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帅洪金宝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天下第一肥女
    秦家庄即在湖边,虽是老旧宅院,格局却不小,光是大门高达两丈,左龙右虎飞檐盘空欲生,加上门口那对千斤铜狮,比起王侯府并未逊色。
    洪金宝赶及此地见着这门面,不禁要问:“秦家以前是做官的?”
    慕容寒雪摇头:“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他从别人手中买下来的。在这乱世,能拥有这种房子而不被破坏,实在不简单。”
    言下想起自己慕容家在元朝刻意为难之下,已遭无数侵害,丢了老祖祠,他不禁唏嘘而装出苦笑。
    洪金宝不想触动这伤心事,道:“小地方,算不了什么,接下来呢?直接进去找人谈恋爱不成?”
    他换穿一件白底金边长袍,虽扮成公子哥儿般,却掩不了肥胖体态,倒像个杀猪公子。
    慕容寒雪边看边忍笑意,方才唏嘘心情又自好转;“等等看,这地方流行晚上游小西湖,秦玉妃早晚会出来,别急,千万别打草惊蛇,咱去租船。”
    为求隐秘下,洪金宝只好答应。
    两人绕过镇区,吃些东西,随又来到湖畔,找船欲租。船家瞧及洪金宝体态纷纷摇头表示得租四人份才行。
    洪金宝无奈,只好照付。
    至于慕容寒雪,为了让洪金宝能独自追求秦玉妃,他则租艘小的,准备在指明目标之后可随时抽身。
    两人随即自行把船划开,慕容寒雪还好,他划的是小船,根本不惹眼。但洪金宝却划着缀有花边的肥肚画舫,再加上那肥胖吨位,倒引来不少怪异眼光。
    洪金宝先是困窘,但想想要是成吉思汗前来划船,照样要出此下策,有何好窘的?于是故意摆出王者格调,倒也压住那些小百姓,不敢再指指点点,他颇为得意。
    已是深秋,风凉水冷,但此湖莲蓬正熟,画舫、小船挂着灯穿梭其间,悠闲中传嬉笑声,别有一番太平风味。
    洪金宝边欣赏夜景,边跟着慕容寒雪划向秦家府后院百丈处,静静等候猎物出现。
    果然,在冷月爬上山头之际,秦家支流已出现一艘白如象牙雕出来的画舫。舫中有屋,屋内轻纱半掀,一女子身着玫瑰红裙似在拨琴,声音却不怎么高明。
    “来了来了!”慕春寒雪细声说道:“看你的啦!”
    话未说完,露出逗耍般笑意,划船离去。
    洪金宝早被画舫吸引,脑袋东晃西晃,老想从轻纱缝隙瞧清这女子长相,但相隔太远,实在看不出什么,不自觉地也把小画舫划过去。
    双方触近了,洪金宝隐约已见着这秦玉妃脸容虽丰满些,圆的见不着下巴,不过眉清目秀,还上了腮红、胭脂,头发绺长梳往后头,连刘海都免了,倒有一股千金小姐架势。
    “还算可以啦。”洪金宝给她六分评语,虽不及花贵如、沈采眉那般绝色,却也比一般女子来的漂亮些。
    其实他的标准订的并不高——只要不像鬼般暴牙、凹脸、秃眼,一切都可适应。
    “走开,不准靠近小姐三十丈!”
    画舫后面立着身子在划船又似保缥的中年瘦脸壮手臂男子已喝向洪金宝。
    洪金宝一愣:“瞧几眼也不行?”
    “不行!”
    “我偏要!”
    洪金宝心一横,船头一调,直冲过来。
    “你敢!”那划船汉已抽出长剑,就要掠身攻击。
    “来啊,谁怕谁!”洪金宝随手举浆,像要打落水狗般晃着。
    船身还是往前冲,距离快速缩短。
    “找死!”
    划船者突然凌空飞起,两指宽不到长剑挥出六朵剑花,咻出尖锐风啸,饿虎扑羊般倒刺下来。
    秦玉妃早注意洪金宝逼近,她正得意有人敢冒性命危险亲近自己之际,没想到手下竟然杀的如此快速,她不禁焦切尖叫:“秦绝不要!”
    然而情势已发,秦绝又无换脚处,根本收招不得,只有硬撑,心想教训这小子也一样,薄剑撤去杀招,改拨巧劲。
    岂知洪金宝早有意让他好看,又想及木浆若使用不巧,根本挡不了利剑,故而他用尽功力挥劈出去,有若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啸扇一道劲流,木浆化成硬铁斜敲薄剑,哐然一响,秦绝作梦都未想这胖子威力如此强劲,虎口顿时烈痛,剑势走偏,还来不及反应,木浆再次捣来,直中心窝,叭然一响,捣得他闷哼,倒飞十余丈,摔落水中。
    如此结局,顿时让秦玉妃怔愣当场,她从未见秦绝一招不到就失手落水。“什么玩意儿,二流身手也敢在我面前跃武扬威?”洪金宝耸耸肩,人立而起,准备向佳人示好般摆威风。岂知他刚瞧及立在窗口的秦玉妃,眼睛顿时扭伤般的抽缩:“你就是?”
    他哪想到这妞坐着如清秀佳人,站起来却像一座山,看那腰围恐怕比自己还粗,自己是男的都嫌太胖,何况是女人?
    难怪慕容寒雪会溜的这么快!
    “我走,我走,我马上离开你的势力范围!”
    洪金宝不敢领教,顿时坐划大浆,溜得像过街老鼠,逃的比什么都快。
    秦玉妃见状,知道这人为何而逃,自尊心受损之下,怒意横生,厉喝:“秦绝,把他给我拿下!”
    秦绝落水尚未爬起,洪金宝这浆打得他伤颇重,早已无法执行命令。
    秦玉妃喝了几次,眼看人已逃入黑暗,怒意不禁转向秦绝,但见他仍在挣扎,也不知该不该责怪他,直恨得猛跺脚,画舫禁不了重量,摇晃不停。
    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恨恨想折回头找人报复。
    至于洪金宝,在逃出势力范围之后,乃猛伸舌头直叫要命,差点栽在这子手中。
    “真是天下第一肥女子,我甘拜下风。这死小雪子,竟敢耍我,逮着他,非得好好收拾他!”
    划向船家,将画舫退去。
    满心报复地追向下榻的如意客栈,准备大事教训一番。
    他回到客栈,并未见着慕容寒雪,直等到三更天,门外才传出声音;“我回来啦!”
    “回来就好!”
    洪金宝猝而挥拳穿出门缝,直往某人脸上打去,存心叫他变猫熊。
    果然唉呀一声,慕容寒雪似挨了一记,痛叫;“你怎么偷袭我?”身子弯了下来。
    “没杀了你已算你走运,”洪金宝掀开大门,但见慕容寒雪双手掩左眼,这才泄去报复怨恨,斥道:“你竟敢把那肥女人介绍给我?”
    “她很胖吗?什么时候胖的?我怎么不知道?”
    “少给我装蒜,想再挨一拳是不是?”
    洪金宝猛举拳,慕容寒雪急忙跳开,苦笑道;“不过,她的上半身的确很漂亮。”
    “漂亮个头!”
    “答对了,她的头是最漂亮的部位!”
    “去你的!”洪金宝一拳捣过去,捶不了人,又勾一脚,还是落空:“你追女人光只看头吗?那你怎么不抱个骷骸回家?”
    “我陪罪就是,”慕容寒雪摸着左眼;“都吃你一拳还不够?你就不能为了无尽宝藏,做点牺牲?”
    “牺牲什么?牺牲色相?”洪金宝斥道;“若是别人还有话说,你要我为那胖女人牺牲色相?你把我看成什么人?”
    “纯真、无邪、忠贞、义气,但带点爱财的人。”慕容寒雪道;“你就不能多为爱财两字想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了那女人而牺牲,免谈!”
    “何苦呢,你只是跟她谈恋爱,又不是真的要娶她,干嘛这么在乎”
    “不在乎,你去啊!”
    “不是说过了,我已诈死,否则我会出面。”慕容寒雪道:“何况她已经看上你,我来搅局反而不好。”
    “恶心,你怎知她看上我?”
    “爱即是恨,恨即是爱,何况你们两个共同特征,观念该很容易沟通。”
    “有没有搞错,我是男的,她是女的,”洪金宝斥道:“我自己都想减肥,你还叫我迫胖女人?一切免谈!”
    慕容寒雪轻叹;“看你啦,我只是建议而已!”
    避开洪金宝,闪回房间倒在床上,不想再开口。
    气氛刹时僵冻起来。烛火燃的特别沉闷。
    洪金宝坐向椅子,倒着茶水闷口喝。两人各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洪金宝怨气似乎消了不少。
    “还有别的方法吗?”他问。
    “有啊!潜入秦家偷秘本,但不一定偷得着。”慕容寒雪道:“而已只有一次机会,因为若被秦沐风发现,以后求他都不成。”
    “……你让我想久一点……”洪金宝抽抽嘴角:“我要找时间适应才行!”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慕容寒雪顿时蹦下床;“有心适应就好,祝你成功,我走了!”
    说着就要推门出去。
    “干嘛又要走?”洪金宝叫住他。
    “我是回来劝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留下,好好想办法去偷东西,现在你回心转意,咱们自是照计划进行!”慕容寒雪道:“我是非走不可,让你落单,因为你在船上耍了人家,他们很可能会派人抓你,我当然要避开了。”
    “这么说,我身在险境了?”洪金宝不禁瞧着窗外。
    “放心,秦家那几个手下还难不倒我们,就算你有情况,我也会想办法。”
    “要是两人都出状况?”
    “那只好有难同当啦。再见,好好发挥你的爱心!”
    慕容寒雪神秘一笑,立即掠门而出,这才将左手拿开,那左眼根本未被伤着,敢情洪金宝那拳未击中什么,被他蒙过关,难怪他如此急着要走。
    洪金宝倒未想及这码事,他急于思索,若真的要和秦玉妃重修旧好,该谈些什么话才好。
    还未来得及想出对策,屋顶似乎有了动静。
    洪金宝顿时大喝:“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个掠身,穿窗而出。
    “好耳力!”一阵冷冷轻笑,一名三十上下左眼横一条刀疤的独眼汉子飘身落地。
    “你是谁?”洪金宝得先问清来历。
    “独眼寒杀!”双手交刃捧着一把木鞘长剑,一副杀手模态“我不认得。”洪金宝懒得理他,转个身就要入房。
    寒杀横剑挡来。
    “你想找我麻烦?”洪金宝机警先退两步。
    “不错。”
    “嘿嘿,通常找我麻烦的,现在都在湖中叫救命。”
    “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少了一只眼睛,大概只能在水沟洗澡。”
    寒杀猝然抽剑刺来,洪金宝跳开七尺,架势摆了出来。
    他瞧这把剑和秦绝完全一样,又窄又软,即知两人是一路的。
    在慕容寒雪评断秦家出不了什么武艺高超人物,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这敌人。
    寒杀并未把剑刺出,只是抖着笔直,冷目瞪如狼:“可惜我不杀无名小卒。”
    “你倒是毛病不少,不杀就快滚,我连和你讲话都嫌烦。”
    寒杀冷森一笑,从口袋抓出一封信,丢弹过来。洪金宝为防有诈,闪向后头,不敢接。寒杀见状,冷眼直抽:“你怀疑我寒杀会做出卑鄙手段?”有点嗔怒。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是英雄。”
    “笑话,英雄就要中计?”
    “你没资格跟我讲话!”寒杀冷笑,一闪身,掠向屋顶,走了。
    “呸!你又是什么烂角色,讲话还挑资格?你连替我端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
    洪金宝兀自消遣骂个不停,也没人再答话。骂久了也觉得无聊,这才注意到地面那封信。
    想着江湖许多诡计、他不敢当面撕开,回房拿出长剑,切了过去,再把信笺挑出。
    “明日午时,秦家恭候大驾光临。”
    信尾写着秦沐风三字。
    洪金宝暗自好笑,只是一封普通书信,自己却大费周章,但觉窘心,偷瞧四周,并未发现某人窥探,始干笑地躲回房间,再次把信笺念一遍,不禁皱眉。
    “这是什么招?耍了你女儿,你反而下帖邀请?”
    他想不通秦沐风用意何在?小雪子又避开,实在头痛。
    “他们会设下陷阱让我跳进去?”
    洪金宝自是觉得不无可能。如果来个不赴约,又会是什么结果?
    从此追不着秦玉妃,也得不到秦沐风帮助,宝藏终究无法出土?
    倒也未必见得。
    因为秦沐风若是老狐狸,他当然特别在意摸清任何人底细,今晚出此招,看是试探成份居多。
    洪金宝考虑过后已有了主意。对他来个不理不睬,看他如何下这盘棋。
    最重要的是,他自认为成吉思汗,岂能任人一封书信就赴约?尤其送信者又是那般讨厌的家伙。
    有了决定,他果然睡得舒服。
    一觉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有意避开秦家,匆匆盥洗后,随即逛街去,找家饭馆填饱肚子,才想到如何打发冗长时间。
    就到湖边钓鱼吧!
    心想定,走往小西湖,又和船家扯了老半天才借到钓竿,鱼饵,选了一处垂柳茂密区,开始垂钓,却无法专心,目光老是东张西望,很似乎想发现什么。
    拖到下午三点,竟也钩了十几条鲤鱼。终于见着远处有人捧剑行来。他暗自得意诡计成功,哼起小调故作悠闲状。
    来者正是独眼寒杀。在发现洪金宝踪影后,他大是嗔怒掠来。
    “你这算什么?竟敢不赴泰老爷邀约?”
    “秦老爷又算什么?”洪金宝冷目瞄来:“你又算什么?凭一只眼睛也想请我?”
    寒杀暗怒,双手青筋暴胀;“别逼我杀人!”
    “看多啦!走开,别扰我钓鱼兴致!”
    寒杀猝而抽剑,凌空划出一道青白光幕,无比强劲刺向洪金宝背颈之间,若被刺中,准穿出前头咽喉。
    洪金宝自从遭及冷雪暗算以后,对任何近身之人早有戒心,对他突袭亦是防备有加。但见利剑刺来,他冷喝一声,身形偏左,手中钓竿横头过来,乓然一响,硬将那把快剑挡掉。
    寒杀一击不中,长剑又抖,似如盘天恶龙张牙舞爪。封盖丈余方圆,舞得寒光闪闪,猝又化成贯日长虹,冷电暴闪,快逾流星殒石,锐不可挡冲下来。
    洪金宝但觉遍体生寒,心知这招不好惹。意念未失,剑尖已不及三尺,端的是要命已极。
    不禁心性大发,将吸龙神功提至极限,复用上绝世武功斩千龙,以竿代剑,一边闪斜,一边挥竿过来,截封那要命薄剑。
    寒杀冷笑不已,他之所以使用薄剑,最大好处即是韧性够,有弹性,根本很难震断,甚至在遭受打击时,可以变成蛇剑,照样能刺中任何目标。
    他就是期待此种状况重演,得以准确刺入这死胖子咽喉。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洪金宝用的竟是千古绝学斩千龙,他虽只是以竿代剑,然而斩千龙招式本就把全身劲道凝聚成形,化成刀斧般犀利利器,斩树树断。斩人人断。但见竹竿斩切出去,那寒杀又刻意不避不闪,薄剑硬被斩个正着,就如薄冰碰上利斧,锵然一声震鸣,那薄剑竟然断成两节,弹簧般跳得老远。
    寒杀顿时愣在那里,自认为最不可能之事竟然发生?这就像男人不能生孩子却生出来般,骇得他心神抽白,一时忘了此刻正值两军交战危险时刻。
    洪金宝没想到这招威力如此之大,竟然断人兵器,复见寒杀惊骇愣在那里,捉弄之心油然而生,大喝一声:“给我洗澡去!”钓竿一挥,扫得寒杀人仰马翻,直往湖面落去,跌得满身沉湿湿,溅出水花数丈高。
    “他妈的,凭你这落水狗身份也敢在我面前亮相?真是丢人现眼!”
    洪金宝讪谑地甩着钓竿,看看是否要将这只落水狗救起。
    寒杀已无心动怒,满是惊骇:“斩千龙?你用的一定是斩千龙!”
    “那又如何?其实我该用斩水狗就可以了,不行就不行,还装什么熊?”
    “你是屠龙真人的传人?”
    “你说呢?”
    “一定是!一定是!”寒杀满脸恐惶,哪敢再在洪金宝面前耀武扬威,急急爬掠上岸,甩头就想走。
    “站住!”
    寒杀双足一顿,洪金宝此时命令有无比权威和威胁性。
    “我可不是屠龙真人传人,别吓的……。”洪金宝怪笑着:“你现在洒的是尿还是水呢?”
    寒杀煞着青脸,不作声。
    “其实是什么都不重要,反正你吓着就对了!”洪金宝眯着笑眼:“你是杀手?”
    寒杀仍不作声。
    “我只想问问,你认不认得阴煞冷雪,她跟你很像,老喜欢往水里掉。”
    “我不认得她。”
    “可惜啊……,否则你们会是很好一对,简直是绝配!”
    寒杀终于回眼过来,面目仍是冷森:“你当真不是屠龙真人传人?”
    “不是说了吗?”
    “你用的不是屠龙剑招?”
    “我自己发明的,怎样?有兴趣咱们再来比划比划?我让你右手。”
    寒杀脸面僵抽不已,终于咬牙:“剑身已断,没什么好比,你赢了!”甩头就走。
    洪金宝但觉还没消遣过瘾,仍想喊人之际,小径那头已走来一位两鬓已斑白,肩膀却耸得高如七爷般的锦袍老人。
    他一脸惊诧瞧着寒杀,随又冷静地问道:“那屠龙真人何许人物?”
    “号称天下第一高手。”寒杀静默回答。
    “第一高手……能找到他?能聘到他?”
    此人已失踪多年。寒杀道:“天下无人能聘得起他。在下已败,就此别过!”
    拱个手,也懒得再回秦家,折向右径,迳自离去。
    “壮士,老夫还想聘您……”瞧他去意甚坚,老人也不再多话,轻轻一叹,瞧往洪金宝:“敢问壮士可是屠龙真人弟子?”
    “我倒想问问你是谁?”
    “老夫姓秦,两字沐风。”
    “你就是?”洪金宝没想到这人就是自己要对付的人物。
    瞧他一脸隐敛式的精明,倒跟狡猾狐狸有所雷同,尤其那耸吊肩头,很似乎像极了戏台上的大奸臣。
    秦沐风似知洪金宝在注意自己,他已然想起习惯而不自觉耸高的肩头,刻意压下,倒也和蔼许多,他叹声:“老夫断过肩肿骨,所以……身肩有些不平衡。”
    “这关我什么事?”洪金宝这么想,却带着憨然笑容:“你找我?”
    “呃,听说咋夜小女……”
    “是我欺负她,那又如何”
    “不是,老夫不是这意思。”秦沐风干声道:“小女孩懂什么事,老夫是替她陪罪而来。”
    “转的那么快?”洪金宝斜眼瞄人:“你该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方才他已听到这家伙急于聘人,自是故意把话挑明,看他做何应变。
    秦沐风随即露出一副爱才若渴脸容:“不瞒少侠,老夫家中最近时常遭小偷,故而急于聘请一些高手,不知少侠是否有意?老夫愿出价每月五十两银子。”
    “找我去抓小偷?”
    “呃不,凭少使武功,该可当护院武师。”秦沐风道:“老夫还想请您指点武功,所以才出此高价。”
    “这算高价吗?”洪金宝不屑一顾:“请我当保缥,出价一百两的从这里可排到东海,你那些钱还要叫我兼武师?你懂不懂行情?”
    “那,不知少侠价码多少?”
    “看我这么胖也该知道我胃口不小。”洪金宝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两,不二价,否则免谈!”
    想想一个月能赚株千年人参价钱,他颇为心动。
    秦沐风先是皱着眉头,如此价码,比十亩田租还高,但他心念一闪,立即点头:“好,就这数目,少侠何时可以行职?”
    “你真的要聘我?”现在反而换洪金宝吃惊。
    “老夫从不戏言。”秦沐风拱手为礼:“何况请得少快还是老夫福气,可能的话,过年过节,老夫另有赏金。”
    也不知老狐狸在耍什么心机,但对方既然爽快开口,洪金宝为了更大宝藏,也就来个顺水推舟,各逞机锋地答应了:“好吧,反正我最近也没事,就到你那儿混几天,不过我事先说明,能做多久就做多久,到时候走人,别怪我不懂人情。”
    “自该如此。”秦沐风笑声不断:“英雄自该豪迈无拘无束,只要能跟少侠结交,已是老夫荣幸,其他一切随缘吧。”
    洪金宝陪笑几声:“现在可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令媛问题,我跟她可是仇家,现在又要去你家当保缥,行吗?”
    “少侠言重了,何来仇家之有?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您尽管放心就是!”
    “那走吧。我倒想看看贵府为何常遭小偷?”
    于是秦沐风笑声爽朗,引着洪金宝往秦府行去。
    洪金宝但觉挖秘密也不一下要从秦玉妃下手,若能跟这老头熟些,说不定还能捞到好处呢。
    秦家就在湖边,转折半里已抵门面,洪金宝照例夸赞几句,哄得秦沐风笑口大开,直道是祖先所留自己哪有什么财富。
    入院之后,一切显得特殊。墙窗全是实心硬岩砌成,下青上白,倒形成一股泛青气息。宫殿式格局自是富丽堂皇。
    最特殊是天井四面欲通往厅门,前必有迷宫般“亚”字型石墙挡住。也就是说欲进入某间厅堂,必得统走亚字门才行。
    洪金宝瞧的不禁猛皱眉,难道这家伙玩阵势玩上瘾,连自宅也摆了什么机关不成?
    秦沐风解释道:“这是先人所精心设计,许多地方玄得很,老夫因为喜欢,才搬来这里住。摸了几年还未完全摸清,少侠若碰上写有禁字之处,还请小心。很可能那地方即有危机埋伏。当然,凭少侠身手,自能应付自如。”他笑的甚有信心。
    洪金宝故做消遣:“你不怕睡到一半,中伏,掉入地狱?”
    “怕,但也挺刺激。”秦沐风轻笑:“日于久了也就习惯了。我带你参观参观。”
    于是两人走过豪华中堂,洪金宝对堂内碧玉桌般大的九龙壁特别关爱。绕过七鹤廊,终至后院,养心园。
    偌大园区,花木争奇斗艳,小桥流水婉蜒相映,古色古香,直若苏州拙政园。倒让洪金宝大开眼界。
    心想这老头不知挖了多少宝藏,竟然如此懂得享福。
    正踩在金黄砖道,转过一片假山。眼前猝而出现一尊庞然大物举剑在耍花招。正是胖玉妃,她那惊愕眼神怔送过来,恰劲随起。
    “好小子,终被我逮着,爹,打断他的腿!”长剑一抖,蹬着象步追杀过来。
    “妃儿不得无礼!”秦沐风喝道:“爹已聘请他当护院武师。”
    洪金宝礼貌向这千斤小姐鞠躬:“你好,咱又见面了,穿了蓝色劲装,看起来轻巧得多。”
    夸赞的话并未得来佳人感谢,这话还带点反作用,秦玉妃更是嗔怒:“你敢骂我?爹,他是女儿仇家,你怎生找他回来?”
    “女孩儿家懂什么!”秦沐风斥道:“叫你不得无礼,知不知道!”
    父威果然生效,秦玉妃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作梦都没想到父亲会护着外人,她咬咬牙,突而斥声道:“你要请他,叫他永远别进我住处。”甩头即走。
    “站住!”秦沐风喝住她:“女孩人家一点家教都不懂,爹是找他来保护你,你却不要他?”
    “谁要他保护?”秦玉妃两眼欲泪。
    洪金宝亦冷言道来:“我可不想保护这种人,要是她突然想不开自杀,我岂非有亏职守。”
    秦沐风干声道:“少侠别见怪,您是武师,当然要护着秦家所有人了,小女是不会自杀的,她是个开朗的人。”
    “那可说不定,她好像恨我入骨,为了要陷害我,我看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不错?”秦玉妃撂狠话:“只要你敢侵入我住处,我立即自杀给你看。”
    “住口!”秦沐风斥道:“太不像话了,你眼里还有我这老爹吗?”
    “不错,何必为了外人和爹闹的不愉快呢?”从内院走来一位二十上下,却和秦沐风一样长有一副八爷肩膀,两眼尖细,倒八字眉的白袍年轻人,他正是秦家大少秦沐龙,耍着手中白玉扇,翩翩风度却带轻浮地凝向洪金宝:“他就是新聘的护院武师。”
    秦沐风点头:“不错,而且兼师父,你们俩随时可以向他讨教武功。”
    “哦?”秦沐龙邪邪一笑:“这么年轻就要当我师父?”扇子要开扇着:“不过,武功的确是不能以年龄来评估,这位师父份量倒是不轻,只不知技术管不管用?”
    洪金宝对他这油头粉面模样并无好感,但领人薪水,总得敷衍一下,淡抽眉尖:“该用时,自会用出来,保证你够份量。”
    “太好了,我喜欢这种师父!”秦沐龙邪邪一笑:“不过,要当找师父之前,得经过我这徒弟秤秤斤两,否则岂不让人失望了?”
    “我虽然不想当你师父,不过我很愿意让你秤。希望你秤得动才好!”
    对于秦沐龙的挑衅,洪金宝自是照单全收,还摆出架势,准备杀杀这人孤傲。
    秦沐风早就有意看看洪金宝功夫,故意不加以喝阻,冷眼旁观局面。
    秦沐龙则是礼貌拱手:“师父既然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玉扇闭合起来,当成剑棍使用。他自幼即受父亲有意栽培,请了不下十位师父教导,其功夫自非花拳绣腿,架势一摆,威力即生。他思索着想用玉扇童子传授最厉害之一的招式扇天裂地。
    但觉气已成形。猝而大喝得罪了。人随声走,狂逼过来,玉扇化成千万孔雀开屏,更似光轮打转,前接后,后滚前,直若滚滚狂涛,夹缠劲风啸耳扑杀过来,端的是存心一招想将人打败,看人出糗。
    洪金宝倒不在意对方威力如何厉害,他自觉只要用上屠龙三式,几乎天下无敌。
    当下双掌凝力,提元聚气,刹那间双掌雾气泛生,直若火山将爆,那股蕴含无比劲道让人窒息。
    猝见扇影罩来,那股压力似崩山塌岳。洪金宝不敢怠慢,一招斩龙手封劈过去。蓦然周遭空气似被吸去,化成翻江狂龙,隐含翻天裂地之劲,炸冲过去。
    轰然巨响,又如飞天双峰暴撞。
    秦沐龙闷呃一声,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如弹丸倒喷十数丈,撞向假山,硬将尖峰撞成两截,滚落地面。玉扇有如断裂竹筷刷刷掉落满地。
    秦沐风猝见儿子招架不住,被打得倒栽葱,心下疼痛,赶忙追过去,争急想救命。
    洪金宝则瞧着双手,但觉威力还算满意,就是用力过猛,不知折断这小混混脖子没有?若真如此,是玩的走火些。
    不过能劈倒这小子,心头竟然颇为舒服。
    秦玉妃也扶向哥哥,口中却骂个不停,想把洪金宝碎尸万段。
    还好,洪金宝只志在败敌,未向秦沐龙重要部位劈去,他在冲撞昏迷过后,已悠悠醒来,嘴角还挂着血,心头已是怒火难耐。
    “爹……他想要儿子的命……您别放过他……”
    秦沐风瞧他说话了,该无大碍,一颗心自安定下来:“别说话,一切爹来负责。你哪边较痛?”
    “腰部……”正是撞断石峰部位。
    秦玉妃道:“爹,这种手段毒辣的人,您还要留他身边?”
    “不准胡说,这是比武,自该有人吃亏。他能一招打败沐龙,那表示他武功更高人一等,爹请他来自是没错。”秦沐风冷道:“快把你哥哥扶回房间,叫他好好休养,爹马上会过去替他治伤!”
    秦玉妃在父亲重言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哥哥走人,临行还满是怨恨瞪了洪金宝一眼。
    洪金宝并不在意,向她亲切招着手,那捉谑举止又让秦玉妃咬牙切齿,力道一发,竟然捏得哥哥唉唉痛叫,吓得她直道对不起,心头恨死洪金宝千万倍地走人。
    秦沐风行来,还是一脸钦仰脸容:“少侠武功真是了得,老夫终于大开眼界,每月花个三百两果然值得。”
    “我打伤你儿子,你不在乎?”洪金宝皱着眉。
    “公平比武,受伤自在难免,少侠根本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秦沐风笑得一副大公无私模样。
    “你倒是个奇特的老爹?”
    “其实,老夫是有些心疼,但想及他将有你这位武功高强的师父,这是他前世修来的造化,老夫又高兴万分了。”秦沐风拍拍洪金宝肩头:“您也别介意,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好不谅解呢?”
    “恐怕不谅解的是他们,不是我。”
    “放心,老夫这就去劝导,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结果。”
    秦沐风随即引导洪金宝进入左厢房一处高雅的客房,里头书桌、盆景、山水图书、茶俱应有尽有。在听得洪金宝满意答复后,始躬身哈腰地退了出去。
    洪金宝则是对这位素称老狐狸的人百思不解。
    他本不该对自己如此友善,此时却百般依顺,甚至打伤他儿子,他都在旁边叫好,这会是慕容寒雪口中老奸巨滑的人?
    然而大奸奸如忠,大恶恶如善。洪金宝还是存着戒心,以免重蹈阴煞冷雪复辙。
    他得先探探住处、看是否有机关,免得掉人陷阱都不晓得。然后他开始想,秦沐风,现在在做啥事情。
    秦沐风在儿子豪华得太过于浮华的房问替儿子疗治伤势。
    秦沐龙却忍不下这口气,瞪眼骂人:“爹你竟然帮着外人来欺负我?”
    “哪有。”秦沐风道:“爹自有爹的想法。”
    “怎会没有。”秦玉妃道:“哥哥都躺在这里,你还帮他说话?”
    “爹是为你们好!”秦沐风道;“他对秦家大大有利。”
    “等儿子死在他手中,你就知道是大有利,还是大有害了!”
    “那是你向他挑衅的结果。”秦沐风牙根一咬。“不过他出手也太重了。”
    秦氏兄妹忽闻父亲似乎又倒向自己,关心又来。秦沐龙恨道:“你杀了他,我不要这种师父?”
    秦玉妃道:“我也容不下他,昨夜他还笑我胖、他竟然不想想自己简直比我肥肿一倍!”
    “不要再批评他,”秦沐风冷道:“我要你们从今而后,事事听从他,不准跟他吵架或谩骂。”
    兄妹俩一愣。
    秦沐龙叫道:“爹你有没有搞错?我跟他是死对头,你却叫我听从他?你良心安在?这不是存心要我们的命吗?”
    秦玉妃道;“他已是我的仇人,我办不到!”
    “一定要办到!”秦沐风语气甚硬;“这是我的命令!”
    “我不受威胁!”秦沐龙道。
    “我也一样!”秦玉妃斥道;“叫我向我恨的人低头,宁死不从。”
    “为了恨、你更要从,为了仇,你更要忍!”秦沐风冷笑道;“这是报仇泄恨的最好方法!”
    兄妹俩又愣住,搞不清父亲耍何名堂?
    秦沐风终又露出奸臣式冷笑:“多用脑筋想想,爹为何宁可不依你俩,把他请回来?而且还破天荒。每月花三百两银子请他?原因很简单,是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你可知道他是谁的传人?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屠龙真人的传人。
    爹找他回来,就是要让你们去套他那身绝世武功。懂了没?
    为了那武功,你们任何苦都要忍下来。因为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秦氏兄妹恍然了。没想到父亲顾虑如此周详,而且为的都是自己,两人不禁对他更为钦佩。
    “他真是天下第一奇的传人?”秦沐龙问。
    “不错!”秦沐风道:“他虽不承认,但如此霸道功夫,除了屠龙真人,谁还能创出来?”
    秦沐龙终于点头:“我答应爹,好好套他武功,不过日后要除他时,爹也要保证要我亲手杀了他。”
    “只要你有这能耐,爹自是求之不得。”
    “那我呢?”秦玉妃道:“我要如何对他?我跟他翻脸翻的很彻底。”
    秦沐风道:“我想过了,你暂时装出是爹逼你去跟他学功夫,到后来,你再装做对他有感情,如此一来自是套的毫无痕迹。”
    “好极了,就这么办。”秦玉妃举双手赞成。
    秦沐龙瞄向妹妹,忽而心血来潮:“其实你跟他挺配的,何不嫁给他,那样骗的更无痕迹。”
    “去你的!”胖妞也会娇嗔,一掌挥过去:“就算天下男子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别老是被人抬回来,多没面子!”
    秦沐龙想及玉扇仍掉落庭园,不禁恨的牙痒痒,报复心意不禁更浓厚。
    秦沐风见儿女表现如此积极,不禁为预见未来成果而哈哈大笑,果真是位工于心计之人。
    兄妹俩但见父亲笑的如此狂妄,亦感受那种捉弄般报复快感。两人笑的并不比父亲差。
    洪金宝却不知已身落险境,还悠哉地东晃西晃,想反过来探得秦沐风秘密。
    不过,很显然,他已落人下风,随时都有丧命可能,他却毫无警觉。
    次日——一切都已改观。
    洪金宝刚睡醒,大约只传出落地穿鞋声,外头已传来娇媚声音;“宝师父您醒了?”
    不知何时,秦玉妃已懂得侍奉男人。一身翠绿衣衫本是剪裁得合身,感觉上似掩去不少肥肉,但实际上却显得更胖肿。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绑玉珠缎带花,使门面更突出,蓝青眼影涂得深宽,再加上腮红,她是刻意打扮一番。只是味道已走样,倒像个烧给阴间的纸糊人。
    她捧着一篮早餐,想大献殷勤以赎昨天罪行。
    洪金宝闻声为之怔愕;“哪门子艳福不浅?一大早就有女人叫门?”
    快快穿上衣服,尚未洗脸即已穿门而出,骤见这僵尸胖宝宝,他愣住了。
    “你是?”
    很想把门再掩上,该死,突然却卡住了。
    “宝师父,我是玉妃啊!”秦玉妃蹲身为礼:“昨日冒犯,特来请罪,还请师父原谅。”
    “原谅,原谅,你走吧,我还没睡饱!”
    洪金宝摆摆手,还是扯不动门扉,他觉得奇怪,硬是用力,却将整块门板拆下来,如此更关不了,还惹来一身狼狈。
    秦玉妃瞧的想笑:“这门是有机关的,每天早上只能开,不能关,也就是防止人偷懒意思。当然啦,知道方法者,照样一可以关,可是你把门拆下来,我想帮你都不能啦!”
    洪金宝眉头直皱,没想到连这门都有机关,实在防不胜防,说不定拆了还好些,当下把门板丢在一边。
    瞄着这胖肥猪,冷道:“一大早跑来找我干什么?”
    “替您送早餐啊。”
    “早餐?”
    “嗯,从今以后,您的早餐即由我负责。”
    “我敢用吗?准是下了毒。”
    “你?”秦玉妃想翻脸,但想起自己任务,还是忍下来,暗道:“迟早都要把你毒死!”
    却装出一脸仟悔、无辜:“师父多心了,我是真的悔改,您就帮帮忙吃它,否则我会被爹骂的。”
    “是你被骂又不是我。”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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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减肥
    洪金宝凝眼瞧来,不知她倒底在弄何玄虚;“不知你爹给你吃了什么药,竟然那么灵?一夜之间把你这凶女人变成乖宝宝?”
    秦玉妃道:“是爹开导我,错不在师父,而且我也是太任性了。何况您将成为我师父,我当然要对您特别尊敬了。”
    “不对不对,一定有原因!”洪金宝老觉得其中必有诈,只是任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出其中名堂。
    “哪有什么原因?师父太多心了。”秦玉妃轻轻一叹:“将来时日已久,您就会明白。”
    心中却暗骂将来准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好吧,把早餐放在那里,我饿了自己会吃。”洪金宝觉得看着她,对眼睛杀伤力很大。
    “哼,想支我走,没这么简单!”秦玉妃暗骂,还是把餐篮置于厅前护栏,随又恭敬道;“不知师父何时指点我们武功?”
    “教武功?”
    “对啊,您不但是护院武师,还是我跟哥哥的武功师父,您忘了?昨天我爹不是跟你说好了?”
    洪金宝拍拍脑袋,的确忘了这么一条协定,他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吃饱饭自会去庭院教你。”
    “多谢师父!”
    秦玉妃这才毕恭毕敬蹲身为礼满怀希望地告别离去。
    洪金宝瞧那身肥肉,实在想呕,学着她叫声多谢师父,也扭着屁股走一遭,自己都觉得想笑:“天下怎会出现如此奇女子。我胖,是因为吃了人参,而又身材高大,像个成吉思汗,威风凛凛,她胖的像酒桶,跌下来说不定还滚个十万八十里。这还不自认?喜欢装小姐?”
    越想越没趣,于脆不想她。瞧瞧那篮香喷喷早餐,自己的确饿了,可是又怕被下毒,脑筋一转,把篮中每样东西抓一点;外带稀饭一碗,找向隔三间那位武师,说是孝敬孝敬他的。
    那中年硕壮武师不疑有诈,也就乐于接受。三两下即把饭菜吃光,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洪金宝这才安心回到住处,把菜篮提回房间,舒舒服服享用可口早餐。
    边吃,他边想着秦家种种状况。
    那秦沐风人称老狐狸,心机自是不简单,在他未了解自己底细之前,即以豪爽方式聘回自己。难道只是为了用人?
    就算用人,也无须这么急促决定吧?
    他为何特别关心自己是否为屠龙真人弟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为何在他儿子上前挑衅时,他并不阻止?莫非想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还好把他儿子一掌打惨,否则他会要出什么手段?
    至于秦玉妃的转变,到底又是何原因?
    她好像急着要拜师学艺?
    一切似乎和武功都离不开关系。
    “难道秦沐风最大目的即在于我的武功?”洪金宝顿有所悟:“就像我想偷他有关阵势秘术一样!”
    越想越觉得抓对了目标,洪金宝不禁冷冷邪笑:“有一套,耍的不露痕迹,看我怎么整你们!”
    心中有了底,他匆匆吃完早餐,赶往庭院练功坪。秦玉妃提剑坐在石椅上,见着师父出现,立即起身拱手为礼。
    “师父您好准时。”
    “我有约时间吗?”洪金宝还是一如往昔态度,冷眼瞄人:“明天子时就起来给我打坐!”
    胖者最易贪睡,秦玉妃皱眉:“这么早?”
    “不然你以为天下第一神功这么好学?”洪金宝冷笑:“挨不了就别老是在此摆花拳绣腿。”
    秦玉妃暗骂神气什么,口中却说:“挨得了,一定挨得了。”
    洪金宝邪样瞄着她:“你哥哥为何没来?他不是也想学?”
    “他受伤还没好。”秦玉妃道:“您若要他来,我这就去叫他。”
    本来计划先由秦玉妃出面,隔两三天再加上秦沐龙,如此才不会让人有急于想学功夫之嫌,如若洪金宝自行提及,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洪金宝早看穿这把戏,冷冷挥手:“不必了,等他养好伤再来,否则累死在这里,还怪罪是我整死的呢!”伸手一指:“把剑丢掉!”
    “呃……”秦玉妃一时不解。
    “你没看我现在两手空空?”
    “是。”秦玉妃满肚子怨火,活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让人吼上吼下,而且她还得听话地将长剑丢在一旁。
    “身体跳几下我看看。”
    秦玉妃最是不喜欢这运动,但节骨眼里,她还是跳了几下。
    洪金宝直皱眉:“像你这样还想练上乘武功?人往上跳,肉还在下面,人往下落,肉还在上面,敌人只要捅你的肥肉就够你受了。”
    秦玉妃冷冰着脸:“请你别老是提肥字跟肉字行不行,你还不是一样。”
    “我哪像你,我的肉是结实的,像老虎,全身是劲,而且灵敏无比!”洪金宝耍了几下,果真身轻如燕。
    事实证明一切,秦玉妃无话可说。但想及洪金宝有意为难,不禁感到自己牺牲是否值得。
    “看来只有先行减肥才行!”洪金宝道:“每天先蛙跳三百下,跳绳三千下,抓石锁五百个,我要把你练成女超人!”
    想及一个女子变成健美先生,他暗笑不已。
    秦玉妃想减去这身赘肉也好,遂点头:“我练,口诀呢?
    我是说内功口诀。”
    “简单。”洪金宝道:“吸龙神功贵在于闭气,若闭得越久越有威力。”当下随便背一段连自己都搞不清的口诀。
    秦玉妃信以为真,猛背猛记,却只记得鳞片、散段,但她并不急,毕竟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窃得。
    洪金宝本想找绳索让她跳跃,但一时不知何处取得,灵机一动,捡起三尺青锋,暗自邪笑:“就以剑代绳,咱先来练一段,看这招大鹏展翅!”
    剑尖一送,直若大鹏挥翅,直逼过来。
    秦玉妃本以为只是玩玩,但长剑追近衣衫,他还不止,不禁吓着:“你玩真的?”
    话未说完,唰然一响,腰带差点被切断,被挑出七寸裂缝。
    洪金宝捉笑着:“当然是玩真的,敌人岂会向你手下留情?”
    秦玉妃惊魂甫定,但见剑伤处,对方分明要自己出丑,眦目瞪来:“我不玩了!”
    “谁跟你玩,这是练功,由不得你!”
    洪金宝猝又一招“大鹏展翅”,迫得秦玉妃仓皇逃开。他筋斗一翻,追掠过去,又来一招“黑虎偷心”,此招原是拳术,但他剑法学的不多,只好换着使用,且赶着一个快字,猛刺出去。
    黑虎所偷之心自是女人胸脯部位,那长剑又快又急,秦玉妃一时难躲,刷然一响,左胸口被挑起一片衣衫,吓得她尖声大叫:“你敢非礼我?”
    “你再叫?不躲?好,看这招叶下偷桃!”
    长剑由下往上挑,自是相准某个部位。秦玉妃更是怒慌,叫声无耻,用尽吃奶力气逃躲。
    “再看这招平沙落雁!”
    长剑刚挑完下盘,但见胖子跳高,洪金宝即刻盘空,长剑猛砍,迫得秦玉妃落降,头发却甩起来,硬被切去大半。
    她吓坏而哭:“你你你……”话未说出,洪金宝一招“怒剑穿心”直往她发下串珠缎带挑去。剑过带断,玉珠滚满天,秦玉妃落水狗般四处窜逃。
    洪金宝越玩越起劲,硬缠着猎物不放,像猫耍老鼠,想到何招用何招,一时追东,霎又抢西。追追杀杀之中早将秦玉妃那身软丝制成衣裤挑个百孔千疮,活像要饭的。她又急哭,泪水渗往眼影、腮红,早把整张脸绘成大麻花。
    洪金宝耍得过瘾,实在想不出其他招式时,才收剑放人,验收成果般笑道:“胆量不错,敢用身体试我剑峰,看你汗流满面,运动量该足够了,明天继续,相信不出三月,保证你苗条如草根。回去吧,希望你明天再忘了带跳绳,我的剑又能派用场了。”
    “你不是人!”
    秦玉妃骂完,掩面大哭,甩头夺步逃开。
    “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洪金宝在享受被折魔越惨痛,反应越激烈之效果。长剑猛抛,钉在练功坪正中央,他笑的得意,逛向四方去了。
    秦玉妃尽是哭,一路撞向他爹那栋风云居。居如尖塔,八卦造型,塔高三层,每层八扇门,大概欲躲欲逃又很方便吧。
    秦沐风出现第二层,但见女儿如此狼狈,急忙掠翻下来,把女儿请入一楼全是白玉或象牙雕制而成的雅厅。
    “怎会这样?”
    “爹,您要替我报仇,是他把我伤成这样的!”秦玉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想扑向父亲怀中,差点把人压倒。父亲避开,她想扑玉雕大师椅,又挤不下去,只好改扑红地毯,哭的更起劲。
    “怎会?”秦沐风也搞不清楚。
    “他藉着练功之名,要我练跳绳减肥,没绳,他就用剑要我跳,我不肯,他就来真的!”秦玉妃边哭边把经过说一遍,随又泣声不已:“他是故意整我,爹您要替我报仇!”
    秦沐风眼神直缩:“他是有点故意!”摸着女儿头发,心思起伏一阵,随又恢复冷静:“其实你也真的太胖,实在不适合练武,他替你减肥也没错。”
    “爹!”秦玉妃挣开父亲,怒道:“你也替他说话?你看不出他真的在整我?”
    “当然看得出,”秦沐风安慰笑道:“这才是正常反应,你昨天跟他翻脸,今天就要人家教你武功,在气头上,他当然乱来。”
    “这么说,我这笔帐是白挨了?”
    “凡事要往后想。”
    “不是你受苦,你当然如此说!”
    “爹想不通,你当时为何不去找绳索,让他有机会找藉口整你?”
    “谁知道他来真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秦沐风正色道:“他虽然有意整你。
    却也得师出有名才行,你不让他有藉口,他哪敢乱来,至于练石锁等等重活,表面是他在整你,但实际练武人本就该练这功夫,你以前没练,就当做现在补回来,不就成了?”
    “爹,我不想成为什么女超人啊!”
    “那你就别逼得他太急,”秦沐风想想。又说道:“好啦!
    好啦!明天开始,我盯紧些,看他有欺负你时就出面,这样你该没什么负担了吧。”
    他想一味逼女儿委曲奉承别人也不是办法,能做到皆大欢喜才重要。
    秦玉妃心绪果然安定许多:“他还叫我午夜起来练内功。”
    “好啊!”秦沐风眼睛发亮:“内功最重要了。”
    “爹没看到,这是他故意在整我?”
    “那又如何,练内功根本不必劳筋劳骨,你把打坐当睡觉不就成了?”
    “我是说,能不能叫他改在白天练?”
    “这……”秦沐风道:“算了吧。就算他有意整人,你也该考虑,有的内功的确要在晚上练始有效果。说不定他练的就是这种功夫,你硬要逼他改成白天,反而得不偿失。”
    秦玉妃咬咬牙,忍了下来,想起可恶洪金宝,恨恨道:“要是你敢耍我,将来你会死的很惨!”
    “他还叫你做什么?”
    “我要他传口诀,他念了,但我记不多。”
    “这样好!”秦沐风喜于形色,赶忙拿出纸笔:“写下它。”
    “你不怕那是他编的?”
    “临时编出,不可能全无真本句子,只要咱记久了,自然能编出完整东西。”
    秦玉妃想想也对,遂记多少写多少。
    父女俩面对面讨论口诀到底有何效果,不懂者则留到下次——亦即是今晚午夜,再向洪金宝救教。
    午夜果真到来。
    秦玉妃真到来。
    秦玉妃还是敛起白天怒意,换上新装,又赶往洪金宝住处等待学内功。
    洪金宝瞄着她,心头老是莫名想笑,直道:“你这人倒是忍者龟,越是整你,越是忍辱负重。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拜你为师了!”
    秦玉妃一副任劳任苦模样。洪金宝为打发她,随便念一段口诀,然后叫她爬上八角亭顶上,把那圆葫芦拆掉,勉强可立足。名为吸龙神功,自是叫她做出神龙舞爪模样,张着嘴巴,面向月亮吸个够。
    其实洪金宝故意把她摆高,目的是要让其它守卫看笑话,这秦玉妃就是忍得住,终夜不懈地架在亭顶上。
    洪金宝早就进入梦乡睡他大头觉。
    一连三天,秦玉妃果真任由洪金宝折磨,白天要蛙跳,练石锁,夜晚练内功。洪金宝在耍久后也觉得没趣,随又加入秦沐龙,他懒得再耍人。只教些基本功夫口诀,让两人各自打混去。一有空,他则东探一些有关阵势消息,西探附近鬼怪地形,总想找出有关宝藏蛛丝马迹。
    匆匆一月已过。
    慕容寒雪并未与他联络,洪金宝也把秦家探了七分熟。
    唯有秦沐风那座风云居始终没机会进去。大概所有秘密都摆在里头吧。
    这一个月,改变最大的该是秦玉妃。
    她在白天苦操练,晚上猛熬夜之下,肥胖身躯竟然受不了而瘦了一圈,大约从北极熊变成猫熊,虽然还是胖,却也弹跳不再肥肉乱抖。
    她欣喜若狂,连夜不断赶制新衣,而且每练完功夫,必定先量身材、重量,端的已有走火入魔倾像。
    此时她似已不在乎能骗得什么武功,她只在乎自己能瘦多少,眼看镜中女人一天天变瘦变漂亮,她甚至开始感激洪金宝了呢?
    每天早餐不但丰富,而且色香味更俱全多了。
    洪金宝瞧她渐渐变美人,竟也未再那么排斥她,或而考虑是否要跟她谈情说爱,虽然是假的,却也应该有了装模作样的感觉。或而能套出什么秘密,那岂不事半功倍,一举夺魁吗?
    今夜,月圆。
    已近初冬,晚间露霜结满枝头,投照月光下,直若水晶山林,景色煞是好看。
    洪金宝正在考虑是否要约那还在角亭顶端练功的小胖美人下来联络感情。她蹲的如龙似凤,倒有一番格面。
    忽而左侧靠墙桂树丛中闪出一道青影。洪金宝在暗示下凝眼瞧去,竟然发现来者是一月不见的慕容寒雪。
    洪金宝欣喜心头,环看四处,并无异样,随即装做想去小解模样,悠哉地晃了过去。
    “你怎么敢混到这里?”
    “问你自己!”慕容寒雪细声斥道:“混了月余,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完蛋了呢!”
    “没那么严重。”
    “探出想到的东西?”
    “哪有这么快?”洪金宝手指暗中比往石亭顶头:“母鸡还在生蛋,不过,就快了。”
    “叫你追她,你竟然帮她减肥?”慕容寒雪有点啼笑皆非。
    洪金宝干笑:“她是忍者龟,奶奶的,越折磨,她越兴奋”
    “也没叫你搞了一个多月。”慕容寒雪道;“三天给我弄到手”
    “三天?”洪金宝斥道:“你以为我是超人?”
    “如果不行,我今晚就下手!”
    “今晚?”
    慕容寒雪点头。
    “你没毛病吧?”
    “没时间了。”慕容寒雪道;“快到寒冬,山上要是封雪,任何方法都解不了阵势。你只要负责引开秦沐风,我去偷。”
    “你知道秘本藏在何处?”
    “他那座风云居,对不对?”
    “你进去过?”
    “没有,不过……”慕容寒雪轻笑;“我就可以进去了。”
    “可别出不来才好。”洪金宝道:“那里好像布满机关,你要小心。”
    “大不了拆他房子就是。”慕容寒雪不愿多谈:“你准备引人,再过一个更次,我会摸进去,若事成,以乌鸦叫声联络,若失败,不必联络,你准备到牢里看人。”
    洪金宝颇为紧张:“碰不得东西可别乱摸。我试着把他引开,你好自为之。”
    当下故意拉拉裤头,表示小解完毕,返身回走。
    慕容寒雪满意一笑、潜入暗处,他一身黑衣,身手又灵巧无比,根本未发出任何声息即已遁去。
    洪金宝则思索着该如何引人方自有效。这老狐狸晚上很少离开那栋房子,想找藉口并不容易。
    制造混乱喊抓贼或刺客?
    行吗?
    说不定更引秦沐风注意,把秘本抓在身边,怎能偷得着?
    想着想着,目光想向秦玉妃,心头有了底。当下喊声道;“练的如何?下来,我再教你新口决。”
    秦玉妃只要听到叫声,立刻欣喜上心头。
    她老想洪金宝的招法,虽未必对功夫有效,却对体重有绝对影响。她抹着汗珠轻笑着;“找我有事?”
    瘦了下巴的她,看起来倒有几分杨贵妃的神韵。
    洪金宝点头:“接下来是很重要的课门,你懂不懂电?”
    他想以此引向五峰山的闪雷阵区,若秦沐风的厉害,自当了解什么是电,要他来解释,自是名正言顺。
    “电?”秦玉妃一时会意不过来。
    “就是打雷时、天空闪出光芒的东西。”
    “哦、我明白了,是闪电嘛!”秦玉妃会意一笑:“这跟练功有关?”
    “当然有。”洪金宝问:“闪电威力厉不厉害?”
    “嗯!”
    “我的武功厉不厉害?”
    “一招就把我哥哥打倒,当然厉害。”
    “这就对啦!”洪金宝颇为得意:“要练天下第一神功,必定要用非常之法。老实说、我的屠龙神功全是拜雷电之赐。”
    秦玉妃凝眼瞧来;“这么说,我吸食月光精华只是幌子?”
    “也不尽然,只是如果能用雷电打通穴道,自可事半功倍。”洪金宝道:“吸食月光华却要一二十年,两者相差何只千里。”
    秦玉妃露着欣笑,洪金宝将这秘密说出,已表示他对自己已完全信任,这正是另一个局面开始:“你要教我引用雷电的方法?”
    “不错。”洪金宝道:“可是我担心的是我找不到雷电可用。你能不能把你爹找来,他懂的奇门阵势不少、应该知道哪个地方雷电较多。我也好先探其雷电强弱,再决定传你何种口诀。”
    “口诀分那么多种?”
    “其实是引用雷电方法不同而已。”
    秦玉妃自从瘦下来之后,心头早怀着感恩态度,不管吸食月光练功方法有效或无效,她还是乐于尝试。至于叫父亲一事,她道;“现在就要请我爹出来?”
    “好啊,反正今天夜色很好,边向他请教边赏月也挺不错。”
    难得洪金宝如此有情趣,秦玉妃怎好煞他风景,立即点头:“我去去就来。”
    说完,嫣然一笑,含情带娇地去了。
    洪金宝心头七上八下,以此方法诱引人,理由难免牵强些,但临时要达成任务,他已无其他更好办法,估且一用了。
    若将来出现任何副作用,只有等到将来再解决。
    望着慕容寒雪消失暗处,他猛打手势,也不知对方看见没有,只希望一切能进行的相当顺利。
    不到半刻钟,秦玉妃已把稍带睡意的父亲拖来练功坪。
    “幸不辱命,我爹来了。”秦玉妃邀功地说。
    秦沐风但见洪金宝在午夜时分还如此认真,自己若再一脸睡态,未免有失待客之道,遂强打哈哈,趁着拱手之际动转一下肌肉,使精神更集中些;“听小女说,你准备要解开屠龙神功之谜?”
    “是的。”洪金宝见他出来了,心中重石随即卸下。
    现在得尽量拖延时间,必要时还得背出真正口诀以引诱他,好让小雪子有足够时间完成任务。
    “玉妃这武功需要雷电配合?”秦沐风问。
    秦玉妃接口道:“我大略说了一遍。你可以再说详细些。”
    洪金宝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利用雷电威力打通任督两脉,使功力大增。”
    光听及任督两脉,秦沐风眼睛不由一亮,他武功并不顶高,自是无法自行打通,现在竟然有此机会,岂不妙哉。
    他压抑内心喜悦,表现淡然带趣道;“你就是以此练得神功?”
    “不错。”洪金宝稍耸肩头:“我足足电了三天三夜才打通任督两脉。”
    “少侠既然能找到雷电……再找老夫,岂不多余……”
    “呃……”洪金宝暗骂一声老狐狸,这节骨眼里还想套话?幸好这些日子相处,对他已有所了解,早在方才空当已想好对策:“我是在天山练成的,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去?”
    “天山?”秦玉妃立即反对:“鸟不生蛋,往返还要数月,我受不了。”
    “这就是啦!”洪金宝道:“我考虑过今媛是千金小姐,才想问你,这附近是否有这种地方。如果没有,又得想其他方法,其他口诀了。”
    “好像有……”秦沐风道:“以前曾听一位友人说过,赶明儿问问看就能确定。不知少侠所说的方法跟口诀……,对不起,老夫有点好奇……”一脸不该窥人秘密的干笑着。
    洪金宝又自暗骂几声老狐狸,明明知道地方还故意找藉口。他不露声色,把早已想妥方法说出;“就像针灸,将金针插在穴道上,然后利用方法引来雷电加以打通。只要雷电够劲,任督两脉很容易打通。”
    秦沐风皱眉:“雷电威力何其之大,平常人只要一闪中即焦死,怎能引用于肉体上……”
    “这就是屠龙神功奥妙之处。”洪金宝笑道;“等我解说清楚。你就明白了。”
    “老夫洗耳恭听。”秦沐风摆出一副诚恳模样。
    洪金宝在有意拖延下,只好先来一段小口诀当开场,要两人记清楚之后才继续道;“雷电是有大小,但我们可以把它引开,像树根一样,越到地底,越是细小。”
    “不错,用金属可以引开雷电。”秦沐风支持这说法。
    洪金宝道;“然后把小树根插在身上的金针不就成了?
    刚开始时先用小的,到后来再用粗的,久而久之、效果就出来了。”
    秦沐风频频点头:“好方法!却不知少侠如何刺穴?”
    “呃……我没带金针……”其实洪金宝除了上次被阴煞冷雪刺过之外,他哪懂得什么叫针灸。
    “老夫身上倒有几支,是为了随身治伤用的。”秦沐风竟然抓出银亮亮细针:“其实在听及小女所言,我已想到雷电渡穴之说,也就带来了,你能示范一下吗?”
    洪金宝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如此局面。本想找藉口拒绝,那秦沐风却已将银针推到手中,不接下是不行了。
    然而接上手又该如何使用?真他妈的惨,自己竟然连穴道长的是何模样都搞不清楚(以为穴道亦有模样),怎生帮人刺穴。
    情急中,他不禁怪起屠龙真人竟然没教自己这门功夫,还称什么天下第一?
    “请把任督两脉位置送来。”洪金宝还是摆出架势,情急生智。
    心想这老头一身锦袍,除脑袋巴手腕露在外头之外,他要人刺穴,总得掀衣解裤带吧。
    就算是头、手部位,只要一送过来,自己找个位置就刺,虽可能差偏,但找个试穴藉口大概还可唬过去。
    秦沐风倒不疑有诈,淡然一笑,很快想拖开背腰衣袍。
    洪金宝眼睛不由一亮,这可好了,是在背腰自己胡乱刺,老头根本看到,准能过关的。
    岂知秦沐风想到洪金宝虽对秦家不错,却也是个外人,而且身份一直无法查明,自己怎能冒此危险、要是突然被暗算,岂非死的不明不白?
    当下心念一闪,道:“就以小女示范吧,老夫想瞧瞧,你刺了我,便什么都没瞧了。”他干笑地表示歉意。
    秦玉妃只要能为洪金宝服务,立刻叫好,随即想拉开背衫,逼得洪金宝一颗心七上八下。
    “好个屁!”洪金宝暗自骂道:“也不想想自己是女的,竟敢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不害臊?”
    然而白嫩腰背已露,这小三八还在催快,迫得洪金宝一支银针抓在手上,不知该落刺何处。
    “你的肉真多,位置不怎么好找……”洪金宝得找话来掩饰自己窘境。
    秦玉妃倒变成乐天知命,不再对肉多过敏。嫣然欣笑:“比以前少的太多了,将来再瘦下来,就更好找啦!”
    “是该如此……”
    眼看秦沐风好似等的不耐烦,洪金宝这针若不刺下去,真的就要让人起疑了。
    他想闭上眼睛,随便找个地方刺刺,能中则中,不中再刺,反正痛的不是他。
    然而就在他欲刺不刺之际,西南方突然传来似是门墙撞破,倒塌声,更似千斤石门撞闭声,轰得夜鸟惊飞,回音不绝。
    秦沐风先是一愣,但听及声音发自自己住处,顿时叫声不好,哪还有心情看人表演,急急喝声掠去。
    洪金宝暗自嘘口气;“怎么刺都中,干嘛溜这么快?”
    为报复秦玉妃肥胖无脑,七支银针一把刺下去,痛得秦王妃唉呀叫痛。
    “针炙怎会这么痛?”记得三年前跌倒,足踝受伤,被父亲针炙过,并无此疼状,她挨的甚是后悔。
    “刺中任督两脉当然痛,否则怎会特别难打通!”洪金宝有了报复快感。
    “快拔出来,我不玩了。”
    “自己拔,要多练习,否则将来没人在,你叫谁打通任督两脉!”
    秦玉妃苦着脸,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
    洪金宝则在一旁欣赏这婆糗态。西南方又有声音传来,似乎是大批人马追掠声,他心神一凛,这才想起还有个慕容寒雪。
    这还得了,他莫要中伏才好!
    先前那轰声大像了,洪金宝哪还有心情再待此消遣别人?赶忙拔身而起,追掠过去。
    风云居此时灯火通明,照得像白色象牙塔般发光。十几名护院武师早围在四周。洪金宝赶来,第一次碰上前次在湖中被自己打落水中的秦绝,他怀恨地冷目瞄来,不愿同路地闪向别处。
    洪金宝懒得理他,赶忙问身旁边一位手握大刀的壮汉,他回答有刺客。
    “抓到没?”
    “庄主还没出来。”
    “刚才不是有人叫喝?”
    “是野狗,已死在那边。”
    洪金宝顺着他手势瞧去,在草坪、地砖交界处果然躺着一只死黑狗。他方自嘘口气,看来小雪子还有希望。
    当下也做出警戒动作,绕着四处寻走,看看是否能得到小雪子暗示,也好利用机会掩护,助他逃去。
    盏茶光景已过,一切静的可怕,忽而大门敞开,秦沐风冷漠立在门口。
    “没事了,退回去吧。”他摆着手,想支开所有人。
    秦沐龙不放心:“爹,真的没事?”
    “嗯!一切明天再说。”
    庄主既然如此坚定,当属下者也只好听令行事,随即收拾东西,连同那条死狗一并带走。
    洪金宝但觉秦沐风心事重重,敢情小雪子并未受困,甚且可能已拿到秘本,他暗自高兴。为免起疑,也跟着大群人退去。
    秦沐风连同儿女都支开,但见所有人都走个精光,他才冷森地往住处行去,带上门,隔绝出路。
    他往前行,绕着圆梯爬上三搂,那是一间布置极为高雅之书房,左侧大部经典子集塞满墙。右侧则是大大小小抽屉,像药房橱子。
    书橱、药橱交界地面则留有一把断剑,橱子也少了缺口,想是有人以剑撬开药橱,却耐不了压力而断折两截。
    这该是慕容寒雪之杰作。
    秦沐风默然走来,拾起这把断剑,审视良久,似想从中瞧出是江湖何派系所惯作,但这只是一把极为普通的三尺青锋,几乎任何刀剑铺都买得到。
    他不得不放弃从断剑上寻线索,将它置于书桌,随后按下藏于桌子底下的机关纽。药橱为之掀开,他走过去,壁中置有暗箱,里头堆了不少宝贵图画及册子。
    “会是谁?他能打开这秘门,自然对机关阵势有所研究。”
    秦沐风冷静思考,尤其对方能逃出重重机关,更非庸手。
    这人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他已查过暗箱所有东西,并未遗失什么。
    莫非他以李代桃僵之术换走正本?
    秦沐风为之紧张,很快翻动所有重要图画及册子,仔细端详察看,倒来瞧出任何膺品。
    “这就奇了,不偷东西也不换东西,他来这里做什么?”
    秦沐风百思不解,想到难处,开始来回踱步。大约过了几分钟,药橱突而自动关闭,他忽而悟通什么,两眼再次瞧向那把断剑,并且再次把药厨弄开,在角落已经发现另一截剑尖。
    他冷笑几声,已猜出闯入贼人当时的确在这里翻找东西。由于这机关早就设定每三分钟会自动关闭,每开一次又得花费数分钟。
    那人为了争取更多时间,才抽出长剑顶向药厨,借此更能详细翻找东西。
    结果长剑不支药厨重量而断裂,药厨猛往回挤,他必定吓着而跳开,始让撞击声音大作,他看情势不对、立即逃开。
    秦沐风满意自己判断,现在困扰的是,这人是准?他要找什么东西;照时间推断,他必定停留数分钟以上,想必已翻过里头不少东西,而且……。
    秦沐风不禁凝缩眼睛:“他很可能在我一出门就闯进来,莫非他跟洪金宝有关系?否则怎会那么巧?”
    虽然他想过歹徒也有可能是埋伏良久,此刻才等到机会闯进来。但他更宁愿怀疑洪金宝有嫌疑。如此不但可以找到合理假设,而且更可寻求证明洪金宝是否真的和贼人有所牵连。
    想及此,他不禁露出狡猾残酷冷笑:“谁想跟我作对。简直自找苦吃!”
    瞧着那堆图画、秘本,他笑的更阴邪。
    且说洪金宝回房后,正待躺在床上好好享受捉弄秦家快感之际,从那张紫檀木龙床底下突然翻出一位黑衣人,吓得洪金宝一拳就要捣过去。
    “别乱来,是我。”
    “你?”洪金宝乍见,竟是慕容寒雪,这家伙竟然躲在自己房间,还挺逍遥自在:“你疯了?”赶忙探往窗口看看是否关的紧密:“大家都在抓你,你竟敢还留在这里?”
    “江湖名言,最危险就是最安全地方,”慕容寒雪大大方方坐于床前八仙桌旁,斟起热茶即喝:“何况秦沐风武功差得很,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又何必逃?”洪金宝提讪地说。
    “唉呀!只是不想那么早撕破脸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得手了没有?”
    “什么?”
    “你偷的秘本啊!”
    “太多了,我一时不知要拿哪一本才正确?”慕容寒雪有点尴尬。
    “笨,不会全部搬走!”
    “你才笨,里头足足两箩筐,怎么搬?”
    “不会用挑的?”洪金宝讪斥:“我是说挑担子的挑,不是叫你挑东捡西的挑。”
    “随你怎么说,反正任务已经失败。”
    “失败还敢来找我?”洪金宝斥道:“真想一拳把你轰出去!”
    慕容寒雪干干一笑:“其实也未心然完全失败,当时我快找到那秘本,谁知那扇厨门竟然压断长剑打了回来,我神经过敏以为有人暗算或机关发作,立即跳开,结果什么也没偷着。”
    “失败就是失败,多解释多漏气。”
    “所以我才来找你、”
    “找我干嘛?想重新再来一次?”
    “不错。”
    “你有完没完?”洪金宝斥道:“刚才你才溜出来,现在又要回去,你这不是自投罗网?”
    “谁又料到我胆子如此之大?”慕容寒雪颇为得意:“出奇方能制胜,尤其那秦沐风在知道有人想偷他东西之后,必定会把秘本藏在更隐密之处,下次要找就难上加难了。”
    这话倒是真实。洪金宝眉头不禁锁了起来、思索一下,终也接受,道:“你要我怎么做?”
    “把守卫引开。”慕容寒雪道;“我会再出现,你故意带头追,我偷偷藏起来,你把人带走,我再回头找东西。”
    “好吧!”洪金宝道:“得手之后呢?我还要混在这里?”
    “怎么?你开始对那胖妞有意思了?”
    “扯什么劲?我只是不想做的太明显,让人怀疑我是奸细。”
    “随你啦!”慕容寒雪道:“我只是觉得既然秘本已到手,混在这里是浪费时间。准备好了没有?最好连薪水一起带上。”
    听他意思,好似要逼人走路。
    洪金宝想想,的确,自己混在秦家,目的就是偷得秘本,至于交情,对这位老奸巨滑之人,又有什么好套的?
    “好吧,走就走,三百两可不少。”洪金宝还是从床头翻出几绽元宝,寒的胸口凸胀胀、这才笑脸迎人:“走吧!跟那胖肥猪混了一个月,整个人都快疯了。现在是解脱时刻了。”
    慕容寒雪迎话直笑:“为了救你出苦海,请跟我来!”
    说是让人跟,自己却先掠出门,闪向暗处。
    洪金宝却也不怪他,打从十年前开始,两人就已拜把,还有什么不了解。自己还有引人任务,暂时是不能曝光。
    于是先躲向窗日暗处,默默等待某种声音。
    但问东南方传出有刺客之骚动,洪金宝这才破窗而出,直掠屋顶,发现慕容寒雪蒙着脸直往西北方向逃去,他冷喝斥叫“哪里逃”,身若游龙,天马行空般追掠过去。
    以他功夫,在秦家自是无出其右,一掠之下,已追在最前头,和慕容寒雪保持十余丈距离。
    眼看纵过北厢房屋顶,即可突破那丛松墙而逃出秦家势力范围。慕容寒雪奇快回劈两掌,阻挡洪金宝,以能让后边追兵距离拉的更近。
    洪金宝冷喝一声,拔空三丈,双手连轰数掌,打得慕容寒雪闷疼唉叫,奇速飞坠屋顶那头。
    洪金宝大喝哪里逃,兀自追杀过去。
    那慕容寒雪在下坠之际,使出倒挂金钩,钩向屋檐角处。洪金宝追来,却故意连劈数掌,从地面轰向松树墙。
    最后一掌打得松枝甩晃,叶上冰霜随之碎飞,远远瞧去,正如一个人突然冲穿而过情景。
    洪金宝又自大喝别逃,人如弹丸冲射过去。后头追兵不疑有诈,十余道人影全都急起直追,刹那间追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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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笨贼
    慕容寒雪暗中先潜掠檐下,拐到西南方,才又快速掠往风云居,发现只剩几名守卫慌张守在门前。他冷笑一声,从后头翻向屋顶,那正是他早就探查无数次而拆落瓦片的最佳通道。
    只见他轻巧吸开瓦片,人如倒水入瓶溜了进去,轻而易举抵达三楼。秦沐风不在,他则如法泡制想启开药橱以找寻秘本。
    然而情况有变化,在他按下桌底秘纽时,药橱是在启开,却发出轻微弹簧嗡嗡声。他暗道不好,想阻止已是不及,很快躲向楼梯左侧一古柏盆景之后。
    秦沐风果然冲向三楼,右手猛挥楼梯扶手,那书桌四周竟然裂出数道坑洞,足可让窃贼落人陷阱。
    可惜他碰上了是机灵的慕容寒雪,立即避开陷阱,甚且发现那只按向扶手的手就在眼前。
    机不可失,他猛然探抓,扣向那手腕脉,秦沐风发现有异,惊惶想躲开,然而他武功勉强只能充充场面,又岂是慕容寒雪一等一高手之敌手?一个照面就已被扣得死死。秦沐风仍想挣扎,左手猛按极可能是另一种机关之启动钮。
    慕容寒雪岂能让他得逞,奋力揪扯,硬将他从楼梯口甩往左侧宽广地面,伸手连点数指,制住他穴道,这才安心不少。
    “你是谁?”秦沐风虽受制,威风仍在:“胆敢闯老夫禁地,还有王法吗?”
    慕容寒雪冷笑:“少来这一套,合作点,否则有你好受。”
    一脚勾起秦沐风,丢在太师椅上。秦沐风经过喘息已较沉静:“你是先前那位窃贼吗?”
    “说的多难听,我偷走你什么?”
    “你好大胆,敢在短短两刻钟不到,去而复返?”
    “说这些都是废话,你该问我,我来此有何目的?”慕容寒雪自问自答:“我来是有两种目的,其一是你研究多年的阵势机关秘本。其二是有关你祖先的宝藏密图。”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秦沐风死不认账。
    “明人不说暗话。”慕容寒雪再次把药橱打开,走向那堆秘图及册子:“东西不都在这儿?我要的是那摆有九宫八卦阵的藏宝图。”
    秦沐风冷哼,不愿作答。
    “你不肯说……没关系,我多的是法宝!”慕容寒雪抽出大叠图画,讪笑道:“我看一张撕一张。反正你不想要,我也没什么好心疼。”
    “你敢?”
    “我怕死了,不敢啊!”慕春寒雪当真挑一张撕去。
    秦沐风恨得牙痒痒,竟然忍得下来:“你撕吧,我根本没宝藏,撕光它们也没用。”
    “这招不灵了?”慕容寒雪先是怔诧般装疯受怕,随又谑笑起来:“是啊,我没宝藏,不怕撕。好吧,既然大家都没得玩,放把火烧掉算了!”
    将大堆秘图,秘本搬来推在秦沐风脚前,压得他心惊肉跳。
    “你想干什么?”穴道受制回他想挣扎都无力反抗。
    “烧啊!”慕容寒雪拿来书桌烛火就要往纸堆点去:“反正你连命都不想要了,我何必替你珍惜,先把你烧死,再烧秦家庄院,也算是功德一件,免得你尸骨化脓,挺不卫生的。”
    “你还算是人吗?”
    “我是杀手,不是人,也没人性,你看着办吧!”
    慕容寒雪猝而将烛火丢往地面,火苗打斜,已点燃纸张,呼地一声,熏得秦沐风双脚疼热,裤管竟也闪出火苗,吓得他满头落汗,尖急大叫:“快熄掉,我说就是。”
    慕春寒雪自也担心万一烧光么办?但见自己赌赢了,立即一掌封来,打得火苗尽失,屋内阴黯许多。他又点着烛火,置回书桌,含笑瞧着秦沐风。“早说不就没事?东西在哪里?”
    “秘本上写有风雷雨电四字即是,秘图……”秦沐风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寒山像跟拾得像合拼起来,倒折四个角就可拼出。”
    “这么复杂?难怪我老看不出来?”
    慕容寒雪很快找到所要秘本,以及寒山,抬得画像。还好这些都没被烧着。他把两像合拼,再倒折四角,果真出现一幅山水及重要地点标示图,里头还写着‘九宫天下风云起,八卦阵中乾坤现’之谒语,他方自满意极了。
    “谢啦,若找到宝藏,或许我可以分点羹给你吃吃!”
    秦沐风面色青冷道:“你到底是谁?怎知宝藏之秘密?”
    “神偷世家,怎样,没听过吧?”
    秦沐风的确没听过,冷森森直往贼人瞪去:“不义之财,得来容易,可能去的也容易,你别为此赔上性命,否则任多少宝藏也无福消受。”
    “多谢关心,也不必一直想套我话,”慕容寒雪淡笑:“你的救兵已追出十万八千里开外,剩下的几个明知你有难,他们却识时务,还要命的躲在门口,所以你不必再心存什么希望。我也不会杀你,因为神偷世家只为财不为命,这就是江湖中人喜欢我们的原因。”
    “你们……你还有同党?”
    “废话!既称世家,岂只有一人”慕容寒雪讪笑着:“从我太祖父到王妹,一共有十二个人。你若有兴趣报仇,到昆仑山无影峰,神偷世家保证大排长龙欢迎。现在,不多耽误你即将为失宝而拗哭时间,我走了。”
    心想带一两本太少,慕容寒雪竟然接受洪金宝提议,再捞一大堆书、画,还脱也秦沐风外袍当布袋包着走人。
    “你不只是要那宝图?”秦沐风大为紧张,那里头不知存有多少重要东西,若被取走,他损失简直惨重。
    “神愉世家是乞丐出身,特别重量不重质,没有一麻袋,还真背不过瘾呢!”
    慕容寒雪捉笑几声,这才腾掠而起,破瓦而出,逃向夜空。留下四名守卫果然装蒜,口中老是喝着别逃,却追的比什么都慢。他们心头明白得很,老板都罩不住,当人家拥丁者又何必如此拚命?回去将如何向老婆子女交代?
    活该秦沐风要遭此劫难,竟然连个像样的高手都请不着,难怪他急于寻求武功,甚至已达到饥不择食地步,连洪金宝这来路不明之人都不顾一切地请回来,吃亏上当自在所难免。
    然而他真的就此吃了大亏了?
    瞧他那惊魂甫定后的阴森冷笑,不知包含了多少欲置人于死地的报复狠劲。
    且说洪金宝藉追杀之名,带引大堆人马离开之际,却又找机会甩脱众人,一劲儿又溜回秦家。
    他不偷什么,竟然打那块大如圆桌,纯碧玉雕成的九龙璧。
    那碧玉就放在大厅堂,本就成势不凡,洪金宝算准它至少值个十万八千两,就算找不到宝藏,有了这玩意儿,倒也能快活半辈子,省时俭用,甚至可以过一辈子呢。
    他大大方方走向玉璧,触手一摸,泌凉传来,发财的感觉真好。其实这玉璧又大又宽,最少重逾数百斤,除了笨贼之外,谁又会想动它脑筋?然而在人高马大的洪金宝看来,玉璧自然缩小了许多,活该秦沐风算得差失,注定要失此重宝。
    洪金宝触摸几下,自是越摸越爱。但时间有限,得立即行动方为上策。粗壮臂扣来,猛劲一提,石桌般举向头顶,真材实料,不禁让他叫声重。但人为财死,他还是顶着一口真气,扛着走。
    潜出大厅,问题又来,眼前‘亚’字形迷宫门只有七尺宽,根本容不下玉璧宽度,若打直,又过不了弯,想掠身而过,上头却有飞檐挡着,怎么掠都可能撞上这东西。
    问题实是麻烦,洪金宝试了几次,无功而退。心火不由升起,心下一横,反正都已翻脸了,有何好怕?于是腾出右手,凝聚掌力,轰得迷宫门夷为平地,他则大大方方摆架步往大门。
    这一轰,声传数里,一些追散武师闻声全赶了过来。尤其是秦沐龙,在追失洪金宝时,已觉得与其盲无目标,倒不如回家守老巢来的有效,早先武师一步赶回。复闻轰声,一马当先掠来,竟然瞧及洪金宝举玉璧欲走。
    “你这是?”
    他倒未及时想通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父亲交代。
    “搬家啊。”洪金宝讪笑着。
    “搬家?”秦沐龙更不解:“我爹要你搬的?”
    “可以这么说。”
    “要搬去哪里?”
    “一个隐秘的地方,任谁都找不着。”洪金宝已快踱出大门。
    秦玉妃此时也赶回来,见状,颇为惊急:“你要走?爹怎没跟我说?”
    “说了不就走不成?”
    “是你自己要走?”秦沐龙突然瞧及洪金宝急欲走出秦家,不由生疑:“你想偷我家九龙璧?”
    “不是偷,是拿来抵债。”
    “秦家欠你债?”
    “不错?”洪金宝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们,我月薪是三百两银子,但出差费却高的吓人,一趟要三千两金子,刚才出了差,看你们也没什么情愿付这笔钱,我只好自行拿货抵债。”
    “分明是抢劫!”秦沐龙向后边追回武师挥手:“把大门带上。任你武功多高,大爷也要断你只手!”玉扇又要出来,封住去路。
    秦玉妃焦切万分:“宝师父,有话好说,您要钱,直接跟我爹要,他会给你的。”
    “这次不一样。”洪金宝笑道;“我要的就是它;各位让让,好狗不挡道,光棍不挡财路,挡了那是自找麻烦!”
    “放屁!”
    秦沐龙怒喝,扇子猛抖。数把尖利暗器啸风射出,那是他上次经过教训而后改良杰作。洪金宝一时不察,双手又扛顶玉璧,那暗器来得好快,他想闪避已是不及,眼看胸口即将穿洞,情急之下猛运真劲跳斜躲开。
    咻然一响,还是无法完全躲开,左腰左腹挨了两刀,幸好他肉厚,又有神功护身,挡去不少劲道,利刀只刺入三寸,伤及表面,要不了命。便尽管如此,洪金宝却唉唉叫疼,怒火不禁冒升三丈。
    “卑鄙小子!”
    话声方落,右手斩千龙轰劈过去。
    那江河溃堤般威力,早让秦沐龙吃过一次大亏,此时他见状想躲,却在惊愕怪物中刀未倒而愣神之际,终又无法逃过一劫,被轰得倒喷数丈,撞向红门,硬将门扉撞得碎烂,几名武师陪垫其后,倒了一大堆。其余见状,哪还敢再向前阻拦,眼睁睁瞧着洪金宝大摇大摆走人。
    秦玉妃没料到已对他寄以感情的洪郎猝然转变成可怕敌人,心头极其不愿承认地直叫不要不要,猝见哥哥受伤倒地,口角挂血,兄妹之情又逼得她赶忙扶了过去。
    “别管我,快拦住他!”
    秦沐龙咽不下这口气,硬是拨开妹妹,晃头晃脑地又想拦人。
    洪金宝根本懒得理他,在跨出大门之际,已举步飞奔,心想越早离开,玉璧越是安全。
    秦沐龙见状,疯子般吼着、追着,暗器又自射了数把,可惜距离过远,根本毫无作用。他挂不下面子,仍自拚命追赶,后头却传出声音:“别追了。”
    不知何时,秦沐风已自解穴道,一脸深沉赶到现场,见此状况,立即出言喝上儿子。
    “爹,那家伙是叛徒,他还偷了九龙璧。”
    “我知道。”
    “你竟然不追,要放他走?”
    “追着又怎样?你制得了他?”
    秦沐龙顿时闭口,自己莫说制不住他,连追都恐怕有问题,只是这口气实在难忍,气得他猛跺脚。
    秦沐风望着黝黑石道,冷森狠狠咬牙:“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我秦沐风岂是好惹的!”
    声如冰刀,刺向天空。
    夜显得更冷、更血腥,很似乎像被下过诅咒般,随时会下起血雨腥风。
    洪金宝可不这么认为。
    他扛着宝物,直奔五十里,双手都快酸断了,心头却是实实在在。
    发财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兴奋和满足,任何劳累都已不算什么。
    绕过青竹林,爬向千层梯,再转过蜿蜒山径;终于抵达和慕容寒雪相约的神农庙。
    此庙日久失修,香火已断,杂草丛生,虽未及破庙程度,却也十分老旧。
    慕容寒雪早来此等人,忽见洪金宝扛着东西,气喘如牛,竟然笑口大开,不禁想笑。
    “你神经发作不成?吃饭还自备桌子?”
    “那又如何?有了它,吃任何饭都特别可口。”
    “这么灵?”
    “当然。”
    “你不是在减肥?不怕撑死?”
    “撑死又如何?只要活的爽,活的很有意义就觉得特别过瘾,看!”
    洪金宝将玉璧小心置于地面,摆出威风不凡的架势。
    “九龙璧?”慕容寒雪怔诧中带着不信:“你竟然再回头去偷这笨宝贝?”
    “只要是宝贝,就不能说笨。”
    “那就是人笨喽!”
    洪金宝瞄着得意眼神:“会输宝贝的人会笨吗?”
    慕容寒雪不禁皱着笑眉,他也不知该说这位仁兄是聪明或笨蛋了。
    “你不怕偷到膺品?”
    “他敢?”洪金宝斥道:“若是假的,我马上回去拆了秦沐风骨头。敢耍我,死定了!”还是不放心:“你见的多,替我鉴定看看。”
    以慕容世家声望,不知见过多少古玩宝物。慕容寒雪自幼接受熏陶,鉴定功夫自是不差。
    为免老友失望,慕容寒雪还是从供桌上拿来烛火,仔细瞧着这块玉璧。
    瞧了一阵,他哺哺念着:“比玉硬度坚,鲜亮度,该是和阗出产的祖母绿。这么大一块,已是价值连城。再加上雕工精细,尤其是这九条龙,条条姿态不同却栩栩如生。看那鳞片、龙头、龙爪无一不精,眼珠子还选了金睛部位,瞧其手法,雕凿神韵,该是出自唐朝绝前子之手。
    相传是太宗为父寿辰,寻遍天下半年之久才找到此玉,又花了三年时间才雕成。不错,的确珍贵无比。”
    洪金宝听得两眼元宝直转,笑得快流口水:“那它值多少钱?”
    钱,还是衡量宝物的标准,有个价,感觉上更实在多了。
    慕容寒雪睨眼而笑:“那得看买主是谁了,如果碰上官家,挂你一个窃宝罪嫌,你一毛钱也拿不到。”
    “放心,我不会那么傻。”
    “那可不一定。”慕容寒雪道;“扛着桌子走江湖的人,天下大概只有你一人。好自为之啊!”
    “这倒是了……”洪金宝得想办法先处理它才行:“咱回苏州,当给柳如意?”
    “你以为他敢当面吃货?”慕容寒雪道:“他也得先找到买主才行,否则这么大一块,若有人通风报信,他岂不落个血本无归?何况拿这种宝贝去当,实在亏大本,我看你还是先找地方藏起来,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卖人,才是正策。”
    “我就是找不到藏货地点,才急着要脱手。”
    “找地方埋啊!像埋死人,安全得很。”
    “可是,要是突然被人发现……”
    “想这么多,那你就每天扛在身边吧!”
    慕容寒雪懒得理他,看笑话地坐回墙角,还是专心研究秘图来的有劲。
    “也不是不曾当过呆子。上次还不是扛着大铁伞上山?”
    洪金宝喃喃自语,显得有些无助,心想若偷小一点就好了,可是东西都搬出来,说这些都无用处。
    经过一番挣扎,他终于做出决定:“我看还是埋在九宫八卦阵那里头较安全,等将来大批宝藏出土,再一同搬下山就是。”
    “你真的要杠这石屏上山?”慕容寒雪想笑。
    洪金宝睨眼邪笑道:“又不是没扛过,上次还不照样把铁伞扛上山。”
    “就是有了第一次,我才不会笨到再扛第二次。”
    “这是宝物啊,请你分清楚!”
    “我支持你,这样行了吧!”慕容寒雪为了堵住他嘴巴,只好出此下策,反正这玉璧的确比铁伞轻得多了。
    洪金宝终于笑颜大开:“这才够意思,若我发财,你猛泼冷水,还算什么朋友。怎么样?秘本拿到没有?”
    小心翼翼将王璧置于墙,往慕容寒雪走去,心情一松,始发现腰肚伤口疼痛,遂又要来金创粉,边抹边听好友解释。
    慕容寒雪骂了句“真是爱财不要命”,随即把话题引向宝藏图:“你看这图,即是宝藏埋藏地点,虽仍在九宫山,可是地点却跟八卦阵有差别。”
    他指着那寒山,拾得画像合拼而成的藏宝图,并解释此处位于冰封峡,很明显跟上次地点不同。
    “会不会是假的?”洪金宝道:“秦沐风这老头贼得很。”
    慕容寒雪道:“不可能,我用火刑才逼他交出这张图,而且旁边所题句子也没错。”
    “他随时可以再写下去。”
    “这么短时间之内?”慕容寒雪不信:“我第二次折返,前后不到半个更次,他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画完两张图?就算有可能,墨汁也该是湿的。”
    洪金宝不想再辩解:“你要舍弃原来宝藏,改寻这地方?”
    “找找看又有何妨?”慕容寒雪道:“破阵的书本一大堆,要研究透彻,恐怕也得花上个把月,而且还得搞对路才行。”
    “你不是说若冰封起来,又要等好几个月?”
    慕容寒雪瞄眼。“有现成的地图不找,硬要闯那要命的雷电阵,你到底有没有毛病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洪金宝先是一愣,随即干笑:“我只是考虑到如何埋九龙璧,忘了再让智慧发光。就照你计划,先找冰封崖的宝藏。”
    心想有了九龙璧,这局已赢了七成,剩下三成,发不发财已不是绝对重要了。
    慕容寒雪轻轻一笑:“你倒是个钱鼠,咬了元宝,死不放手。”
    “不,我是金钱豹,不只是咬,吞到肚子才过瘾!”瞧着九龙璧,洪金宝不禁学着豹吼,表示威力无穷。
    “好好休息吧,明儿金钱豹别变成咪咪猫才好。”
    慕容寒雪等着看好戏。
    洪金宝却不以为然,兀自反驳几句,在言词占上风之后,他才靠在九龙璧旁,拥宝而睡,心头阵阵飘飘然,舒服得很。
    次日一早。
    洪金宝果真独力撑天,硬扛着宝物上山。为了掩饰,他还找来案前红布包住,若有机会一他还想准备找两条长布条以背负,如此自可省力许多。
    慕容寒雪也轻松不了多少,他背着一大堆秘本,重量虽不及九龙璧,却也够累人。好不容易想出边看边把不重要册子抛弃,到了半山腰,已丢弃三分之二,轻多了。
    但想及自己要是两手空空,岂非会被看上肩负起扛宝任务?他不得不收手,留些册子上山当柴烧也不错。
    夜晚亥时。
    历经月余,峰顶渐白,该是冬天将至,迎面徐来寒风已颇具冷意。
    洪金宝仍想找温泉以洗去疲劳却不可得。
    在转着山谷,岩层之际,慕容寒雪顿觉暗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窥探,这感觉来自练武者的敏锐,十之八九,他未出过差错。
    或许是虎、豹之类,或许是人……
    想到人,慕容寒雪不由心生凛意,自己沿路抛秘本,不就在放线索?暗自叫不该,却已来不及。
    瞧瞧前头的洪金宝,他还是带劲地想寻求什么。根本未料到危机四伏。慕容寒雪不动声急赶过去,低声说道:“可能有刺客。”
    “刺客?”洪金宝第一个反应:“是阴煞冷雪?”
    “不一定,别四处张望,你走在前头,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随后就到。”
    不等洪金宝回话,慕容寒雪故叫天冷了,捡着落地枯枝,岔向另一头。
    洪金宝只好落单,漫无目标往前行,他倒不怕刺客,他只担心那人乱来,一不小心砸破手上这块玉璧,那该如何是好?
    行将百丈,猝闻东方那头传来喝声,洪金宝怔愕,来者找的竟然是小雪子。他想过去,但手中玉璧如何处理?急得猛打转,最后还是决定扛着走,腾出一手,照样能让对方尝尝神功威力。
    冷喝一声,他已掠去。
    只见得在一堆乱石中,慕容寒雪正和一名身穿褐衣喇嘛大打出手。
    洪金宝惊诧不已,这会是花贵如派来探寻自己,还是另有夺宝目的?
    那喇嘛手持霸王棍,打得慕容寒雪穷于应付,可见其武功甚是高强。
    “阿宝快,别让他逃了!”
    慕春寒雪但觉自己还是死者身份,实在不宜让此消息走漏。
    洪金宝闻言,冷笑两声,大步走去。暗凝劲道于右掌,喝声让开。
    慕春寒雪懂得配合,一记劈天裂地封住喇嘛攻势,借力来个鹞子翻身,倒窜高空。
    洪金宝趁此空档补来,一招斩千龙轰劈出去,但见劲风乍起,旋带飞砂碎石,齐往喇嘛门面捣去。
    喇嘛自恃武功了得,霸王棍舞如车轮,旋力成墙,想硬接此招,掌棍撞处,轰然一响,喇嘛僧竟然如断线风筝倒摔七八丈,一棍长棍已断成数截。
    他惊愕不已:“屠龙三式?”
    正待起身再战之际,慕容寒雪早丢下背上包袱,抽出随身短刀代剑使用,一招寒星射月,刀随身走,似如出弦之箭,疾射喇嘛咽喉。
    喇嘛惊喝,手中断木立即抛出,打偏短刀弹空。洪金宝一掌又自轰来,逼得他斜闪跳开。
    慕容寒雪冷笑,早算准方位,斜追过去,右手一翻,利刀又现,喇嘛却在空中换位不易,眼看无法闪躲,只好硬凝真力想击退人、刀。
    岂知慕容寒雪势在必得,不顾喇嘛掌劲,冷喝一声,劈掌打向刀柄,利刀受力,更快三倍,喇嘛又是反方向射来,在决速加快之下,利刀猝而射中咽喉,刺嘛来不及发掌,闷呃一声,白眼睁凸,摔往地面,死了。
    “好险!”
    慕容寒雪这才嘘口气,戒备森严地慢慢逼近,在确定喇嘛已死之后,方自敢欺身抽出利刀,拭去血迹,插回裤腿处,随即搜向喇嘛身上,看是否有线索可寻。
    洪金宝知道他为何一出手即下杀招!无非是慕容寒雪和当今元朝,尤其是喇嘛僧有着毁家之仇,对方既然毫不客气欲抢夺宝图,他自然要断这人性命,以绝后患。
    “他是何来路?”洪金宝问。
    “喇嘛啊,没看到他这身打扮。”
    “我是说,他是属于哪派喇嘛?”
    “还不都一样,”慕容寒雪搜不出什么名堂,冷脚端了一下;“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死有余辜!”
    洪金宝想为花贵如的欢喜教派做解释,但在这节骨眼里,可能越描越黑,心想还是留到以后碰上再说。道;“他怎会跟来?”
    慕容寒雪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可能是我乱丢册子的结果,快找地方把他埋了。”
    洪金宝并没行动,他地形不熟,又扛着玉璧,十分不便:“你不觉得我扛的东西比死人还重?”
    “呃!是是是!”
    慕容寒雪干笑两声,再也不敢劳动大驾,自行扛起尸体,钻向林区,但见一道悬崖,倒省了不少功夫,把尸体一丢,立即了事。
    “我看这件事并不简单。”慕容寒雪边走回来边说:“喇嘛一来就想抢我背上包袱,可见他已知道宝藏秘图之事。”
    “那又如何,图在我们身上,任谁也抢不走!”洪金宝显得自信不足。
    “话是不错,就怕他们一次来一堆人,到时咱恐怕就得吃力不讨好了。”慕容寒雪说“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的意思是……”
    “找地方埋你的宝,然后改越走险径。”
    “好吧。”洪金宝在这次交手地后已觉得玉璧实在是块大负担,想护着它,还比保护某人还累,倒不如埋了安全;“已走了一天山路,若被人偷挖,他也得走一天回去,累也要把他累个半死。”
    当下再行三里,找一处隐密林区,方自把玉璧埋妥,感觉轻松多了。洪金宝但觉做了不少天呆子,但想想那诱人的钱财,一切吃苦都无所谓了。
    慕容寒雪亦把那堆册子找地方埋妥,秘图倒是留了不少张,必要时可以用来欺敌。
    两人双手空空,行动起来顿时轻便,也不急着休息。于是趁夜赶路,直往宝藏目的地摸去。
    又过一天一夜。
    今日清晨,两人找着冰封峡,心头畅慰不少,始做休息,并借此机会观察地形。
    只见得此峡高耸入天,两崖全是白冰所封,直如北极世界,瞧不出一草一木。立在此,似若进入蛮荒冰界,除了自己,已感觉不出任何生物气息。
    洪金宝皱眉:“这鬼地方会有宝藏吗?谁有那么大的劲扛着宝物埋在里头?”
    “没有吗?”慕容寒雪瞄着某人,似惹似笑地说:“好像在两天前,我就看过这么一个耐力无比的超人。”
    洪金宝一愣,随而悟通,干笑着:“那人想必也是很有品味的人,知道如何保护值钱东西。”
    “守财奴最知道保护啦!”慕容寒雪笑道:“只进不出,至死不放。”
    “你骂我守财奴?”洪金宝想斥人,却又想到更好形容同:“我是守财奴,你就是我身边的守财狗,光会叫,却不知怎么花。”
    慕容寒雪一时想不出更好句子反驳,只好承认,自嘲道:“还好不是落水狗,否则就更惨了。”
    照着地图:“不管是什么玩意,都得先挖出宝藏再说,照地图指示,穿过冰封峡之后,另有一座冰山,大约在半山腰,有个悬崖,即可找到宝藏。”
    洪金宝已两手发痒:“走吧,吃饭可以慢,可从未见过发财还慢吞吞的。”
    于是两人再次探路前去,绕过悬崖小径,终抵这高耸入天的冰封世界。
    “好静……”
    死寂般的静,让洪金宝觉得有股压迫感袭来。感觉上里头好像雌伏着某种蛮荒巨兽,随时都会夺走人命似的。
    慕容寒雪亦感到一股冷沉肃杀之气,不禁运起神功,暗自加以戒备。
    “走吧,小心些……”
    耳听八方,眼观四方,他渐渐走去。
    洪金宝紧跟其后,但见冰崖层层相叠或堆如崖块,或裂如结成冰的白色瀑布,陡直如璧,更似由一块巨冰裂成两半,左凹则右凸,其间挂满冰柱冰针,若掉下来,准能穿人肺胸。
    洪金宝心想这些冰不知牢不牢靠,或而该发声试试。他可不敢大声叫喊,若引起山崩,岂非被活埋?
    他只轻轻喝个意思,声如落水清泉渐渐传远传深。像古井落石,绕传千百里之后,淡淡地传回轰隆回音。
    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大,随又化成千军万马轰来,慕容寒雪但知要糟,轰声已震耳欲昏,隆隆冲过来,捣得冰山抖晃。
    顶头大小冰针吃力不住,如雨点般乱坠乱冲,吓得两人抱头鼠窜。
    但人在深峡,冰针又是全面性,简直躲无处去,在挨过几针之后,两人只能发掌猛往上空劈。
    然而劈掌震声又自引来回音,猝使冰崖抖动更剧,眼看腿粗冰针都折断下来,两人哪还敢再战,硬着头皮收掌,强忍落冰敲脑,猛躲向崖璧,伸手掏个坑,勉强把自己塞在里头,得以免除乱针砸死之险。
    尽管如此,震波却持续半刻钟,方自平息,早把地面埋深七八尺,也把两人封埋大半身,只留脑袋勉强喘息。
    洪金宝暗道好险,轻轻拨开冰柱,始能爬出璧洞。面对慕容寒雪,他好生尴尬;“只是轻轻一声,我哪知里面那个人玩真的……”
    “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洪金宝干笑:“能喊出这么大声音,一定是个大喉咙,绝不会是我家的遗传就是。说不定可能是神仙那群人……”
    慕容寒雪斥来:“再叫?你马上就会变成他的接班人。”
    洪金宝掩着口,忠心耿耿仟悔。
    慕容寒雪这才饶过他,小心翼翼再往前摸。
    他老是叮咛洪金宝要小心,就算找着宝藏时也别叫太大声,否则引起山崩,大家都完蛋,说得洪金宝猛咬舌头,以免再出差错。
    长约十里冰崖终于通过,眼前出现金字塔般山峰。整片罩着冷冰。
    慕容寒雪对照地图后,遂往左侧似乎是悬崖地形攀去,爬高三百丈,忽见山面有块凸出如锅盖冰岩,心下一喜:“就是那里!”
    寻求多年宝藏就要出土,他不禁稍稍抖身。
    洪金宝猛吞口水:“这比九宫八卦阵那头容易得多,看来我鸿福不浅,想办法打开它!”
    “用挖的,以免发出声音或落石。”
    慕容寒雪抽出尖刀丢予洪金宝,两人遂往那冰面爬去,找到正确位置,又自小心翼翼,又是心满意足地挖得舒舒服服。
    冰屑片片落下,洞口渐渐深凹,已挖深六尺余。洪金宝伸手再插,叭然一响,拳头穿了过去。
    “通了?”
    两人先是一愣,随又欣喜若狂,短刀已不够用,双手抓抓扣扣,刹那间穿透冰璧,跳入内洞中,一阵腐霉气息袭来,竟然让人惊奋欲狂。
    尤其,洪金宝已见着里头大大小小堆满了十几口箱子,更是激动地涌冲过去。
    “发了!真的有宝藏啊……”
    刚喊出声,又怕引起山崩,紧紧猛咬舌头,声音过处,回音隆隆,但此处乃真岩实璧,不像冰崖如此容易倾塌。他暗呼好险,躲过要命一击。
    歉意目光瞧着慕容寒雪,难掩喜悦招着手:“快过来,有福同享啊……”
    洪金宝自行搬下一口宝箱,急急敲下铁锁,翻开箱盖,果然金光闪闪,全是元宝。他不禁笑不合口,直叫发了发了。
    慕容寒雪本是笑容满面,但在见着元宝之后,脸色顿变,焦急地打开所有宝箱盖子,除了一箱是珠宝首饰之外,全都是元宝。
    “怎会这样?”
    “怎样?”洪金宝消遣道:“嫌太重?”
    “不应该全是元宝才对啊!”
    “不然要什么才算正确?”
    “价值连城的宝物才正确,就像皇宫宝藏一样。”
    “我倒认为元宝来的实在。”
    “你不懂!”慕容寒雪道:“这些不值钱。”
    “奇怪,我是不懂,明明这就是钱,还说它不值钱。”洪金宝道:“那什么才值钱?”
    “你那面九龙璧。”慕容寒雪道:“唯有价值连城的东西,才能称为宝藏。”
    洪金宝不说话了,开始认为这里也少了什么。
    慕容寒雪道:“这里藏的虽有十数万两元宝,却未必买得起你那九龙璧。若秦沐风的宝藏只有这些,看来我是失算了。”
    洪金宝道:“说不定他已先将宝物藏在其他地方,留下元宝送给我们,他照样能逍遥一生。”
    想想九龙璧,他越觉得有此可能。
    “他会藏到哪里?”慕容寒雪不禁往内洞再瞧去,他觉得似会通风,声音老是传入里头,移步再探里头,果然发现另有通道,当下欣喜若狂说:“里头一定还有。”说着就往里钻。
    洪金宝当然不落人后,赶忙追失。
    里头伸手不见五指,通道却如蛛网般四通八达,若不知方向,随时可能走不出去。
    洪金宝才走几丈,不禁眉头直皱,他是有深厚内力,却对夜视功夫一窍不通,虽然勉强可瞧近三尺之物,但如此走法,何时才能逛完这鬼般秘洞。
    他得出去弄些柴火才行,遂要慕容寒雪等等,别走太远,自行溜了出来。
    然而冰天雪地,哪来木柴可捡?他想拆下宝箱,却又不忍,到时要搬,拿什么装?还是到外头碰碰运气。
    待他大步跨向洞口之际,猝而褐影一闪,一面大手直往他胸口印来,砰然一响,打得他口吐鲜血,人如弹丸撞倒箱子,元宝为之散落。
    不知何时,洞口已挡着三位喇嘛,出掌者正是那位脸面生有大半铁绣,两颊深陷,像长着胡子的大骷髅的六旬凶僧。他抽动快掉光的眉毛,双目如电,冷笑从粗厚嘴唇迸出,他身后站着两名四旬喇嘛,左边那位细眼大耳,同是一脸凶相,右边那位塌鼻暴牙,冷森似鬼。
    洪金宝作梦都未想着,此时此刻会有人前来暗算自己,还是一掌被伤,他嗔怒难忍。
    “臭秃驴回暗算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洪金宝怒骂:“我看你也没有资格当好汉!”
    猝而凝起吸龙神功,用那最厉害招式断千龙,双掌暴如利刀,欺劈过去。但见掌化千万,似狂流奔窜,复又压缩成束,在那功力蕴集无尽之际暴冲开来,齐冲眼前三位恶喇嘛那凶僧本是托大,但见此招威猛无比,心下惊道:“屠龙三式!”
    但知道屠龙真人威力,哪敢大意,正要以掌相抗,已嫌过慢,只好硬行内功,想挡烈招。
    砰然一响,凶僧三人倒喷洞外,洪金宝亦因劲道反弹过强,被震退七八步,后脚撞上箱子,身躯一软,坐了下来,口
    角血丝不禁更浓,却仍想挣扎起身再战。
    凶憎弹出后又飞进来,本是冷红脸孔已变得苍白,显然也受了内伤,他冷狠谑笑:“难得遇上屠龙传人,留你不得!”
    身形暴探过来,那粗黑大掌就要劈人。洪金宝心有余力不足,想迎招都不可得,眼看又要再挨一掌,猝而内洞射出两把劲光,分别射向凶僧手掌及眼脸。
    凶僧但觉暗器强劲,绝非庸手,不敢硬接,只好发掌击落,迎嘴咬向另一把利刀,牙齿却发麻,暗道好腕力。
    来者正是慕容寒雪,他闻及打斗声,心知有异,立即赶来,但见好友已伤,哪顾得什么,随身两刀即已射出。
    这还不止,他扑身落地,抓起元宝,硬打十数锭,那凶僧勉强以口中短刀打下两锭,却在窄洞之下,施展不了厉害身手,一时被砸得哇哇大叫,逼退回来。
    慕容寒雪趁此把洪金宝拖向后头,边急问如何,边摆出架势准备迎敌。
    “还可以撑……”
    洪金宝勉强压抑伤势,站了起来,他练武不久,也不知伤重是何模样??心头老想躺身不起才叫重,却不知此时胸口火辣辣抽麻着,已伤的不轻,若非他有灵药护身,此时早就躺着不动了。
    慕容寒雪闻言稍安,这才有心情分辨眼前三名喇嘛是何许人物,目光照向那凶僧,但见半边铁锈,以及他胸前那串牛眼大骷髅珠,心生凛意:“鬼面头陀?”
    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大漠第一凶僧,此人武功之高,据说除了护国法师三环佛陀之外,已打遍天下无敌手,最近被聘入朝庭当总护法,怎生会出现在此?
    鬼面头陀被叫出名号,顿感狂傲冷笑,声如夜枭,怪是难听:“知道洒家名号,还不自动自绝,免得尸首异处!”
    洪金宝呸了一声:“我看你才该自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我一掌劈死你!”
    他想再攻,慕容寒雪却拉住他,默契使洪金宝明白,除了突袭,面对面似乎讨不到什么好处。
    鬼面头陀笑得更狂,粗黑手掌耍得卡卡响:“洒家很久没捏人脑袋,今天就玩个够!”
    他竟然先发制人,人若厉鬼,饿虎扑羊般冲杀过来。
    洪金宝顿时抓起一口元宝箱子猛砸过去,鬼面头陀一掌打得碎烂,元宝四射。洪金宝早落地打滚,双掌狂风劲吐,击向敌方下盘。
    慕容寒雪更不怠慢,硬把元宝捏成十数碎块,当成暗器,满天花雨直取鬼面头陀上七路。
    秘洞太小,距离又近,双方照面全凭真本事。
    然而鬼面头陀一向以阳刚掌劲为主,在宽广地区或许能发挥得淋淳尽致,但在秘洞,一掌发完,顶多又是连续数掌,而且只能直往劈打,哪有对方两人联手来得巧?在劈碎元宝箱之际,视线多少受阻,但觉对方必有杀招。
    立即判断地面涌来强劲狂流,必是洪金宝所为,当下盘空双脚,如浮木般贴向顶璧,双手仍自乱劈,以封锁暗器和击伤两人。
    在他强劲掌力下,的确击落幕容寒雪所发暗器,并把他逼得节节败退。
    至于洪金宝,一击不中,虽感意外,但却见着鬼面头陀倒飞之际,那串骷髅佛珠仍自下坠着。
    他心想打人不着,照样要让对方吃瘪,当下抽出腰带,猛甩过去,果然缠中念珠,顿时猛往回扯,一手抓着裤头就往里边冲。
    那鬼面头陀哪知这小子会出此招,一时不察,被拖拉下掉数尺,但他武功高强,反应更快,刚发现中计,赶忙挥手就要切向腰带。
    眼看就要成功,可惜慕容寒雪就等在那里,但见这头陀无暇出招逼迫自己,他猛地抓起一口宝箱砸往头陀脑袋。
    此时头陀正在下方,正忙于斩腰带,哪想到突袭又来?
    一个应付不了,脑袋真的被砸得昏昏沉沉,跌摔地面,脸面自是沾了满满岩灰。
    后头两憎见状,急忙抢救过来,鬼面头陀却丢不下这个脸,猝然凶性大发,哇哇怒吼,举掌即劈即轰,不但慕容寒雪被轰着,倒撞内璧,连同两名喇嘛也被轰得倒栽弹开,现场一片坠石,并引来地动山摇之势。
    慕容寒雪但觉有倒塌之危,拖着洪金宝立即闪入内洞,先避开再说。
    鬼面头陀连劈十数掌,已打得烟尘弥漫,直觉上却打不着对方,心下大怒,再往里头冲入,始发现斜面另有秘洞,他怒吼着冲杀进去,照样轰断数处墙面,回音隆隆传来,就是找不到目标。
    “当什么龟孙?有胆出来——”
    话声未落,数道暗器四面八方射来,鬼面头陀听声辨位,一一击去,又自叫阵。
    猝而又是数道暗器上门,鬼面头陀照样如法泡制击向暗器,岂知却有一包软柔东西,他一时不察,劈掌打去,软东西顿时炸开,沾得他满头满脸,一阵恶臭传出,他顿时明白那是粪便。
    这还得了,堂堂总护法却被如此侮辱,怒得他凶性再起,又自劈掌连连,震得地动山摇,照样伤不着人。
    “出来——,大爷剁碎你们——一”
    吼声未断,顿时抽腿掠退,逃之夭夭,任由暗器叭叭乱撞,终究恢复平静。
    黑暗中传出洪金宝得意声音:“我就不相信制不了你!”
    他是在缺少腰带之下,又自恨此头陀入骨,才使出这不怎么卫生招式,但想及能辱退强敌,一时没水准也有了代价。
    慕容寒雪则是恭维有加:“真是及时雨,要是不逼退他,大家都会很惨。我也受伤了。”
    “重吗?”
    “伤口有点火辣辣。”
    “你还好,我辣死了,不坐下来疗伤是不行了。”
    洪金宝二话不说,盘坐地面,运起吸龙神功,想快快治好,然后再找这凶僧算帐。
    慕容寒雪也不敢耽搁,赶忙运功自行疗伤,他希望这恶头陀能走的远远,免得……,他忽然想到,若恶头陀现在走人,此时不就是逃走最好时机?
    当下又起身潜去想看个究竟,发现守住洞口只剩下两名随行喇嘛,他想以已功力或许可以跟他们拚个高下。
    正准备动手之际,忽闻外头咆哮怒骂声音,他不禁打了退堂鼓,那恶头陀只不过避在附近整理袈裟,纵使自己能制服两人,但打斗声必会将他引来,保证前功尽弃。
    暗叹一声,还是回去先养好伤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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