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帅洪金宝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欢喜教
    只花半个更次时间。
    他已潜入雪花庄,并找到满是枫林的幽雅古宅。
    林树株株,月影西斜,偶尔传来夜鸟悲鸣在初秋深夜里,隐现一股凄清悲凉意,哪见得着半个人影?
    “花贵如给我出来!”
    为顾及不想惊动附近住家,洪金宝虽未尽全力喝吼,却也吊高声量,足可传遍整座枫林区。
    没反应,只有鬼泣般淡淡回音反传。
    洪金宝连喝数次,已抵古宅院,他立即找向上次温柔地点。洗澡木桶已摆正,周遭烛台亦恢复原位,看是那花贵如曾经回来过。
    他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回音,只好将烛台点亮。火光照处,四周空空旷旷,还是找不出蛛丝马迹。
    “我就不信你不回来!”
    绿帽压顶心理使得洪金宝卯起劲,非得等到人才甘心,遂倒在木桶旁,存心卯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耳听四方,眼转八方,想在最短时间之内找到任何线索。
    然而分秒不断流逝,佳人仍是芳踪渺然,或许折腾一夜太过劳累,竟不知觉中睡着了。
    待他觉得耳中传来轻轻呼唤声,张眼望去,竟然红纱帘帘,香气迎人。那花贵如不知何时已伏在他身上,撒娇般地逗着他耳朵。
    “走开!”
    绿帽心理使得洪金宝极端厌恶,一掌将她推开。自身挺站起来,始知天色已大亮,眼前这位美女显得特别红眼。
    花贵如被推的莫名不解:“宝哥你怎么了?”虽然还是一袭红衣,却非昨夜透明红纱,她收敛许多了。
    “这种事,你还来问我?”
    “到底发生何事?”
    “少再装蒜,你昨晚跑去哪里?跟着人家大跳脱衣舞,过不过瘾?”
    “我没有……”
    “还说没有,是我亲眼看见,谅你也赖不掉!”洪金宝斥道:“在寒山寺,还有堆大火,你舞的可骚得很。”
    “若真如此,你当时为何不叫住我?”
    “我哪没叫?我还想杀了你呢!可恨那些臭和尚挡住我,否则哪容得你狡辩余地!”
    花贵如露出一股凄怨:“这么说,我现在无论做任何解释,你是不会听的了?”
    “事实就是如此!”
    花贵如叹息:“好吧,就算事实如此,你要如何对我?你当真想杀了我?”
    洪金宝突而愣住,若在昨夜,他或许会气愤杀人,但经过一夜消磨,此时又无爆炸强烈火药味,再加上花贵如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自己的确喜欢过她啊!现在怎生下得了手。
    他恨道:“早知你是如此女人,又何必前来惹我?”
    “我对你是真心的……”
    “住口,真心的玩弄我是不是?”洪金宝怒眼斥来:“你缠我,到底为了什么目的?你们那又是什么帮派邪教?是真心的,就全部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
    花贵如含泪欲泣:“你变得好快……”
    “是你变得快,不是我在变,你根本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玩弄我。我洪金宝不是提不起放不下的人,你还是老实说,只要事情跟我那慕容寒雪毫无关系,我可以放你一马,以后各走各的路,再无瓜葛。”
    “宝郎,你真的变了……”花贵如弃妇般幽怨,和已往妖艳简直判若两人。
    洪金宝冷目瞪向她,狠下心来想抛开感情困扰。然而想起那夜缠绵,他还是暗叹不已。但想自己被玩弄得如此凄惨,他还是不肯软化。
    “好吧,你既然一直误会我不忠,我们再交往下去也是徒增痛苦,”花贵如咬咬牙,强忍泪水,也有了决定:“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并非你想像中的那种放浪女人,我也发过毒誓,一生只跟一个男人交往,当他背叛我时,我会取他性命,否则我就自杀!”
    “少来,这一套唬不了谁…”
    话未说完,洪金宝顿觉两缕劲风袭来,肩胸一麻,整个人已僵住不动,他吓着了:“你点我穴道?”
    “不错!”花贵如目露杀机:“背叛我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条!”
    媚态又起,迎身走向洪金宝,伸手摸向他身躯,轻媚一笑:“可惜你空有一身强健体格,现在却要死在我手中,我只要轻轻一指,点向你背心命门穴,神仙都救不了你。”
    手指摸向背脊打转,生死即在一线之间。洪金宝不禁急出冷汗:“你敢?”
    “我会不敢?”花贵如笑道:“对负心汉,我从不留情,何况你也未免知道太多,我想你该向阎罗王伸冤啦!”
    掌劲就要吐出之际,花贵如猝而见及外头金光一闪。洪金宝已从生死关走了一遭,他还是硬嘴直骂你敢,只是两眼已露惊吓眼神。实在挨不了死神威胁,正想改口祈求有话好说之际,花贵如则先一步软了语气。
    “真是冤家,我实在下不了手。可是你为何那么狠心呢?”花贵如语气又转哀怨:“你到底要我如何,你才会相信我是真心的?”
    洪金宝暗呼好险,声音仍冷漠:“除非你把一切说出来,我或可考虑原不原谅你。”
    “有什么好说的?……”
    花贵如幽怨叹口气,感伤地走了。独留洪金宝僵在那里焦急直叫:“喂,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不管啊!我没被你杀死,也会活活饿死啊!”
    没人理他。花贵如则是走向那金光闪闪处。
    在枫林一角,阳光较亮处,昨夜那白眉喇嘛已立在那里,金光来自他脖子上的金环。花贵如见着他则一敛放浪形态,改为敬神般虔敬拱手。
    “师父您有何指示?”
    “他有一副好身材,留他一命。”
    “他?”花贵如不解。
    “身材也能救他一命?”
    “不错,我自有理由。”
    白眉喇嘛道:“他瞧见了我们一切,可能会宣传出去“也该到摊牌时刻了。”
    “徒儿不懂师父留他原因?”
    “因为他的身材。”
    “他身材?”花贵如甚是不解:“汉人作乱,本朝诸侯又争相内斗夺利,实在须要成吉思汗重现以吓阻想谋反者,并且借以团结本朝上下。这小子身材简直跟成吉思汗一模一样,如再留长须,必能唬住所有人,留他一命,自是上策。”
    花贵如闻言为之恍然:“原是如此,可是他并非听话之人,将来恐怕不易驾驭,国师何不另找他人?”
    “找得着就不必找到现在了。”
    白眉喇嘛道:“是有胖子比他胖,却胖得凸肩凸手,根本看不出结实肌肉,更何谈想冒充征服天下的成右思汗。而且这小子虽胖,动作却是一等一灵活,只是武功技巧欠差,若假以时日训练,说不定他真的比太祖的武功更霸道,我决定用他。”
    “师父可想过,他可能是屠龙真人传人?”
    白眉喇嘛冷冷一笑:“我早想会会这中原第一高手,可惜他却遁入山林。若能从这小子身上了解屠龙真人功夫,为师岂不更有胜算机会。你照着办事即是,一切后果,为师自会处理。”
    “徒儿遵命。”
    “好好侍候他,这个人并不笨,他只是对江湖事一知半解,必要时,可以告诉他一些真相,例如说:暗示他将可当成吉思汗,他会相当在意。”
    说完此话,白眉喇嘛已返步离去。
    对于这位武功高强,地位甚至比皇上还崇高的护国法师,人称三环佛陀喇嘛头子,花贵如只有恭敬而从命的份。
    待送走佛陀之后,她反而有股莫名想笑之感觉,自己本是玩弄男人于掌中的大郡主,没想到却为了这假成吉思汗而得虚情假意去巴结人家,然而国师命令自有其用意。为了元朝江山。或许真的需要他出面镇压呢!
    “好吧,反正玩弄多了,也该学会侍奉男人,否则我岂不真的成了淫婆妖妇?”
    心里有了调适,她已做好准备,边走边想着如何向洪金宝讨好及解释。
    鸿福齐天的洪金宝却不知在阎王殿里走一遭回来。
    他若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胖而救了自己一命,不笑抽肠肚才怪,但闻背后又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地又斥向花贵如:“是你先对我不忠,我自有权利不跟你交往,你干嘛反目成仇,这是人类的行为吗?”
    花贵如幽怨轻叹:“我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真的……否则我现在又何必如此痛苦,受此感情煎熬,宝郎,你给我一个解释机会好不好?”
    洪金宝但闻她语气变了,心想这条命大概捡了回来,说话声不由硬多了:“谁不给你解释,只是你不肯说。虽然我不想再看到你,却还想了解你们在搞什么把戏。这跟感情是两码子事情,我志在查出慕容寒雪的种种,只要你有答案给我,说不定我会暂时原谅你。”
    花贵如闻言面露喜色,随即勾向洪金宝脖子,亲腻地吻向脸颊,那少女体香袭来,老叫洪金宝想入非非,不得不赶快想起她放浪的一面,借此找理由排斥而不受诱惑。
    花贵如瞧他反应,不禁暗自得意在心里。表情仍是幽怨:“谢谢你给我这机会,我什么都说,只要你能原谅我。对不起,我怕你听不到一半就走了,那误会将更深,所以我暂时不解开你穴道;直到我说完,你能原谅就原谅,不能原谅,我还是会放你走的。”
    把洪金宝放坐于地,让他较为舒适,花贵如则靠在他左侧,亲腻得像对情人。洪金宝在肌肤接触下,不禁又心猿意马,呼吸为之急促起来。
    花贵如这才说道:“不错,昨夜那人的确是我,但宝郎你不可依此就说我是淫荡之人,因为那是宗教仪式啊,当时我们心清如镜,绝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糟乱。你懂吗?那是本教的仪式,何况我也没有全裸,我里头还穿了肚兜,一定是你相隔太远看错了。我真不是那种人,我可以发誓,如果我是荡妇淫娃,叫我不得好死。”
    “那些女的又怎么说?每个都光着上身乱跳,这是什么邪教?”
    在花贵如一脸保证贞操之下,洪金宝态度似开始软化了。
    “不要怪她们,宗教是祟高的,不沾一丝邪念。”花贵如道:“我们修的是密宗欢喜佛派,祟尚天地合一,男女一体,就像婴孩出世,是赤裸裸不带一丝邪念。也只有突破这种心魔才能达到无我境界。其实在我们看来,男体、女体都一样,根本毫无性别差异,只是空型罢了。”
    对于因守教的牺牲,洪金宝倒勉强可以接受,冷目瞄了又瞄,还是那句话:“你没有骗我?”
    “我不是发过誓了?”
    “为何穿喇嘛衣服?你们是蒙古种?”
    “其实蒙汉早就通婚,你又何必太在意这些呢?”花贵如道:“我们是属于喇嘛另一派,但绝对是好的那一派。”
    “谁知道?”洪金宝冷眼勾瞧;“占据寒山寺又为了什么?”
    “没有啊,只是接收过来而已。”花贵如道:“就是仪式举行也是十五月圆那天晚上,其它时间一切都跟往常相同,你这问题问倒我了。”
    洪金宝想想也对,当今元人当政,喇嘛权大势大,要接收那座寺庙简直易如反掌,何况是有名的寒山寺,看来自己该先打听有关小雪子之事再说。
    “你叫我查慕容寒雪,不只是为了朋友而已吧?我是说,他以前真的跟你交往过?”
    真的啊,否则我怎会要你帮我的忙。”
    “那你跟他……”瞧这小骚货,洪金宝老是不放心。
    “只是认识而已啦!”花贵如娇声一笑:“他不是有一阵子常来寒山寺?我们就在那儿认识,让你感到意外吧?”
    “是意外。”洪金宝道:“他跟你说过什么?特别有关修行之事?”
    “有啊!”花贵如道:“他曾提过要到九宫山修行,就此一去不回头,过不久就听到他死讯,实在可怜!”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慕容家一向是你们喇嘛眼中盯,你们会安然让他走出寒山寺?”
    “你误会了!”花贵如道:“其实我们喇嘛亦分数个派系,并非每派都喜欢逞强好斗,我们这一派强凋和平处世,根本不会无故找人麻烦,更不可能找慕容寒雪麻烦,又怎会为难他呢?”
    洪金宝暗道:“都是你的话,谁知是真是假?”
    然而瞧着她这楚楚无辜眼神,老是能融化自己想法:“好吧,我就相信你,你待要如何处置我?”
    “你原谅我了?”花贵如欣喜若狂,把爱人抱得紧紧,爱的火花就快燃起。
    洪金宝是觉得心乱神迷,但他仍在乎那种事:“我只是相信你,可没说原谅你。一个好好的女人去跳什么大腿舞?
    想到都不舒服。”
    “宝哥,那是宗教嘛……”
    “什么宗教不修,去修那光溜溜欢喜教?”洪金宝道:“是不是修到后来,出门都不必穿衣服,反正你已得道成仙,可以目空一切了?”
    “没那么严重啦!”花贵如窘红着脸:“那只在仪式时才如此……”
    “不必多解释。”洪金宝截口道:“我懂你的教,不过我却不敢想像我老婆在人家面前大跳脱衣舞的情景,咱们就到此为止,谁也不欠谁,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为了不愿再沉迷这妖艳女子温柔怀中,洪金宝还是决定早做了断的好。
    然而花贵如就是有一套,硬是腻着不放,还装出一副楚楚怜人模样:“宝郎别丢下我,我已经全部给了你,你怎生对我如此绝情呢?我要跟你走,我可以答应你退出欢喜教,从今以后不再参加那仪式。”
    “行吗?”
    “一定行,我是真心的。”
    触着洪金宝不信眼神,花贵如倚身过来,将他安倒地面,怨女羞中带媚,红唇就这么凑亲上去,嘤嘤咛咛还叫着搂紧我,一对旷男怨女就快化成干柴烈火般燃烧起来。
    洪金宝本是坚持,但如此美女压身,又极尽挑逗诱引,他已把持不住。
    花贵如见状,心知迷功凑效,这才不动声色解开他穴道,自己装作怨妇小绵羊般任由粗壮男人搂抱揉捏。
    于是,水乳为之交融,再也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花贵如才从呻吟中醒来,她轻轻伏在男人身上,露着爱腻声音:“宝郎,你相信我了吧?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你不会抛弃我吧?”
    “不会……”激情过后,洪金宝有些累,迷糊中,做此回答。
    “不会就好。”花贵如笑的更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侍奉在你身边。”
    “嗯……”
    “你累了吧?”
    “嗯。”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替你弄点早餐。”
    花贵如果真如贤妻良母,轻轻腻腻地将爱人摆个好姿势,让他休息,自个儿抓着一地碎红衣裙,也懒得罩在身上,就这么光溜溜走向大门,阳光照来,那身胴体散发着嫩如剥笋般健康洁美光彩,她更露出战胜一切笑容,只差没说了:“男人就这么回事,有什么摆不平的?”
    待洪金宝醒来时,已近中午。
    花贵如早变成贵妇般纯洁,连衣服都换成素白色,还摆了一桌可口小菜和稀饭在等待情郎前来享受美食。
    “对不起,不晓得您起的晚,早餐因此变午餐,只有稀饭,您要不满意,我再替您煮过。”
    刚睡醒,其实稀饭最开胃,洪金宝直道不必不必,坐下来就要大吃大喝,却被一旁笑媚眼神给吸引。
    他凝眼过去,总要找话题谈:“这真是你做的?”瞧她手指嫩如小孩,指甲蔻丹连褪个色都不肯,很令人怀疑她会做这些粗事。
    “当然是我做的。”花贵如两眼更眯神:“这里没人,难道会是女鬼做的不成?”
    “你倒有点像女鬼,专门骗男人。”
    “不来了,老是开人家玩笑!”花贵如嗲笑两声,替他盛稀饭:“女鬼煮的,你也敢吃?”
    “吃,当然吃,你是女鬼,呵呵,我是阎罗王啊!”
    洪金宝抢过稀饭,筷子都懒得用,张嘴咕噜噜,不到三口即把稀饭吞个精光。瞧得花贵如掩口直笑。
    “我看你像饿死鬼,哪有人这么吃法?”
    “谁说没有,成吉思汗喝羊奶不是用大锅子?”洪金宝耸耸肩头,大有太祖架势。
    花贵如就是为了这句话而牺牲色相,忽闻他竟然脱口说出,倒省了自己不少口舌,当下迎着话头:“你自认为自己是铁木真?成吉思汗?”
    “有何不可,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啦!”
    “你不怕被杀头?”花贵如轻笑:“冒犯太祖,会诛九族的。”
    “我可没见过冒充太祖被杀头的人。”洪金宝倒是悠哉:“我要是真的变成太祖,谁还敢杀我?我第一个要杀就是那首先怀疑我的人。”
    “那,你应该改名铁金宝了,从此变成皇室后裔,我也可以变成皇后娘娘了。”花贵如笑的甚是动人。
    洪金宝亦是笑态可掬:“有机会的话再说,现在先让皇上吃个饱,天下可没有饿死的皇上吧!”
    “吃啊,还要练得结实,老实说,我就是看上你这强壮体魄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花贵如又腻过来:“你可不能减肥,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洪金宝光打哈哈,他倒是刻意要减肥,否则不知如何去追女人。本来她是理想对象,但经过那场莫名奇妙狂舞,虽然她一直表示忠贞,然而自己心头总是无法接受,已把她贬为老婆行列之外,她说话的份量自是大打折扣。
    不过,维持着这亲密关系倒也挺不错,一餐饭老是绕着成吉思汗打转。洪金宝真以为自己当上了皇帝呢。
    喝下十三碗稀饭后,他终于有了饱食感觉。
    现在该是找理由暂时避开她,让自己冷静思考的时候了。
    “我准备到九宫山一趟。”
    “为什么?”花贵如稍紧张:“你要避开我?”
    “没这种事。”洪金宝认真道:“我兄弟生死未卜,我得赶去他出事地点查查线索,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安宁,你不是也要叫我打探他的下落?我可没忘记你交代的任务。”
    摸着美人脸颊,花贵如好生受宠,甜然一笑:“我倒忘了,你说的对,是该查明小雪子的事,可是我可以跟你去啊。”
    “不行,太危险了,那地方,我没去过,随时都会出现危险。”
    “都是夫妻了,还分那么多?”
    “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不愿让你冒险啊。”
    “真的?宝郎你真好。”花贵如又腻了过来,像绵羊般渴望任何保护:“可是,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怕什么,成吉思汗所向无敌。”洪金宝豪情万丈:“你等着好消息就是。”
    花贵如自然也配合着先露欣喜,而后又露出将别离的幽怨:“那,你何时要走呢?”
    “越快越好。”洪金宝道:“我一直认为有人在跟我做对,抢先机是在所必得。”
    花贵如叹息:“我知道,现在留你反而为难你了,可是分离总叫人难奈,我会等你早去早回。就以一杯美洒替你送行,希望宝郎此去一帆风顺。”
    方才顾着喝稀饭倒忘了那缸未开封的美洒,待花贵如斟于碗中,始知是玉冰烧,大漠人士最喜欢的酒味,凭添几许豪迈。
    洪金宝喝了它,也来段惜惜相别,待花贵如送至墙头他才翻墙离去,结束这段莫名畸恋。
    花贵如看人走远,笑容立即转为邪媚,看样子,这家伙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了。
    她笑的更为动人。
    “先生,算个命吧?”
    一位瘦小老头,高举着写有铁口直断白幡,一步一追赶地追着洪金宝。
    他灰发稍乱,胡须斑白,两眼却炯炯有神,很似乎俱有一眼看穿某事的算命眼条件。
    虽然目标是九宫山,但此事并非迫在燃眉,洪金宝并未急着赶路。只是他这成吉思汗的身材,跨一步就要算命老头追赶两三步的脚程,的确算得上快马一匹。
    一他听见声音,回头瞧瞧这位娇小得像小孩的算命先生,不禁带趣道:“你能算什么命?”
    “都可以。”有了回话,算命老头但觉生意将成功,顿时露笑脸:“老夫号称李铁嘴,自是料事如神,不准免钱。”
    洪金宝看他说的如此有自信,不禁瞧着他那件,胸前本是画着太极图而现在却被改写一个大准字的算命长袍,倒是有趣起来。
    “料事如神?那你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往何处?”
    “这……”李铁嘴凝目打量洪金宝几眼,随又瞧瞧前头路段,随即有了答案:“看先生脚中布鞋底部较厚,该是来自苏州那种多水地方吧。看您行步悠哉,又自习惯往远山瞧望,包袱也带的不多,可见先生必定要到附近某座名山,算算该是青阳的九华山,或者再偏深一点的九宫山,对不对?”
    凭着观察即能猜中,洪金宝不禁另眼相看,睁着眼睛:“有一套啊,猜对了。”
    李铁嘴满意持着长须:“小老头要是猜不准这些,又怎能替人看相,算命。”
    “那你不用算了!”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胡扯!”洪金宝有意逗他:“我根本不住在苏州,我是住在川境药王村,我现在也是要回巫山,鬼扯什么劲?”
    “怎么?……呢?……你……”李铁嘴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接口:“怎会?我明明看你从苏州出城?……”
    “你跟踪我?”洪金宝有了疑心。
    “呃,没有啊,不算跟踪。”李铁嘴赶忙解释:“小老头是跑江湖的,生意做遍全国,恰巧三天前也在苏州,曾看你出远门,后来我改搭马车,在陈家集下车,因为马车只走到这儿,只好改以步行,刚好又在此郊遭遇上您,有了一股故乡情,才过来跟你搭讪聊聊,小老头可懂规矩,哪敢乱跟人,会掉命的。”
    洪金宝想想也对,路上不只他一人在走,而且自己除了杀过那阴阳双煞的阳煞冷风之外,唯一的仇人大概只有阴煞了,她又是女的,根本和这算命老头扯不上关系,遂也放开戒心,轻笑道:“逗你的,我的确来自苏州?”
    “吓我一跳!”李铁嘴这才反惊为笑。
    “不过,这也不能算你厉害,因为你早看我走出苏州城。”
    “那来点别的,小老头必定不让你失望。”
    “你猜我这次去做什么?”
    “呃……”李铁嘴又自凝目瞧着洪金宝,不久,慎重说道:“看你时常留意过路人潮,你该是去寻人或找人的吧?”
    “寻人跟找人有何差别?”
    “寻人是不知那人住处,找人是有了地址。”
    “再请准一点如何?”
    “……看你要上山吧?……山上无定居,你是去寻人吧?”
    “猜对了。”
    “别老说猜。”李铁嘴满意直笑:“算命之术自有一套,十猜九中就不是猜了,而是靠经验,靠灵性,这跟猜大有差别。”
    “好吧,算你有灵。”洪金宝倒信他几分,随又问道:“我能找到那个人吗?”
    “那就得卜个卦或测个字了。”算命先生瞧瞧四周,已近黄昏,乡城还远在天边,郊道两旁除了野草齐胸,已找不出落脚休息之地,面色稍苦恼,想赚个顺水银子都不容易。
    “测字好了。”洪金宝等不及想知道结果。
    “行。”李铁嘴立即笑颜顿开:“测字最方便了,是写在薄子上,还是地面?”
    “地面就行啦!”
    洪金宝随手折断芦枝,在地面写了一个大字,轻轻笑起:“就这个字啦,有没有希望?”
    “大字?……”李铁嘴哺哺念了一遍:“大则虚,虚则空,……你是要找一个人吧?”
    他把大拆开,自是一和人字而加以断测。
    “对,是一个人,怎样?找得到吗?”
    “不知他是生是死?”
    “我要是知道就好啦!”洪金宝道:“你看不出来?”
    “恐怕不乐观。”李铁嘴面有难色:“大乃空,又是人字头上一把刀,他有掉头之灾,所以……”
    “所以你就不太敢说?”莫名听得友人不利消息,洪金宝心情并不好受。
    然而算命一张嘴,说破死无悔。
    李铁嘴但见客人不高兴,随又理出另一套解释:“不过,也不一定全是不利征兆,这大字侧看倒像人在走路,令朋友也有可能还活着。”
    “这不是废话吗?死活都被你说了?”虽是如此,洪金宝脸色好多了。
    李铁嘴干笑道:“断人生死特别伤天机,小老头不得不特别小心。说实在的,令兄弟可能还没死。”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该从你在地上解释,大字既然浮在地面,自是生存希望大增,而且兄台看来福相天成,自能引福给令兄弟,此去自是吉多凶少,请多多放心。”
    “说的这么好听,你到底要我赏你几两银子?”洪金宝掏着口袋,真的要赏他。
    李铁嘴笑笑说道:“不敢贪财,实在是盘缠已尽,小老头又住在江陵村,若走路可要两天,兄台若能替小老头出个船钱,放江而下,不到明晨即可抵达,只不过半两银子就行了。”
    “坐船?”自从上次被船家笑话,又自压沉一条船之后,洪金宝倒是对船有所负担,然而想想坐船的确舒服多了,他倒想再试试:“坐船,到九宫山可能很快吧?”
    “大概缩短一半路程。”
    “好啊,反正不贵,咱就搭船去。”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赶往乡村小市集,此处位于长江流域,随处都有渡船,巧得很,刚好有一艘要往江陵村,两人就此搭上顺水船,还可省半两银子。不过洪金宝还是赏了船夫,毕竟自己一个人两个大,别人推划起来可要劲得很。
    船不大,却有木舱,里头置有简单茶几,还有象棋,洪金宝对棋艺并不精,但船行水中,虽见山光水色,但瞧久了也觉得无聊,遂和李铁嘴厮杀起来。
    一口气玩到午夜,两人但觉疲累,才弃棋,席地而睡。
    夜风袭来凉泌舒爽,两岸时有呜呜轻啼,船身微晃,处于自然幽静中,两人很快已进人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闻及船家惊叫:“不好了,失火了!”
    连串极力踩跺船板声,跺得洪、李两人诧醒,但见木舱火光滔天,船家极力扑救。两人半身在外,半身在内,正慌张想逃出木舱之际,天空猝然射来一排火箭,迫得两人赶忙缩回屋内。
    “不好,是刺客在暗算我!”洪金宝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看大火已烧透木板,舱内直如火窑,就此下去准被烧死。
    他惊心动魄,扛起茶几就想往外冲,才跨三步,火箭咻咻射来,硬将厚只两寸茶几射穿,迫得他丢几倒扑船板,咻然几响,利箭不但划破那凸肿的背臀,还引带火苗烧了起来。
    “救命啊!”
    李铁嘴比洪金宝还惨,一身长袍已迸出火花,他再也躲不了,狂奔而出,直觉想求救洪金宝,手中神幡直直刺来,希望洪金宝能拖他一把。
    洪金宝但觉情势危急,拉他也是不及,情急之下,唯有发劲,一掌打得李铁嘴喷高空,掉落水中。
    他想如法炮制,然而岸边火箭更形凶猛射来,逼得他弹身不起。眼看木舱倒垮下来,要被压着,岂有命在,忽而想起自身体重自是沉船大利器。
    遂猛运真劲,如皮球般弹高几尺,猝又反冲而下,夹其超吨位体重,船只承受不了,一个裂洞打斜,轰然一响,沉了一半,洪金宝亦得以落水,逃过要命火劫。
    躲在水中,他还是闭气硬撑,深怕浮出过早,又引来第二波攻击。也不知潜了多久,直到闭气不了才偷偷浮出水面,那艘火船已沉,江面一片漆黑,唯有峰边不断有人喊叫,相隔数百丈,瞧不清是何人,但声音听来却像李铁嘴。
    “他已上岸,莫非没事了?”
    洪金宝小心翼翼潜近百余丈,始瞧清这人果然是李铁嘴,心神甫定,有如虚脱,勉强游到岸边,落水狗般地爬上岸。
    “你没死?好险!我们都安全过关了。”李铁嘴这才有了惊魂后的笑意。但随又敛起笑态,直往四周瞧去,急道:“歹徒不见了,快快逃!”
    洪金宝亦怕刺客去而复返,跟在李铁嘴后头,逃的比什么都快。
    “妈的,是哪号鼠辈,被我逮着,非宰了他不可!”洪金宝怨声不断。
    “原来你仇人这么多?小老头我差点跟你赔上这条命!”
    李铁嘴直道不值不值。
    “现在还有心情讨论这些,你不是说这里你熟?先找个地方让我躲躲,什么话也等天亮再说。”漆黑夜空,像掉入恶魔口中,随时有命丧可能,洪金宝赶快避开方为上策。
    “到哪里?……”
    “你家隐不隐密?天快亮了,你不是说天一亮就到你家?”
    “我家?要是歹徒再放把火……”
    “隐不隐密?”洪金宝喝着:“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李铁嘴被吓着,悚然点头:“在山间,还算隐密……”
    “那就快去啊!”
    硬逼着李铁嘴,两人随即改走山道,直往森林遁去。
    待找到那栋看来已有百年的古宅,已近五更天时分。
    这古宅几乎和庙宇差不多,落于竹林和樟树之间,颇为隐密。里头四合院格局,黑暗中仍见庭园置满偌大二堆水缸,大大小小,圆圆长长应有尽有。杂草从水缸缝处窜出,有的比人还高,看来荒废不少时日。
    “这就是你家?”洪金宝颇为失望。
    李铁嘴点头:“我家本是制陶为业,到我手中却改行,又无弟子可接,已荒废多年,里头还可以住人,够隐密了吧?”
    洪金宝想不了那么多,立即要求找个地方躲人,李铁嘴倒好,找了一个像极大葫芦的窑坑,让他藏身。
    窑身四周本是泥造,却被烧得朱红,里头还置有木板床、桌,倒能暂时栖身。
    洪金宝躲了进来,整个人顿时虚脱无力,倒在床上,正想休息,但臀部正触及木板,顿时尖声唤叫,原是箭伤作怪,只好趴着休息了。
    “背极了,真是出师不利,一个照面就挂彩!”他后悔搭船,惹来一身腥。
    李铁嘴不忍,遂从墙角砖缝找出几瓶药:“抱歉,是我出了馊主意,害你如此狼狈,这里有点药,我替你抹抹,也好赎罪。”
    不等答案,已坐向床头,也准备治伤。
    “现在说抱歉有啥用?”
    洪金宝斥笑道:“你这家伙,自己是算命的,连这大灾大难都算不出来?”
    “人有旦夕祸福啊!”李铁嘴干笑着:“何况算自己会天诛地灭,小老头不敢违抗天意。”
    “那你算我总行吧!”
    “你又没说。”
    李铁嘴倒上青色药粉于伤口,痛得洪金宝尖叫跳起:“这是什么药,这么利害?”
    “良药啦,今天敷,明天就好。”李铁嘴毫不客气又连倒几次,痛得洪金宝直咬牙龈,冷汗直冒。他方自歇手:“痛过了就凉,凉得舒服就睡一觉,起来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节骨眼里,我哪睡得着?”
    然而,这药效似是加了催眠药,洪金宝在念念有词中,直觉伤口渐渐转凉,凉往肉内,凉往奇经八脉,直若吸食鸦片般舒畅全身,不自觉地,他已沉腻其中而昏昏欲睡。
    “这药……真的很舒服啊……”
    话未说完,身体一软,留下一抹甜笑,已进人梦乡。
    待他醒来时,感觉上,仍昏昏沉沉,但痛楚已去了泰半。
    他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双手像被什么东西缠住,抽动不得。
    “怎会?”
    更形用力,手腕却传来疼痛。当下惊醒过来,往手腕瞧去,他脸色顿变,曾几何时,自己双腕,甚至双足竟然被扣上粗黑脚镣手铐,被钉在墙上形成大字模样,心下惊骇不已。
    “糟了,一定遭暗算了!”他尖声大叫:“臭算命的,你敢暗算大爷,小心我踩扁你脑袋!”
    怒骂几声,得不到回话。
    洪金宝不禁疑惑:“莫非他也遭到暗算?”
    想及自己可能已入他人之手,不禁瞧往四周,可是那张床还在旁边,屋壁仍是朱红色,仍在窑洞里没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又大叫:“什么人摆我道儿?敢做敢当,还当什么缩头乌龟?”硬想揪掉禁制,岂知全身酸软无力,根本使不起劲。
    嗔叫半刻,正担心若没人出现,自己岂非会活活饿死在此之际,外头已传来脚步声,他方自嘘口大气。
    人来了就好,至于人来了,结果可能更糟的后果,他倒没心情多想。
    人影一晃,娇瘦的李铁嘴已扮打得净亮立在门口。昨夜同是落水狗的窘状已经不见,他眯着眼睛轻笑着。
    “你醒来了?对不起,我去采药,害你受惊了。”
    “这是什么意思!”洪金宝晃着手铐:“干嘛把我铐起来?”
    “呃……我看你的伤口有化浓现象,看是中了毒箭,得想办法医治才行。又怕你走开,你突然神经发作什么的,所以才把你铐起来,免得你一走失,带来性命危险。”
    “你才神经发作!”洪金宝斥道:“还不快替我松绑!”
    “自是应该,”李铁嘴走了过来:“不过,我想,还是先替你除毒如何?”
    “解下来再除毒不成?”
    “我用的是针炙逼毒,可能会很痛,怕你受不了,所以,还请大侠多多忍耐。”
    “不除毒行不行?”洪金宝但觉自己服过灵丹妙药,只要加以时日,该能自行解毒,若能不再受苦,自是尽量避免。
    “我也不清楚,你觉得伤口如何?如果不很疼,可能没关系,如果疼疼热热的,最好还是治疗的好。”
    没提及,洪金宝倒未在意,但一提及,注意力集中往臀部伤口感觉,顿时传来火热热有若毒蚁咬食,他眉头不由一皱:“好吧,快点替我除毒,不过要小心些,别弄得我太疼痛。”
    “我会小心。”
    李铁嘴笑的暧昧,随即捧着一大堆东西摊在床上。乖乖,那针炙用针,有的竟然粗如铁钉,吓得洪金宝脸色抽跳着。
    “你这是什么针灸?用铁钉?”牛眼睁得比什么都大。
    李铁嘴还是淡然笑着:“那是备而不用,如果毒性太强,小针是排不干净的,换上大针,很快即能见效。放心,我会看情况使用。”
    说话间,仍有捉弄意味,直摸着大钉,很似乎也想过过大瘾头。
    “你到底学过针炙没有?”洪金宝老觉得威肋太大。
    “放心,人说医、卜一家,我在针炙上至少有数十年功力,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铁嘴将烛火点亮,先找一根细针,轻轻烧向火焰,待针心发红,猝而往洪金宝肩井穴刺去。
    那像烙铁般刺痛传来,痛得洪金宝杀猪式的尖叫:“你想死啦,简直在用刑嘛,我不治了,快把针拔掉!”
    闻及淡淡焦烧味,他觉得自己像烤猪。
    李铁嘴一脸惶恐,急道:“不治不行,痛死总比毒死好,你多忍耐一下,痛苦很快就过去了。”
    手中还烧着三支热针,猝而又刺向胸前三处穴道,痛得洪金宝尖叫挣扎,泪水都快流出来。直吼别刺,不治了。李铁嘴却不理会,刺得更形快速。
    “哇,刺错了,对不起,再来一次!”
    刺多了,我免失手,李铁嘴老刺不中乳根穴,一支长针不停抽抽插,这就像砍头,一刀落断倒也轻松,此时却如锯子慢慢锯向肌肤,那皮肉受残,血脉受烧感觉直如烙印打字般清清楚楚传向神经,那股预知恐惧直叫人骇颤得神经发作。
    “你这是干什么,要我老命是不是?”洪金宝果然神经发作,极力挣扎:“不准过来,我砍死你——”
    “多忍忍,马上就好了。”
    烙红尖针又是三支刺来,肌肤冒白烟,一阵惨叫如杀猪。
    “臭老头你敢——”
    又是两针。
    李铁嘴露出一抹捉弄般邪残快感,取出如钉子般尖针,烤着火:“这针下去就差不多了。”
    “你敢——!”供金宝眼看尖钉红了起来,全身为之抽搐冒汗:“我饶不了你——”
    哇地一声惨叫,尖钉当真刺向肥肚,哧地一声,白烟直冒,洪金宝呃地痛吟,差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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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阴煞冷雪
    “恶魔你不是人……我跟你有什么仇,你敢如此折磨我!”不断挣扎,铁链叭叭直响。
    “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我在替你治伤啊!”李铁嘴动作已然幽雅起来。
    “你一定是我的仇人!”洪金宝猝而吹一口气,将烛台吹倒,本是想借此烧掉这恶魔胡子,岂知他却机灵跳开,躲的灵巧。不过,在他惊跳之际,不自觉地叫声“唉呀”声调却变得软尖。
    洪金宝心神一闪:“你是女的?”
    李铁嘴先是想否认,但随而又谑笑起来:“不错,我是女的,而且还是你的大仇家!”
    伸手揪掉假发、假眉、假胡子,已出现一位表情冷酷,嘴唇薄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瘦脸女子。
    洪金宝根本不认得她:“你又是谁?我哪时跟你结过仇?”
    “我叫冷雪。”语气冷冰如雪。
    “冷雪?”洪金宝两眼凸大:“你就是冷风的妹妹?”
    “不错!”
    “我的天啊!”
    洪金宝整个人像掉入地狱冰窖刀山之中。自己明明知道杀了冷风之后的危险,没想到却仍掉入冷雪复仇陷阱之中。
    而且从一开始,自己即已处于任人摆布地步。如今被死钉在墙上,对方又是杀死之仇的仇人,这条命眼看已断了九分气。每以为自己运气一直特佳,谁知这筋斗栽得远比任何好运加起来都要坏运。
    惊乱中,他暗暗叫自己千万要冷静,否则,一切都完了。
    “你的天是一片黑!”冷雪又点燃烛火,准备来个更酷手段:“别人不杀,连我哥哥你也敢杀。既然敢杀人,你就要准备随时被杀,当然,落入我手中,你会死得很痛苦。”
    “我没杀你哥哥!”
    洪金宝看尖钉又红起来,全身开始发颤。
    “想赖?我查得清清楚!”冷雪冷森道:“你那背后一枪偷袭得很好,我哥哥死得很冤枉。”
    “不,是他自己撞上我枪尖的。”洪金宝刚说完,突觉这解释未免太离谱,想收回已是不及。
    “是吗?”冷雪猝而猛将烙红尖钉再刺洪金宝肚皮,痛得他尖声嘶吼。冷雪滤笑道:“是你自己撞上钉子的,不关我的事。”
    洪金宝眼看今天不能善了,心下一横:“杀人偿命,给我一刀痛快,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汉,我只要你的命,慢慢地整死你!”
    随便拨动尖针,顿时痛得洪金宝汗流满面。他发现自己叫得越凶,这刽子手越是过瘾,心下一横,强忍痛楚,不叫了。
    “不叫?我看你能忍多久?”
    冷雪又自拨动针尖,还抽得尖针如螺丝钉打转,简直让人痛彻心肺,洪金宝还是忍下来。挺着全身汗水,还得把事情搞清楚。
    “你早就盯上我?船上那把火也是你设计的?”
    “不错,一刀捅死你,太便宜你了。”
    “你的同党是谁?谁派你来杀我?”
    “杀你要人指派吗?”
    “我是说,谁请你哥哥去杀沈采眉?”
    冷雪笑得甚邪谑:“死到临头,舌头还那么硬,我割掉你!”
    说着已拿出一把尖森森利刀,谑笑地想捏开洪金宝嘴巴。
    这女子冷酷无情,吓得洪金宝赶忙装苦脸求饶:“不要杀我,我自愿当你仆人,侍奉你一辈子,做牛做马都可以。”
    “省省吧,你想要,我还未必养得起你,比肥猪还胖!”冷雪斥谑喝叫:“先去减肥再说!”
    “我立刻努力,一定会达到你要的标准,冷姐姐放我一马好不好?”
    “恶心,谁是你姐姐!”冷雪已捏住他下巴,硬逼开牙关,利刀就要挖向舌头。
    “不要!”话方说一半,利刀已逼近,迫得洪金宝紧咬牙关,死命抵抗。
    “我不信你能撑多久!”
    冷雪似以捉虐他人以寻得自己快感,硬是以尖刀挑牙关,两人就此挣扎不休。她颇意外洪金宝在受制之下,蛮力竟然还如此强劲。
    挣扎几分钟,她老是挖不开,不禁怒意大发,改运真劲,斥道:“不张嘴就没事?我连牙齿一起挑掉!”
    果然,在她猛运真劲之下,尖刀挑向牙齿,洪金宝但觉牙根抽疼欲裂,一时软力,牙关立即被拨开,那利刀竟如毒蛇噬向舌头,冷锋刺处,那断舌成哑的无尽胁迫逼得洪金宝魂魄飞丧,临死挣扎中,丹田起了一股劲道。
    “不要啊……”
    狂叫方吼出,那劲道猝而传向四肢百骸,直如金刚发一威,右手硬生生将卡在石壁的铁铐揪断,一拳轰向冷雪。
    左手更形霸道,连同壁上砖块一起拖起。墙壁一空,上头吃力不住,竟而整个轰塌下来。
    冷雪见状,哪还顾得再挖舌断齿,惊骇地急闪门外,虽逃得快,仍被崩塌泥砖盖住。
    她发掌击碎砖块,轰得泥灰四起,一张净亮脸面也掩上尘灰,落在外头时已是灰头土脸。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查过这小子服过灵药而特别调配秘方散功粉,以巧妙手段使得他散功无力,出知事到临头,竟然有所突变,幸好自己机灵,否则说不定像哥哥,莫名地就死得心不甘情不愿。
    瞧瞧轰塌的窑坑,早将洪金宝埋在砖堆中。
    这小子邪得很,必定仍能活命,她不禁抽出冷森黑剑,准备发现洪金宝踪迹,立即给予痛击!
    洪金宝果然没死,挣扎地撑动一大块厚重砖块,慢慢拨出一个角落,手指露了出来。
    冷雪心下讪谑暗喜:“露手,我砍手,露头,我砍头,照样把你分尸!”
    冷喝一声,剑化猛龙,急砍过去。
    洪金宝眼脸仍在土堆中,哪知手掌已受突袭,眼看就要断指断手,猝有声音喝来:“暗算他人,算什么江湖人物!”
    亮光一闪,拦下那把黑剑。
    冷雪但觉另有他人到来,担心受突袭,顿时回剑自救,并掠斜七八丈以能躲过不必要危害。
    待她反身欲攻之际,始见及此人黑衣蒙面,只露两颗晶亮眼珠,冷静地瞧着自己。他手中握着一把森冷得泛青三尺青锋,气势不凡,看来是用剑行家。
    “你是谁,敢管姑娘闲事!”
    黑衣人淡声道:“放开他。”
    语音冷静,却非老成声音,看来年龄不会太大。
    “敢情你们是同党?……”冷雪冷笑两声,黑剑横向胸口,准备随时出招,把这家伙一并收拾。
    黑衣人不敢大意,右手摆出剑招,冷道:“人说阴煞割人头像切萝卜今天我得好好会会。”
    “绝不让你失望!”
    冷雪话未说完,人已化成一道寒光,掠高七丈空间,猝而反身下冲,直若流星劈月,坠出无尽力道。
    剑影过处,阴风乍现,聚排成墙,幻成尖锥,像要炸开宇宙太极般冲刺过来。
    那身剑合一功夫已达七成火侯,修为之高,不禁让黑衣人抽紧心神,丝毫不敢大意地封剑迎去。
    在那青光幻成孔雀开屏般剑网之际,黑锥冲将过来,于是剑光、火星大作,似如满天星斗乱弹,敲得锵锵乍响。双方一触即分,倒退七八丈,猝又各尽功夫地扑杀过来。每扑一次,剑势即更狠三分。
    猝见冷雪盘空而起,黑剑大作旋飞,直若江流漩涡般狂流,封冲黑衣人顶空,霎又万剑齐刺般俯冲下来。
    黑衣人冷喝,回剑成墙,化做仙鹤啄蛇头般见黑即啄,见光亦啄,恁地快捷无比死咬黑剑不放。
    冷雪见状冷笑一声,猛抢先机又自扑杀过来,猝见她手中又多了那把本要挑断洪金宝舌头之亮森短刀,霸道无比猛切黑衣人腰腹之间。
    黑衣人暗自惊愕,这妮子果然功夫了得,在任何情况,任何角度之下,她都能发出致命一击。
    眼看情况危急,想回身自救已是不易,他不得不挺而走险,长剑反抖,猛刺冷雪肩背,抢着一个快字逼她收回这致命一击。
    岂知冷雪铁了心,硬让出肩头不救,也要把这人拦腰砍断,这正是杀手不顾性命打法,宁可以小小伤害换来敌人性命。
    黑衣人眼看这女子硬来此招,情况又十分危急,他不得不加重剑速,非得砍下她那握剑右手不可。
    就在电光石火之际,双方利剑纷纷刺砍对方肌肤,利剑过处,冷雪闷呃一声,右肩着实被刺划五寸长伤口,痛得她身形稍顿。自己手中利刀却砍在铁板上,锵然一响,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却未能伤人半寸肌肤。
    “你穿了护身甲?”
    冷雪吃了大亏,眼看长剑又刺来,她急忙落地打滚,手中利刀抛往空中,打向那把黑剑,两剑为之弹开,待落坠之际,她已滚身过去接个正着。
    “这笔帐,我会要回来!”
    嗔目瞪来,冷雪不再恋战,抽身倒掠而退。
    黑衣人停立当场,并未加以追击。倒是刚爬出砖堆的洪金宝见状急叫:“快追,别让这煞星逃了!后患将无穷!”
    直催着黑衣人,他却不动。
    “你知不知道她是阴煞冷雪?是个杀人不眨眼魔头,放了她,简直纵虎归山呐!”
    “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追。”
    “你为什么不追?”黑衣人冷目盯着这满身灰泥的大胖子。
    “我是想追,可是我遭了暗算;功力尽失,我追个屁!”洪金宝嗔眼直瞄,老责怪他不除后患,迟早会有报应。
    “你会有武功?”黑衣人露出不信眼神。
    “管我会不会,不敢追的就是孬种!”
    “你不谢我救你一命,还骂我是孬种?”黑衣人眼睛瞪的更大。
    洪金宝倒是没什么感觉:“还好意思救我一命?要是她下次又杀了我,你救的人到底在哪里?现在赶去把人杀了,我就承认你救我一命。”
    “你这人倒是强词夺理。”黑衣人自嘲一笑:“我没把握杀了她,而且我也受伤了……”
    “伤到哪里?你不是金刚不坏?……”
    黑衣人从胸口抽出一块半寸厚铁皮,竟然有一道裂痕,还沾了血,他摸摸肚皮,苦笑道:“这家伙剑道厉害得很,连铁皮都挡不了她全力一击。”
    “还好有铁皮,否则躺下的恐怕是你了。”
    “事实如此。”
    “放她走,我可一辈子都睡不着了。”
    “更厉害的是她的易容术。”黑衣人道:“她几乎可以化妆成任何人,让人防不胜防。”
    洪金宝头皮发凉:“当时你拚命补她一剑不就得了,实在不该让她溜掉。”
    “我为什么要为你拼命?”
    “别说的这么难听。”洪金宝道:“你没听她说,这笔帐,你也有份,为谁拚命,你自己清清楚楚!”
    黑衣人瞄了洪金宝几眼:“你的嘴巴倒是天下一绝,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可惜我不是三岁小孩,凭你三两句就能煽动。我劝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尤其,她已知道你要往九宫山,沿路准设埋伏,你自己“你怎知我要到九宫山?”
    “笑话,你以为自己多神秘?”黑衣人讪笑:“我还知道你要去找死得都变白骨的慕容寒雪,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回去吧,那家伙早在西天修心了,你想找他找到西天去?”
    洪金宝不说话了,连阴煞冷雪都知道自己行踪,这家伙当然也可以知道,自己此去真的凶多吉少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想看你被杀手宰掉而已。”
    “你是不是花贵如派来保护我的?”
    “花贵如是谁?”
    “番邦喇嘛的人。”
    “你跟他们有勾结?”
    “笑话,什么叫勾结,她是不想让我死而已。”
    “我不认得他们!”黑衣人急于想离开:“还是那句话,去九宫山,包准凶多吉少,你还是别去的好。”
    “我考虑看看。……”
    “想清楚,下次可未必有人会帮你,再见!”拱着手,黑衣人已收剑想离去。
    “等等!”洪金宝急急叫住他。
    “还有事?”
    “不管如何,你总是帮过我。”洪金宝干笑:“能否留下名号,将来也好报答你。”
    “有这必要吗?”黑衣人笑的有些神秘:“叫我幽灵人好了。”
    “幽灵人?你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当然是活人!”黑衣人斥瞪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见!”
    “等等!”
    “又有什么事?”黑衣人眼睛快瞄得扭伤:“我可不打算接受你的知恩图报。”
    “我中了毒,你能不能替我解毒……,还有这些要命的钉子……”
    黑衣人瞧他一身狼狈,于心不忍:“好吧,你先给我到外面水缸洗干净,我勉强替你看看。”
    “谢啦!好心有好报!”
    洪金宝高兴得像顽皮熊,跳着往前院奔去。
    黑衣人走到后头直发笑:“这家伙,何时变的这么胖?动作却更灵活,莫非吃了山珍海味?”
    他走在大厅,先整理一张干净椅子,随后拿出金创粉,先替自己伤口上药,待处理完毕。
    洪金宝已光着上身,干干净净走回来。他却不敢再乱动,方才洗净过后,胸肚刺的尖针痛楚又如钉刺全身。
    “怎么搞的?毛长得金光闪闪?”黑衣人颇为吃惊:“快变成金丝猴了。”
    “少糗我,英雄也有气短时,我现在就是在气短时刻,快替我治疗。”
    一屁股就要往太师椅坐去,然而臀部印上去,又急痛跳起来,直叫要命,昨夜火箭伤口可疼得很,那滑稽动作可让黑衣人会心发笑。
    “你好像损失很惨重?”
    “都是那王八蛋,老是说我不适合走江湖,否则我怎会吃这种亏。”
    “你口中的王八蛋是谁?”
    “还有谁?”洪金宝恨恨说道:“慕容世家的宝贝公子慕寒容雪。这家伙自私自利,叫他教点武功,就说我手脚粗重,不适合练剑,而且我身不在江湖,学个防身术就够了。谁知道他教的防身术,竟然抵不上江湖中人一根手指头。这还不打紧,他偏偏死的不是时候,而且不通知一声,逼得我非得步入江湖路,在一切都陌生得可怕之下,我恨死他了!”
    “就怕他没死,在要我。”洪金宝猛咬牙,露狠话:“要是让我发现他没死,第一个就用钉子,像冷雪那女魔头钉我这般痛苦钉他!”
    “这根吗?”黑衣人摸向他肚皮那大钉子,不小心晃了一下,洪金宝顿时尖痛大叫:“小心点,肉啊!”
    “抱歉,失手了。”黑衣人这才小心抽出,伤口足足比一根手指还要深,他惊心不已:“好毒的手段,要不是你皮厚。
    肉多,准会穿肠破肚。”
    洪金宝第一次觉得肥胖的好处,不禁笑了起来,随又把怨气出在慕容寒雪身上,邪邪冷笑:“日后可能有人会跟你一样瘦,被钉的肚破肠流!”摸摸稍带焦黑的伤口,狠话又来:“外带烙印一副!”
    “那你是想要他的命了?”黑衣人道:“这样钉,不是普通人能活命下来,我觉得你不敢。”
    “笑话,我不敢?”洪金宝放过硬话,又觉得不切实际,自己的确狠不下心要那慕容寒雪的命,但此仇不报不甘心,脑袋一转,邪意又起:“哼哼,我会让他养胖后再下手,谅他也逃不过我手掌心。”
    “祝你报仇成功。”黑衣人不再答话,用力抽出那一大堆尖针,抽得洪金宝哇哇痛叫。
    “干什么,不会小心抽?还打转,你当我是什么铁人不成?”痛得冷汗直冒,很想一拳揍扁这人。
    黑衣人则冷静说道:“打转是为了把烧焦处刮下来,让鲜血流通,再抹上金创药,自是好的快,否则将来留下疤痕,害你全身长黑豆,你愿意?”
    洪金宝一愣,看样子只好硬撑了:“好吧好吧,那你就快点,别老是抽一根摸一根,我受不了。”
    黑衣人这点点头:“忍着点,马上就好。”
    他果然快速精准猛抽大堆尖针。洪金宝先是哇哇大叫。
    但及至后来,大约是麻痹,亦或是尖针较细了,已然较无痛楚。
    待百余支大大小小尖针拍完,他胸前已如蜂巢般鲜血直冒,黑衣人很快倒出金创粉抹向伤口。
    这金创粉果然神奇,不但见血即收,顿将伤口封住,鲜血不再渗出,更有一股清凉直渗肌内,洪金宝已觉痛楚全失,再无受伤感觉。
    现在只剩下臀部几道伤口。
    黑衣人掩着笑脸验伤,边验边笑:“怎会伤到这里?挺不可思议?”
    “有什么好笑,溜滑梯都能把屁股磨破,伤在那里有什么好笑?”其实洪金宝也咬着牙直忍笑意。
    “要是女孩来替你治伤,可能就好笑了吧?”
    “我才不会让女孩摸这里!”幻想着女孩处理情景,洪金宝忍不住笑了出来。
    黑衣人则是忍着笑意,替他刮掉化脓部位,痛得他笑意顿失,直叫小心。待鲜血涌出之际,黑衣人立即抹上金创粉,始让洪金宝舒服起来。
    黑衣人闻着脓痞,一阵酸腥冲鼻,该是药物作祟。
    他问道:“你感觉如何?”
    “很舒服啊。”
    “我是说,你提不起劲这码事?”黑衣人问:“你真的有功力?”
    “废话,否则我怎杀得了阳煞冷风”洪金宝斥道:“我要不是中毒遭暗算,阴煞这婆娘早就让我摆平。”
    “这倒是了。”
    “头昏脑胀,全身酸软无力,就是我的惩兆。”
    黑衣人随即按向洪金宝腕脉,但觉有股劲流蠢蠢欲动,不禁不解道:“你方才怎会有神力捣倾那窑坑?”
    “天生的啊,”洪金宝颇为得意:“情急时,我的神力随时会出现。”
    “这么说,你真的服用过灵丹妙药了?”
    “这还用说,光是千年人参就啃了好几根,看我胖成这个样子,也知道我身体有多补!”
    黑衣人边把脉边点头:“看样子,那阴煞也猜出你体内有灵药,才用偏方只叫你软骨散功,现在你功力在渐渐恢复中,该是没什么副作用才对。”
    洪金宝闻言,嘴巴笑意已露:“等我恢复了,准要让她好看!可惜那把长枪没带在身边,否则她死定了。”
    “别再去惹她!”黑衣人收起把脉右手,郑重道:“阴煞能叱咤武林多年,自有她独到之处,尤其是杀人方式,简直叫人防不胜防。她之所以对你特别小心,大概是你宰了她哥哥的原因。现在她发现你武功并未想像中厉害的话,她很快就会再来找你报仇。”
    “可是,我觉得我的确很厉害!”洪金宝还是自以为天下无敌。
    “厉害到这种随时都被人暗算局面?”黑衣人道:“你不是自认江湖经验不足?还是少惹她为妙!”
    洪金宝尴尬一笑:“再说啦,这笔帐迟早都要算清楚。”
    黑衣人已起身:“话已说清楚,你自己去打量,萍水相逢,只能劝你别再前往九宫山,此去必定凶多吉少,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练功,等到将来学有所成再下山报仇,方为上策。我走了,后会有期!”
    拱个手,他准备离去。
    “等等。”洪金宝一时不习惯分离。
    “还有事?”
    “呃……”一时想不出理由,洪金宝向他那蒙着面的脸:“能不能看一下,彼此有个好印象?”
    “省省吧。”黑衣人没兴趣。
    “那你脱一件衣服给我吧?我没衣服了……”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黑衣人斥笑道:“我救你、医你、陪你聊天,你还想吃我的、穿我的?”
    “呃……”洪金宝笑的尴尬:“朋友嘛,有难同当……”
    “谁跟你是朋友?再见!”
    黑衣人用力拱手,果然走的十分快劲,眨眼消失竹林。
    “这么现实……”人已走,洪金宝落单,心头开始空虚起来:“其实也不能怪他吧……毕竟真的不,他会是谁?这么热心的救我?”洪金宝想不起来,毕竞自己涉足武林才短短几个月,认识者屈指可数。
    想不出来,只好暂时丢在一旁。随后,他又想及那阴煞,以及去九宫山之事。
    照黑衣人所言,阴煞自是可能在沿路埋伏,自己前去倒像送入虎口。可是九宫山离此已不及一天一夜行程,就此调头,未兔太泄气了吧?
    “那女魔头真的那么厉害?”
    洪金宝在对自己神功深具信心之下,不禁有了一别瞄头心态。何况她还受了伤,总不可能在三五天之内复原吧?
    自己这皮肉伤在经过处理之后已不碍事,功力又在渐渐恢复之中,只要自己小心应付,不再遭人暗算,胜算机会并不小。
    “管他的,反正只差一段路,不去,回家如何向一群人交代?”
    在面子问题之下,洪金宝还是决定走一趟九宫山,否则他永远对不起慕容寒雪。
    于是,他等到功力恢复之后,解下脚镣手铐,四处找不着衣物,只好把铺在神桌上绣有八仙图的布裹身上,暂时遮体地寻路往九宫山方向行去。
    经过一天一夜山路,走过两个村落,他不但找到衣衫遮体,也得以温饱地抵达九宫山。
    只见得此山地形怪异,峰峰连峰,呈八卦形排列,又被无数深坑断崖所分割,东边可能阳光乍现,西山则是乌云密布,浓雾着气流,随时可罩向任何一座山头或断崖,若不小心,很可能一失足而命丧于此。
    洪金宝但觉这地形气氛和药王村那龙角山颇有类似之处。不禁想起屠龙真人这家伙,说好三个月要找到翼龙怪兽藏身处,现在时限已差不多,哪来什么妖形魔影?
    他倒想出好方法,若这老家伙真的找来,就说怪物在此山中,顶多是赔他走一遭,算算也该三年光景吧,足可磨到他寿终正寝为止。
    下过,他倒是希望现在能碰上老家伙,凭着他那身怪异武功,什么牛鬼蛇神也逃不出他手掌,挖挖慕容寒雪,那是简单之至。
    说不定连灵魂,他都有办法收来呢!
    光想也不是办法,洪金宝已搜往山区,身上带了三天干粮,足可应付饥饿,而且自己武功也不差,临急还可捉鸟打猎,自是饿不着。
    他倒是担心阴煞这要命家伙偷袭,遂在村中找根锄头柄,再绑上一把柴刀,勉强当武器以自卫。
    有了武器在手,他坦荡许多。自己自幼即爬山采药,对这险阻地形并未感到陌生及压力,他走的十分有心得而快速,直摸向蛮荒般的原始森林。
    约爬行十余里,已至半山间,山中罩雾,黑的特别快,洪金宝心知该找个落脚处。
    他瞧瞧四周,发现左侧看似山谷处有白气冒出,该是温泉之类,正是最佳住宿区。
    绕过乱岩,行进山谷,果然发现那像变形虫般宽广大温泉正诱惑般散发着热烟,他满意极了。
    立即走过去,顺便还探查有无老虎狮子之类猛兽粪便,以确定此处安不安全,结果颇为理想,其实老虎若非饿得发昏,它是不会招惹狡猾的人类。
    他先在附近找了个可蔽身的山洞,将东西卸下,始准备来个舒服温泉浴。但想想上次遭突袭,他还是带着那把柴刀,插在温泉旁,并将衣服脱掉,挂在上面,才敢溜入水中洗个舒服。
    水温适中,硫磺味亦不浓,果然是好温泉。
    边洗,他连注意四周,看看有无特殊声音。但除了几声兽嗥,飞鸟轻鸣外,听不出半丝人音,看来此山当真人烟绝迹。
    洗完温泉,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洪金宝穿妥衣服,顺道捡了些木材,回到洞中才敢引燃,霎时温暖许多。
    他啃着干烙饼,想着事情。不知小雪子是在哪座山修行,如此盲无目标找法,实在够笨。
    当初在出发前早该向慕容家打听清楚,自可省去不少冤枉路。
    然而,自从挖坟之事被发现之后,二叔已禁止自己再回到慕容家,就算回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吧?
    这段冤枉路看是走定了。
    为了冷雪这女煞星,又不便大吼大叫,找来特别吃力。
    想自己还是无法可用,洪金宝不禁咬得烙饼咋咋响,似乎把怨气全出在嘴巴上。
    啃食中,他忽而听及极淡声音。
    “我好饿……”
    像蚊子般细若游丝,很似乎任何轻柔气息都可吹断它。
    洪金宝先是迷惑,停止啃食,那声音似也跟着停止,待他认为是幻觉,正要再啃食之际,那声音再度传来。
    这次较为清楚,洪金宝猝有所觉,顿时喝声“谁”,右手猛抓柴刀,两眼怒瞪外头。
    感觉上似有一团白烟闪失,洪金宝背脊抽紧,挥着柴刀冲出洞口。只见满天星星,阴风凄冷,远处树影幢幢,是有点鬼气,却见不着一丝人气。
    “是谁,有胆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洪金宝冷斥几声,不见反应,心神自是无法安定,遂搜向方圆百丈,根本空无活东西。
    他不禁回想方才情景,声音的确小的可怜,有点类似风吹石吼声,呜呜地,但想认真听去,却不可得。
    “叫什么……我好饿?”
    不想还好,这一想及那句我好饿,直若孤魂野鬼千百年没东西吃而发出的可怜声音。
    他不禁头皮发麻,在这荒山森林中,又如置身阎罗鬼域之中,背后老是觉得有只看不见的鬼手在摸捉自己背脊,一股寒气不自觉地灌升脑门,手脚为之冰冷起来。
    “好兄弟,我明白你心意,我这就分东西给你吃!”
    在宁可信其有之下,洪金宝赶忙退回内洞,将三天数十斤干粮全搬到洞口,没有线香,只好拿火把替代,开始膜拜起来。
    “好兄弟,我只有带这么多,全给你了,若不够,我日后再补给你可好?你吃饱后,回去好好休息,人鬼殊途,你缠着我也没什么用,对不对?”
    瞧他拜的如此虔诚,恐怕连鬼魂都要受感动。
    拜过之后,他还是躲回洞中,将火堆燃的更亮,以驱鬼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
    洪金宝直觉木材都快烧完用,眼皮也开始重起来,有点困倦,或许该可收那些干粮了吧。
    待要动手,猝而又闻及淡淡声音。
    “多谢……”
    “不谢!”
    洪金宝方才答完,猝而僵在当场,背脊简直拍得冰麻,沉黑世界哪来声音,他以为又听错了,然而那声音却清楚得让人由衷心生寒毛。
    “谢谢,宝哥……”
    声音来自左面山林百丈处。
    洪金宝拖着百斤勇气瞧去,他整个人顿时僵抽尖叫起来。
    那深黑空中竟然幻现一尊面色似乎森青的白影,无脚无手随着惨惨阴风在飘动,他露出惨淡笑容,鬼气似从牙缝中渗出,直往洪金宝四肢百骸钻刺。
    “你你你?你是小雪子?”
    尖叫之中,洪金宝已瞧及那张嘴角挂着血迹的惨白脸孔,就和慕容寒雪一模一样,横直的眉毛,任谁也假冒不了。
    “小雪子你真的死了?”
    基于交情,洪金宝硬把鬼气压下,来把劲就要冲过,但他才动身,那白影竟如空气般顿时幻化无踪。
    “小雪子?”洪金宝不知所措。
    “我好恨……”
    鬼魂声音四面八方传来,消逝于山顶那头。
    “小雪子?”
    洪金宝想追,又不敢,他实在不肯接受眼前是小雪子鬼魂显灵。
    但想及他若真的死在荒郊野外,连东西都没得吃,多可怜啊!洪金宝不禁提把劲追了过去。
    “小雪子你千万别走远、告诉我,你住在哪里”青梅竹马好友就此天人永隔,多么悲惨啊!想及伤心处,他眼眶不禁热了起来。
    凄沉中,阴风呼吹,树影泣泣嗦嗦,直如孤魂啼泣,那空冥声音再度传来。
    “宝哥,我……我在西山五天峰……,好饿……也好冷……带我回去好吗……”
    “我一定带你回家。”洪金宝泣声道:“你真的死了?不要捉弄我好不好?我受不了,你若真的死了,也请你现形,我们有话好说,好不好?”
    就快追至悬崖处,慕容寒雪幽魂突然又现,他凌空飘浮在悬崖顶头,上不着天,下无落地,除了鬼魂,谁还能浮在那儿不动?”
    “宝哥,别过来……这里是悬崖……危险……”幽魂招着虚空右手,想阻止友人冒险。
    洪金宝停下脚步,两眼盯死这位披头乱发,一身沾血白衣,脸面幽怨僵死的小雪子。想及所瞧只是小雪子魂魄现形,眼眶热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小雪子你真的死了?”
    “宝哥,不要伤心……”
    “我能不伤心吗?大老远跑来找你,你却真的没命!怎么这么不小心?是谁害了你?”
    “我不希望你替我报仇……把我带回家好吗?”
    “我会带你回家,你的尸骨在何处?”
    “五天峰,断松崖下……”鬼魂不禁掩面轻泣起来。
    “小雪子不要难过。我很快会找到那里。”洪金宝于心不忍,泪眼挂腮地即想拥了过去。
    “别过来,这是断崖!”鬼魂乍惊,急急飞来挡人,洪金宝顿时惊醒,但好友突然死别,一颗悲心早让他失魂失魄,伸手就想揽人。
    “宝哥,我们永远碰不着了……”鬼魂很快就飘向百丈远,他感伤欲泣:“人鬼殊途,只要你替我收尸,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必为我太伤心,人各有命,怪不得人……谢谢你来看我,我感激你,宝哥……我真的很感激你……”
    随着话声飘逝,那鬼魂亦如幻影般渐渐散去,刹那间已消失无形。
    “小雪子别走啊!”洪金宝再想留人,却唤来满山阴风,哪还有小雪子形影。他双足落地,任由泪水洗面,以前还好,现在却亲眼见及友人鬼魂,突如其来人鬼相隔,兀自让人难以忍受,悲怅心清灌得他意志消沉,恨不得坠入深渊随他一处去。
    不知过了多久,洪金宝始被天空黑乌鸦鸣叫惊醒,他擦干泪痕,向空中磕头三次,怅声说道:“小雪子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家。”
    当下起身,不说一句话,走回山洞,收拾妥干粮,拔起柴刀,照着鬼魂指示,寻往那所谓的五天峰。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找到五天峰。
    此峰尖高如塔,断层连连,却苍松耸立,直若盆景中的山水,别有一番仙气。
    爬过南麓,洪金宝终于找到一处倚崖而筑的小木屋,里头家具简陋却齐全,还有慕容寒雪随身佩剑,这正是他的住处没错。
    触景伤情,洪金宝眼眶不由再红,边翻着友人东西,边收拾一堆,准备带走,甚且想从书中找到线索,然而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地图和武功心得外,他找不出任何线索。
    “小雪子你要显灵啊,到底谁陷害了你?”
    洪金宝边祈祷,边从图中找到断松崖,就离这里不到五百丈。他找了一条干净被单,准备包那骷骨。随即反身寻向断松崖。
    只见得此处松树盘崖斜生,远远望去,很难瞧着根部,直若被拦腰砍断般,被取为断松崖,自有其原因。
    洪金宝毫无心情欣赏,他探找一条较易攀爬路线,小心翼翼攀下,遇到险断处则用真劲掠扣松干,倒也能化险为夷。
    直到深渊百丈处,果然见得崖下一堆青衣套白骨,至此洪金宝完全绝望,泪水滚滚而下,直叫小雪子死的好冤,坠落此崖连尸骨都凑不得完整。他攀下跪在尸骨旁,静静接受往日美好回忆洗礼,以及此时嚎嚎冷风悲泣。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手摸向那脑袋早就砸破的骷髅头。触及他,又如触及活生生的人,洪金宝泪水又滚滚下来。
    “冷吗……今后你就不冷了……,也不必孤单困在这里受冻,我会带你回家,让你吃的饱,穿的暖……”
    像失心疯子般念念有词,却小心像捡鸡蛋般把尸骨置于被单中,直到全部捡起,他才小心翼翼包成坚实包裹,还撕下腰带四方缠好。这才再膜拜三次,背着它往上攀回崖面。
    一上一下,天色已晚。
    洪金宝走回木屋,将尸骨置于墙角,抓来餐桌当神坛,先点两根蜡烛,本想再拿干粮祭拜,又想这干粮昨晚拜过,遂决定出猎,看能否弄到大餐。
    当下抓着柴刀,快速掠向林中。
    或许他武功增强不少,或许此林本就原始,野兽特多,不到一个时辰,他已提回三只野兔,一只山羊,当祭品足足有余。
    他先到附近河边切肚拔毛,还生火烤熟,始端到条桌上,烛火已熄,他又再换两支新的,点燃它,感情交流地再次膜拜。
    “小雪子,食物来了,虽是粗糙,但暂时能让你吃饱,等回家后,我必定请老爷子替你办大祭,让你风风光光,从此不愁吃穿,你若有灵,就记得回来,再次现魂跟我聊聊好吗?”
    他跪着不动,总希望小雪子再次显灵。烛火闪闪,细诉着生命无奈,人生无尽悲剧。
    烛火熄了,洪金宝也因过度悲累而困睡当场,直到近五更天,冷风呼啸灌人门窗,这次来的特强又冷,已惊醒睡梦中人。
    “宝哥,走吧……,天快亮了……”
    “小雪子?”洪金宝乍闻声音,直觉是慕容寒雪显灵,急往窗口瞧去,冷风飘掠中果然见及幽魂飘荡,那森冷鬼脸竟有了感激笑容。
    “我们回家吧……我冷……”
    “小雪子!”
    洪金宝自然反应的想抓他,更想再瞧瞧友人脸容。然而克魂就像烟雾般一吹即散,实叫洪金宝感伤不已。走回来,再拜尸骨。
    “我这就收拾,这就带你回去……”
    含着泪,洪金宝开始整理友人遗物,其实,除了一些衣物和书外,慕容寒雪却未留下什么。
    洪金宝在收妥衣物之后,下厅整理床头那堆书本,却发现似有遗失。尤其是白天曾经用来翻阅找寻断松崖的那地形图,竟然不知去向?
    “怎会?难道掉在崖下?不可能啊,我明明没带出去。”
    洪金宝记得清清楚楚,那本册子放在床前小书桌上,还用木镇压着,不只一本,全都不翼而飞。
    他四处翻找。仍无结果。
    “难道有人来过?”
    洪金宝不得不做此想,毕竟他记得清清楚楚,东西竟然凭空消失,太不可思议了。他警觉不禁提高,注意四周状况,为兔有所疏失,他还是仔细再搜寻一遍。
    然而,搜寻中,窗口又传来幽魂声音。
    “宝哥……走吧……天快亮了……我冷……”
    “……我……”
    “我再找找看,一定有人偷走!”
    “被风吹落深崖了,一定有人偷走!”
    “被风吹落深崖了……那并不重要……”
    “这么大风?别的不吹,偏偏吹这几本?”洪金宝疑惑地瞧向幽魂:“小雪子,我看你是冷昏头……”
    “我是冷啊……”
    冷风嗖嗖,的确吹得幽魂衣衫幡动,他抽抖着而瑟缩起来。
    洪金宝瞧的实在不忍:“好吧,你不要了,我也懒得去找,这就替你收拾免得你老是挨冻。”
    “谢谢……”
    幽魂感激躬身为礼,乱发被风吹向窗牖,发出叭哒声音。
    洪金宝但觉这声音像树枝扫墙,不自觉地瞧过去,幽魂却显得惊慌,伸手想揪回乱发。
    “你?”这举止看来像人。
    幽魂勉强再露感激笑意,想化烟消去。
    洪金宝却又瞄及他肚子竟然出现我一块方形东西,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白天失去的册子,当下诧怒。
    “你不是鬼?你是偷书贼?”
    抢来柴刀,猛地缥射出去。
    那幽魂岂知事出突变,一时不察,竟被柴刀轰中肚皮,被炸出七八丈远,幸好柴刀尖端弯钝,否则他此时必定肚破肠流,当场毙命。
    “你果然是假鬼!”
    洪金宝拆穿这人面具,顿时想及冷雪这位精通易容的女煞星,当下岂能让她喘息,抢过慕容寒雪那把精钢宝剑,窜窗而出,见着地面狼狈恶鬼即砍。
    一上手即是屠龙三式的‘斩千龙’,他虽剑法生疏。但此招霸道已极,方见剑影掠过,狂风迅即大作,呼啸成江,排山倒海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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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宝藏
    白衣鬼惊魂未定,疼痛仍在,却又感觉强风罩来,那劲道在若穿墙利剑,他哪敢怠慢,顺势连连滚退,利剑唰唰刺来,划身而过,连挑数片衣角,吓得他直冒冷汗,急叫不要,话未说完,利剑又来,情急中,他抓中柴刀,回身封拦过来。
    锵然一响,白衣鬼竟然顶不住,被震得虎口生疼,眼看利剑迎头劈下,他不得不大叫:“阿宝,我是小雪子啊,千万别乱来!”
    这人脸面是慕容寒雪没错,但他既是冒充者,慕容寒雪又已死亡,洪金宝哪信得过他,攻势未减又砍来。
    “等我剥下你脸皮,你再当慕容寒雪也不迟!”
    利剑过处,逼得白衣鬼险象环生。
    他猝然抓向地面石块,运功捏碎,猛当暗器打出,再架柴刀封住致命一剑,猝而使劲溜冲洪金宝脚下,直钻其背面那头。
    洪金宝虽蛮劲霸道,却经验不足,对暗器更是莫可奈何,硬被砸得脸、身生疼,攻势稍挫,而让对方溜掉,他不禁更怒,吸龙神功大展。
    一招‘断千龙’复又斩将出去,只见得千蛇乱窜,游满于周遭丈余方圆。
    那蛇如电,千变万化,似结成网,似化成梭,更似刺猬身上暴出来的万道火树银花,在那不可能角度的空间里,肆无忌惮威掠着,侵吞于白衣鬼全身百骸要穴。
    白衣鬼瞧得头昏眼花,眼看剑劲又来,无论如何闪躲都躲不掉,只好硬拚。
    但将柴刀当剑,凌空舞出数道剑墙,封挡对方,然而柴刀架上,竟如嫩竹般被砍得七零八落。
    他骇然弃刀,双掌凝力,猛吐真劲,轰然一响,炸得洪金宝连退三步,自己却暴退七八丈,掉向悬崖,他急急攀向崖边古松,得以免于落崖命运。
    洪金宝真如金刚悍将,被迎掌劈来,丝毫无损,但见对手捧崖,心下大喜,提剑赶去,直指白衣鬼印堂,随而冷笑起来。
    “说,你是谁?为何要偷东西?为何要冒充慕容寒雪?”
    “阿宝,我真的是慕容寒雪啊!”白衣鬼哭丧着脸想求饶。
    “你还想冒充,我砍死你!”
    洪金宝想砍他,但长剑方举起,又有了新主意,邪邪直笑:“一剑砍死你,太便宜你了,我砍树,让树干断裂,跟着一同坠崖,你没摔死,也会被树干压死。”
    当真狂砍树干,一剑下去,七寸屑片跳了起来,照此速度,不必十剑,即可树断人倒。
    白衣鬼眼看树干吱吱呀呀直往下软,这要比一剑杀了他还难受,他斥声大叫:“我直的是小雪子,你真的想杀死我不成?”
    “杀你又如何?”洪金宝剑落更快:“什么不好冒充,去冒充死人?说,你有什么阴谋?”
    再落三剑,树干已被砍断一半,极有可能自行断裂。
    “先放我上去,我什么都说。”
    “先说再放人!”
    洪金宝长剑再猛砍,叭地树干裂断八分,已呈斜角倒塌,甩得白衣鬼面无血色。
    “我真的是小雪子!我们十岁开始鬼混,十三岁开始追女人。有一次你被狼犬咬到屁股,还是我替你解危治伤,除了小雪子,谁会知道这些事呢!”
    白衣鬼急急忙忙又说了一大堆童年往事,想证明自己是慕容寒雪。
    洪金宝不禁疑惑了,这些事的确只有小雪子知道,可是昨夜鬼魂飘荡,连悬崖顶空都能飘浮,这不是鬼魂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小雪子生前,用刑逼他说出这些事,也好冒充他?”
    “可能吗?我的天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谁说不可能,江湖险诈,你很可能还是杀死他的凶手!”
    一剑又砍得树干叭倒九分,吓得白衣鬼抓出另一只手扣住崖面,否则准坠崖,他不禁有气。
    “阿宝你太过份了,你想真的逼死我不成,纵使我是假冒的,你也该找到证据再说。你知不知道硬把我弄死,你会后悔一辈子!”
    “就算后悔也不愿上你的当,”洪金宝冷笑:“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他?你是不是凶手?”
    “我真的是小雪子啊……”白衣鬼急得都想哭。
    “岂有此理,你若是,那我昨夜真的见鬼了不成?呃,不,我真的见了假鬼不成?”
    “那真的是假鬼,是我冒充的。”
    “放屁,你会在悬崖飘?现在飘给我看啊!何必在这里叫救命?”
    “我当时在悬崖两头吊了钢丝,才能东飘西飘,”白衣鬼苦诉着:“这全是江湖伎俩,我可以再带你去印证,真的是这么回事啊!”
    “真的?”洪金宝不禁又疑惑了,若真的如此,这小子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装鬼骗我?”
    “我不想让你到九宫山来啊。”
    “我不是来了?”
    “所以才装鬼魂要你捡副骨头赶快离去。”
    “这么说,那副骨头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了?”
    “他是一名刺客,半年前被我打下悬崖,为了冒充,只好暂时代用。”
    “他妈的,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洪金宝不禁有气:“我千辛万苦跑来找你,你却装鬼弄怪,还骗我爬下深崖抱着假骷髅哭了老半天,你良心安在?”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洪金宝怒不可遏,一剑又砍得古松垂直往下塌,只是些许粘在根部,自是吓得白衣鬼惊骇尖叫。
    “有话好说,你不能亲手杀了童年好友吧?”
    “错了,我正要宰了这畜牲。”洪金宝猛摔利剑,砍得横枝七零八落:“你最好承认你是冒充的,否则你死定了。”一剑又切断白衣鬼半截长发。
    “我是冒充的。”白衣鬼处在危急之中,只有先顺从这怒容满心的人:“我是慕容寒雪的孪生弟弟,我是替他查案而来,我们是友非敌。”
    “胡说,我活大半辈子,怎听慕容家说过有你这么一位孪生弟弟!”
    “这是慕容家最高机密,只有我爹和太君几个人知道,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回慕容家问个明白。”
    洪金宝冷笑:“你倒是转的顶快?我只不过要个诡计,说要宰了畜牲,你马上变成别人?可见你果然是冒充的。快说出你是谁,也许还有一线活命希望!”笑得更冷谑:“真是瘪脚货,一点都煞不住,我又怎会杀了童年好友!真笨,笨死了!”
    白衣鬼闻言,随又改日:“阿主你就别耍我了,我真的是小雪子,我认错就是,快让我上去吧!”
    “又来了。”洪金宝怒道:“我可没耐性了,说是不说,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叫你命丧深崖!”
    冷森面孔,让人感觉他是玩真的。
    白衣鬼不禁焦急万分,猝而想到什么:“我是救过你的黑衣人,你看,我肚皮还受过伤。”急着想掀开上次被阴煞冷雪划破的伤口。
    洪金宝一愣:“你真是黑衣人?”
    “对对对!”白衣鬼看搞对路了,当下欣喜说道:“在窑坑中替你除去满身尖针,还自称幽灵人,才前三天的事,你不会忘记吧?你看这伤!”
    抽出那三本册子,肚皮果然现出一道结疤红痕。
    洪金宝不禁信他三分:“就算你是黑衣人,你又为何要冒充小雪子?”
    “其实,我真的是小雪子。”白衣鬼道:“现在唯一能证明的该是寒山寺那首诗,你去过没有?”
    “去过了,是采眉说的。”洪金宝眼睛一亮:“我只见着几个字,是小雪子把它刮去的。”
    “所以我若背的出来,该能证明了吧?”
    “你背背看。”
    “九宫天下风云起,八卦阵中乾坤现。”
    “就这两句?”
    “足可证明我身份了吧?”
    “没那么容易。”洪金宝讪贼道:“你也可能从小雪子笔记中得知那首诗,对不对?”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讲的话?”白衣鬼不禁有怒。
    “除非……”洪金宝沉吟一下,忽而邪笑起来:“除非你告诉我,你最后一次偷来叫我去当的东西是什么?”
    他想这东西十分奇特任谁有意冒充也想不到要逼问此事,自然证明这人身份了。
    “早说嘛,这还用想,是我娘陪嫁的冰蚕彩凤肚兜嘛,白底玫瑰红,还闪闪发光,冬暖夏凉。”
    洪金宝两眼不禁直了:“你真是小雪子?”
    “这还用说。”慕容寒雪亦随之喘松大气:“还当了一千五百两,我分五十两给你,结果你一个晚上就输光,你跑回来跟我要,不幸被我爹发现,硬打了我二十棍,还花钱赎回肚兜,我从此被逐出家门。”
    “对对对,正是如此。”洪金宝笑态可掬:“我回去也被揍得鼻清眼肿,很惨呐。”
    “既然已知道我身份,还不快拉我上去?”
    “拉你?”洪金宝一时又被抽回现实之中,想想这人若是黑衣人倒也罢了,他竟然是死而复生的小雪子。自己竟然被耍得凄惨兮兮,从苏州哭到九宫山,还被幽魂吓得三魂掉了七魄,这段仇岂可善了?再瞧瞧这张青森鬼脸,洪金宝火气又起:“他妈的,你是什么心,要装死弄鬼也不通知一声,害我连哭七天七夜,你良心安在?”
    “对不起,事非得已。”慕容寒雪干笑着。
    “不得已就能如此耍人?”洪金宝极欲教训这人,长剑猛又挥来:“我砍死你,砍得你粉身碎骨!”
    他并不想真的砍人,只是做个样子,但挥刀却狠猛,剑锋过处,剑气直涌,本想在树干三寸处煞住,岂知树干大约只剩表皮连住,竟然奈不住剑气砍来,叭然一响竟然断成两截,哗然倒载,直往深崖坠去,连带拖动慕容寒雪直坠不停。
    洪金宝唉呀一声惊叫,想救人己是不及,吓得脸色苍白直叫小雪子,简直手足无措。
    慕容寒雪失声大叫,眼看坠势不断,吓得魂魄尽丧,张大爪地猛抓又抓,坠势却如流星,越急越快,他不禁直叫“我命休矣!”已坠得没头没脸。
    猝又叭然一响,他尖痛大叫,直觉手中抓着什么,求生本能支使他死也不放,身躯再次坠下七八尺,随而反弹上来,他泛起希望,醒神过来,方知掉落另一棵横在半崖的松树,实在命大福大。
    尽管如此,腰身却摔得不轻,已不能使劲,只好趴在树干不动,顶头即叫:“臭阿宝,还不快下来救我——”
    “小雪子?你没死?”
    “没死也快被你整死!”
    “没死?”洪金宝不禁破涕为笑:“真是老天有眼,我这就下来。”但瞧及此崖完全垂直九十度,根本毫无落脚处,就算下得去也未必上得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快找绳子吊我上去啊!”
    “是了!”
    洪金宝这才想到,随即返身入屋,想找绳索,却找不着,心下只好打量,把所有衣衫、裤子撕成布条结绳,但觉还不够长,只好将包着骷髅的被单也派上用场。
    至于骷髅,洪金宝一句:“刺客就是仇人,死有余辜!”反手一抛,又回到深渊老家去了。
    结成数十丈长绳索之后。洪金宝立即找回崖边,将布绳垂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本来不算胖,却显得特别重的慕容寒雪拖上来。两人虚脱躺在崖面喘息着,任由山风吹掠。
    “说吧,要我怎么替你治伤?”
    瞧及洪金宝此时像屠夫模样,慕容寒雪哪敢叫他帮忙?
    连连打哈哈:“我自己来!”忍着疼痛,抓向床头一些瓶罐,倒出药水、抹往瘀伤处,并加以推拿,不到三分钟已冷汁直流。
    “伤的并不怎么重嘛?”洪金宝咬牙切齿啃着兔肉:“现在可以说了吧,诈死目的何在?”
    “为了找寻宝藏。”慕容寒雪有气无力地说。
    “宝藏?”洪金宝两眼睁得贪婪而圆大:“真的有宝藏?”
    “当然有,否则我离家出走是混假的?”
    “太好了!”洪金宝尽是心花大开:“什么宝藏?是不是武功秘籍?”
    “不是、纯粹是金银财宝。”
    “太好了,有多少?”洪金宝还是见钱眼开,对于武功秘籍,他倒不在乎,因为他觉得自己武功已经够用了。
    “多得可以买下整个江山!”
    “那不是富可敌国吗?”洪金宝更为活动:“找到了没有?
    你可要分我一半?”
    “不分你,行吗?”
    慕容寒雪瞧着这位屠夫,有点哭笑不得。
    洪金宝笑得贪婪,却硬想装作不在乎:“说的也是,光看我金宝名字也该知道,我对金银财宝最是有缘了。我就知道,今生必定有财可发,而且还是大财,一发就不可收拾!”
    已陶醉在发财梦中。
    “找到了没有?”洪金宝又问。
    “找到了,我还会在这里?”慕容寒雪道:“非常宝藏,不天色渐亮,东方泛起朝阳红光,一切又显得生气蓬勃。
    洪金宝坐身而起,瞧着这位脸画鬼气的好友,心头老是嘀咕不停。
    “你过来。”他向慕容寒雪招手。
    “我的脸?”慕容寒雪看他瞧着自己脸面,干声笑道:“是画上去的,怎么,像不像?”
    “很快就更像了!”
    洪金宝猝然一拳打向他左眼眶,慕容寒雪竟然躲不掉,唉呀一声,眼眶疼肿起来,他痛叫不已!
    “你干嘛暗算我?”
    “我还想再把你打成猫熊呢!”洪金宝斥道:“敢装死整我?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我差点被你逼落悬崖摔死,这还不够?”疼肿的腰着实让慕容寒雪吃不消。
    “看不见,实在难消心头之恨!”洪金宝谑笑起来:“现在挂在眼眶上,伤势清清楚楚,这笔帐就此打消,你接不接受?
    不接受,我还有更过瘾的大餐等你吃。”
    慕容寒雪又能如何?只好苦笑:“虎落平阳被……人欺,我认了就是,下次再找此藉口,小心我翻脸。”
    “翻脸又怎样,死了的人,还神气什么!”供金宝斥笑着:“你得好好把诈死之事交代一清二楚,否则照样还有你受!”
    “先治伤再说好么?我的腰快断了。”
    瞧及慕容寒雪腰身斜一边,洪金宝也不敢耽搁,扶着他,进入屋内,丢他上床,忽闻烤肉,肚子饿极了。一手揪下兔腿即啃,一脚踩向床边。
    是那么容易可以找到的。”
    洪金宝稍泄气:“找了这么久都没线索?”
    “都在那册子上,自己看!”
    慕容寒雪抓出那本是藏在胸口,差点掉落深渊的黄册子。洪金宝立即接过手,只见得图画,地形连连,大小标注不少,想是多年研究结晶。
    “就埋在九宫山某处,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找出来。”
    “能找得到就好!”洪金宝恨不得把藏主图据为已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家人,很少人知道。”
    “老爷?太君?还有你娘?”
    “嗯”
    “这么说,你诈死,他们也知道了?”
    “没错”
    洪金宝终于恍然:“难怪老爷会弄个假坟墓埋在花园,原是怕把戏拆穿。难怪太君发现我挖坟,并未动杀机,原是墓中根本没人,自谈不上冒犯了。”
    “你挖我的坟?”慕容寒雪颇为吃惊。
    “那又如何!”洪金宝谑笑着:“谁叫你诈死,想瞒我,门都没有!”
    慕容寒雪干笑不解:“我做的毫无痕迹,你怎会看出破绽?”
    “嘿嘿!这叫老天有眼。”洪金宝滤笑着:“我本是被蒙在鼓里,谁知道你被相思居那寒进丁碰见,我就明白其中必有诈。果然,原来是你想独吞宝藏,妈的,你这算对待朋友之道?”
    吃剩下的兔脚就要敲人脑袋。
    慕容寒雪急急避开:“不能怪我!”
    “岂有此理,难道还要怪我不成?”兔骨头果然敲中某人脑袋。
    慕容寒雪哇地叫痛,闪到最里角,急急解释:“谁叫你当时武功那么差劲,我若告诉你,岂不害了你!”
    “怎会?”
    “怎不会?你若跟我来此山,要是摔死怎么办?最主要是你那张嘴要是保不住,引来仇家,你拿什么去斗人家?”
    “这倒是了……”洪金宝但觉有理,可是怎能随便认错,又在这节骨眼里,有些强词夺理:“这还不是你害的,谁叫你不教我武功?存心看我变小混混,幸好我吞了几斤人参,否则岂不一辈子让你耍着玩!”
    “我哪敢!”慕容寒雪道:“我只是有难自己当,有福一定找你享,等找到宝藏,一定分你一份!”
    “虽然明知道谎言,但我还是暂且相信你一次。”洪金宝呵呵笑起:“现在你不分我也不行了。”
    慕容寒雪露出莫可奈何笑容:“也不知谁教你武功,几天不见,竟然如此厉害?那功夫,我还没见过呢!你师父是谁?”
    “仇人”
    “仇人?!”
    “不错。”洪金宝颇为得意:“他叫屠龙真人。我把他的猎物赶跑,他硬逼我要找回还他,就传了我几手功夫,不过我已经觉得天下无敌。”
    “屠龙真人?!”慕容寒雪瞪大眼睛:“天下第一高手?!你竟敢跟他为敌?!”
    “有什么好怕,我看他神经兮兮,很好应付!”
    “错了。”慕容寒雪道:“屠龙真人言出必行,将来你就明白,你到底赶走他什么东西?”
    “会飞的怪恐龙。”洪金宝还是悠哉悠哉:“请不必为我的事担心,我看这老头白发苍苍,看来寿命长不了多久,说不定现在已经作古,咱还是关心咱的宝藏来的实际些。”
    “别人可能会翘,但活过百岁还不死的人,能耐恐怕能通天了,尤其他还有心情抓龙玩凤的,你还是小心些……”
    看洪金宝根本不关心,慕容寒雪也懒得再说。但觉自己腰伤好转许多,方自坐身而起,也撕着兔向啃食起来,边啃边说:“宝藏大概在东方,我探了好几次,发现那里有奇门阵势,实在不易突破。”
    “什么叫奇门阵势?”洪金宝不解:“会变的门?”
    “差不多。”慕容寒雪但觉他懂的并不多,遂解释道:“像迷宫,只要把地形加以改变,让人迷路或走不出的一门功夫,挺玄的。”
    “咱可以一路铲过去啊。”
    “神经病!若那地方是座大山,你要铲一百年?”
    “这倒是了。”洪金宝搔搔头,干笑道:“外行人就是外行人,还请多多指教;咱现在可以出发吧?时间是相当宝贵的。”
    “你不回苏州通知某人?”
    “有什么好通知?你又没死!”洪金宝突而想起某人,问道:“你认识花贵如?她喜欢穿红衣,她说在寒山寺看过你。”
    “花贵如?寒山寺?”慕容寒雪回忆着:“是不是眼睛媚媚的,有点像蕃女?”
    “嗯。”
    “那就见过。”慕容寒雪凝着眼:“你跟她……有交情?”
    “快要变成夫妻啦!”洪金宝笑口大开:“只要你跟她没瓜葛,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女的好像……很精明……”慕容寒雪眉头直皱:“你要多加小心,别吃了亏还在叫好。”
    “不会那么笨啦!”洪金宝道:“你的沈采眉呢,你该不会始乱终弃吧?”
    慕容寒雪不禁面有难色:“当初本是逢场作戏,没想到却有了感情……,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起自己还有个未婚妻,他心乱如麻。
    “一次娶两个不就得了?”洪金宝倒想的完美:“这是齐人之福啊。”
    “就怕南宫家人不肯,……”慕容寒雪摇着头:“碰上了再说,咱还是先找宝藏,儿女私情不是大丈夫该烦的。”
    “对,先发大财,何患无妻!”
    想到宝藏,洪金宝全身是劲,已开始收抬东西,尤其干粮和烤肉,拖着一大包,以免在途中饿着。
    慕容寒雪则较为头痛,在换下鬼装之后,已找不到一件完整衣服可穿。只好又把鬼装穿回去,脸面虽然洗净,露出英挺容貌,但在眼眶还是肿黑一团,直若猫熊,也帅不到哪儿去。
    还好是在山上,无人见着,他得以安心养伤。想及洪金宝报复手段,他不禁啼笑皆非。
    瞧瞧天色,将是好天气,他领着洪金宝已向那所谓的宝藏地区。
    第二天清晨。
    两人已抵一处烟雾缥缈怪石林立之山区。
    “就是这里了。”慕容寒雪比照地图,肯定找对路子。
    洪金宝凝眼瞧去,一片光秃岩层中,凸着无数大大小小石笋,石峰,倒像阎罗殿时常画着刀山。
    习惯的阴气静静袭人,果真有点鬼气森森。
    “就这几堆石头就过不去?”洪金宝颇为不信。
    慕容寒雪不多说,拾起一鹅卵大石块,相准前方百丈一凸出如龟壳的石面打去。叭然一响,石面晃了一下,猝见两旁顿时莫名卷起狂风、夹带飞沙走石直往那龟面石扫去,碰上石笋随即发出咻咻如厉鬼磨牙声音,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刹那间狂风卷罩百丈方圆,直若龙卷风捣得飞沙罩天,若身在里头,早已失去方向,足足卷了七八分钟,方自恢复宁静。
    洪金宝不禁皱起眉头:“果然有点门道,你过了几关?”
    “差不多五关。”慕容寒雪道:“此处若以九宫八卦摆阵,该超过一半,剩下的并不容易通过。”
    “剩下什么?”
    “雷电狂风暴雪和地火阵,是否另有其他就不得而知。”
    慕容寒雪道:“先是雷电阵,我老无法闯过,接下不定期可能是地火阵,再来是狂风暴雪,想必宝藏必定埋在雪堆中。”
    此阵威胁自是不小,但人为财死,洪金宝在发财梦支使下,还是决定闯他一闯。
    “先进去看看,进不去再另外想办法。”
    慕容寒雪自也如此打算,遂点头:“跟在我后面,千万别踩错位置,前五阵虽破,但若发作起来,照样让人吃不消。”
    “我省得。”洪金宝将干粮绑得更紧,以免有掉落可能。
    慕容寒雪亦将身上鬼袍尽量缠紧,这才提剑走在前头,两人随即小心翼翼进入阵区。
    才走三十丈,洪金宝好奇回头一瞧,竟然如置云里雾中,眼前所见全是石笋石峰,入口地点早不知落在何处。
    他这才感受到奇门阵式威力,不禁更加小心跟着慕容寒雪,以免一个失步,连他都找不着,到时真的成为盲目瞎子,可有罪受。
    此阵真如刀山,越走地势越高,石笋亦是越来越密,冷风越吹越强,天空乌云越聚越浓,像要走入地狱般,让人不自觉背脊生寒。
    行约两时辰,慕容寒雪引领至一处八卦型平台石块,他已冷汗夹背,随又指向前方特异石笋,其最高不超过人身肩头,却广泛如一望无际秧田,人若站在里头,正是闪雷追击最佳目标。
    “这就是雷电区?”洪金宝问。
    “不错。”慕容寒雪道;“此区闪电有着树须,简直毫无避处,又不知阵眼在何处,根本无法通过。”
    “你试试看。”洪金宝一脸认真想研究什么。
    “你叫我试?”这等于叫人先冒险。
    洪金宝干笑:“你不是带头者?何况你熟嘛。你总不会叫我先试吧?”
    慕容寒雪白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深深吸口气,扭扭腰际,但觉一夜凋养,腰部好了许多,只要别太拚命,该无关系。
    他已决定再试试,当下小心翼翼踏入雷电阵区。
    只见得他踩七星步,像踏钉板般先站稳前步再跨后步,走了十余丈,心头忐忑起来:“我只能走到这里,再下去可能不行了。”
    “丢石头看看啊,落地无动静,再踩过去岂不一帆风顺?”洪金宝但觉这方法很好,颇认为自己脑袋挺不错。
    “要是一丢就发作,怎么办?”
    “跳回来啊,你连十余丈都掠不过?”
    “试就试!”
    慕容寒雪随即找来石块,相准准打向前方七八丈石笋,叭然一响,石笋顿时断成两截,他喝地一声急忙往回抽掠,差点把洪金宝撞落八卦石。
    根本没什么雷电闪出。
    洪金宝为之嗔斥:“有完没完,一切太平无事,你也想侵占我的地盘?”
    慕容寒雪干干一笑,在道:“怎会?怎会?这次有点反常要是已往,别说轰断石笋,就是石块打的较深入些,还未落地,雷电即轰来,此次却全无动静。”
    “会不会没电了?”洪金宝疑惑地说。
    “你自己试试啊!”
    “想消遣我?我可没你笨!”洪金宝自有方法。瞧瞧慕容寒雪只不过走个十几丈,从这里抛丢石块,照样能试。
    一连砸了三颗,照样没反应。
    “奇怪?会真没电了?”慕容寒雪不禁狐疑:“怎会如此反常?”
    “试啊!”洪金宝笑谑道:“说不定老天有眼,今天特地放我们通过。”
    “试就试。”
    慕容寒雪又自摸了过去,直抵方才落脚处,并无反应。
    心下一横,直往那被砸断的石笋掠去。
    他运用轻功,极力轻巧像蜻蜒点水般点向石笋,岂知这一点,石笋像粉般整个松塌下来。
    他正感不妙,天空猝而劈出千百道似葱须般闪电,轰雷贯耳,天空闪白刺眼。
    慕容寒雪唉然惊叫,反身即射,然而闪电何等快速,似长眼睛,轰然打中肩背,痛得他倒掉地面,一阵雨水扑来,雷电又闪。
    他咬牙硬撑,再弹回八卦石,那雨水喷扫过来,连洪金宝都淋湿,他焦切想接回慕容寒雪。
    岂知闪雷似追电,硬劈其足踝,电得焦烟冒起,慕容寒雪又是唉呃一声,右手疾勾洪金宝手掌,顿将雷电引来,电得洪金宝全身僵麻,头发发直,吓得两眼凸大。
    慕容寒雪力道冲来,两人倒地打滚,跌得灰头上脸。
    雷电滋滋跳闪几下,终告平息。
    只是天空浓雾更沉,细雨飞飘不断。
    洪金宝好不容易爬起,手脚疼麻仍在,直道好可怕,却也无计可施。
    慕容寒雪较惨,背脊和左脚全都被烧焦了,幸好他武功底子不错,否则早已被轰成碎炭。
    他急忙拿出药瓶,要洪金宝替他救上,药性化开,疼痛方自消去不少。
    “这是什么鬼玩意?专找人轰?邪门!”洪金宝猜不透。
    慕容寒雪苦笑着:“可能雷公对我们特别感冒的结果吧。”
    “或许我们拿什么东西挡住雷电,自能平安通过。”洪金宝道:“雷电都是从空中劈下,我们只要封住顶头即可。”
    “有什么能挡得了雷电?而且还要不能传电才行。”慕容寒雪道:“天空还下雨、任何东西被淋湿,想不传电都难。”
    “外边铁伞,里边竹伞,如此该能够避雷、避雨又避电吧?”洪金宝又自认为聪明过人。
    “行吗?要多大铁片才能承受雷击,而且是不断轰击。”
    “总该试试吧。”
    当然,先试的人决不会是洪金宝,他自是兴趣浓厚。
    “深山野地,哪来铁块?”
    “这倒是问题……”洪金宝脑袋不禁猛打转:“或许我们找来千百只老鼠,让雷电劈个够,那些电总该用得完吧!”
    “要是用不完呢?”慕容寒雪说道:“这种方法不切实际,还是想别的方法方为上策。”
    “没啦,就只剩铁伞一途了。”洪金宝道:“反正有的是时间,咱就下山一趟,把东西搬来,说不定真的能破此阵。”
    在无计可施之下,慕容寒雪竟然同意用此笨方法。
    两人相视而笑,大有傻瓜见呆子之势。然而为了无尽宝藏,两人终于调头摸着原路退出刀山阵,直往山下摸去。
    花了四天时间,两人终于扛着桌般大,指般厚还是到山脚小村买了五十个大锅子熔烧而成的大铁伞回到阵区。
    慕容寒雪直到现在还疑惑自己是否真有问题,会扛着这重逾千斤铁块爬这插天高峰?
    然而瞧及铁伞当真在身边,这已是不容抹杀的事实,他不禁莞而笑了,不知是胖子傻还是自己傻?
    洪金宝倒是兴趣盎然,在慕容寒雪用尽数月时间无法过关,却在七天之内被自己破去,那是如何光荣之事!疲累一点又算什么?何况自己内力大进,举个千百斤铁片已非难事,更谈不上什么辛苦了。
    在走过五道关卡后,两人再次面对雷电区,乌云仍在,只是细雨已停,一切显得冷冷清清。
    重新面对这可怕阵区,慕容寒雪又开始沉重起来:“真的要顶着铁伞走过去?会有效吗?”
    “妈的,来都来了,还说什么废话?”
    “我当然要说,因为先试验的一定是我,灵不灵根本伤不了你。”
    “唉呀!怕什么?一定灵!”洪金宝牙关一咬:“好吧,咱用抽笺的,谁中谁先走。”
    “公平!”
    慕容寒雪抓起两粒石子于手上,猜大小,洪金宝选左,就是那么准,选到小头,得先当试验品,他哭丧着脸:“你有没有作弊?怎会那么巧?”
    “甘心点,我祝你顺利成功!”
    洪金宝无奈,只好将双手包着厚厚布团以绝缘,随即顶起铁伞,像一朵胖肥的洋菇,慢慢摸向阵区。
    第一次遭遇此境,他难免紧张,双手不禁抖抽起来。
    但走了十几丈,似又豁了出去,猝然尖声大叫,快步冲了进去。天空果然又自雷电交加,直找目标轰来。
    洪金宝但见闪电,勇气又失,啊啊杀叫又反回头。
    猝而铁伞被击中,发出滋滋电波,一次电不透绝缘布团,瞧得慕容寒雪眼睛发亮,直以为成功了,他不禁大叫起来。
    “成功了?!”
    “真的?”
    洪金宝但觉没事,心想大概真的见效,冲势为之停顿,想再次试试。
    又是一道闪电劈来,果然被吸收,猝而轰天般奔雷又冲来,那威力暴增数倍,震得地动山摇,叭然一响直中铁伞。
    只见得电光随伞而跳,像千万只电蛇全往洪金宝身上冲去,洪金宝唉呃尖叫,被电得两眼发晕,全身僵痛,顶不了铁伞,倒了下来,铁伞压其背上,像只大乌龟。
    雷电不断,洪金宝唉叫连连,还口吐白沫。
    慕容寒雪见状,这还得了?!顾不得自己,急忙冲过去,一掌打得铁伞掀飞,拉起洪金宝回身就逃。
    临逃出阵外,又自挨了一记重击,打得地跪落地面,唉唉痛叫,急急将洪金宝推出,一个懒驴打滚,方自逃出要命区域。
    “阿宝你不要紧吧?”顾不得左大腿焦疼,他猛拍洪金宝脸颊,终于把人唤醒而喘口大气:“我说嘛,这个方法怎行得通,你把自己害惨了。”
    洪金宝迷惘中醒来,余悸犹在:“真不是人玩的……”瞧着掉在阵中大铁伞,方自苦笑起来。方才被电的发麻不算,还被铁伞重压,背部还疼着呢。他抹着自己嘴角口沫,很是无奈;“我心脏快受不了,下次不玩了。”
    慕容寒雪亦是惋惜:“差点就快成功,要是不让强劲雷电击着的话……”
    “可惜,这不是你我所能选择。”洪金宝摆摆手:“还是想想其他方法吧,天下就没有那种很懂得阵势的人?”
    “有是有,但他不一定肯帮忙。”
    “不去求他,你怎知他不肯帮忙?”
    “因为他很可能就是宝藏的主人。”
    “什么意思?”洪金宝不解:“这宝藏早就有主人?!这么说,这阵势也是他摆的?”
    慕容寒雪道:“可能是他祖先摆的,那宝藏也是他祖先所留下,他为了想获得财富,所以穷极毕生研究阵势,他可能已通过这九宫八卦阵,已有人发现那宝藏的藏法。”
    “这还找个屁,都被人捷足先登,咱破阵进去干啥?替人擦屁股是不是?”洪金宝斥道:“这种事也不说清,当我是傻瓜不成?”
    “别急!”慕容寒雪自有道理:“你可知宝藏有多少?我不是说过至少能买下天下江山?任那人捷足先登,没准备个十车八车,他想拿走是痴人说梦话,何况天下还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藏宝?他当然乐于置此而不理,我们的机会仍相当大。”
    洪金宝又有了希望:“可是,他既是宝藏主人,他会帮我们?”
    “若真如此,他当然不会。”慕容寒雪道:“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决定找不找他就在自己想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洪金宝道:“何不先套套那人再说?”
    “行吗?他比狐狸还贼,很不好对付。”慕容寒雪道:“他外叫就叫白狐狸秦沐风,听起来很奸吧?”
    “我们可以绑架他!”洪金宝道:“他武功一定不怎么样对不对?就像狐狸,只适合狐假虎威。”
    “你倒是猜对了,不过,咱们还是有顾忌。”慕容寒雪道:“万一事情闹大,知道者必多,势必引起另一波纷争,咱还是小心为妙。”
    “说来说去,还是要靠自己破阵就对了?”洪金宝望着倒栽铁伞,已如锅子般乘满雨水,心头实在泄气得很。
    “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洪金宝凝眼照来,慕容寒雪却邪邪笑起:“秦沐风有个独生女叫秦玉妃,如果从她身上下手,说不定可以收到意想不到效果。”
    “你要我去追她?”
    “如何?让好处给你,够朋友吧?”
    “不干!”洪金宝冷眼瞄来:“少给我出馊主意!你为什么不追?好货色还会留给我?”
    “唉呀,你怎能如此说?我是因为诈死,总不能突然重现江湖,所以才把好处往你身上推,你就接受吧,别老是往坏处想。”
    “她真的没缺陷?”洪金宝有些心动了:“我是说太丑或断手断脚什么的?”
    “保证不会。”慕容寒雪道:“听说还是美女一个,很上相的!”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洪金宝耸耸肩:“她住在哪里?”
    “北边铜陵镇,翻过铜棺山,北走五十里即可抵达,大约两天路程。”
    “不远嘛。”
    “如果出山,改走水陆,可能不到两天光景。”
    想及上次搭船受击,洪金宝急急摇手:“不不不,要是再碰上冷雪那煞星,我岂非完蛋了。”
    “放心,我会救你啊。”
    “少来!”洪金宝想到什么:“当时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他指的是慕容寒雪冒充黑衣蒙面人救他一事。
    慕容寒雪道:“我接到父亲飞鸽传书,才赶去阻止你,结果却救了你。”
    “这么说,老爷早就知道我来找你了?”
    “废话,你挖我的坟,他早吓出冷汗,不监视你,要监视谁?”
    洪金宝颇为得意耸耸肩头:“我终于成为慕容家重要一员!”瞄向慕容寒雪:“不过,你也未免太狠了,让我连受酷刑后才出手救人?”
    慕容寒雪急道:“我可没这种想法,我是因为得知江中发生事情才循线找到窑坑,当时你推倒窑炉,发出声响,我才知道人在何方,也就赶去救人,哪有什么故意整你。”
    “解释的还算有理。”洪金宝点头:“算你过关,现在呢?
    你跟我去追女人,还是另有打算?”
    瞧着天际乌云渐渐卷来,不知是夜色光临还是狂风暴雨将至,心头起了寒意,还是先避开这里再说。
    “当然是一起去。”慕容寒雪道:“你追你的女人,我盯我的秦沐风,若能找到破阵方法,我随时会通知你。”
    “就这么说定。”
    当下两人各自收拾东西,其实除了随身兵刃外,也只剩那顶躺在阵区,已装满雨水的大铁伞。他们当然不会笨到再把它扛下山。
    想着自己竟然出此蠢方法,洪金宝已自嘲笑起来,趁着慕容寒雪还来不及悟出要消遣某人之际,他催促着赶快离开,方为上策。
    望着可怖的雷电区最后一眼,两人这才伤痕累累地一拐拐走人。
    铜陵虽是小镇,却也人烟繁多,风光明媚。尤其靠近长江畔,引着江水自成一湖泊,直若杭州西湖般幽景天成。
    入夜时分,不少男女推着画肪出游,虽言采莲采菱,却也想附风会雅,或而碰上什么如意郎君因而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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