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小刀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绿君儿
    总不能如此就放弃吧?小刀儿仍不死心,已站起来。右手伸直,手掌放平,不停地比向石阶,像在量高度。
    君儿迷惑道:“你在干嘛?”
    “算算石阶,以及钥匙挂的有多高。”
    君儿觉得好笑:“就算知道了,你又如何取得?”
    小刀儿笑道:“试试看,总不能束手待毙。”转向君儿:“你腰带能不能借用一下?”
    君儿有点脸红,但仍然解下腰带,羞涩地交予小刀儿。
    她故作大方道:“你鬼主意真多!”
    小刀儿不好意思地接过腰带,道:“没办法!只有你的腰带长度够,否则也不必要你如此。”
    君儿脸红地笑了笑,有点窘涩道:“没关系,你用吧!”
    小刀儿颔首,立时抖动腰带,突如一条灵蛇般凌空射向石梯转口处,似会通灵地自己转弯,啪哒一声,腰带已倒掠而回。是空的。
    “再高一点试试!”
    腰带又出,带头真如活生生的蛇头在找寻猎物般,腾翻飞掠,看得君儿目瞪口呆。
    几次过后,突然咔郎一声,君儿已尖叫起来。
    腰带一缩一卷,果然带回一串钥匙。
    小刀儿并没去接钥匙,而是先伸手去捂住君儿的嘴,怕她叫得太大声,引来敌人。
    君儿也知失态,羞赧望着小刀儿,自己掩口,省得又叫出来。
    小刀儿接过钥匙,很快开启牢锁,递回腰带给君儿,拿起卫兵长刀,已往石梯奔去。
    君儿急道:“小刀儿……”
    腰带来不及缠好就追了过去,她以为小刀不理他,想先溜了。
    突地小刀儿已奔回来,招手道:“外边没人!快走!”
    君儿这才知道小刀儿是去探查情况,不禁感到愧疚,但情势不容她道歉,随便扎紧腰带,也不管美丑,只要不掉了就好,赶忙跟着小刀儿奔了出去。
    已近黄昏,一片暗红线投在四合院的红瓦房,显得沉沉郁抑。
    没人,小刀儿穿过庭院中业已荒废的假山,翻上红瓦,拉着君儿掠向屋顶一头。
    “君儿,你可记得?”
    君儿马上指左侧三稞大古松:“就是那里,绕过古松可通山道!”
    不加思索,两人掠往该处,直奔山道。
    倏地一阵大笑,五条人影,五种颜色已罩向小刀儿。五鹰又己出现。
    小刀儿苦笑:“运气好差!”放下君儿,急道:“你快逃,我挡他们一阵。”
    “但是你……”
    “别管我,早上我能逃,现在也能,若加上你,就难了。”
    “我……”情况十分危急,君儿猛咬牙:“我在山区等你!”
    为了让小刀能全心对敌,她已先逃离此地。
    “一个也别想逃……”
    金鹰大喝,脱开小刀儿,已追向君儿。三节棍如秋风扫落叶般砸了过去。小刀儿焦急万分,击退数道武器,掠身而起,凌空追赶金鹰,长刀不留情地砍向他手腕。
    金鹰不得不自救,三节棍收回一半,捣向长刀,冲势仍未竭,存心不让君儿逃开。
    小刀儿刀劲更狠,想砍下他手腕,至少也得震脱他手中三节棍。
    刀棍一触,蓦地金鹰竟然舍弃三节棍,整个人抽身双掌直推君儿背心。“君儿快躲!”
    “啊”
    一声惨叫,来不及了,君儿被金鹰打得口吐鲜血,身躯喷高丈余,摔落远处草地,奄奄一息。
    “君儿”
    小刀儿悲切大吼,他不知金鹰会舍弃成名兵器,来这么一下,一时不察,竟然让他走脱而伤了君儿。悲愤交加之余,抓起三节棍,就往金鹰砸去,怒极而发,足可穿金裂石。
    金鹰但觉背部疾风扫至,情急地滚落地面,技巧地避开第一击,但小刀儿第二击更为快捷,一棍扫在他腰际,打得他吐血倒地,不醒人事。
    此时木鹰和水鹰分别从左右攻上来,火鹰的风火轮也飞扫而至,黑鹰链子镖更加毒蛇般噬向双足,情势十分危急。
    小刀儿突然甩出三节棍砸向风火轮,将其击落,人已窜向金鹰,揪住他的头发,长刀往其脖子一架。大吼:“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四鹰愣然,投鼠忌器,不得不停手,但仍围着,小刀儿不放。
    “让开!”
    小刀儿拉起金鹰,冲向君儿,目光仍在注视四人,以防有变。
    四鹰不敢阻拦,个个咬牙切齿地让开七八尺方圆。
    小刀儿见君儿奄奄一息,赶忙点了她数处穴道,解下腰带,胡乱地将她绑在背部,以图暂时能脱身。
    “让开!要他的命,就别跟来!”
    他抓走金鹰冲向水鹰,水鹰忌讳避开。他急忙冲过战圈,飞掠山头,虽然身负两人重量走势仍然快捷无比。
    四鹰远远地跟着,表情变化不定,又是愤怒,又是无计可施。
    追过浓密树林,紧跟着是小径转角处,四鹰已发现滚往山下的金鹰,立时追了过去。小刀儿已趁此逃开四人追逐。
    金鹰幽幽醒了过来,元气大失,但五人视目。竟露出笑意,并不太在乎小刀儿的逃逸。
    小刀儿胡乱在山区奔驰一阵,突然听君儿呻吟,这才想到她身受重伤,不宜奔波,马上解下她。
    见她苍白无血的脸孔,沾满殷红腥味的血迹,小刀儿十分不忍,倒出伤药,让她服下,又替她运气疔伤。
    盏茶功夫一过,君儿仍无起色。
    小刀儿知道可能受伤过重,替她把脉,只觉脉搏十分弱,气息更是若有若无,再不想办法治,可能就无法救活了。
    他丢下君儿,赶忙在四处林中、崖涧走一道,想办法看是否能寻得奇药,以替她治伤。
    然而时间过短,他并不敢走远,只来了些普通草药,暂时保住君儿性命。
    草药捣成汁,灌入君儿口中,不久,她已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小刀儿急切笑道:“你放心,我们已经脱困了!”
    君儿浅浅抽动嘴角,似在笑:“……多谢……小刀儿……”
    “还说什么谢?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要多说话,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我……胸口……好痛……”
    小刀儿赶忙抵住她背心,又以真气替她疔伤。
    “我……恐怕……不行了……”
    “不会的!你会复原的……”
    “小刀儿……搂紧……我……好冷……”
    君儿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掉这口气。
    小刀儿见真气疗伤,无法替她恢复元气,也束手无措,已将她搂紧,不停哺哺念着:“你不会死的!我会医好你的伤……”
    君儿茌他怀中,安心地露钝笑容,眼眸已合上。
    “君儿你不能死啊!”
    小刀儿激动地探她鼻息和脉搏,本以为她已离开人间,突又升起一股热火。
    君儿没死。
    小刀儿想到百里神医,只有他可能有办法医好君儿,不再耽搁,马上扶起她往江南方向奔去。
    他奔得十分小心,以免伤到君儿,却又心急如焚。深怕速度过快而失去了救治君儿的机会。
    奔出山区,他已发现身在中条山附近,离江南最少有千里以上,而且雾山位置不明显,来回耽搁,恐怕时日过长,为今之计,是以先稳住君儿病情为佳。
    他找了田家集的一间小客栈,将君儿置于床上。
    瞧着君儿奄奄将息的脸容,一条生命,就快从他手中溜走,想抓回来,却如此无奈。
    百里奇身在千里外,赶去,也不敢保证如期顺利可救活她,君儿气息实在太弱了。
    他也想到了那颗雪神丹,不错,只要雪神丹一下喉,君儿就可能脱险,然而他爹呢?没有此丹,他爹可能永远无法复原,丹药岂能随便让他人服用?可是不用此丹,君儿可能马上就会断气。
    他捏紧丹药,不停挣扎,总无法作决定。为何不多一颗,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可惜世事那有说顺利就顺利?一颗,还是一颗。
    最后他已下了决定。
    “我先找药,稳住她病情,只要多挨两天,说不定就能克服难关,要是真的不行……”
    他不敢再往下决定,毕竟动用雪神丹,还拖带了他爹,要用,谈何容易?心意已定,他马上趁夜又去寻药,先到镇上药铺找寻,结果都不甚理想,忙奔向山区,专找一些绝崖蛸壁。希望能找到灵药。
    他预定天亮以前一定要赶回来。否则君儿性命可能不保。
    三更已近,他虽不满意所寻之药,但是不赶回去,又不行,只得匆忙返回。
    门一开。
    烛光早成萤火,一片黑暗,但以小刀儿目力来说,仍可看清一切,就是看不到躺在床上的君儿。
    “君儿……”
    他急忙奔前,被窝已冰冷,早就离开多时。
    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根本不可能自己离开,难道又是被人掳走了?会是天鹰崖的人?
    还是柳西湖的人?还是其他江湖人物?他们为何掳人?君儿本就奄奄将息,只要稍微用力,她可能就活不成,何苦带离此地?想当人质,难道他们有方法医治她?至少要保她不死?
    “君儿我害了你!我不该离开!你到底在哪里?”
    小刀儿悲恸嘶吼!谁又如此忍心对待一个女孩?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突然,他在床单上发现了血迹图案,那是手指所留下,像是一条蛇,七寸位被切断,也像是十字。
    这代表什么?蛇?以蛇为记号的江湖人?江湖帮派?小刀儿对此江湖人物,没有印象。
    “十字呢?”图案凌乱,说不定是君儿不小心留下的,那根本,就不能肯定像十字,有点弯,所以才像蛇,若将它拉直才像十字。
    再拉直一点,像一把剑,长长的剑,血淋淋的剑。
    用剑的人就多了!如何能以剑来追查?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江湖人是用剑的。
    但是用剑来当名字的就不多了。
    “剑南舟?会是你?”
    华山离此不到五十里,不错,就是剑南舟掳的人。
    “剑南舟,君儿于你何仇?你却掳她而去?她死了,我要你偿命!”
    小刀悲愤填膺,奔出客栈,急追华山。
    天已亮,曙光照下地,景物分明。
    剑南舟果然掳了君儿,在荒废的茅屋里,他正替君儿服药、疗伤。要当人质,非得先保住她性命不可。
    中年青衣汉子冲迸茅屋,急叫:“禀掌门……敌人……”
    话未说完,已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剑南舟!你给我出来”
    小刀儿狂吼,已冲向茅屋,准备和剑南舟一决雌雄。
    剑南舟惊愕不已:“公孙小刀?”不多停留,已掠向屋外。
    小刀儿怒道:“剑南舟,你不是人!”
    手中长刀就往前砍去。
    剑南舟对他早就怀恨在心,冷笑道:“弑师之仇,今天非得算算不可!”白玉扇化作层层白影,直罩长刀,除了飞刀,他不将小刀儿放在眼里。十二路回风扇果然名不虚传,只一个照面,已封住小刀儿那把长刀的攻势。
    “公孙小刀,大爷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却送上门来,今天要是让你逃脱,我剑南舟三个字就倒写过来!”
    他见自己白扇足足可以封住对方,已幸灾乐祸地奚落起来。
    小刀儿长刀舞动,但觉对方扇影幢幢,劲风不停扫去自己不少劲道,立时收起因悲戚而乱砍的刀势,改以沉稳劈刀,每劈一刀,就能收到一刀效果。
    如此一来,剑南舟白玉扇可能占不到什么便宜,因为他的扇轻又短,自是不能与长刀相比,每每相互撞击,他的虎口就沉沉发痛,攻势也缓下来。
    十招一边,剑南舟不信制不了这把长刀,连点七扇,腾空而起,飞掠左边那一棵巨型树,扇子已然旋风般回旋飞扫小刀儿,有点像风火轮。
    小刀儿对这种飞行武器,倒是有所警觉,长刀不攻反守,舞得密不透风,简直看不清身形所在。
    果然飞扇无功而返,就在小刀改守为攻,准备砍向树上的剑南舟时,旋转的扇子突又射出数道背光,直往小刀儿罩去。
    事出突然,小刀儿一时不察,左腰被扎了一记,疼痛难挨,攻势已慢下来。
    剑南舟哈哈大笑,连翻七个筋斗,接住飞扇,又从另一个角度射来。
    小刀儿不再躲闪,长刀抓住不动,蓄势待发,突地飞扇射出青光,他一个翻射,快捷无比躲向左侧,避开了青光暗器,相准准,长刀已挥向飞扇。
    剑南舟大急,疾速掠至,无相神掌带起一阵罡风,已推向小刀儿背心要害,企图通逼他自救。
    小刀儿冷笑不已,长刀加劲一挥,锵然将扇子切成两半,人已往前滚落,再一个扭身,长刀从下而上,不客气地割下剑南舟左腿一块肉。
    剑南舟立足不慎,踉跄地摔向前方,狼狈地攻出数掌。以防止小刀儿利用时机反扑自己。
    小刀儿是在利用机会。对于这种漫无目标的掌风,他全不当--回事,惊月斩已使出,身如旋风旋转,不但突破剑南舟攻势,长刀一跳一划。噬向对方左肩及右肋处,刀锋闪过,身躯霎时见血。
    剑南舟忍痛翻入林中,摘根树枝,准备以枝代剑,却无意再攻过来,小刀儿的狠劲,让他感到十分难以侍候。
    小刀儿长刀直指他,一步步逼近,冷喝:“说!绿君儿在哪里?”
    “呸!”剑南舟膛目相向,不回话。
    “我再说一遍,她在哪里?”
    小刀儿直如一头猛兽,缓缓逼近,剑南舟顿感压力,“我不认识什么绿君儿!”
    “就是你掳的人!”
    “老夫从未掳过女人!”
    “你狡辩!”
    剑南舟冷笑,嘲讪道:“只有你这武林公敌,才会做出那种淫行。”
    突地,茅屋传出淡淡呻吟声。
    小刀儿闻声,已惊喜叫了起来:“君儿……”突又瞪向剑南舟,冷喝:“看你如何狡赖!”
    长刀劈出,接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如黄河决堤,足以吞掉天地般。涌滔而去。
    剑南舟本已起了惧心,如今见对方凌厉攻势,只有逃开一途,但那攻势岂是如此容易避开?只见树枝挥劲去挡,却如切萝卜般,片片往地上掉。
    眼看剑南舟就要滚入漩涡中,无法自拔时蓦地有人大喝:“住手。”
    人影一闪,已撂向小刀儿刀势。
    “是我啊!光头兄啊”
    来人正是没了和尚,他得出口报出名号,否则他也无把握阻止小刀儿的刀势。
    “光头兄?是你”
    小刀儿猛然煞住刀势。差点就砍坏他那个暗褐色酒葫芦。
    “停停停!正是俺老人家!且馒,且慢!”
    没了右手直切个不停,眼珠儿露出一股笑意,那股玩世不恭的调调儿,毕露无遗。
    小刀儿喜悦收刀:“你去了哪里?我找都找不着!”
    “凡人俗事多啊!”没了灌口酒,哈出酒气。道:“以后再跟你说。你没事想砍掉他脑袋,想出风头啊!”
    小刀儿怒瞪剑南舟,骂道:“他不该掳走奄奄一息的君儿……”
    一想到君儿,他担心她的安危,急忙奔入茅屋,想看个究竟。
    没了转向较为狼狈的剑南舟,调侃道:“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如此落魄?是否天生注定你该如此?”
    剑南舟冷哼,不回答,眼光移向他处,不愿见没了,一来想掩饰自己困窘,二来以抬高身份。
    没了瞄他一眼,道:“虽然我们怨隙颇深,今天我可是替你解了危!”
    “没了,那淫徒未必奈何得了老夫!”
    “何必呢?”没了似笑非笑道:“能与不能,你心里清楚得很,本来我们就谈不上什么仇,你爱记就记,不记就解仇,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今天的事,你最好有个交代,黑锅可是不好背的。”
    他又问:“你掳了人?”
    “老夫不齿!”
    “那……你怎会如此?”
    “有人通知老夫,公孙小刀在田家集,我立时赶来,如此而已。”
    没了点点头,又道:“绿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剑南舟冷道:“老夫在半途见她病危,才出手相救,何来掳人!”
    没了沉吟:“看来全是误会……”他问:“大掌门,谁通知你消息?”
    “不知,是以石块包纸条,投入老夫书房。”
    “此事透着奇怪……”
    没了沉思,想找出道理,此时小刀儿声音又响起:“光头兄,你快来……”
    “剑掌门,你还是先回去,若是误会,我会解释,至于报仇,另选他日好了!不送啦!”没了鱼贯而入茅屋,独留剑南舟。他咬牙一阵,也颓丧离去。
    小刀儿见设了奔进来,急道:“快!酒!”
    他突然发现君儿服了灵药,若有酒催散,效果可能会好些。
    “酒?有!什么没有,酒是少不了的!”
    没了凑过酒葫芦,灌了一口入君儿嘴中,并替她催入肚中。
    小刀儿也运气抵住她命门穴,希望能有所助益。
    君儿脸色渐渐转红润,照理来说,该是好转才对,岂知她突然呕出大量血酒,又自昏迷。
    “君儿!你醒醒!”
    小刀儿惊惶失措,不敢再运功,登时将她倒放地面,着急万分,却手足无措。
    还好,没了江湖历练较深,马上护住她心脉,让其慢慢平静下来。
    半晌后,他道:“气若游丝,十分危险,得想个法子施救。”
    小刀儿焦急万分:“该怎么救?任何方法我都用了!”
    没了叹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强救不得,我们只有尽人事以待天命了。”
    小刀儿急叫道:“该死的剑南舟,本来我已弄妥几样药味,如今君几经过折腾,又服了那……说不定是毒药,伤势又加重了。”
    没了沾起君儿吐出血迹,嗅了一下,但觉芬芳有余,也有桔梗花香。
    他道:“这不是毒药,是华山疔伤圣品玉灵散。看来,剑南舟所言不假。”
    小刀儿急道:“现在分辨这些又有何用?光头兄,你还有其他法子没有?”
    没了喃喃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他并没听清楚小刀儿的话,而是在思考此事的发生。
    小刀儿来回踱步,急切万分,瞧着奄奄一息的君儿,内心痛苦万分。
    “不管那么多了!”
    他拿出雪神丹就要让君儿服下。
    没了急忙阻止,叫道:“你想干什么?”
    小刀儿道:“我总不能看君儿受此痛苦。”
    打开君儿嘴巴,就要喂药,没了急速伸手拨开。叫道:“这么贵重的药,你怎么可随便动用,听说你还想找那颗赤眼丹,作何功用?”
    小刀儿叹道:“本来这些都是要替疯子治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疯子?哪个疯子!”
    小刀苦笑点头:“他是我爹。”
    “你爹?”没了惊愕不已。
    “不错!是秋月寒说的!”
    没了实在不敢相信,但是出自秋月寒之口,又看小刀儿如此认真,不得不信了。心中有一大堆疑惑想问,但小刀儿的举止打断了他。
    他急道:“既是要救你爹,更不能乱用!”
    小刀儿苦笑,望向身前一脸苍白的君儿,依然道:“我不忍心,我已经没有法子了。”
    没了闪过一线眼神,道:“也许我能治她的伤!”
    小刀儿惊愕道:“你刚才不是说……”
    “唉呀!救是救不活,但保她几天可能没问题,然后再找百里老头,或许可以奏效。”
    “万一……”
    “什么万一万二?要是如此,你再给她服用不就得了?”
    也只有如此了。小刀儿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如此可就皆大欢喜,可是他并不敢多想,瞧着君儿长叹不已。
    没不道:“此地不宜久留。剑南舟一定会通知他人,我们得赶快离开,先找僻静地方躲起来。”
    两人拆下门板,将君儿扶躺于上,己然抬出茅屋,驰向南方。
    偏僻的小村,安静的小房间,小刀儿已安顿君儿于床上。
    没了道:“暂时她已没关系,我用了达摩截穴手法,替她保住心脉,就算她断了气,只要不超过一天一夜,还是可以救活。”
    小刀儿道:“时间不多,本不该停留,何不连夜赶路?”
    没了瞪向他,叫道:“还不是你所说的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先观察,过了今夜,她要是没恶化,事情就好办,要是恶化了,就随你啦!达摩截穴法也不是万灵药,断气过久,也是不行。”
    小刀儿默默注视君儿,心头百感交集,她本可快快乐乐地呆在长白山没想到自己一时好管闲事,却让她沦落江湖,弄个家破人亡,如今还带了伤,连个亲人都没有,如若救不活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疚。
    没了也在看着君儿,他所想的就复杂了,尤其是她和天鹰崖的过节,以她一个弱女子,怎能和天鹰相抗衡?他又想起那位通知剑南舟的神秘人,以及君儿的伤势为何连华山圣药玉灵散都治不好?两人沉思,时间分秒地流失。
    没了忽然问:“君儿如何再沦落天鹰崖?”
    小刀回答:“先是被柳西湖捉去,后来再被天鹰崖所抓走,就关在你上次救她的牢房里。”
    没了频频点头:“难怪你杀了柳西湖。”
    小刀儿恨道:“他不该欺负君儿。”
    没了道:“不错!今天剑南舟也差点被你杀了,他也不该掳走君儿!”
    两人谈些这几天发生的事。
    突然,君儿有了反应,又吐出一口污血,整个人在抽搐。
    小刀儿急叫,赶忙替她把脉,断断续续,情况十分不好。
    没了也按索几处穴道,直叹息:“恐怕不行了,连达摩截穴也无多大效用。”
    君儿仍在抽动,嘴角直冒血,小刀不忍,蒙着眼睛,沉重地叹气。
    “爹……您的病,只有等久些时候再说了……”
    小刀儿沉痛拿出透红的雪神丹,准备喂服君儿。
    “我来!”
    没了接过灵丹,十分珍惜地凝视一番。
    “君儿,你可是因祸得福,服了它,保证你武功大进,万毒不侵……”
    将雪神丹塞入君儿嘴中,又灌了她两口烈酒,将灵丹逼入肚子。
    小刀儿赶忙想运功催化,但灵丹一下肚,君儿已不再抽搐,脸色也转为红润,药效似乎巳发作。
    没了莫可奈何道:“神丹下肚,果然有效,你省省吧!”
    小刀儿露出笑容,终于挽回了君儿生命,这之间他才领悟到生命才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比起其他东西来说。
    灵丹可以再寻,但生命一消逝就永远没了。他庆幸自己没舍弃君儿的生命,纵使用了要医父亲疾病的灵药,也不甚觉得后悔。
    他替君儿把脉,果然活跃多了,笑容更可掬。
    没了问:“生命真可贵?”
    小刀儿轻轻一笑:“比起药物来说,是如此。但比起你,就不可贵了。”没了哦了一声,不解,而戏谑道:“我不知道我如此珍贵?”他追问:“如何珍贵法?”
    小刀儿笑道:“你为我,会拼命,你说,生命对你珍贵吗?”
    “他妈的!他妈的!”
    没了不停地敲打酒葫芦,狠狠骂那句他妈的,凝眼瞥向小刀儿,竟然两人眼睛都红了。
    君儿病情已安定,就让她躺在床上静养,小刀儿和没了已走出村外。
    一阵冬冷凉风刮来,远山的落花都快掉光了。
    小刀儿帐然道:“以前小时候,每当此时,我一定砍了很多木材,准备给我娘好过冬,那时我才十一岁,好小。”
    没了安慰道:“长大了,许多事都不堪回首,人说成长是痛苦的累积,看淡些,什么都会过去的。”
    小刀儿苫笑,也不再一味沉沦痛苦回忆中,两人找了一棵落满大枯叶的梧桐树,坐了下来。
    他问:“你呢?最近几天都去了哪里?”
    没了道:“柳西家找你,你却不见踪迹。我只好去查剑南舟,因为我老是认为是他死自己师父而使你蒙冤。”
    “结果呢?”
    “什么也没查到。无怨老人可能真的是寿终正寝。”没了道:“后来就跟到这里来了。”
    小刀儿道:“还好你赶来,否则当时我真想杀了剑南舟。”他叹道:“不知怎么,自从杀了柳西湖以后,就一直想杀人。”
    “不是你想,而是环境逼你如此。”没了道:“事实上他们都该死。”
    “我总觉得杀孽过重。”
    没了安慰道:“你又杀了几个?人在江湖,难免身不由已,你觉得难过,以后少开杀戒就是。”
    小刀儿想想,除了柳西湖和天鹰崖那两名狱卒外,似乎已没杀过人,今天早晨那名华山弟子,也只是受了伤而昏死过去。心想着他们该死,心情也就比较好过些。
    夕阳西沉,枯树林立闪金光,就像堆在一起的红珊瑚。
    小刀儿道:“我们回去吧。”
    没了道:“再等一下,让君儿多休息,这对她有好处。”
    “可是……她可能有危险……”
    没了笑道:“我们从此处看向小村,有动静一定瞒不过我们,你急什么?喝点酒,暧暖身!”
    小刀没办法,只好陪他喝酒。两眼却不停瞅向小村庄。
    直至二更天,没了才和小刀儿一同回房。
    房中已空无一人。
    小刀儿焦急直叫君儿,翻遍屋内任何可藏人的地方,就是找不着。
    他怒声道:“光头兄!我说要早点回来,你就是喜欢喝酒……”
    没了摊手无奈道:“我哪知真有那么多人想捉她?连让她休息……”突然瞪向门口,已说不出话来,那种惊愕,竟比刚才君儿失踪还强烈。
    “你……你没失踪……”
    君儿活生生地倚在门,身形虽憔悴,眼眸精神却有神。
    “君儿你去了哪里?害我们找得好急!”
    小刀赶忙奔前,扶她回床。
    君儿歉然一笑,病容还在,语音较弱,道:“我一醒来……见不到你们,就急着出去找……后来听到你的叫声,才赶回来。”
    小刀瞪了没了一眼,随即替君儿盖上棉被,道:“都是光头和尚缠着我,害你受了惊!
    你伤势耒复,千万别乱走动,知道吗?”
    君儿淡然一笑:“我觉得除了虚了点,并不感到痛,大概没什么关系了!你别怪大和尚,他只是要你陪他喝酒而已。”
    没了笑得十分僵,平时油腔滑调的他,现在显得十分笨拙。
    对他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现象并不多见。
    小刀儿也感到刚才有点失态,歉然道:“光头兄,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实在有点意外。”
    没了频频点头,“不错,是意外,大大的意外,连我都料错了,你骂的没错,俺照单全收。你也别客气啦,君儿刚醒,需要吃点东西,我去找些食物。
    你千万看好,别又怪我让她溜了!”
    说完他转身抖动后脑勺像嘴巴的赘肉,就像一张鬼脸,已踏出门槛。
    小刀儿和君儿被逗得发笑。
    雪神丹的药效果不同凡响,只三天时间,君儿已能起床,甚至可以作菜饭,可说好了七八成。
    中午,吃完午膳。
    小刀儿道:“君儿伤势已好,我想该送她回王大户那里去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没了点头道:“好啊!那里很安全。”
    君儿从外头走进门,解开围裙,怅然道:“你们要走了?”
    小刀儿含笑点头:“有些事,我还得去料理。”
    没了笑道:“君儿,你就呆在王大户那里!我们一办完事,就去找你。”君儿怅然点头:“我会等你们回来。”
    她眼眸已含泪,如此无依无靠。
    没了笑道:“别难过啦!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他又强调:“一定很快!”
    “多快?”
    很快。
    没了和小刀儿送君儿回洛阳王大户后,两人已躲向城尾一家酒肆。
    不是他们想躲,而是小刀儿仍是少林捉拿的人犯,洛阳城依然滞留不少和尚,连江湖人也聚集不少,所以他俩不得不躲。
    酒肆不大,通常只卖整坛让人搬回家的生意,在此喝的人并不多。
    五张桌子,除了没了这张,只有靠窗那张坐了俩个生意人。
    小刀儿仍感不安全。
    没了道:“等啊!等晚一点!我们再去找人。”
    “在洛阳城,找谁?无心掌门。”
    没了摇头:“神经病才会找他,反正你等就对了,我就不相信这次会算错!”
    “到底要找谁?”
    “君儿呵!”
    小刀惊愕道:“我们不是刚送她回去?怎么……”
    没了神秘笑道:“我不是说过,很快就会再见面?”
    他笑道:“我一向很守信用的。”
    小刀不知他葫芦在卖什么药,叫道:“你就别卖关子,明白的说,不就成了?”
    没了考虑一下,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今晚一定会有人再去掳君儿。”
    小刀儿惊愕道:“当真?”
    “理由很简单,抓了她,不就等于抓了你!”
    “那地方不是很隐密……”
    没了笑道:“你每次找的地方不都很隐密?人家怎么找得到?”
    小刀儿苦笑,看来非走一趟王大户不可了。
    没了狡黠笑道:“到时候我们一定可捉到那名神秘的告密人。”
    他指的是投书告知剑南舟的神秘人。
    三更刚过,王大户后院已窜起一条黑影,直掠墙上,步履矫捷奔向左墙一棵古松,飞掠而过,然后又窜掠另一棵古松,已飘向城墙,轻而易举地翻出城外,直往西边掠去。
    在他身后已缀上两条飘捷如风中柳絮的人影。
    黑影直奔山区,熟练地奔驰山径,转过一树林,远处出现豆大灯火。
    是间土地庙,本已许久无香火,现在却点燃两盏烛光,像是黑暗中的眼睛,闪闪生光。
    黑影奔前,回头张望一阵,已闪入庙内。
    “情况如何?”
    “还好。”
    “天鹰正等着你的消息。”
    “赶明儿我回去一趟。”
    “公孙小刀如何了?”
    “暂时不动他,可惜他没杀了剑南舟。”
    老沉的笑声传出……“天鹰想收买他!”
    老沉声道:“不错,他武功很高。”
    “很高……可惜还是斗不过我们,被耍得团团转。”
    “是吗?”
    突然小刀儿和没了出现破庙门口,森然而立。
    “不好!快走!”老者急叫。
    两位蒙面人,一紫一黑,已窜向窗口。
    没了大喝:“神秘人,别逃!”
    人已掠追黑衣蒙面人,看样子,他就是投书告密者。
    小刀儿见过紫衣蒙面人,也和他交过手,对他没多大兴趣,而对黑衣蒙面却有种激动,想拆穿他。
    只见他腾空、破瓦、翻身、倒身,一只手掌已抓向黑衣蒙面人面巾。
    面巾扯下。
    小刀儿惊愕不已:“是你……”
    漂亮花颜已露出,月光下,她也一阵困窘。
    没了满意一笑:“果然是你,绿君儿!”
    神秘人会是绿君儿?怎么是她?她明明不是被打伤了?若真是她,一切的一切,未免太可怕了!
    绿君儿落落大方,笑道:“不错,是我!”
    小刀儿差点支撑不住,身形晃了几下,感到头昏目眩,他如此辛苦搭救的女人,会是这么一个人?第一次认识的女人,竟是如此一个人?心目中纯真的女人,会是这种模样?自己不惜牺牲医治父亲的灵药去治好的女人,会是一个骗子!
    骗子!一开始小刀儿就落入她的圈套之中,如此令人防不胜防的圈套!
    没了拍醒他,道:“事情都发生了,再接受一次又如何?”
    小刀儿强自深深吸气,平静一下心倩,淡然道:“绿君儿,你骗得我好苦。”
    绿君儿似乎也有一丝歉意:“我没办法,我向你道歉。”
    小刀儿自嘲的一笑:“一句话就能弥补吗?”
    绿君儿微微动容,嘴巴张了张,又合了起来,毕竟自己耍人,实在太让人家伤心了。
    没了道:“绿君儿,你为什么要找他?你很狡诈,也很可恶。”
    “我没办法!不要再逼我!”绿君儿叫道:“我是天鹰崖的人,是你们的敌人,不要再逼我!”
    她显得十分痛苦。
    小刀儿长吸一口气,点头道:“好,我不逼你,但你要告诉我一切事情。”
    绿君儿抖动双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你问吧!过了今天,我们就是敌人。”
    小刀儿盯住她,道:“你为何到长白山?”
    绿君儿回答:“为了接近你。”
    “你怎知我在长白山?又怎知我会下山?”
    “消息是得自他。”绿君儿指向没了和尚。
    没了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
    绿君儿解释:“虽然没了很少向人说,但他仍然曾向人说过,所以逃不过天鹰崖耳目。
    至于为何知道你会下山……”
    她淡然一笑:“我是足等了半年,才等到你。”
    半年?何其久的时间,等的却是一位不敢确定的人,她的心思实在吓人!没了掴着自己嘴巴,骂个不停:“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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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恨天劫
    小刀儿怅然道:“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那颗雪神丹?”“不错!”绿君儿坦白回答。
    “可是当时我还没到手……”
    “现在不是到手了?”绿君儿道:“除了你,我们也想不出有谁可以猎得此丹。”
    小刀儿长叹不已,没想到君儿的亲近,全是有所为而来。
    他道:“当时长白双鬼巴谷那件事也是你事先安排的?”
    “不错!只要你一出现,就有那出戏,否则很难亲近你。”
    没了道:“后来你干脆将整个村庄给烧了,也好让我们记仇,找巴谷算帐,等救你出来以后,你不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我们了!”
    绿君儿道:“我想这是一个良好的计策,我不也做到了?”
    “就是阴毒了些。”没了不屑地瞟着她。
    小刀儿感慨不已,为了她,他才开了杀戒,没想到所获得的代价却是如此。他问:“当时你真的是给柳西湖抓去了?”
    君儿笑道:“柳西湖本来就好色,我知道他会跟上来。”
    “原来你在扬州城外,假装欣赏风景,让柳西湖瞧见你,然后勾引他来捉你……
    你……”小刀儿显得十分激动,这件事不只发生一次,在苏乔身上也曾发生过,为此事,他差点丧失了性命,记忆犹新。
    没了讪笑道:“以下的由我来替你说,你在利用他去杀人,就像前几天。你想利用他去杀剑南舟!你的心是黑的!”
    他又道:“你跟苏乔都有这么个怪癖,看起来还真像一对姊妹花!”
    绿君儿笑道:“可惜我没见过苏小姐,否则也该向她多多学习,她长得比我漂亮多了。”
    没了睨眼道:“苏乔杀的可都是该杀的人,你就差了一节。”
    绿君儿笑道:“我想杀的也是该杀的人,否则小刀儿也下不了手。”
    “剑南舟却不足死!”没了冷道:“你完全是在进行诡计,幸好我发现得早,否则小刀儿可能又莫名地再当上刽子手。”
    绿君儿轻轻一笑,道:“我计划得如此周密,就连前几天在村屋,但后来我想你大概有所起疑,又停留三天,直到你们送我回王大户为止。我已经如此小心,却不知怎会被你窥破?”
    没了得意一笑,道:“这就是经验,就是感觉!不过最主要的,你不该去找剑南舟,因为当时我也在华山附近,自然地就起疑了。”
    “就只有这些?”君儿问。
    “当然不!”没了又道:“还有许多巧合,例如说你的失踪都是突然的,然后小刀儿就找人,甚至杀人,再来是你的病!”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再怎么把脉诊伤,都觉得十分弱,却不断气,也无其他反应,谁都知道受何种伤,多多少少都有待殊的反应,以便下药。再来就是华山的玉灵散虽不是极品,却也是珍品,除了死人以外,服用此药,保证不会好转,也不可能加重,谁知你却将此药吐出。而且装得更严重。最后一点就是我的达摩截穴手法,它真的有护心脉的作用,然而你却不明就理,来个快断气,和该有的症状全反常,这几点还不够吗?”
    绿君又叹道:“都怪我太急功心切,以至于泄了底。”
    突然她想到什么,急问:“你明明已怀疑我,为何又让我吞服雪神丹?”没了捉狭道:“不让你服下,你的病怎会好?”
    绿君儿心中稍慰,笑道:“那我可要感谢你这位大善人了。”
    “不谢!不谢!”没了笑道:“对你这小娃娃,何足挂齿。”
    他转向一脸怅然的小刀儿,道:“是否要擒住她,索回雪神丹?”
    绿君儿闻言已拉开马步,摆出架势。事情来得突然,小刀儿怎能立时向印象中纯真而又无助的女孩下手?他感到十分为难。
    没了道:“雪神丹可不好找,你可要好好考虑。”他似乎不忍逼小刀儿,转向绿君儿,冷道:“你还是乖乖把药还过来,放你走路!”
    绿君儿冷道:“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弄到手,岂能放弃?”
    没了斜眼道:“你以为走得掉?小心我脱光你的衣服!”
    绿君儿带怯意地往后缩,冷喝:“你敢?”
    没了笑得很暧昧,道:“这种事,我没了起码做过三百来次,差不多一个月一次,今天正好满一个月,你却问我敢不敢?”
    绿君儿不自禁地又退了一步,好像衣服真的已被剥光一样。惧意顿生,还是那句:“你敢!”
    “不过……”没了突然改变心意,道:“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勉强放你一马,只脱上衣如何?”
    “放屁!无耻!”绿君儿嗔骂不已。
    没了不以为意,问:“你千方百计弄药是为了什么?给谁治病?你爷爷绿君福,还是天鹰?我看天鹰就是你爷爷!”
    “你胡说!天鹰没病,他活得很好,武功也很高!”绿君儿激动叫道:“你胡说!小刀儿也见过天鹰,他最清楚。”
    没了转向小刀儿,以目光询问。
    小刀儿虽曾见过病容的天鹰,但在牢中一幕,他又觉得天鹰没病,相当正常。
    他点头道:“天鹰似乎没病。”
    “有病没病都好,丹药赶快还过来就是!”
    “休想!”
    “我真想,你才休想!”
    没了大笑,蹬足,腾身,掌幻无数爪影,擒龙爪己欺向对方。
    绿君儿好似觉得沉沦深涛骇浪之中,不管自己如何躲,总是无法自己全身而退,情急之下只好拿出那把宝刀,白光一闪,削向没了右爪。
    没了大笑,改爪为指,轻轻点向对方腕脉,右脚一旋扫向君儿下盘,左手葫芦凌空砸向她头部,手爪已抓向君儿衣襟。
    君儿惊惶不能自制。不敢再攻,赶忙刺出三刀,勉强逼住没了右手,可是葫芦罩顶,避无可避,只好滚向左边,匕首当暗器射向葫芦,想借此脱逃。
    “哎呀!我的葫芦!”
    没了担心葫芦被扁破,赶忙送出一道掌风,将葫芦托向侧边以避利器,同时左腿仍往前扫,腿影划过,君儿已栽身落地,就在此时,没了左手已抓向她衣襟,嘶地一声,衣袖连带少许衣身已被撕开,露出洁白手臂及少许左肩头。
    绿君儿凄切一叫,抓紧衣服。十分狼狈。
    “我说过只脱上衣,现在给药还来得及!”没了接过葫芦,在说风凉话。“不给!”
    绿君儿一边抓衣服想掩住将暴露的红兜,--边又要举掌迎敌,窘态百出。“不给就脱!”
    没了不客气,又自腾身出掌,当真想将绿君儿脱个精光。
    “光头兄!不可如此!”
    小刀儿实在不忍心,一个掠身,己架开没了双掌。
    他叹道:“让她走吧!”
    没了瞧瞧呆然楞在那里的君儿,装出一副无可奈何像,道:“也罢!看你出生入死,又出牢,又坐牢,还挨掌,又要装得死去活来,只能换回一颗大力丸的份上,我就放了你。”
    绿君儿惊愕道:“你说什么么?”
    没了笑道:“我说你很辛苦演了那么久,为了答谢你,我才送了颗大力丸给你!何必如此?花一两银子到药铺就可买几百颗,够你吃一个月哩!”
    绿君儿铁青着脸,拿出锦盒,打开一看,红红润圆大丹丸还在。
    “那颗治拉肚子很管用,也兔强算是灵丹啦!”没了也拿出殷红透明清香扑鼻的丹药,笑道:“真的雪神丹还在这儿哩!”
    绿君儿脸色一阵抽搐,变得苍白,蓦地甩掉手中锦盒,怒道:“不弄到手,我死不甘心!”
    说完甩头就走。
    “等等!”没了叫道:“要走就走?也得把你衣袖和那把宝贝小刀带走,省得人家说我调戏妇女,谋夺财宝!”他甩出手中衣袖,长笑不已。
    绿君儿眦目瞪向没了,返身捡回匕首,恨道:“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她已悻悻地离去。
    小刀儿长叹不已。
    没了笑够了,才道:“想耍我?还嫩得很哪!”转向小刀,道:“药丸收下,别再想那些。江湖中,什么怪事都有,看开些就是了。”
    小刀儿接下丹药,这些日子,他所受的遭遇也够让他回味,再多一次又能如何?他很快地接受此事实,不再如此难过。
    他感激道:“亏了你,否则真不知如何去索回此药。”
    没了爽然笑道:“都是难兄难弟了,还说什么道谢?”
    小刀收妥丹药,感激之情更深,却不再道谢,他问:“你如何留下此药?”当时他明明看见没了喂服此药给君儿,怎会仍在他手中?感到十分不解。没了笑道:“雕虫小技,算不了什么?当时我临时用偷天换日手法,将丹药换回来,如此而已。”
    “可是她服下,怎没察觉?”
    “她根本未服过雪神丹,怎知此丹是何味道?反正凉凉的,就像样了。”没了道:“最主要,她是装病,服什么都会好转。”
    小刀儿觉得好笑,想起君儿那套表演功夫,不得不佩服。
    没了道:“此事已了,你有何打算?”
    小刀沉思一阵,道:“我还是须要将赤眼丹弄到手。”
    “怎么弄,此药可在天鹰手中,而那神秘的水晶宫,我们又不知在哪里?”“大概在中条山附近。”小刀儿道:“我和君儿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以前我也是在那里救过她!”没了道:“毕竟离水晶宫仍有段距离。”小刀儿道:“可能相差不远,因为我曾误入迷阵,想必他们用了障眼法。”没了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如此来说,倒可冒险一试了。”
    小刀儿道:“你有何方法?”
    “最好是混入天鹰崖,然后伺机下手!否则我们可能进不了核心地区,更不用谈夺回药物了。”
    小刀儿同意他的想法,为今之计是想如何混入。
    他道:“我们冒充百里神医如何?”
    没了呛了一口气,愕然道:“你有没有搞错?百里老头跟他们风马牛不相干,冒充他?
    逛逛八大胡同过过瘾啊!”
    小刀儿笑道:“我自有道理!”
    他反问:“你可还记得,上次百里神医替公孙老爷治病一事?”
    “当然记得!清楚得很。”
    “那时我们在风翔镇等他,结果百里神医却突然失踪了……”
    没了接口道:“不错,当时他说被一位黑衣蒙面人迷倒,然后抓到水晶般地……”
    他突然惊醒,恍然道:“你说百里老头被捉去的地方,就是那水晶宫?”小刀儿点头道:“很有可能,而那个黑衣人,很可能是黑鹰。”
    没了喃喃道:“看天鹰崖不断谋夺灵药,似乎有此可能。”
    小刀儿道:“如此看来,你认为冒充百里神医是否能混入?”
    没了道:“可以!不过……当时他们捉人又放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刀儿道:“为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目前最主要是吸引他们对百里先生起了兴趣,他们才可能来捉人。”
    “怎么吸引?”
    “神医加灵药。”
    没了拍手叫道:“绝!他们捉人,显然是为了治什么的,就算不治病,看在雪神丹的份上,也得亲自来一趟,此计甚绝。”
    小刀计划放出消息,说雪神丹己交付百里奇,以引天鹰上勾。
    “不过……”没了又道:“谁要冒充百里老头?”
    他俩才发现不是太高,就是太胖,尤其是没了那副圆肚子,简直像个铜钟挂在上面。
    小刀儿笑道:“你冒充好了!肚子用腰带缠紧,再运功缩点,不就成了?”“不!我不干!”没了跳起来,苦笑不已:“这种苦差事,我死也不干,你可知道勒紧肚子有多难受?
    会断气哪!”
    小刀儿道:“可是我也不会缩骨功,难不成不演了?”
    这问题十分棘手,两人绞尽脑汁,总想找出一个合理而有效的方法。
    终于没了道:“还是你扮百里奇好了,身材高,可以伪装。”
    小刀儿正在听他如何解释。
    没了又神气起来:“你差他半个头,感觉起来是大了点,不过你别站着,用坐的就看不出来。”
    小刀苦笑:“我总不能坐一辈子吧!”
    没了道:“不必坐那么久,你忘了当时黑衣人掳人时是用迷药?你只要碰面时不站起来,或者故意弯腰找些事办,很容易就可瞒过去。”
    小刀儿想想也觉得有理,点头道:“好吧!反正露了底就逮人。”
    没了道:“我看撂倒他算了,否则我如何混进水晶宫?”
    小刀道:“总得问清楚地点再说吧?”没了沉思半晌,道:“随你,不过你得交代行踪,否则天鹰崖必会追查,尤其绿君儿的失手,他们一定不肯干休。”
    小刀儿道:“这容易,我到洛阳城转一趟,然后往江南逃一阵再折回来,如此消息就可能传向江南了。”
    没了想起被自己骗到关外的七重生,己咯咯笑起来,道:“少了少林七重生,办起事来,真有点不顺手。”
    他有点后悔骗得那么远。如今还没见到人,否则这趟事,又有他们的份了。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问:“听说你砍了恨天魔一只大腿?”
    小刀儿恨道:“他不该欺负飞燕,若不是飞燕阻止……我会杀了他。”
    没了长叹道:“你知道飞燕为何要阻止你吗?那是因为她想得到仇三的恨天劫,然后交给她爹,而后交给她弟弟飞雾。”
    听他口气,似乎对恨天劫的武功感到十分惋惜而畏惧。
    小刀儿叹道:“有什么办法?飞燕她爹实在不通人性。根本无法劝告。”没了道:“公孙断如何,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他要是给飞雾练此武功,可能会乱性,那会毁了他!
    我所想告诉你的,也是这点。”
    他又道:“练此武功,纵使无敌天下,又有何用?”
    小刀儿感伤道:“我也无能为力。飞雾也是如此高傲,很难接受人家劝告。”
    没了道:“那你就防着他点,仇三的武功已是如许了得,在公孙断有意栽陪下,可想而知公孙飞雾将来必定青出于篮。”
    小刀心点头:“我会小心的!”
    对于公孙世家的纷争,他感到似乎都是他一手造成,而有种内疚感。
    将近五更,两人方离去。
    天一亮,已有人发现小刀儿行踪,大批人马已追向江南。
    江东柳西府也派出精英,想逮捕小刀儿。不久又有传言,小刀儿的灵药已交给百里奇,然后消失在芦山地区。
    百里奇则往北奔,听说要去救一位疯子。
    消息传得很快,三天以内,江湖任何一个角落都知道。
    连从关外赶回,正想赴长白山的七重生也折向江南急追直下。
    小刀儿和没了却躲在王屋山附近的邵原小镇。
    小刀儿粘上假胡子,挽发髻,穿上素袍儒衫,背个古褐药箱。经过没了左相右相刻意地修饰一番,倒也八分像百里神医。
    身上再撒下些药粉昧,就更真实了。
    小刀儿坐在客栈中,显得十分清闲,却十分难受。
    只能坐不能站,就是站,也要弯着腰,深怕自己一抬头,天鹰崖的人刚好到来,被识破而功败垂成。
    没了虽忙碌,却十分惬意,他这个人好像天生就静不下来的那种人,愈忙他愈有劲。
    不错,从住进客栈开始,他已扛了将近十余个人去给小刀儿看病,当然其中有真也有假,如此做,全是想引人注意,引鱼儿上勾。而小刀儿也真有两下子,药到病除是不敢说,医个七八分了,仍是十分有把握。
    最主要是,没了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包“灵药”,此药真可治百病。不论刀伤、内伤、头疼、拉肚子、肺喘、牙疼,甚至不孕症、没了都说有效。
    小刀儿分析结果,麻醉成份最多,只能暂时治病止痛,并非所谓的万灵丹,也斟情掺杂其他药物使用,效果就更理想。
    用劲过久了,仍然会累。
    没了抱怨地走回客房,呶呶不休:“什么话嘛!跑了三天,一个鬼影也没有,照此下去,不累也要破产而死!”
    小刀儿道:“累了就休息,我可没有要你如此卖力,一天抬十几个病人来。”
    没了叫道:“不如此怎能传开消息?你倒怪起我来了?”
    小刀儿笑道:“我没怪你,只是这样做太显眼了,我想了想,总觉得像百里神医这么出名的人,该不会看些什么伤风感冒之类的病。”他又道:“这些小病,普通药房就能治好,何须用到他!”
    没了恍然道:“对喔……我怎么那么糊涂……现在又如何?恐怕他们早已识破。”
    “识破倒是未必。”小刀儿道:“因为我并没踏出客栈半步,他们不可能发现我是假的。”
    “既然未发现,为何不来捉人?”
    小刀儿笑道:“有你在,很多人是不敢惹事生非的!”
    没了白他一眼,笑骂道:“拐弯抹角地骂人!竟然还让人不怎么讨厌你,说我碍事就说碍事,还什么不敢惹事生非?”
    小刀儿含笑不语。
    “油嘴滑舌,准没好心眼。”没了叫道:“你到底要我如何做?”
    小刀儿道:“避开一阵试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没了叹道:“躲就躲吧!这几天真他妈的白干了!”
    “也不尽然,至少消息已传开,你的目的也达到一半。”
    “永远都是一半的,有个屁用?”没了叫道:“今晚我就走,你自己小心点。”
    是夜,没了己离去,他没走远,在镇尾一家酒铺饮得酩酊大醉。
    小刀儿也估计,敌人若知道消息,今夜必定有所行动。
    是以,他很早就睡了。夜梆子敲了三更。
    明月如眉,高挂天空,夜色一片翳然。
    果然不出小刀儿所料,一道黑影已经轻巧地翻上客栈屋顶,如猫般掠向庭院,再一个欺身,已抵门靡,轻轻拨开门栓,漆木靡门已被启开。烛光透射而出,黑衣人已见着躺在床上的百里奇。
    突然他撒出像迷药的粉末,等粉末化为无形,才走向小刀儿。
    他满意一笑:“百里奇,委曲你了……”
    话未说完,小刀儿突然惊醒:“你是谁?”
    “你……”
    黑衣人惊惶不已,闪向客房中央圆桌的后方,已摆出架势,准备迎敌。
    他之所以会惊愕,是因为发现自己所撒的迷药竟然会失效。
    而小刀并不知他已撒了迷药,因为药物是无色无味,自己曾服过和了雪神丹的血液,迷药已对他无效,是以未昏迷过去。若是他知道黑衣人用了药物,他会装乱让他掳去。
    他之所以会回答,那是因为黑衣人开口说话,他必须故意惊醒,没想到失去了一个机会。
    他惊愕坐起来,道:“原来是你?神秘的人物。”
    他如此说,是想确定此人是否就是掳走百里奇的那个人。如若是他,那么这声“原来是你”,已表明上次曾经见面,更加了一层伪装效果。
    此人是黑鹰,他从惊愕而恍然道:“神医果然不同凡响,我只用一次迷药,马上就有了解药,佩服!佩服!”
    小刀儿听他用过迷药,自己却不知情,爬了起来又未被识破,暗道一声庆幸。
    他笑道:“区区药物,难不倒老夫。说也奇怪,上次你莫名地将老夫捉走,又莫名地放回老夫,实在让人难以揣测?”
    他苦笑道:“难道是阁下建了一栋漂亮宫殿,缺人欣赏,而请老夫神游一番?”
    黑鹰笑道:“神医爱说笑,在下乃受主人之托,想请神医去一趟,哪知主人临时有事,是以不敢耽搁您的时间,才将您送回,绝无戏弄之意。”
    小刀儿频频点头:“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惹了麻烦。不过……那宫殿实在很美,全是透明水晶,连椅子都是……”
    他大大的描述一番,目的是想让黑鹰更深信他就是百里奇。
    黑鹰听得十分悦耳,他知道没去过的人是说不出来,只是他没想到,此人会是小刀儿所乔装。
    他道:“不知神医是否有意再游览一番?”
    小刀儿脸情为之较为严肃起来:“令主人又想邀请老夫了?”
    “不错。”黑鹰道:“敝主人乃诚心邀请,并无恶意。”
    小刀儿得装做愈犹豫,愈能取得对方信任。
    “可是……老夫最近很忙……可否告知令主人请老夫,所为何来?”
    黑鹰道:“在下乃人之奴仆,不便询问主人。不过主人曾交待,事情颇急,还请神医移驾,其他琐事,等回来再办不迟。”
    小刀儿面有难色,道:“此事实在推拖不得,老夫己答应替一位精神失常的病人诊治……分身不易……”
    黑鹰闻言,登时眼露喜色,暗道:“传言果然属实,雪神丹很可能在他身上,就是不在,掳他回去也不吃亏。”
    小刀儿之所以如此说,乃在于暗示黑鹰,雪神丹之传言不假,以引他上钩。两心勾心斗角,各逞机锋。
    黑鹰见他戒心己灭,慢慢不动声色地靠近,笑道:“神医别如此忧心,敝主人就在附近,若一往一返,最多只要半天时间,上次您不也在短时间内就回到客栈了吗?”
    “这……”
    小刀儿故做沉思状,他知道黑鹰准备偷袭,因而故意有所松懈,以让他有机可乘。
    “神医,你当真连一点时间都拨不出来吗?人说救人一命,胜造……”
    话未说完。黑鹰己疾速出于,点向小刀儿肩井、期门穴,小刀儿应指而倒。黑鹰冷笑道:“老头你倒罗嗦的很!哼哼!救人一命,不走也得走!”
    挟起小刀儿及紫黑药箱,立时奔出门,往东边掠去。
    没了就是喝得烂醉如泥,要醒的时候,他还是会很快醒过来。
    “妈的!”小刀儿的推测果然没错!
    早已伏在镇口的他,已然暗中跟踪黑鹰而去,醉态全失。
    飞掠数座高山险峰,早已攀过中条山脉,抵达太行山一处森林。
    穿过林区,已然出现浓雾,绵延无尽处,大概这就是地头了。
    黑鹰此时方放慢脚步,突然间他觉得十分疲倦。
    “怎么会呢?”
    他放下药箱,挟着小刀儿走了几步,只觉得小刀儿重了许多。
    黑鹰点的穴道在小刀有所防备之下,并没制住他,突然觉得黑鹰有此反应,心中已知他起了疑心。暗自苦笑不已,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身高和重量是无法掩饰的。
    刚开始黑鹰力气足,而且在赶路,是以觉得很正常,但现在到了地头,人也累了,那种差异的感觉马上就升起心头。他放下小刀儿,准备想详细检查。
    小刀儿仍很沉得住气,装昏地躺在地上,不动声色。但藏在暗处的没了总忍不住了,轻喝一声,上乘轻功顿展无遗,奇快无比的罩向黑鹰,摔碑手劈幻十个掌影,分别击向对方十处要害。
    黑鹰大惊,顾不得小刀儿,登时扯出链子镖,缠向没了双腕,人也腾空而起,在这同时,他又射出一样东西,丢往空中,显然是想做信号。
    小刀儿见状大急,右手一扬,青光己射向那个黑小球,啪的一声,小球裂开掉了下来。
    他并未因此而松手,滚地一圈,倒窜而起,五指如刀,剌向黑鹰下腹,以能制住他。
    黑鹰双面受敌,心知无法全身而退,当下撤下铁链,砸向没了,整个人想倒翻而起,以避开小刀儿攻势,并大叫:“有人……”
    声音只迸出嘴,小刀儿的飞刀已插在他咽喉,右手抓向他腰带往下一拉,结实的擒住黑鹰,嘘气暗叫好险。
    没了此时正好拦住缠向自己的链子标,正想反砸之际,打斗已毕。
    “没啦?”他意犹未尽地叫着。
    小刀儿道:“没办法,不得不杀了他。”
    没了无奈道:“现在该如何,一片茫然?”
    他指着浓雾,抽动额头上的绉纹,苦笑不已。
    小刀儿道:“只有硬闯了。”
    “你有把握?”
    小刀儿苦笑:“走是走过,就是不晓得能否摸到目标。”
    没了摊摊手:“摸吧!多摸几次,总会有一次摸对路。好好地,怎会又出了批漏?”
    小刀指着自己身躯,苦笑着:“太重了。”
    没了已笑了起来:“混蛋啦!像猪一样肥?还想要我冒充?一下也是穿帮!”
    小刀儿苦笑道:“现在冒充黑鹰总行了吧?光头还可以蒙面罩住。”
    “为什么要冒充他?都已闹开了。”
    “至少见面时能缓和敌人心神,何况他们不知黑鹰已死,只要你不背葫芦,那个肚子也马马虎虎,瞒个几分钟,一定没有问题。”
    没了也不多说,马上换上黑鹰衣服,什么都算合身,就是肚子绷得紧紧,像裹肉般。
    扛起黑鹰尸体,已换向雾区。希望能顺利找到地头,水晶宫。
    他俩更希望能逮住天鹰,以索回赤眼丹。
    清晨,屋上有霜,据尖有滴露。映着晨曦,亮的更亮,深的更深,尤其庭院几棵古松针叶,更显苍劲。
    柳西府正厅前院,左边一排清一色白衣挂刀卫士,右边一排清一黄衣持枪卫士,柳西十三剑则站在红桧木而铺着豹皮的柳西风坐椅的后面,面目森严。
    柳西风仍是一身青色丝绸儒装,显出仙风道骨,只是嘴唇薄了些,给人冷酷沉静之感。
    他手里那着一张红帖,上面写着:“堇于腊月初八,登门拜访。”
    天鹰十二个隶书拳头大字体,简单明了。
    看来天鹰崖已准备向柳西风下手,送张红帖,只是开端。
    今天正是腊月初八。柳西风来不及吃腊八粥,就赶着摆开阵势。以免弱了柳家威风。
    红瓦墙上的霜块已被丽阳的温和光线溶了不少,不停咋咋地掉在地上。
    该是巳时了。
    本是一片宁静的庭院,突然轰地巨响,两扇丈二高漆红铜门已张开。一片黑漆漆装束壮汉涌进,也两排展开,中间置了一张水晶铺貂皮太师椅,准准地对着柳西风那张椅子。
    柳西风知道天鹰已至,从容地坐回椅上,等待局势发展。
    五鹰只来了四个,金、黄、白、红,四色蒙面人交手于胸,站立椅后,双目如电,扫瞪柳家兵将。
    此时两人已慢慢接近,乃是黑色及紫色蒙面人。
    天鹰徒众已拱手揖身,齐道:“天鹰独尊,我武扬威。”
    黑衣蒙面人想必就是天鹰,他挥挥手,己坐在太师椅上。
    天鹰徒众等他坐妥后。方自恢复原状,森然而立。
    双方皆是一代枭雄,各有威风,谁也不弱谁。
    柳西风先开口:“贵客远来,荣幸之至,柳某代表全体表示欢迎。”
    天鹰道:“柳西一绝,风范果然不同凡响,百闻不如一见。”
    “岂敢,比起天鹰,要逊色多了。”
    天鹰轻轻一笑,道:“阁下,想必已知本鹰来此用意了吧?”
    “恕柳某愚昧,无法猜知。”
    “那本座再说一遍也无妨!”天鹰道:“天鹰独尊,我武扬威。”
    柳西风有点不屑地笑了一下,道:“这是贵属下的口语,你不会当真吧?”
    “本座从不说假话。”
    柳西风冷道:“可惜柳某不是你的手下,不必念此托大的口号。”
    天鹰冷笑不己:“柳西风,你该知道何者为强,何者为弱。”
    “知是知道,只是不明白。是你,还是我,如此而已。”
    柳西风口气十分强硬,当然以他柳西一绝的名声,自是足以睥睨群雄,又何须臣服他人。
    天鹰冷笑:“你是有意挑衅?”
    柳西风冷笑,以表情回答,他本就有意衡量天鹰武功,以便决定自己计划。
    众人也屏住气息以观战,谁不想要自己的主人能蠃得此战。
    四周静下来,只听冰块不停滑下屋顶。咔咔掉在地上,每敲一声,就扣一次心。
    柳西风和天鹰四目相视,如两头即将厮杀的猛虎,眼泛绿光,没动,也没眨。
    以前病恹恹的天鹰,现在看起来直如水晶宫那只老鹰,凶猛狠厉有加,谁说他有病?绷紧的绳子愈拉愈紧,每个人都屏息,想看绳子何时绷断。心跳声好像就响在耳际,清楚而又急促。两人手握扶手,都淡淡浮起血管,仍是没动。
    空气中好像灌了水银,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蓦地柳西风已腾身,掠高,伸掌,快如劈雷。
    啪然轻响,左边松树飞起一只白鸽,直掠天空。
    天鹰也腾身,掠高,伸掌,快如劈雷。
    两人几乎相同时间,相同动作,相同方向,直冲空中那只白鸽。
    在空中一触,啪啪连对数掌,而众人只能听到一响,两人已各自分开回掠,四平八稳地坐回椅上,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不晓得他们胜负如何,群众没有喧哗,只等待主人反应。
    白鸽并没受到伤害,啪然震翅飞向空中。
    柳西风的掌己摊开,一支白羽毛轻轻飘落地。
    天鹰也不甘示弱,相同地弹出羽毛。
    若说有差别,天鹰的羽毛像是翅膀上的,大了许多。柳西风的似乎是身体所取,较细小。
    柳西风冷道:“天鹰功夫,果然精湛。”
    “你也不差。”
    他们仍没说出胜负,不过双方群众各有一套想法。天鹰崖这边,当然认为自己蠃了,因为羽毛较大,但柳家认为羽毛不能比出高下,自己仍未输。
    柳西风道:“不知天鹰拜访所为何来?”
    天鹰笑道:“阁下是明白人,本鹰须要拥揽所有武林精英。”
    听他口气,好像是赢了。
    柳西风沉思半晌,道:“却不知天鹰的手下如何?”
    天鹰稍为挥手,四鹰已闪向前面,摆好阵势,准备接受挑战。
    柳西风已昂首指示十三剑迎敌。十三剑一腾身前面,四鹰已疾攻而上,只见刀光剑影,打得难分难解。
    突然四鹰采取个个击破,四打一、四打二,长短兵器互用,很快伤了五人,很明显,十三剑败了阵。
    柳西风此时才微微动容,柳家属下也惊愕不已,甚而有的已想出刀助阵,但瞧向柳西风严肃脸孔,都不敢再作进一步举动。
    天鹰似乎不愿多伤对方,挥手道:“撤!”
    四鹰马上从容撤招,掠回原位。
    十三剑突然想引剑自刎而死。
    柳西风喝道,“住手!对手兵器怪异,是我没教你们破招,罪不在你们,回来!”
    十三剑面无表情,拱手为礼,已掠回原地。天鹰道:“不知阁下服是不服?”
    柳西风冷道:“十三剑不敌,败得心服。”
    “那……本鹰之意……”柳西风转向众人,冷道:“退下!”
    “爹”
    在旁的柳西竹已感不对。
    “退下!有事以后再说!”
    “是!”
    柳西竹不敢违抗他爹,已领着众人走向大厅。
    天鹰频频点头,也下令撤人,只留紫衣蒙面人在旁。
    柳西风不禁对紫衣人多看两眼,想瞧清他到底是哪号人物。
    可惜蒙着脸,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目光也平凡得出奇。
    天鹰道:“本派掌令,可帮助本鹰决定很多事。”
    柳西风也不追问到底。他道:“阁下是要柳某听令于你?”
    天鹰笑道:“说听令,那是对外,对内仍是互相洽商。以你的身份,要你任人使唤,是过份了些。”
    柳西风淡然一笑:“柳某向来只知居人之上,没想到今天折了威风。”
    “柳兄太贬低自己了!”天鹰笑道:“以天鹰崖第二教主身份,本座不以为有失你的身份。”
    柳西风似也有意妥协,道:“既是天鹰抬爱,柳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天鹰忽然笑道:“柳兄见地果然过人,如今有你共进退,何患武林不臣服?”“天鹰说的是!”
    柳西风不再和他坐对头。已站起来,以表尊敬。
    天鹰立时道:“坐!坐!柳兄何必如此,本座早说过,只对外不对内,只要有本座的椅子,也有你的坐位!别太见外了。”
    “多谢天鹰赐坐!”
    平时高傲的柳西风,现在拱起手来,竟也十分贴切。他已回坐,不过样子没以前那么威凌了。
    他道:“不知天鹰最近有何指示?”
    天鹰笑了笑,沉思半晌,道:“柳兄和渭北公孙世家,似有姻亲关系?”
    “不错。”柳西风道:“但是此姻戚并不很亲,尤其现在又休掉大媳妇,更谈不上了。”
    天鹰频频点头:“很好,如此一来,本鹰就可放手一博,毫无忌讳了。”
    柳西风问:“天鹰的目标是公孙府?”
    “嗯!”天鹰道:“霸业须要财银,而且公孙断也已和秋月寒弄得不愉快,此时下手,最为恰当。”
    柳西风道:“谨听天鹰指示。”
    天鹰道:“柳兄人马何时能调集完毕?”
    “随时都可,不过有几位带伤,可能须要静养数日。”
    天鹰考虑一下,道:“日期就订在五天后,你觉得如何?”
    “可以。”
    “好,五天后在凤翔西南山区集合。该晚发动攻击。”
    “谨尊指示。”
    天鹰狡黠一笑:“如此一来,哪怕公孙世家不手到擒来?”
    他道:“时候不早,若无问题,本座该走了!”
    柳西风道:“不知天鹰可否让柳某一睹庐山真面目?”
    天鹰轻笑,已站起来道:“届时你回到天鹰崖,本鹰自会除去面巾,此地实在不便,柳兄该明白。”
    柳西风拱手道歉:“柳某冒失了,祈请见谅。”
    “何罪之有?”天鹰笑了笑,道:“你好自为之,本座告辞了。”
    柳西风送他至门口,叫人抬起白轿,已绝尘而去。
    柳西竹立时奔出大厅,伤势未好,显得有此些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爹,您怎能……”
    “爹自有盘算。”
    柳西风冷狡直笑,伸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可是,爹不该如此就屈居人下……”
    柳西竹心目中不可一世的爹,今天突然有此举动,他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柳西风阴笑道:“爹并没有屈居人下!”
    “但……但……”柳西竹所看到的事实,使他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柳西风笑道,“你把他们叫出来,我有话说。”
    柳西竹无奈地唤出有点垂头丧气的众人。
    柳西风坐回椅子,威风不减地道:“各位都看见了?”
    众人低头,没有一个回话。
    柳西风巡视一圈众人,道:“天鹰崖的力量胜过我们不少,这是事实。”
    有人道:“属下可以拼命,不见得会输他们多少。”
    柳西风频频点头:“不错,可以拼。见你们为柳家屈服他人而难过,这表示你们都有心为柳家卖命,我怎么舍得让你们平白牺牲?”
    他强调:“不到最后关头,不可轻言牺牲,你们要记住这句话。”
    众人低着头,心中悲抢又感动,更为自己主人抱不平。
    柳西风觉得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才笑道:“事实上我们只是输在人数上。
    ”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头也抬起来,心中所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您没输!”柳西竹已替他们开出口。
    柳西风笑道:“爹哪会输?不过对手也不弱,若要分出胜负,最少得斗上一天一夜。”
    “哗!”地一响,众人又都笑口鼙鼙,连受伤的五位剑手也兴奋已极。
    所敬仰的人若是不如人,那股热诚早已受到打击,如今又听到敬仰的人仍是独一无二,自是无法抑制心情激动。
    柳西风等他们平静了,才说:“我之所以暂时顺从天鹰,此乃从权之计。”
    众人皆倾耳而听。
    “天鹰势力庞大,你们也见到了,在不能相抗衡之下,只有加以利用,就像他也在利用我们一样。”柳西风黠笑道:“至于如何利用,那就得看手段了,我之所以告诉你们,乃在要你们别泄了气,另一方面要多加心思练功,才能有所裨益。”
    他道:“你们下去休息,不久将要有行动,届时必定相当劳累,这几天,可别忘了养足精神。”
    众人已应声离去,独留柳西竹。
    他问:“爹您所说的行动目标,是指……”
    “公孙府。”
    柳西竹显得特别有精神,他老早就对公孙府不满,前些日子,飞燕又弃他而去,他更恨透公孙世家,总想找机会报仇。
    他狡残道:“最好公孙小刀也在,以免使他成为漏网之鱼。”
    “竹儿,你别太激动!”柳西风道:“有很多事是不能意气用事,就像攻打公孙府一事。就没那么简单。”
    柳西竹疑道:“爹,难道您另有打算?”
    柳西风笑道:“届时你就知道,现在你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即可,其他的不必多问。”
    他要保守秘密,乃怕西竹罩不住嘴,说溜了诮息。至于把公孙府当目标一事,早就有许多人如此揣测,算不了什么秘密。
    柳西风打的又是什么主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如今最吃亏的要算公孙府,一点惊觉都没有,此次劫难将不知如何应付?山林中不算大的木屋,虽是寒风冷嗖,但此屋位于山谷中,自是温暖多了。
    飞燕在屋檐左边靠墙一角,新打造之炉灶起火煮开水,以冲香若。
    公孙断和飞雾在屋前--片草地练功,父子两杀伐之声,不断传出,掌剑潇潇凛凛,气势十分凌厉,功力自非寻常。
    练完刀剑,飞雾已坐于地面,合掌闭目,宛若佛像,吸气沉着,有若呻吟。
    公孙断已从循下拿过一方形桌子般大的黑箱子,往飞雾走去,脸眸得意而阴狡直笑。
    “再几天,就可大功告成了!”
    摆在飞雾旁边,抽出箱子最上面板子,飞雾马上平飞而起,准确地落在箱里,而后公孙断已将板子推回原状,笑得更深沉。
    箱内不时传出嘶嘶声。以及飞雾喘息,偶而带有点痛吟声。
    公孙断频频点头,含笑而立。
    “照秘籍上指示。经过四十九天的五毒试炼,功力将能达到最高效果,哼!
    哼!到时候公孙秋月、公孙小刀,我看你如何耀武扬威?”
    原来箱中所置之物,乃是五冠锦红蛇,青翅六角蛾,黑心白腹蛛,红眼天竺蝎,以及南海蓝尾吸血蝙蝠,五种天下至毒。
    飞雾不停地让其毒物咬噬、若能熬过,其功力自不在话下。
    半小时一过,公孙断开箱子,飞雾已暴喝飞出,板木再次推回原处以封密箱口,防止毒物溜窜。
    飞雾落地,身上点点红斑,略带黑紫,想必是毒物所咬之齿痕。
    公孙断拉开飞雾似已咬出无数小洞的衣袖,左臂斑点比以前血流如注要好得多,只像长了针点小红痣,血液都甚少往外渗。
    “飞儿,快逼毒!”公孙断给他服下一颗药丸,要他坐下运功逼毒。
    飞雾照做,功行全身六脉,红点已化成污黑血液慢,使渗出,只短短三分钟就已变成殷红鲜亮。
    公孙断见状,含笑道:“看来,再过一个星期,你的功夫就可大功告成了!
    ”
    飞雾蓦然出掌,左手泛成淡青色,扫向庭边一棵榆树,掌风带有淡淡腥味,并不好闻。
    树已无叶,只有枯枝轻晃,突地掉下一只朱雀,直镩地面。飞雾哈哈一笑,掠身过去,双目暴出青异邪光,拿起朱雀,连毛都没拔,就往嘴中咬,卡然一响,雀尸断成两节,血在流,口在嚼。
    飞燕看得目瞪口呆,直想反胃。
    飞雾哈哈一笑:“口很渴,吃点生味,解解渴!”
    剩下半截也往嘴中送,嚼得更有昧,连毛都没吐。
    公孙断乍看之下,也显得不自在,但随即又平静下来。他想,恨天劫心法大异其正统武学,尚未练成,自是有所不同于常人,等练成了,就会恢复正常。
    最主要,他是看见那棵枯树枯枝己渐渐往下掉,像是泥塑枝干,被水淋着般往下掉萎。
    飞雾的掌风竟然有此骇人的腐蚀力!
    公孙断大笑,只要功夫足以克敌,任何代价,他都感到值得。
    飞燕不但泡了茶,也弄好午餐,食用过后,她发呆地望着远山,脑中一片空白。
    屋内已传来公孙断的声音。
    “雾儿,你要好好练功,爹的希望都在你身上,知道吗?”
    飞雾高傲道:“孩儿自信功夫不退,可以击败大伯了。”
    “以后不准叫大伯!爹没这个兄弟!”公孙断突然冷喝。
    飞雾马上改口:“是,爹,他是秋月寒。”
    他本就不怎么愿意承认秋月寒为大伯,如此一来,反倒觉得轻松。
    公孙断深沉冷笑不已,不久道:“再过四天,秋月寒就得改名为寒月秋止了。”
    飞燕乍闻,已惊愕地靠向屋角,想知道父亲所言何指?飞雾也不解地问:“爹,您说这话……孩儿不甚明白?”
    公孙断得意地冷笑,道:“腊月十三,天鹰崖将会有所举动。”
    他又道:“你别忘了,爹早就和天鹰联合,有此盛举,爹怎会不知道?”
    飞雾显得十分兴奋,道:“如此一来,孩儿就大显身手了。”
    “不行!你不能去!”公孙断截铁斩铁地说。
    “为什么?”飞雾不甚高兴:“爹以为孩儿的武功还派不上用场?”
    公孙断摇头直笑,端起四方木桌上白瓷杯,浅浅啜口香茗,喷喷两声,放回杯子,才道:“不是你的武功不行,而是你乃爹的秘密武器,非到必要时·不能用,何况你练功即在,中途荒废了,将来所花费的代价可能更高。”
    飞雾道:“孩儿认为,对付秋月寒不须要花费多少功夫和时间。”
    “话是不错。”公孙断道:“只他一人,自是容易对付,但若多了其他帮手,比如公孙小刀和没了和尚,恐怕就有得战了。”
    他道:“爹的意思是指,万一要是不能短时间内收效,你的加入,是有暴露之意,说不定从那时开始,你就不能安心练功,这多划不来?”
    飞雾甚为失望。
    公孙断安慰道:“雾儿!为今一切,以练好武功最重要,其他的事,都是次要的了。”
    “是……爹……”飞雾稍为平静一下心情,道:“爹是否要去?”
    “嗯!爹不去,怎知战果如何?而且他们对公孙府的地理环境,也没爹熟!
    爹去了,对战局很有帮助。”公孙断冷静而高傲地说。
    飞燕已从门外走进来,有点感伤地说:“爹,您可以不去吗?”
    公孙断道:“燕儿,你别担心太多,爹对付的只是秋月寒,不是整个公孙世家。”
    飞燕何尝不知他要对付的是何人?只是觉得大伯对人十分宽厚,怎忍心看他受到伤害。
    “爹……可是大哥还在府中……”飞燕怅然道:“要是公孙府遭了敌,他必会遭殃!”
    “就是因为如此,爹才非去不可。”公孙断道:“爹必须赶去带飞云脱困。
    ”
    “爹,您能不能劝天鹰……不要攻打公孙府,大伯他……”
    “飞燕!”公孙断冷道:“爹已说过和他断绝了关系,以后不准再如此称他!”
    飞燕轼然低下了头。
   

举报

第二十章天南春神笑
    “好啦!此事不必多说,你下去休息,我和飞雾还要练功。”
    飞燕默然退下,走出门外,先前被飞雾击中那棵榆树已腐蚀,剩下腰粗干枝,一片残乱。
    她想起以前,秋月寒不停地在为她爹做忍让,也想起小时候和湘雨她们一同嬉戏,每当爹责备自己时,大伯就给她安慰。
    她时常羡慕湘雨有这么一个仁慈的爹,自小开始,她就有爹不如大伯好的感觉。
    如今大伯和湘雨,甚至大哥,都可能像这棵树一样,不知不觉地就道人偷袭而腐化了,腐化得可能连埋在地底下的根都不剩。
    为什么爹不放大伯一马呢?兄弟相残,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大伯甚至连一点警觉都没有!处于不知不觉的状态之中。
    他会败的!败得十分不值得,就算有人要攻打公孙府,也该有个公平的竞争机会。
    我该去通知大伯!让他有所准备!
    但是此地离公孙府还有半天时间,如果偷偷地去了,可能会被父亲发现,到时又将如何解释?如何面对父亲?说不定父亲会因而惨败!
    然而不通知大伯……那么多人会遭殃……“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么美好的家,怎么可以看他被毁了……”
    如果被毁了,连那唯一可逃避现实的童年回忆都将幻灭,这是何等残酷的一件事实。
    飞燕决心趁夜告知公孙秋月这个消息。
    秋月寒站立庭院红亭,正在看那两棵古松。左边小刀儿所植那棵,今年冬天却显得枝叶旺盛,苍劲拔翠。
    如今的小刀儿,不正也像这棵古松一样,蒸蒸向荣,临霜雪而弥坚。
    “松已坚贞,我该将一切告诉他了吗?”
    秋月寒突然感触而发,有所欣喜,及含着怅然。
    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分明其中含有某种启示。可想而知,自从他要小刀儿种下这裸古松时,他就已决定要如何做了。
    他想告诉小刀儿的是什么?已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青衣儒衫,四个中年人已步入庭院拱门。
    “李华!”
    秋月寒急忙的迎上去,他知道洛阳行司职李华会突然赶至,必有急事。李华拱手道:“老爷,实不得已,才赶过来,扰您清致!”
    “哪儿话?快请坐!”公孙秋月要他坐于亭中石桥:“重要吗?”
    李华立时点头:“据江南附近传出,天鹰崖可能近期大举来犯!”
    看样子,天鹰崖并没做好保密措施,以致于消息走失。
    亦或是有人故意放出?不管是何种情况,毕竟消息已传至公孙府。
    秋月寒站了起来,李华也跟着站起。
    “有这种事?”秋月寒问:“消息来源可靠?”
    “杭州佳集行纪英所传,唯未确定,但有六七成的可能性。”
    秋月寒频频点头:“日期可有?”
    “确定日期不知,但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秋月寒知道此事十分棘手,不得不防,他道:“以你之见该如何?”
    李华道:“若是天鹰崖倾巢而出,恐怕非公孙府所能抗衡,该找帮手。”“找谁?”秋月寒苦笑道:“如今公孙府声誉大挫,怕不容易找到人手。”
    李华道:“也许姑苏幕容世家可以。另外,小刀儿也该找来。”
    “你说的不错。”秋月寒道:“慕容世家虽和咱们有比武之争,但不失为好友,然而在未确定事实及日期之前,冒昧就将人请来,十分不妥,说不定反而害了慕容世家。因为天鹰崖的目标不只指向我们。而小刀儿最近失踪后,也一直没有联络,恐怕不好找。”
    李华道:“既是如此,只有将各分处负责人调回来,以决雌雄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秋月寒道:“情况不寻常,你就留在府中发落一些事情,今天就以飞鸽传书调回所有分舵人马,不过叫他们千万别露了痕迹,以能收到伏兵的效果。”
    李华拱手应是,已离去。
    独留秋月寒仍在此沉思。他知道凭一已之力,实在难以对抗天鹰崖,非得想出其他办法,再不济,也该打听敌人正确来犯时间。
    从中午想至夜间,他还没想出一个结果。
    书房中烛台亮如白昼,映在他憔悴面容,新添的皱纹更明显了。窗外已映出淡淡薄亮青霜,明夭仍是个好天气吧?却不知此景是否渡过明晚?“大伯……”
    飞燕已抵书房,轻轻唤醒站立窗前,看着明月青霜出神的秋月寒。
    “飞燕,是你?好久不见了。坐!”公孙秋月立时惊喜地要她坐上温暖垫有虎皮的椅子。
    飞燕摇头,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泪珠,大伯仍是如此慈祥。对自己如此亲切,比起爹来,不知要好过多少?自己好没福气当他女儿!
    秋月寒感伤不已,他对公孙断的事,始终有着很大的愧疚,尤其是对侄女、侄儿,更是难以交代。
    他道:“飞燕,原谅大伯,大伯是不得已的!”
    “不!大伯,侄女并不怪您,只是侄女没那份福气让您赐爱。”飞燕拭去泪痕,她知道时间宝贵,否则回去很可能被父亲发现。
    她道:“大伯,侄女是来向您告秘的。”
    公孙秋月惊道:“你这是……”
    飞燕马上接口道:“我爹准备攻打公孙府,就在十三那天晚上。”
    公孙秋月惊愕不已,果然传言属实,也带着几分愁怅,他弟弟竟是愈走愈极端,甚至投靠了天鹰崖。
    飞燕又道:“他们是天鹰崖的人,听说还有很多高手,大伯您要早作准备。”
    公孙秋月想到飞燕可能是偷跑出来,急道:“大伯谢谢你的消息,你快点回去,大伯自会设法。”
    “那我走了!”飞燕匆忙已想离去。
    “飞燕……”公孙秋月叫住他,凝眼而视,慈祥道:“不管如何,这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飞燕悲切含泪点头,已然夺门而出。她怕停下来,会禁不住而哭出声来。秋月寒看着她消逝方向,感慨不己:“下一代又有何罪过呢?”
    不愿多想,已知敌人来犯日期,他准备请慕容世家暗中助阵,以击败来袭敌人。
    很快,他捎好书信,交代属下飞鸽传书。
    他已走向东院,飞云的书房。
    飞云正在临帖,但一只笔握在手中,就是不知如何下笔,呆在那里。
    “飞云……”秋月寒走近,唤醒他。
    长得文静书生本色的飞云,已站起来,拱手为礼:“大伯……深夜来此,侄儿无以茶水款待……”
    秋月寒笑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看看字迹,他道:“还在临帖?”
    飞云道:“右军草书,神韵不易习得,侄儿功力尚不足以窥其深奥,只是消遣而已。”
    秋月寒轻轻一笑,转为正题,道:“也许最近几天,府中会有事,你……”
    飞云急道:“是不是我爹他……”
    “不是的!”秋月寒笑道:“你爹虽然走了,但不至于为难整个公孙世家。”
    飞云苦苦一笑:“大伯,别再为我爹隐瞒了,您不知……”他似想说,却又咽回,长长地叹口气,道:“不知大伯将如何决定?”
    秋月寒笑得有点僵:“大伯想了想,不如你回你娘那边,暂避风头,以免受了伤。”
    “可以留下吗?”飞云道:“我也是公孙世家一份子。”
    “飞云……大伯恐怕无法照顾你……”
    飞云坦然一笑:“大伯,飞云读过不少书,知道何者该为,何者不该为,还望大伯成全。”
    秋月寒长叹,道:“随你了,不过没到必要,你不要离开书房,大伯不愿看到任何不该有的牺牲。”
    “大伯教训的是!”
    秋月寒走了,整个东院就只剩下飞云,他如何能放下心?他己决定,除了全军覆没,决不让飞云受损,否则内疚就更深了。
    腊月十三,星月如辉,碧光照撤,夜空一片黯蓝色彩。
    凤翔镇西方山林,此时人影憧憧,从山中往公孙府瞧去,苑若一座刻出来之玲珑宫殿,闪闪生光。
    天鹰及座下人手,早就聚集此林较平坦处,天鹰仍坐在椅子上,似乎任何一刻,他都不愿多站着。
    不到二更,柳西风也率领手下约五十名精英,包括柳西竹,小心翼翼地赶至此地。
    “柳兄果然准时抵达。”天鹰含笑而立。
    柳西风拱手道:“此种大事,柳某自是不能耽搁,天鹰不就更早抵此?”双方哈哈一笑,才谈及正事。
    天鹰道:“传公孙断!”
    一名黑衣人奔向左林,不久已带公孙断上场,客套一番,公孙断瞄向柳西风道:“没想到柳西一绝也赶来助兴了。”
    柳西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柳西风却镇定自如:“公孙断攻击公孙府,也是武林一大盛事,柳某错过,岂不可惜?”
    天鹰怕他俩弄僵,立时道:“行动在即,两位不防暂时抛开已见,想必拿下公孙府后,事情会有改观。”
    柳西风和公孙断冷笑不已,双方各有盘算,也不争一时。
    天鹰轻轻一笑,坐回椅上,道:“公孙断你说说看地形及兵力?”
    公孙断道:“公孙府分东西两院,秋月寒住西院望风楼,三层楼阁,十分好认,走道房屋也十分清楚……除了秋月寒和旋风十骑外,硬角色十分少,若有公孙小刀在场,就得小心……”
    他详细地说明公孙府所有兵力。
    天鹰稍加思考,道:“照此看来,我们兵分两路,由柳兄及本座手下五鹰,分别从南北方攻入,再回巢东西方向。”
    柳西风问:“不知天鹰选择何方?”
    “北方。”天鹰道:“北方离正门较近,可以调配自如,是主攻,柳兄大概只须负责拦阻逃窜人员即可。”
    柳西风拱手一笑道,“多谢天鹰关照,柳某自当尽其全力,以使此举成功。”
    公孙断道:“还有一件事,东院住有我儿飞云。他武功尽失,还请诸位能放过他。”
    “那当然!”天鹰笑道:“凡是天鹰座下或朋友,自该受到保护。”
    公孙断拱手笑道:“多谢天鹰抬爱。”
    天鹰微微颔首。望向斜向西边快满的月亮,道:“准时三更,火光一闪,立时发动攻势。”
    众人知晓,已各带领人马潜向公孙府。
    决战在即,却静谧得吓人。
    公孙府门那高挂龙旗,不再翻腾,那条青龙也似乎睡着了。
    不知公孙秋月将做何种对策?天鹰已抵府前那片竹林,正虎视眈眈等待时间到来了个个绷紧肌肉,准备大打出手。
    这是天鹰崖壮大以来的第一战,他们须全力以赴。
    若不是为了万全,天鹰也不会先折服柳西风,再一同发动攻势。
    有了柳西一绝,势力自可大增,想拿公孙府,该是不成问题。
    不知公孙秋月能否邀到助手?不必说,小刀儿和没了和尚此时正在水晶宫迷阵中摸索着,根本不可能赶回来助阵。
    也没听到姑苏慕容府的人前来。
    依情势来看,公孙府处于极不利的局面。
    柳西风在南侧,他不停地轻笑,对这一战似乎充满自信。
    “三更过后,第一拨,我们只派十个人攻入公孙府。”众人十分不解。柳西风道:“我们必须不作正面攻击,以保存实力。”他又道:“本来此次战役就与柳家无关,我们只在观战的位置。”
    他冷笑:“必要时,还可扯天鹰的后腿。”
    众人恍然,原来柳西风早就有此计划,难怪他笑个不停。
    柳西竹问:“要是天鹰获胜了?我们又该如何?”
    柳西风道:“只要有此倾向时,到最后胜负快决定时,我们才全力剿灭公孙府。”
    他道:“一切听我指示行事,攻掠之间要不露痕迹。”
    他的计划对公孙府来说,虽有所助益,但却无实际效果,若他们败了,一样会遭歼灭,仍须靠自己力量战胜此战。
    突然,柳西竹问:“爹,今天的天鹰似乎没有那天如此威风,他的眼神并无光彩,不知是何原因……”
    柳西风点头道:“我也感到疑问,反而是他身边紫衣蒙面人架势更好……难道的武功时好时坏?也就是有病在身?”
    柳西竹也觉得他爹说得很有道理,兴奋道:“既是如此,爹您就可以制服他了。”
    柳西风笑道:“以后再说,这只是推测,将来有机会,爹会试试。”
    一切又归于平静,会动的只是公孙府前那两名卫兵,算着脚步,来回悠哉地走着。
    静得月亮西行都好像能听出声音般。
    蓦地一束火花冲向空中,红光乍闪,十分耀眼。
    “不好!”
    卫兵刚要示警,已然被人放倒。数十条黑影已掠上高墙,只有天鹰和紫衣蒙面人,还留在原地。
    天鹰冷笑无比,愈笑,愈接近疯狂。尤其是远处传来的杀伐之声时,他笑得象是触了电,抖着身躯。
    紫衣人道:“主人,您该回避一下,属下可能要参战,以免有意外发生。”
    “会蠃吗?会蠃吗?一定会赢,我知道,一定会蠃!”
    天鹰有点疯狂地叫着。
    “会赢的!主人你还是避一下如何?”
    天鹰稍微恢复镇定,才点头答应。
    紫衣人这才叫两名护卫扛起椅子,送天鹰至那所谓安全的地方。
    等天鹰消失暗处,紫衣人方动身,掠向公孙府,加入战圈。
    局势并没有如天鹰估计那么顺利。
    当第一批人马攻人公孙府时,并未遭受抵抗。公孙断领着众人冲向西院时,突然数排利箭从四面八方噬向众人,逼得他们手忙脚乱。
    “不好!有埋伏!”
    金鹰大喝,已窜空而起。数道人影追窜而上,又有一拨利箭射向他们。突地,火鹰那对风火轮己如两道流星扫向利箭,叮叮当当,登时将利箭扫光。
    四鹰得以喘息,已冲向暗处箭手,准备杀敌。
    突然一道青光掠至,来者正是秋月寒,长剑挥点,以一敌四,拦下四鹰。此时双方人马方自交兵,刀光剑影,大打出手。
    柳西风也带人冲进公孙府,但除了几名手下外,柳家人马并未全战区,柳西风更是高立楼梢,悠然地掠视战局,他也在找天鹰。
    公孙断见着秋月寒,已然狂吼:“他就是公孙秋月,快将他拿下!”
    自己也冲向秋月寒,以五敌一,围攻秋月寒。
    此时旋风十骑和湘雨、小溪都已参战,拦住大批天鹰崖众徒,杀得难分难解。
    洛阳司职李华,以及杭州司职纪英,太原司职萧水东都已冲向四鹰,分别拦下金鹰、木鹰和水鹰,一时也替秋月寒分担不少压力。
    公孙断武功本就不在秋月寒之下,而秋月寒又对他处处忍让,再加上火鹰,他的处境并不理想。
    “秋月寒,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哈哈……”
    “二弟,你这是何苦呢?”
    “住口!没有你,我也不会落此下场!”
    一剑刺出,用的也是公孙世家惊月斩,挑向公孙秋月肩头。
    秋月寒轻叹不已,他心情十分沉重,想要的帮手都没如期赶来,慕容府人马虽说要来,至今却不见踪迹,小刀儿更是不知去向,最让他吃惊的是楼阁上那位懦衫客,他知道此人就是柳西一绝,如若他插手,恐怕公孙府非得沦入万劫之中。
    除了走,又能如何?但一大片产业,又岂能拱手让人?至少也该拼上一拼!
    挥剑如虹,已撂开公孙断剌向肩头一剑,扭身翻掠左侧,擦向左腰而过的风火轮,抖出七朵剑花,奇快无比地刺向火鹰胸口。
    火鹰冷笑,风火轮挥出劲风就往长剑撂去。他想击偏剑身,以便左风火轮倒掠而至,正巧可伤到秋月寒背肩谁知,他错估了秋月寒功力,一轮挥去,不但没拨开长剑,反而被剑吸向左边,身形不由得欺向左侧,就在此时,唰然一响,左臂已被划出一道三寸长伤口,鲜血冒涌而起。
    然而秋月寒下盘中空,公孙断见机不可失,长剑反撂其右大腿,秋月寒翻身过慢,虽逃过大腿,左小腿仍没法避开,被划了一剑。还好,只及肉皮,并不严重。
    突地一道紫光射至,急促破空声咻然响起。秋月寒大惊,此人武功之高,实在令人担心。情况危急,他不得横剑于胸,硬是接下紫光凌厉一击。
    锵然巨响,秋月寒但觉虎口发麻,倒撞而去,连换了几个身形,方掠向屋顶,稳住脚步。
    来者正是紫衣蒙面人,他也暴退向后,翻个筋斗,飘落另一头地面。
    他冷笑:“渭北秋月,果然名不虚传!”
    笑声末落,他再次腾身攻敌。
    然而公孙断就是听不惯这句话,已然怒喝,集毕生功力罩向秋月寒,想将他一剑击倒,他不但用了惊月斩,更揉和柳西府的摇风散手,威力自非寻常。
    “二弟,你何苦呢?”
    秋月寒逼不得已,突地立身并足,双手举剑于胸,状若天神肃然凛凛。秋月寒整个人骤然飞冲天空,蓦又倒冲而下,有若苍鹰猎兔般,直罩公孙断长剑。
    铮然一响,公孙断大骇,松掉手中长剑,已骇然惊叫:“你练成了惊月春秋斩!”
    此乃惊月斩之最高境界,身剑合一,无坚不摧。
    楼梢上的柳西风见此武功,也不禁动了容,佩服秋月寒的武功精湛,凌空一击,竟将长剑点成两截,实是一位可怕的敌手。
    然而此种剑招不宜多用,只使用一次,秋月寒已汗流满面,有些疲倦,他只是想让公孙断知难而退。
    紫衣人虽震愕,但仍没停止攻势,相反地逮住机会猛攻,并不让秋月寒有休息的机会。
    秋月寒只有沉着应敌。
    公孙断惊愕不已,并没因此而退怯,抓向旁边一名壮汉手中长剑,轻而易举地抢过来,又自攻上去。
    他的愤怒不只是长剑被击断,而是自己练得数家功夫,一直以为武功在秋月寒之上,没想到今晚却败在他手中,那股不信和羞辱,更让他无法忍受。
    几人围攻秋月寒,一时也打得难分解。
    另一方面,李华及两位司职,纪英和萧水东力战三鹰,除了李华以外,纪英和萧水东已险象环生,落于十分不利的局面。
    一些手下,除了旋风十骑和湘雨,小溪以外,大都已无多大再战能力。突然一声惨叫,纪英长剑已被挡开,水鹰分水刺已砍向他左肩,往上一带,挑起一大片肉块,痛得纪英滚向墙角,冷汗直流。
    水鹰并未歇手,一个欺身,分水刺又砍了过去,想破开他脑袋,纪英却无力再躲开,只能坐以待毙。
    秋月寒见状大惊,劈出三剑封掉火鹰风火轮,借此空隙窜掠水鹰,想救纪英。
    然而水鹰攻势过快,分水刺已要砍中纪英脑袋,不得已,秋月寒只有射出长剑,直噬水鹰背部,以能引他自救。
    水鹰逼不得已,果然回身自救,分水刺往后劈去,一个滚身,已避开长剑,反身不再攻向陷入昏迷的纪英,而是攻向秋月寒。
    长剑已离手的秋月寒仍在空中,风火轮已旋转而至,他技巧地使出吸字诀,将风火轮吸在手中,反手丢砸另一面风火轮,虽能荡开此轮,整个身形也为之缓了下来,背后追掠而至的两把长剑,不客气地刺向他背心及左腰。
    秋月寒猛力扭身,虽然避开要害,但仍逃不过剑势。背部肩胛骨被刺了一剑,火辣辣,左腰也被划出血痕,十分疼痛。
    一个落身,他滚向右侧,避开水鹰分水刺,右手抓向插在地上的长剑,很快回砍,正好封往紫衣人利剑,伤势已影响到他剑势的威力。
    “秋月寒,我劝你还是投降吧!大势已去!”紫衣人冷冷地说。
    公孙断冷笑:“让他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利剑再挥,他攻得更猛,一剑剑道得秋月寒节节往后退去,突然一声急叫又传来
    “爹”
    湘雨已被逼得长剑脱手,跌落地面,情况十分危急。攻向她的正是洛阳城西牧牛山,自设霸王堂而被秋月寒剿灭的阴间无常吴不常,他的太阴掌已直往湘雨胸口罩去,中者保证毙命。
    “湘雨”
    秋月寒想救,然而一个在庭院前端,一个在尾端,实是无法救及,何况还有三位高手环攻不下,不得已,他只好再使出惊月春秋斩以能击退敌人,看是否还来得及救人。
    长剑直抖,他已剑走身随,如狂涛骇浪般,冲向三人。
    然而前端已传出唉叫声。
    “湘雨”秋月寒怒吼不已,他已感觉湘雨已过毒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禁化悲为力,更疾速地劈向敌手。
    叮叮叮三响,三把武器全被震退,外带一声惨叫,水鹰左大腿已被切下巴掌大的肉片,滚落墙角,呻吟不已。
    秋月寒正想掠向湘雨之际,他才发现湘雨并没遭殃,而死的正是旋风十骑之一。
    吴不常手掌已插入他肚子,他却紧抓其手掌,任由吴不常甩来甩去,连肠胃都流出来,他还是不放。
    湘雨见状赶忙拿起利剑,朝吴不常手掌砍去,剑过手断,吴不常已痛叫,滚落地面。湘雨并不放过,追前又刺,但已有另一名黑衣人拦了过来,双方又缠战不休。
    秋月寒见状,心头稍安,又见小溪在旋风十骑庇护下并肩作战,自是较无危险。
    只一眨眼,公孙断和紫衣人又攻上来。秋月寒想再用绝招,都有所力不从心,只好勉强应敌。
    他吼道:“各自找退路!快……”
    然而却没人想退,大家都噙着泪,悲切作战。
    公孙断冷笑:“想逃?来生吧!”
    蓦地,飞云却横剑而出,拦住他爹。
    “飞云,你这是干什么?”公孙断惊愕直叫。
    飞云怅然道:“爹!孩儿也是公孙府的一份子,不忍苟且偷生。”
    “你疯啦?竟敢对你爹如此?”
    “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给我退开!不用你来教训你爹!”
    “爹!我不能……”
    公孙断怒道:“好!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爹如何教训你!”
    长剑一挥,轻而易举地震掉飞云三尺青锋。
    “你还不快避开?”
    “我不能!”
    公孙断想闪过他,继续攻向秋月寒,没想到飞云却紧紧将他拦腰抱住。“飞云,你快放手!成什么话!”
    “爹!眼看公孙府就要亡了,您于心何忍?”
    “住嘴!大人的事,不用你来管!快松手,再不松,爹就砍断它。”
    “爹……你砍吧!孩儿没手了,也就阻止不了您,也为公孙府尽了力。”“你……
    你……”公孙断气得老脸发红,突然他想到,点飞云穴道不就成了。
    “你这人也真是!明明没有武功,也赶来送死?给我滚一边去!”
    他很快点中飞云昏穴,然后将他挟至墙角,复又攻向秋月寒。
    不到一个更次。公孙府已陷入苦战,若无奇迹,可能全军覆没。
    柳西风觉得意外,他本想对付的是天鹰崖,消息也是他故意放出,目的是让秋月寒多找救兵,如今却不见援手前来,就是最和公孙府关系密切的小刀儿也没赶来,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局势将定,他不得不依第二计划行事歼灭公孙府。
    他驭身而起,准备击向秋月寒。
    他手下十三剑和柳西竹也感到兴奋,直掠而下。
    秋月寒见状,苦叹道:“公孙府完了!”一个更次缠战,受伤已多次,攻势也慢下来。
    柳西风在空中已冷森道:“秋月寒!在下冒犯了!”手掌一探,裂天十三掌取冲势,快捷无比地劈向秋月寒。
    突然地青光一闪,一道人影已撞向柳西风,双方在空中一触,各自飞回屋顶。
    柳西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天下又有谁能与自己相抗衡?注视来人身材娇小,可能是女的。
    他道:“阁下何人?”
    黑衣蒙面人道:“三月不见花,春神莫回头。”
    “天南春神笑!”
    群众起了一阵骚动,天下三大高手,如今都汇集一处,何等盛会?不禁都往春神瞄去,攻势也为之缓和不少。
    “还有老夫!”
    突然在西墙外又掠入数条人影,来者正是姑苏慕容天、慕容白父子。
    身飘落地,慕容天已脱口而出:“公孙世兄,恕小弟救援来迟。”
    秋月寒激动道:“不迟、不迟,多谢幕容老弟援手相助!”
    战局又从慕容天父子来到而掀起另一高潮,公孙世家人马已从绝望而转为兴奋,那股劲道,更非一般力量所能企及,尖锐万分。突然,紫衣人已发动奇招,直罩秋月寒。
    春神乍见紫衣人所用武力,顿觉意外,立时掠身急冲此人。
    双方接触,各自对掌,然后分开,又觉不可思议,再次倒掠而上,相互击掌,一连对了五次,不断升高,像极在串糖葫芦,只不过越上面,倒掠划出之圆圈愈小而已。
    双方对掌过后,纷纷掠回屋面。
    春神急忙追问:“你是何人?”
    紫衣蒙面人眼神露出惊惶:“你又是何人?”
    春神二话不说,又追掠过去。
    紫衣人似乎十分忌讳,突然下令:“撤退!”人已掠向北边,逃之夭夭。春神并末放松,直追而去。
    天鹰崖徒众得到指示,顾不得再攻,赶忙抽身撤出公孙府。
    柳西风也不愿多留,下令撤人,人也飞掠夜空,霎时消逝无踪。
    只有公孙断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为愤怒,明明就快攻下的局面,霎时又改观了,实他所料未及,但众都走了。他不走也不行。
    他骂道:“秋月寒,算你走运,这笔帐下次一起算!”
    十分不甘心地,他才掠出东墙离去。
    秋月寒长叹不已,今夜虽逐退敌人,花的代价却也不小。
    慕容天收剑走向他,歉然道:“公孙世兄,此种重大事情,小弟却耽搁了,实是万死难辞其疚!”
    秋月寒道:“慕容老弟不须如此,否则我将无地自容,今夜若非你赶来,后果自将是不堪设想。”
    “然却使会孙府折损不少人手!心中无法消受……”
    秋月寒叹道:“兵刃相见,死伤在所难免,谁又敢保证全身而退?老弟台,公孙府永远感激你。”
    幕容天仍是感到自己来迟一步,而使公孙府受此伤亡,歉疚不已。
    秋月寒转向手下,轻道:“强敌已退,伤者快治,亡者则收其尸,以祭悼。若有其他事,立即回报。”
    命令下达,众人分工合作,很快将现场整理妥当。
    公孙府折了百余名手下,受伤七十三名,包括三位司职,及旋风十骑其中四骑。较重的则有二十五人,损失不轻。
    五更已过,黎明将至。
    春神紧追紫衣人不放,至少奔驰数十里,攀过三座齐天高峰。
    紫衣人似乎轻功较差,已渐渐被追近。
    “阁下请留步!”
    紫衣人不理,仍往前奔。春神一个加足脚劲,飞掠而起,已落向紫衣人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紫衣人驻足冷喝。
    “我想知道你的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是何称呼?”春神冷道。紫衣人冷森:“老夫学的功夫,干你何事?何须告诉你?”
    春神轻轻一笑:“你不也很诧异,我会这种武功?它叫春神夺,对吧!”
    “胡说!”紫衣人冷笑不已:“老夫根本没听过这门功夫,更不会施展它。”
    春神道:“此功夫也叫震天夺,我只不过将它稍加改名而已,你该不陌生吧?”
    紫衣人瞪向春神,似想从她眼晴猜出所为何来。他冷道:“老夫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何须苦苦相逼?”
    “我没逼你,只是你不敢说出真像而已。”春神道:“你还是说吧,今天要是得不到答案,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紫衣人冷道:“你为何想知道这些?”“这功夫与我有密切关系。”“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必知道。”春神道:“我只想从这条线索,打听一个人。”
    “你认为老夫是你要找的人?”
    春神凝目瞧向他,心中微微激动,但口中却平静如一,道:“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可惜老夫却不认识你,更不懂你的武功,刚才对掌,只是一番好奇,因为雷同的武功,本就很是吸引人去求证。”
    “那么……你的武功叫什么名称?”
    “鬼掌十一翻。”
    春神冷笑,她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可再接我一掌试试!”
    话音末落,她已腾身、出掌,迅如劈雷,扫向对方门面。
    紫衣人似想以其他功夫对敌,但又觉得无以奏效,仍然使出所谓的鬼掌十一翻迎向春神。
    双方又开始对掌,如宝塔般愈升愈高,所划之圆弧也愈小。
    直到第七次对掌,春神一掌避向对方左肩,紫衣人很习惯地封向春神手掌,岂知春神此乃虚招,马上改掌为爪,扯向紫衣人面巾。
    爪影过,面巾落。
    “金福!是你!”春神惊愕叫出。
    一脸老迈,连眉毛都有点白,正是绿君儿她爷爷,绿金福,绿君儿会武功,他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金福见面巾被扯,大骇不已,马上掉头就想掠入林中以避开。
    “金福别走!”
    春神已有防备,连续七个筋斗,如一道闪电般已掠向他前面。
    “别走我有话问你!”
    金福老脸一阵抽动,突地丢出一物,猝然爆开,化做浓浓白烟,已裹住春神视线。
    春神见状,大喝一声:“不好!”马上追掠出白烟,金福已掠失林中。
    “金福……可恶!”
    她仍穷追不舍。
    绿君福为何会此种武功?春神为何要查明?似乎在打听某个人。
    此人又和春神有何关系?绿金福已直奔太行山一带,由于春神有意跟踪,而放缓脚步,拉开距离,他回头观望一阵,觉得林叶寂静无声,方自嘘口气,改掠雾区钻入雾中。
    春神娇柔身形轻飘而下,面对雾区沉吟。这雾,和她居所附近的雾差不多,乍见之下,反而有种似曾相识而亲近的感觉。
    “可能他仍在此地……”
    她哺哺念了一句,稍微察看远山即将升起之清晨红如炭火的朝阳辨别一下方向已漫步走向雾区。
    这也是小刀儿和没了和尚闯入雾区的第四天。
    他俩还在摸,昏天暗地,乌漆麻黑如无头苍蝇地乱撞。
    不是他俩找不到路,而是两次都摸不对地头,剩下最后一个方向,只要运气不太差的话。这次保正万无一失!小刀儿自嘲地一笑。
    没了白他一眼:“什么话嘛,我一向运气都很好,跟着你就被带衰,一定非得摸了两次,才会摸向正确目标,说不定还会岔了道。”
    小刀儿淡笑道:“如此一来,不就了解四边情况?以后永远也不本搞错了!”
    “还有以后?”没了叫道:“我不干,全身罩黑衣,紧绷绷不说,连滴酒都没有。”
    小刀儿道:“忍着点,我还不是一样,扮成百里神医,发髻扎得十分难受,还好胡子暂时扯下,否则必会痒死!”
    没了叫道:“四天了,光吃一些药草、干粮,不瘦也得瘦。”
    小刀儿道:“你不是嫌衣服太紧了吗?现在合不合身?”
    没了骂了一句,摸摸肚皮,不摸还好,这一摸,果真松了许多,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这可是我第一次减肥成功!”“以后机会多得是。”
    “少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人轻笑,已摸往另一头出口。
    也许是熟能生巧,这次只花了两个对时,黑色的雾也变得浓白,已是第五天黎明。果然他们投摸错。
    远处白雾渐薄,朦胧中透过淡淡宝塔银晶亮光。
    “就是这里!”小刀儿指着前方:“看,水晶宫!”
    没了潜过去一瞧,真的就像艳阳下雕出的冰宫,每个角、每个尖都像星星般闪烁银光,天上有多少星星,此处就有多少银芒星星。
    “真他妈的,匪夷所思。”
    他看傻了眼。
    小刀儿也不吵他,等他看够了再说,省得届时意犹未尽,临时想瞧,反而误了事。
    “这算是一生中所见过最奇特而漂亮的建筑物了,小刀儿,全是冰块所雕的?”
    “不是,硬水晶,全是透明的。”
    “这要花多少代价,简直无法想像!”
    小刀儿道:“可能此处蕴藏有水晶石,就地取材,否则不可能造此宫殿而不被人发现。”
    没了频频点头,不久才想到正事:“这边怎么走?别出了错而穿帮。”
    小刀儿道:“没什么,前面这空地过去就是正门,一进门就像宫殿,至于官殿后面如何,我也不知道了。”
    没了道:“这也不对,要是天鹰躲在某一处,我们如何知道?”
    小刀儿道:“以你黑鹰的身份,吆喝那些手下,自是没同题,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如果天鹰恰巧坐在大厅,我们就伺机下手。”
    “也只有如此了!”
    无其他良策可施之下,两人已依计行事。
    没了负起装昏的小刀儿,疾速掠往水晶宫。
    方到宫门,已有两名黑衣人拦住,但突见没了装束,己拱手道:“黑护法,不知带何人进宫?”
    没了叫道:“闪开,此人是百里奇,天鹰所要!”
    “是!”
    两名黑衣人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哪有真心在盘问?没了一叫,他俩已闪入暗处,放行。
    没了大摇大摆,已步入宫殿,出乎意外,不见任何人影。
    也许天鹰还没回到此地呢!
    没了不知所懵,细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小刀儿道:“随便,叫人出来问问。”
    “就这么叫?”没了深怕一开口就出了毛病,啥事也办不成了。
    小刀儿点头,没再说话。
    “叫就叫,谁又怕谁来!”没了摆出威严姿态,冷森叫:“来人!”
    话声一落,后宫门已走近一名四旬壮汉,他拱手:“黑护法有何指示?”
    “天鹰呢?”
    “禀护法,天鹰已离宫,要有一段日子,方会回宫。”
    “他去了哪里?”
    “属下不知。”
    没了不再多问,深怕出了毛病,冷道:“此人是百里奇,为天鹰所想见的人,找个地方安顿他!”
    他将小刀儿送往壮汉,壮汉接过手,目中露出犹豫神色。
    “怎么,有问题?”没了心中虽紧张,口申却更冷森叫喝。
    “属下不敢,只是……此人是敌、是友……”壮汉所犹豫者,原来是分不清敌友,要是将友送入大牢,哪还有命在?没了闻言,方自放心,道:“他是神医,八成是看病的,是友非敌。”
    “是!”
    壮汉抱起小刀儿,已往回走,但走了三步又停下来,因为他发现没了跟在后面,忐忑不安地转头。
    没了冷道:“此人虽是友,但非常重要,由本护法亲自看守!”
    壮汉方自放心,领着没了,直奔后院。
    他们折过水晶圆石铺满绿色草皮的庭院,四处合院式的厢房漆红廊边,挂满了不少兰花,尤其是螃蟹兰。正鲜红地伸展长爪,像要抓紧所有流动的空气般,让人十分触目。
    走过庭院,穿向回廊,眼前景象又是一变,怪石嶙峋的小假山充满雾云,像是那座高峰连绵,雾气盘旋的巫山缩影,对面则是挖空的山穴,仍是一片水晶般白亮。
    没了这才知道,为何有如此的水晶可以盖成宫殿,全是从此山挖出的。
    山被挖空,也将此布置得美轮美奂,不亚于前面那座宫殿,亮丽地面更种满了不少奇花异草,以及一间间不同样式的雅屋,让人叹不绝口。
    与其说是山穴,不如说是顶着山的房屋,一点儿也不感到黑暗,而且通道十分顺畅而多。
    除了外围有少许巡罗卫兵,此处全然无声,就是轻轻脚步声,似乎都能传出很远。
    壮汉将小刀儿炮至一间陈设如旅馆,一张床,两张太师掎和一张八仙桌的雅房后,随即告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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