羞辱和痛苦,抓紧衣服,悲痛而泣:“是我愿意的!”
    “大小姐……”
    “不要叫我!不要!请你快离开……”飞燕边泣边摇头面抖颤:“小刀儿!我求求你!”
    “大小姐……仇三他……”
    “不要问!我求求你快走……快走……是我自愿的!你快走……”
    小刀儿抽搐不已:“我们一起走……”
    “不要……求求你……快走……”飞燕哭得更厉害。
    小刀儿不知该如何是好,悲切地转过头,深怕忍不住会流下泪来。
    柳西竹已骂道:“我瞎了眼,娶了你这个贱女人,淫妇……”
    柳西竹憋住声音,瞪向小刀儿,又瞪向飞燕及仇三,心头那把怒火翻腾不已。
    “你没中毒,你可以走了!”小刀儿叫道。
    柳西竹再次眦目扫向三人,方自含恨悲切离去。
    “有一天,我要你们尝到恶果!”远处传来他叫骂声。
    飞燕心情似乎是豁出去,而感到一丝平静,哽咽道:“小刀儿,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你走吧!我留下来,是自愿的……”
    “大小姐你有何苦衷……”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快走!求求你……”飞燕又哭泣了。
    仇三冷笑:“她想以身体换我的武功秘籍!你又能如何?”
    小刀儿眼睛在收缩,嘴角在抽搐,冷冰冰道:“仇三,世上本该没你这种人。”
    仇三黠笑:“你别得意,老夫少了一条退,仍然可以报仇。”
    小刀儿欺身又想冲上去,手刃敌人。
    “小刀儿!”飞燕拦住他,悲切地跪了下来:“求求你,快点回去好吗?”小刀儿不忍,他走了,心中却不停骂着:“公孙断你还是人吗?飞燕你太傻了!仇三,我会宰了你,替飞燕报仇!”
    飞燕茫然地送走小刀儿,整个人瘫痪似地靠在墙头,说不尽的悲哀却无处说。
    直到她听见仇三的呻吟,才惊醒过来。
    “你的伤……”
    她稍带关切地走过去,见着滴血不断,红殷断腿的切痕,也感到一丝快慰。“药……给我拿药……”仇三猪肝色的脸不停抽搐。
    “药……在哪里?”
    “床右边……石柜玉瓶……快……”
    飞燕奔入暗红色石屋,想呕,她赶忙找到那瓶药,又奔了出来,交予仇三。仇三立时倒出药粉,抹在伤口处,白色药粉沾上血肉,立时发出哧哧声音,像在腐蚀,也像在凝结,等声音消逝,伤口也结了红疤。
    又截了腿部数处穴道,他才嘘气,复又眦目怒道:“老夫不会放过他们!”飞燕默默注视他,那股残酷气息,简直就像活生生的地狱恶魔。
    仇三瞪向她,怒道:“你怎么没说有这么一位死命的朋友?”
    飞燕怅然一笑,心想,就算我说了,你会在乎吗?你是魔王!混世恶魔!
    “他……他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会为你如此卖命?”
    飞燕想哭却哭不出来,淡然道:“小时候他是我家佣人,如此而已。”
    仇三瞠目道:“你家是何来路?”
    飞燕不说,如此使祖宗蒙羞之事,她怎能开得了口?“你不说,我就不给你秘籍。”
    飞燕打了一个冷颤,道:“渭北公孙府。”
    “妈的!啐!”仇三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瞠目道:“除了他们,谁敢跟我作对?非踏平他们不可!”
    飞燕默然立在那里,她又能说什么?一切代价都已付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仇三撑了起来,一只脚跳向左墙,突然手掌往石壁拍去,陷入七寸,然后抓出一本烟熏蜡黄色小册子,丢给飞燕。
    “这是你要的恨天劫,老夫虽喜美色,却从不强迫人家。”
    是了,是自己自愿的!飞燕捏着小册子,整个人在抖颤,为了它,为了这臭烂的东西,竟然付出一个女人全部的代价和尊严,值得吗?不值得,真不值得!难道在爹来说就值得吗?什么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被小刀儿砍去一条腿!她想撕掉它,可是,又如何向她爹交代?若撕了?那真是一点代价也没有了。
    “它真的那么厉害……”飞燕犹豫,自言自语地说。
    仇三大笑不已:“别小看它,柳西风还不是称雄江湖?今天我是太大意,否则他们伤不了我,若练到最后一层,再也无人可及,已成金刚不坏之身。”
    “你没练成?”
    “没有!”仇三有点怅然道:“老夫本想以女色培养真元,却失败了。”
    飞燕想到他如此野兽行径,就百般痛恨,话都说不下去。
    “你走吧!柳西竹马上会找他爹来,我也要避开一阵。”
    飞燕翻翻册子,除了文字外,别无图案,道:“要是这本是假的,你不就失信于我了?”
    “岂有此理!”仇三怒道:“老夫自信还没失信于人,你要不信,随时可以到莫干山沉风岭来找我!”片刻又道:“若你自己练不成,可怪不得我。”
    飞燕假笑:“要是练不成,你肯教我?”
    仇三一副色眼又眯了起来,登时又将她抱楼:“当然!有你这小美人,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将飞燕按倒在地,又扯去她衣衫,断了一条腿,仍是如此淫荡。
    飞燕没有挣扎,什么都失去了,还在乎这次?她有她的另一种想法,其至想学这武功,再杀了这禽兽,至少,花去的代价要有回收希望飞雾能学会,再加上一个独霸武林的人吧?仇三办完事,方穿上衣衫,稍加收拾,已先行离开此地。
    飞燕茫然地坐起来,发呆了一阵,才慢慢地穿好衣服,整理一下不成人样的脸容、头发,走回那间暗红的石室,混乱的床褥还有血迹,墙上裸像依旧撩人。
    突然,她发疯般地冲向画像,撕扯、扭拉,直到全部撕毁,方倒靠墙壁,两行泪水源源不断。
    “西竹,你怎么了?”
    柳西风赶忙冲门而入,对满身是血的柳西竹,说不出急切与关怀。
    “恶魔……恶魔……”
    柳西风赶快替他点穴,运气疗伤。过一阵,他又问:“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公孙小刀……不……恶魔……”
    柳西风脸色一变:“他没死?他又伤了你?他在哪里?”
    “恶魔……恶魔……飞燕她……”
    “到底怎么回事?”
    “……爹……您师父……恨天魔……”
    “他怎么了?”
    “……飞燕她……被……恶魔……”
    柳西风迸出牙声,嗔道:“他侮辱了飞燕?”
    “是……”
    “他也伤了你?”
    柳西竹微微颔首:“爹……快……报仇。”
    柳西风一股急气直冲脑门:“这淫魔,我已照日送人去,他还敢欺我媳?我儿?”
    “爹……杀了他!”西竹经过他爹运气疗伤,元气己好了些。
    柳西风有些犹豫,莫说是师徒,仇三的武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爹,快些去……公孙小刀已砍下他一条腿……”
    “公孙小刀?”柳西风惊愕而不敢相信:“他砍了仇三一条腿?”
    “正是……”
    “快!”柳西风已招集人手,准备藉此除去心目中已久的鲠骨。
    十数人冲往后山吊桥。
    吊桥已断,远处一片火光。
    柳西风瞠目道:“慢了一步,仇三已经走了。”
    柳西竹怒极,又吐了一口鲜血:“爹,您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
    柳西风颔首:“爹不杀他,岂有颜面再立足江湖?什么师徒之情?他只不过教了我一些旁门左道,爹根本没拜他为师。”
    柳西竹心中稍安:“还公孙小刀……”
    “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西竹大略地将经过说一遍。
    柳西风心头幻起一阵莫名的寒意:“他实在是个很可伯的敌手。”他心中不停地如此念着。
    “这么说,他的伤也很重了?”
    “可能……当时我看仇三一直举掌劈他。”
    突然,柳西风转向部下,道:“给我搜索方圆百里,必要时,杀了他!”
    属下应声离去。
    他不先对付仇三,而先搜小刀儿,可见他较为担心的仍是小刀儿。
    连串而来的噩运,对柳西风的打击实在不小,他必须从长计议,以震声威全武林的人都在搜寻小刀儿,光是柳家人力,怎能奏效。
    尤其山林又是他最熟悉的藏身处。
    这次,他果然伤得不轻,若非飞燕及时拉住仇三手掌,他的骨头非被敲断不可,虽是如此,仇三抓向背上那一爪,深及内腑,差点就伤到肺叶,还带着奇痒,十分难挨。
    他知道仇三的掌有毒,凭经验,奇痒者,大部分是蛇虫、蜘蛛之类活动物的毒所炼成,是以他也找些活动物血清来解毒。
    毒是解了,但伤口仍然未愈合,他想到了雪神丹,药效通神。
    他并没服用,而是将雪神丹溶图割裂手指流出之鲜红血液,三分钟后,血液竟然变成较透明状,小刀儿知道,鲜血马上要凝结,立时涂在背面伤口。
    一阵清凉直沁肺腑,痛楚全消,血液形成薄膜罩满伤口,然后开始凝结、收缩,神奇无比的效力已发挥,半刻钟不到,伤口已结了红晶晶的疤,不再流血。
    小刀生收好雪神丹,运功逼去体内淤血,将沮塞的血脉、穴道完全打通,伤势也恢复六、七成。
    此时,他才想到要如何找寻公孙断。
    “飞燕一定会去找他爹的……”
    一想飞燕受此道遇,心头就说不出惟悲,更加对公孙断怨恶。
    不再多想,他潜入柳家后山,发现吊桥已断,知道飞燕可能走了,只好另寻他路,追寻飞燕下落。
   

举报

第十七章天鹰崖
    飞燕也一样找不到她爹,心想秘籍本是要给飞雾,倒不如往渭北方向寻去,能找到她爹就找,找不到就将秘籍交给飞雾。
    她往渭北方向行去。
    她走在大洪山边小径,心中一片茫然,她已有了决定,也不再想前些天那件不如意的事。
    突地
    一阵疾风吹至,飞燕身前已飘落一位黑衣中年瘦小汉子。
    飞燕苍白脸颊起了惊惶,摆出架势,冷叱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老夫天鹰崖属下,姑娘可是公孙飞燕?”黑衣人拱手为礼。
    “是又如何?”飞燕戒备,她知道最近天鹰崖时常找公孙世家的麻烦,以为对方也是来找碴的。
    “姑娘别紧张!老夫没有恶意。”黑衣人道:“若姑娘是公孙飞燕,老夫就算找对人了。”
    飞燕犹豫一下,颔首道:“不错,我就是。”
    “如此甚好!”黑衣人浏览飞燕全身,青色罗衫虽柔美,却也掩不住她一脸稍瘦的愁容:“大小姐,你瘦多了。”
    也许有人曾经介绍过飞燕容貌,如今她变瘦了?而使黑衣人感到狐疑。
    飞燕叫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谁须要你来品头论足?”
    黑衣人道:“如此我就明说了。”他道:“带你去见你爹。”
    “你们抓了我爹?”
    黑衣人笑道:“若是抓了,老夫何须如此以礼相待?”
    “你们天鹰崖个个狡猾如狐,谁知道你们在耍什么伎俩!”
    黑衣人道:“大小姐多心了,最近你爹找本派教主,合作得十分榆快,决没有敌对之意。”
    飞燕很了解父亲,闻言之下,感触良多,不再多说。
    “我爹在哪里?”
    “在山区,请随我来!”
    两人掠向大洪山区。
    公孙断这下可威风了,虽是小小破庙,他却有一张十分豪华的太师椅,椅后还有五名带刀护卫,俨然一派宗师。
    飞燕走进破庙,一脸迷惑,怎会变成这样?她道:“爹,您这是……”
    公孙断爽朗一笑,站了起来,笑道:“爹和天鹰合作,自是不能失了派头,你也坐!”
    他特地为飞燕准备另一张椅子,要她坐上去。
    “怎么样?燕儿,可有收获?”
    飞燕一肚子委曲无处发泄,她爹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眼眶转红。
    公孙断见状,立时向在旁众人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
    众人答:“是。”已各自退开。
    公孙断才安慰道:“你受了委曲?说出来,爹替你作主!”
    “爹……”飞燕还是哭了。想伏在她爹肩头恸哭,却又想到,此事全是她爹所造成,再也靠不下她爹肩头,抚面而泣。
    “哭,尽量哭,哭出来心情会好过些!”
    公孙断不停拍着她肩头,一副慈祥而感伤模样。
    飞燕并没哭多久,她知道,自己再怎么难过,也换不回既成的事实。
    公孙断安慰道:“若仇三欺负你,爹就杀了他。”
    “没有!他没有欺负女儿。”飞燕哽咽地说出这番话。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公孙断欣喜地道:“你是柳家媳妇,他又怎会欺负你?”
    飞燕心中在怅笑:“是吗?是柳家的人,一切事都不会发生了吗?爹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公孙断问:“那……仇三的秘籍,你可有所收获?”
    飞燕淡然地拿出那本小册子:“在这里……”
    公孙断欣喜若狂接过册子,不停翻阅:“好!好!你真是爹的好女儿!”
    飞燕注视着她爹贪婪的脸孔,那般相隔遥远的距离,竟是如此强烈。
    “爹,您又岂知道女儿花费的代价?看了它,竟是比看见女儿还高兴?您就不能多给我一点关怀吗?我在您心目中又算什么呢……”
    想着,飞燕不禁怅然笑起来,这种笑,要在完全绝望的人才看得到。
    “恨天劫……果然是独一无二的武功!有了它,哪怕飞雾不扬名武林?”
    公孙断喜悦不已,绕着破庙踱去,过足了瘾,才想到还有飞燕。
    “燕儿,爹一定不会亏待你,等到爹扬在武林时,你要什么,爹就给你什么。”
    好熟悉的话,每次牺牲无数代价,换回来的就是这句空洞得不能再空洞的话。
    而飞燕每次都回答:“只要爹高兴……女儿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算不了吗?这些代价,又岂是其他东西可换回来的?
    “燕儿,你真是爹的好女儿!”
    “你却不是她的好父亲!”
    不知何时,小刀儿已出现在破庙门角,冷冰冰地注视公孙断。
    “公孙小刀!”
    “小刀儿?”
    公孙断和飞燕都惊愕无比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刀儿冷冰冰道:“不错,是我,公孙断,你别怪你女儿,她不知道我在跟踪她。”
    “小刀儿……呜……”飞燕受尽无尽委屈,此时又勾出伤心事,奔向庙角,掩墙而泣。
    公孙断揣入秘籍于胸口,恢复镇定。
    “公孙小刀,你真是阴魂不散。”
    小刀儿冷笑:“有你这种人活在世上,老天爷不会那么快招我回去。”
    公孙断叫道:“你想怎么样?”
    “替飞燕教训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笑话!”公孙断冷笑道:“飞燕是我女儿,我岂会待她不好!”
    “对她好就不该叫她去找仇三!”小刀儿激动道:“什么破秘籍?你竟然叫你女儿陷入魔掌,遭那恶魔的蹂……”
    “小刀儿,别再说了!”飞燕悲切急叫:“求你别说了!别乱说!我没有,真的没有!
    爹!您不要听他乱说!”她已泣不成声。
    小刀儿不忍,没再说下去,两只眼睛仍瞪得如铜铃般大。
    公孙断安慰飞燕:“燕儿别难过!爹岂会受他妖言所惑?”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很好!”
    飞燕呆不下去,已夺门而出。
    “飞燕……”
    公孙断想追出,却被小刀儿拦下。
    “你想走?”小刀儿冷笑:“飞燕被你整得够惨,我想她并不想见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公孙断怒道。
    小刀儿冷道:“对你这种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道:“你竟敢以假药耍我?”
    “哈哈……”公孙断大笑:“怎么?那丹药没毒死你?”
    “那点毒药,对我来说,比糖果还不如!”
    “我看是毒死你爱人了吧!哈哈……”公孙断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得意。
    小刀儿冷笑:“你笑吧!多多的笑,笑过以后,就回阎王爷那里!”
    他已抖出闪闪飞刀,在手中晃来晃去。
    公孙断愕然往后退去:“你想杀我?”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
    公孙断老脸左侧刀疤不停抽动,像是条活蜈蚣,冷笑道:“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上次我已警告过你,别耍花招,你却不听。”
    小刀儿逼近,随时有射出飞刀的可能。
    公孙断不停后退,眼睛余光不时偷瞄屋外。
    小刀儿冷笑:“没有用,我早就摆平了他们,没人会来救你了!”
    公孙断猛然抽动眼角:“你这恶徒!我公孙断于你何仇?你却三番两次和我过不去。”
    “这话该是我说的!”小刀儿冷笑不已。他觉得公孙断这个人,为了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说假话,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断退至墙角,突然哈哈大笑,奸狡道:“你不敢杀我,因为赤眼丹还在我手中。”
    话未完,他已腾身抢攻,劲势排山倒海。
    他够狡诈,临突袭时还说出那番话,让小刀儿投鼠忌器,而不能下杀手。
    小刀儿确是暂时下不了手。他有心惩治公孙断,见对方来势汹汹,不硬拼,而利用巧妙身法,闪向左方,再掠向屋顶,腰间故意露出空门以引诱对方。
    公孙断也非弱者,见小刀儿躲闪,劲势已收回不少,突见对方斜掠屋顶,又露空门,心中一喜,怒喝一声,倒飞而上,凌空劈向对方腰际,人已朝左前方飞去,心想就算击不中,也不会反陷其圈套。
    小刀儿很技巧地如滚树干般滚向左边,避过掌劲,突然撞上屋梁,痛得他闷哼,其势也受阻,整个人已往下掉。
    公孙断冷笑,这才是机会,双掌合劲,电光石火般扑上,直推向小刀儿胸腹。
    说也奇怪,小刀儿身躯突又往上升,绕过屋梁,左腿猛扫向迎面而来公孙断的腰际。
    就此一推、一扫,轰然巨响,公孙断两掌全劈在屋梁,震了个大窟窿,人也往墙边撞去,小刀儿那腿,扫得他不轻。
    小刀儿避开纷飞落瓦,已飘落地面。正想拂去衣上灰尘时,公孙断已再次攻上来。
    只见数点青芒如流星般电射而至,小刀儿惊愕不已,心知此暗器必淬有剧毒,不敢怠慢,挽起袖口,拂扫过去,击落三个金钱镖,一个腾身,又闪过两个,剩下四个,他准备以掌劲劈落。
    然而,避开的那两个金钱镖,撞上墙壁又弹了回来,其势更急。
    小刀儿双面受袭、有点手忙脚乱,闪也不能,击又够不到手。
    公孙断哈哈大笑,见他狼狈样,已然腾身。攻掌而至。
    突然叮叮数响,小刀儿身形一转,金钱镖射在他身上,就像射在铁板上,叮地一响,就落地。
    此时,他已射出飞刀
    寒光一间即逝,公孙断呃地轻叫,攻势也停下来,左手肘已被飞刀射中。
    小刀儿轻轻落地,衣衫多了几个孔,那是他利用身中藏着的飞刀去挡金铁镖,虽然有点冒险,却是当时较为有效的方法。
    他冷笑:“公孙断,你的镖喂了毒,可惜准头差了点,再多练几年,说不定会好些。”
    公孙断冷哼一声,慢慢后退。
    “你说对了,我暂时不杀你,但是逼急了我,我还是会杀你。”小刀儿道:“我已经找你多次,有点烦,把赤眼丹还我吧!”
    公孙断冷笑不已:“只怕你拿不到!”
    “我拿不到?”小刀儿冷冷一笑道:“我拿不到,你也得赔上一条命。再说,我拿不到的东西也不算多,大不了先杀了你,再到大漠找。你该知道,赤眼丹本就是我找来的。”
    公孙断脸色变化不定,终于阴沉道:“东西在天鹰手中。”
    “你想推卸?”
    “没此必要!”公孙断冷道:“我已和天鹰联手,区区赤眼丹又算得了什么?”
    “你当真送给天鹰?”小刀儿惊愕不已。
    公孙断冷笑:“否则,我身边怎会有天鹰的手下?”
    小刀儿心中苦笑不已,想不透公孙断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冷道:“天鹰在哪里?”
    “不知道!”
    “你……”小刀儿又想欺身,给他一点教训。
    公孙断冷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打死我也没用,我只知道那是一座如冰块所雕成的宫殿,怎么走,在何处,除了天鹰崖手下,没人知道!”
    小刀儿冷笑:“你不是投靠天鹰手下了?给我老实说!”
    “不知道!打死我也不知道!”公孙断鄙夷冷笑。
    “好!我就杀了你!”
    小刀儿已欺身出掌,这次他出手,不全为了问不到地方,而是实在看不惯公孙断那副脸孔连女儿都可送入火坑的脸孔。
    一想到飞燕所受的凌辱,他就有股无法克制的激动,出手更是猛狠。
    公孙断哪知小刀儿会突然对自己如此凌厉出手,自己损了一支左手,更不是他的对手,被打得破庙四处跌撞,鲜血直吐。
    “你不知道?你行吗?你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你还算人吗?”
    小刀儿存心废了他的武功,出掌尽是力道,想挑断他的筋骨。
    突然,飞燕已匆忙奔进,她本已走远,但闻打斗声,又赶了回来,乍见父亲如此已急哭出来的。
    “不要!不要打!不要伤害我爹”
    她已冲前,紧紧抱住小刀儿。
    “小刀儿!不要打!求你放过我爹好不好?我求求你……”她悲泣不已。
    小刀儿骂道:“如此父亲,不要也罢!”
    “不!不要再打!不要……”
    飞燕已奔向畏缩墙角,衣衫沾满血迹的她爹,不停擦拭他脸孔。
    “爹……您振作点!爹……您不能死啊……”
    看到飞燕如此伤心恸哭,小刀儿实在也狠不下心,捏捏拳头,难受地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抛下一瓶药,已转身离去。
    “服了它,你爹就会没事……”小刀儿的声音渐渐消逝。
    “爹!你醒醒……”
    飞燕赶忙照小刀儿指示,倒出药瓶红丹,灌入公孙断肚子。
    他是会醒过来。
    哪里去找天鹰?
    小刀儿发闷地在路旁茶馆叫了两瓶酒,独自灌了起来。
    几天没刮胡子,更显得落寞。回想过去种种,真是不堪回首,满以为可以多点时间去帮助那些和自己遭遇相同的孤儿,没想到自卷入江湖后,几乎可说每天都是刀头舔血,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全是自家的事,本就够悲了,还有个残疾待治的父亲……
    想着,他又灌了几口酒。
    望着酒杯,想起那个忠心的光头没了,不知去了哪里?若有他在,多少也有点主意,孤家寡人地也添加不少乐趣。但是他一走,谁也无法找到,想又有何用?
    现在吧?天鹰在哪里?在神秘的水晶宫?世间那么大,何处去寻?除了抓到天鹰崖的人,再逼出下落,否则向谁问去?
    目光茫茫地移向远处山头,不禁已见着皑皑白雪,该是深冬了吧?
    突然他发现黑衣人就站在他桌前,冷漠的脸上带有股傲气。
    小刀儿收回胡思乱想之思绪,瞪向来人,醉红的脸已清醒不少。
    “天鹰崖?”
    来者正是黑鹰,他道:“不错!”
    小刀冷笑:"我找你们,找得好苦。"
    黑鹰冷冰冰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小刀儿斟满白干烈酒,一口饮尽,淡然笑道:“你找我?为什么?”
    “带你去见天鹰。”
    “好!我正想见他!”
    黑鹰拿出一颗药,放入酒中,药已溶化,他道:“这是迷药,服下他,我就带你去。”
    小刀儿冷笑:“你的问题很幼稚,我吃了药,不就任由你宰割了?”
    黑鹰冷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有!”
    小刀儿突然出手,快逾闪电,扣住黑鹰脉门。
    黑鹰似有提防,转腕送肘,击向小刀儿右手。
    小刀儿伸指截肘,手如灵蛇般缠向黑鹰手腕,一拖一带,已结实扣住他腕脉。
    他冷笑:“如何?”
    黑鹰脸色微变,但仍高傲:“扣住也没用,不服,你到不了天鹰崖!”
    “如果我杀了你呢?”
    黑鹰脸颊抽动,冷道:“你杀吧!”
    “杀了你,谁替我带路?”
    小刀儿突然连截数指,点向黑鹰穴道,然后松手。
    他笑道:“这是我的独门手法,三天不解,包准你血脉贲张而死!”
    “你……”黑鹰骇然不已。
    小刀儿笑道:“没办法,我信不过你,又不得不去天鹰崖,我喝药,你制穴,谁也不相欠。”
    他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饮得相当干脆。
    其实他哪有什么独特点穴手法?只是瞎吹而已,因为若不服药,可能真的去不了天鹰崖,也就无法见到夭鹰,他不得不冒险一试。
    药一入口,立时生效,小刀儿已昏迷于桌,黑鹰抄起他,己飞掠出茶店,连酒钱都没付。
    黑影直掠北方,眨眼消失。
    再醒来时,小刀儿已坐在水晶宫的椅子上,如梦似幻的宫殿,让他感到心灵飘浮,真以为不在人间,还是冰冷的椅子将他带回现实。
    天鹰仍然摆好姿势,默默地在等他醒来,等他开口说话。
    小刀儿第一个泛起的心思是这宫殿难道是以前百里奇被捉来的地方?
    眼晴落在天鹰后面那只栩栩如生的老鹰,直如圆桌那么大,威风凛凛,再移向天鹰,威风就差多了,病恹恹,和他所幻想的模样,完全不同。
    天鹰微笑对他,道:“欢迎光临。”
    “哪里!不来也得来!”
    说话之际,眼光又移向天鹰左侧五张椅子上的五个不同样衣服的蒙面人。
    “他们是座下五鹰,金木水火黑。”天鹰淡淡地说。
    小刀儿感觉得出,带他来的就是黑鹰,正要说出,他没有中自己手法时
    天鹰已替他回答:“你放心,他会活得很好。”
    小刀儿点头直笑:“是啊,能活长一点,也是快乐的一件事。”
    天鹰淡然一笑,问:“听说你在找本座?”
    “没错。”
    “所为何来?”
    “公孙断交给你那颗赤眼丹。”
    天鹰目光微微一缩:“你为何需要它?”
    “那本是我的东西。”
    “……不错,是你的东西,可惜公孙断已将它送给本座。”
    小刀儿冷道:“我特地来索回。”
    “就你一个人?”
    “有何不可?”
    天鹰冷冷一笑:“凭你……也想和天鹰崖作对?”
    小刀儿轻轻一笑:“整个武林,我都敢和他们作对,何在乎你们这堆人。”
    “很好!”
    天鹰突然挥手,他左侧一名黑衣人拿起短竹哨吹了起来。
    只听“哗”地一声,骤有一道白影从殿外电闪般地冲向小刀儿,那种速度,让人觉得眼花。
    小刀儿凭感觉就知道一定是只飞禽,速度之快,竟不在雪神貂之下。
    眼看白影就要撞上小刀儿,另一道寒光己迎向白影,依然快捷如电。
    寒光闪逝,白影也下坠,落在地上的是一只雪白的鹰。
    此鹰只有鸽子般大,就叫雪鹰,也是雪神貂唯一的克星。
    雪鹰落地,头一抬,立时又摔于地面,死了。
    天鹰和属下脸色全变,在他们心目中,已没有任何速度快过雪鹰,但它仍死在小刀的飞刀下。
    小刀也觉得可惜,此鹰灵异无比,实不可多得,却死在他刀下,有点不忍。
    天鹰恢复镇定,挥挥手,一名黑衣人拾起雪鹰尸体,退出宫殿。
    他道:“你的飞刀果然无人能及。”
    小刀儿讶异道:“你放出雪鹰,就是想试探我的飞刀?”
    天鹰点头:“雪鹰虽珍贵,却也非不可求,比雪神貂来说,就差了一大截。”
    小刀儿苦苦一笑,道:“你满意吧?”
    “非常满意。”
    “那你该把赤眼丹奉上,省得我送你一刀。”
    天鹰突然大笑,但只笑几声,奸像岔了气,脸色变得更白,声音也没了,停了将近一分钟,呼吸较为平静,他才道:“你飞刀在快,却也未必伤得了我。”
    小刀儿冷笑:“我懒得伤你,看你这样,也活不了多久。”
    “公孙小刀……”黑鹰已愤怒地站起来,想教训小刀儿。
    天鹰挥手制止他,道:“随他去,不必生气……”
    黑鹰冷道:“你接不了天鹰三招,否则我立刻自绝!”
    小刀儿笑道:“要比招,不必三招,半招就够了,你也不必自绝。我只要找回赤眼丹而已。”
    黑鹰怒哼回座。
    怒眼仍不饶人,直瞪着。
    天鹰淡然道:“要索回丹药,你有两条路可走。一、归顺本派,本座立你为天鹰特使直接指挥天鹰崖所有属下。”
    小刀儿道:“指挥人家。我可不感兴趣,何况也指挥不了你,没啥用,第二条路如何?”
    “杀一个人。”天鹰狡黯道。
    “谁?”
    “公孙秋月。”
    小刀儿感到吃惊,天鹰怎会想杀秋月寒?但想起天鹰属下曾经挫在秋月寒手中,以及公孙断和他互通鼻息,不难找出理由。
    他道:“公孙秋月对我有恩,我下不了手,我看你还是多开一些条件吧!”
    天鹰冷笑,没再回答。
    小刀儿早就存着破斧沉舟之心,已准备发难来个擒贼先擒王。
    “你当真不给?”
    “除此两项条件以外,本座……”
    下面话还没说完,小刀儿已快捷无比地发难,座下太师椅砸向左侧五鹰,纵身而起,电射天鹰。
    局势一触即发,天鹰却没任何反应,就在小刀儿要抓他之际,一把利剑已拦腰扫向他,其势之急,冷锋逼人。
    小刀儿不得不放弃扑擒,雄腰一扭,翻掠左侧,朝那排黑衣人攻去。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当他昏迷时,天鹰崖属下已搜走他全部飞刀,只留一把,却用在雪鹰身上,为今之际,是先夺武器。
    那排黑衣人,功夫虽是一流,但对小刀儿的快速冲势,也莫可奈何,只一个照面,长刀已被夺去。
    此时,天鹰突然连人带椅往后疾退,架着老鹰的石几猝地往左移,等天鹰坐椅通过,马上又恢复原状。
    五鹰分别击碎太师椅,围了上去。
    先前劈剑那名紫衣蒙面人已掠向老鹰台上,观看战局。
    小刀儿手上长刀如犁庭扫穴,劈砍众人,他突然发现自己用起刀来也很顺手。
    金鹰三节棍化作一排棍墙,如车轮般滚扫小刀儿,揪起破空声,宛若鬼泣。
    木鹰也不慢,三尺长的点穴橛,硬是凌空而下,找着目标就刺十七橛,橛橛凌厉。
    小刀儿沉着应付,鬼头长刀抖出三朵刀花,雷霆万钧地硬将金鹰三节棍给劈退,一个扭身,头下脚上翻过金鹰,对准撂向背后的点穴撅,又是一刀,锵然龙吟,双方各自倒掠分开。
    黑鹰惯用兵器链子镖,已缠向小刀儿左脚。
    小刀儿急甩长刀,击落链子镖,人也往左闪去,一个腾身筋斗,恰巧接住弹开的长刀。
    忽然又有啸声急促传来,小刀儿灵目一看,苦笑不已。两个风火轮,像通灵的怪兽,上下四方,旋转着呼啸而至,割向他头颅及腰向。
    小刀儿横身挥刀,劈中下盘风火轮,岂知此轮旋力太猛,转过长刀,唰然一响,已划破小刀儿腰际三寸长伤口。
    小刀儿不敢怠慢,头顶还有一枚要命的东西。当下挥刀往上击,又吐出一口真气,吹偏风火轮,方勉强躲过此劫。
    身形方落地,金鹰、木鹰、水鹰又己围上来,个个奇招尽出,威不可当,十余招一过,小刀儿已挨了三道伤口。
    他想,今天不逃是不行的了,当下已准备脱逃。
    只见他滚身落地,避开三节棍,反身倒砍,切断木鹰点穴橛攻势。眼见水鹰分水刺已挂向自己大腿,双脚一蹬,好像有人从后面拉他一把,疾往后退,避开了分水刺。链子镖又到。小刀儿不停打滚,镖身总是抢进,离身不足三寸。
    突然风火轮又朝小刀儿滚去方向截了下来,存心和链子镖将他挟死中央。
    小刀儿暗中叫苦,赶忙煞住滚势,锵地风火轮击地,溅出水花,另一个风火轮又滚罩当头面下。
    “妈的!”
    小刀儿突然技巧地倒翻筋斗,脚往上抬,头往后缩,就在这刹那,风火轮又已锵然切向地面而弹起,再冲向小刀儿头颅。
    突然小刀身形疾速地往上吊,本是较慢的身形,现也加快了,正巧避过那轮风火轮。
    原来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借重黑鹰的链子镖将自己带开现场,是以长刀倒提,以刀柄勾住链子镖,借着黑鹰往后拉扯之力量,带开自己。
    小刀儿逃过一劫,刀柄一转,很快甩掉链子,借此时机,掠向宫门,准备脱逃。
    紫衣蒙面人见状,大喝一声,天马行空,飞掠众人,长剑已砍向小刀儿,出手之快,直如电光石火,无法想像。
    小刀儿知道此人武功极高,硬缠不得,封出一刀,劈阻他的剑势,人往下一沉,再一滚身,又掠向宫门,全是以逃脱为上策。
    “你走不掉的!”
    紫衣人冷喝,长剑抖出七朵剑花,如灵蛇吐信,嗤向小刀儿背面七处要穴。势如排山倒海,咄咄逼人。
    小刀儿恼火不已,心想摆脱不了他,就甭想脱逃,猛然坠地,双手握刀,相准长剑,狠猛挥刀。
    锵然巨响,紫衣人长剑竟然硬生生被小刀儿长刀给砍断了。
    小刀儿但觉双手虎口发麻,带有瘠痛,长剑是劈开了,另外五件武器又至,纷纷从四面八方袭来。
    小刀儿不得不冒险,长刀再挥,砍向穿黄衣服之木鹰点穴橛,又是一声大响,点穴橛也被砍断,长刀亦断成两截。小刀儿震退木鹰,不顾双手震痛,抄起掉落之长刀及半截点穴橛,已冲破木鹰头顶,掠向宫门口。
    数样武器眼看就要砸在他身上,小刀儿终于出手,将手中断刀当暗器射向黑鹰,另把刀柄打向空中之风火轮。
    黑鹰哪想到他会将断刀当暗器,来势又如此之凶?情急之下,已顾不得再攻,马上扯回链子,封向断刀,以自救。
    而刀柄撞向风火轮,正如小刀所估计,又弹向另一个风火轮,锵然两响,风火轮其势大变,朝众人旋风而去,扫得他们个个撤回攻势以自救。
    紫衣人见状,提着断剑又追上。
    “哪里逃?”
    他也学小刀儿,以断剑当暗器射向小刀儿。
    可惜他忘了小刀儿手中还有半截点穴橛,只见他头也不回,点穴橛往后一挥,已扫掠断剑。大喝一声:“看飞刀!”断橛已出手,不过他的姿态是射向所有的人,逼得众人顿足以自救。
    就只这一刹那,小刀儿已利用机会倒窜宫门,逃之夭夭。
    宫外是一大片天然花园,开满丁香、夹竹桃、紫薇、玫瑰……五颜六色。
    小刀儿可没心情去欣赏这些花卉,逃命要紧,有路就钻。
    花木愈来愈多,数不完、看不尽,好像一片无涯的花海。
    小刀儿奔驰十余分钟,已感到不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花园,凭他的逃亡速度,十几分钟,至少也驰了将近五十里路程。
    “难道是奇门阵势……”
    他刚刚这么想,远处已吹来一层层白雾,很快地已掩盖所有地区,简直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小刀儿苦笑不已,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何处是道路都摸不着。
    他只好先坐下来喘喘气,再另想办法:“这种事,是急不得的。”他如此的告诉自己。
    喘息一阵,顿有倦意,蒙蒙雾中,仍有淡淡的花香不停飘来。
    小刀儿立时惊觉:“这花味……有催眠作用!”
    他快拿出雪神丹嗅于鼻口,淡淡如薄荷的清香味贯入鼻中,顿使他脑髓清醒不少。然后他划出左手指,让血滴在雪神丹上面,等到血液变成透明状时,他才将血液舔入口中。
    “雪神丹真是人间奇药。”
    药一入口,清凉爽喉,就算闻上七天七夜,也一样清爽自如。
    收回雪神丹,他才想到要如何脱困,以前他并不是曾陷入迷阵中,靠自己灵异的知觉、反应,倒也能脱困,然而这都该有个方向,像这样无方无向的就掉入阵势中,他还是第一遭。
    “摸吧!听说向阳光的花朵都比较好看!”
    他真的如瞎子般摸了起来,开始摸索花卉的特性、风向,以及花草种植的位置及排列。
    很快,他已找出一个方法,每隔七丈左右,一定有棵紫薇,每隔五丈,就有一株丁香。
    他还摸清了距离是朝何种方向,如紫薇一定先左斜方、左斜、再有前方、右直角,每七次一个轮回,有前进、有后退,现在只要找前进的走,就一定能到一方向之终点。
    只是这终点不知是否为出口。
    “就算摸回去,总比呆在这儿好!”
    他已想好,快要摸到尽头时,可以探查一下是否摸对路,不对路再退回来。
    如此他不停地往前摸。
    经过一个对时,终于他踩到了石板。第二步也是石板。
    直觉告诉他摸错头了,因为有石板,就表示可能是居家,此处既是天鹰崖总坛,一定不可能有其他住家。
    他猜对了,就在他想返回踏时,石板突然一个下陷,事出突然,小刀只叫声“不好”,整个人已跌身落下漆黑洞中。
    他自嘲地说:“我就知道摸错路了!”
    双手触及冰冷的墙壁,他知道这是坚硬的青石所造。
    再摸,忽然有一狭小只可容身的缝隙,也似乎是通道。
    他瞧瞧顶空,至少有两丈高,石壁又滑不溜丢,极难借力,身上又无任何铁器,光凭指掌,实在难以爬上去,何况那块活石板,说不定已被封死。
    不可能从上面逃走。
    这是他下的定论。
    为何他要下此定论?因为他知道就是顺着缝隙走去,也一样的凶险,说不定更难脱逃。
    他赌运气地往缝隙钻。
    “先找到人再说。”
    他已想好,大不了假装答应天鹰条件,然后再伺机逃走。
    方走几丈,刷地一道铁栅已隔开通道退路,小刀儿只有一直往前走。
    除了铁栅和石门不停拦下以外,他并没碰上任何危险。
    最后一道石门翻过,强光射了过来,小刀感到刺眼,映在眼中的是一个尺宽的石窗。
    小刀走前,石门回复原状。这是一处关囚的牢房。
    天鹰早就等在那里,隔着腕粗铁栅,他淡然直笑。
    “公孙小刀你好功夫,连五鹰联手,都不能拿下你。”
    小刀儿道,“岂敢!我还不是当了你的阶下囚?”
    天鹰笑道:“只要你答应,中午所说的话仍然有效。”
    小刀儿冷冷一笑,道:“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说不定我会答应你。”
    “何事?你说。”
    “你所想得到赤眼丹,是不是想要自己服用?”小刀儿道:“你有病,大病!”
    天鹰身躯忽然抖颤:“你胡……”
    “说”字他已接不下去,整个人如中羊癫疯般抖了起来。
    “你的病也须要像赤眼丹这种药来治,对不对?”小刀儿目光如电地盯着对方。
    天鹰突然不生气了,奇怪,马上他就恢复和正常人一样。
    他冷森道:“本座没病!只是性情较激动些,赤眼丹是公孙断所赠,我若想要,早就向他下手,而且也不会以它来交换你的条件。”
    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小刀儿有些迷糊,又问:“可是你看起来一脸病容……”
    “我现在会吗?”
    天鹰挺起胸膛,两眼目光凝聚,微带红云的脸,果然一点病态也没有。
    小刀儿只有苦笑:“不错,你不像生病,我走眼了?”
    天鹰冷笑:“别再瞎猜,想想自己处境,本座给你三天时间!”
    说完甩头就走,步履却有点蹒跚。
    “小心看好人犯!”
    天鹰声音落处,已奔入两名彪形大汉,持刀而上,盯住小刀儿不放。
    小刀儿无奈地耸耸肩头,坐在地板上,这才想到隔着铁栅不知关了何人?只见他靠在墙角,缩成一堆。他走过去敲敲铁杆。
    青衣人仍没反应。
    粗布青衣,腰缠那条绿丝带,十分眼熟,小刀一看,愣住了。
    “君儿”
    青衣女子微微抖动,茫然地抬头,憔悴的脸容,仍有一抹纯真,正是上次柳西湖掳走的绿君儿。
    “小刀儿?”
    君儿也惊惶地冲过来,紧紧抓住他双手,激动得流下泪来。
    “君儿……我找得你好苦!”
    “真的是你吗?小刀儿……”
    “是我!”小刀儿擦去她泪珠,笑道:“见到你,我很高兴,坐下来,我们聊聊。”
    两人隔着铁栅,坐了下来。
    小刀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人捉来的……好久了。”君儿哽咽道:“自从上次和你在客栈,被人抓了以后,醒过来,就一直在这里。”
    小刀儿奇道:“怎么会呢?当时捉你的人是柳西湖,我己杀了他……他不可能和天鹰崖有勾结才对……”
    “我也不清楚。”君儿一片茫然。
    小刀儿想了一下,恍然道:“是了!一定是在那破庙。我打败柳西湖十三剑时,赶过去,你已不见,原来是天鹰崖的人将你掳来。”
    君儿怅然道:“那几天,我好想你,可是他们都不放我出去,不知为什么,他们要关我?”
    小刀儿心中在想,自从长白山碰上君儿,并帮她击退巴谷以后,君儿就不断落入天鹰崖手中,不禁对她产生一股歉意。
    他歉然道:“也许是在长白小镇结的怨,都是我引起的!”
    君儿关怀道:“小刀哥,你别自责,若非你,说不定我和爷爷早就死在歹徒手中了。”
    小刀儿点头,感伤道:“我会带你离开此地的!”
    君儿稍为颔首,以信心的眼神瞧向小刀儿,嘴角已有了笑意。
    小刀儿要想的很多,原本是自己一人落难,该如何行动,自是自由得很,想逃走的机会也不少,但多了一个君儿,他不得不考虑她的安全了。
    “君儿……”他问:“你还记得上次没了和尚来救你的事吗?”
    君儿点头:“嗯!”
    小刀儿目露喜色:“当时你是不是被关在此地?”
    君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就在这里,他偷偷潜进来,就放了我,当时并没有卫兵。”
    小刀儿频频点头:“是了,这地方一定不是那水晶宫。”
    君儿奇道:“什么水晶宫?”
    “就是天鹰崖的总坛发号施令的地方。“小刀儿道:“我是从那边逃出来,然后陷入迷阵,结果就摸到这里来了。”
    他又问:“你还记得,当时逃出去时,是否有很多的花草和浓雾?”
    君儿摇头:“没有,逃了出去,就是山道,绕过山道,就到了一个小村落,根本没看到很多的花。”
    小刀儿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们进走的方向可能是和迷阵相反,当时罩上浓雾,她根本不晓得有这么一个地方。
    既然不是迷阵区,小刀儿又升起浓厚的希望,只要出得了地牢,可能就能脱困。
    他问:“君儿,若你出去,还能认出路吗?”
    君儿浅笑道:“大概可以,我和你一样,是在山中长大的。”
    在山中,多少要学点认路的本领,否则很可能有迷失之虑。小刀儿也懂,他在想办法。
    “小刀儿,你想逃……”
    小刀儿马上扯她衣角,要她小声些,以免被卫兵听见。
    君儿伸个舌头,偷偷往两名卫兵瞧去。卫兵依然睁目而立,面目森严,并没阻止双方谈话。
    小刀儿当然想逃,但腕臂粗的铁秆,就算有宝刀利刃,也得砍上十几刀,何况身上一无寸铁,牢外还站了两个大汉?恐怕一有行动,马上会引来一窝蜂的人群,还不是一样陷入苦战?说不定还会给君儿带来不幸,若无较高把握,决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想不出计策,就得困在此处,迟早会任人摆布。
    答应他们条件?加入天鹰崖?可想而知,他们必信任不过,一定会有种种控制方法,那时被人牵着鼻子走,比呆在此更让人无法忍受。
    终于他决定,除了完全没办法,决不答应他们条件。
    盯向两名卫兵,他在想,要是有飞刀就好办了,一刀一个,马上就能脱困。可惜飞刀在现在来说,无异于天空的月亮,只能想,不能摸。
    突然他灵机一动,转向君儿,细声道:“君儿,你可有发簪之类的东西?”
    君儿往秀发摸去,摘下了一个发夹,奇道:“你要它作什么?”
    小刀儿眨眼暗示她,小心别让卫兵发现,立时接过发夹。红铜打造,粗细如小指,呈扁平。
    他觉得很满意,马上将发夹分成两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磨,想把一边磨得尖锐些。
    君儿也明白他想干什么,故意走开,来回闲步慢踱,以引开卫兵注意力。
    只几分钟时间,小刀儿已把发夹磨妥,随即往卫兵走去。
    他道:“打开铁门,我要见天鹰。”
    在边那名卫兵冷道:“时间到,天鹰自会来找你。”
    “那要等多久?”
    “很快,三天。”卫兵冷道:“给你考虑三天,就是三天。”
    小刀儿叫道:“我等不及了!快开门!”
    卫兵不加理会,冷笑不已。
    小刀瞄他们几眼,不屑一笑,“好!你们不开,我自己来!”
    突然他已扯上缠在铁杆上小臂粗的铁条,扯得咯咯作响,似要绷断。
    卫兵大惊,长刀一挥就砍了上来,企图阻止小刀儿举动。
    小刀儿见他们已逼近,猝然射出发簪,金光一闪。两名卫兵来不及叫,就已扑倒在地,咽喉处插着一节发簪,涌出几滴红血。
    小刀儿不敢怠慢,伸手拉过卫兵,往他们身上搜去,他之所以要引卫兵靠近再射发簪,其目的也是想夺得钥匙以开门。
    可惜他搜不到,苦笑不已。
    君儿急问:“没有钥匙?”
    小刀儿苦笑道:“不在他们身上。”
    君儿回忆一下,道:“可能在石梯的转角处,以前没了和尚就是在那里拿到钥匙的。”
    小刀儿望向石梯,只五阶,就往左转,形成死角,根本看不见钥匙,他苦笑不已,白费心机了。
    君儿也感到十分无奈,陪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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