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大赢家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逼婚
    书生方才为此开打,怎肯随便说出秘密?
    然而此时又由不得他不说,只能虚与委蛇了。
    他道:“在下是从霸王船赢来的。”
    “赢来的?”
    九人同是一惊!
    黑衣大哥急问:“谁输给你?”
    书生道:“一个老头。”
    此语又让众人吃惊!
    黑衣大哥怔问:“他没死?”
    书生道:“当然没有,否则怎会把它输给我?”
    三哥道:“这家伙何时沾上赌瘾?”
    五哥道:“不大可能吧?”
    书生道:“人是善变的,谁敢保证你将来不会打麻将?”
    几位黑衣人但觉有理,正待追问老头有关踪迹,水夫人已问道:“他何时输给你!
    你跟他又有何关系?”
    书生自知对方对这老人有所忌讳。
    然而他本是胡诌,又怎可再扯下去,拿老人来唬他们?
    遂道:“我跟他没有关系,这扳指是在去年腊月十五赢的。”
    水夫人黠笑道:“胡说什么?方才你明明闻及有关板指之事,立即开打,这表示你跟那人必有关系。”
    七哥冷斥:“不说,抓下你肩头!”
    他猛运劲逼刑,书生更瘩得闷声呻吟,肩头似要脱身掉落似的,让他难以忍受。
    他急道:“在下所言,一切属实……”
    黑衣大哥斥道:“胡说八道,卸下他胳臂,看他说不说!”
    七哥当真再运劲,似乎真想把书生肩头扯下。
    书生忍之不住,正待要作困兽之斗。
    猝闻林中传出喝声,几点青光暴射过来。
    几名黑衣人不必转身,立即发现暗器位置,各自哈哈谑笑。
    有人斥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也敢暗算我们!”
    反手就往暗器劈去。
    他们本以为手到擒来,岂知林中央突又喊出冷笑声音:“我就敢暗算!看无影洛神水的厉害!”
    乍闻“无形洛神水”,众人脸色不禁大变!
    此乃号称天下第一奇毒。
    本但无色无味,透明如水,蒸发开来,更如空气,毫无踪影,中人立即毙命,毫无解药可医活。
    这东西已消失武林数十年,此时竟然会被刺客拿来当暗器暗算自己?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背脊生寒。
    黑衣大哥自是紧张急喝:“碰不得!”
    然而几名兄弟原先根本不在乎,出手快且狠,已然收势不住,硬将青光打破,原是玻璃股珠球。
    此时一破,立即喷出透亮水般东西,吓得众人大骇,喝着“快闪”,数道黑影如箭飞掠逃去。七哥自也丢下书生,没命逃躲去了。
    在此同时,林中射来一人,正是叶水心。
    他本是追杀书生而来,准备声讨偷窥之罪。
    然而找到地头之际。
    却发现书生落难,自己又非敌手,只好出此下策。
    硬把玻璃坠珠装了水,当成奇毒暗器吓走九位敌人,好让自己得以现身救人。
    书生本以为那暗器亦有毒水,强忍肩头痛楚,想掠身而逃,身形方动,忽见叶水心现身,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待叫他快躲之际!
    叶水心已向自己拍手,喝道:“这边走。”
    不等书生反应,叶水心掠身过来。
    他猛抓书生右手,一劲儿往飞瀑左侧陡坡掠奔逃去。
    叶水心这一现身,水夫人登有所觉:“他怎不怕洛神水毒?莫非有诈?”
    不管是否有诈,追人根本不必再入毒区。
    她猛喝声:“是骗局,快追!”
    黑衣人哪能忍受被耍?
    个个气得哇哇大叫,运足霸劲,简直化成飞箭,疾扑追掠过去。
    他们武功的确了很,才几个起落,已迫近猎物不及丈余。但见对方,几人狂态不禁又起,笑声震动整座山谷。
    七哥讪狂大笑道:“雕虫小计,也敢太岁头上现宝?纳命来!”
    猛抢过去,就要劈人于掌下。
    书生见状暗自轻叹,道:“你快走吧!我挡他们一阵!”
    叶水心却信心十足,道:“我要没把握,就不会来。”突又从腰际抓出几颗青丸,猛往几大高手打去,喝道:“这次是真的!”
    青丸射出,九大高手却不再理会,几人仗劲就劈,青丸被打中。登时暴开.叭然一响,竟然涌出大量青烟。
    那浓烟滚处,直觉像是剧毒,吓得九人又自煞身避躲,追势一时受阻。
    叶水心但觉不够,又自炸出数颗,猛喊:“毒死你们!”
    随即掩人浓雾中,逃得不知去向。黑衣人连续受阻,自是气得火冒三丈,哇哇大叫。
    正待要绕道追捕,四处又炸开数颗烟雾,裹住通路。
    水夫人急喝:“快闭气!”
    随又发现林中飞鸟穿掠烟雾,并不碍事,始知这是烟雾弹。
    她气得直跺脚,厉道:“待被我追上,剁了你双手!”
    她一马当先追掠浓烟区,其他兄弟见状,立即追上!
    顿时,九条人影前前后后直若疯子,追如快箭,吼声如雷,吼得整座山区回音震耳生疼。
    然而在他们追出雾区之后,早已失去书生及叶水心踪影,九人怒骂中,只能散开,采取搜山行动。
    眨眼掠得无影无踪!
    至于书生及叶水心两人,当真能如此快速逃离九大高手掌握吗?
    叶水心可没这胆子。
    他早已找到藏身处,乃是一处参天古树已空的树心。
    他在连续打出烟雾弹时,拖着书生,急忙且小心地钻入这株巨树树心后,故计重施地闭气不动以躲入。
    果然把九大高手骗走,两人得以暂时安全。
    在树心中,两人勉强可以并肩而坐,显得十分狭窄,然而此时在躲强敌,又怎能挑剔什么?
    叶水心倚在书生肩头,不自觉露出甜蜜笑容,那举止似乎小鸟依人而忘了当前危机。
    书生却不敢松懈,不断运功聆听四周,以免对方折回来,又自陷入险境。
    时间分秒经逝,两人仍是不敢乱动。
    四周一片沉静,似乎只能听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水心已被树顶水滴滴着脸面而吓醒,始觉自己失态,靠向书生肩头,陶醉得过火了。
    暗暗脸红中偷瞧书生,但觉他并未发现自己失态,心头这才暗自庆幸。
    再瞧书生,却见他神情仍紧张,不禁不忍,说道:“他们大概已走远,不必那么紧张了吧?”
    书生愣了一下,勉强放松自己,淡笑道:“不怕一万,只怕万—……”
    叶水心道:“你认为他们会再回来?”
    书生道:“极有可能,他们并不笨,尤其是水夫人,她要是笨,也就不会追到小镇!”
    叶水心想想,亦觉有理,遂道:“既然他们有可能折返,咱趁现在开溜如何?”
    书生摇头:“恐怕不妥,如果他们只有一人,或可一试,但九人同时行动,准把整座山围起来,想躲过他们耳目,谈何容易。”
    叶水心不禁开始急切起来:“那该怎么办?要是天一亮.恐怕更加危险了。”
    书生苦笑道:“只有碰碰运气。实在想不透,武林中怎会有此九位难缠角色?
    叶水心道:“你不知他们来路?”
    书生苦笑:“要是知道,或许有法子可想,我对他们却完全陌生,实在叫人头疼。”
    叶水心喃喃自语道:“也许该回去问问我爷爷,或许他会知道。”
    书生问道:“你爷爷是谁?”
    叶水心突觉失言,脸面稍窘道:“他……就是我爷爷吗!他喜欢交友,才会知道许多武林事的……”
    书生见他不说,也不愿逼问,毕竟自己两次脱险,全是他伸出援手,咄咄逼人,未免不合情理,他甚至为方才偷窥之事感到歉意。
    瞧着这位脸面嫩得比女人还要白的男人.书生总觉得是和女人在一起似的,然而方才的验明正身之后,心头总有些许失落感。
    叶水心被他奇异目光瞧得甚窘,这才又想起客栈淋浴之事,不禁低叹道:“你这人怎生那么胡来!连男人洗澡也要偷窥,幸好我是男的,否则你岂不变成色狼!”
    想及那档事,他脸面更飞红。
    书生一时窘困,干笑道:“谁叫你一脸女人样?连身上都有女人香气,我当然要验明正身!”
    他还是疑惑问道:“你真的是男人么?”
    叶水心瞪眼过来:“你的话未免太伤我男性自尊!在客栈不是验明正身了吗?”虽是困窘,却仍挤出男子气概,藉以兴师问罪。
    书生干笑道:“只是你的动作,行事种种,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我才一时无法接受,对不起。”
    叶水心瞄眼道:“我会改进,免得让你看扁了!”忽又问道:“要是我是女人,你会喜欢我吗?”不禁娇羞起来。
    书生凝目瞧向她那张美中带英挺脸容,若是女者.实也是绝色容姿.不禁满意笑起:“你若是女的.我一定娶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何处招啊!”
    叶水心心中一甜,呵呵笑道:“不必陶醉!我是公子.不是姑娘.你的美梦破碎啦!”
    书生笑道:“只好一辈子当王老五啦!”
    叶永心轻笑道:“若真如此,我陪你就是。”还待说下去,却发现有动静,立即煞住笑声,屏气凝神聆听。
    书生自有所觉,低声道:“他们回来了,两个……”
    不再说话,连呼吸声都尽量放低。
    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水夫人,以及七哥。
    两人掠往山谷飞瀑处,不断搜寻四处。
    水夫人低声道:“全山都搜遍,仍不见踪影,他们一定躲在某处。”
    七哥道:“干脆放把火,把他俩逼出来,不就得了?”
    水夫人道:“那也未必逼得出,这小子能打赢我,武功早在各派掌门之上,他若挖个地洞,再以龟息大法避难,任火势如何烧,也未必能把他烧出来!”
    七哥道:“若真如此,咱现在岂非海底捞针?”
    水夫人道:“时间紧凑,他们必定还未来得及挖洞,必定藏在某天然屏障中,就像上次,他借水遁一样,只要我们仔细找遍附近三里方圆,必能有所收获。”
    想及水遁,水夫人自是更加小心瞧向流着飞瀑那口深潭,并抓来细石,一颗颗往潭中打去。
    如此满天花雨手法,自能搜遍潭底每寸位置。
    结果仍无动静。
    七哥道;”会不会藏在飞瀑后面?”
    话声方落。
    他突然猛掠飞瀑,由下而上攀掠,每隔三尺一掌,打得飞瀑有若喷泉散射水花.煞是好看。一连劈打百余丈后,七哥飞掠回来,说道:“没人藏在那里。”
    水夫人自也瞧清,于是说道:“咱们往两人遁失方向搜寻,不要放过一草一木。”
    说完,当真渐渐逼往书生藏身处那林区。
    七哥随后即跟上,两人果然搜得甚是仔细。
    如此搜寻方式,瞧在书生及叶水心眼中,不禁暗自叫糟。
    叶水心低声道:“恐怕保不住了……”
    书生自有同感,然而此时已无法另有行动,遂决定突击,或能趁其不备,击倒两人吧!
    他不禁开始运起神功,虽然在肩头被抓伤处仍隐隐作痛,但此时仍在拼命,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叶水心瞧在眼里,暗自惊道;“你想突击?”
    书生顿首道:“总得一拼,你还有烟雾弹么?”
    叶水心道:“只有两颗……早知道也多带些在身上。”
    书生道:“到时我若罩不住,你籍机脱逃便是。”
    叶水心急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显出患难真情,心意甚坚,突又道;“我先去引开他们如何?”
    说完.就想进行。
    书生急忙按住他,道:“你要是被抓,我岂能袖手不管?大家同时行动好了,反正他们也只来了两人,咱有一半机会。”
    叶水心闻言.立即点头道;“如何进行?”
    书生道:“看情况……待他们逼近后,可以破树偷袭,也可等他们探头进入树洞时.来个斩首示众!……咱们随机应变就是……”
    说话之间
    水夫人及六哥已然逼近不及百丈。
    两人果然翻遍每一颗可藏人巨石,以及巨树,并快速往这株千年樟木搜来。
    情势一触即发,书生、叶水心额头不禁开始冒汗,如此生死攸关之际,实让人惊心动魄。
    水夫人搜寻更近,目光突然扫及而落于千年樟木,像招到宝物似地邪邪一笑:“该不会在里头吧?”
    书生但觉脚步声逼近,知道已无法避开,遂向叶水心要来两颗烟雾禅,准备放手一搏。
    他立即斜身往下,守住那随时会钻进敌人的小缝隙,叶水心自也不甘等死,运足功力,准备发难。
    外头传来声音:“这棵树倒有千年岁树数,足可藏不少人吧?”
    原是七哥声音。
    他已追在水夫人前头,准备先行探查。
    书生想及肩头被扣一事,不禁火气更炽,心想必定让他来个重创,方消恨意。
    心念宋毕,七哥已近,伸手敲向树干,卡卡有声。
    他自得说道:“是空心的,大概藏了不少人!”
    谁不知千年古树,大都树心已空了。
    七哥如此说,只不过在消遣言语罢了。
    他自也不信树心当真有躲人。
    敲完之后,竟然蹲身下来,伸着脑袋就往里瞧。
    书生就等这时刻。
    眼看一颗黑脑袋像乌龟头般伸进来,他哪肯错失机会,猛地伸指戳向那人脑袋。
    叭然脆响。
    那人闷哼一声,竟然未倒地,吓得书生紧张万分。
    须知他戮截位置乃是后脑玉枕穴,此穴本是要穴,截击过重,随时可能毙命。
    书生只想脱逃,不想真的杀,以免和其他蒙面人结仇而终身麻烦不断,故而未尽全力戮击。
    然而劲道亦重得足可让人昏迷,谁知这家伙硬是了得,四分劲道点去,竟然只能叫他稍稍昏沉,难怪书生要吓一跳。
    还好,他反应够机警,一击无效,征诧之时,又补两指,还是不行,干脆尽全力猛戳。
    叭然再响。
    七哥始闷哼昏倒欲跌。
    水夫人但闻七哥闷声,警觉追来:“你怎么了?”
    书生赶忙装声说道:“没事……”
    虽不像,但声在树心中,变得较沉,一时也足以掩饰,书生且伸手抓住七哥肩头,并往内拖,使之七哥身形不致下坠,且似持往内爬之态。
    水夫人但见他爬得较吃力,惊诧道:“七哥……”
    登时觉得有异,正想要运功警戒之际.书生便从她叫声中知道行踪已泄,哪敢怠慢,猛地举拳击破树层穿射而出。
    砰然一响。
    树屑散射,人已在外。
    但见水夫人不及七尺,右掌运劲罩打过来,左掌一扬,几点暗器分射对方要穴,冀望一击奏效。水夫人乍见惊变,更是惊骇。
    但她毕竟武功高强,攻击或不易,自保却也能够,眼看对方掌势劈来,她惊叫不好,双掌反打接去。
    岂知对方又打来暗器,直叫她挪不出双手迎接,惊得落魄左掠,甚至落地打滚,眼看就要避开暗器,左肩又自挨了一记,痛得好哇哇大叫,掌劲劈得更猛。
    书生劈掌只是作势,他哪肯打出强劲声音,再引来其他几名要命家伙,此着志在掩护暗器。
    果然一击奏效,正待擒人之际。
    水夫人已起拚命之心,且又大叫出口。
    声音方起。
    书生暗自叫糟,哪肯再对掌,猛又打出烟雾弹,散得青烟处处,裹得水夫人失去目标,掌劲不知欲找谁劈去。
    就只一愣之际。
    书生竟然摸黑扑来,那掌风过处.水夫人更是吃惊,反掌猛攻,并尖叫:“人在这……”
    话未喊完,书生暗叫不好,相准她嘴巴封了过去。
    一掌封住,水夫人拚命挣扎。
    书生哪肯放松,硬是施展全身劲道,猛戳猛点穴道,再猛劲抓扯扭锁,双方滚在青烟堆中,有若小孩打架拚缠起来。
    叶水心赶忙追出外头,见状亦不知该如何帮忙,愣在那里干着急。
    猝又闻及水夫人尖闷叫声:“你敢非礼我……”
    接下来已变成晤声。
    书生却干笑道:“非礼又如何,谁叫你敢跟我作对?”
    挣扎已停,书生立即掠出青烟。叶水心这才看见水夫人胸衫已开,露出红肚兜,人已昏迷不醒,他征诧且脸红道:“你当真非礼她?”
    书生笑道:“哪有时间,方才摸黑乱打,她又狡猾,一不小心扯下她腰带,始吓住她.趁机给她几指,才勉强收拾她!”,叶水心闻言方自嘘气,正想说已制住两人,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之际。
    林区又传来破空声,吓得他神情又紧张,急道:“有人来了!怎么办?”
    书生倒是镇定得很,笑道:“方才她鬼叫那么大声,岂有不引人来的道理?咱且把她当作人质便是。”
    说完,立即挟起水夫人,暗喝一声:“走!”
    他和叶水心急往神木左侧掠去。
    在经过七哥身形之际!
    书生但觉方才被用刑,不报仇实是过意不去,遂踹来一脚,踢得七哥臀部摆荡不已,两人这才扬长而去。
    他们方自掠退百丈,几名黑衣人已追至神木,见有人倒地,只在大哥惊愕不已:“七弟道了暗算?”
    三哥更叫:“九妹被掳了?”
    黑衣大哥怒火攻心。
    登时咆哮,震得山峰抖动,惊马乱飞。
    他厉吼:“快追!”
    六道黑影直掠追去。
    独留四哥掠往七哥处,把他扶起并检查伤势,知道穴道被制.赶忙伸手解穴。
    七哥乍醒,厉喝:“大胆妖徒敢暗算我!”正待劈掌,猝见黑衣,复又愣住,掌劲打停:“四哥?”
    四哥道:“快追吧!敌人逃了!”
    “他敢!”
    七哥自知受制,一时怒火填后,猛地掠身要追,哪知身形一动,臀部霎时传来疼痛,害他一时双脚发软,差点地摔倒。
    四哥见状大惊,急喊:“你受重伤?”
    他急于扶人,
    七哥这才知道臀部受伤,自是更怒,可是此丢脸事,怎能说出?
    他吼着:“没事!”
    强忍着痛楚,追杀掠去。
    四哥为防万一,紧紧跟在后头加以保护。
    至于书生,他则极力掠往森林,心想找个天然奇阵,或可藉地形遁入。
    然而黑衣人武功毕竟不凡,在连追一座山头之后,竟然被高崖挡住.想再折返,六名黑衣人全都围上来。
    个个嗔目瞪眼,欲吞了书生而后始甘心。
    书生但见去路被挡,只好故作镇定,紧紧扣住人质.笑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五哥厉道:“现在已有仇!还不把夫人放下!”
    二哥忽见夫人衣衫不整,厉道:“你敢非礼她?”
    猛地扬掌,就要攻击。
    书生冷笑,喝声:“不准动!”
    他硬把手指戳往水夫人太阳穴,逼得几名黑衣人煞住外势,顿在当场咬牙切齿。
    书生始道:“我没时间非礼她,我只想要你们别缠我!让路!”
    迫着夫人横在前后,书生已渐渐欺近,迫得这些黑衣人投鼠忌器,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衣大哥突然哈哈大笑:“天下没人可以威协老夫!把他拿下!”
    他伸手指向叶水心。
    叶水心本在书生左近,但见对方把目标转向自己,吓得惊惶落魄,冷喝:“别过来!”直往书生后头闪去。
    然而黑衣人武功何等高超,又在六人联手突然发难之下。
    三人发掌猛劈书生及叶水心之间,把两人隔开,六哥、八哥极力扑来,准备来个生擒活捉。
    叶水心见状更骇,厉喝:“别过来!”
    突然发掌打向两人。
    劲道过处,竟也迫得两人攻势受阻。
    然而四人势在必得,自是加强内劲,一掌打得叶水心唉呀尖叫,暴飞向空中。
    吓得书生脸色大变,正待放弃水夫人掠身去接之际,叶水心扭个身竟然无恙似地急叫:“我没事,快看住人质!”
    他已往书生落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没想到叶水心受此重击会没事?
    莫非他有宝甲护身?
    黑衣大哥忽见叶水心惊转身形如龙蛇扭转,登有所悟:“原是叶老头的棉花功?”
    他突然腾身暴欺过去,天马行空十数丈,不再用掌,连截数道指劲,点得叶水心哎呀惊叫,摔跌下来。
    他掠身而至,伸手引出吸字诀劲道,把人吸抓过来,始又凌空倒飞,落回原地,露了一手平空御劲之能。
    叶水心被逮,虽是紧张万分,他仍惦记书生安危,急道:“你快走,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黑衣大哥冷笑:“别以为叶老头就能为所欲为!”
    手指猛扣。痛得叶水心尖叫直掉泪。
    书生见状,实在不忍。
    他大喝道:“放开他,有话好说!”
    黑衣大哥冷笑:“没人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该先放开的是你手中之人!”
    书生道:“只要他安全,我就放人。”
    叶水心仍叫:“别上当,人质一放,我们全完了!我爷爷是长青仙翁,他们不敢杀我;否则我爷爷不会放过他们的!”
    乍闻“长青仙翁”,书生稍愣。
    他乃苗疆怪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尤其医、毒又是武林一绝。
    纵横武林数十年,几乎无人敢惹,没想到叶水心会是他孙子,难怪如此大胆敢只身闯武林。
    叶水心本心为报出爷爷名号,能吓住黑衣人。
    岂知他们似乎不买帐,更甚地狂笑起来。
    黑衣大哥谑笑:“叶老头算什么,在我面前,他还排不上名,放人!否则扯下他手臂!”
    他当真猛劲扯住叶水心左臂,疼得叶水心再次痛叫,泪水横流。
    书生眼看如此惨状,心如刀割,自知长青仙翁亦罩不住,想及叶水心两次救自己,又怎能让他受此痛苦?
    一时不忍,喝道:“不准动他!我放人就是……”
    他终于把水夫人放于地面。
    叶水心仍叫:“不要放了人质!”
    书生叹道:“这本就不关你的事,一切由我来承担吧!”
    他慢慢退向后头。
    几名黑衣人见状,赶忙欺掠过去,终把水夫人救回,一连数指,已把夫人穴道解去,她始悠悠醒了过来。
    黑衣大哥急问:“九妹可好?
    水夫人醒神后,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立即想起被暗算一事。
    目光不禁瞄向悬崖一角的书生,边整衣服边冷邪笑道:“你实在狡猾,连我都栽在你手中。”
    黑衣大哥仍问:“九妹你吃他亏?”
    水夫人淡笑道;“我没事。”
    她慢慢往书生行去,谑笑道:“你到底是谁啊?……”
    书生只能往后退.可是悬崖已临,退无去路,他苦笑一声道:“放了叶水心,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叶水心?”
    水夫人感到不解。
    黑衣大哥道:“就是叶西的孙子!”
    劲道一抓,叶水心又自唉叫。
    水夫人回头瞧他,眉头一皱;“他是男是女?真是叶老头孙子?”
    叶水心极力吼出男性声音:“谁要当你女流之辈!”
    黑衣大哥道:“他用过棉花功,该是叶老头孙子没错。”
    水大人频频点头.道:“就算是男人,也是个娘娘腔,大概被叶老头拿来当实验品吧!”
    书生说道:“我们之事不关他,你们放他走吧!”
    黑衣大哥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又抓得叶水心唉唉痛叫。
    书生暗自叫苦,冷道:“你想言而无信吗?”
    黑衣大哥斥道:“谁许诺给你?你根本投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水夫人想到什么,转问书生:“你是拿他换我自由?”
    书生道:“没错。”
    水夫人哑然一笑,道:“那就是我们理亏了……”
    转向黑衣人,道;“大哥放了他吧!反正叶老头也是个人物,且跟我们风马牛不相干,犯不着去惹他的毒、自找麻烦.你觉得如何呢?”
    虽然黑衣大哥是老大,但比起智灵,可就不及水夫人了,故而许多事,都是水夫人出主意。
    此时她既然提出放人要求,黑衣大哥亦自同意。
    随手一丢,把叶水心掷落地面.潇洒大笑:“自家人好说话,妹子说放我就放;比天皇老子都管用!”
    如此举止,让人觉得他放人,全在于买谁的帐,而非听令于某人,自可保住大哥颜面。
    水夫人感激一笑,道:“多谢大哥。”
    黑衣大哥笑得更狂,直道:“哪里!哪里!不必客气。”
    叶水心趁此机会爬起身子,就要往书生奔去,却被几名黑衣人挡住。
    书生急道:“你走吧,咱以后再见。”
    叶水小心头一凛,暗忖,现在过去.无异自投罗网,要是这些怪人再度发疯.自己准又遭殃,何不先离去,然后暗中再找方法救人?
    越想越觉得此乃上策,叶水心这才拱手道:“那你多保重了。我回去请我爷爷出面,一定摆手他们!”
    黑衣大哥讪笑道:“什么人来也一样!我照样摆平!”
    叶水心未在理会他们,冷哼一声,向书生投以深情一眼,大概在暗示多忍忍,有机会他必定再次前来救人。他终于掠身离去。
    水夫人风情万种地逼了过来。
    书生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出,你们为何选上我?”
    倚身岩旁,往下瞧去,但觉深不见底,若跳下去,恐怕尸骨无存。
    水夫人似知他想法,笑道:“你想跳崖脱逃?”
    她笑得更甜:“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能跳下去不死,我们照样能把你抓回来,普天之下,已没人能逃出我们手掌心,你信不信?”
    书生苦笑:“我信。”
    水夫人颔首一笑:“这就好,果然是聪明人,现在你该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
    书生道:“有关玉扳指一事?”
    水夫人笑道:“不错!”
    书生苦叹不已:“不是说过了吗?”
    “一派胡言!”
    夫人突然发难扑过来,书生想反抗,几名黑衣人又自扑来。
    书生但觉不是对手,只好束手被扣肩头,压得单膝落地,冷汗直冒。
    夫人淡笑道:“你一定要尝到苦头才肯说吗?”
    “我说的全是实话……”
    书生似已耗定,此时四哥和七哥已经赶回。
    七哥忽见书生受制,怒火终能发泄,猛欺过来,厉吼道:“你敢暗算大爷,看我如何拆了你!”
    话声方落,就要大打出手。
    书生只能暗自叫苦,天意如此,又奈我何?
    眼看七哥掌脚就要欺至,水夫人急忙拦手道:“七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水夫人言词似有无尽魁力,终于唤住七哥.他气冲冲道:“怎么改,我看他是死性不改!”
    他还是忍不住,一脚踹向书生臀部,喘得他往前趴地。
    水夫人唉呀一声,本是可以松手.她却放作被手拖带状,欺倒书生背部,倒成了一对恩爱恋人模样。
    书生暗自叫苦,臀部疼痛隐隐传来.他知道这一脚,比起自己那脚威力弱了许多,看来七哥仍是把水夫人的话听进耳朵,这么踹,只是在泄恨罢了。
    水夫人终于又现出风骚模样,甜腻腻地倚向书生耳际,含情般咬耳朵说:“疼吗?
    我那七哥就是最煞风景,下回我替你报仇!”
    书生不能动弹,只有任她摆布。
    书生一时窘困.赶忙定神,笑道:“你最好杀了他如何?”
    水夫人唉呀一声,笑道:“这么毒,要我杀哥哥?”书生笑道:“或者叫他自杀也行!”水夫人呵呵笑道;“下次有机会,我试试看!”
    她故意抱得更紧,媚笑道:“我觉得你的脸发热了,怎么?对我还有没有兴趣?我美吗?”书生干笑道:“夫人美若天仙,一代尤物。”
    “真的吗?”
    水夫人呵呵媚笑起来:“真谢谢你,既然如此.你还要娶我吗?”
    “这……这……夫人说笑了吧!”书生哭笑不得。
    水夫人媚笑道:“我是当真的!你要不要我嘛?”
    书生干窘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真的?”
    水夫人先是惊喜,突又感伤道:“你口是心非!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书生急道:“在下口是心是……”水夫人截口道:“你敢发誓吗?”
    书生道:“当然敢!”
    水夫人道:“好,那随我念!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仙佛为证,至死不渝。”
    书生果然照念,敢情决定豁开去,跟她唱戏到底。
    誓言已立,水夫人突然感恩激情起来:“公子果然是真心的,实叫人感动!”
    书生道:“那娘子可以把我放了吧?”
    “不行!”
    水夫人突又恢复狡黠笑容:“可借你我无缘,我要你去娶另一个人。”书生一愣:“娶谁?”
    水夫人道:“一个叫凌纤儿的女孩子。”
    “她?她在哪儿?”
    书生但觉这才是这群人找自己的最大目的:“她跟你们有何关系?”
    水夫人神秘一笑,道:“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愿不愿意?”
    书生苦笑:“我能推辞吗?”
    水夫人满意笑道:“算你识相!”
    突然正色道:“我要你想清楚,这此次我们九人全部出动,就是要逼你去娶她,可见我们相当认真,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书生道:“你们不是为了我手中玉扳指而来?”
    水夫人道:“当然是!不过,看你宁死不说的死硬脾气上,我放你一马。现在只要你能追上凌纤儿,我可以不过问你身世。”
    书生如释重负:“早说嘛!叫我娶老婆,这么美好之事,何必你逼我?我可比你还来劲呢!除非她很丑!”
    他眉头直皱:“她是不是真的很丑?”
    水夫人冷笑道:“怎会?丑的人,随便替她找个老公,她准乐死,凌纤儿不但漂亮.而且聪明绝顶,自视甚高,所以我才会寻遍千山万水,选出你来追她。”
    书生笑道:“这么说,我的条件不差喽!”
    水夫人笑道:“你的条件很好,就是狡猾些,否则简直完美无缺。”
    书生苦笑:“我再怎么狡猾,还不是栽在你手中?可以起来吧?夫人压得我好重……”
    水夫人闻言,媚笑起来,娇笑道:“多可惜,我们无缘啊!要是能整天抱着你,那该多好!”
    她故意吐气如兰,吹向书生,女人媚力传来,又搞得书生面红耳赤。
    水夫人终又证实自己媚力,始坐起。
    她笑道:“希望凌纤儿也能把你迷死才好。”
    夫人已起,书生自能翻身坐起,四面瞧去,不知何时东方已微吐曙光,照住八位蒙面人,虽仍不能看清八人面貌,却发现他们目光缓和许多。
    书生心想:“大概自己答应他们条件的结果吧!”
    夫人见他坐起,替他整理衣襟,淡笑道:“当然,你该想到,我们要你追凌纤儿,不只是结婚而已,而是要你从她身上得到一句口诀。”
    “口诀。”
    书生稍动容:“什么口诀?是不是关系武功秘籍?”
    水夫人笑道:“大概吧?反正你负责到底,其他事,不必问那么多。”
    书生心念一转,立即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什么都答应。”
    水夫人眯眼一笑:“答应得这么爽炔?你是不是想先应付逃过此劫,然后来个远走高飞?”
    书生的确有这想法,没想到夫人就是贼,硬把它拆穿。
    他哪会承认,干笑道:“您误会了。听您说,她很漂亮,在下的确想去瞧瞧,谁不想娶个漂亮老婆啊!”
    水夫人神秘笑道:“希望你真的如此想,不过,我得先警告你,普天之下,没人能逃出我们手掌心,不信你可以试试,纵使你找个地洞钻进去,我们照样可以把你挖出来!”
    书生但觉威胁倍增,连连摇头表示不会不会。
    水夫人笑道:“那是最好,不过,由于时间紧迫,我们没功夫陪你玩!”
    突然伸手戳向书生嘴角,迫得他嘴巴张开,夫人猛丢一颗红丸进入他嘴里,咕嘟一声已吞入腹中。
    书生惊愕万分:“这是什么?”
    水夫人笑道:“当然是奇毒毒药啦!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自会每个月送来解药,直到你把口诀告诉我们为止,否则你会毒发,变成白痴。”
    书生知道已无法挽回,只能苦笑再苦笑:“何需如此呢?我本就很认真在替你办事啊!”
    “我知道!”
    水夫人笑道:“所以说,此毒对你根本不存在,绫纤儿已在雁门关附近,你快去帮她,毕竟身怀奇宝,不免引人觊觎,你自可表现英雄救美。”
    书生苦笑:“英雄救美?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美?”
    水夫人笑道:“你会的,我对你信心十足!事不宜迟,你快走吧!”
    说完,她转向八位哥哥,轻轻一招手,众人哈哈狂笑,笑震天地。
    九人突然掠飞而起,直射山林,其快如光,眨眼不见,独留笑声穿耳不绝,久久未能平息。
    书生只能闷坐该地,如此遭遇,实在让人哭笑不得,无端惹来这么大堆煞星,他连做梦都所料不及。“笑啊!笑死一个少一个!”
    他自嘲而笑,虽在诅咒九位黑衣人,却也嘲笑自己无力回天。
    那笑声仍在山间回绕不断,叶水心已忍不住去而复返。他本是躲在附近林处,偷看现场情景。
    但见九位煞星突然放人且离去,他亦颇感意外,直到确定九人已掠远之,他始在崖边掠来。
    尚隔百丈,他已迫不及待说道:他们真的放了你?”掠近不少。
    书生闻及声音,虽是穴道受制,也不便再露苦态,淡然一笑:“放是放了,却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叶水心笑道:“能甩脱他们,自是可喜。”
    走近之后,发现书生不能站立,急问:“你穴道受制?在哪儿?我帮你解!”
    书生告知,叶水心几指点来,他终能活动自如。
    他却仍不敢站起,赶忙运功探查身躯有无异样,已然发现心脉处隐隐发热,不禁感叹不已,看来真的中了水夫人所下之毒。
    叶水心见状,怔诧道:“你身上仍有禁制?”
    书生苦笑:“只不过是吃了一颗大力丸而已。”她喂你吃大力丸?”
    叶水心顿有所悟:“他们在你身上下毒?”
    赶忙伸手替书生把脉,急问:“是什么毒药?”
    书生道:“我要知道就好办了。”
    “可恶!”
    叶水心怒骂中,仍替书生把脉,却把不出结果,遂问:“你现在有何异样?”
    书生道:“除了心脉有点发热外,并无异样。”
    叶水心随即抓向口袋,拿出一大把药,挑了三瓶,倒出药丸及白色乳液,要书生服下.道:“这是我爷爷的独门解药,你试看看。”
    书生自知他无害己之意,依言服下,清凉、苦味皆有。
    叶水心立即伸手抵向他背心,运功替他催化。
    书生自也配合运行一周天,神气倒是清爽许多,然而心脉那股热感依然存在。
    叶水心急问:“如何?”
    书生苦笑道;“或许解了吧!”
    虽是解嘲,却也想安慰对方。
    叶水心自能从他脸上看出结果,不由更急:“到底是什么毒?跟我回苗疆,找我爷爷帮忙如何?”
    书生目光不由一亮:“你爷爷真是长青仙翁?”
    叶水心稍窘:“正是……对不起,先前没告诉你。”
    书生淡笑:“人在江湖,能不说就少说,我不介意。倒是你爷爷号称怪医,或可请他试试……”
    叶水心登时欣喜:“这可好,咱这就走,不出七天,自可找到我爷爷!”
    书生当然好,然而他仍顾忌说道:“就怕九个恶家伙中途阻拦。”
    叶水心道:“总得试试嘛!必要时,我去抓爷爷出来。”
    书生道:“只有如此了。”
    两人皆掠往山下.直取苗疆方向,全力赶路。
    掠行中,叶水心自也问及水夫人下毒目的,书生并未说及骗婚一事,毕竟并不大光彩。
    他只说水夫人想从绫纤儿身上获取武功口诀,因而逼自己去骗取而已。
    叶水心闻言,自又骂那水夫人诡计多端。
    骂完之后,也表示,若他爷爷无法解毒,他可帮忙取那口诀以换解药。
    书生自是感激,萍水相逢,竟然得此知心,这番遭遇,总算有所补偿。
    两人日夜赶路,果然未再遭受水夫人追截。
    七天七夜过后,终于抵达苗疆领域。
    叶水心方回老家,心情大开,竟也哼着小调,领着书生穿梭于险山峻岭之中。
    一连掠过双鹰崖,天地峡,断情峰,终至长青峰。
    叶水心笑道:“此峰本是松雪峰,我爷爷一来就把他改成长青峰,据为已有书生笑道:“人活着挺无聊,弄点儿花样有何不可?”
    叶水心对他没说爷爷是土匪.颇为受用.笑得天真动人,奔掠之际,劲道更足。
    待穿过一积雪深处,已抵一山崖,顺着险径掠行,终于抵达一山洞,叶水心立即喊道:“爷爷,我回来啦!”撞了进去。
    书生自也跟其后头奔入。
    谁知方及内洞不及十丈.只见正中摆着一尊大铜鼎。
    鼎中烈火熊熊,一满身满腔炭黑老翁正以大嘴吹着鼎火。
    呼地一响。
    烈火猛卷外头,吓的直撞前头的叶水心尖声大叫,急闪一旁,差点脸面头发被烧个正着。
    叶水心自是嗔斥骂来:“爷爷你想烧死我啊?”
    叶西这才发现有人到来,复见及水心脸面,先是一愣,随又哈哈笑起:“原来是你,怎么?不是去中原游玩,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水心嗔道:“你想烧死我啊!”
    叶西干笑:“爷爷怎舍得!”
    忽又发现书生,怔愕道:“你带人回来?”
    叶水心稍窘,赶忙拖着爷爷往内洞奔去,急道:“他是来求医的……”然后说得吱吱喳喳,书生已听不清。
    叶西则不断哈哈发笑:“原来如此!无法解毒,才来找我啊!”
    叶水心斥笑道:“爷爷要是治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紧接着,传来叶水心收拾东西声音。
    叶西则趁此机会走向书生,上下打量一番,频频点头笑道:“果然是青年才俊,你何名何姓?”
    书生道:“在下白中红。”
    “姓白的?”
    叶西直摇脑袋:“好像没听过武林中有什么姓白的……”
    书生道:“晚辈家世平凡。”
    叶西爽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水心正在收拾东西,待会儿自可替你解毒,你且说症状。”
    书生依言说出,叶西则替他把脉。
    书生趁此瞧他脸面,虽然头发已斑,脸现皱纹。
    然而条条纹路挂在他脸上,却更显苍劲,直若老松盘根般,让人觉得他生命仍自如此带劲,难怪有长青仙翁雅号。
    叶西把脉一阵,直皱眉:“一切正常,会中了毒吗?”
    书生道:“是她亲自喂在下毒药的。”
    叶西点头:“那该是非等闲之物了……”
    他把脉更仔细。
    此时叶水心已收拾完毕,急急追出,问道:“爷爷摸出眉目没有?”
    叶西道:“不简单,你给他眼下本门解药了?”
    叶水心道:“服下了,却没效。”叶西不禁频频颔首,口中直道:“难缠难缠”,要书生进入里头。
    内洞里面有三门,呈品字排列。
    叶西将人引入左侧洞,里头除了石床之外,另有一座炉灶,灶上刚摆置大铁桶,大概可用来煮人吧!
    除此之外,最具特色的乃是墙壁坑坑洞洞中,摆了不少瓶罐,药香为之扑鼻。
    叶西要书生躺下,然后替他解开胸口,不断戮指推拿,随又拿出银针,奇快无比刺遍胸口十余处要穴。
    他问道:“胸口那热散开吗?”
    书生道:“没有……”
    叶西皱眉,要水心拿来几味药,沾上银针再刺。
    那银针沾药.泛成青紫,显然有毒,叶水心不禁焦道:“爷爷,那是毒药……”怕爷爷用错。
    叶西道:“我自知,以毒攻毒也是治疗方式。放心,有爷爷在,难道还会把他毒死不成?”
    叶水心这才想到爷爷的本领,自也放心不少,任他医治去了。
    至于书生,则只落个任人摆布地步。但觉银针刺来,有若蚂蚁咬食,疼疼麻麻,并不好受,不禁继起眉头。
    叶西见状,欣喜道:“有反应了?”
    书生干声道:“没有……”
    “可是你皱眉?”
    “是针痒。”
    叶西为之想笑:“说的也是……如有反应,自动报上来2”
    书生点头。
    于是叶西果真大刀阔斧耍出医功,眼看几针无效,干脆把他衣裤全褪尽,独剩一件内裤。
    随后再刺其三百六十处要穴,整得书生全身发疼,仍无效果,“会是什么毒?这么顽强?”
    银针不行,叶西改成逼毒入腹,硬是逼书生眼下二十余种毒药,迫得他肚腹又麻又抽又疼又利,整个脑袋发晕发疼,哎吐连连。瞧得叶水心鸡皮疙瘩直冒,如此折磨方式,好端端者也会被折腾没命。
    他实是不忍,说道:“爷爷,不能用其他方法吗?”
    叶西一脸正经道:“什么方式都要用,早用迟用,还不是一样?”
    他继续施展医术,果真把书生折腾得死去活来,差点翻白眼。
    书生五脏俱焚,哪还感觉得出什么.勉强干笑道:“反应激烈……”
    叶西紧张万分:“真的有了!”
    书生苦笑:“不知是对你的毒药反应激烈,抑或是先前之毒……我已分不清……”
    叶西一愣:“会这么混吗?”
    叶水心闻言,白眼道:“看,爷爷你用药太过火了!”
    叶西干笑道:“爷爷立刻替他解毒!”
    当下又抓来大堆解药,灌向书生腹中,迫他吐出毒物,随又把他丢入铁桶中,开始蒸煮。
    一个时辰下来,书生肌肤已被蒸得发红、毒物似也顺着汗水排尽。叶西再喂他清凉解药。
    一时病态昏眩尽除,书生元气恢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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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长寿仙翁
    叶西见状,始要他爬出热桶,再行打坐验身。
    书生依言打坐于石床,渐渐地,身躯凉焉,气息亦渐渐调匀,然而心脉部位,仍自温热着,他不禁面露失望表情。
    叶水心瞧得紧张:“你的毒仍在?”
    叶西闻言嗔叫:“怎么可能!”
    欺向书生。双手又抓又扣,恨不得把他心脉掏出来检验一番:“你真的确定那闷热仍在?
    书生实不想刺激他,可是又不能不说实话.只能闷声点头。
    叶西又自大叫不可能不可能,突然抓出一把利刀,当真要切往书生。
    叶水心见状大惊,急忙拦去:“爷爷,你想干什么?”
    叶西嗔叫:“挖他心脏出来瞧瞧!”
    此言一出。
    连书生都吓着,这不就等于开膛挖心验尸吗?
    叶水心登时大喝:“爷爷不准乱来,我只带他来治毒,哪要你动刀挖心?”
    叶西忽而哈哈怪笑:“爷爷医术赛华陀.挖了心,照样能接回去,他死不了!”
    “不行!”
    叶水心仍自劲力拦人:“我不要你来这招,换别的方法,否则不治也罢!”
    叶西大喝:“不行也得行!”
    利刀突然切下。
    书生、水心登时惊叫,一人抓刀,一人猛跳开,躲得又急又狼狈,叶西已呵呵谑笑起来:“别急,逃什么,我只是想取点血化验看看而已!”
    敢情方才举止,只不过摆摆架势。
    叶水心顿知被耍,登时怒目瞪来,嗔叫:“爷爷敢耍我?”
    欺身过去,拳头猛打,揍得叶西哇哇大叫,落荒而逃。
    书生但觉这对祖孙,实是非常人。
    尤其叶西,性情果真怪异无比,在这节骨眼里,竟然还有心情开此玩笑,吓得自己狼狈逃开。
    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出此大丑,却无处讨颜面,只有自嘲地苦笑了。
    他直觉得,呆在此,迟早个被整死,也会被整疯。
    这个毒.还需要解吗?方才所受之痛,可比追姑娘苦得太多了。
    犹豫中,叶西祖孙俩已返回。
    叶水心关怀地说道:“你别怕,我已收拾爷爷,他不敢再耍你,否则我会剃光他头发!”
    叶西哈哈笑道:“方才实在气人,放才来此招,小兄弟还习惯吧?”
    书生干笑:“前辈别来真的就好……”“当然来真的。”
    叶西笑道:“只不过取一点血而已,怎么样?让我划一刀吧?”
    书生都已来到地头,又能说什么?只好伸手过去,任他宰割了。
    叶水心为防有变,立即盯过来,直追着爷爷不准乱来。叶西果然小心如女人绣花,划得书生不觉疼痛,血液已渗入小杯之中。
    连滴十余滴,叶西始满意叫够了,叶水心立即拿出金创粉替他敷伤口,关怀问道:“疼不疼?”
    “还好。”
    书生但觉比起方才灌毒的五脏俱焚,要好得太多了。
    叶水心道:“这金创药挺有效,待会儿自可愈合,你饿了吧!折腾了这么久……我替你准备午餐去。”
    说完,要书生坐于石床上,自行前去料理餐食去了。
    书生已无胃口,但却不忍拂去他的美意,只道便菜便饭即可。叶水心甜笑表示知道了,始快快退去。
    至于叶西则拿着血液闪至一角,尽是用了无数药方以探毒性,然而越试越迷糊,一连用去百余种方法,就是无法试出毒性存在。
    “怎么可能?”
    叶西不解:“怎么都是补品药性出现?这是什么毒?”
    书生听而不懂,只能呆坐那儿欣赏叶西种种特殊表情变化。
    叶西猛一回头问道:“你常吃补药么?”
    “补药?”
    书生一时会意不过来。
    叶西道:“能增强功力者也算!”
    书生恍然,道:“以前服过灵芝之类,不过已有数年之久……”
    “灵芝?”
    叶西再次试验,终于点头:“果然是灵芝药性,敢情不是毒物反应……”
    百思不解中,复找理由:“莫非毒性仍未渗入血液之中,当然验之不着……”越想越有可能。
    登时把血盘打翻,喝道:“验血失败!换别的!”
    书生见他快步逼来,心头登时不安,问道:“前辈还要试验?”
    叶西猛力点头:“不错!直到找出解法为止。”
    书生暗叫苦:“能不能……”
    尚未说完,叶西又喝道:“躺下!”
    未等书生反应,几指戳来,又自把他放倒床上,苦得书生暗叫阿弥陀佛,上苍保佑了。
    叶西果然另有奇招,竟然抓来二十条毒蛇,咬着书生二十根手、脚指.痛得书生差点掉眼泪。
    叶西仍不止,还想抓只毒虫,欲放入书生口中,要它爬入腹腔.吸点什么东西出来研究。
    书生但见血虫狰狞面目,实难想象它在体内爬行可怖情景,想拒绝,却因穴道受制喊不出话来,眼看恐怖之事就要上演之际。
    叶水心突然走进,忽见如此酷刑,登时喝叫:“爷爷,你疯了不成?”
    叶西仍自兴趣冲冲,信心十足:“这次一定行!”当真抢快把毒虫放入书生嘴巴,吓得书生全身抽搐,没命想挣扎,却是不动。
    叶水心唉呀惊叫不好,猛扑过来,欲阻止已是不及,赶忙解开书生穴道。
    书生正呃声怪叫,一口气直往外冲,还好,仍来得及将毒虫吐出,留在口中腥臭,仍让他连连作呕。
    叶西直道可惜啊可惜,抓回毒虫,实是可借此法不能进行:“不这样,如何能知毒性呢?”
    叶水心斥道:“等你找出毒性,人也被你整死了!”
    瞧那毒蛇还在咬人手指,他一生气,全部扯掉,毒蛇想反噬,他就想杀死。
    叶西见状大惊,直喝杀不得,贵重得很,欺身过来,终把二十条毒蛇抓回,忍着被咬疼痛,也不忍伤蛇,爱若性命地装回笼中。
    他始敢面对孙子.责声道:“这些都是七彩、五金之蛇,名贵得很,你怎可随便杀他们?”
    叶水心斥道:“治不好,通通都该杀!”
    大有为了书生翻脸之态。
    叶西似惧孙子发威,闻言,语气已软:“我不是治不好,只是仍未找到毒源而已!”
    叶水心斥道:“等你找到,人也完了!”
    叶西稍窘.喃喃点头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会是什么毒啊?这么难缠?”
    叶水心走向书生,道:“别理他,我们走!”
    始把书生拖离要命地方。
    走向外洞之后,山风吹来?凛凛生寒,书生心神稍微清醒,苦笑道:“你爷爷对毒,真有一套啊……”
    叶水心窘笑道:“他就是喜欢试东试西,不过,他真的有心替你解毒,别多说,坐下来,我替你退出指尖蛇毒!”
    不等书生回答,叶水心立即将他按坐于地,小心翼翼压手指,甚至以嘴吸出蛇毒污血。
    书生唯有苦笑不断以回应他,毕竟这段遭遇实让人哭笑不得。
    叶水心待把毒血逼出之后,随又敷些清凉解药,并倒出一些白色乳液,要书生漱口,以消除口中毒虫之腥味:“现在觉得如何?”
    书生淡笑:“好多了……”
    叶水心心头稍安:“那,我们吃午餐吧?”
    书生干笑:“现在并不饿……”
    被叶西如此整,任谁也没胃口再吃饭。
    叶水心道:“那你喝点儿汤吧?”
    不等书生回答.他已转向左侧石桌,那里早已备席酒菜,他舀了一碗肉骨汤,送来给书生饮用。
    书生难拂美意,只好饮它入腹,味道不错,喝完后,身心舒服许多。他待要言谢之际。
    叶西又自兴冲冲跑了出来,呵呵笑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瞧他那种邪笑,让人感受出他的办法似乎不怎么正当。
    书生听来刺耳,暗自叫糟。
    叶水心斥道:“什么办法?爷爷再乱来,我可要翻脸了!”
    叶西笑道:“不会不会,这次一定成功。”
    叶水心道:“说说看。”
    “呃……”
    叶西笑道:“就是利用无影洛神水让他服下,解去心脉之毒,再用毒虫将毒给吸出!”
    叶水心但闻洛神水这天下第一毒,脸色不由一变:“爷爷你疯了不成?你不是说洛神水解药已经用完?你还敢让他服下?”
    叶西笑道:“话是不错,但依我经验,他身上之毒,必也是顽强之毒,除了洛神水之外,恐怕已无药可克。
    “至于解药嘛……呵呵,虽是用完,但总有时间配出,他顶多只是多昏迷几天,何况毒虫似乎有吸此毒本领……俄保证他死不掉便是……”
    叶水心闻言斥道:“不行,你根本是拿它当试验品,我不准!”
    叶西苦求:“就只这次,难道你不想解他身上毒?”“不行不行不行!”
    叶水心嗔斥:“不准你再试他!”
    叶西苦声道:“那把他丢到毒虫穴中,让毒虫吸毒如何?这叫自然疗法,说不定有效……”
    “不行!可恶”
    叶水心嗔斥:“亏你想得出来,可恶可恶可恶爷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用!连无名小辈之毒都解不了!”
    叶西闻言.眉头不由一皱,顿时感伤一叹:“或许爷爷真的老了……”走向石桌,抓起酒坛,开始喝闷酒。
    书生瞧他刹间光彩尽失,于心不忍,低声道:“你爷爷也尽了力,不要再逼他……”
    叶水心嗔道:“就是气他胡来……”亦是不忍见爷爷如此,声音放软,道:“爷爷,难道连他身中何毒都查不出么?”
    叶西摇头:“一点也查不出来……”
    叶水心道:“这么说,他是没救了?”
    叶西道:“除非等他毒性发作,或可验出……”
    “那岂不是要他的命!”
    “如果在这里,爷爷自信还能控制。”
    “要是不行.他岂非完蛋了”
    叶西一时苦叹:“是谁的毒药这么厉害?……唉……是谁?”
    忽又有所惊愕:“对呀!是谁?谁下的毒?”转问书生;“谁下的毒?哪个家伙这么厉害?”
    他想,若能得知谁下之毒。或能猜出某种解毒方法,目光不由再亮。
    书生坦声说道:“一个女的,叫水夫人。”
    “水夫人?”
    叶西沉思:“水夫人是谁?武林中似乎没这号人物……”
    叶水心道:“是一个妖媚妇人,大约三四十岁,很让人受不了!她还说,连你都没办法解此毒!”
    叶西两眼更凸:“她早知道我?”
    “不但知道,而且根本不把爷爷放在眼里!”
    “可恶!她敢!”
    “她当然不敢!”
    叶水心道:“她只是靠着八位哥哥撑腰,否则她哪敢这么嚣张!”
    “八个哥哥?”
    叶西心神一凛:“你是说,他们一共九个人?八男一女?”目光更缩。
    叶水心疑惑道:“爷爷猜出他们是谁?”
    叶西反问:“那八人长得何模样?”
    叶水心道:“蒙了面,不过武功奇高,我看得出,他们全是同一门派,施展功夫大同小异!”
    叶西不禁显出忌讳神情:“难道是他们?水夫人就是水玲政?一定是!否则岂会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没想到他们失踪多年,现又重现江湖了?”
    越想越闷似的,猛灌烈酒。
    叶水心自也听出状况,问道:“爷爷,他们到底是谁?”
    叶西叹声道:“不要多问!不要惹他们!水夫人的毒,我解不了,你请回吧!”
    他有若斗败公鸡,转头就要入内。
    叶水心立即拦向他,急叫;“爷爷你说个明白,不能治也就算了,难道连让我知道敌人是谁也不成吗?”
    叶西轻叹:“还是别知道的好……只是,他们为何会找上他呢?”
    书生正犹豫该不该说。
    叶水心已抢口说道:“还不是因为他身上有一对玉扳指,对方一看上眼就胡来。”
    叶西顿时怔颤:“玉扳指?你手上戴扳指?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他三两步逼向书生。
    书生眼看是瞒不了,遂道:“方才换了衣服,放在床边……”
    叶水心道:“我去拿!”
    叶西则两眼直瞪书生,似想找出什么秘密似的,问道:“那扳指,你如何得来?”
    书生道:“有人拿来当,我买下来的……”
    “谁当给你?那人是谁?”
    “不清楚。”
    书生道:“只知和前辈一样年龄吧……”
    叶西还待发问,叶水心已抓出一对汉玉扳指奔出。
    叶西急忙抢过来,仔细又仔细瞧得目不转睛,随又惊喜说道:“果然就是这对!看来天下又有得乱了!”
    豪情似想大发,却又忌讳良多地收敛下来。
    叶水心道:“爷爷知道那人?”
    叶西道:“当然,以后你碰上他,听他的准没错!”
    他把扳指交还书生,道:“你能碰上他,也是有缘.其他如何,将是你的造化,老夫管不了许多,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也无能为力,你且走吧!”
    他似乎不愿多谈,就要避去。
    “爷爷!”
    叶水心哪肯,又要拦人。
    叶西直摇头:“局势如此,逼我无用……”
    叶水心道:“至少爷爷该说出如何解毒吧!你明明已知下毒之人是谁,一定知道解药,对不对?”
    叶西道:“解药在她身上,爷爷如何能得知?不过天山雪莲或干年灵芝应可解此毒?
    你们去吧!千万记住,那九个人惹不得,能躲就躲吧!”
    说完,当真推开孙子,径自进入一洞,砰然把石门关上,再也不肯多谈。
    叶水心自知爷爷关上石门用意,唤了几声无效之后,只好作罢,啼啼骂道:“什么水夫人,竟然这么嚣张,连爷爷都不想碰她,怕事!”
    书生苦笑道:“他们本就非凡人,我看我还是乖乖办事好了,免得招惹麻烦。”
    叶水心笑道:“爷爷不是说过了吗?还有千年灵芝可解,你大可不必担心!”
    书生苦笑:“这灵药可遇不可求,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
    叶水心道:“你不也要到关外?顺路求药便是.只要暂时顺着水夫人,该没事才对。”
    无计可施之下,书生只好如此计划了。
    反正已毋需再遭受那种奇异解毒之法,书生心情较开朗。
    于是两人匆匆过食后,又谈及如何前去骗取凌纤儿口诀一事。
    “不知凌纤儿长得是何模样?”
    叶水心喃喃自语。
    书生道:“我看你扮成女人去骗她,可能较为容易些。”
    “我?”
    叶水心不禁想笑:“我全心全力要当男人,你却叫我扮女人?不行!岂能叫我牺牲色相!”
    书生笑道:“你本来就很像女人,不必做什么牺牲都像。”
    “去你的!”
    叶水心嗔斥过后,本想揍人,但手方抬高,又不忍落下,只好作罢:“不准你再提我像女人一事,真让人受不了!”
    虽想装成大男人气概,但嗔目瞪眼之间.仍自十足女人味,何况还自动自发收起桌上碗盘,这倒是非男人所甘心做之事。
    不禁瞧得书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他怎生来有这些女人举止,动作?莫非是从小幻想,而习惯于当女人的结果?
    书生皱眉直笑,若非自己验明正身,否则实在不敢相信他就是男人啊!
    叶水心并未发觉洗碗盘乃是女人工作,自也洗得起劲,直到全部洗完,才回到洞中,要书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另求灵药去了。
    此时叶西才又现身,并不多谈有关水夫人以及玉扳指~事,只交代孙子碰上他们,尽量避开。
    至于玉扳指主人出现,代为问好一声便是。
    叶水心自是答应,随后带领书生拜别,踏着冰雪,渐渐离去。
    叶西则自向天轻叹:“怎么这些人全现形了?……看来江湖又要掀起大风浪啦……”
    洞外雪花开始纷飞,片片飘落,全然不知世间疾苦事,仍自如此潇洒自得。
    漫天风沙,向四野吹拂散去.盖得行旅路人满嘴砂石,没头没睑的。
    出了雁门关向东而去,愈见荒凉,在通向断肠谷的大道上,路人少得可怜。
    阳春三月,本是江南繁花似锦时节。在这荒野,却只见凄凉风色,仿佛天地间的寂寞,都笼罩在此。
    突然,一阵得得蹄声传来。
    就见一辆马车,缓缓向东行来,马车的车厢四周,皆用搞套裹紧,窗子则挂着棉布帘子,密密将车内情景封闭着。
    车座上的车夫,盖着一顶大皮帽,身材颇魁梧,虽然风沙吹得满头满睑,仍可看出年纪已不小。
    总有五十来岁吧!
    这把年纪还为人策马当车夫,真是够辛苦的,当真是为生活所通,混日饭吃吗?
    马车不停奔驰着,财近晌午,经过数个小村落,都不见车夫停马休憩。
    但在一座树林前,车夫突然一扬鞭。
    “霍”地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一阵急骡马蹄声,向前奔来。
    只一瞬间,便有十几匹马驰近。
    那十几匹骏马,一到了近前,便一字排开。
    那些骏马,扬鬃踢蹄,颇为高傲。
    那车夫抬起头来,一脸漠然,冷冰冰地瞄过去,淡声道:“十二匹马。”
    只见那十二匹骏马,一齐向前踏来,步伐整齐,来到了离马车只有丈许处。
    马上七名大汉,全是黑色劲服,非常帅气,腰际皆佩着一柄晶光四射的厚背薄刃大砍刀。
    那十二匹马来到了近前,正中那人在马上一拱手道:“来的可是凌姑娘?”
    那车夫冷冷地道;“天下姓凌的姑娘多着,不知你们要找的是谁?”
    那大汉的面色一沉,一脸瘪样。
    但随即又浮上了一丝奸笑,道:“自然是自苏州东来,人称江南剑客,凌大侠之女了。”
    车夫冷芒乍现。道:“不错,我们小姐的父亲,正是江南剑客凌啸云。”
    那大汉一听得那车夫如此说法,不由一脸呆样。
    因为架车的乃是下人。
    那江南剑客,在大江南北大有名声,本来乃是苏州城内,一十四家缥局的总镖头,凡是他押的缥,不论是多么贵重的物品,黑白两道武林中人,都得卖一个面子。
    但是,区区一个车夫,却敢直呼姓名,也太没大没小了?
    当下,那大汉笑得很奸,道:“真有气魄,既是凌姑娘。敝庄尹庄主.请凌姑娘前去歇息,呆些日子再走。”
    车夫冷笑连连,道:“原来是来请人的,不知你们尹庄主如何称呼?”
    那大汉一昂胸,道:“乡下人闪一边去,你和你小姐一说,便知道了咱们尹庄主,便是金刀断魂尹天。”
    车夫笑声更冷,道:“这名字可怪得很啊!金刀断魂?被人家一刀随便就断魂的人,怎么还能请人到他庄上去呆几天呢?也太离谱了吧!”
    那车夫虽然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声音却是十分响亮,那十二大汉听了,脸色一变再变,都变得很生气。
    这的确是他们从来也没有经历过的事。
    因为那金刀断魂不但本身武功造诣极高.而且,武林中人,若是过了雁门关再要向东行的,都不敢大嚣张。
    那全不仅为了不敢招惹尹天,而是知道金刀断魂尹天实际上乃是极东燕山绝顶,罗刹门总坛中职位极高,仅次罗刹门主之两大护法的使者。
    他之所以不住在燕山罗刹门总坛,而在雁门关与燕山之间居住,便是为了监视过往武林人物。
    罗刹门乃梵语,谓食人之鬼神,有暴恶可畏之意。
    传说中,男罗刹虽俱神通,但奇丑无比.女罗刹不但神通惊人,且美貌无以,令人又爱又怕。
    由此即知:“罗刹门”中人才辈出,令人不敢轻侮。
    而武林中人,即使惹得起金刀断魂尹天,也不敢和罗刹门结怨。
    乃因如今之门主,有够勇的,将门里不传之秘的神功全部练成,而且还创一套新武功,没人敢去意地。
    不料,这个小小车大,竟敢惹金刀断魂尹天,等于就是不把门主放在眼里,真够这十二名大汉瘪心的。
    只听得正中那人,一声怒叱,一提缰绳,那骏马猛地踏前二步.那庄丁也一伸手.待要向车夫赏个五百。
    看那车夫的模样,一脸呆样,似乎不懂躲避。
    但是那庄丁掴到一半,却突然收住了掌势,道:“看在凌姑娘面上,暂且记下这一掌。”
    车夫弄嘲道:“多谢!多谢!”
    那庄丁一副窘样,道:“那你赶着车子,跟在我们后面走吧!”
    车夫道:“你们那金刀断魂”
    那大汉瞪眼截口:“如何?”
    车夫淡然,道:“和咱们小姐非亲非故,请她去歇息,必然不怀好意,不去,不去!”
    那大汉叱声:“胡说,咱们尹庄主,谁不知道,乃是罗刹门使者,怎会不怀好意?”
    车夫道:“不去了,我们小姐也不喜欢见外人的!”
    那大汉实是忍不下去了,一声大喝,道:“我们是请凌姑娘,你罗嗦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手臂一长,五指如钩,便向那车夫背上抓来。
    那车夫“啊”地一声,便已被大汉抓中,急得大叫大嚷道:“干什么,有强盗哇!
    有强盗……”
    他第二下呼叫,还没有出口,那大汉斥声连连,手臂一振,已经将他从车座上面,直提了下来,往地上一放。
    那车夫便坐在地,又叫道:“老骨头散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大汉喝道:“滚开,不然送你上西天去!”
    车夫龟缩样爬起身来:“大王,你们千万别难为小姐,我们身边,没有银子。”
    大汉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尹家庄中,银子成山,你要多少就取多少,我要你的银子干嘛?”
    他一面说,一面一挥手,蹄声得得,其余十一人,一起策马向前,已倏然将那马车,围在中心。
    然后,十二人一齐跌下马来,那大汉一个箭步,来到车前,道;“凌姑娘,敝庄尹庄主,请凌姑娘去呆几日,尚请凌姑娘赏面,不要推……”
    那大汉下面一个“辞”字,尚未出口。
    突然之际,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响起了几股锐利之极的嘶空之声。
    而那几响嘶空之声才一传入耳中,十二人只一呆间,各自的胁下,已然一麻:“咕咚”“咕咚”全摆平在地了。
    那车夫叫道:“不好了,真是活见鬼,这十二人中了邪哩!”
    他一面说,一面奔向前来,忙爬上了车座,挥动马鞭,蹄声很得,那马车又向前驶去。那十二名大汉,倒在地上.无法出声,眼睁睁地望着车子去了。
    车子赶出了半里许,回头望去,那座树林早已隐没在风砂之中。
    只见车窗开处,探出一颗漂亮的脑袋。
    那少女十七、八岁,美绝尘寰,点漆般黑灵灵的眼睛,小巧而直挺的瑶鼻,樱桃嘴、瓜子脸,再加上如凝脂般完美的玉肤。
    她轻喊着:“丁叔叔,丁叔叔!”
    车夫回过头来:“什么事?”
    少女便是凌纤儿,笑道:“刚才那十二个人真讨厌,硬要留住人家,幸亏你本领大,把他们全摆平了。”车夫笑了一下。
    但是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活灵灵美目一转,道:“丁叔叔,是不是再向前去,又会有人阻路?”
    车夫点了点头一伸手,将头上的大皮帽拉得更低些,几乎连整张面都遮住了。
    他沉声道:“风太大,你别露出脸来。前面那姓尹的,十分难对付,就算我们过得了这一关,再向前去,一过断肠谷,便有无常二鬼,再向前去,便是罗刹门的势力范围。
    “可能昆仑派人由西赶来,打横截击,而在我们的身后,武当、峨嵋、少林各大派,以及五台、华山各派,都有高手在跟踪……”
    他讲到此处,面色突趋严肃,声音也显得沉重至极:“小纤儿,万一我难以保护你,你落入人家的手中时,该要怎样,你记得么?”凌纤儿望着车夫,笑容隐现,本是快乐模样。
    但是,车夫的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她面上便一阵黯然:“我知道。”车夫道:“你再说一遍!”
    凌纤儿一扬手,拔出头上所插之发簪,道:“这发簪上有一种毒药,遇水便产生毒素,我如果落在人家的手中,只要那么一含”
    她一面说,一面便将发管,送到口边去。
    车夫斥声:“别当是好玩,离远一点儿!”
    凌纤儿笑的甚苦:“我知道,丁叔叔,若非逼不得已,我是不会真含它的。”说着,她便将发簪插回头上。
    车夫苦着脸道:“近来危机四伏,恐怕前路堪虞。”
    凌纤儿故意笑道:“有丁叔叔保护我,我应该很安全才是。”
    车夫都快苦出汁来,道:“小纤儿,咱们也不必自欺欺人,前几天,少林三老,一齐拦道,若不是他们一时未认出我的身分,恐怕乐子当时就逗不完了,而我的身分,终究会叫人认出来的,好汉难敌人多,小纤儿,到时你就得小心了!”
    他一面说,一面挥出马鞭,凌纤儿叹了一口气,缩回头去,车夫又赶着车子,向前面去。
    又向前走出了三四里。
    只听得又是一阵马蹄声,疾传而至。
    又是十二个黑衣劲装大汉,一齐迎了上来,大车前勒住了马匹。
    正中一人,迎向前来,道:“咦,尹庄主以武林中极高礼数,来接凌姑娘,我们第一拨十二位弟兄,竟未遇到么?”
    车夫淡声道:“遇是遇到了,但是他们讲着话,忽然中邪,就摆平了。”
    那大汉一脸菜色,一拍手掌,立时有两人应声向前。
    那大汉道:“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名大汉,忙赶去了。
    大汉道:“凌姑娘旅途劳顿.敝庄尹庄主.以武林中迎客最高礼数.请凌姑娘前去。”
    那车夫本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刚才,他在树前,一手同时发出十二枚暗器的那种手法,武林中会的人,都可以用手指头数。
    此际为了保护凌纤儿,他才乔装为车夫的。
    他下马道:“这件事,我们小姐已知道了……”
    他正在说着,又是十二匹的骏马,旋风也似,带起老高的尘头卷到。
    那十二匹骏马,才一停下,车夫就拎紧了心神。
    因为。这一批来的十二人,俱都在四十上下年纪,态度轩昂,气度非凡,和以前两批马上大汉,绝不相同。
    他们腰间,虽也一样系着厚背薄刃刀。
    但是身上的劲装.却是红色的。
    这十二人,一望便知武功有相当的造诣。
    十二人一到,那正和车夫交谈的大汉,便上前向正中一人,讲了几句悄悄话。
    那人厉声道:“真的假的?”
    手一挥,连同他自己在内十二匹骏马,又一齐向前,疾驰而出。
    一时之间
    马来马往,蹄声震地,风沙蔽天。
    就在那十二匹马疾驰而出之际。
    荡起的黄沙,将车子和另外数人,一齐遮住。也就在此际!
    只听得那车夫叫道:“啊呀!这是干嘛?好吓人啊!”
    他叫声未毕,便听到“咕咚”、“咕咚”之声,不断有人从马上跌了下来。
    车夫却大叫道:“强盗来了,快逃啊!”
    他一面叫着.一面便赶着车子冲出了黄沙。
    回头看时,只见黄沙渐渐低了下去。
    那几个人已一齐由马上倒栽了下来。
    车夫连连加鞭,马车向前疾驰而出。
    不一会儿。
    前面便出现了一条岔道,车夫一提着绳,马车向那岔道转了过去。
    转入岔道之后,马车越驶越快。
    转眼之间。
    马车便驰出了七八里。
    但是倏忽之间,只听得马蹄声自四面八方面来,一共有二十一匹骏马,已一齐疾驰而至,将车子团团围住。
    那二十一匹骏马,全是红色劲装,只有一个老者,白髯飘胸,身上却是一件宽大的灰布长袍。
    众人一将车子围住,那老者便道:“凌姑娘留步。”
    车夫道:“咱们小姐有点儿不舒服,不能见客,各位大爷见谅。”
    那老者道:“若是不舒服么,那更该到尹家庄去,歇息数日!”
    车夫道:“少来这套,不必了!”
    那老者的目光,十分凌厉,冷电般射在车夫身上。
    正在此际,又是一骑飞至,来到老者面前。
    马上黑衣大汉、翻身下马,恭身而立,道:“几十位弟兄,已将方圆数十里查遍了,绝无他人!”
    老者哈哈一笑:“这个我早已料到了,一位武林高手,就在咱们眼前。”
    其余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那老者伸手向车夫一指,道:“阁下真人不露相。一定是武林隐者,江湖异人啊。”
    他讲到此处,面色陡地一沉,有够严肃的,厉声又道:“但阁下如此对付尹家庄的庄丁,再要装下去,就不像了!”
    车夫弄讪不已:“谁,你说谁?”
    那老者哈哈笑着,倏地自马上,长身而起。
    而他的身子,一离开马鞍之后,斜斜拔上,竟如一头怪鸟也似,向车夫疾抓而出。
    也就在此际!
    只听得那车夫身子一昂,发出了哈哈连笑声。
    那一下笑声,宏亮深远之极,与寻常的笑声,完全不同。
    只见那老者虽然跃在半空。
    但是一听到那一下笑声,面色却为之陡地一变。
    他本来身子是向前疾扑而出的。
    但也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他前扑之势,陡地止住,身子竟在半空之中,一个回旋,反向后面,退了回来。
    显然他的轻功,不是普通的好。
    而当他身形落地之际,只见那车夫一锨皮帽,已经露出了脸面来。
    只见他面上,风霜岁月,至少也有五十几岁,双眼之中精芒四射。
    他冷眼瞄向那老者:“多年前一会之后,至今未见,原来你竞躲在此处,果然博闻强记,认出我来。”
    刚才,那老者颐指气使,威风得很。
    但这时候,他却困窘非常。
    干咳了几声,通:“在下实是万万想不到竟是丁老兄。”
    车夫一声断喝道:“你叫我什么?”
    那老者忙改口:“想不到竟会是丁大侠。”
    他讲话之际,神态极是恭道,有拍马屁之嫌。
    另外那二十来个人,见了老者这种情形,全看呆了眼。
    但是那老者却一扬手,道:“咱们走,回庄中去禀报庄主再说!”
    他这里一面说,一面飞身上马,一提马缰,首先向前驰去。
    其余人,也一齐跟在后面,只有两个年纪比较轻的人,似乎不服气,故意落后了几步,相互望了一眼。
    突然一个转身,自马上跃了下来,手扬处,手中的大砍刀,映日闪晃目光,各自发出一刀,向车夫砍去!
    那两刀,的确是有几分架式,而他们两刀,才一发出,便听得那老者在老远叫道:“别去送死!”可是,当那老者发出警告之际,那两人早已攻了出去。
    只见车夫“哼”地一声,手腕略沉,手中的马鞭,疾扬了起来,向那两柄厚背大砍刀疾迎了上去。
    刹时间。
    只见细细的马鞭,和两把大砍刀相交,只听得极其轻微的“啪啪”两声过处,那两柄大砍刀,疾扬了起来“叭叭”两声,刀背反砸在那两人的额角之上。
    只听得那两人,各自惨叫了一声,额上鲜血,如泉涌出,手中大砍刀,也跌在地上,两人转身就逃。
    然而,他们的伤势过重,只不过逃了几步,身子一晃,便已跌倒。
    这时候,他们都已知对方厉害.再留下去,真是送死!
    虽是跌倒在地,仍是向前爬去,爬到了马边,勉力翻身上马而去。
    黄沙之上,留下了他们所淌下的两道血痕,颇是触目惊心。
    那两人逃走之后,只见车帘掀处,凌纤儿又探出头来,拍手道:“真爽心!”
    车夫苦瘪笑着:“爽心是很爽心,但是那老贼已认出了我,尹天必然亲来阻拦!”
    凌纤儿却满面皆是欣羡之色,道:“丁叔叔,原来你的名头如此响亮,远在这等荒凉的地方,也有人闻名色变!”
    车夫一声长啸:“小纤儿,武林铁胆震九州丁冲,若是有人不知道,那人一定不是混江湖的。”
    而事实上,他倒也不是自吹自擂。
    武林中不知道丁冲之人,或许有,但若连铁胆震九州都未曾听说过,那就混假的了。
    他一手“八方风雨”的独门暗器,简直令人防不胜防,一出手可打出数十颗铁胆,这一手就够瞧的,让人防不胜防。
    但尽管如此,他在一讲完之后,却又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道:“丁叔叔,别担心,找来帮你。”
    丁冲不禁笑道:“你这点本领,帮得了我什么?”
    凌纤儿不依道:“丁叔叔,反正我落在他人手中……”
    她讲到了此处,神色也不免黯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讲下去。
    丁冲沉声道:“小纤儿,你放心,我与令尊的交情,如此深厚,你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我拼着这一身老骨头,也要让你到达目的地的!”
    凌纤儿望着丁冲,一脸感激。
    丁冲道;“反正我本来面目已被他们认出.那老贼定然禀报尹天,我们还是向大路走吧!”
    凌纤儿道:“丁叔叔,那老贼是谁?”
    丁冲道:“他乃黑道有名高手,又以记忆超人著称,没想到他竟也投入罗刹门了,人称鬼智多范伸。”
    凌纤儿点了点头,道:“我也曾听得爹说起过这人的名字。”
    原本说得好好的,但凌纤儿一提到“爹”,便眼眶一红,忙缩头回到车厢中,还隐约传出哭声。
    丁冲的面色,也变得十分沉重,只听得他长叹一声,马鞭一挥,马车从岔道处退了出来.
    不一会儿,便到了正道之上。才一到了大道之上不久。
    突然,听得马蹄声响处。
    只见四匹马驰束,每匹马上的骑者手中,都持着一面柳青色的大旗,而旗上各绕着一个大字,按顺序瞧去,乃是金刀断魂四字。
    那四匹马来到了近前,一齐站住。
    而风过处,那四面旗子,哗啦啦地直响,挺威风的。
    丁冲再仔细瞄去。见那四面旗子的旗杆,都有手臂粗细,七八尺长,一望而知是镍铁打成的。
    光是这条旗杆,也有百来斤上下,这四人的臂力,算是相当惊人。
    丁冲冷冷地望着四个人。
    不一会儿。
    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过处,但见五匹骏马驰来,马上五名大汉,一样各持大旗,一样镍铁旗杆。
    旗上所绣,却是“罗刹门使者”五字。
    一时之间。
    九面大旗,迎风招展,气势更见磅礴。
    凌纤儿偷偷地推开了车窗,向外面望来,见了九个大汉,一股严肃。
    她突然做了一个鬼脸,双手齐扬。
    只见九丝黄光,除了才发出时闪了一闪之外,立即隐没,轻微的嘶空之声,也被风声遮去。
    马上持旗的那九个大汉,丝毫未觉已有暗器向他们射来。
    等到他们各自觉得“笑腰穴”中,突然一阵酸麻,再想要运气抵御时,哪里还来得及?各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发声一笑,人便发软,力道也聚不起来,他们这九个人手中的镍铁旗杆,每根重九十六斤,身子一软,哪里还握得稳。
    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九面大旗,东倒西歪,跌在地上。
    也就在此际。
    又是十来骑马,飞驰而至!
    那十来骑,全是矫健黄骡马,正中一匹,黄得极致,一望而知,这匹马不是凡品。
    在那匹黄马之旁,乃是鬼智多范伸。
    而那匹黄马上,则骑着一个貌相十分威严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貌相威武堂皇,排场又如此之大,实在很拉风。
    但是这时候。
    那九个大汉,有的还在笑不停,有的下马去拾旗子.乱成了一团,七歪八倒,真叫人瘪透了心!
    那貌相极是威武的中年人,一见这等狼狈情形,浓眉一皱,但是却随即一声长笑:“娃儿们学艺不精,反倒叫丁大侠见笑了!”
    丁冲淡声道:“小意思。”
    那中年人面色陡地一沉,道:“但丁大侠名满天下,却戏弄几个庄丁,也太逊了!”
    丁冲更加淡然道:“你别高兴得太早,那不是我出的手!”
    那中年人双眉一盛,道:“原来是凌姑娘下的手,在下正要请凌姑娘到敝庄去歇息歇息。”
    他讲到此处,猛地一声断喝,道:“还不快滚!”
    那九人连旗子也顾不得抬,连滚而爬,没命逃了开去。
    丁冲冷眼直瞄,一直未曾离开过那中年人的身上。
    这时,只听得他冷然道:“阁下如此大牌,便是尹庄主了。”
    中年人一拱手,道:“正是。”
    丁冲道:“不知请凌姑娘到贵庄去,是阁下一人的主意,还是门主之意?”
    尹天一挑眉毛:“是我—人之意又如何?”
    丁冲笑的更冷,道:“若是阁下一人主意时,还是放手吧,不要说区区在下,少林、武当等派,便跟在后面,一个尹家庄,可惹得起么?”
    尹天抽翘嘴角,道:“未必惹不起!”
    丁冲道:“好,那么在各派之人未到之前,让在下先领教一下金刀断魂的刀法。”
    尹天淡笑,道:“丁大侠不要太心急.难道事情竟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丁冲斩钉截铁,道:“没有!”
    尹天笑声又起,道:“如果在下志在必得,一面向阁下领教,一面命人强请凌姑娘到尹家庄去,那又如何?”
    丁冲面无表情,道:“凌姑娘死志极其坚决,若是你强请,她立即吞毒自尽,你害人而不利己,一点儿搞头也没有。”
    尹天面色微变,笑的甚干,道:“那只好让尹家庄上下,先见识一下阁下的绝技了,但如果万一阁下输了,是否到敝庄?”
    丁冲道:“到时再说如何?”
    尹天道:“好,丁大侠信用十足,必不致令人失望!”
    尹天一面说,一面手在鞍上一按,双足一挺,整个人已凌空而起,衣抉飘飘,身法甚是轻灵。
    而他拔高丈许,双臂一振,一挽腰间,一柄长有四尺,共有十七枚金杯的大砍刀,已掣在手中。
    直到他拔刀在手,身形方始落地!
    丁冲见了,暗赞在心,心中憋想:难怪此人在东北道上,享有如此盛名,看他身手如此,倒真有两把刷子!
    当下,他身形微晃.如同轻烟一样,自车厢之上,落了下来,道:“尹庄主一上来便持刀在手,莫非要逼在下亮剑么?”
    尹天道:“正想见识一番!”
    丁冲道:“好!”
    他也不脱去身上的旧衣,只是伸手一探,手腕翻处,便听得“霍”地一声响,晶光闪晃,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
    从他那兵刃出手时的情形来看,应是围在腰间的软剑。
    但是一出手之手,那支软剑已挥劲抖直。
    软剑长有三尺六寸,宝光隐隐,显然是精钢所铸,并非凡品。
    尹天向丁冲的软剑望了一眼。
    大砍刀一斜,金环“呛卿”有声,道:“丁大侠请!”
    他身形突然一斜,大砍刀幻成一道晶虹,一刀已然劈出。
    那一招,去势十分平和,主要的目的,乃是试探对方的反应。
    丁冲身形不动,只是将软剑横胸而置。
    他坐在马车座上之际,一脸挫相,十足是一个受尽沧桑的老马车夫。
    但这时候,他兵刃出手,强敌当前,虽然站着不动,却是神威凛凛,不可一世!
    尹天一见自己的一招,已经使到了七分,对方身形,仍在不动,真气运转,将内力由足底传出,整个人足不离地,突然向前滑出了尺许。
    而在他滑出尺许之际,手腕一翻,呛卿卿一阵响处,大砍刀也已变招。
    只见晶光闪耀,大砍刀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和惊心动魄“当当”之声,向丁冲的左肩,疾砍了下来。
    丁冲见这一刀的来势,如此之强,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还手,只是身形一拧,如一般轻烟也似.陡地向外,移出了七八尺。
    尹天久闻铁胆震九州丁冲的盛名,一见丁冲退出,有些心怯,倒也不敢追赶,立即收刀凝立,喝道:“为何不还手?”
    丁冲淡笑:“好刀法,但若是我还起手来,你恐怕会挂彩,我看你还是回尹家庄去吧!”
    尹天听了,道:“若是丁大侠和凌姑娘肯赏面,在下自然立即回庄。”
    丁冲毛火得很,道:“你执迷不悟么?”
    尹天一跃向前,大砍刀横摆:“霍”地一刀的,又已攻出,刀身幻成了匹练也似的一道晶虹,向丁冲摆腰卷到!
    丁冲老神在在,手腕一沉,他手中的软剑,陡地向上,扬了起来,向着大砍刀,直迎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铿”他一声响,两件兵刃,已然相交!
    这两件兵刃一经相交,尹天的心中,便是一惊!
    因为,当他的大砍刀,一碰到丁冲的软剑之际,只觉得一股大力,涌了过来,大砍刀竟为之向上,扬起了半尺。
    光是这一点,已可证明,丁冲的内功,比尹天有看头!
    尹天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一觉出不妙,立即待要收刀后退。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丁冲又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冷哼,身形陡地向前,欺出了半尺,手臂向前一伸间。
    只听得“哧”地一声响,和尹天的一声惊呼,两人的身子,迅速由合而分。
    两人分开之后,只见尹天面上神色,瘪到极点,而他胸前的衣服,却已有了一道尺许长的裂缝,那道裂缝。层层破裂,连贴身内衣。也一网打尽。
    但是他胸口,却又没有伤痕。
    丁冲将软剑收起,淡然道:“胜负已分,尹庄主可以适可而止吧!”
    刚才,尹天只觉得胸前,闪过了一丝凉凉的感觉。
    他自然知道那是对方的兵刃,已经攻到了自己的胸前,并且还碰到了自己的肌肤。
    在那一瞬间。
    他还以为今天非挂彩不可!
    但是.当他立即后退之际,却发现只是衣服破裂,根本未曾受伤。
    显然,丁冲早已手下留情,且武功造诣在尹天之上。
    尹天看出情况,不敢逞强,只能甘拜下风。
    丁冲话一说完。
    尹天便道:“丁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之极!”
    丁冲道:“何必客气,尹庄主请回。”
    尹天一摆手:“丁大侠请上路。”
    丁冲见尹天为人,实在很“上路”,非常意外地道:“尹庄主既然盛意招待,我和凌姑娘在回程之际,便要真来打扰!”尹天欢笑道:“欢迎之至。”
    丁冲一面说,一面向马车走去。
    他到了马车面前,车窗一掀,凌纤儿又露出头来,欣笑不已,低声道:“丁叔本领大!”
    丁冲却笑得甚苦,没有出声。
    虽然胜了尹天,但是知道再向前去,困难是成几何计算,自己受了老友之托,不能顺利完成所托,还是个大问号哩!
    他心中想着,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一跃而起,坐上车座。
    正当他坐在车座之上,举起马鞭,准备继续赶路之际.忽然自远处传来一缕清亮的啸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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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雌雄莫辩
    转眼间,竟已至近处。
    尹天、范伸等人,本来也已然上了马背,准备离去,但是一听到那缕清亮啸音.面色突然一变。
    而且,两人立即翻身落马。
    丁冲一见这等情形,知道事情有了变数。
    他从尹天诧异而并不惊煌的面色中看出,可能有他的熟人来了。就在那一瞬间。
    只见黄沙滚滚,有两个人,随着清亮啸音,向前掠来。
    一刹那间。
    那两人已到了跟前。
    丁冲坐在车座上,偷眼瞄去。
    来的是两名大汉,高如铁塔,两颊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内力已达化境。
    两人表情淡漠,长貌相同,应是一对双生子。
    右边那大汉右手一指,现出手中夺牌,冷声:“罗刹门使者听令。”
    丁冲冷眼旁观,了然于胸。
    看来,这两名大汉是罗刹门的人,有事交代尹天。
    应该是与他无关。
    尹天忙道:“在下不知百变魔女有何吩咐?请到尹家庄再说如何?”
    丁冲听得百变魔女四字,可好奇了,憋想:尹天态度如此恭谨,那百变魔女不知道是什么人?
    难道罗刹门的门主,竟是一个女子么?
    他正在想着,已听得那大汉道:“不,这是最急件,何地见到使者,便在何地传谕,不得耽搁!”
    尹天沉声道:“百变魔女有何吩咐,两位请说。”
    手举着刻有百变魔女令牌的大汉道:“江南剑客凌啸云之女,由苏州起程.一路面来,必然经过尹家庄,使者需尽一切力量,将之邀往尹家庄,等百变魔女前来。”
    丁冲和尹天都听呆了。
    丁冲刚才还以为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怎知偏偏和自己大有关系。
    尹天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丁冲的敌,但是偏偏接到了这样的一个命令,简直就是赴死。
    一时之间。
    尹天竟忘了答应。
    那两名大汉面色一沉,道:“使者,未曾听到么?”
    尹天笑得甚苦,道:“自然听到了。”
    大汉道:“听到就遵照百变魔女的话去做。”
    尹天一声长啸,道:“在下自然不敢违命,但怕也难以办得到,只好拚上老命了。”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向着丁冲。
    那两名大双面现惊讶之色,道:“使者,何出此言?”
    尹天一见两人传音完毕之后,并不立即离去,反倒如此相询,暗爽在心。
    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尹天立即道:“护送江南剑客凌啸云之女前来的,乃是江南江北,一十三省,数一数二的高手铁胆震九州丁冲。”
    他说着,双臂一振,胸前裂开的衣服,便分裂了开来。那两名大汉一看,互望了一眼,道:“哪一位是丁冲?”
    尹天一扬头,向坐在车座上的丁冲一笑,道:“丁大侠,出了事啦,在下也做不得主!”
    丁冲早已知道,尹天既然接到了罗刹门上司要拦截自己的命令,就算不是自己的敌手,也必然死缠,因此并没有走的打算。
    他听得尹天叫唤,便扬起头来,冷冷地道:“尹庄主还想再拚吗?”
    尹天想起了刚才的情形来,仍不免心有余悸.面色为之一变。
    但是他随即一声干笑,道:“丁大侠,我帮你介绍两位英雄。”
    尹天向那两个大汉指了一下,道:“这两位,乃是本门两大护法之一.百变魔女手下的蛇蝎二将,武功之高,不是盖的。”
    尹天在介绍那蛇蝎二将之际,语气十分严重,一点儿也不轻浮。
    丁冲忖想在心:我刚才绕尹天不死,这是在警告我?
    看这两人的来势,如此之快,那阵清亮的啸音,显见内力之深厚,这两名大汉的功力,一定不会在尹天之下。
    但是,无论如何,这时候,自己总不能当真跟着尹天到尹家庄去,等候什么百变魔女的。
    他心中一面想,一面抬头,向蛇蝎二将望去。
    恰好,蛇蝎二将也正向他望了过来。
    丁冲三人对着一眼,气氛诡异。
    蛇蝎二将眼中,冷芒电闪,煞是惊人。
    丁冲也不是省油的灯,亦是冷电闪去,不甘示弱。
    就见丁冲他沉声一笑:“原来贵教百变魔女,也已得到了信息,但尹庄主知在下,恕难从命!”
    尹天忙道:“丁大侠,你还是先到敝庄,等候百变魔女来到!”
    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
    只听得丁冲一声大喝,道:“闪开!”
    紧随着这一下惊天动地的大喝,丁冲右腕一翻,软剑荡起一片晶光,已经猝然发出,向着尹天的面前,疾削而下。
    尹天大吃一惊,连忙上身向后一仰,一阵凉风过处,软剑剑尖。就在他面门之前半寸处掠过,令得他冷汗直冒。
    而丁冲那一声大喝,惊动了所有的马匹。
    只听得“希津津”一阵马蹄声中,拉车的那两匹骏马,已经撒开八只蹄子,向前疾驰而出,尘头大起,去势极其快速。
    丁冲听到那蛇蝎二将发出了一声怒叱,又听得马蹄声自后追来,他马鞭下如骤雨,赶得两匹骏马,如腾云驾雾,向前奔去。
    丁冲本来就知道自己此行,沿途一定有着极多的阻难。
    所以,他在一出玉门关之后,便选购了两匹大宛良马,那两匹马虽然还难称得上是千里神驹,但也够会跑的。
    只见黄沙滚滚。
    转眼之间,便已向前,驰出了三五里路程。
    丁冲回头看去!
    只见后面,尘头大起,但是却在里许开外。
    丁冲憋想在心:突感侥幸,或许还溜得掉。
    却突然见到在后面的大篷尘沙之中,宛若逸出了两条黄龙一样,向前滚滚而来,来势之快疾,有若风驰电掣。
    丁冲一皱眉头,他立即想起,当蛇揭二将前来之际,身法如此之快,自己赶动马车,实在难以避得过他们两人。
    因此,当他一见那两股尘沙,向前滚滚而来之际,便打定主意,一面他仍然挥鞭不已,一面沉声道:“小纤儿,你可听到我的声音?”
    车帘一锨,凌纤儿探出头来,直盯着丁冲。
    丁冲道;“这两匹马,如今向前飞驰,一时之间。不会停焉,我要跃下车去阻拦后面追敌,你就随它们跑去,待我退敌之后,自然会追了上来的!”
    凌纤儿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却见原本亮丽的娇容黯然不少。
    丁冲话一讲完,身形便已凌空拔起。
    他拔起了尺许高下,身子便已斜斜向外射去,矫若神龙般,射出了丈许,身形一沉,已经稳稳站在路中心。
    丁冲站定之后,那辆马车,早已向前驰出了一二十丈了。
    转眼间。
    蛇蝎二将已到面前。
    丁冲一声断喝,道:“止步!”
    蛇蝎二将也不讲话,只是各自发出了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身形并不停止,向着丁冲直冲了过来。
    丁冲一翻手腕,软剑荡起一片晶光,已将他的身前,尽皆护住。
    因为蛇蝎二将是向着他疾冲过来的.所以丁冲一将宝剑荡起,护住了身前,便等于是向两人攻出了一剑一样。
    两人若是再向前撞来,撞在剑上,非死即伤。
    蛇竭二将不当一回事.向前冲来的势子,丝毫不减。
    但是一到了跟前.眼看将向剑芒上撞了过来之际,两人却便地分开,在丁冲的身旁,疾掠了过去。
    这两人的身法,快到了这一地步,堪称第一流。
    但丁冲也不是混假的,焉能给两人轻易在身旁溜了过去。”
    就在那两人在他身旁掠过之际。
    他一声长啸,软剑疾挥而出。
    同时,身子一转,剑芒所及,远达丈许开外。
    蛇蝎二将本来是贴着丁冲的两边掠出的,丁冲这一挥动软剑,两人各自发出了一声闷哼,又向旁闪了开去。
    他们向旁一闪,前进的势力,自然一缓。
    丁冲招式一转,第二到剑气嘶空,呼然有声,已直奔左面那大汉的肩头刺出。
    那大汉猛一挫肩塌腰。勉强避开这剑。
    丁冲手中剑可软可硬,他手腕一沉,软剑奇诡地放软,在不可能弯曲的角度一折:“嘶”他一声,已将那大汉的胸前衣服划开,渗出血丝。
    一招得手后,丁冲立刻一转身,软剑猛向另一大汉挥去。
    另一大汉一抖手,掣出一把玄黑铁剑,就迎向丁冲。
    丁冲偏不与他接实,软剑闪光中,又是从玄异的角度挥出,这个大汉一串闷哼,左肩已挂彩,被削下一片薄肉。
    丁冲一得手,立即身影后退。
    他退出了丈许,才冷冷地道:“想要拦我,没这么简单!”
    蛇蝎二将本就一脸死人样,而这时候,更是惨白如灰,难看至极。
    他们只是定定地望着丁冲,一言不发。也就在此际。
    一阵马蹄声,尘头起处,尹天已经赶到。
    尹天尚未到达,手在马鞍上一按,人已飞身而起,落在蛇蝎二将之间。
    他转头一看,脸都绿了!
    随即失声叫道:“丁大侠,你惹下大祸了!”
    丁冲老神在在,道;“早知会和贵门打上些交道,小意思。”
    尹天道:“丁大侠,你一人怎是敝门之敌?”
    丁冲却不以为意,淡声:“一人虽难敌贵门,但却也不肯屈服!”
    尹天急道:“丁大侠,江湖传言即使是真,阁下和凌姑娘,见了敝门百变魔女,也无多大的损失!”
    丁冲斥声,道:“不必废话这么多.挡我者吃我一剑。”
    尹天为丁冲神威所摄,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而,就在此际。
    只见蛇蝎二将手中铁剑,已双双扑向丁冲。
    尹天一见这等情形,一咬牙。大砍刀“呛啷”乱响,便向丁冲身后攻到。
    片刻之间。
    丁冲便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
    但丁冲稳当当,目射精光,剑出如风。
    尹天这一方面,虽有三人之多,将丁冲围在中心,担仍是丁冲占了上风。
    尹天的大砍刀.固然神出鬼没。
    但是却难以接近丁冲三尺附近。
    而蛇蝎二将的铁剑,招数怪极了。再加上在挥动之际!
    呼呼风声,颇有先声夺人之效。
    可是丁冲却更是神出鬼没,他们一攻向近前,便立即被软剑逼退。
    转眼之间,便已过了十四五招。
    丁冲瘪想在心:这样纠缠下去反而有害,让凌纤儿一人上路,时间久了,若有意外,前功尽弃。
    他剑法立即一紧.向尹天步步退出,在逼向前去之际,剑光霍霍,连使三招,可攻可守。
    一方面.将身后蛇蝎二将的攻势,尽皆止住,另一方面,却向尹天展开了凌厉无比的攻势。
    尹天身形挪动,刀风呼呼,好不容易才避开了他的两剑。
    丁冲第三剑,使出压箱底绝活,例不虚发。
    尹天勉力避开了两招,已然觉得气喘不已。
    忽然之间。
    只听得剑气纵横之中,眼前突然现出了无数朵剑花,眼花撩乱。
    尹天心中猛地一惊,立即待要向后退去。
    但是却已慢了一步,电光石火之间。
    他只觉得左、右胁之下的伤口,血流如注,简直成了一个血人。
    尹夭心细这两处伤口,还是丁冲再度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他两次领略了丁冲的厉害,哪里还敢再负伤而上?就躺在地上装死,不断呻吟,再也起不了身。
    尹天一受伤退出,丁冲只对付蛇蝎二将,更是游刃有余,丁冲剑光闪闪,将两人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不出十招,便可获胜。
    蛇蝎二将眼看对方剑势威猛霸道,自己又被逼得险象环生,自是兴起拚命之心。
    他俩突然大喝,猛然掠退十余丈,两支铁剑霍然脱手飞出。
    那铁剑霎时散开,直若两道流星旋飞,啸起嗡嗡之声,一幻为二,二幻为四,越幻越多。
    竟若干万蜂云般打过来,其势之猛,足可劈夭裂地。
    丁冲但见对方奇招尽出,自非等闲,哪敢怠慢?
    当下一招“穿星刺月”,要得剑影满天。
    刹然间。
    剑剑交错,直若金银落玉盆,铿铿有声,且见火星暴闪,煞是漂亮。
    猝见双铣剑倒翻天际,再一旋撞一处.辩然暴响,竟然裂成无数小碎片,暴雨般打下来。
    丁冲见状大骇!
    他哪知此另有玄机,一个不察,已被裹着。
    丁冲根本避不了身,只有喝出狂劲,软剑更舞不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般地连连点去。
    然而碎片的确太多,他哪能—一击落?
    一不小心,左胁被划出伤口,吓得他大吼,猛展千斤坠,直往地面迫人三四尺,有若萝卜矮了身形,只剩双臂以上在外头。
    如此一来。少了下半身麻烦,终也能从容应付这要命暗器。
    正在缠战中,忽见一碎片被荡开,直射二十余丈开外,一块巨石之后,猝然传来唉呀之声。
    突然间,巨石后头爬出一个潦倒书生。
    他两眼眸大地瞪着石面,骂道:“是哪个可恶的家伙,敢在大爷我睡觉时乱放暗器不成?”
    他正是千里迢迢赶到塞外,准备迷惑凌纤儿骗取口诀的白中红。
    他本和叶水心一同赶至此地,却发现丁冲等人正在大打出手。
    于是心生一计如果帮助丁冲,将可获得某种好感。
    然而欲帮他却是不是露出痕迹,否则必定被对方疑为别有用心。
    于是和叶水心商量妥,由他先去监视凌纤儿下落,自己则冒充流浪过客,藏于秘处,再找机会出手。
    本来丁冲占上风,似暗叹救援无望,没想到索命双雄另有奇招,倒也逼得丁冲落入地下,显得狼狈不堪,正是自己出手相助机会,活该又有碎片飞来,更掩饰得天衣无缝,他就这么一喝。
    登时引来蛇蝎二将和丁冲惊诧往这边瞧来。
    白中红则跳向石头上,瞪着蛇蝎二将,嗔道:“是不是你们两个暗算我?”
    蛇蝎二将先是一摄!
    右边大汉突又冷笑:“是又如何?连你一起解决!”
    登时大喝一声,吸回空中铁剑碎片,和着右边大汉劲道,便是往白中红脸面射扑过来,其用劲之猛,全然欲取性命之态。
    白中红不禁大怒:“在下与你们素无冤仇,你们竟然就下杀手?可恶!”
    话未说完,碎片已至!
    迫得他挥袖连连,勉强打掉十数,那玩意仍自猛多。
    他不得不倒纵石块后边,待铁片全数逼近之际,他猛喝一声,双掌劈向巨石,轰然一响,巨石炸烂成碎,奇快无比打向铁片。
    一时如若乱雨打蜂群,硬将铁片打得东弹西散,潰不成军。
    白中红这才又现形,谑笑地道:“雕虫小技,也敢在大爷我面前现宝,还不磕头认罪!”
    蛇蝎二将眼看暗器被破去,又是惊心,又是愤怒。
    右边大汉厉声:蛇蝎二将不是要别人的命就是让人要命,有本事来割我人头!”
    说完,双雄厉喝,若疯子般欺扑过来。
    白中红正待想办法应招之际,丁冲已喝然举剑封来,斥道:“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他被逼陷入地中,已是颜面挂不住,此时不讨回来,尚待何时?
    在乍然轰起,尘烟四滚之际,丁冲一剑,奇速无比截向蛇蝎二将,迫得两人回身自救,无力再找白中红麻烦。
    白中红但见丁冲拦人,自己已无出手必要,乐得当场看热闹。
    在见及丁冲剑法狠辣,自也暗暗佩服他果然功力不弱。
    尤其一招“七星追月”暴耍开来,直若满天流星浩成狂浪,威力自匪夷所思。更让白中红赞叹!
    不禁脱口说声:“好剑法!”
    那蛇蝎二将在手无寸铁之下,果然逃不过此劫。
    一个右腿被划出七八寸长伤口,一名左胸穿剑,再也无法支撑,两人跌落地面,无力再战。
    书生但见战况已了,自己亦该走人,以免让他疑神疑鬼,当下哈哈大笑:“好剑法,好剑法!在下果然大为眼界!”
    说完,转身飘掠而去。
    丁冲已收拾强敌,正要探探书生底子之际,谁知道一转头,书生已在百丈外,轻功如此之高,实让他惊心。
    他暗道:“会是谁?年纪如此之轻,武功却如此了得?”
    揣测不出之际,不自觉地追了下去。
    并喊道:“老兄请留步!”
    白中红本就有意引开他,以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于是身形忽快忽慢,书生保持百丈距离,对于丁冲的喊话,他只以笑声回答。
    忽在一处乱岩堆中.书生一闪即逝,任那丁冲寻向此处,却再无书生踪影,丁冲在唤人不着之下,警觉心亦起,暗道:“他是谁?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所目的?”
    他百思不解,近代江湖怎会有这么一号武功高强的年轻人?或许江山代有才人出吧!”
    丁冲轻叹:“希望他莫要也是为此事而来才好。”
    为挂及凌纤儿安危,丁冲不敢再追前,立即取道追往马车逝去方向追去。
    至于白中红,早就先行追往马车方向。
    在及近马车滚滚黄尘处,叶水心已骑着快马截过来,及见书生,他抱怨道“追什么妞?全是泥土,苦啊!”
    他罩着面纱,却难掩发梢灰尘,那股风尘仆仆模样,掩去他不少俊美容颜;“你才后悔!”
    叶水心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这鬼地方谈恋爱!”
    书生道:“她长的怎么样?”
    叶水心冷眼瞪来:“自己不会去看?一脸色样!”
    “有嘛?”
    书生笑道:“我会色嘛?我自己怎没感觉?”
    叶水心斥道:“色狼一向不会感觉自己很色!”
    “是吗?我倒要检讨检讨了……”
    书生笑道:“老实说,我想把机会让给你,可是你却不要,所以我才打鸭子上架……”
    叶水心斥道:“省着点!我才不稀罕当色狼!自己好好表现吧!说不定还钓个美娇娘回来呢!”
    书生心想丁冲可能很快赶回来,事不宜迟,遂点头:“我这就去,你自行藏妥别让丁冲发现,他不好惹!”
    说完,立即施展轻功,追赶下去。
    叶水心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我是怎么了?陪他到这种地方恋爱?”
    越想越莫名.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何用?
    且等事情发展吧!
    他自嘲笑着,只能远远跟在后头,以探究竟了。
    马车自丁冲跳下之后,仍自往前飞驰而去。
    凌纤儿虽想叫住丁冲,然而情势危急,她哪能做主,只得任由丁冲离去。
    直到消失尘烟之中,她始轻轻叹口气,缩回到了车厢之中,任由那两匹马向前奔驰。
    足足奔驰七八里路,马车渐渐慢下来。
    凌纤儿已坐得发慌,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后望去,黄沙漠漠,什么也没有。
    她自言自语道:“丁叔叔怎么还不上来啊?”
    凌纤儿一面说,一面秀眉微蹙,自是楚楚动人,然后耍着手中一条白丝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那两匹马便自动停了下来。
    就在此际!
    她忽然听到轻鸣声,心头一凛,抬头往天空瞧去,已发现一只大黑鹰盘空于顶,展翅轻飞。
    凌纤儿暗道:“听说秃鹰是以人肉为食,莫非有人遭受不测?”
    她心头升起不祥之兆,甚是惊心。
    还好,飞鹰轻鸣几声,已然掠向远处,不祥预兆去了许多。
    “希望了叔叔平安无事才好……”
    喃喃自语中,她又闻及吸吸之声,已传至车后方。
    她更心惊:“莫非不只一只?”
    赶忙往后方瞧去,竟然发现有个书生正仰头学那鹰叫,还小跑步往这边奔来。
    她先是吃惊,复见及书生清浚脱俗,嫩脸不禁一红,连忙缩身回去。
    来者正是白中红。
    他也瞧急及凌纤儿面貌,自也吃惊!
    瞧她十七岁左右模样,却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尤其她那股娇柔带刚,似林黛玉般的绝世容貌,正是让大多数男人怦然心动的美佳人!
    白中红心头不由凛动,就算自己不是被逼,见了她,说不定也会追她吧?
    不知不觉中,书生已走到车厢旁,车帘并未放下,书生自能再次瞧清这位美女。
    那凌纤儿正也触目过来,双方一触,各有表情。
    凌纤儿更是杏红耳根,难以自处。
    书生赶忙收起心神,暗道:“任务重要,别把性命搞赔了!当下恢复镇定,淡声笑道:“姑娘一个人赶路么?”
    凌纤儿心中猛颤,终也想起身在险地,暗道:“我这是怎么啦?怎可容一个陌生人,离我如此之近。”
    她想及此,面色立即一沉!
    斥道:“关你什么事?”
    一欠身,抖动络鞍,两匹马又向前驰去,车帘同时已被放下。
    白中红但见她生气模样,直若泼妇,先前那股美若天仙印象坏了不少,暗道:“原是母小虎一只!”
    想着自己将追这么一个凶女人,自觉前途乖僻难卜矣!
    思念中,他仍自小跑步跟在后头。
    至于凌纤儿,虽然驭马前行,好几次仍自忍不住悄悄地将车后方帘子打开一道缝隙,向后瞧,那书生却一直跟在后头。
    然而,不论凌纤儿动作如何小心,每当她将车带打开一道缝隙往外瞧之际,书生总能及时发现似地,向她微微一笑。
    凌纤儿心头犹如小鹿乱撞,怦怦乱跳。
    她不知自己为何有此反应?
    直到后来,实在有了恼羞成怒的心里,忍不住大掀帘子,喂了一声。
    她斥道:“你老是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白中红微微一笑:“是吗?我是跟在你后面吗?姑娘你怎不说,老是走在我前头做什么?”
    凌纤儿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如何回答,赌气啪地一声下了帘子,又自去赶那两匹马,心头已恨死这书生。
    但是,不管她将马车赶得如何快疾,那脚步声,仍是跟在后面。
    凌纤儿心中,不禁大起恐慌!
    她自然知道,自己此行,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想要拦截自己,那书生举止如此诡异,丁叔叔又不在,该怎么办呢?
    她一想到了叔叔,心中便暗骂自己,为什么一切都要依靠了叔叔,难道自己一个敌人也不能退么?
    自己又不是不会武功I
    她胆气一壮,索性一拉绍绳,任由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不急不缓向前跑了出去。
    凌纤儿心中一怔!
    瘪想在心:原来自己怪错了好人,书生并不想拦住自己。
    她一面想,一面探出头去,望书生的背影。
    书生也恰在此时,回过头来,望着凌纤儿一笑。
    这时候。
    他们两人,相隔已有一丈五六远近,可是凌纤儿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深情不已,好让人心动。
    她不禁脸上红了起来,心头莫名其妙地跳得十分剧烈。
    书生却在一笑之后,立即转过头去。没有多久,便渐渐地远去了。
    他当然明白凌纤儿的心灵已被自己打动,或而下次追她,应该没那么棘手了!他走得甚是心得意满。
    凌纤儿仍是怔怔地向前望着,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她有点儿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用这个方法,将书生赶走。
    她心中瘪想:任由书生跟在自己的后面,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也多个伴啊!
    她想了一会儿。
    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情有点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耳际已传来了丁冲的声音。
    只听得丁冲叫道:“小纤儿!小纤儿!”
    凌纤儿连忙应道:“丁叔叔,我在这里!”
    她一面回答,一面回过头去。
    只见尘头起处,丁冲如飞掠到。
    丁冲一到,向凌纤儿望了一眼,道:“你没事么?”
    凌纤儿美目微转,道:“我没有事啊!丁叔叔,你将敌人击退了么?”
    丁冲点了点头,又道:“你……未曾遇到敌人?”
    凌纤儿的心中,立即又想起那个书生来。
    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凌纤儿的心中,那书生却无论如何不能和“敌人”两字,连在一起。
    因此,她摇了摇头:“没有。”
    丁冲一般惊讶,道:“你没有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么?”
    凌纤儿道:“看到了,他在我的车后,缀了好一会儿。”
    丁冲的神情顿现紧张:“怎么?”
    凌纤儿道:“没有怎样,我停下了车子,他……向我笑了一下,就向前走去了。”
    丁冲歪头呆想,也是猜不透那书生究竟是什么路数?
    但是丁冲知道,自己这次伴了生死至交的女儿,一路东行,敌人之多,正邪各派俱有,但要想有人帮忙的话,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在追着自己两人,谁敢出头来帮助自己?
    所以,那书生即使不是敌人,对自己也必然没有帮助,既然已经远去,反而省麻烦。
    他不再多说什么,上了车座便赶着马车,向前驰去。
    白中红欲擒故纵耍了这招之后,心头暗自窃喜,照此进度发展下去,自能顺利达成任务。他很快溜向叶水心落身处。
    由于天空有神鹰引导,不稍半个时辰,他已然找到了一处沿着湖泊蜿蜒渗流下来的小溪旁。
    此溪四周长满青草林木,倒是关外难得一见之绿洲草原。
    叶水心自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以消尘沙之苦。
    他还猎得山羊正烤得香喷喷呢!
    白中红但闻香味,已是忍不住喝叫,一冲上来,就要抓扯羊腿啃食:“饿死我了,快快给我啃它!”
    “不行!”
    叶水心动作更快,一手挡在他前头,眯眼直笑:“脏不脏?全身脏兮兮就要吃东西?”
    白中红眉头一皱,反眼瞧向自己身躯,果然黄尘一片。
    他不禁苦笑:“缀在马车后面吃烟尘,滋味不好受问!不过,男儿大都是如此,你要习惯才好!”
    叶水心斥笑:“我一点儿都不习惯,快去洗澡,否则不给你吃!”
    那嗔样,直若妻子在教训丈夫似的,瞧得白中红邪邪笑起,捉笑道:“是!娘子!”
    有挖苦他意思。
    “你说什么?”
    叶水心嫩脸飞红:“你敢叫我娘子?我明明是男人,你竟敢叫我娘子?”
    白中红笑道:“不是,也差不远啦!”
    “可恶!”
    叶水心猛挥手中切肉用小刀,就要兴师问罪。
    书生赶忙跳开,哈哈笑道:“恼羞成怒啦?其实,你要是真的女人,才更让人心动呢!”
    叶水心嫩脸更红,斥道:“你还说?”想追杀。
    白中红登时告罪求饶:“我不说,不说就是,男子汉,大丈夫,饶了我吧!我这就洗澡去!”说完,连脱衣服,边往溪边行去.衣服脱光,仍要褪裤子。
    叶水心突然尖声惊叫:“你干什么?双手掩向脸面。
    白中红捉笑道:“洗澡啊!洗澡不用脱衣服吗?”
    “不准,不准你在我面前脱!”
    叶水心斥叫到后来,终也忍不住羞涩,急忙跳开。他窘斥道:“野男人就是野男人,他跳得落荒而逃。
    白中红瞄他一眼,兀自莫名不解发笑:“明明是男的,怎生完全跟女人一样?”真把我搞迷糊了!”他吊高嗓子喊道:“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女的,我下次洗澡自会穿着衣服,免得你哇哇叫!”“做梦!”
    叶水心已躲远,根本不怕这档事,威风不禁又起,斥笑道:“你慢慢洗吧!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
    书生喃喃解嘲自语,他实在想不出,天下怎会有这么娘娘腔的男人?
    他已探身跳入水潭之中,泼起清凉水花洗身,果真好服许多。
    好不容易,他始将身躯清洗干净。
    连同衣裤一起涤洗干净,还好叶水心带着衣衫,得以换穿.否则他得光着身子烤火堆才行。
    待他穿妥干衣,叶水心才敢走近,并拿起他湿衣。烤向火堆,也好边吃羊肉边烤衣服,节省时间。
    吃吃烤烤之间,叶水心问道:“那个凌纤儿漂不漂亮?”
    “她?”
    白中红回味中,不禁呵呵笑起。
    尚未回答。
    叶水心突然斥道:“猪哥!看到女人就想流口水不成?”
    突然大喝,吓得白中红手中羊腿差点儿掉落火堆。
    莫名瞧向叶水心,已然是瞪眼怒目,他皱眉不解:“干嘛这么激动?吃醋不成?
    “谁吃醋!”
    叶水心似知失态,强自镇定,嗔叫:“就是不准你谈到女人,这副猪哥样!”
    “我猪哥吗?”
    白中红觉得好笑:“没想到你比女人还过敏?……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禁怀疑上次验明正身那幕。
    叶水心斥道:“废话!我当然是男的!说!她到底漂不漂亮?”
    白中红想笑:“怎么,你想追她?”
    “你才想追!”
    叶水心更斥:“她到底长得如何?”
    “不错喽!”
    白中红道:“像林黛玉,不过比起你,还差这么一点儿。”
    叶水心果然受用,本闻及林黛玉时,脸面开始然紧,复又闻及她不如自己,时展露笑容:“我就知道她像林黛玉,却不知我哪点比她好?”他一脸希望地想到答案。
    “凶喽!”
    白中红道:“她比你凶得多,当然比你差!”
    “怎会?林黛玉怎会凶?”叶水心呵呵笑起。
    白中红叹道:“人不可貌相啊!”
    叶水心笑得更甜:“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很凶以”
    她尽力想装出温柔模样。
    白中红自知他不但娘娘腔,连个性都十分女性化,能避麻烦则少麻烦,遂道:“你怎会凶?看你长像就知你温柔可爱!”
    “可是你方才说,人不可貌相……”
    “你例外!”
    白中红笑道:“你可以貌相!我看得出来!”
    叶水心不禁呵呵笑起:“算你有眼光!”
    当下摆出一副事业为重的脸面,道:“其实我只想替你分担一点儿主意.你觉得她很凶,有没有办法追到手?然后骗取口快?”
    白中红轻叹:“谁知道?女人这么喜变,我实在穷于应付。”
    “会吗?”
    叶众心若有所思道:“只要你对她好,我想她没有理由拒绝你才对……女人都希望男人对她好的。”
    “我知道。”
    白中红苦笑道:“问题是,我在骗她啊!这可不是真好,女人很敏感,恐怕很容易被发现!”
    叶水心笑得甚甜:“没关系,必要时,我帮你便是!”
    白中红笑道:“怎么帮?替我追她?”
    叶水心呵呵笑道:“哪这么麻烦?到时我扮成女人,到她面前说你好处便是,我想她会接受我的说词吧?”
    白中红皱眉:“会吗?要是引起误会,那岂非越弄越糟?女人吃醋功夫,比谁都厉害!”
    “不会这么糟啦!”
    叶水心呵呵笑道:“我会小心从事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中红衣衫翻面,以能让它快速烤干。
    白中红则一边啃食羊肉,一边沉思种种问题。
    心想:其实凌纤儿亦够可怜,流浪到关外,还遭强敌追杀,这跟一般少女们仍自做梦年龄的生活截然不同。
    叶水心翻妥衣服,发现白中红沉思,途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中红嗯了一声,淡笑道:“我在想,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追杀凌纤儿,她的处境很惨!”
    叶水心轻叹:“我要是她,早就把秘密说出,让那些人自相残杀,岂非替自己解决问题,又何需落得如此可怜样?”
    白中红道:“依她个性,恐怕很难想通。”
    说话之间,忽见两道人影向东方掠过。
    白中红皱眉说道:“有人来了……”
    叶水心一眼瞧及两人青紫衣服,道:“一定是无常二鬼,方才我在路上曾碰到,他们大概想截阻凌纤儿,你该去英雄救美啦!”
    白中红诧声道:“无常二鬼?”
    叶水心点头:“正是!”
    白中红远望西南方,果然见及滚滚尘烟,心知凌纤儿驭马车驰来,暗自说道:“却不知丁冲是否已赶回?”
    叶水心道:“不管他是否返回,你得前去帮忙,无常二鬼并不好惹!”
    白中红淡笑:“怎么帮?跟上次一样,躲在石头后面装睡?”
    “必要时,也可以啦!”
    叶水心笑道:“反正你表现英雄气概准没错。”
    白中红干笑道:“就怕英雄过头,让对方起了疑心。”
    叶水心道:“难道现在他们就不怀疑吗?他们本就怀疑你是保护自己,就看你如何突破他们的防线了。”
    白中红眼看蹄烟渐近,顾不得多想,遂啃完最后几口羊腿,笑道:“英雄就要救美人去了,娘子请留步,不必相送!”
    说完,扔掉羊腿,嘴角一抹,捉笑中快速开溜。
    “早去早回……”
    叶水心本是相送,但见他溜得快,像做了坏事,不禁回想他话.这才发现语病,不禁嗔喝起来:“你敢喊我‘娘子’!”
    三两步想追杀下去!
    岂知白中红已钻入草丛不见.追得他嗔骂几句,终也呵呵笑起。
    “我真的那么像女人吗?”
    叶水心耍出花旦唱戏模样,随又笑得更怪更甜,似乎觉得当女人亦挺合适好玩嘛!
    丁冲策马飞驰,不觉中已赶出了一二十里,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只见前面,有一个湖泊,在那湖泊的四周围,全是青葱翠绿的青草。
    一到了草地上,不但人的精神为之一震,连马儿也高兴得长嘶起来。
    凌纤儿从车厢中,挥出头来,娇声道:“丁叔叔,在风沙中走了几天路,好闷,休息一下好吗?”
    丁冲沉声道:“小纤儿,你怎么贪玩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
    凌纤儿天真的娇容,不禁黯然了起来。
    轻叹道:“丁叔叔,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不趁活着时找些快乐,还等到死了才……”
    她语音柔婉,令人听了甚是瘪心!
    丁冲忙截口道:“小纤儿,这件事的关系极是重大,照我看来,虽然危机重重,但是也未必没有希望成功。”
    他讲到此处,讲不下去了。
    那显然是他,虽在安慰凌纤儿,但是他自己却也不相信哪!
    凌纤儿从车厢中跨了出来,踏在碧绿的草地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高兴地转了几转,便向湖边走去。
    丁冲也不去阻拦她,只是在车座上,四面观望。
    那一大片草地上,看来沉静,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就在凌纤儿将要来到湖边之际。
    忽然听得湖边的长草丛中,传来声响。
    丁冲立刻凌空拔起,向前疾扑而出,而凌纤儿的身形,也向后疾退了开来。
    瞬息间,丁冲和凌纤儿背靠着站在一起。
    只见一条人影,从长草中掠起。
    那条人影,一窜出长草,便向两人反方向掠去,去势快极,只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凌纤儿看呆了眼:“这……是什么人?”
    丁冲面色沉重.道:“看这人的身法,颇象无常二鬼的草上掠波轻功,那当然是无常二鬼派来侦查我们行踪的了。”
    凌纤儿不解:“他……为什么不下手?”
    丁冲一声长笑!
    伸手在凌纤儿的肩头之上拍了拍:“小纤儿,你也未免将你叔叔看得太没用了,无常二鬼如果不请帮手,只怕也不敢来意我.何况只不过是他的手下!”
    丁冲那几句话,虽然是面对着凌纤儿而说的。
    但是,他却将声音以内力逼出,轰轰发发,绵绵不绝,不知可以传出多远,像是他已知远处有人,特意讲给人家听的一样。
    果然,就在他话刚一讲完之际!
    只见三丈开外的草丛处,突然又有两个人长身立起。
    那两个人身材正好成绝配,一个矮胖,一个高瘦,反倒像是七爷八爷。
    两人并肩而立,嘿嘿冷笑:“铁胆震九州丁冲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弟兄在断肠谷候教!”
    他们两人,话一说完,仍是面对着丁冲,也未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已见他们两人如箭离弦,向后激射而出。
    这两人的现身之处,正在湖边。
    他们倒射而出,是沿着湖边掠出的.显然是准备在掠出了两三丈之后,再一个转身,向前驰出的。
    但是,就在他们两人,倒退着掠出了丈许,身形尚未坠地之际,丁冲突然“咦”地一声,而那两人,也各自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时候,连凌纤儿也已看清楚了。
    在草丛之中,有两点银星,向那两人的背后,电射而至。
    那两点银星的来势极快,而那两人又是向后退出之势,看这情势,非被那两点暗器射中不可!
    但是,那两人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当然很有两把刷子。
    无常二鬼萧蓝、萧青兄弟二人,武艺堪称一绝。
    那两点银星尚未射到,他们便已然发现,一声怒吼之后,各出一掌:“叭”的一声,手掌相接。
    他们的身子,也就藉那一接之力,向外焕然一分,两人一分开,那两点银星未曾射中他们,余势未竭,挟着哧哧的破空之声,向丁冲飞了过来。
    丁冲反手一抄:“叮”的一声,便将那两枚暗器握在手中。
    他摊开手掌来一看!
    只见是两支银光灿然.大小如铜钱,打造得十分精细的银箭。
    丁冲的面上,现出了一阵极其复杂的神色,搞不清是惊或是喜?
    凌纤儿瞄眼过来,看到丁冲手掌中的这两支小银箭,道;“丁叔叔,这是什么人的暗器.好精致呀!”
    丁冲淡声:“你不需要知道。”
    凌纤儿只好讪然闭嘴。
    这时候,无常二鬼身形下落,已由分而合,向着刚才那两点银星飞出之处.冷笑斥声:“什么人暗箭伤人?”
    他们两人不但身材奇差,脸色难看,嗓音更是难听到了极点。他们在喝问了一遍之后,那地方却没有人回答他们。
    因为那地方,草长得十分茂密,如果有人藏着.不到近前是看不出来。
    无常二鬼冷笑连连,萧蓝一扬手,便要发动攻势。
    萧青却立即道:“且慢,莫非是罗刹门中的朋友么?”
    那草丛之中,仍是没有回答。
    无常二鬼互望了一眼,萧蓝手一扬,三枚毒蛇镖幻成三道墨虹,已向那草丛之中,激射而出。
    丁冲以一手铁胆震慑九州,当然是武林之中使暗器的一等好手,但他一见那三枚毒蛇镖的去势,如此之疾,也暗暗咋舌。
    他瘪想着:无常二鬼约自己在断肠谷相会,那显然是不出自己所料,他们在那边,请有帮手。
    就算他们没有请到帮手的话,以他们的武功而论,自己要对付他们,恐怕也很难拚。
    但见那三枝毒蛇镖在射入草丛之后,竟如泥牛入海,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萧蓝的毒蛇镖上淬有巨毒,乃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巨毒发挥得急快,就算射不中人,射在地上,附近的青草,也必立即枯萎。
    三枚毒蛇镖射入草丛之后,茂密的野草,却仍然青葱碧绿般,一点儿萎黄的迹象也没有,无常二鬼不由满面惊诧。
    萧青身形一矮,手扬处只见晶光霍霍,三柄长约七寸的小剑,已向草丛之中,激射而出。
    当那三柄无常剑,射进了草丛之后,却一样无声无息,了无下落!
    无常二鬼的心中,又惊又怒,连声怪啸。
    这才听得草丛之中,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呵欠声。
    凌纤儿一听这一下呵欠声,心头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
    她一听便听出那呵欠,正是那个俊逸清朗的书生所发。
    紧随着那一阵呵欠声,只见草丛中又伸出两只手来,像是有人在伸懒腰。
    紧接着又听得人道:“风光明媚,正是睡觉好时机,谁在这里鬼叫?”
    那人一面说,一面便长身站了起来。
    纤儿一瞧正是那书生,觉得书生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离自己身上。
    她不由自主低下头来,面红心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丁冲向书生打量几眼,又看了看手中那两枝打造得十分精致的银箭,他轻轻碰了碰凌纤儿,两人一起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车旁,方始站定。
    无常二鬼也以异光四射的双眼,注定在那书生身上,阴恻恻一笑,道:“阁下是哪一条路上的朋友?刚才暗算我们的就是你吗?”
    书生一脸的无辜,道:“什么朋友?我哪有暗算你们,别胡扯啊!”
    萧蓝面色一沉:“少装了!”
    萧青踏前一步:“四海之内皆兄弟,请受在下一礼。”
    书生讪笑:“岂敢岂敢!”
    萧青瞪眼道:“常言道礼多人不怪,阁下何必客气?”
    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抱拳,便向书生作了一揖。
    丁冲等人,早已看出萧青借“行礼”为名,实则上是想掂一掂书生的分量。
    萧青手一拱间,自他的衣袖之中,突然“刚刚”两声,两道晶虹过处,两柄无常剑已电射而出。
    这一下变化,连丁冲都出乎意料。
    借行礼为名,暗试对方武功,在武林中人来说,也是十分普通的事。
    但是大都是以内力去试对方武功的深浅。
    像萧青那样,一上来便以他成名的暗器伤人,这倒是少见。
    当下,只见书生“啊”地一声:“原来你笑里藏刀!”
    那两柄无常剑的去势,快速绝伦。
    书生话未讲完,无常剑便早已电射而至。
    就在那书生的话讲到一半,两柄无常剑飞到离他只不过两三尺远近时,去势如虹的无常剑,突然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骤听“叮当”一声,两柄飞剑一齐跌在地上,落在书生的眼前。
    众人看得十分清楚,书生面上还带着惊愕的神情,未曾有过任何击挡那两柄无常剑的动作发生过。
    凌纤儿看呆了眼,一脸茫然。
    丁冲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已是屈指可数,即使南疆北地,西域东海,普天下武林中人一齐算,比他的武功还高的,也绝不会在十人之外。
    但是这时候,他却看不出啥名堂。
    无常二鬼的心中,也是诡异交集。
    以他们功力而论,竟也未看出那两柄飞剑,如何会突然跌下来的。
    如果书生的内家气功之高,已到了绝顶境界,以致内家里气凝涌,如同实质的话,的确可以将暗器近身震落的。
    书生只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实在没有可能将内家气功练到这一田地,他能有第一等内家气功的根底就要偷笑了。
    丁冲心想书生是极有来历之人,皱起眉头思索他是哪个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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