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帅洪金宝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郡主
    在喊声中,慕容西山业已扣住洪金宝右腕脉,手指竟然被一股内劲排震,差点滑手,幸好他经验老到,马上再转个腕手,照样扣住对方。一脸惊诧地瞧着这本是不起眼的小家丁,何时得来如此强大内劲?
    洪金宝则已面带微笑瞧着老爷子:“别闹啦,老爷子,看你一副紧张模样?”
    簇容西山冷斥:“谁闹?上次饶你,这次又犯,罪不可恕。”
    “我又犯了什么罪?盗墓?挖坟?冒犯小少爷?”洪金宝讪笑道:“是你在耍我,还是我在耍你?小少爷根本没死,你们干嘛装着耍我?”
    闻及“少爷没死”,慕容西山脸色顿变,怒斥胡说,就要运指点穴。
    那轻易不露面的老太君,此时也被惊动而掠空前来,她早看清状况,怒气不比儿子弱,嗔喝道;“拿下他,重责三十大板,简直毫无教养。”
    洪金宝还是一脸不在乎:“别闹啦,小少爷没死,我哪来罪过。一切真象已大白,我只是来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以后请太君、老爷别再耍我们下人,尤其是拿少爷生死开我玩笑,拜托拜托。”
    趁机又运劲,一掌击得墓壕更加深广,灰泥轰飞满天,他更形威风八面。
    “畜牲,反了!”
    太君忍不住,龙头拐杖一扫,就要击劈过来。
    洪金宝但见拐杖又急又快,才一瞄眼,已劈至膝盖半尺之近,吓得他猛跳后头,心想威风也耍完了,急急喝道:“少爷回来了,在门口。”
    这话果真轰得太君及老爷诧愣当场,招式忘了再递出。
    “少爷真的回来了,是我跟他一起回来的,真相已经大白,再闹下去已没意思。”洪金宝落落大方:“就算我撒谎,要惩罚我之前走一趟大门,让我心服口服吧!”
    话未说完,西厢回廊已起一阵骚动,将众人目光引去,只见得月门外转入一位短发年轻和尚,他一脸焦切急叫:“死阿宝,你敢暗算我。”
    原来洪金宝为想挽回面子,临至大门,突然点倒慕容寒雪,把他塞在墙角,自身前来演这场复仇记。
    而那慕容寒雪遭到暗算,全身动弹不得,只能呜呜低鸣,叫久了,终也被看门守卫听及,他未必认得这人即是大公子,自然反应地替他解穴道。
    慕容寒雪得以动弹,早料想洪金宝把戏,不等守卫问话,即行掠墙边来,故而引起一阵追逐跟骚动,正巧赶得及此幕剧。
    他先见着洪金宝,突又见及久别千里的奶奶及父亲,心情一阵激动,跪了下来:“不孝孙拜见奶奶、父亲大人。”
    慕容太君及老爷同感惊诧,怎生会有个小和尚如此称呼自己,一时也难以接受此状况,惊愕地愣在当场。
    洪金宝弄笑道:“太君、老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少爷,他只是为工作方便理了光头而已,你们再看清楚些,他的大眉毛、尖鼻子,洁白的牙齿。”
    慕容寒雪急声又叫爹,大慨父子连心,慕容西山果真认出儿子,一声小雪子说得哽哽咽咽,老泪已含眶欲出。
    太君更是泪流腮面:“小雪子么?”拖着沉重步伐急急迎了出去。祖孙情浓,太君惊喜中,抚着爱孙脸面久久不肯罢手,直道:“瘦了,黑了,回来就好。”那股威严早逝去无踪,换来一副老迈慈母模样,让人觉得老祖母其实最在乎的还是自己骨肉子孙,其他一切权势财富,似乎都已不重要了。
    那慕容西山此时哪顾得了惩罚洪金宝,早松去其腕脉,不自觉地走向爱子。
    相别数年未见,竟也让人难挨相思之苦。
    他微抽着手,若非母亲占去爱子,他照样把持不了尊严,先抱个满怀再说。此时他却只能以目传情,聊解亲情之苦。
    洪金宝见状,心知是开溜时刻。
    顾不得再打招呼,潇洒己极地走向守卫陈豪,低声说句:“如果想跳巢,找我去。”然后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陈豪听的莫名不解,但心头却已认定这小胖子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将来有机会可得好好套套交情,说不定日子将过得更有意思呢。
    此时他也不自觉地让洪金宝走人,毕竟能要得老太爷满心激情,那些罪过已然不是罪了。
    不久,慕容公子回府消息已传开,慕容府终于充满一片洋洋喜色,这已经是三数年未曾见过场面,乐得慕容家人大开筵席,以解闷气。
    就连洪金宝二叔都沾上光,当了慕容府主客,他终于觉得有这侄子也是一件十分不简单之事,他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对待侄子。
    再也不要胡乱责备,毕竟小孩长大了,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天空了吧,他如此找理由,自也觉得良心舒爽许多。
    奇怪的是,洪金宝自从挖坟之后就再也没回慕容府。
    这事引起慕容寒雪紧张万分,因为带回来的宝物一直交予他保管,这小子莫要被人绑架才好。
    然而碍于刚回家,实在走不开,看来只有等夜深人静时再说了。
    好不容易挨到三更,他向父亲表明之后,随即溜往街上,找寻这位童年好友去了。
    在找遍茶馆酒肆,花街柳巷,慕容才想到如意当铺的柳如意。
    他果然在柳如意那里问到消息,洪金宝拿颗鹅卵夜明珠要典当,吓得柳如意惊心动魄,这可是价值连城,他哪出得起价,遂支个五百两银子让洪金宝先消遣去了。
    慕容寒雪闻言脸色稍沉,这小子十足财迷心窍,宝物才上手就急着花,也不怕偷觎者寻上门凭添麻烦。
    “我得赶快去瞧瞧,这胖子莫要把家当输个精光才好。”
    虽然宝物价值连城,小小赌场岂能吃得下,就怕洪金宝一时神经错乱,把夜明珠当成玻璃珠,那再多的宝藏也不够输。
    想及此,慕容寒雪赶忙钻往发财巷,延着细细碎碎吆喝声,寻往天天赌坊。
    方近百丈,那赌坊竟非喊天九、地杠、十八点的吆喝声,而是一连串皆大欢喜的笑喝声。
    慕容寒雪直皱眉头:“莫非这些赌徒都发了财不成?个个笑成这股乐劲?”忽又想到什么:“莫要死胖子输大钱才好。”
    听此声音,极有可能出现某个大输家,慕容寒雪更是心急一个箭步掀帘而入,花亮灯光下人头乱晃,浓骚汗酸夹搀烟熏味直灌鼻头,慕容寒雪极不习惯,却也得暂时忍耐。
    待要找人,始发现平常大约十来桌赌徒,此时全然把桌了并成一大桌,而围成偌大一堆人圈,笑声即从这人堆传出。
    敢情有人杀伐太甚,以一赌上千百人了。
    忽有声音传来:“答的妙,连你老婆的肚兜,你都有办法拿去当银子,好极了,有赏!”
    哗然一响,自是银子落桌声,赌徒登时起骚动,一阵你争我夺,笑声不断传出。
    慕容寒雪立即听出那赏银者即是洪金宝,心下不懂他在要何花招,也就挤着人群探头瞧去。
    只见得洪金宝满面红光,汗湿衣衫,胸口敞的开开,一脚跨在桌上,上脚踩椅背,而桌前则堆着一堆小山般银两及元宝。
    瞧他又自狂妄送出数百两予赌徒,简直把银子当石头,更让慕容寒雪惊心动魄,冷声喝道:“胖子你在干什么!”
    他暗含真力喝出,已震得周围人群耳根生麻,一时闹气被压下,千百道目光全盯过来。
    洪金宝也已发现来人,惊声道:“是你!”
    “你在干什么?”
    “赌啊!”
    “赌?我看你在发银子!”
    “发银子?呃,爽啊!”洪金宝又起得意神色:“这是我这辈子赌得最过瘾的一次,也是第一次觉得银子那么好用。”
    “你敢拿我们的家当耍派头?”
    眼看慕容寒雪一脸凶相,洪金宝可也会意,欣声笑道:“唉呀,你会错意啦,我哪动得了家当,只是今天手风奇顺,连开十八桩豹子,杀得老板片甲不留,结果金光刘把路坊顶给我还不够赔,俺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了,现在换我当老板,总该开张大吉,散点钱财,讨个吉利,将来这些人才不会断了钱源吧!”
    赌徒闻声一阵起哄对对对,下次一定前来捧场,有人更说银子发得越多,捧场越热烈。笑声几乎欲掀屋瓦。
    慕容寒雪半信半疑。
    洪金宝立即把前任老板金光刘抓过来:“不信你问他!”
    金光刘一身粗壮如牛,又瞎了左眼,挂上腮胡,倒像个大海盗,此时也挤出奴仆笑容:“不错,洪老板手气好,一口气十余万两银子,我只好把店顶给他。”
    “洪老板出手可大方得很,心情一高兴,立即赏颗夜明珠给我,如此老板,小的自是太崇拜了。”
    金光刘抓起那晶莹剔透夜明珠,瞧得赌徒一阵叫嚣。
    慕容寒雪眼睛已被扭伤,这夜明珠何只十万银子,洪金宝简直在做赔本生意。正想斥责,洪金宝却挥手止言:“我自有道理,别老是提心吊胆,放开心情,来到自家赌坊、高兴玩它一下,全算我的。”
    随又转向群众,狂放吆喝声又起:“继续继续,别让气氛冷下来,吴财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酒的?”
    那瘦如猴子的中年汉子咧着大嘴,笑嘻嘻说道;“是男人比较会喝酒还是女人?”
    群众一阵喧叫,状如疯子,早把慕容寒雪压在一边,哪有让他再说话余地,他只能苦笑,这些人真的疯了。
    中听得有人喝叫:“当然是男人较会喝酒,你没看到酒楼大都是男人在喝酒。”
    “有道理。”
    群众鼓掌叫好,猛替男人争口气,那人得到十两银子。
    又有人扯道:“不对,是女人会喝酒,你们没看过好多美酒都以女性取名,例如女儿红、贵妃露,听说杨贵妃千杯不倒,当然是女人会喝酒了。”
    群众一阵哗然,有人赞成,有人反对,不管如何,有声音即有赏银。
    洪金宝频频点头:“虽然胡诌,也算有理,给十两。”
    银子一耍可不只十两,又引来一阵抢夺。
    一名大胡子男人则不服说道:“还是男人会喝酒,因为男人的身体像酒壶,从上面装,下面流,永远也喝不醉。”
    全场登时暴笑。
    洪金宝更是皱眉:“这是什么答案。”
    “标准答案,不信,我示范给你看。”
    大胡子男人登时想爬上桌面小便,猝被群众拉下来,扯着他腰带,想验明正身。
    洪金宝呵呵直笑:“算啦,真是天才,给二十两。”伸手一丢,群众抢如野狗,他不禁更乐了。
    答案千奇百怪,最后总会有人要求洪金宝提供标准答案,洪金宝想了想,自会发表意见:“我看还是女人较会喝酒。”
    “为什么?”有人问。
    “你们没发现陪酒的都是女人吗?”洪金宝讪笑道:“不会喝酒,哪敢陪酒?”
    “有道理。”
    群众一阵鼓掌叫好。
    洪金宝更乐翻天,自赏一百两银子。
    “翻天九,摇骰子已没劲,再来一题。”洪金宝卯足劲,喝声道:“请问玉兔为何跟嫦娥一起奔向月亮?”
    有人立即说道:“因为它瞎了眼。”
    “因为它脖子被套住。”
    “都不对,因为它是公的,暗恋嫦娥,才跟她私奔。”
    “还是不对。”洪金宝讪笑不已。
    “标准答案是什么?”
    洪金宝捉黠地说:“因为嫦娥罗圈腿,玉兔忍不住就跟去了。”
    这是什么答案,连慕容寒雪都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这胖子竟然也如此能掰,而且掰得头头是道。
    瞧他们如此尽兴,自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还好洪金宝只花掉一颗夜明珠,比起宝藏还算无伤大雅,只要自己日后看得紧,该没什么后遗症才对。
    他耐心地等,碰上奇怪绝好笑问题也会凑兴猜上几句,胡里胡涂竟也耗至五更。眼看桌面大堆银子已光,洪金宝才兴致稍减地说明天请早,把现场留给金光刘,始跟慕容寒雪一同离去。
    他早搬上一艘还算不错的画舫,如此可悠游苏州河道,随遇而安,更可避开不必要的跟踪,一举数得。
    方回船边,洪金宝满身臭汗,干脆跳入清净河水洗个晨泳。
    慕容寒雪终于逮到机会指责:“才回到这里不到两天,你就如此狂花,输钱事小,要是消息传开,你知道会惹来多大麻烦?”
    “我故意的。”洪金宝回答的冷静而潇洒。
    “故意?!”慕容寒雪不解:“你怕人家不知你家财万贯。”
    “没错。”
    “我不许你这般招摇,要是元兵知道,封死苏州城,看你如何保有宝藏。”
    “好啊,正合我意思。”
    慕容寒雪脸色一沉:“跟你说正经,你还开玩笑。”
    “我可也正经得很。”洪金宝游向船边,抽起身子,拿着毛巾边擦道:“别忘了,留在苏州的宝藏只不过是所有宝藏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在铜柜山,听小道消息,那秦沐风和一大堆官兵正不断挖掘。咱干脆放出风声,宝藏早被我们取走,他们自会放弃挖掘,那样咱的宝藏才真正安全、日后才有机会可取走。懂吗?”
    慕容寒雪一愣,本是毫无道理,但经此一说,他不得不佩服胖子的确有一套、登时敲个响头过去:“怎不早说,害我以为你老爱现。”
    “我是爱现!”洪金宝邪笑道:“一个人花已是心疼得很,哪啥得再找你花?”
    “真是守财奴。”慕容寒雪笑了,回为任何宝藏若放在守财奴身上,那自是可安全不过了。
    想到安全,慕容寒雪又有问题:“那几箱宝物,你放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洪金宝一脸贼样:“放心,它比摆在皇宫还安全,就算真的出问题,藏宝图还在你手中,你怕我吞了你不成?”
    慕容寒雪不自禁摸向胸口那另行标示过的藏宝图,心神安定许多。这将是他日后最大依靠。
    他不但将宝图缝在胸襟处,还描了一张藏在秘密地方,以免意外发生,仍有后备者可用。
    “不管如何,希望你还是小心些,这批宝藏,待我联络上买主,立即找你取出。”
    “有人能出得了这么大手笔吗?”洪金宝存疑,照他想来,除了当今皇上,天下恐怕无人吃下这批货。
    慕容寒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表示到时自会知道。
    随又把话题扯开:“你以后决定不回我家了?”
    洪金宝邪眼瞧来:“行吗?为了你我挖了两次坟、你老爹大概对我神经过敏了吧!”
    “那是误会,现在误会已解开……”
    “就怕误会解开。”洪金宝道:“现在证明错在太君和你爹,下次见面,他们不会尴尬。”
    慕容寒雪一愣,这倒是了,隐约中,每次提及他,父亲老是有股莫名不自在神情,要是面对面、那岂非更形窘困。
    这问题似乎一时不易解决,看来须要时间加以冲淡才行,或而……
    慕容寒雪忽而瞄着洪金宝,颇有邪意含笑着;“我妹妹快回来了,你不想见她?”
    “小青?”
    洪金宝已三年未见她、印象中,她还是个黄毛丫头、但女大十八变,她本就遗传夫人美貌,现在可能更楚楚动人了吧?
    “她不是到峨嵋拜师学艺了?”
    “三年啦!”慕容寒雪道:“该学的也都学了,这次我娘亲自前去接人,她必定会回家。”
    洪金宝干笑道:“回来,再去看她。”
    “这我就放心了。”慕容寒雪欣笑道:“还有,别忘了减肥,增加你的魅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洪金宝忽觉有异:“叫我减肥?”
    “对啊,是说过,要把妹妹介绍给你。”
    洪金宝闻言,啼笑皆非:“你不会当真吧?”
    “有何不可,只要你们有缘的话。”
    “算啦,多尴尬。”洪金宝但觉窘着脸:“我不来这套,你少给我添麻烦。”
    感觉中,大小姐总是高高在上,他岂敢有此妄想,莫要表错情,那岂非一辈子尴尬难看。
    慕容寒雪倒是真心,他觉得妹妹也是落落大方之人,虽然洪金宝不是什么俊男雅士,却也带着一股潇洒,憨中见智,如今武功又出奇进步,已是具备条件,只要自己努力穿针引线,也非全无机会。
    当然,在私心方面来说,以妹妹套住他,将来慕容家处可得力不少,尤其还牵涉屠龙真人,慕容家想不旺都难。
    时下洪金宝不肯接受,慕容寒雪也不强逼,只能提供一些意见,先化开其心中隔阂方是正策:“这样好了,你也不必表现追求心态。把她当成我妹妹,以一般方式交往。”
    “你不在说废话?她本就是你妹妹!”
    “呃……我是说,你不要有下人的压力,以平常心态面对她。”
    “笑话!”洪金宝耸耸肩:“我现在已是全国最富有的男人,还有什么压力。”
    “呃……”慕容寒雪一时答不上口:“唉呀,反正你认真就对,没有压力也好,妹妹喜欢这种人。”
    “别老说你妹妹。”洪金宝不愿牵扯她:“相思居的沈采眉呢?人都回来了,还不去看她。”
    慕容寒雪一愣。
    自己之所以跟洪金宝涉及赌场、酒家、青楼,全是为了扮败家子,以便被逐出家门前去寻探宝藏,否则他是不会去那些不正当场所。
    然而认识的采眉姑娘可非一般粗俗女子,他真的有点喜欢,也用过感情,此时情势已变,自己又有个未婚妻,该如何是好?
    洪金宝瞧他犹豫,话又逼来:“你不去?要抛弃人家?”
    自己能顺利找到慕容寒雪,找到宝藏,采眉姑娘功劳不小,他当然站在她这边,至于那南宫明珠的未来少奶奶,莫说顺眼,连见都没见过,叫他怎生将人拿来跟采眉姑娘比?
    他不帮采眉帮谁?
    “我已有未婚妻……”慕容寒雪好生为难。
    “什么未婚妻?”洪金宝斥道:“既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想始乱终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呃…”
    “既然还有情,去看她又有什么不可!”
    “我是怕南宫家说话。”
    “那你就休了南宫明珠啊!”
    “我不能,不能……”
    “有什么不能?”洪金宝斥道:“你怕她赖着你。”
    “不是这样……”慕容寒雪道:“这其间还牵涉我父母,我们是指腹为婚,双方家长都认定了,二十年头都这么叫着亲家,现在怎好说散即散。”
    洪金宝道:“那你就娶两个,皆大欢喜。”
    “这……行吗”
    “不行也得行。”洪金宝冷道:“我最恨始乱终弃的人,你看着办吧!”
    慕容寒雪一时不敢做声,这问题实在太棘手,怎么处理,似乎都不妥。
    洪金宝瞧他困窘如此,心生不忍,语气已缓和下来:“反正时间还长得很,以后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说不定将来南宫家先提出解约,岂不水到渠成,你现在就避着采眉姑娘,实在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太不明智。在人情,在道义上你都该去看看她,免得人家整日以泪洗面,听见没有?”
    慕容寒雪终也点头,他实在不能置采眉姑娘于不顾,还是去一趟吧!
    “走啊,还等什么?”
    瞧他如此踌躇,洪金宝下令驱逐。
    “你……你不跟我去……”慕容寒雪窘困难安。
    “我去干嘛?帮你谈恋爱。”洪金宝斥笑道:“又不是没去过花柳巷,还臊成这个样子,去去去,越看越窝囊。”
    洪金宝一掌推来,硬把慕容寒雪给逼掠上岸。调着舟,他想溜人、划开十数丈,方自招手弄笑:“好好享受美人恩啊,来日再见。”
    笑声中,船行顺水流去。
    慕容寒雪愣了一会,兀自苦笑起来,自己哪变得如此窝囊,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送猛吸真气,抖起精神,向洪金宝招手后,鼓起勇气往花城美人巷行去,心头老是念着采眉姑娘不同于一般女子,步伐不禁硬朗许多。
    至于供金宝,驱舟顺着蜿蜒河道闲逛河堤景色,倒也逍遥自在。
    “发财滋味真好。”
    他捏着口袋随时都装着七八颗闪闪生光的夜叫珠,心头显得特别踏实。
    想想几年前能摸着碎银块,已是天大喜悦,随又进步到以千年人参换来数百两银子,满以为造化弄人,美梦成真。
    谁知道短短三月之后,自己竟然会成为天下最富有的男人。
    做梦都梦想不到的情景,却活生生被他碰着。
    “全国首富?呵呵……”洪金宝不禁陶醉而满面风光地挺立船头,以君临天下姿态瞩望这不一样世界,眼看左堤有株古松,盘天苍劲,甚是古朴,让人瞧来舒服,他已瘪样笑起:“明天买回家,种在太和殿。”那语气好像已成为真皇帝。
    买完古松,买巨石。
    或见迎面而来漂亮小妞,自也牵上亲亲笑容猛招手长得姑娘窘红着脸,越是斥责登徒子,他越是高兴。
    “赶明儿到你家,十轿八车抬你过门啊!”
    洪金宝向一位岸边洗衣的美姑娘如此说。
    那姑娘似认得他,斤声:“死胖子又来了!”舀起冷水即泼,溅得洪金宝满身水点,两人笑得开心。
    “说真的啦!赶明儿说媒去。阿珠小姐你该不会嫁我
    吧?”一脸色相的人这么说了。
    那阿珠小姐自是娇嗔:“想的美,准备好十轿八车,我就跟你走。”
    颇有几分姿色的她,掀起披肩秀发嗔,挺起结实胸脯,倒有几分野。
    洪金宝可瘪了:“别的没有,要钱多的是,这次你死定了。”
    “你才死定。”
    阿珠小姐嗔斥着,一声大喝砸死他,周边七八名洗衣婆娘也凑兴过来,或泼水或丢小石块,咂得洪金宝跳跳闪闪,狼狈中带着过瘾地躲过浩劫。
    已相隔百丈,阿珠泼辣声还带劲得很。
    洪金宝不禁摇头自嘲:“这种女人,娶过门也未必好受吧!”
    他决定放弃,另外物色她人。
    然而时处清晨,赶着此时前来洗衣者,该是些较苦命家庭女子,衣衫朴素倒在其次,可惜没上妆,总显不出味道,倒让洪金宝泄气不少。
    待转到红花堤,两岸桃树虽未盛开,却也枝叶茂密,别有一番景致。
    缺了人,洪金宝得以安静下来,心思还是绕着宝藏打转。
    照此看来,只要把风声传出去,秦沐风那群人很可能停止挖宝,自己再利用机会把宝藏搬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方,然后再改头换面躲到天涯海角过着荣华富贵下半生,不亦快哉!。
    至于二叔及慕容家人,倒是个问题。
    洪金宝想想,似乎该把二叔接走,毕竟他是唯一亲人,而后留点宝藏给慕容寒雪。
    “就这两箱夜明珠吧,少说也值上百万两,足够他买回去失去的慕容府,该算仁尽义至了。”
    听他语气,似乎想将宝藏独吞似的,果真显现出守财奴特性。
    却不知慕容寒雪是否会让他如愿,尤其是宝藏图在他的手上,该有完全掌握宝物之能。
    然而瞧那洪金宝笑得如此小人得志模样,似已胸有成竹,鹿死谁手则不得而知了。
    在陶醉发财梦中,洪金宝忽见桃花林中有道白影晃动。
    那白影似在跟踪船只,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莫要是抢钱的才好。”
    洪金宝有了戒备,干脆把船靠向岸边,凝功以待,想看看对方是谁,到底在耍何花招呢?
    白影果然盯船而来,落落大方闪出桃花林,但见这人长发披肩,是个女的,她含笑而立,似在等相隔二十丈的洪金宝发觉什么?
    “是你!”
    洪金宝已认出来人,正是水样般性感的花贵如,她平常喜欢穿红衣,怎的今天改穿白衫裙?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错,此时的花贵如不再像已前妖媚得喷火,那袭白衫格一套身,反倒像个成熟公主般高贵多了。
    她含情而笑:“还认得我吗?没有良心的,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百般思念你。”
    轻掠头发走来。
    虽像公主,但举手投足间仍现着那股迷人风韵,瞧得洪金宝猛吞口水。她曾是自己的女人,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尤其她又和三环佛陀有所来往,此时突地造访,准是和宝藏有关,他得小心应付才是。
    “你……还没嫁人?”洪金宝干笑地说。
    “嫁人?”花贵如突然会过意,冷嗔一声:“没良心的,才分手几个月,你竟然讲出这种话,看我如何收拾你。”
    掠上船头,粉拳啪啪捣了过去。
    洪金宝想退,退至船角,无处可闪,只好挨她几拳,是不痛,但花贵如身上特有兰花香气袭来,让他不禁幻想起昔日那甜蜜纠缠情景,丹田不由热气冲起,这性感女人又自逼得那么近。肚兜里头那尖耸胸脯竟然挺的这般结实。洪金宝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猛地将她吻个够。
    花贵如先是反抗,随即嘤咛挣扎而闭上眼睛,任由男人亲吻,轻微喘息声更挑逗洪金宝。
    他受不了,硬要脱人家衣服,花贵如惊觉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遂挣扎:“不要,不要在这里……”
    轻轻推开洪金宝,先躲向船尾再说。
    洪金宝吃不了美人,虽是失望,但分开之际,他又想起这女人可能有目的,心神不由一凛,暗道好险,莫要被女人迷得倾家荡产才好。
    虽是如此想,但瞧着如此让人心动女人,洪金宝还是心神乱窜,暗自惊叹,这女子实在是天下尤物,谁碰谁准含伤带祸。
    花贵如闪开之后,稍整理衣衫,恢复端庄,但那朱红如火嘴唇仍旧百般挑情吮动着,含情带媚地说:“你好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我么?”
    洪金宝邪邪一笑;“谁叫你老是勾人家的魂。我差点忍不住。”
    “我勾你的魂?”花贵如淡淡媚笑:“我有这能耐吗?”
    “少罗嗦,都被你勾得神魂倾倒,还说这风凉话?”
    “真的!”
    花贵如顿时笑得花枝招展,那胸脯更轻颤动人,洪金宝猛想冲过去再拥吻她,可是一股欲望冲上来又被压下去,猛念着要理智要理智,倒像个受尽蜘蛛精诱惑的三藏和尚。
    花贵如瞧在眼里更笑在心里,男人大概都逃不了她这关。
    此时船舫已顺水飘到一岸边有颗千年桃树。此树大约两人腰身粗,盘根错节,枝叶茂盛,岸边树上则结满了红丝彩带,随风轻摆,十分显眼。
    “你看那棵树!”花贵如纤指指了过去。
    “有什么好看。”洪金宝道:“还不是一棵树,顶多只能把它砍来当柴火烧。”
    “你怎讲这种话?煞风景。”花贵如笑道:“它有个名字叫周公树,对情侣是很灵的。相传周公在此跟桃花女比斗,虽然桃花女被打败,她的鲜血溅在此化成株株桃树,周公但觉罪孽过重,遂落拐插杖,终化成这棵桃树,以结姻缘。”
    花贵如指着彩带:“看到没有,那彩带两头都写着男女情侣姓名,结在这树枝上,日后必定结为夫妻,我们也去结彩带吧?”
    “这么灵?”洪金宝眉头皱了皱:“你想嫁给我?”
    花贵如嗔声一斥:“都被你非礼了,你还讲这种话。”靠向洪金宝胸口,伸手即捶:“这辈子不嫁你,要嫁给谁?”
    洪金宝一时难以自处,若能娶得如此美女自是不错,但他老认为花贵如没那么简单,尤其就此下嫁某人而跟他过一辈子。
    “你真的要嫁我?”
    “不是说了吗?”
    “说了就算?”
    “人都给你了,还不算?真是没良心。”花贵如一笑:“既然你不信,那我发誓好了,将你名字和我名字写在一起,挂在周公树,将来若有人背离,愿受天打雷劈之灾。”
    说着,她已撕下裙角布条,准备立誓结盟。
    洪金宝瞧她如此坚决模样,不禁疑惑起来。其实自己如此多疑,原是出身较低,不敢有非份之想。
    然而自己现在已是全国首富,就连皇帝都未必富过自己,又有何好自卑?娶个天下美女,哪还顾虑一大堆?挑三捡四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你想嫁给我,我未必愿意娶你呢?”洪金宝自我陶醉而自言自语地说。
    花贵如灵耳一动,却未明确听清楚:“你说什么?你不想娶我?”
    洪金宝见了一声,此时他的确搞不清是否真的对这娘子有感情,当然,他也不会拒绝她,老实说,他还真的有点喜欢她呢!
    “我是想娶你,只是……”
    “只是什么?”花贵如有了战胜笑容:“只是你我还认识不够深?”
    “呃,有一占”
    “那没关系。”花贵如道:“只要你我有诚心,任何问题都可以克服的。为了表示我是真心的,我这就立誓,没有红带子,就用我的血染红它。”
    花贵如当真将手指咬个洞,她不觉得痛,反而有股兴奋地在白纱写上“花贵如”三字,写完后,还染着其他白色部位。
    洪金宝惊心不已:“你……玩真的。”
    “这种事怎能开玩笑?”花贵如含笑道:“该你啦,敢不敢咬指头,若不敢,沾我的血好了。”
    洪金宝瞧她如此认真,一时过意不去,也咬破指头,写在白丝带,这举止在若海誓山盟的伟大情侣在立誓,连鲜血都用上了。
    花贵如见状,更是兴奋,不自禁地吻向情郎:“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海枯石烂,永世不悔,我们一同挂上它好么?”
    洪金宝自是点头。
    两人遂掠身下船,往周公树行去,拨找着树干最中心位置结上去,还默念着言词,终也完成这海枯石烂,此心永不变的誓言。
    洪金宝瞧着如此许多新新旧旧彩条,有感而发:“要是有的旧了,有的被风吹雨打掉落飞失,那誓言还灵不灵?”
    “当然灵。”花贵如道:“一誓言,一生咒,哪怕彩带飞落,此心永不变,何况,我们不会发生此事,因为我每年会跟你一同来此结彩换带啊!”
    “倒是有理。”洪金宝笑了。
    花贵如跟着甜蜜笑起,倚在洪金宝肩头:“今后,你我该是夫妻,只差婚礼了。”她摘下左手小玉戒指:“没什么定情物,就用它,你收吗?”
    “收,当然收。”洪金宝接过那翠玉戒指,想往手指戴去,却发现手指太粗,没有一根套得下,憋出了笑意。
    花贵如见状,窘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手指较粗,下次再补送一个较适当的可好?”
    “好啊,怎么说都好。”洪金宝乐得将戒指再套回她手上,随又往口袋掏出两颗夜明珠:“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用这两颗夜明珠当定情物,日后再补送更好的如何?”
    “哇,夜明珠啊!”花贵如睁大眼睛,抓着珠子直玩直瞧:“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拿不出好货色。”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如此大的夜明珠,简直可遇不可求,珍贵得很,你却送给我?太贵重了吧!”
    “既然是夫妻,还谈什么,收下它吧,将来还有更贵重的呢。”想起无尽宝藏,洪金宝即露得意神色。
    花贵如小心翼翼收下夜明珠,感激不尽地扣住洪金宝脖颈:“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我爱你。”
    红唇吻来,又让洪金宝神魂颠倒,只是在此河堤岸,如何能销魂,尽把洪金宝挑得欲火焚身又无处发泄,吱呜怪叫起来。
    花贵如似知他心意,娇腻咬着他耳朵说道:“回古屋吧,我也想……”
    一句挑逗话更逗得他受不了,哪顾得了船舫,拉着美娇妻,双双对对赶往那花庄的鬼屋去了。
    雪花庄那枫林古居景色依旧清幽。
    任两人在此缠绵亦不被他人干扰。
    洪金宝果真尽情享受久别重逢那恩爱夫妻激情的爱欲,然而在激情过后,他心思已渐渐恢复冷静。
    趁着花贵如自甘下厨之际,他走向满是落叶的枫林。这枫林显然已是十数年未曾住人,乌龟陈还把它当鬼屋,为何花贵如会住在这里?难道她是鬼狐变的?也不对,她明明活生生的一个人。
    她到底是何来路,找上自己,目的何在?
    洪金宝最想知道就是这些。
    一个好端端的美女会出现于此,然后毫无保留献身于自己,甚至以身相许,自己有何迷人之处。
    “对了!”
    洪金宝忽而想起上次在寒山寺见她大跳脱衣舞,为了是奉献什么教,而当时,那主持和尚不就胸前挂着三口金环,他显然和花贵如是同路人。
    “这么说她真是三环佛陀的人了?”
    若真如此,那她的一切不就是针对那批宝藏而来。
    她今日订下婚约分明是另有企图?
    洪金宝心神一凛,得把这问题弄清楚,否则岂非让人耍得莫名其妙。
    他匆匆返回古宅,花贵如已准备好一席酒菜,等在那面湖的小轩厅旁。
    见及情郎,她娇声道:“饿了吧?我替你弄了几道菜,希望还合你胃口。”
    “对我这么好?”洪金宝老实不客气,抓起脆皮烤鸡肉即行吞咽:“你该不会另有用心吧!”
    花贵如纳然不解:“宝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
    “我?我不明白。”花贵如有些气恼:“你这人怎生如此善变?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变个要债的似的?”
    “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
    “想通什么?”
    “你的事。”
    “我的事?!”花贵如紧张了:“我有什么事?”
    洪金宝大口吞下鸡肉,嚼嚼有声,然后挑出骨头始说道:“其实,我们已是夫妻,应该相互坦白才对。”
    “我隐瞒你什么?”
    “很多,例如你的出身、来历,为何会找上我?”洪金宝道:“你根本不是慕容寒雪前任女朋友对不对?”
    花贵如闻言目光直缩,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现在却被提出来,她不得不加以小心应付。
    洪金宝道:“你找我,不是为了探查慕容寒雪生死,你是想得到有关于宝藏的消息吧!”
    “不要说了。”花贵如突然嗔斥起身,大有恼羞成怒之态:“我对你那么好,整个人毫无保留献给你,你还在怀疑我?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斥喝中,她忍受不了,甩头即走,临出门口,还将木门关得砰砰响,果真走了。
    洪金宝一时怔诧,这婆娘反应实在让人摸不透,走的如此之快,倒让人有失落感。
    瞧她如此动怒模样,洪金宝不知做对还是做错了。自己目的只想摸清她是何来路,并不想休掉这美娇娘啊!
    一时想不出对策,兀自喝起问酒,脑袋东张西望,总希望能探出什么结果。
    且说花贵如气冲冲奔出古宅,随即往林区角落,紧临另一栋墅的一处似是小土地庙的石造房屋。
    人未到,声音已传出:“师父,那小子已发现我身分!”言下之意似想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
    花贵如方踏进小庙,三环佛陀本是盘坐石桌上,此时目光闪出冷光,第一句话即问:“探出宝藏可在他手中?”
    原来三环佛陀从铜棺山大老远赶回苏州,想探得确实消息,遂找一位女徒花贵如前去勾引洪金宝,这是最佳最便捷手法,他当然也是第一优先关心宝藏下落了。
    花贵如闻言,很快拿出那两颗夜明珠交予佛陀:“是他给我的,他好像已找到宝藏了。”
    三环佛陀摆弄着夜明珠,不禁抽闪目光:“不错,是真货,宝藏必定在他手中。”将夜明珠交还,神情甚是兴奋:“宝藏果然出土,总算不虚此行。”
    花贵如仍自担心身分已露:“我们要如何处置他?把他捆起来严刑逼供?”
    三环佛陀仲手制止:“行不通,别忘了,他可以冒充老皇帝成吉思汗。”
    “可是我身分已露,他很可能不再听我的话。”
    “你告诉她,你是郡主了?”
    “这倒没有,他猜出你跟我是同路人。”
    三环佛陀稍沉思。
    花贵如又道:“他也怀疑我找他是为了宝藏。”
    “除去他的怀疑。”三环佛陀道:“你不是以身相许,那就嫁给他。”
    如此答案,顿让花贵如愣在那里:“师父要我真的嫁给这肥猪?!”
    “你真的喜欢他就嫁给他,若不喜欢,那就当成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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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诱惑
    花贵如极力摇头:“行不通,方才我已经以身相许,他还是起疑,根本套不出宝藏。”
    “他只是对你身分存疑,只要你坦白说出你是郡主,他会毫不保留。”
    “要我完全泄底。”
    “不错,必要时,把他拉拢为自己人,并带他去见皇上。”
    三环佛陀胸有成竹道:“如此坦白面对他,他自会相信你对他是真心的,日后办起任何事都将十分顺利。”
    花贵如但觉好笑:“越玩越真的了,莫要假戏真做才好。”
    三环佛陀道:“为了那批宝藏,为了大元江山,你稍做牺牲亦是值得,何况,你并非任男人摆布的女人,有何好怕。”
    花贵如觉得好玩,也想瞧瞧事情发展,遂也点头:“好吧,我什么都说,瞧他如何反应即是。”
    三环佛陀投以明确眼光之后,花贵如为免让洪金宝起疑,遂告别匆匆返回古屋。
    洪金宝早探首窗口东张西望,忽见佳人回来,惊神中带着喜悦,暗道回来了回来了,赶忙溜回桌前,兀自装做不在乎,喝起问酒。
    花贵如临行至门口,把眼睛揉红表示哭过了,这才推门而入,深吸口气,似在做大决定般,冷冷走近。
    洪金宝以目光迎着她,心头颇有不忍,却不愿先开口,以免弱了方才决心。
    “你真心爱我么?”
    花贵如甚是冷静地瞧着这位莫名的丈夫。
    洪金宝稍愣,这问题他没想过,也不知从何想起,但直觉反应,他还是点了头。
    花贵如更冷静说道:“在我说出实话之后,你还会爱我吗?”
    “你不说,我怎知道?”洪金宝但觉这话太过绝情,遂又改口:“只要你不太过份,我会原谅你。”
    花贵如深深吸口气,目露感激神色,终也开口:“你说的没错,我找你,是为了那批宝藏,我根本不是慕容寒雪的女友,关于对他的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
    “你当真!”洪金宝心中虽有个底,但听及佳人亲口说出,仍自惊诧不已。
    花贵如深深点头:“正是如此。”
    “那你还说对我是真心真意?”洪金宝恼羞成怒道:“我看你全是虚情假意,你在利用我!”
    “刚开始是如此,但后来……”花贵如声转幽怨:“后来我也不清楚,竟然对你动了感情,也许你善良、强壮,太像成吉思汗的关系吧!”
    只要女人称赞男人强壮,那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洪金宝的确受用,怒火降了几分。然而被利用的情景已根深蒂固,他仍自冷森说道:“谁知道你现在又在耍何花招。”
    “我是真心的!”花贵如道:“我以安宁郡主名誉保证。”
    “郡主!”洪金宝睁大眼睛:“你是王爷的女儿?”
    花贵如深深颔首:“我是。我爹是平关大将军,是皇上的叔叔,我以郡主的身分要嫁给你,你该相信我的真心了吧?”
    “我的天呐!”洪金宝越听越不敢相信,喃喃念个不停,一口气喝光桌上三杯酒,自己做梦都没想到会娶郡主当老婆。
    “我不信,你一定想利用我。”洪金宝还是不肯奢想。
    “你一定相信。”花贵如坚声道:“我们已发过誓,也写下血书绑在周公树上,这一切都证明我的决心。我要嫁给你,不但要嫁,还要风风光光嫁过门,更要请皇上替我们主婚,宝郎,别再如此对我好么?今生今世,我都是你的人了。”
    说完楚楚欲泪,瞧得洪金宝好生不忍,又灌了几口酒:“让我冷静冷静,太突然了,我有点受不了。”
    花贵如果然未再说话,却以身体语言紧紧依偎在爱人身边,像只受伤的小鸟极需要保护。
    洪金宝早已蓬头乱绪,不知从何想起。目光落于美娇娘,直接反应,她是郡主吗?想及她和三环佛陀一同出现,就算不是也相差无几。若真是,她真的会甘心下嫁自己,而且毫无条件?
    还是另有阴谋?
    然而他想及她所言,将请皇上主婚,又要公开嫁过门,他不禁有点信了。
    “管他的,反正我身上只有宝藏值钱,只要我不说,又赔了什么本?”
    洪金宝想通此点后,不禁爽朗许多,他甚至有点兴奋要玩这场婚姻游戏。
    若是花贵如对自己是真心真意,自己娶她便是,若她另有目的,到时两手一甩,吃亏的可是她而非自己。
    当然,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后者那情景才好。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是真心的。”洪金宝安慰道:“但你总该把事情经过说个清楚吧?”
    “你原谅我了!”花贵如欣喜不已,紧紧抱住爱人,更送上香吻,那感觉似乎真的假戏真做了呢。
    拥吻过后,感情已得到寄托,花贵如心情较平稳:“其实你该从我的身分去了解整个事情,如此你较容易明白。”
    “你是郡主?”洪金宝若有所觉:“这么说,是朝廷派你出来寻找那批宝藏的了?”
    “不是派,而是我和国师自动请命。”花贵如道:“皇上生性相当文静,甚至有点憨,许多官臣都阳奉阴违,全国各处又有叛军,若那批宝藏落在他们手里,必定带来灾难,是以国师才亲自出寻,以免他人捷足先登。”
    “皇上既然当的那么辛苦,那还当个什么劲?”
    “不能乱说话。”花贵如急声道:“那会诛九族的。”
    洪金宝耸耸肩,虽未再说话,但态度上却已认定这种皇上不当也罢。
    花贵如道;“皇上是群臣心灵所在,不是他说不当就不当,以后见着皇上时,千万别说这种话,记得了没?”
    “记得啦!”洪金宝想笑:“伴君如伴虎,我可明白,我会万分小心应付。”
    花贵如露出满意微笑,这小子倒是玲拢心,不像外表那么笨。接下来该是如何套出宝藏下落了。
    她面有难色说道:“本来我是不该问的,但都已坦白开来,我只想知道宝藏到底在准手中,它安全吗?”
    洪金宝心念闪着,终于扯上主题,他当然不能说只取出少部分,那铜棺山那堆人准会把整座山翻挖过来,宝藏将不保。
    若说在自己身上,她是否会纠缠不清?要是说在慕容寒雪身上呢?想必定会给他添来无数麻烦。
    几乎都无两全其美办法,洪金宝只好故做神秘地说:“我找到它了,而且放在另一万无一失的地方。”
    他想,如此一来,花贵如可能会更烦人,然而却可惜此保住自己性命,以免遭受任何可能突如其来的暗算。
    花贵如闻言不禁喜上眉梢,惊叫声“真的”?好似自己也发了财般笑得万分开心。
    洪金宝耸耸肩:“说不定我现在已是全国首富了呢!”
    花贵如欣喜不已,然则为了不让洪金宝起疑,她不愿再提及此事,只道:“只要宝藏在你手中,我就放心了,那些非分之徒将一无所有,自然也不能作怪了。”
    洪金宝笑的更是得意:“那当然,我藏的比什么都隐秘,任谁也别想分杯羹,那已是我私人财产。”
    “慕容寒雪呢?”花贵如道:“他不是跟你一起挖宝藏?”
    “是一同挖宝,至于藏宝嘛!”洪金宝笑得邪:“我哪能让他知道。”
    “那他不就一无所获?”
    “有啊,分他两箱夜明珠也算够他逍遥一辈子了。”
    花贵如频频点头:“如此处理最为恰当,因为越多人知道越不安全,我也不想问你太多,免得你说我另有目的,来,我敬你。”
    抓起酒杯和洪金宝相饮而尽。
    花贵如神情转为幽怨:“事情都已说明,不知你还要不要我这落魄的郡主?”
    “这个嘛……我考虑考虑。”洪金宝故做为难,瞧得花贵如紧张万分,他才邪邪一笑:“要我答应很简单,只要你不再去跳那脱衣舞就成了。”
    花贵如登时心花怒放:“我不会,就算想,嫁了你,已变成女人,也没资格再跳了。”
    “谁说的,只有资格跳给我看。”
    洪金宝一时心性大发,又扑上去拥搂美娇娘,惹得花贵如直叫坏坏坏,随也禁不了调情,双双再次拥吻起来。
    沉醉爱情美妙世界之中,哪还顾得了什么。动机、阴谋?
    一连三天,洪金宝日夜沉溺于温柔乡中,早已经乐不思蜀。
    三天之间的水乳交融,他似乎动了真感情,尤其花贵如半句未再提及宝藏事、他哪还记得美人背后仍有居心。
    老想着把她娶过门,不但有了财富也有了美娇娘,简直双喜临门,天下两大乐事全包了,还有啥遗憾可言。
    于是他决定回家向二叔禀明,这是礼貌,尊敬上的举止,至于二叔答不答应,那已不重要了。
    花贵如本想伴他去见二叔,但洪金宝想她生来带媚,恐怕不适合老人家眼光,遂把她留在雪花庄,自己回到那空置已久的小船,划回老家去了。
    洪家宅院后门正通河道。洪金宝划到家门,轻轻松松得以启门面临。
    二叔正在前厅上香膜拜关帝君,忽见侄子回家,欣喜不已:“你跑到哪儿去?老爷好几次都想请你过门宴客,害二叔紧张得紧。”
    赶忙拜完,插上线香,一张老脸难得笑意感人:“怎么样?晚上过去一趟吧?”
    自从侄子带回慕容寒雪,使得他老脸生光后,对洪金宝自是另眼相看。心想着该是自己老来运转,日后将可安享余年了。
    洪金宝瞧他一头灰发渐疏,心头亦生不忍,遂点头:“老爷的事,我去应付就是,您不必如此操劳,该享清福啦!”
    “这哪算操劳,是在享福啊!”二叔笑不合口:“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立大功,真是洪家祖上有德,咱总算抬得起头来做人了。”
    洪金宝暗自说道:“我天天也抬得了头。”
    话声却附和着二叔。
    随即和他闲聊一阵,得知慕容寒雪来过两趟,大概是放心不下那批宝藏,找个时间跟他谈谈也好。
    从大厅聊到天井那大樟树下,二叔开始泡起老人茶,看来十分幽闲。洪金宝始提及婚事。
    “二叔、我想结婚了。”
    洪金福满是惊诧,到口的茶又吐出来:“啥,你要结婚?!”
    大概自己打一辈子光棍,早忘了结婚是啥事情。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洪金宝倒是镇定如初:“对啊,结婚是人生大事,怎可放弃。”
    “对对对,不结婚,像二叔一辈子没出息。”洪金福会意过来,随即满心高兴:“对了?她是谁!漂不漂亮?哪天带回家给二叔瞧瞧。”
    洪金宝笑道:“还好,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只要二叔没意见,一切就定啦。”
    “二叔怎会有意见,只要你们年轻人看上眼,二叔自是举双手赞成。”洪金福一脸关怀:“日子看了没有?家里要再翻修吧?还是向老爷借个房子,也好风风光光娶媳妇。”
    “不必啦,我自己会想办法,不劳二叔操心。”洪金宝道:“这次跟公子一起,带点财宝回来,够我买栋房子,用来娶老婆足足有余。”
    “那就好,那就好。”洪金宝频频点头,虽然不是亲生儿子结婚,但多年来,他早将洪金宝当成自己亲生骨肉看待,如若他娶了媳妇,不就表示香火得以延续,一桩心愿终于可了了。
    谈话间,忽有声音传至大门:“好什么啊,二叔?”
    来者正是慕容寒雪,他为了宝藏安全,已第三次造访。
    忽见洪金宝在家,笑颜顿展:“好小子,这几天逍遥够本了吧?躲得见不着人影,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忽见小少爷,洪全福改不了庄丁习惯,立即起身拱手拜礼,弄得慕容寒雪不自在,直道不必如此,急急回礼。
    洪金宝倒悠哉得很,汕声道:“你倒像个守财奴,才两三天不见就已寝食难安?”
    慕容寒雪干笑道:“小心总比大意来的安全,现在看到你满面春风,我当然知道没出差错也没风险。不谈它,说说看回刚才你们高兴什么?”
    洪全福迫不及待立道:“阿宝要结婚了。”
    “结婚?!”慕容寒雪换来一脸惊诧:“当真!”
    洪金宝汕笑道:“这种事怎可闹着玩。”
    慕容寒雪上下瞄了胖子几眼,不禁邪邪笑起:“谁家姑娘啊?怎会弄得你如此神魂颠倒?你是怎么追上人家的,是一见钟情,还是奉儿女之命?快说来,我怎会一点都不知道?
    不够意思!”
    “现在不是说了吗?”洪金宝笑道:“是一见钟情,闪电恋爱,你满意了吧!”
    “这么说,只是这两三天的事了?”
    “没错,经过这几天考验,我才决定娶她。”洪金宝道。
    “至于相识,倒有数个月了吧,你应该也认识。”
    “我认得,是谁?”
    “上次跟你提过啦!”洪金宝道:“就是喜欢穿红衣服的花贵如。”
    “是她!”慕容寒雪若被轰雷劈着,笑容顿僵:“怎会是她,真是她!”
    “就是她!”洪金宝更肯定点头:“如假包换,怎么,你也喜欢她?”
    “我哪敢!”慕容寒雪焦切万分:“死胖子,你竟然敢跟她在一起,你知道她是谁?是何来路?就这样贸然跟她结婚。”
    “放心,她的一切,我都了解了。”
    “我看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告诉我,她是……”慕容寒雪但觉在此争吵,对那一脸怔愕的二叔是一种伤害,遂甩个手:“到外面说。”
    往门口退去。
    “外面没什么好说,到我船上说。”
    洪金宝反招手,威风凛凛往后门行去。
    慕容寒雪只好跟了过去。
    天井只留下二叔,他已莫名不解,为何阿宝选个老婆,少爷会反对如此激烈?然而由于主仆关系过久,他不自觉中已倾向支持少爷,反倒认为阿宝被骗了呢。
    刚跳上船,慕容寒雪即道:“你知不知道她跟三环佛陀是一路的?”
    “这事好像是我告诉你的吧!”洪金宝笑笑的说。
    “我事后也去查证。”慕容寒雪道:“最可怕是她身分,你知道她是谁?是郡主,朝廷皇亲。”
    他以为说出最重要关键,洪金宝会吓着,岂知他却谈笑风生,潇洒已极:“要是三天前你说出来,我可能会吃惊,但三天后,情况完全不同了,因为我们已经海誓山盟,她也把一切告诉我,包括她的身分,这才是我决定娶她的最大原因。”
    “你当真?!”慕容寒雪眼看有人将入火炕却阻止不了,那股无力感捣得他快发疯:“你明知她是番邦女,还娶她!”
    “怎可讲这种话,番女也是人。”洪金宝冷道:“请别做人身攻击,那样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着了魔不成?没看到元兵欺负汉人?没看到当朝霸官欺负百姓,元朝将亡时不远,你还执迷不悟?”
    虽然这些事让人抱不平,但洪金宝却认为,这跟他结婚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你要娶她,我就跟你绝交。”慕容寒雪一时激动,不得不撂下狠话。
    洪金宝急道:“这么严重?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想跟我划清界线?”
    “不错!”
    慕容寒雪语气更为坚定。
    “这是什么话,不够意思!”洪金宝斥道:“咱的交情这么不值,一句话就可打发?就算我跳入火坑,你也不能说这种话,气人,你走吧,我懒得理你。”
    慕容寒雪但觉话说的过重了,语气稍软:“我不是真的那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那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你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就是想过了才说出来。”
    “你这人怎如此不可理喻。”慕容寒雪气怒难忍:“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想先逮下洪金宝,然后再慢慢规劝。
    当下双手张网,直若饿虎扑羊冲杀过来。
    洪金宝未料到他会动手,而且用的又是慕客家绝学,但见人影一晃,那掌影已不及三尺,逼得他无还手无力,只得暗运真劲,硬接这两掌。
    幕容寒雪自知他服下灵药,功力甚是高强,擒爪之中仍带玄天指暗自截他胸,手点数处穴道。
    洪金宝哪知两掌之中另有暗招,眼看掌影逼来,他仍应付自如,满以为可将其逼回,岂知忽觉数道劲风点向穴道,但觉腕脉一麻,左手力道尽失。
    他惊惶了:“你要诈!”
    “不这样,怎逮得着你。”
    慕容寒雪眼看愉袭成功,就要扣住其腕脉之际。
    洪金宝却喝吼如雷,活该他学了吸龙神功,情急展出,竟然突破禁制,化成万斤火药轰喷炸开。
    砰然一响,慕容寒雪一时不察,被其劲道轰向天际,连翻七八筋斗。他自不服输,猛吸真气,提足劲道,反扑下来。
    须知他年纪虽轻,却从小苦练过武功,十数余年努力,早练得八成火候,寻常高手已非其敌手,如今拚全力攻招,威力何其猛烈。
    洪金宝倒不在乎对方掌劲多强,他只觉得对方掌影千变万化,找不出虚虚实实,想硬拚都对不上掌。
    心念一闪,对手已不及三尺,他只好故技重施,不找掌影,把对方身体当目标,一招斩龙手轰了出去。
    但见劲流如江河泄堤冲涌过去,那头却如十万山峰倒压下来,双方掌劲冲撞一起,轰然一响,慕容寒雪唉唉闷叫两声,又被弹回空中。
    而那洪金宝却更惨,由于他身立甲板上,那甲板又是木造,怎奈得对方万斤力道轰来,一时吃力不住,叭然断裂,洪金宝整个人往下掉。
    而其身躯重量又吓人,猛然下冲,劲道自是威猛,又将船底给撞破,连底带人掉入水底。
    他哇哇尖叫挣扎浮起。
    那慕容寒雪则因失去船身落脚,照样跌个落汤鸡。两人狼狈猛游回岸边,打咳醒脸中也忘了再次对决。
    待船身沉入水中,两人这才醒神过来。
    洪金宝瞪向慕容寒雪:“都是你,害我损失一条船。”
    慕容寒雪冷斥:“一条船算什么,我快损失一个朋友,可恶,你就不能理智些。”
    “你就不能包容些。”洪金宝斥道:“老认为人家不好就一劲反对。”
    “涉及朝廷就是不好。”
    “不可理喻。”
    两人又自吵嘴,话到激动处又想大打出手。
    慕容寒雪突然拉下情绪,冷声道:“看来没什么好说了,你一意孤行,将来别怪我没劝你,再见,喜帖也不必发到我手中,我拒绝参加。”
    甩个头,悻悻离去。
    “这算不算绝交。”洪金宝斥声道:“算不算?”
    “不算,但比绝交更令人心痛。”
    慕容寒雪猛带后门,砰然闷响,柴门闭上,人也走了。
    洪金宝愣在当场,一时似失落什么,怎生一件美好事情,搞到后来会沦落如此下场,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此时柴门忽又打开,洪金宝以为慕容寒雪回头,一张苦脸霎泛喜色,正想迎去说声还是哥俩好。
    岂知走出来的是灰发苍苍的二叔,他面色深沉,似责怪洪金宝怎又得罪小少爷,冷声说道:“你到底想娶淮?会让公子如此反对?”
    在他心中想着,若是横刀夺爱,那还得了。
    洪金宝但觉跟他说破嘴也是徒劳无功,遂摇头表示没事。
    “都把船打沉了,还没事?”二叔冷声道:“不管如何,小少爷如此反对,我也不会支持,你看着办,莫要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说完甩上木门,径自离去。
    洪金宝一张脸快苦出汁水,难道汉蒙就不能通婚?
    番女一定是坏人?二叔老来脑袋混沌倒也罢了,就连知书达理的慕容公子都如此想,实在令人泄气。
    他想前去慕容府解释清楚,但想及慕容世家早年受到元朝官人迫害,这股仇隙恐非一日两日所能解决,说了也是白说。
    那又如何?
    解释无效,岂非要冒千夫指责罪名前去娶人?
    洪金宝不禁头疼万分,一件美好事情竟然发展成此种局面,实是他始料未及。
    衣衫已湿,二叔又把门甩得如此用力,表明有某种不欢迎意思,他也没心情再踏门返家,拧着衣角,让温水叭叭溅落石堤,连衣带裤都快拧干,还是想不出办法,他只好踏向河堤,返身往雪花庄行去。
    或许跟花贵如商量商量,会有一个理想答案。
    步行半里,回到枫园,方踩上沙沙落叶,里头已传来飞奔脚步声。不到三秋,花贵如已现。
    她不再穿大红大紫或大白的性感暴露衣服,换来一般百姓穿着的素青布料便装,果真显得纯朴许多,大概是想借此掩去自己不俗之身分,好让洪金宝减去距离感。
    忽见洪金宝变成落汤鸡,她先是惊愕,竟也真心关心起来:“怎么了?船翻了不成么?”
    掩起袖衣,直若恩爱夫妻拭向洪金宝额面水珠,又问一声怎么了?
    洪金宝苦笑道:“遇到人生大挫折,不小心就变成落水狗了”
    “怎会?怎会想到落水?”花贵如听来也想笑:“是谁把你挫成落水狗?”
    “慕容家那个浑少爷。”洪金宝边往回走边说:“我去提亲,他竟然大力反对,就打起来,结果就变成这样啦!”
    听及提亲,花贵如换来一脸正经:“你去提亲,你竟然找慕容家人提亲!”一副有没有搞错神情。
    洪金宝道:“我是向我二叔说要娶你,谁知道他半途冒了出来,极力阻止唱反调,我有什么办法。”
    花贵如闻言笑容又现:“我说嘛,你怎会没骨气到连终身大事都要经过慕容家人同意才敢决定,后来呢?你二叔同意吗?”
    洪金宝摇头:“先是同意,但经过慕容寒雪搅局,他已极力反对。”
    “为什么?”花贵如道;“因为我是蒙人。”
    洪金宝最不愿提种族事,摆着手:“这哪是问题,二叔没主见,人家说什么他都听,他已经七老八十死脑筋,转不过来。”
    “你呢?你不会因此抛下我吧?”
    花贵如亲腻地倚向情郎,恩爱得直若夫妻,倒让洪金宝心生甜意,呵护之心便起,抚着她秀发,直道:“哪会,都决定要娶你了,哪还顾得了什么反对意见。”
    “宝郎你真好。”为表谢意,花贵如立即送上香吻,亲得如意郎君心花怒放,瘪气减了许多。
    回到古宅,花贵如很快找来一套素青衣服让洪金宝换下,再提来两瓶温酒让他驱寒气。
    经过时间缓冲,洪金宝已恢复现实,得再解决此问题。
    他道:“虽然我要娶你过门,但二叔是我唯一亲人,他正极力反对中,咱可能没办法就此马上结婚。”
    “你要延迟婚事?”
    花贵如甚为紧张,她本打算早点嫁,早点变为真正夫妻,自可名正言顺追问宝藏下落,只要宝藏一到手,那自能早早甩开这莫名的恋情,免得夜长梦多。
    洪金宝哪想到她另有图谋,瞧她如此委屈反应,心生不忍:“再延也延不了多久。我回来即是想跟你谈这问题,希望能有个完满结局。”
    瞧他一脸真诚,花贵如但觉逼得急而不够温柔,遂也正视问题,寻求合理解决方法,脑筋转了三四趟,她忽有妙方,露出甜美笑容。
    “既然你二叔反对,咱先回京城请求皇上主婚,待一切成定局后再接二叔回京,到时他该不会再反对才对。”
    “跟你回京!”洪金宝但觉京城是个遥远地方,这辈子没去过,若为了娶个老婆而专程赴京,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这不是跟你跑了?入赘你家门?”
    “没那么严重。”花贵如娇笑道:“又没叫你改名换姓,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不太好吧,跟你回去。”洪金宝忽而想到一个人只身闯入大内,四处无亲,若对方突有行动,自己岂不自投罗网?
    花贵如瞧他神色闪动,已猜得八九分,暗骂一声胆小鬼,装出一副莫可奈何带幽怨:“我只是提议说说而已,你不去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洪金宝瞧得不忍,急安慰:“让我们再想想看有无其它办法,若无它法,跟你去就是。”
    忽有一线机会,花贵如破颜而笑:“还是你对我好。”腻了过去。
    而后两人,讨论一些规劝或当面请求方式,然而在花贵如有意阻止之下,皆得不到好结论。
    磨磨蹭蹭中,也已到了中午,花贵如找到做饭借口。离开古宅,其实是往那石头庙请教师父去了。
    三环佛陀自知宝藏落入洪金宝之手后,他已寸步不离守在这里。仍是盘坐于矮石桌上,一副修道风范,果真有几许仙气。
    花贵如尚未进门,他已睁开眼睛等候。
    待花贵如拜见并禀明之后,三环佛陀明确说道:“把他带回京城甚为正确。一来可以就近看管并找出宝藏,二来可借重他身材冒充成吉思汗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花贵如听的甚满意,但仍有问题:“可是他并不愿意,想骗他不容易。”
    “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
    “何法?把他擒回京城?”花贵如直摇头:“不行,如此一来,可能反目成仇,咱的计划必定失败。”
    三环佛陀道:“哪用得强硬手?来软的,先让他吃下迷药之类东西,待他醒来时已到京城,我们再以礼对待,他自然戒心大失,也必定会谅解你的做法,大功自是告成。”
    花贵如频频点头:“这也算无法中的一法了。师父何时准备跟他见面?”
    “回到京城再说吧!”
    三环佛陀说完闭上眼睛。
    花贵如已知该告退,遂拜礼而退,但三环佛陀突又张开眼睛叫声等等,拿出一包金黄东西。
    “这是……”花贵如接过手,猜着何物。
    “密宗仙佛散。”三环佛陀道:“他吃过灵丹妙药,一般迷药对他根本无效。”
    花贵如但闻是传闻已久,连仙佛都难以招架的仙佛散,自是欣喜万分,打开黄绢包,里头一堆像水晶碾碎的粉末,仍闪着晶光,十分亮眼,闻及它却无味。
    三环佛陀道:“它味道像冰糖,溶于水中无色带点甜,只要米粒般即可迷倒百人,你量着用。”
    花贵如道声知道,遂拜礼离去。
    满脑子已想着该如何下迷药方不至于被发现。想了百丈路,已决定来道重味的糖醋鲜鱼,好让他不知不觉中入彀昏迷。
    她果然亲自下厨弄来几道佳肴。
    洪金宝在吃完嫩笋、鲜虾、糖醋溜鱼,再加上几杯酒之后。已觉得慵慵懒懒,心想大概酒足饭饱,该是睡一大觉大好时机。他哪知这一睡醒来已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这是什么地方?”
    洪金宝睁开眼睛,感觉好像掉入绵花堆里,那粉红色丝被又厚又软,摸来极是舒服。尤其那床前挂着一排串桂圆大的珍珠帘,从左排到右恐有数百串。身形稍动,引颤床铺随而带动珍珠帘轻微晃动,真像闪着星亮的瀑布,煞是好看。
    洪金宝登时机警弹起,他已感觉出身在异地,又自言自语问声这是哪里?赶忙运功,但觉未受制,心中稍安,遂掀帘而出,哇呀呀,这哪是一般房间,竟然宽得可以当练武场。左窗一排长桌足可容下二十人用餐,桌上摆着一俱金质古琴,显来风雅。
    右窗一面特大号而擦得发亮铜镜闪闪生光定在墙上,镜前则是梳妆台,敢情这还是个女闺房。
    “会是贵如的房间!”
    洪金宝心头稍安,立即步向前,绕过半透明白底红花彩屏后,方见大门,他一推开,天啊,那花园深如海,亭台,水榭几乎数不尽,这哪是一般普通住家。
    当他掀门之际,已触动挂在门上的玲当晃响几声。
    忽见宫女快步行来,见及洪金宝立即蹲身为礼:“公子醒了?小婢立刻禀告小姐去了。”
    洪金宝但见她只十七八岁,却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机灵样,显然不是普丫环,遂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这是小姐的闺房啊!”女婢淡笑,露出深深酒窝:“我叫小红,公子刚醒,先休息一下,小婢立刻请小姐来。”
    说完拜礼,未等洪金宝反应,随即调头行去。
    洪金宝想再询问,这丫头分明有意避开,一个闪身溜进桂花丛,不见了,只留下神秘笑容,耍得他哑口无言。
    “好吧,我就安安稳稳看你们在耍何花招。”
    只要武功未受制,洪金宝倒还能处之泰然,故意悠闲地逛着四周,实乃想借机会探查四周。
    还走不了二十丈,花园又传笑声,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猎装,手持长弓,头戴雪貂白帽的高挑美女。
    洪金宝只要见及她那性感身材及动人脸容已认出她就是花贵如。却因她这身装扮而莫名不习惯:“你怎会变这模样?”
    “我是郡主,当然要这般打扮了。”花贵如难得露出淘气神情,抓着雪貂帽两缘的长貂尾:“看到没有,这尾巴有八节,可除了皇上,没人管得起我呢!”
    洪金宝倒管不了她有几节,他只想一件事:“这是哪里?
    是你家?”
    “嗯,平关王爷府。”
    “我们已在京城!”
    “嗯——”
    “你耍诈!”洪金宝惊心不已,在发现自己身处险地,他神经地东张西望。甚怕遭人暗算,更对花贵如不满:“你敢用手段欺瞒我。”
    花贵如霎时换来一脸内疚,可怜模样:“都是我不好,宝郎您别生气嘛,我是想了好久才敢做此决定,宝郎,我实在离不开你,才贸然把你带回京城,我是要让你明白,在京城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而且更自由,你我更能日夜厮守,宝郎原谅我好吗?”
    欲泪欲哭地靠了过来。
    洪金宝却门向一边,冷声道:“少来,你用计把我骗来,有何目的?”
    “我没有,真的没有。”
    花贵如忍不住终于落泪。
    洪金宝却表现一脸不信。
    “我真的没有。”花贵如哭的委屈:“若你真的不习惯,我这就送你,陪你回去苏州。”
    “真的!”洪金宝好生意外。
    花贵如泣声不已:“我都已是你的人了,王府也等于是你的家,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但请留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
    她哭得如受尽委屈无辜女子,瞧得洪金宝心生不忍,遂安慰道:“别哭啦,我想确定你在耍什么名堂而已。”
    “我没有。”
    花贵如仍想解释,洪金宝但觉老是怀疑人家也不是办法,该要点心机才对,立即问道:“我真的可以出入自由不受限制?”
    “嗯,你已是准驸马爷,谁敢为难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相信你便是。”
    洪金宝心想,待会儿找机会试试,啥名堂不就证实了。
    花贵如闻言如获重释,立即破涕为笑:“宝郎原谅我了?”
    “可没那么容易。”洪金宝开始有了打情骂俏神情:“说,骗我到这里到底有何目的?”
    “别逼人嘛!”花贵如一脸娇羞:“算我错了好不好,我自私,我不该想独自拥有你,连你二叔也不管了。可是,除了回到我家,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何况皇上已知道这件事,我不得不把你带回来,须知欺君之罪会满门抄斩的,宝郎你就原谅我这次不期之请好不好?”
    洪金宝瞧她说的如此诚恳生动,已搞不清自己在她心目中真的那么重要?然而她话中老暗示强壮的男人倒让他颇为自信,遂点头:“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没事了吧,我想到外面走走,看看名闻天下的北京城到底有何名堂。”
    花贵如但闻被原谅了,立即撒娇起来,变得小鸟依人般快乐,直叫着她也要去。
    洪金宝暗道:“该不会想监视我吧?”他道:“你这身打扮,我哪敢跟你走在一起呢!”
    “我换便装即是。”花贵如笑的甜蜜:“告诉你,我可知道很多地方好玩,带我出去准没错。”
    当下丢下那把长弓:“拉拉看,它可是本朝开山始祖成吉思汗的猎弓,天底下找不到几人拉得开,我的意思是说,拉得开还要拉得威武漂亮,我勉强可以拉开,可惜女人身太弱了,显不出威风,全看你啦!”
    长弓一丢,她已溜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洪金宝接过长弓,但觉触手深沉,少说也有数十斤重,只见得弓身乌黑,似铁非铁,似藤非藤,弹性甚佳。
    他试着拉,哇呀呀,第一次竟然拉不了满弓,这弓恐怕有千斤重吧?随即运起功力再拉,果然轻松多了,拉了几次已悟出门窍,随而幻想种种大漠英雄骑马射箭英姿,也就有模有样摆了起来。
    这弓好似专为他这种大吨位者所设计,倒让他感觉越拉越顺手,可惜手中无箭,否则他倒想试试一箭能射多远,还有准不准。
    “我射你屁股!”
    洪金宝猛拉弓,瞄准花林飞掠小鸟,真像那么回事直瞄至左回廊屋顶。
    花贵如则已换来一件淡红便装推门而出,忽见洪金宝拉弓雄姿,但觉威凛生风,不自觉鼓掌叫好。
    洪金宝稍窘,斥声而笑:“射你。”
    花贵如娇柔说道:“我的心早被你射着啦,有机会咱再去打猎,现在先去逛街。”
    将长弓抓下,置于一旁,然后挽着情郎手臂,小鸟依人般出游去了。
    一连七天,洪金宝皆自由自在悠游于京城各处名胜古迹及市集酒肆,已有乐不思蜀之态,尤其在后三天,他故意一人出游,避开被监视之嫌疑,结果顺顺利利,一点干扰也没有,他不禁放松心情,开始接受花贵如的话了。
    玩兴不由更起,还直道来对地方,京城简直人间天堂,尤其是对有钱者,那就更为称头了。
    逛完街景,另有游戏,在花贵如有意把洪金宝塑成太祖形像之下,她当然希望能带他前去狩猎,那样最能培养出大漠豪侠气慨。
    今日一早,她已带来特地订作之虎皮大衣,要洪金宝套上,再替他缠巾、挂弓、背箭,若非少了两撇胡子,他俨然已是成吉思汗重生。
    “我看连胡子也挂上吧!”洪金宝兴冲冲:“你不是说我像太祖皇帝?那就装像一点,顶有意思的。”
    “你不怕被杀头?”
    花贵如含情揶声地说。
    “会吗?在这里,没人会知道吧!”洪金宝瞧向四周,他以为是在宫廷花园里玩玩而已。
    花贵如却耸着一身白猎装:“不一样啦,在这里有什么好玩,今天要出征,到御猎园去,那里什么都有,保证你猎的过瘾。”
    “玩真的!”
    “当然。”花贵如腻了过来:“我可不愿我老公是软脚虾。”
    “谁说我是软脚虾,我就射穿他屁股。”洪金宝登时威风起来:“走,去杀它三虎七豹外带十六只狐!”
    花贵如露出满意笑容,果然领他出门,跨上两匹黑马,直往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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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皇官
    洪金宝虽不精骑术,但待在慕容家也有一段日子,他又跟慕容寒雪哥俩好,当慕春寒雪出猎或练骑时,多多少少会带他同行。
    当时他武功不济,练来提心吊胆,但时日一久也悟出此中道理技巧,如今武功大进,只要一有危险,运劲提身,自能轻易化解,以免被甩下马之命运。
    如此奔驰数十里后,就连花贵如也得另眼相看,直觉这胖子果然不是那种呆头呆脑型,由他来冒充太祖皇帝恐怕更为称头哩。
    御宫狩猎区在长城以北,几乎已深入八达岭最深处,那本该是悬崖峭壁,人烟罕见。
    此时却被开出三人宽道,足足可通行马车,可见皇上权大,一声令下,哪有办不到之事。
    此山外围有重兵把守,但花贵如凭着郡主身分,轻易通过关卡。爬过坡地来到一处满山松林,枫树却较为平坦区域。
    花贵如擦擦额头汗水,指着四野说道:“这是皇上持猎地区,他通常狩猎时,都由部下从四处赶着猎物往这里集中,他只要狩着弓随便乱射,倒也能猎个满载而归。”
    洪金宝直皱眉头:“这还算狩猎?我看是掉入猪场宰猪还差不多。”
    花贵如嗔笑着:“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皇上耳朵,可要掉头的。”
    拿出一红色玉盒,打开取出一黑黝黝东西:“其实也不能怪皇上,他读书的多,又想扮汉人,搞成文绉绉地,能骑马射箭已是不错,哪还能翻山越岭,你就不一样,你是成吉思汗,全蒙古的勇士,戴上它,我的太上皇。”
    把黑黝黝东西送来,洪金宝这才看清是假胡子,他有趣了,把胡子接上手。“你真的要我扮成吉思汗?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不必等答案,他把胡子往嘴上一贴,气势不由神威起来。
    花贵如瞧的甚是满意:“你本就是天可汗,否则我才不要你呢!”
    身形腻了过来,撒着娇,顺便把他胡子修正得更为出神。洪金宝不禁得意忘形,猛亲娇女人一吻,立即抽出长箭,挽弓即扬:“走啦,开始狩猎,三虎七豹十六狐,一箭就把它们解决。”
    猛挽千斤神弓,猝然射向前面五十丈远那株百年古松,叭然一响,箭飞出弦,却震得洪金宝左手发麻,差点掉弓,吓得他笑容顿失。
    那箭亦是抖歪了,斜斜打在古松,掉落地面。
    花贵如见状,轻轻笑道:“射箭又不是弹琴,哪是用拨的,它全在一个巧劲,在—个直、弓直、弦直、箭直,将力道集中于一点之中,只要练成心神合一,那惊天弓听说可以射穿石头呢,我示范一次让你瞧瞧。”
    她挽着手中较小号弓箭,技巧地射向古松,叭然一响,弹弓轻脆,箭如闪电射中松节疤痕,哪来震弓。
    洪金宝这才悟道:“原是这么回事,我刚才好像把弦拉扁了?”
    他再次挽弓试射。
    花贵如笑道:“只有你这粗霸王才有这蛮力把此弓拉扁,我想拉都没劲道呢!”边指导他射箭姿势及要领。
    眼看长弓已快被拉断似的,花贵如突叫一声放,那箭直如闪电,竟能逃过目光,直穿古松,叭然一响,裂出拇指般深洞。
    洪金宝果然未再感觉震弓威力,但却为另一事焦切:“箭呢?怎不见了?”
    古松已找不着长箭。
    花贵如惊愕当场,随又策马奔去,连闯数棵古松,始传来笑声:“在这里。”
    洪金宝诧然道:“这箭能射穿那么多棵古松!”
    为想证实,立即驱马前去,直摸着第一株被穿射古松,还探眼瞧视,果然瞧见直线洞口,足足穿过七株之多,他乐了,瞧着震天弓,频频点头,果然是天下第一把神弓,这么霸道。
    “再射一支试试。”
    洪金宝猝又张弓,不往树,不往根,竟然往百丈远那伏牛巨石射去,叭然一响,箭没三尺,箭尾如扇晃着。
    他更是高兴:“哇呀呀,真的可以穿金裂石,这是什么弓?”
    瞧着神弓,不禁更是喜爱。
    花贵如却被此神技深深吸引,斜马即掠往伏牛石,食指弹去,箭尾又晃,还发出咻声,瞧得她笑眯双眼,普天之下除了他,恐已无人有此能耐了。不禁投以赞赏羡慕眼神眉目传情地向着爱人:“你成功了,百步穿杨,穿金裂石。”
    洪金宝已笑不合口:“哪里哪里,我这天可汗可是假的,走吧,狩猎去,现在要猎石牛、铁人,我都猎给你。”
    “好夸张啊!”花贵如笑眯着眼:“不过,我喜欢。把箭收好,它只有十二支,很珍贵的。”
    “说的也是,有这种弓,没这样的箭,怎么耍都耍不出名堂。”
    洪金宝跨身下马,伸手揪往那钉在石面利箭,每以为手到箭来,却哪知揪之不动。他连扯几次,不禁头大了,皱着怪脸:“这箭……好邪,钉上去好像就舔住了?”
    “会吗?”花贵如也没碰过这情形,一时不知如何处理,也伸手去揪,结果仍然不动。她用真力,还是无效,只能勉强解释:“可能箭有倒钩,又是万力集于一点,始能穿石,若要揪它出来,恐怕要加倍使劲,我看,还是击碎石头取箭方是良策。”
    “就这样啦!”
    洪金宝点点头,运起掌劲,猛往巨石劈去,石裂七八份,长箭终能取出。
    仔细瞧瞧,竟然毫无损伤,箭尖更因磨过般而闪闪生光,洪金宝只能啧啧称奇,不知是何物所打造。
    花贵如道:“行啦,力道是够了,只剩准头,你爱怎么练,,我管不着。不过比赛得照常进行。”
    “比赛!”洪金宝纳然,目光扫向四处:“没人,跟谁比赛?”
    “我啊!”
    “你!”
    “怎么样?不敢跟我比?”花贵如笑道:“别看我是女的,我可是有十数年狩猎经验,你未必斗得过我。”
    洪金宝当然知道自己箭射不准,哪能跟人比,但这种话实在不大好意思开口,装笑着:“我们夫妻还要自相残杀吗?”
    花贵如笑道:“我输了,理所当然,你输了可就糗大啦,这种比赛,我为何不比,这跟夫妻交情是两回事,我比定了。”
    洪金宝一时不知如何应付:“真的要比,我是怕我输。”
    “说过啦,输了理所当然,我不怕。”
    “那你不就吃定我了?”
    “对,谁叫你是天可汗,蒙古第一勇士。吃点亏算得了什么?”花贵如笑道:“用点心吧,想成为太上皇帝可没那么简单。”
    她只想尽快把他训练成货真价实的太上皇帝,那样方能派上用场。
    洪金宝眼看甩不掉,只好接受挑战,他说道:“比什么?
    猎得多,还是猎得重?”
    “你说呢?”
    “猎得重如何?”洪金宝道:“一只鸡怎能跟老虎比,向越多越有价值,所以我支持以重量计算。”
    他想自己准头差,恐怕猎不得小东西,若找个老虎大象什么,一箭下去,胜算即来,何乐不为。
    花贵如却摇头直笑:“不,咱现在可是比技术,当然要比谁猎得多,而且还得算种类,那才是真功夫,你若不敢比,现在就可以认输。”
    “没那回事,比就比。”洪金宝忽然横下心,他想自己射箭虽不行,但抓小鸟、野兔等等绝活,他早在故乡已学得一身绝技,虽然多年未用,但临时施展开来也差不到哪儿去才对,有什么好怕。
    花贵如的甚满意:“好啊,这才是男人气慨,比赛就此开始,我第一次来此,由你先挑如何?”
    “呃……好吧,我挑东方。”洪金宝但觉东方较平坦,该适合小动物生存,而且猎起来亦可免去翻山越岭之苦。
    花贵如似未想到此点,仍自颔首直笑:“那我就选西南方,终定日落前在此会面,我走啦!”
    双脚猛蹬,马匹嘶吼,拔腿即奔,好一副巾帼英雄。
    洪金宝也不敢怠慢,立即上马驰往东方。
    方行半里,他想既然是以猎小动物为主,又无那种大队人马赶着动物让自己狩猎,骑着马已是多余,遂跨身落地,把黑马置于一旁,本想绑上缰绳。
    但见此马甚乖,大概不会走失,遂也任它吃草去了,自行挽着大弓,小心翼翼潜向深林,希望猎得东西。
    然而,他似乎选错方向,这较平坦区域并未如他想象,小动物四处皆是,相反地,它大概因多次经某人狩猎之后而让那些受惊动物不敢再靠近,连蛇鼠之类深入地洞东西都稀少难见。
    洪金宝但觉身为大侠,竟然只能猎蛇鼠,未免太过于泄气。
    眼睁睁地瞧着时光流逝,几乎快过午时,只猎得三只兔子,两只狸猫,和他提出三虎七豹十六狐可差上十万八千里。
    他感到泄气,眼看太阳盘顶,肚子已空,倒不如先升火烤个免肉吃吃,待填饱肚腹后再另选地方,免得输的太惨。
    他遂找到一处小山涧,清洗脸面,让自己舒服些,始捡拾四处枯枝,准备升火,然而就在此时,他忽闻附近不断传来咧咧唰唰声音,那似野兽急踩落叶声,亦像野兽拌断枯枝声,而且声音似在逼近中。
    “会有兽群!”
    洪金宝第一个反应,该是什么山羊山猪之类大群动物往这头奔来之声音,心念方起,顿见涧顶有东西飞掠而过,他顿时确定兽群已至,哪还顾得升火烤肉。大叫一声天助我也,提着弓箭追出山涧。天呐,那岂是三两群山羊、山猪?简直是万马奔腾,百兽齐涌般冲驰过来。
    洪金宝只见得左一头长角梅花鹿,右一头金毛银狐,前一头黑肥山猪,又再一头黄毛山羊,更有无数狸、兔等等不知名小动物慌张穿掠于树树相间林木中。
    它们似在逃避什么,一大群只顾逃命般乱窜着,哪顾得前头还有人,撞得洪金宝还得跳向树干躲闪。
    怎会这样!
    洪金宝一时想不清,也忘了狩猎任务,正呆立树干之际,忽见一匹黑马反方向驰来,那正是自己坐骑,它似乎为此状况而感到兴奋,不停嘶啸着想找主人。
    洪金宝见状顿时明白:“敢情是另有人狩猎,派着大兵赶来这群惊弓之兽不成?”
    看来是如此了,洪金宝可不愿失去这大好机会,立即意气风发追掠马鞍上,挽起长弓,相准一头梅花鹿放矢射去。
    虽未命中要害,却也射得它倒地不起。
    “鹿有了,来只花豹!”
    洪金宝遂策马奔驰,直追左林豹群,好不容易又射下一头花豹。
    再则山羊、山猪、山,就是不见老虎及猛狮,他颇紧张地四处掠寻,至于那些如鼠兔之类小动物,他只要抓起石块射去即可,省得长箭准头不够而徒劳无功。
    待猎得起兴之际,他忽闻东南传来虎啸,这可好了,主角已现,他哪还顾得小角色,立即策马过去,连奔三道凹沟,果然见着山虎逃于树林中。
    且又见那头似有追兵,他心下大急,莫要让对方猎去才好,遂又策马斜掠截来,长弓一挽就要发射。
    谁知老虎机灵,不退反冲,更而凶啸,那黑马哪敢与之匹敌,吓得人立而起,惊嘶想逃。
    害得洪金宝差点摔下马来,长箭溜手咻出,放了个冲天大炮,哪还射得了山虎。
    他正想斥这马匹不上道,岂知另一头人马已传出喝声:“好大胆子,敢偷猎山虎。”
    那声音好大,洪金宝自是看不顺眼,一声大吼:“你好大胆子,敢向本皇嘶吼,不要命了?”
    眼看老虎要逃,那头人马又逼急,他可不想失之机会,猝而拉满长弓,猛射那堆人群,他并非拿人当目标,只想借着震天弓威力喝阻那些人。
    长箭飞出,果然连穿七八株巨树,即而射中某骑,那头传来马嘶,有人跌身下马,引来一阵急乱声。
    洪金宝斜眼直瞄,冷笑一声不管用,登时策马再追山虎,驰掠数百丈,山虎在望,他连射三箭皆落空,不得不斜抄矮坡。
    待山虎故技重施,想咆哮吓退马匹之际,他登时飞身而起,凌空发箭,咻然一响,果真射中虎腹,那山虎挣扎几下,挨不了粗箭穿腹,终于倒地不起。
    洪金宝但见狩猎成功,飞身落马,禁不了得意神情,遂仰天大叫:“我就不信你能赢我!”
    当下盘算自己所猎,大概三数十种逃不掉,还真感谢那赶兽队伍呢。
    笑声未落,但见两名蒙古武士壮汉冷森森策马冲来,手中长枪直指洪金宝。
    左武士冷森喝道:“还不下跪领死!”
    洪金宝但觉好笑:“笑话,你凭什么一句话就叫我死?你还不下跪谢我罪。”
    “大胆!”
    武士长枪射来,欲置人死地。
    洪金宝反喝一声大胆,长弓回扫,打下长枪,更用吸字诀吸回手中,大马金刀一扫,登时将两武士扫落马。
    眼看又有十数名武士冲来,洪金宝于脆迎身反冲,又如老将人沙场,长枪猛抖,轻易破去十骑封锁线,直冲那可能是某个大官的中年汉子,一把长枪已猛钉那人马匹前头,吓得马匹人嘶而起,那中年书生汉子早跌个四脚朝天。
    又是一声大胆,十数名护卫猛地围住中年汉子,长枪长刀齐出,简直如临大敌。
    洪金宝见状但觉好笑:“什么嘛,软脚虾也敢出来狩猎,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大胆,还不下跪领死。”一名中年穿着龙纹劲装的威猛男子怒喝:“敢暗算皇上,你简直胆大包天。”
    但闻皇上洪金宝似被捅上千百刀,怎生生地冒犯了这位惹不起的人物。
    他实在不敢相信,然而瞧及那又翻身上马的书生穿着胸前绣有九龙纹的黄袍,敢情是假不了了。
    尤其他那马鞍金雕玉琢,岂是一般人所能拥有?
    他暗算皇上,这下完了,还没请这老鬼主婚就已一枪把人逼得灰头土脸,这罪看来连花贵如也保不了。
    为今之计只有开溜,亦或者……他忽而想到自己此时打扮,正是太上皇成吉思汗,又何必吃这浑球皇帝的帐,若能唬过他,将来再换回本面目,自能平安无事,否则皇上亲自下通缉令,那可不好玩呐!
    他决定依计行事,摸摸嘴角胡子还在,胆子不出壮了许多,猛挺胸膛,一副教训口吻斥来:“当今皇上会是你,忽必烈那小子莫非瞎了眼不成。”
    竟然有人敢狂妄直呼世祖名讳,登时将在场请人慑得目瞪口呆。
    洪金宝但觉效果不错,猝又冷声唱来:“瞧什么?看到你爷爷,不会下跪?”
    为增加气势,洪金宝立即挽弓猛射,那利箭直穿左近二十丈那凸如小山巨石,箭落尾摇,嗡嗡作响,果真吓着这堆人。
    那皇上惊吓中才再瞧向洪金宝,这一瞧,立即觉得眼熟,不就是皇殿供奉的祖爷爷吗?尤其那穿石箭,迫得他喃喃念道:“百步穿杨,穿金裂石,正是皇太爷骑射绝技、正是皇太爷……”
    “既然认得我,还不下跪。”洪金宝冷喝;“简直胆大包天。”
    皇上哪知眼前这人是假冒,甚且连皇太爷在世也是百岁开外之人都思考不出,在先入为主及穿石箭震慑之下,他果然落身下马毕恭毕敬膜拜起来:“小孙不知皇太爷在此狩猎,冒犯之处还请皇太爷谢罪。”
    皇上下跪,那些护卫哪还顾得了怀疑,纷纷下跪磕头不停。
    洪金宝但见诡计得逞,暗自抽笑不停,表情仍是冷森:“怎么搞的,本朝一向威武,你怎生如此软弱无用。”
    “小孙一直体弱多病,遂不精武术。”
    “可惜啊可惜!”洪金宝老念着这两字,看这皇上文绉绉实在有失威风,遂准备改造他,冷声喝道:“回去后,天天给我举石练功,本朝哪有这种弱皇上,实在要命。”
    “小孙遵旨。”
    皇上但觉太爷仍在世,那可好了,将来朝廷任谁也不敢再唱反调,自是欣喜不已,对于爷爷旨令哪还顾得怀疑之处。
    洪金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心想耍的也够多,倒该支走这笨皇帝时刻了,他冷道:“走吧,我在此打猎,不想被人干扰。”
    “小孙得令,这就告退。”顺帝拱手拜礼,就要起身告退。
    却有一事仍挂心:“爷爷可否告知住处,让孙儿一尽孝道。”
    “不必啦,等你养壮些,我自会去找你。”
    “小孙得令。”
    说着,顺帝再行大礼准备引人退去。
    洪金宝但觉过瘾已极,暗自窃笑不已,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会被自己要的团团转,此生已值回票价啦。
    正得意之际,忽有一道劲风打向洪金宝坐骑,马匹惊痛嘶叫,人立而起,洪金宝又自得意忘形,一时不察,被甩落马,他登时施展武功翻身立起,暗道好险,差点就出洋相,怎好向眼前小龟孙交代。
    尽管如此,顺帝和护卫齐目瞧来,却个个脸现惊诧。
    “有什么好看。”
    洪金宝被瞧得不舒服,又想发威。
    顺帝盯着洪金宝那道假胡子,惊声道:“爷爷您……”
    洪金宝顿觉有异,伸手往胡子摸去,它竟然歪了一边,这岂非穿帮了,他惊惶自然地掩口转身,想找机会改斜归正。
    然而那中年护卫却已冷声喝来:“你胡子是假的,你不是皇太爷,围住他!”几名守卫长枪又出。
    “大胆!”洪金宝虽紧张,但想以威风慑人:“本王是前几天剃胡子不小心刮歪了,才戴假胡,难道这样就是假皇太爷?你想诛九族不成?”
    如此牵强理由,实在叫人难以相信,顺帝突而悟出:“我爷爷若在世,也已百岁开外,满头白发,怎会像你如此年轻?
    你分明是假冒者,拿下他!”
    “你敢,你爷爷早练成返老还童,长生不老功!”
    “拿下他,必要时杀无赦!”
    洪金宝眼看懦弱的皇上突然硬起来,看来已无法再装下去,为今之计选为上策,猝而掠上马匹,甩头就要走。
    岂知那护卫早料到此招,一声令下,护卫蜂拥而上,他又挥刀砍向左侧腿粗树干,那树应刀倒下砸往马匹,吓得黑马惊惶乱窜。
    洪金宝但觉要糟,干脆舍马掠身而起,准备只身逃去。
    那护卫头领自是不放过,拿起左腰号角猛吹,鸣声震天。不到三分钟,复见十数名喇嘛和尚左右包抄过来,硬将洪金宝困于阵中。
    洪金宝一时走脱不了,不由心下一横,斥道:“别以为我怕了你们,看掌!”
    右手一提劲,屠龙神功登时展开,一招“斩千龙”轰得两名喇嘛东倒西歪,他趁机溜窜封锁线。
    然而这一耽搁,附近守卫也已聚来,他们武功未必管用,但箭法却甚了得,相隔数十丈,凌空发箭,竟也逼得洪金宝手忙脚乱,一时脱身不得。甚而一不小心,左大腿挨了一箭深入肉内三寸,虽未伤筋骨,却痛得他唉唉大叫,他急于拔出利箭,喇嘛又围上来,迫得他更形狼狈。
    顺帝见护卫已站上风,心情稍安,想想方才窘境,不由动怒:“立即正法,不必留情!”
    护卫心知皇上怒意,若谁宰了他准得恩宠,自是排起老命想建奇功。那些射箭手也不甘示弱,竟然射起火箭,捣得洪金宝穷于应付,衣衫不断沾火,眼看就要烈火焚身,他不得不准备大开杀戒以杀出一条血路。
    猝而一道白影射来,凌空大喝住手。来者正是花贵如,她哪知洪金宝已犯下滔天大罪,还以为是小小误会,该能解开。
    她落于洪金宝左近,倒能逼退喇嘛再次下手。
    顺帝见及她,惊惶不已:“你认得他!”
    花贵如立即拱手:“皇上,小臣认得他。”
    “不准你认得。”顺帝冷道:“快过来,他冒充皇太爷,身犯死罪,谁也救不了。”
    “皇上……”花贵如仍想解释,但大庭广众之下怎可说出是自己要洪金宝冒充的呢?她急如热锅蚂蚁。
    顺帝还是冷森道:“不必替他求情,否则照办你失职之罪。”
    “皇上……”
    花贵如不禁急出眼泪。
    洪金宝倒自在起来:“不必求得那么辛苦,我刚才差点一箭射穿他,你看他左脸的泥灰,那是跌下马的杰作,我跟他已没得说了。”
    “你,你!”花贵如更是惊诧:“你挽箭射皇上。”
    “没办法,谁叫他跟我抢猎老虎。”
    顺帝但见洪金宝这副得意模样,怒火更炽,大声令喝:“杀无赦!”
    言下之意已顾不得花贵如是否在场。那群喇嘛及护卫果真不理花贵如,登时展开猛烈攻击。
    洪金宝已趁此空挡拔出腿上利箭,活动自在多了,遂也截言道:“俺老婆啊,现在是你表现忠贞时刻啦,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当你的逍遥郡主?”
    “到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花贵如急泪直流:“快跪下,我替你求情。”
    “没用啦,我宁可拚命。”
    “跪下,皇上会看我面子的。”
    “唉呀!”猝而一把利刀又划中洪金宝背肩,他尖叫:“这叫面子?你不走,我还要命。”
    当下运起神功准备杀出血路。
    “宝郎你就不能……”花贵如整个人都快疯掉,想帮不知如何帮起,她又怎能活生生见着丈夫被人逼杀至死,还是那句都快软弱无力的话:“你下跪好不好?我替你求情。”
    本是无效声音,突又一声冷喝:“跪下。”一道劲风射来,金光闪到,洪金宝穴道受制,登时跪往地面,惊诧中已见着那至高无上的三环喇嘛立于身边。
    “国师!”顺帝见着三环佛陀,既是惊诧又感意外,露出尊敬容貌:“您不是到江南去了?”
    三环佛陀施个佛号,道:“有事,故而先回,幸好来得及。”
    “你跟他?”顺帝已会出语意,国师分明是为洪金宝而来。
    三环佛陀点头,却不多话:“一切回宫再说,贫衲自会说明原委。”
    顺帝闻言该知道怎么办,遂道:“国师德高望重,就交予您处理吧。”
    “谢皇上。”三环佛陀再施佛礼,转向喇嘛:“把他押回去。”
    洪金宝倒是落落大方,心想着自己身系宝藏,哪有可能随便即已送命,反正已不能动弹,只能逞口舌之利,斥笑着:“本皇太爷要回宫,麻烦各位弄个金銮轿来拾,免得我有失礼面。”
    可惜没人回答。他被扛上那匹黑马,由护卫头头押着走,四面还围着喇嘛以防脱逃。
    洪金宝的确想脱逃,但几次运功冲穴都提不起劲,只能放弃,不由更加佩服三环佛陀功夫果然了得,竟然能制住自己无上神功。
    花贵如见人走后,抹去泪痕,早露着难得一见笑意,看来这场狩猎会,该是她所安排。
    顺帝被此事搅局,已无兴致再猎野兽,询过三环佛陀之后已下令返道回宫,一场闹剧始告结束。
    回到养心殿一角之秘室里头。
    这本是三环佛陀练功打坐之处,除了几盏佛灯和内壁真佛金身雕像之外,空无一物。外头却布满武功高强喇嘛,可谓宫中最安全地方。
    三环佛陀已引着顺帝进入此秘室,待石门一关,他始说道:“别人可以杀,唯独此人不能杀。”
    顺帝甚是不解:“他有何能耐,要国师亲自保举他?”
    “事关大元王朝。”
    “有这么严重?”
    顺帝皱起眉头,继位已不少年却每况愈下,现在只要谈到江山,他就觉得两鬓生疼。他还发现自己鬓边竟然有了灰发,逼得他猛染发,还把盘帽压得低低,免得显露未老先衰态势。
    三环佛陀淡然一笑,反问:“皇上可曾为他体态神韵所慑?”
    “有一点,他只要贴上胡子,简直跟皇太爷相差无几,若非如此,我怎会上当。”想及狩猎糗事,他哭笑不得。
    三环佛陀淡笑道:“这就是了,他既然如此像皇太爷,我们就把他当成真的又有何妨?”
    “国师意思是……”
    “时下诸侯纷乱,宫中个个心怀鬼胎,若能祭出皇太爷镇住他们,大元江山自能稳固如泰山。”
    顺帝豁然开朗:“国师早就布下此局。”
    “否则贫衲又怎生走遍全国。”
    “好极了,有了皇太爷,何患宫中再起波澜!”顺帝自也是明理之人,但觉此计甚妙。
    然而高兴之余,他另有顾忌:“可是用他来冒充皇太爷未免大年轻了些。恐怕不能瞒过有心人。”
    “老衲自能以易容木掩饰。”三环佛陀道:“但时下诸人只以画中皇太爷有所印象,若扮成花发老人恐怕难以慑住众人,故而仍以此扮相为佳。贫袖已想过此种种顾忌,故而准备安排他以皇太爷之显灵身分再现,如此虚虚实实,效果更佳。”
    “皇太爷显灵。”顺帝念了几句,忽而拍掌叫好:“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恐怕连皇太后都得敬畏三分。朕已高枕无忧啦,尤其他又能挽那震天弓射出穿金裂石利箭,任谁都得被震慑,大元江山可保了。”
    急急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是否真为蒙族?”
    “是汉人,江南人氏,叫洪金宝。”三环佛陀道:“是汉、是蒙并不重要,问题是如何让他心甘情愿为皇朝办事,皇上以为呢?”
    顺帝点头:“话是不错,但他是汉人,他真会甘心替朕办事?”
    “贫钠已想出一计,即是将花郡主嫁予他。”
    “贵如!”
    如此花容月貌女子,连顺帝都颇为心动,若非有兄妹关系,他早娶过门,她怎生会对这种胖男人动情?
    三环佛陀道:“郡主一心系于朝廷,自甘做此牺牲,该是皇上福份。”
    顺帝轻轻一叹:“实是苦了她,朕太无能了。”
    “皇上只是仁慈罢了。”
    “是么?”顺帝感伤一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把话题转开:“贵如真的愿意嫁予他?”
    “可说愿意,也可说是权宜之计。”三环佛陀道:“此事势在必行,还请皇上找机会替两人主婚。”
    “国师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皇上既然同意,那就请过门安抚一番,免得他胡思乱想,徒出事端。”
    顺帝皱眉:“要我面对他。”
    想及狩猎时被耍,本是要砍他脑袋不成,现在又得落个登门谢罪之态,实在叫人难以适应,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国之君。
    三环佛陀道:“为国家大计,皇上此行并不吃亏,何况只要三言两句,再封他一个官位,让他感恩,说不定从此收为己用,将助益不少。”
    “怎么说就怎么办吧!”顺帝早觉得这个王位已被架空,唯一能依靠大概只有国师,不听他要听谁的?“封他什么官位较适合?”
    “自然不能太小,却也不能给他实权。”三环佛陀道:“就封他殿前大将军,直属皇上,上至皇后、太子,下至侍卫皆受他监管。”
    “如此一来,他在宫中岂非权大势大?”
    “乍听之下如此但那些大臣、王爷早是老谋深算,怎会买他的帐,若有冲动,自会闹到皇上这儿,皇上若想除根,惜他之手即可,若想留人,劝他道个歉,自能摆平一切。”三环佛陀道:“此官位顶多是让他较能抬高身价,行动自由而已。”
    顺帝老是无主张,闻言之下也就同意,是福是祸只有听天由命了。
    再谈几句,三环佛陀已领着顺帝往囚禁洪金宝住处行去。
    洪金宝并未被关于大牢,而是关在一间名为广寒宫之殿堂里头。
    此宫直如嫦娥奔月所住的广寒宫,四面冷冷冰冰、不见家具、帘布,连窗口都被青玉雕花筐所封住,可谓是间大型的宫殿石牢。
    此处本为关禁犯错王妃禁地,如今用来关锁洪金宝亦无不可。
    当然若在正常状况下,洪金宝自能破牢出困,然而他此时受制于三环佛陀指法,一时提不起劲。
    虽然想尽办法冲穴,是有了眉目,但要及时恢复功力,恐怕也得一天一夜时间吧。
    反正非一时能突围,他倒落个悠闲,吃过送来还不算太差晚餐后,他已靠向窗口边打探状况,边探查附近环境,必要时也好摸对路脱逃。
    只见得四面困锁喇嘛不下百人,个个闭目盘坐,若有动静。喇嘛眼睛立即射来冷森光芒,其武功自是高强无比,实非易于对付。
    除此之外,只见得围墙边翠绿竹丛中爬出皎亮弦月,银光轻撒,在这初春夜里,仍自叫人冷得发寒。
    洪金宝瞧着月亮想着事情,照说三环佛陀挡架,自己自能免去死罪,然而他们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该不会另有诡计逼出宝藏吧?
    其实有了那批宝藏,呆在宫中已没意思,现在又闹出欺君罔上之罪,看来和贵如的婚事可没那么容易完成,实是造物多折磨。
    除非另有惊变。
    想至此,竟然见着三环佛陀和顺帝穿跨月门而来。洪金宝心下一凛,他们来做啥,反正还处于敌我状态,不得不防。
    洪金宝登时靠向宫中最里角,盘坐于地,表现如得道高僧般莫测高深。
    就连皇上进门,他也懒得起身相迎,只以冷淡眼光瞄来:“你是皇上,我是皇太爷,见了面,谁该向谁行礼,你该不会不知吧?”
    “大胆!”三环佛陀冷喝,但语调平顺多了:“你敢如此对皇上说话。”
    洪金宝讪声道:“早就说了,还有什么好怀疑。”
    “实在大胆。”三环佛陀道:“皇上是来赦你罪行,你再冒犯,老衲也救不了你。”
    “赦我罪!真的!”洪金宝往顺帝瞧去,为了活命,也顾不得再装威风,急急下跪:“皇上真的要赦我罪,连被……被惊下马之罪也不追究了?”本想说被射下马,却觉此罪更重,故而改了口。
    顺帝想及此事仍觉窘心,实不知该从何说起。
    三环佛陀立即接口:“不错,赦你罪是要你将功赎罪,也是买郡主颜面,你要好自为之。”
    “当然当然,只要无罪,一切好谈。”
    洪金宝没想到事情会做此突变自是欣喜万分,万分谢意猛磕头以谢主龙恩。
    顺帝大概未碰过如此粗人,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是好。愣在那儿,连句话都吭不出来。还好,在三环佛陀暗示之下,他始想起方才协定,说道:“你当真愿改过自新,为朕所用?”
    “当然,当然,只要无罪,一切好谈。”
    “那朕就封你为殿前大将军并赐金牌一面,掌管宫中任何大臣。”
    “真的?”
    三环佛陀道:“君无戏言,接下牌谢恩吧!”
    洪金宝但见顺帝手中那面雕有九龙金牌,自是大恩直谢没完,接上手还颇为沉重呢。
    顺帝瞧他一副忠心耿耿模样,倒也露出笑意:“以后全看表现,另外,你和贵如婚约,朕就替你们做主,订在下月六日,取其六顺之意,你可愿意?”
    “当然,当然,皇上说的什么都对。”洪金宝果然磕头忠心耿耿。
    顺帝甚是满意、或该赐他住处,却一时不知何处适合,和三环佛陀商量一阵,仍决定赐他这栋广寒宫,以能保密。
    洪金宝正觉得此处一无东西,怎住人之际,三环佛陀则已表示自会派人把家具送来,洪金宝自无话可说,立即谢恩。
    顺帝眼看任务已完成,他对这浑人实也聊不上什么,遂把一切交予三环佛陀,自己先行离去。
    三环佛陀则伸手想探洪金宝穴道,洪金宝却以为他又想施怪招,赶忙避开。
    “你还想制我穴道。”
    “不,是替你解穴。”三环佛陀含笑道:“方才乃非不得已措施、还请见谅。你现在已被策封大将军,老衲又怎敢再封你穴?”
    闻及此,洪金宝稍安心,遂不再抵抗,行前让他解穴,仍问道:“不知国师用何手法,叫我突破不了?”
    “真的吗?”三环佛陀点了数点,含笑道:“屠龙神功也非泛泛。这手妙佛指再过七个时辰恐怕再也奈何不了你。”
    倒未提他暗自偷冲穴道之事。
    洪金宝稍窘:“国师武功盖世,在下怎能与您匹敌。”
    三环佛陀淡然一笑:“英雄出少年,阁下好自为之,将来前途未可限量。老衲去知会贵如,也好让你夫妻俩团圆。并且要她送来家具。”
    不等洪金宝回话,他施个佛号,转身离去。
    洪金宝则只在意武功是否复原,趁他离去,松活一番筋骨,果然恢复劲道,欢喜中已探往窗口,那喇嘛守卫已剩四人,象征性地守着门口。
    “难道我真的可以上管大臣,下管太监?”
    洪金宝摸着手中金牌,跃跃欲试,忍不住终也推门而出,喇嘛并未阻止,甚且拜礼恭敬。
    洪金宝得了效果,更大胆跨向它处,金牌果真威力无比,直如皇上亲临,简直可以随心所欲。
    逛了三宫两殿,他已确信皇上所言非假。
    在顿感身份特殊之下,威凛架势自然现形。然而今夜已玩够,还有娇妻要来,只好返道回宫。
    刚进广寒宫,里头不再黑暗,烛光闪亮通明,寒气驱除不少。
    但见一白衣女子穿梭其间该是花贵如。或而大难不死及恩爱情深之下,洪金宝忍不了激情,急奔入内。
    果然见着妩媚爱妻正穿着性感得快透明白衫裙,尖挺胸脯若隐若现,魁力四射。洪金宝等不及扑拥过去。
    那花贵如先是惊愕,但见爱人,换来咯咯轻笑,直骂着猴急什么,仍让他抱拥新置长毛软床,缠绵去了。
    一阵高潮过后,两人虚脱般躺在床上,花贵如若小鸟依人倚在夫君坚实胸脯,细腻说道:“皇上已答应替我们主婚,你高兴吗?”
    “当然。”
    洪金宝又努嘴亲来,亲得花贵如满心甜蜜。
    “他还封你殿前大将军,这可非一般荣誉,皇上已把你当成心腹,否则不会命你掌管宫中大臣,甚且操生杀大权,可以先斩后奏。”
    “真的这么威风!”
    洪金宝又抓向那面金牌。
    “当然威风,你看金牌后面。”花贵如将金牌翻面,刻着如朕亲临四字,他娇笑道:“你就等于是皇上替身,自能先斩后奏。”
    “哪天我斩个人试试!”洪金宝的确有此心。
    “该不会先斩我吧?”花贵如娇媚地说:“其实就算你斩了,我也是心甘情愿。”
    “怎会斩你呢?我舍不得啊!”洪金宝又腻来:“斩了你,我到哪去找老婆。”
    “天下女子多的是。”
    “哪个比得了你这么会勾人。”
    “你这人,老说不正经的话,我就勾死你。”
    花贵如反客为主,猛地亲过去,惹得洪金宝哈哈直笑,又来一段拥吻,直到透不过气才甘心。
    尔后,花贵如开始用心机,想探探宝藏口风,装出心事重重般。
    “你有心事?”洪金宝发现不对劲。
    “没有。”
    “一定有,你说!”
    “是为了皇上……”
    “皇上?他还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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