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在天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计赚风家寨
    “快开门哪!”风雷狂叫中双手急挥不迭!
    不料寨门外老者叫道:“寨上兄弟,你们别开门了,我们不进去了!”
    真是出乎风雷意外,在这紧急时候还拒绝逃命的,连风雷一旁的贺三娘想劝说风雷别上当,这时听了老者的话也无法开口了。
    风雷寨上一听急又叫道:“不管怎么的,你们先进来再说!”
    老者高声道:“你看看兄弟们死伤过半,我们怎好进去?”
    风雷叫道:“快把死伤的全抬进来吧,寨后有个清真寺,死的可以洗净身子先下葬呀!”
    老者似是一喜,道:“你们这大寨后面还有清真寺?那好,我们就进去吧!”
    边高声叫十几个未受伤的立刻抬着死伤的往风家寨内抬去,那老者还特别对寨上的风雷抱拳称谢!
    十七八个大汉合力抬着死伤的匆匆往风家寨内走去而远处又见蹄声,风雷望去,急叫快点进来关起寨门,且叫正面的弓箭手准备,只等青龙会人摸近,立即飨以弓箭!
    寨门下面的老者回头望去,边高声大骂,道:“奶奶的,来吧!”
    寨上的风雪高声道:“老兄,你快进来呀!”
    老者回头叫道:“不!我老人家非同这群畜生拼了,兄弟你放心,杀一个够本,放倒两个有得赚。”边高举一支粗钢乌铁管,光景还真是一副拼命架式!
    风雷忙向下面叫道:“快去把老先生拖进寨子里来,快去呀!”
    就在风雷喊声里,从寨门处早冲出四五名风家寨兄弟,他们到了老者身边伸手去拉,不料老者突的哈哈狂笑不已的亢声大叫:“杀!”
    风雷还以为老者要杀快要扑到的青龙会人马呢,不料老者手中的那支钢棒斗然狂旋如电中,四五个刚刚近身的风家寨仁兄,“哎呀”连连的相继大叫着倒下去!
    月色蒙蒙中,风雷尚未会过意呢,不料寨内突的也是一违串的惨叫声,寨上风雷等回身低头望去,只见刚刚抬进来的人全变了样,一个个正挥刀狂砍猛杀着往寨墙上冲来,这时连寨外的老者也冲杀到寨门下,迎杀十几个风雷寨仁兄。
    风雷狂吼道:“娘的老皮,青龙会人果然奸诈,兄弟们,杀!”
    一旁的贺熊贺虎贺三娘三人,一齐往寨下跃去,那淡云却从正面跃下,横身一拦,直往寨门的老者杀去,口中大骂道:“奶奶的,可认得‘长腿追魂’淡大爷!”
    乌钢杖一招“巨浪击岸”,逼退几个抢攻而来的仁兄,老者跃身侧纵,已落在淡云面前——淡云的那把长而尖的双刀平指向老者,冷冷道:“你是青龙会哪号人物?”
    老者抚髯点头,道:“不错,老夫是青龙会的一伙,若说什么样的人物,这般光景还有问的必要?”
    淡云怒道:“劳爱那个臭女人呢!”
    老者面色一寒,旋即平淡的道:“姓淡的,你若将老夫摆平,劳当家自然会出面,你又何必急在一时的要知道我们当家的?”
    便在这时候,寨墙上不断传出凄厉惨叫声,有些弓箭手竟被人活活抛出寨墙外!
    于是,那何止是百名人马,转眼之间便全冲入风家寨,这些人马一进入风家寨,他们可并不下马搏杀,而是一路踩踏,直把风家寨的人全冲得五零四散,鸡飞羊叫狗跳,直到另两百多人冲杀进了风家寨!
    风家寨的最高处,突然响起三支火箭直冲上云霄,于是又见附近山头上也是一连三支火箭冲上天!
    是的,风家寨已把信号传出去了!
    当然是传送给早已埋伏在风家寨西北的黄衣社关雄了。
    原来青龙会设计如何赚开风家寨寨门的事,因为风家寨备有强弩,为了减少人员伤亡,当然便不能做正面抢攻了。
    如今青龙会来了展飞,经他细心合计,才思得这么一计,那老者便是展飞乔装改变。
    展飞率领的二十多人,当然没有一人受伤,这二十多人全是大元调教的手下,也是青龙会的精华,个个能腾空上房,为的便是要对付风家寨上的弓箭手。
    除了大元与他的二十名手下外,余唐与石冲祈老八也在其间,这些人一经杀入风家寨,直如疯虎一般,狂杀起来。
    风雷牛蛋眼几乎瞪出眼眶外,大骂一声,挥动凌风砍刀直扑向那使一双板斧的大汉。
    使板斧的当然是余清,那余唐见风雷杀来,早狂笑一声,道:“风雷,余大爷待候你来了!”骂声中,他右斧迎上风雷的凌风砍刀,左手板斧平挥如电,上身一挺,几乎与风雷撞个满怀!
    月光下,风雷见这大毛汉便知是青龙会的杀人王余唐,一咬牙,骂道:“今天准叫你们有来无回,我的儿!”
    余唐则龇牙咧嘴的嘿嘿笑,露出一嘴森森牙齿,道:“风雷,你完蛋操了!!”
    这时候贺家兄弟也分别与石冲祈老八二人捉对厮杀起来,大元迎着大力士段宏,二人全是大个子,拼杀起来各不相让。
    “仙狐”贺三娘与风雹二人被六七名大元手下的大汉围了起来,马上的青龙会兄弟已与徒步冲进来的青龙会两百兄弟会合一处。
    于是,一场混战便在这风家寨中展开了一“叮当”声不绝于耳中,淡云与展飞二人相互拼砍而一路杀到了大草坡后面的小溪边。
    那淡云不时的倒纵三丈望向远方。
    展飞当然知道淡云在看什么,只是一阵冷笑不语——于是二人在一阵拼搏中呈现了僵持局面……淡云尖刀垂指向地,他双目怒视着横着乌钢杖于胸前的展飞,冷冷道:“老兄,青龙会似乎没听说过有人施这么一件铁棍的,你是劳爱那女人从哪个老鼠洞勾引出来的帮手?”
    展飞一听大怒,姓淡的不但把自己当成了鼠辈,且又诬蔑自己是当家勾引的,一气之下冷冷道:“姓淡的,你不认得大爷,但大爷却知道你这清风岭的恶魔,关洛道上你杀了多少无辜,心黑如墨,两手血腥,王八蛋,你早该死了!”
    “嗤”了一声,淡云凶狠的道:“大爷不识你,那是你不入流,无名小辈,谁该不该死,不能单凭嘴皮子,老家伙,你只须认定一个事实,一个结果,这个事实便是是你死,其结果也是你非死不可!”
    展飞不愠不恼的道:“在你,当然是这种口吻,因为你一向只知道杀人,而且是无往而不利的杀人,不过问题是今日不是杀人,而是被杀,就是现在。”
    淡云狂傲的道:“去你娘的六舅头,就凭你呀!淡大爷撂倒不少如同你老小子这么号唬人脚色,到头来全都是两眼直不愣的倒在淡大爷的面前,你也不会例外!”
    展飞口角一牵,道:“是吗?你这口没遮拦的狂徒!”
    淡云大吼一声:“老子活劈了你!”话声中他愤怒的腾身而起,一溜耀目彩芒,便随着他那凌厉的扑击去势罩泻而到。
    展飞冷然一哂,他早有防范,芒彩突映的瞬间,他的乌钢管斜迎而上,“当”
    的一声拨偏双刃长尖刀,便在二人错身的一瞬间,便听得展飞的那支乌钢管中“唰”的一声脆响,一只银芒逾追回倒流时光般劲射而出——淡云闻得响声回头看,已见那银芒已到面前,右手尖刀本能的上拨中,只觉喉管一紧又痛,他“氨了半声,落在地上,右手使力拔出那支尺半长的银箭——于是一股血箭自他的项上往外喷洒……摇晃着身子,尖刀施力拄地,淡云哑着已不清楚的沙哑声音,道:“你……你是……银箭……展……”展飞淡然的道:“展飞!”淡云道:“你……
    你不……是早……就死……了吗?”展飞冷冷道:“非是死了,而是不常在道上走动了。”他一顿又道:“我们老一辈的退隐了,江湖道上却出了你们这些鸡鸭猪狗,牛鬼蛇神的扛把刀便当起大王来了!”
    血仍在淡云的项上往外喷,只是淡云却仍未倒下去,他的大嘴自动,双目凸出,那支被他拔在手上的银箭似是被他快要握弯了。
    展飞走前一步,冷冷道:“别弄坏我的银箭。”说着伸手自淡云左手抽出来,淡云突然全身施力,右手尖刀暴施,光景是要趁展飞不备而刺杀呢!
    望着淡云高举的刀,展飞冷笑一声,伸出个指头点向淡云的胸前!
    “咯”的一声,这位关洛道上的大杀手已仰面跌倒在河边小石堆上,他的那把钢刀也落在身边——淡云的身边是溪水,尖刀一半入水,而水中有着鲜血,当然那是他自己的。
    原来淡云的刀已扬起来,只是一个将断气的人,想提一口真气挥刀,诚然有力不从心之感。
    当然,展飞十分清楚,是以轻松的一指头点倒淡云,收起银箭大步往风家寨冲过去。
    大元与风家寨大力士段宏二人,一路劈砍对搏,大元本就是个大汉,但与这段宏一比却又矮了一个头。
    那段宏使的是一根扁担——一根足有五十斤的铁扁担,他一与大元交手,立刻便是一抡狂劈猛打。
    大元的兵刃是一把长剪——长不过二尺的钢剪,他见这大个子一身蛮力,早把钢剪分开而成了两把尖刀。
    仗着一身轻功,大元与段宏二人渐渐的杀出寨门口来了,正巧展飞赶到,不由冷冷对大元道:“大元,把这头野牛交给我,你去支援里面的!”
    大元突的连刺三刀暴旋身而退向展飞一边,道:“展堂主,这头牛一身蛮力不可忽视!”
    不料段宏喝骂道:“妈的,你两个一齐上吧!”一抡扁担,狂砸而上!
    展飞侧身一让向左。
    大元却跃向右面,边叫道:“我操,泰山可高,压不死一只蚂蚁。”
    展飞道:“大元快走,交给我了!”
    大元闻言也不答话,腾身而起,从正面跃上寨墙而去,段宏兀自大骂:“哪里去呢!”
    展飞横杖一拦,冷冷道:“这里没人要去,大个子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段宏怒挺铁扁担,骂道:“娘的老皮,全是你这老儿弄诡,今日看段大爷不把你这老东西砸成肉酱喂黑驴才算你祖上有德!”
    展飞十分绅士的一笑,道:“成,只要你小子真正具有降龙伏虎的本事!”
    段宏拼力挤出个冷笑,道:“老头儿,你早真把自己列入龙虎之列了?呸!
    就算你是龙,段大爷也要从云端里把你打下来,即使你是虎,段大爷照样打碎你这头虎!”
    展飞倒是哈哈一笑,道:“势如山而豪气干云,外表看来还满像那么回事,别动上手以后成了四肢发达的狗熊,那就未免……”展飞话来说完,段宏暴喝一声,道:“狗东西!”唿的一扁担砸来!
    展飞就是在激起对方的忿怒——忿怒才会不顾一切的拼命!
    现在,段宏便是这样。
    拦腰一扁担,展飞塌肩低腰一闪而躲过,同时间就在段宏回抽尚未施力反砸他的那根铁扁担时候,展飞的乌钢管已到段宏胸前。
    段宏已知抽打不及,一咬牙双手抛尽扁担,疾快的抓住点向胸膛的乌黑钢管——一突然间——“咔”的一声脆响,一只银芒便穿入段宏的右胸!
    段宏双手已抓牢展飞的钢管,银箭在穿胸的时候,他突然狂性大发的一把夺过钢管大叫一声往空抛去,同时回手去拔胸前的银箭!
    展飞钢管被夺去,一惊之下见敌人又把钢管抛向空中,忙腾身而起,半空中又把钢管握在手中。
    那段宏手拔血箭,一路跌跌撞撞的又走了十几丈远,才“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展飞见段宏已死,大步直往风家寨内走去。
    突然间,寨墙上面风雷狂骂连连……
    “妈的,黄衣社的人也该到了呀,即算是迈动牛步也该兜住这批王八蛋了!”
    嘿嘿一声狂笑,余唐双斧狂劈中,道:“风回子,别做你那黄梁白日大头梦了,如今姓关的已是火烧猴屁股全身不自在的自顾不暇了,你老小子还在指望他来救你的风家寨呀!??狈缋子胗嗵贫?松鄙戏缂艺?恼?缴希?鞘欠缋鬃乓獾囊??洞?矗?穹?诜缂艺?员钡幕埔律缃?桨偃丝稍?笆备系健?
    不料余唐这么一说,风雷这才大惊的骂道:“妈的,你说什么?”泼风刀指向余唐而来再次劈砍!
    余唐收斧哈哈一笑,道:“好叫你这骚回子知道,姓关的如今不好过,我们当家的已率领另一批哥们把他堵在一处山道上,现在只怕已杀得黄衣社的仁兄们抱头鼠窜了吧!”
    风雷一听,怒骂道:“妈的,何人走漏消息,你们是听谁说天水黄衣社会来包抄你们的后路,说!”
    余唐嘿然,道:“青龙会的消息来自四面八方,一时间总也说不出讲不完,我建议你到阎王殿上去问!”
    风雷气的几乎呕血,牛蛋眼滴溜转中他居高临下的狂吼道:“风家寨兄弟们,黄衣社的指望没有了,全靠我们自己了,大伙把力量扭结,同青龙会的人拼了!”
    他的呼喊并没有反应,用为风家寨内全在拼命,除了女人孩子躲在后寨未出来以外,连老夫子全抄家伙在拼老命。
    原来回回的女人不出门,冲锋打仗全是男人的事,有时候连山间见见生客也免了,这时候她们领着一群孩子全躲在风家寨的最后一栋房子里。
    只有贺二娘这个女人,正一路同女儿合力往寨上冲杀,因为贺三娘早看出那个同丈夫搏杀的大毛汉一对板斧十分了得。
    既然耽心,她便立刻同女儿风萍,二人往寨墙上冲!
    余唐舞动板斧沉声道:“风雷,你别再咤呼了,专心同余大爷比划吧,别一个失神被余大爷砍死在这上面哟!”
    就在这时,贺三娘已尖声道:“老爷子,我们合力把这狗东西放倒!”
    只是贺三娘的话才完,母女二人刚举刀往余唐身后包抄呢,突然间人影一现,只见一个山羊胡青衫老者手持一根乌杖拦住二人去路——是的,这人当然是展飞。
    他在寨下面看得清楚,见一寨之中只有这两个女的在拼杀,知道必是风雷老婆贺三娘,又见她招呼年轻的一路冲上寨墙支援风雷,冷冷一笑便跃上寨墙上。
    贺三娘见这人轻功不俗,横刀胸前冷叱道:“你就是那乔装改扮的可恶老头儿了!”
    展飞淡淡一笑,道:“什么叫乔装改扮,展某本身就是老头儿!”
    贺三娘骂道:“一番好心放你们进来,原来是诈骗,老东西,你们该死!”
    展飞一笑,道:“这不是骗,乃是战术上的欺敌,不幸你们还真的中了我青龙会欺敌之计,哈……该死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
    贺三娘大怒,对身边的女儿道:“我们上!”
    余唐那面早嘿嘿叫道:“展堂主你也上来了,你我在这高高的寨墙上一举杀了风雷一家三口,下面的便好办了呀!”
    风雷一听展堂主三字,早知老者身份,心中不由大骂自己不已。
    因为展飞他是认识的,青龙会第一分堂堂主“银箭”展飞的能耐不比当年劳壮差多少,这几年姓展的在长安城,怎的青龙会把他给调来了——心念间,他对准余唐狂劈三刀,边高声道:“三娘小心他手上的银箭!”
    贺三娘母女刚与展飞交上手,闻言应道:“这老东西手上没有箭!”
    风雷叫道:“箭在他那根钢管子里呢!”
    贺三娘惊怒交加的对风雷沉声道:“当家的,你认得这老东西?”
    风雷道:“青龙会第一分堂堂主展飞便是此人!”
    贺三娘怒道:“你这个老糊涂,你既认得这老东西,为何还会上他的恶当!”
    风雷粗声道:“我哪想到会是这老小子呀!天黑距离远谁知道他是老鸟老蛋!”
    展飞淡淡笑道:“风家大嫂子,眼前的局面似乎即将明朗化,败的一方注定是你们风家寨了!”
    “呸!你别臭美,如今正赶在热络时刻,生死尚难逆料,你别把结果判断得太早了!”贺三娘骂着,挥刀便劈。
    就在这时候,附近寨墙一角,突然一声喝骂与凄厉的惨叫声直入夜宁祈老八满身是血的正自一人身上拔出一柄短刀来,而那个人却怒视着祈老八一动也不动了!
    这个人,这个死不瞑目的大汉,正是风雷的兄弟风雹,风雹原是同贺三娘二人被大元的人围杀,只是当青龙会的人全冲进来以后,两个人被冲散了。
    贺三娘同女儿会合而杀向寨上来接援风雷。
    风雹不幸撞见了祈老八,那祈老八原是同贺虎对杀,他的一把长把砍刀与贺虎的大弯刀杀得二人面前星芒不断,激荡的刃旋逼得他人难以接近,但祈老八终是技高一筹,虽身中三刀,但贺虎还是被他撂倒!
    祈老八似是火大了,奋起刀把贺虎劈成两段,回身正又遇上风雹来救贺虎,于是二人立刻又杀在一起!
    风雹一把厚背砍刀迎着祈老八的长把砍刀,风雹咬牙怒声骂道:“王八蛋,人死而毁尸,你简直就不是人!”
    祈老八忍住背上腰上刀伤,嘿嘿咧嘴笑道:“老子们这是赶来给你们超生的,怎么个死法那是随爷们高兴,嘿……”二人一路系到寨墙角,风雹一狠心,决心拉祈老八一同上路!
    就在他的这一念间,突然双手托刀迎上祈老八直劈下来的一刀,“当”的一声火花爆裂中,他已抛去厚背砍刀,拦腰抱住了祈老八。
    那风雹也是个大汉,论力气他可以在风家寨坐第二把椅子,因为段宏比他的力气还大!
    祈老八用的是长把砍刀,一经被抱住,必耍不开,但他随身插了一把短刀在靴筒,就在他被风雹一路靠在寨墙边时候,暗中拔出短刀,一咬牙捅入风雹肚子里。
    风雹只须顶住祈老八,不出多久,便会把祈老八的腰杆扭断,但祈老八身子被顶在寨墙上刹那间,他已自靴子抽出短刀——一刀捅得风雹狂号尖叫中,旋即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祈老八躲闪无力,只弄得他满面猩红!
    这时候寨墙上的风雷早听出那声音是兄弟阿雹的,不由得狂叫道:“兄弟!”
    叫声中他舍弃余唐,腾身而起直往风雹身前落去。
    祈老八刚又抓起长把砍刀,见风雷从空而来,咬牙硬撑着举刀欲杀,不料风雷却冲过祈老八,一手扶住双手按在自己肚皮上横冲直撞的风雹,喝叫道:“谁下的毒手?”
    祈老八冷冷指着自己鼻头,道:“八爷的杰作!”
    风雹指祈老八,道:“你这狗娘生的不是乐……东……西……”头一偏,风雹死在他哥的肩头上!
    当然风雹骂祈老八是因为祈老八暗中的那支短刀了。
    轻轻的放下兄弟,泼风砍刀厉烈的高举过顶,不料后面一人沉声道:“祈老八怎的变成祈关公了,且退一边歇着,我二人尚未分出结果呢!”
    是的,这人正是余唐,他见风雷舍他而去,怎会放过,一怔之间,又见展飞与贺三娘母女杀得十分轻松,立刻又振臂而起的杀下了寨墙来。
    祈老八是流了不少血,他见余唐赶到,也不客气一番的冷冷道:“杀吧,八爷一旁看热闹!”
    听声音余唐心中暗吃一惊——无数的搏杀中,今日才听得祈老八说出这句孬种话来,因为一向祈老八就是不让人后的争着干!
    显然祈老八伤的够呛!
    余唐却口中说的不是心里话,他沉声道:“祈老八,你的毛病我知道,你是尽挑厉害角色干,不过风回子兄弟俩你已经放倒一个,如今的这个可是我余唐的,你最好走远些,别想在这儿捡便宜!”
    风雷早狂骂一声:“风大爷饶不了你这们!”
    现在——风雷再次同余唐二人拼杀起来——而且这次风雷全是豁上老命的干上了。
    一时之间,风家寨的搏杀不会立刻结束,因为风家寨的回回哥们也不是弱者,发起狠来也不比青龙会的差多少!
    只有黄衣社……
    是的,黄衣社的仁兄们便不同了!
    狼山西北的十里湾,那是终南山的最北西,这从天水暗中过来的黄衣社的两百仁兄,在关雄的率领下早已在附近扎营住下了。
    两下里形成犄角之势,只要青龙会攻打风家寨,黄衣社便会抄青龙会后路,只要一举击垮青龙会,风家寨便会与黄衣社合力攻取六盘山青龙总堂。
    这在战略战术上原是十分周全的计谋,但只可惜消息走漏,不!是被尚武山庄宇文山故意走漏的。
    宇文山同时也对风雷答应,必要时尚武山庄必定支援风家寨,至于如何支援,大概只有宇文山心中有数了。
    夜空中一连响起三支火箭,那是风家寨射出来的,一连三折的火箭传到了十里湾,关雄立刻挥动他那把似月牙儿又似板斧的三尺怪刀,吼道:“兄弟们,赶往风家寨合击青龙会呀!”
    于是,满谷响起喊杀声,直往风家寨方向冲去。
    不料黄衣社的兄弟们刚刚转过山道,迎面山道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巾包头扛刀大汉,望之足有两百多!
    山道中间有个女的,正悠然的卓立在那儿——不错,这女的当然是劳爱。
    劳爱的身边有两人,那是方敬玉与韩彪。
    关雄挥动怪刀冲前,见是劳爱,又见那么多青龙会人挡住去路,不由惊异的道:“你……”劳爱冷笑,道:“姓关的,你的伤好了?”
    关雄沉声怒骂道:“臭丫头,你怎知关大爷会在此?”
    劳爱淡淡的道:“作战第一,情报为先,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黄衣社弟兄的命便难有保障了!”
    关雄大怒,道:“是谁告诉你们的?”
    劳爱道:“你想我会告诉你?”
    关雄指春风家寨方向,道:“你怎的没去风家寨?”
    一笑,是轻松的笑,劳爱道:“风家寨已是我囊中之物了,你还提风家寨做甚!”
    关雄突的举刀一挥,吼叫道:“黄衣社兄弟们,杀!”
    杀声中,当先举起手中怪刀向劳爱杀到!
    韩彪要截住,早被劳爱一拦,道:“黄衣社还有几个狠角色,就由方兄与你二人应付吧!”
    长剑一拎,一招“老樵指路”,剑尖挥起点点星芒,直往关雄面门点去!
    关雄怪刀奋起狂斩,一招“刀劈华山”迎着劳爱便劈,两下里一接上手,到时便杀在一起!
    方敬玉与韩彪率领着青龙会兄弟,直往黄衣社人群中冲杀过去,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凄厉惨叫之声此起彼落,月影下双方混战起来!
    这次关雄还真的豁出老命拼了,只见他双目皆赤,心焦如焚中怪刀疾挥又贴地而起,欲在刀光滚荡当口横抽快斩,硬挺直上!
    劳爱也不含糊,长剑旋劈横削中,“追魂十八式”立即施展开来!
    就在她的疾若电击的剑芒激荡中,一溜鲜血已自关雄右臂喷出,血先涌现的瞬息,关雄刀把突的顶向劳爱怀中,那是他在怪刀无法回劈时候临时起意的一招。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一招,劳爱发觉已是不及,只听“咚”的一声,劳爱“氨的身子已弹飞而起,那一招真是不轻,劳爱空中运气不及,而关雄已狂叫着扑向劳爱的落身处,怪刀已扬,只等劳爱落地了!
    就在这时候,斜刺里方敬玉狂叫一声,道:“休得伤人!”
    早见一团黑影一闪面托住劳爱,二人已落在两丈外。
    关雄一见大怒,挥动怪刀劈向方敬玉。
    方敬玉救下劳爱,立刻挥起青钢剑迎住关雄,他这些天来巳把“降魔剑法”
    练得十分认真,只一交上手,立刻便施出这套剑法——一时间关雄被他逼杀得连连后退不迭!
    韩彪领着青龙会兄弟深入黄衣社人群来回冲杀,不少黄衣社兄弟见青龙会人杀法泼辣,暗中已自往回溜逃。
    劳爱的左腰被关雄刀把顶得几乎岔了气,但当她坐在地上喘过气来,又轻轻摸摸肋骨,不由暗中庆幸自己反应尚不慢,否则关雄那一下子足以撞断自己两根肋骨。
    一阵运气调息,她挥手对守在自己四周的青龙会弟兄们道:“杀上去,我不要紧!”
    青龙会几个仁兄彼此望了一眼,却见劳爱已缓缓站起来,这才放心的又冲杀上去!
    缓缓的走近方敬玉与关雄二人,劳爱沉声道:“关雄!你死定了!”
    关雄自觉撞上劳爱身上的那一下子不轻,怎的一转眼她便好了,心中想着,怪刀稍迟,早被方敬玉一剑扫过面门,一道血槽刹时出现在鼻梁上。
    关雄“哎”的一声,猛的一个大旋身,不料劳爱却来的宛如鬼魅一现,长剑似流虹飞射,透喉穿过关雄脖颈,硬是将这位黄衣社魁首撞跌两丈,倒毙在石头堆上!
    关雄一死,方敬玉忙跃至劳爱身边呵护备至的道:“爱妹你伤的如何?”
    劳爱道:“姓关的突施一招不该有的招式,刀把顶上我的肋骨上,若非我反应快应变速,只怕真的重伤在他手中。”
    也不知何人狂叫一声:“关雄死了!”
    不啻是青龙会弟兄一剂振奋剂,刹时间一遍喊杀之声,早逼得黄衣社的人边杀边迭退……韩彪率领他的弟兄,直追到十里外才回头!
    一战下来,黄衣社的人几乎死伤一半。
    这时劳爱看看天色对方敬玉道:“走!赶往风家寨去。”
    方敬玉低声对劳爱道:“等我们到了风家寨,爱妹切莫再出手,一切我来代劳如何?”
    劳爱甜甜的望了方敬玉一眼,点头道:“这次我听你的便是。”
    不旋踵间,闻得身后人声,只见韩彪率众赶回来。
    劳爱道:“我们的人员伤亡情形如何?”
    韩彪看看扛着砍刀笑哈哈的道:“黄衣社不够格,我们的弟兄没死几个。”
    劳爱点头道:“兄弟们平日苦练武技,已经养之有素,这就是代价,平日吃苦的代价。”
    这时方敬玉指着风家寨方向,道:“韩兄尽快拉看兄弟们赶往风家寨支援,当家的受了点伤,我陪着慢慢赶过去!”
    韩彪闻得劳爱受伤,一惊之下骂道:“哪个王八蛋伤了当家的?”
    劳爱道:“关雄,但他却死在我剑下了。”
    韩彪沉声道:“原来是那匹黑骆驼,死得好!”
    劳爱道:“你们快赶往风家寨,且记别杀了风雷!”
    韩彪当然知道风雷不能死,因为那是有其主要原因的,所谓主要原因,当然也就是“一条鞭”的事了。
    这时韩彪大手一挥高声道:“兄弟们,杀往风家寨!”
    一众近两百青龙会弟兄立刻大喊着往风家寨跑去!
    韩彪领着青龙会弟兄只刚刚走过那条小河溪,便一个个已狂喊着争先恐后的往风家寨内冲!
    这时候也正是余唐迎着风雷,二人正舍死忘生的对砍对杀得十分惨烈呢!
    韩彪当先便看到余唐正同风雷拼杀得异常修烈,也立刻挥刀就上。
    余唐见韩彪杀来,忙问道:“黄衣社的小崽子们呢!”
    韩彪遂高声道:“关雄一死,余下的全被赶跑了!”
    余唐哈哈笑道:“黄衣社这回可完蛋了,哈……”风雷厉声骂道:“娘的皮,青龙会尽就会啃噬道上哥们,你们会不得好下场的!”
    韩彪嘿然一声道:“我的儿,风家寨干的买卖不见得全见得了人吧!”
    就在这时候,寨墙一边尖号传来,那声音令正欲挥刀的风雷吃一惊,他竟然毫不考虑的长身而起,三个空翻便到了那发声地方——只见贺三娘肩头上正插着一支银箭!
    是的,这支银箭便正是展飞的。
    原来贺三娘与展飞二人拼杀中,那贺三娘的女儿风萍一旁观战,只展飞的乌钢杖平举,她便不顾一切的扑杀过去,不使展飞瞄准射箭,一时间二人对杀在一起难分难解。
    正在这时候,韩彪率人又冲杀进来,贺三娘一见,知大势已去,一个不留神便中了展飞一箭,痛的地尖叫一声,歪在女儿身上!
    展飞并未追杀,连风雷扑过来时,他仍然未再出手。
    于是余唐与韩彪相继的跃过来了。
    展飞这时才缓缓道:“姓风的,你应该知道今夜再杀下去是个什么结局!”
    风雷忿怒的回头看去,怒道:“风家寨只有断头鬼,没有投降鬼,王八蛋你们看着怎么办,风家寨全接下了!”
    韩彪大怒,道:“我操,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呀!呸!飞鼠崖你约我们当家的,为何暗中又邀帮手?什么东西!”
    风雷狠声道:“奶奶的算她命大!但今日为何这臭女人不露面了?娘的她应该出来,我二人放手一搏的!”
    余唐冷笑,道:“我的儿,就凭你?”
    风雷突然高声叫骂,道:“劳爱,你这个泼辣货,你敢同风大爷单打独斗?
    你出来,快出来呀!”
    风雷边叫,泼风大砍刀虚空狂抡不止……韩彪对余唐道:“别把风回子逗疯了,待会儿当家的就问不出所以然了,那可就抓瞎了!”
    风雷不停的狂叫……
    展飞却淡然的道:“风雷,你应该弃械投降了!”
    风雷大骂,道:“弃你娘的老蛋,老子便先劈了你!”
    展飞大怒,钢杖待举,不料远处劳爱喝道:“等等!”
    是的,方敬玉与劳爱二人与几十个青龙会兄弟缓缓自外面走进风家寨里来了。
    劳爱看了这风家寨一眼,又见弟兄们把风家寨的人全围在一个小场中央,不由一笑,道:“风雷,你还有何话说?”
    风雷狂骂一声道:“劳爱,当着双方弟兄的面,风大爷要同你单打独斗,至死方休!”
    淡淡一笑,劳爱道:“悉听尊便!”
    风雷已是缓缓移动脚步了!??叱辽?溃骸暗?频亩镜毒刮醋隽四阏馀?А??蔽湎牢萆ㄐ6兰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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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黑井镇痛失机缘
    劳爱缓缓地拔出长剑,冷冷道:“姓风的,这也许就是你阴险的谋人下场,姓淡的毒刀又如何?”
    风雷以为劳爱说的是飞鼠崖之事,不由咬牙道:“飞鼠崖一战算你命大,半路闯出个王八蛋救了你!”
    风雷当然骂的是方敬玉。
    而方敬玉却在这时候急忙上前对劳爱低声道:“你的伤……”劳爱摇头道:“走这一阵路气血畅通,伤处已无碍了!”
    不料灰暗中方敬玉还是被风雷认出来,不由戟指劳爱粗声大骂,道:“好贱货,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你竟在飞鼠崖上大言不惭的以单刀赴会的表态指责风大爷的不讲江湖规矩,妈的,原来不讲规矩的是你这臭丫头呀!可恶!”
    劳爱淡然道:“事实上他那时候并非我青龙会的人,当然,我也不愿此时与你争辩,姓风的,你出招吧!”
    风雷咬牙道:“这将是一场至死方休的决战,但我们却必须有所规定,否则……”劳爱道:“你直说!”
    风雷道:“放眼目前,显然你有毁我风家寨的本钱,即算是我胜了你,青龙会还是对我风家寨下手,你说呢!”
    劳爱摇头道:“不,如果你胜了,青龙会立刻撤出风家寨不动你们一草一木!”
    风雷双眉一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劳爱道:“当然,不过眼前我们占着绝对优势,你既提出条件,就必须答应对方相对的条件!”
    风雷道:“我若败在你手,姓劳的,我风雷也算为风家寨全义尽忠,风家寨的生命财产便任你收拾吧!”
    说声中有着英雄热泪肚内吞的光景,而令一旁的贺三娘大叫:“阿雷!”
    扶着贺三娘的风萍早号叫道:“爹!我们仍能放手一搏的!”
    风雷怒道:“不要多说!”
    不料劳爱却沉声道:“想不到你还是条汉子呀!”
    风雷怒道:“臭丫头,风大爷的气节是不容你蔑视的!”
    淡淡一笑,劳爱道:“青龙会出兵为的是什么,你姓风的应该心里有数,但我可以答应你决不会加以烧杀,但你却必须在我们决斗之前回答我一个疑问!”
    风雷久战己疲,他暗中借说话在调息,闻言冷冷道:“人都杀进风家寨了,你还有什么疑问的?”
    劳爱道:“有,而且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如果你姓风的肯与合作,不定我青龙会今晚放你一马也说不准!”
    风雷愣然,道:“妈的,听口气你们好像为什么大事而找上我这风家寨来了!”
    劳爱道:“风家寨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风雷道:“你问吧”
    劳爱道:“两年多前你曾伙同另外六人赶往西凉槐山龙舌沟,是吧?”风雷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劳爱道:“你不用否认,因为有人已经看到你了!”
    风雷愣愣地低头问一边的贺三娘:“三娘呀!我在两年多前去过龙舌沟?”
    贺三娘道:“没有呀!”
    劳爱冷笑道:“装的可真像呀!夫妻二人一拉一唱!”
    风雷怒道:“你说,我去龙舌沟干什么?”
    劳爱星目直视风雷道:“难道不是为了那对玉王玉后?”
    忽的仰天哈哈大笑,风雷道:“好呀!你原来是为了那凶残老爹的事呀,那件事我风雷一直引以为憾的是我当时为什么不在场!”
    劳爱心中一震,因为她也知道老父在道上的手段是狠了些,但如今看风雷这又不似在说谎。
    这时一旁的石冲怒道:“老回子不承认,我们便杀他个鸡犬不留!”
    风雷吼道:“人处在这种光景,风大爷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只是两年多前,风大爷多一半时间在汉江做买卖,几曾去到西凉山槐山?”
    劳爱戟指风雷,怒道:“姓风的,你可有一匹千里驹‘一条鞭’是吧!”
    风雷点头道:“不错,但那是我老婆贺三娘的坐骑!”
    冷冷一笑,劳爱道:“那夜七个骑马人中间就有一匹是‘一条鞭’,姓风的,你应该知道这种马万中不定有一,而且那匹马就在龙舌沟口与另外六匹马挂在一起,那七个蒙面人便追进了龙舌沟,这难道会错?”
    突听贺三娘道:“姓劳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劳爱道:“说!”
    贺三娘一手捂着肩头箭伤,边喘息的道:“我的宝驹‘一条鞭’是我两年多前从西北赶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客店买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问那家店主人,两百两银子之外,还送了那店主人二十两银子吃红。”
    劳爱等一众青龙会人全都大出所料——那劳爱更是泄气似的双肩一塌,几乎泪水夺眶而出,不由得低喟,道:“谁呀!他们究竟会是谁呀!好难找呀!”
    沉痛的心情,真情的流露,青龙会的人谁不暗自唏嘘不已?
    缓缓的,劳爱道:“这些话可是真的?”
    贺三娘道:“黑井镇上有家客店,不信你可以去问呀!”
    “黑井镇!黑井镇!”劳爱叨念着……
    方敬玉低声道:“我知道黑井镇,那儿离槐山很近。”
    劳爱一听,点头道:“我会去的,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的!”
    “呛”的一声拔出长剑,劳爱移动身形,道:“姓风的,你可以出手了!”
    月光下,风家寨一时间斗然全静了下来……无数眼神全集中在风雷与劳爱二人的身上,贺三娘也在女儿的扶持下往一旁移动着!
    风雷的泼风砍刀先竖又横,左掌按在刀背上,牛蛋眼却直视着劳爱,他心中十分明白这一仗的重要性,是以全副精神全贯注在其中不敢稍存大意!
    长剑斗然旋刺中,青芒的光泽连连闪映出朵朵硕大的似莲花剑芒,锐气发出咝咝之声,劳爱已潇洒的在身前布了一道罗网!
    风雷暴掠而上,泼风大砍刀划过一道半弧,直欺上劳爱的剑网。
    一连十几声叮当脆响与火花飞洒中,劳爱幽灵般的身形便在这时挟着青森森的长剑穿入风雷的刀芒中!
    剑尖差之分毫未扫中风雷的头,风雷已弓背曲腰倒挫丈外,身子尚未挺立,青光一抹,劳爱的长剑又像拖曳流星般斜刺而来!
    泼风大砍刀骤起,宛如无数蝶影,便在一阵金铁撞击中,刀与剑刹时一分,只见两条人影冲天而起,三丈外的高空中又传来一阵金铁撞击,火星喷洒中,二人落地错身又各自一退又上!
    风雷猛然一个虎扑冲上,却在腾扑中泼风砍刀连连翻转不已的撩起冷芒如波,直往劳爱身上招呼!
    “追魂十八式”一招“闹海斩蛟”,劳爱的长剑宛如水中明月般荡漾出无数碎芒,一晃之下便到了风雷的胸前!
    泼风砍刀高举未落下来,因为劳爱的长剑已点在风雷的胸口上!
    事情十分明显,因为劳爱并未痛下杀手的给予风雷一剑穿心。
    当然,如果风雷要拼老命的一刀落下来,那么先死的便是自己。
    贺三娘一声惊呼,但见劳爱未伤人,这才冲到风雷跟前一把扶住丈夫。
    劳爱冷冷道:“姓风的,你败了!”
    颓然放下泼风砍刀,风雷一叹,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劳爱淡然的道:“青龙会不放火,青龙会也不乱杀人,当然更不错杀人,但我若知道你们骗我,小心我会把风家寨踏为平地!”
    贺三娘道:“骗你,黑井镇你去问去查呀!”
    “呛”的一声长剑入鞘,劳爱对石冲等人吩咐,道:“风家寨的金银就免了,把我们的车辆骆驼装满粮食以后大家撤回六盘山!”
    风雷在败的时候,自认风家寨全完了,不料听得劳爱的话,心中大是放心不少。
    余唐道:“真太便宜姓风的了!”
    于是,青龙会弟兄们立刻找到风家寨的粮仓,二十匹骆驼二十辆鸡公车,哥儿们施力的装,却也只装走风家寨一半粮食。
    见天色渐明,劳爱对大元道:“把那匹马拉回六盘山。”
    大元当然知道是那匹“一条鞭”,忙着从马棚牵出来。
    风雷一见沉声道:“姓劳的,你怎的说话不算数!”
    劳爱道:“只有这匹马,我是非拉走不可!”
    风雷怒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是我老婆心爱的宝马……”祈老八怒骂,道:“青龙会没搬空你的金银宝库,你应该对我们当家的念阿弥陀佛了,一匹马你也叫呀!”
    贺三娘忙道:“你们快走吧!”
    劳爱道:“拉走你的马,是要去求证,谁稀罕你的马!”
    于是,青龙会的人立刻撤出风家寨赶回六盘山去了。劳爱与方敬玉二人未回六盘山,劳爱骑着她的枣骝马,方敬玉骑的却是“一条鞭”。
    三天以后,他二人来到黑井镇。
    黑蟛镇原来是在近大漠一处荒山边上,这儿没有城墙,几十户人家沿着那条通向大漠的官道便形成了一条小街道。
    黑井镇也叫黑石镇,只因这儿有一口井,井下面的石头是黑的。所奇怪的是井里的水既凉又甜,不少由此入大漠的行旅骆驼,皆会在此装备这黑井中的水才上路。
    方敬玉领着劳爱来到一家客栈。
    一大段矮围墙可以从外面看到墙里面。
    是的,这便是一处栈房,院子里正卧了许多骆驼,有个伙计提着个大木桶侍候那些畜牲呢!
    推开那个大木栅,方敬玉叫道:“伙计!”
    那伙计三十多岁,腰里还插了根烟袋,翻毛羊皮帽已旧得变了样,脸上挂上笑,两只眼睛便似突然不见了。
    闻言猛回头,笑着迎上来,道:“客官,住栈!”
    方敬玉点头道:“先给牲口上料吧!”
    可真巧,伙计拉过马先是对那“一条鞭”上下左右仔细一阵看,不由伸手在马背上一阵磨蹭,道:“啊!这匹宝驹又换主子了!”
    劳爱一旁忙问:“伙计,你见过此马?”
    那伙计点头,仰面望天思忖一阵,道:“总有两年多了吧!”
    方敬玉道:“伙计,你先把马上料,我们店房里去。”
    劳爱又要问,方敬玉却笑道:“我们先进去,反正已经来了,我到掌柜的也许问得更清楚!”
    伙计接过僵绳,道:“掌柜正在店房,二位请吧!”
    方敬玉与劳爱二人走向那座大瓦房,房前有一排用木板搭的台阶,正有几个人靠着墙壁坐在那儿,二人自这些人面前走过,倒引起几人的注意——其中有个年老的道:“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敬玉当然听到老者的话,只是他并未回头看,一径与劳爱走进店门。
    店内十分简陋,几张方木桌子全都裂开有缝,共有三个客人在喝酒。柜台内坐着个四十多岁汉子,见二人走进来,立刻转出柜台迎上前来:“二位,是从喇嘛庙过未的?还是由秦川来呀?”
    方敬玉一笑,道:“你是掌柜的?”
    那人笑着指指房后,道:“掌柜的后面打盹去了,我是大伙计!”
    方敬玉道:“可有什么吃的?”
    那大伙计道:“羊肉汤和烧饼,酒嘛,只有二锅头!”
    方敬玉望望劳爱,道:“爱妹,你要吃些什么?”
    劳爱微微含笑道:“酱羊肉夹烧饼再来一碗羊肉汤吧!”
    方敬玉要了两份,又对大伙计道:“你们掌柜醒来,立刻请他来一趟。”
    大伙计道:“二位有事情?”大伙计见二人各一把宝剑,知道二人必是能人。
    方敬玉笑笑,道:“有件事情想请教他!”
    大伙计点点头道:“好,只等掌柜的起来,我便请他过来。”
    这时另一桌上三人正喝得痛快,其中两人且猜起拳来了,根本不往劳爱这边瞧——就在劳受与方敬玉刚刚吃完,后面走来个大汉,这大汉满面络腮大胡子,一嘴黄板牙,只是两只眼睛生得和善,只两腮往上一撩便露出一副可亲模样。
    大伙计见大汉走出来,忙上前道:“于爷,有客人要见你。”
    姓于的掌柜道:“谁找我?”
    大伙计指着方敬玉,道:“就是这位客官。”
    方敬玉早站起来笑道:“你是掌柜的?”
    大汉走到方敬玉桌前,点头道:“客官,你有何指教?”
    劳爱指着椅子,道:“掌拒的你请坐下来好说话!”
    掌柜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笑问:“二位从哪里来呀!”
    劳爱道:“南面六盘山。”
    掌柜的一愣,道:“闻听六盘山有一批强人可厉害呢!”
    劳爱一笑,道:“是听说过。”
    掌柜的笑道:“二位有何事找我?”
    劳爱道:“掌柜的,你仔细想想看,什么时候你曾见过这样的一匹马来着—
    —”边仔细把“一条鞭”描述一遍。
    一捋面上大胡子,掌柜的立刻道:“有,我是见过这样的一匹马,那是在……在……嗯,总在两年多前吧!”
    劳爱心情激动的道:“你能把当时的情形细述一遍?”
    掌柜的双目一眯,轻声“哦”了一声:“那晚是个圆月夜吧!嗯,快五更天了……”于是,这位午觉已足,精神十足的栈房掌柜,缓缓的把两年多前的那夜事情说了出来……黑井镇这晚的月色不错,连远从北吹过东的黄沙也全看得十分清楚,四更将尽的时候,突然东南方一阵蹄声雷动,刹时到了这家栈房外。
    天不亮赶来一帮人,在西北道上多半是马贼,但栈房的门被叫开后,却见是七个装扮十分阔气的大汉。
    这七人走入楼里,立刻要了吃的喝的,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才在客房睡下。
    七个直睡到过午才起来。
    于是其中一人又要了些吃的,七个人便当门一张桌子上吃喝起来。
    就在这时候,七人的马匹也由伙计牵出来,其中一匹马生得十分惹眼,银白的马身上一根杂毛也无,只有一条尾巴黑如墨。
    栈房掌柜站在廊前道:“这匹马是宝驹,人见人爱呀!”
    不料掌柜的话刚说完,突听得七人中的一人沉声道:“老胡,这匹马你不能再骑了!”
    只听得有个黑汉叫道:“为什么?”
    那人沉声道:“马上处理掉,最好立刻在半道上杀了!”
    黑汉吼道:“不!为什么要我杀它?”
    那人道:“因为你不该骑着这种任何人看了永远不会忘记的宝马,如果昨日被人看到,你想想这后果吧!”
    黑汉急道:“哪会有人注意我的坐骑,我不信!”
    突见那人怒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于是黑汉子低下了头,低声道:“是,我会处理的。”
    不旋踵间,七个人走了六个,他们分成南北,往南下的两个人,往西北的四个人,只有那黑汉仍在这栈房中未即离去。
    七个人走了六个,黑汉在房子前面把自己的马抚摸有加,大黑炭脸直在马面上蹭,有着一种十分依依之情在他的眼神中流露——就在一阵依依之后,黑汉突然一狠心翻身上马而去不料一个时辰后他又骑回来。
    掌柜的笑问:“客官,你还没有走?”
    姓胡的黑汉道:“事未办好就没法子走!”
    掌柜笑笑,道:“有小栈效劳的?”
    姓胡的指着自己坐骑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我这匹马能值多少银子?”
    掌柜的一怔,道:“这是宝马,你舍得卖?”
    姓胡的一叹,道:“非卖不可!”掌柜的走下台阶,又仔细的看了那马的嘴齿,道:“货要卖识家,若论价银千两不多!”
    姓胡的点头,道:“掌柜的,你是行家!”
    掌柜的笑笑道:“西北道上我见过的良驹不在少数,但应属这匹马为最!”
    一狠心又跺脚,姓胡的黑汉道:“那你就把它替我卖了吧!”
    掌柜的点头道:“客官足寄放呢,还是等候在客栈里?”
    姓胡的思忖一阵,道:“横竖无事,我便在此间同它相聚几日吧!”
    不料就在这时候,从大漠方向过来母女二人。
    这母女二人只一到了栈房前面,二人拉开头巾,掸去一身灰沙,两个人全长的俏模样。
    年长的刚走上木板台阶,便听得身后的年轻的赞道:“妈,你看这匹马长的真好看!”
    猛回头,年老的点点道:“宝马!”
    年轻的道:“比我们骑的马漂亮多了!”
    掌柜的忙笑道:“马是这位壮士的,他正欲割爱呢!”那年长的女人“哦”
    了一声望了下一旁姓胡的。
    姓胡的立刻点点头。
    也只是稍作思忖,那年长的女人一挥手,道:“进去谈。”
    姓胡的立刻跟着母女二人走进店中。
    掌柜的也坐在一旁替姓胡的煽火,把他的马说成了天下只此一匹的宝马中的宝马。
    不料谈到价钱,姓胡的开价两百两,但要换回对方一匹马。
    姓胡的黯然神伤的道:“价钱我开得低,但却有个请求!”
    母女二人喜孜孜的坐望着姓胡的道:“你请直说。”
    姓胡的道:“善待它!”说完双目已见泪光……母女二人对望一眼,年老的一笑,道:“花二百两银子买匹宝马自然是要好生爱护,这些你只管放心吧!”
    交易便这样的成交了。
    母女二人尚送了掌柜二十两银子算是谢中间人了。
    当日两下里便分手,母女二人往南赶,姓胡的去了西北方,似乎是追早先走的四个人去了。
    客栈内,劳爱似是要虚脱般的闭起眼睛……掌柜的缓缓又道:“那天的情形是这样子,我记得可真清楚,如今全都向二位说了!”
    方敬玉道:“贺二娘没有说谎,只是这姓胡的又是何人?”
    他未问掌柜的,但掌柜的却摇摇头,道:“没见过,至今未见过!”
    劳爱双目直视,道:“那另外二人又是谁?”
    方敬玉道:“爱妹,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劳爱一叹,道:“方兄,我真的要崩溃了!”
    方敬玉忙安慰的道:“爱妹,千万沉得住气,我们还是赶回去再商议吧!”
    劳爱又一叹,道:“好不容易抓到这个线索,一夕之间又断了!”
    这时方敬玉付了帐,命小二把马牵出来。
    劳爱也对掌柜的称谢,这才同方敬玉走到门外面。
    不料二人刚上得坐骑,栈门内突然一人叫道:“嗨!你们看那匹马不是……”
    那人说了一半自己用手捂住嘴巴,但马上的劳爱可听的真切,只见她挣身离鞍,腾身而起,一个空翻便落在栈门内。冷冷的,她直往三人喝酒的桌前走去……三人一见这女子会飞,不由锗身站起米。
    方敬玉已自门外缓步走来。
    劳爱在三人面前一站,冷冷道:“刚才是哪位仁兄在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开口!
    劳爱沉声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其中一个年长的道:“我们没人说话呀?”
    “哈”的一声,劳爱长剑拔在手上,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年长的刚一摇头,突然寒芒似电闪星坠般一阵“咻”声不绝中,便见这位仁兄的须发落了一大片,不少全落在杯盘中,就是未伤及他的皮肉!
    本来三人根本未把劳爱二人放在眼里,但劳爱刚才回扑的那招“寒鸭投林”
    三个人心里明白谁也不是她对手,是以这时候忍气吞声不作反抗!
    这时另一个干笑,道:“我们只说那匹马好看,其实也没说什么呀!”
    这人话才完,劳爱一声冷笑,“咻”的一声,那人的唇上胡了连着皮肉一片落在地上。
    一声“哎呀”,那人捂嘴骂道:“哪里来的泼辣货,老子们让你可不是怕你!”
    年老的早骂道:“婊子养的,外边去较量!”
    劳爱一哼,道:“也好,总得杀的你们心服口服!”
    掌柜的上来劝,方敬玉一拦,道:“掌柜的,我们就是你说的六盘山强人,这回你该知道了吧!”
    掌柜的吃一惊,连那三个吃酒汉子也心中暗自吃惊!
    现在——场子上可宽敞,四边地上卧的骆驼牛马,那几个坐在门旁闲扯的汉子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把弯刀已拔在手中,其中两人已拉开架式,那个嘴上流血的汉子正用一条布巾往嘴巴一扎。
    方敬玉却一手拎着青钢剑站在木板台阶上观望。
    劳爱面对三人,道:“三位,你们一定知道这匹马的原主人是谁,只要说出来,三位不但活命,我这里还每人封给一百两银子,也算是对三位的补偿!”
    不料三人彼此对望一眼,半晌,那个年长的却轻摇摇头而不开口。
    于是,劳爱又道;“各位可得想明白,生死只是一念之间!”
    她一顿又道:“当然,我绝对自信有办法叫你们说出来的!”
    另一个抗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的如此霸道!”
    劳爱面色一寒,道:“六盘山青龙会各位可曾听过?”
    这人一听是六盘山青龙会的,不由全都一惊,那年长的忙对劳爱道:“你等等,我三人有得商量!”
    劳爱点头道:“你们应该商量!”
    劳爱心情激奋的望向方敬玉,因为从三人的表现上看,显然说明他们知道这“一条鞭”的老主人,那么,二人的这趟黑井镇之行不会白来了!
    就在几匹骆驼坐卧地方,三个人指手划脚的争辩起来,只是声音不大,劳爱没有听清楚。
    三人似乎是争论着什么,但旋即那老者沉声骂道:“没骨气的东西!怕死呀!”
    劳爱心情一紧,知道老者在作梗了!果然!三个人一齐的点头向劳爱走过来了……劳爱迎前一步,道:“想通了吧!”
    那年纪大的弯刀一指,道:“是想通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不知道。”
    劳爱冷笑一声,道:“三位,有什么能比这生命更重要的?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生命立刻失去一切,怎么的,连这点道理也想不通?”
    年纪大的突然一声哈哈,道:“姑娘,我们十分同意你的说法,一个失去生命的人当然他也随着生命的失去而失去一切,但你可知道,一旦这个人担负着一种比自己生命更沉重的事情,试问这个人舍死之外尚有何法子可想的?”
    劳爱一怔,道:“三位抱必死之心,而我却一定要知道那最初的主子,为了达到目的,我不会那么轻易的要了你们的命,逼供的方法那可是太多了!”
    突听另一年轻的道:“不论你施出何种阴损毒辣手段,我们全接下了!”
    劳爱道:“三位不再多考虑?”
    不料三个齐声道:“不!”
    话已说绝,心迹已明,劳爱一咬牙,怒道:“是你们找死的,怨不得他人了!”
    年长的就在这时弯月刀暴劈横扫,边狂叫道:“我们和她拼了!”
    劳爱轻身横掠如电,长剑一撩,三把弯月刀三声“当”汇成一声中,她已横身一丈外!
    两个年轻的厉吼一声自两边向她包抄杀去!
    不料劳爱长剑一圈,反手便是三十二剑,只见冷芒纵横交织成网,逼得两个年轻的退避不迭!
    年长的突然面色一变,弯月刀一挺之间竟一个劲的往上冲刺!
    劳爱这时逼退两个年轻的,见年长的扑过来,早已恨透这个刚才所表现的不合作态度,如今见这人弯月刀距身前已不过半尺,她不但不闪不退,反倒以一招“鲤跃龙门”险招,长剑上挑下翻快不可言喻的一剑带过那人的头颈,弯月刀却自劳爱肩上越过。
    悲厉的一声嚎叫,那年长的抛刀双手乱舞中,只见血光立涌外洒,“咯”的一声旋倒于地!
    劳爱并未多看,急旋身间,“追魂大八式”一招“夜战八方”,“当”的一声,另一汉子“嗖”的一声狂旋如陀螺般挟着一溜血芒撞于附近一头骆驼身上。
    便在这时候,劳爱的长剑暴伸弹起剑花三朵,尽在那人面前疾闪不停……劳爱沉声,道:“朋友,你还不抛去手上家伙乞降,真想同他二人一般的遭到凌迟碎剐之刑?须知我不会轻易杀你的!”
    那人弯月刀连连阻挡中,咬牙道:“你不杀我当然是有目的,你想从我口中得知那马的主子是吧?”
    劳爱长剑一收,道:“朋友,现在只有你一人活着,即算你真的做出什么违背良心而对不起人的事,那也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况且我会连他二人的一百两银子齐送给你的,你说呢?”
    弯月刀护住胸前,那人望望地上两个同伴,不由双目尽赤的叫道:“哥子,你们死的英烈,我又岂忍偷生呀!”
    劳爱一怔,道:“朋友,一千两银子买你一句话,怎么样?”
    不料那人猛的仰天狂笑,道:“你休想!”
    边又尖声大吼,道:“哥子,我来了!”话声中突然弯月刀横切,刹时血光崩现,几乎把自己的头切落地上!
    劳爱一惊,怒喝声中一剑往那人弯月刀上拨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方敬玉一看,急急走前探视,道:“这三人也算是硬汉,值得令人佩服!”
    劳爱满面迷惘的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如此?”
    方敬玉一声浩叹,道:“往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们便是这样吧!”
    劳爱突然摇头,道:“江湖中人不应有此想法,因为那样太过于消极了,非我辈江湖中人应有的,他们三人应该是非分明,权衡利害之下应有主宰自己的决心,如此轻视自己生命只有令那恶徒暗中讪笑而已!”
    方敬玉这时把店掌柜叫出来,付了十两银子叫掌柜把三人收尸埋葬!
    掌柜的知道六盘山青龙会人不好惹,哪敢多言,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劳爱似是真的疲倦了……
    是的,远从几百里外找来,也只能证明贺三娘说的话是实情而已!
    她失去了一次送上门来的绝佳机会了!
    而机会来的太突然而令她未曾把握住,一旦失去,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上这种机会了!
    现在——劳爱真的是无精打采坐在马上了。
    有几次方敬玉的话她都未听到,因为她陷于沉思中……难道这一切全是造化弄人?
    是的,当一切问题说不通的时候,人们不都是以这句话来自我解嘲?
    而方敬玉却为了劳爱,他提议去龙舌沟找“鉴玉老祖”水连天去。
    劳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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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龙舌沟历史重现
    黑井镇距离槐山只有一天马程,但这条官道上行人少,中间还经过那断垣残壁的破落长城,给人一种巨龙已成枯骨一堆的凄凉之感!
    劳爱与方敬玉二人骑的是千里名驹,就在当日二更不到,二人己到了槐山附近的龙舌沟。
    那龙舌沟遍地石头,马匹难以骑人,方敬玉便把二人的马匹藏于附近荒林中。
    劳爱这时突然嘤咛一声含泪投入方敬玉臂弯,低声道:“方兄,我真的无计可施了!”
    方敬玉紧紧搂着劳爱,引颈勾着劳爱一头秀发,轻声细语的安慰,道:“爱妹,有的办法的,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一定要放轻松,记住还有我呢!”
    劳爱双肩似在抽动,她仰面望着方敬玉,道:“唯一的一条线索也断了,那个伍大海又伤得不知已死掉没有,看来我是白忙了一阵子了!”
    方敬玉目光下见劳爱眼泪婆娑,低头以自己的面颊去蹭拭劳爱的泪水,道:“爱妹,你没有白忙,至少有了部分征兆,我们只要不迷失方向,早晚总会揪出那七个凶手的!”
    劳爱双手已环抱住方敬玉的蜂腰,头更有力的埋在方敬玉那坟起的胸膛,女性的娇柔一面,便宛似黄河之溃堤般在这月光妩媚之下显露出来——方敬玉回馈的自然是加倍的关爱,他的鼻息突的浓重起来,双目微闭中已移舌挑在劳爱的面颊、项间、秀发、唔!唇上……一瞬间,两人方体会出生命的可爱与可贵!
    刹那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发现应该把握住这美好的一刻,那是自然的,也是两人共同携手创造出来的美好一刻——是的,二人皆是有生以来初尝爱抚滋味,却又是在这种无奈情况下……几乎是溶为一体了!
    劳爱那紧搂的双手在松开了!
    “方兄,我们去找水老人家吧,也许他会给我们出个好主意也说不定!”
    方敬玉点点头,伸出衣袖拭着劳爱的面,道:“是的,水爷爷也许真是会为我们出个好主意的。”
    月光下只见二人互挽互搂,双双往龙舌沟中走去。
    就在将接近龙舌沟一半距离,劳爱指着左前方的山崖,轻声对方敬玉道:“方兄你看,水爷爷那间小屋内有灯光呢!”
    主敬玉点头,道:“是的,水爷爷大半生耗费在这龙舌沟,这时候他当然也会在。”
    缓缓走上山崖小道,劳爱与方敬玉二人尚未走近小屋,便见草屋内突然灯光熄灭,紧接着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谁呀?”
    方敬玉所得是水爷爷的声音,立刻回答道:“水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哟”的一声,室内又燃上灯亮,水连天呵呵笑道:“原来是你们来了,敢情是请我老头儿喝你二人的喜酒了吧!”语声中,门口已见水连天走出来。
    方敬玉与劳爱二人忙上前施礼。
    劳爱道:“来得十分鲁莽仓促,未曾给水爷爷带来什么礼物,真是失礼呀!”
    水连天把二人引入屋中坐定,方敬玉劳爱二人见桌上放了碗大一个石头,正感惊异呢,早听得水连天哈哈笑道:“天底下除了玉以外,什么我也不喜爱,而天底下玉之最也在我这儿,试问你们能送来什么样的礼物来?”
    他一顿又道:“你们能来看看我这孤老头子,已经令我心头暖暖的了!”
    方敬玉笑道:“只怕以后来的次数一多,反倒多惹水爷爷不快呢!”
    水连天沉声道:“别人来,我老人家是不欢迎,可是你二人就不同了,因为我是你二人的月下老人呀,哈……”这时劳爱指着桌上的大石头,道:“水爷爷,你怎的搬个石头放在桌子上?”
    水连天伸手拍着那石头,道:“也叫你二人见识见识,这可不是普通石头啊!”
    方敬玉也走上来细看,边问道:“有何区别?”
    水连天得意的道:“你们知道这龙舌沟每三个月会发一次洪水,那洪水来的急又快,多一半是在半夜子时。”
    他沉思了一下又道:“就在你们那天走后第三天夜里,龙舌沟又发了一次洪水,只是二天中午便消失了,当然这是我找玉的最好时机,槐山地方的人也总是在这时候来到龙舌沟找玉石。”说着他抚摸着桌上的石头笑起来……是得意的呵呵笑……方敬玉点头,道:“我在未跟了了大师以前,也曾到龙舌沟拾过玉,只是不懂窍门,只拾了一些花花绿绿石头而已!”
    水连天道:“你是槐山人,应该拜在老夫门下的,却跟了个老和尚到处吃风喝沫受那风刮日晒之苦。”
    方敬玉神至心灵的笑道:“虽未拜在水爷爷门下,但方敬玉却诚心孝敬你老人家一辈子,不也是一样嘛!”
    抚髯哈哈一笑,水连天道:“有良心,好,老夫还未看走眼!”
    劳爱笑道:“水爷爷尚未说出这石头……”水连天得意的道:“有天夜晚,就在龙舌沟高处望下去,那晚月色特别亮,就在龙舌沟中央一团大石堆中,时而有极光一现,我就知道有玉精要出现了,于是展开轻功,双目直视不移的飞跃在那堆石头旁,于是我发现那极光出自这块石头上,立刻抱起石头便回到屋子来……”说着,他突然轻叹一声,又道:“这几天我是既喜又愁,不知如何对此石头下手!”
    方敬玉一听,笑道:“难道玉会包在这石头内?”
    水连天道:“这本是平常之事!”
    劳爱着:“劈开石头便会知道了!”
    方敬玉也点头道:“水爷爷,可要小子代劳的?”
    水连天一听,忙一把搂住桌上石头,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劳爱笑道:“可是怕伤及石中玉?”
    水连天道:“宁愿掉下身上一块肉,也不能有损一块完整的玉!”
    方敬玉道:“水爷爷,我有办法,可将里面的玉弄出来,而且也完整无缺的弄出来!”
    水连天大喜,道:“可好,你真有方法?”
    方敬玉道:“有。”
    劳爱道:“只人一多便会想出办法来的!”
    水连天道:“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说说着,你小子有什么好方法不损及石中玉!”
    方敬玉道:“水爷爷放心,小子一定能令水爷爷满意的,只是我们二人这次来……”“可是为了你二人结婚事?”
    劳爱一叹,道:“只怕要让水爷爷失望了!”
    水连天一怔,道:“什么意思?”
    劳爱道:“水爷爷可曾记得上次我们说的那匹马吗?”
    水连天点头,道:“记得呀!”
    劳爱道:“我们找到了那匹马,而且也找到了……于是,她便把前后经过细说了一遍……水连天闻听之下,不由得沉思起来……方敬玉道:“我们真的山穷水尽了,水爷爷……”水连天缓缓站起身来,他站在门口望向龙舌沟,半晌他似是做了个最大的决定。
    猛的旋回身,他字字铿锵的道:“老夫一生,心中只有玉,但自从遇到你二人以后,觉得投缘至极,这才视你二人为玉,嗯!世上之人能与玉可比拟的真是凤毛鳞角!”
    缓步走近床边坐下来,水连天又道:“我为你二人设下一计,应该可以把那七个恶人引诱出来的……”劳爱一喜,忙问道:“水爷爷是何妙计?”
    水连天道:“此时尚不宜说,只是你二人且记,对人不可提又来过龙舌沟之事!”
    劳爱与方敬玉二人大喜,想不到这趟龙舌沟之行竞会有如此收获!
    哈哈一笑,水连天又变得十分轻松的道:“小子,你也该说出你的取玉方法了!”
    方敬玉一听,双手抱起桌上的石头,起身便跑出屋外面,水连天后面叫道:“小子,你干什么?”
    劳爱也弄不懂方敬玉要干什么,只得也跟着二人跑出屋子外面来。
    方敬玉一跃落下沟底,他选了个大扁石头边,那地方正有一般清水流过。
    方敬玉抱住石头坐下来,立刻在那大石上磨起来……水连天与劳爱二人见方敬玉抱起足有五十斤重的石头施力的磨,不由得相对一笑。
    水连天道:“真是老糊涂了,怎的我就是没想出来呢!”
    天下本来有许多极端平常之事,等到别人做成功,其他的人便会以为十分简单不过,但却不知道往往没人起步而失去多少机会。
    现在,方敬玉奋起精神用力的磨,沙沙之声传出一里外,光景还真的令水连天大为感动!
    方敬玉已是满身大汗,一旁的劳爱不停的以巾代为拭汗,看的水连天直点头!
    东方已现曙光,一道彩霞自山顶洒落下来……不料就在这时,另一道彩霞自方敬玉的手上喷洒向上,那种彩光,与天上的霞光一经接触,刹时三人面上出现各种彩色来!
    是的,方敬玉手上的大若面盆的石头终于被磨出一片光华出来。
    这时候水连天忙一把抢过来,道:“好了,好了,可不能再往下磨了!”
    劳爱与方敬玉望去,只见水连天抱着那石头,把张老脸全贴在石头上,那光景令二人对望而笑,心照不宣,因为太像昨夜他二人在龙舌沟口的模样了。
    水连天这时对二人道:“我不留你们了,回去等消息吧!”
    劳爱点头,道:“水爷爷既有计谋,我们应有何准备?”
    水连天道:“准备厮杀呀!”
    是的,为报父仇,总是得准备一场拼杀的,否则除非不报仇!
    当即,方敬玉与劳爱二人辞别了水连天,双双在龙舌沟口找到坐骑,赶回六盘山青龙会去了。
    劳爱赶回六盘山的青龙会,人尚未进入总堂,便急不可待的问石冲:“伍大海的人怎么样了?”
    石冲忙应道:“还是那般的死去活来!”
    劳爱道:“钱大夫呢?”
    石冲道:“钱大夫什么样的绝活儿全用上了,如今还未回平凉去,他也是心焦如焚呢!”
    劳爱并未回正厅上,更未转入后楼,她与方敬玉二人一径的到了伍大海那小屋子里,正看到钱大夫在一只碗中磨药……钱大夫见劳当家的进来,忙迎上前,道:“当家的,八成我已失了信心!”
    劳爱轻拍钱大夫肩头,道:“你尽力而为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不论结果如何。”
    钱大夫点头,道:“替当家的办事我荣幸,但若救不活这人,又拿什么向你当家的交待?”
    “只要尽力便成了!”说着,走近榻前,只见伍大海的头上缠着个大包裹,一般草药味道往外溢,看去宛似个麻蜂大蜂窝!
    劳爱见伍大海双目直视,低头叫道:“伍大海!你可听得见?”
    方敬玉也叫道:“伍大海……”
    双目仍然直视,伍大海除了一口气似拉风箱般的“呼噜”外,就是一动也不动。
    劳爱一叹,道:“伍大海,这模样真生不如死唷!”
    方敬玉道:“也许他心中有着必须说出来的话而未吐出来,所以不肯咽下那最后一口气了!”
    钱大夫道:“每个人皆有一股潜在的力量,也是一种本能,是天赋的,只有在危难时候爆发出来,如今这位兄弟可能就是这样吧!”
    劳爱见伍大海仍无反应,只得与方敬玉走回正厅。
    这时祈老八等人也闻得当家的回来,忙到正厅上等候,那“银箭”展飞也迎上前来。
    劳爱对这次风家寨一役,全是展飞所安排的,当众大加表扬一番。
    坐在长桌前,劳爱这才把黑井镇发生的事对大家详加细说一遍……余唐等人大叫可惜不已!
    又闻得水老在策划帮忙,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水连天的身上。
    这时劳爱对展飞道:“展堂主暂时不用回长安,且看水老的安排再决定了。”
    展飞一听,道:“长安第一分堂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暂在总堂侍候当家的也好!”
    那石冲又向劳爱报告了这次袭击风家寨的死伤情形,死亡三十七,伤了一百零二名,掠回的粮食,过这个冬天已无问题。
    劳爱点头,道:“全寨上下,每人加发十两纹银,且叫灶上人员多加酿造美酒,准备过冬。”
    是的,西北风在怒吼了!
    北国的冬天已开始降临了!
    而青龙会上下却仍不忘加强训练。
    时光便在这种单调的日子里悄悄溜去……直到!
    嗯!贝老九穿着羊皮袄子赶来青龙会!
    贝老九相当兴奋,因为石冲见到他的时候,贝老九已笑得满面皱纹……石冲见到贝老九,心中暗骂但表面还得应付:“贝老九,你可来了,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贝老九捋髯哈哈道:“石总管,先见到劳当家的再说!”
    石冲把贝老九领到青龙公正厅上,只见劳爱正自伍大海的小房子走出来。
    贝老九当然不知道伍大海仍未死,他见劳爱走来,当即迎上前去,笑道:“劳当家的,贝老九来给劳当家的请安来了!”
    劳爱见是贝老九,一指正厅,道:“厅上说话去。”
    这时余唐与韩彪也在,见贝老九来,那余唐粗声道:“贝老九,什么事又劳你亲自送消息来!”
    贝老九冲着厅上各人一抱拳已道:“各位爷们,可曾记得槐山的玉王玉后了吧!”
    劳爱一怔,急问道:“你有玉王玉后的消息?”
    贝老九道:“不但有,而且是十分可靠的消息!”
    劳爱忙问:“你说!”
    贝老九道:“我本来不想来的,因为想起当年我把槐山出了玉王玉后的事送给老当家的事,哪会想到竟半路出了那七名可恶的杀手把老当家围杀在龙舌沟,这以后玉王玉后失踪了,不料,嗯……”劳爱道:“说下去!”
    贝老九道:“那玉王玉后又出现了,而且槐山的人又要大事庆祝呢,不过这次他们的防护可加强多了!”
    劳爱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贝老九道:“当家的你多包涵,这是贝老九职业的秘密呀!”
    立刻,劳爱知道这必是龙舌沟水连天的安排。
    心念间,她淡淡的道:“玉王玉后,哼!”
    贝老九当即道:“难道劳当家不继续完成老当家的遗志,把那玉王玉后弄上这青龙会来?”
    劳爱道:“我当然要见这玉王玉后的真面貌,贝老九,你可知槐山人准备何时游街,何时谢天?”
    贝老九道:“下月初五是个黄道吉日,槐山人决定在正午时候谢天神,至于游街,到现在尚未决定呢!”
    劳爱道:“石总管,给贝老九封一百两银子,等到我取得玉王玉后回来,另有重赏!”
    贝老九大喜,道:“劳当家前去,必定万无一失了!”
    石冲送出贝老九到吊桥边,他沉声道:“贝老九,伍大海真不是你杀的?”
    贝老九似是一愣,道:“石总管,你看我贝老九会杀人?”
    石冲冷笑道:“我看不出来!”
    贝老九猛的一拍巴掌大叫冤枉,道:“伍大海呀!你这小王八蛋,是谁把你做了,却叫我贝老九背黑锅,真冤!”
    石冲道:“叫冤的应是伍大海,可惜伍偷儿不能开口说出是哪个该死的对他下毒手!”
    贝老九突然一拍胸脯,道:“石总管,为了洗清我的冤枉,你在明处查,我在暗地访,不定哪天我会找出那杀伍大海的凶手!”
    石冲一横手,道:“贝老九,你好走!”
    望着贝老九过吊桥向前山而去,石冲还真的在吊桥这边愣了半天——难道伍大海不是贝老九所杀?
    如果不是贝老九,难道是天宝赌坊的人?
    石冲在发愣,走向前山的贝老九却暗中在冷笑,反正伍大海一死,死无对证,青龙会再横又不能把贝大爷怎么样,哼!等着瞧吧!
    槐山镇上可真热闹,大戏三天已经唱了两天,野台戏的锣鼓声五里外便已听见。
    官道上,只见一骑奔驰如飞,那青色绣龙的披风宛似一朵青云般随着那赤红大马疾速的移动着,壮丽而又潇洒,惹眼极了。
    附近的山头上面,荒林密青,松叶成层,就在山风的吹袭下,隐隐有人影晃动!嗯,七个人!
    七个背着各形怪刀大汉!
    望着远处官道上那匹飞马,七个人全耸肩的笑了……其中一人嘿嘿笑了一阵子,道:“如今这是大白天,妈的,大前年你爹是在夜间,宝玉就不知他暗中塞在什么地方,害得我白忙一阵子,现在可是大白天,我看你还会藏在哪里!”
    七个人的脖子上全套着一块红巾,显然那是在动手时候用以掩住本来面目的。
    这时候其中一人道:“庄主,如果姓劳的掠不走那对宝玉,你看我们是否亲自下手,庄主?”
    是的,他就是尚武山庄主宇文山。
    那问话的正是虎山五煞中老大胡烈。
    那胡烈在两年多前曾在黑井镇上因为自己的马惹眼,当时宇文山便要他把马杀了免惹是非。
    塞北虎山五煞一向不到内地,关内道上知道他五人的并不多,但在塞外的那可是响叮当的黑道煞星,他们的手下弟兄更是对五人敬畏异常。
    五煞老大胡烈与老五完颜豹曾被宇文山救过命,是以五煞与尚武山庄互有来往,十年前宇文山出资在塞北设下分堂,以贩卖皮货牲口为主,就是由五煞米主持。
    这时密林中的宇文山冷笑道:“我太了解劳家父女二人了,她会得手的,因为槐山地方尚无人能拦得住她!”
    宇文山后面的斗鸡眼雷公嘴汉子,道:“宇文大哥的设想我蓝风最为佩服不过,如今姓劳的又是个女子,只要她下手去掠夺,消息便马上会传遍江湖,那时候自会引起道上哥们的争夺,青龙会便永无宁日了,哈……”宇文山却得意的道:“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宝玉已落在尚武山庄,哈……”远处,只见那匹快马在槐山镇外的一处山边停下来,马上人,不错,正是劳爱。
    只见她下得马来,先是四下稍做打量,然后解下披风,手拎长剑,大步直往槐山镇上走去。
    野台戏就在槐山那座土地庙前两人正唱得热闹呢……戏台前面人山人海,光景是槐山地方的人全赶来了。
    戏台对面搭建了一座三丈五的小台子,土地老爷的神位就摆在上面,只是供在土地老爷面前的不是什么供品,而是两粒鹅蛋般大的通体喷洒着彩芒的宝玉,红缎铺底的檀香木盒子敞开着,就等午时一到,立刻便要抬着游街谢天了!
    劳爱到了戏台前望了阵,这才又挤到小台子前面来。
    只见围在小台子四周的有两道守卫大汉,内层十人外层十二人,这些大汉手中长茅砍刀全有,想看宝玉的人那得限在五丈外。
    劳爱抬头望望天色,日头正往中间移——突然间,从戏台放起一串鞭炮……
    炮声震天,人群激奋,光景是准备抬着土地老爷与宝玉游街了。
    劳爱见这是下手好机会,她毫不迟疑的腾身而起,半空中拧腰挺胸,一招“乳燕穿云”,早自那三丈余高的小台子上一掠而过——直到她空中连翻不断中,一对宝玉已塞在怀中,守在四周的汉子才大叫一声:“强盗!”一齐向劳爱追杀过去。
    这时鞭炮声正浓,谁也未看清楚宝玉已被人抢去,只有小台子附近有人高声叫道:“是个女人呀!”
    劳爱抢得玉王玉后,她反方向出了槐山镇直奔龙舌沟而去,追她的大汉待等到追出镇外,早已失去了劳爱踪影。
    劳爱一路奔向龙舌沟,而且是毫不迟疑的往前急奔,宝玉在她的怀中跳动,而令她忆及自己的老父!
    是的,爹就是为了这么一对宝玉而丧命龙舌沟!
    现在——现在宝玉又在自己的怀中,但这对宝玉又是怎的出世的呢?是水老爷爷又使其出世的?
    劳爱心中当然明白这次宝玉的重现是水老爷子的巧妙安排了,但水老爷子又如何得到这对宝玉的?
    远处已是龙舌沟口了,一大片的浑圆石头已隐隐可见,就龙舌沟口处那似飘带般的澄清流水,便在这沟口处汇在一起而成了小溪。
    劳爱暗中四下观望,却未见有什么人追来,心中不由暗想,如果那追杀老父的人不出现,水老爷就算是白白安排这一次行动了!
    已经进了龙舌沟了。
    劳爱怀疑的回头望去于是,她笑了!
    笑是发自内心的……
    笑也是隐藏于内心!
    因为她如果这时候笑出来,难保不被后面追赶她的七个红巾蒙面大汉所识破。
    劳爱清叱一声,立即展开身法,如飞般的往谷中奔去,去势之疾,宛如脱缰之马,刹时间已进入龙舌沟约一里深,回头看去,七个人成扇形的向她围扑过来!
    就在龙舌沟中约两里深的地方,劳爱远远望去,水老爷子的那座小草屋已在望,而附近的山崖边上怪石嶙峋,荒草晃动,细水潺潺中倍感凄凉意!
    猛的站定身形,劳爱握剑回身,冷冷的注视着向她围来的七个红巾蒙面人。
    踏石碎步声不断,衣袂震抖声连连,七个蒙面大汉好快的身法,半圆形的把劳爱围在山崖边。
    只听其中一人伸手,道:“拿来!”
    声音是低沉的,也是具有威严的!
    劳爱冷笑一声,道:“我爹身中三十八刀,大概就是各位所赐吧?”
    那人嘿嘿一阵笑,道:“你可真是有心人了,连你那凶残老爹中了几刀都数得一清二楚的!”
    劳爱道:“这么说来,你们已承认了?”
    那人厉吼一声,道:“承不承认已不重要,要紧的是你将重蹈你爹的复辙而断魂龙舌沟中了!”
    突听得另一蒙面人道:“妈的,可真是凑巧极了,她老子便是死在这地方的。”
    说着指了指劳爱身后的大石头。
    劳爱手按胸袋,道:“各位要我怀中宝玉不难,但却有几件事情我十分不明白,总得先弄清楚才能把这宝玉送上吧?”
    那人双眉一扬,道:“说!”
    劳爱道:“以各位的武功,为何不亲自动手,干嘛非得假手他人,然后再从别人手中夺回?”
    那人哈哈仰天大笑道:“丫头,你可曾听过借腹生子这档子事没有?”
    劳爱冷哼一声:“无耻!”
    淡然一笑,那人道:“老夫欲拥有天下至宝玉王玉后,但却要太太平平的拥有,如果江湖道上皆知玉王玉后在老夫手中,试问我还过不过安宁日子了?”
    劳爱一愣,心想,这人真奸!
    早听那蒙面人又道:“我得宝石,你背黑锅,这本是江湖上惯有的事,你怎的这一点也想不通,当真是可笑复又可怜!”
    劳爱冷笑道:“你是怎的知道这宝石重现槐山的?”
    哈哈一笑,那人道:“自从两年多前你老爹情急之下把一对宝玉胡乱掩藏而失去踪影以后,我便无时无刻不派专人在这槐山打探,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又叫老夫探出来了!”
    十分平静的,劳爱又道:“请问你们中间何人曾骑一匹名叫‘一条鞭’的神驹?”
    突的哈哈一笑,最近的那蒙面大汉沉声道:“那是胡大爷的坐骑,如今对你这快死的人明讲自无什么不可的!”
    突的,劳爱戴指正面的蒙面大汉,冷笑道:“既然我是快死之人,当然对各位已无什么威胁可言,宇文山,你还蒙着脸装的什么孬种!”
    七个蒙面大汉全都吃一惊,彼此对望一眼!
    宇文山“沙”的一声扯下自己面巾仰天哈哈大笑,道:“劳丫头,你果然是个鬼机灵,竟然看出几乎是你公公的宇大爷来了!”
    劳爱冷笑一声,道:“宇文山,除了你的口音外,更加上你背的那把鱼鳞紫金刀,那把我曾经见过不止一次的宝刀,你们一围上来,我便看出来了!”
    宇文山嘿嘿一阵冷笑,道:“即使你未看出来,我也会在你断气之前要你明白我是准的,因为你的拒绝入我宇文家门,令我在江湖上失去不少颜面,臭丫头你可知道我多么想早一日杀了你!”
    劳爱一咬牙,道:“为什么?宇文山啊!你不是同我爹叩头换贴的称兄道弟吗?你却暗中杀死我爹,情何在?义何在?”
    “哈……”宇文山道:“江湖上何来的真情,哪里有真义?利之所在无所不用其极,你已统领青龙会两年余,这点江湖真理也不懂,岂非可笑又该死!”
    劳爱想不到宇文山会说出一遍“一巴掌遮天”的歪道理出来,不由满面气得灰青的指着宇文山一旁的另外六人,沉声问:“那么这几位也是你宇文山在‘利’字当头之下加以阴谋的利用了?”
    宇文山又是嘿嘿枭笑,道:“说句你应相信的话,他们全是我的属下,也可以说是一家人,他们其中一人必欲挖出你的心肝方甘心,劳丫头,你可想知道他是谁?”
    宇文山的话刚说完,只见一人伸手扯下面上红巾,瞋欲裂的怒视着劳爱,道:“蚂的,你可识得蓝大爷?”
    不错,这人正是“天宝赌坊”的灰面太岁蓝风。
    只见他正把一双斗鸡眼睁得恁大,雷公嘴抖动中引起他那一把胡子不停的翘动着——劳爱一声冷笑,道:“嗯!我知道你为儿子的事曾发下重誓,定要找到杀子的仇人是吧?你也曾出重金一千两呢!现在你总算找到杀你儿子的人了。”
    蓝风狂怒的道:“妈的,你为什么对我蓝风独子下毒手?你说!”
    劳爱道:“天宝赌坊别人赢了银子,你儿子领着杀手把人堵在伍家祠堂杀人还要夺银子,这件事我相当厌恶,而你那个宝贝儿子又恁般嚣张,结果便是你所知道的,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蓝风一听破口大骂,道:“娘的老皮,你这是横插一腿挡人的买卖,道上哪有你这种施横的做法,今日必要你血溅五步,横尸在你老爹死过的这块大石上,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淡然一笑,劳爱道:“你应该为你儿子报仇,江湖上全知道我劳爱说过的话,青龙会永远不惧他人报仇,因为报仇是别人的权利,谁也无法阻止不让人去报仇。”
    宇文山见劳爱如此沉着,心中已在犯疑的四下看了一眼,反手缓缓拔出刀来,道:“劳爱,你太机灵了,有时候聪明又会被聪明所误,而你不该认出我来的!”
    劳爱道:“宇文山,可否叫你另外五个你利用的仁兄扯去面巾,这时候他们还蒙着一副丑恶的面貌干什么?”
    不等宇文山吩咐,虎山五煞已纷纷扯下面巾抛在地上,那胡烈骂道:“可恶的东西,你为了追查‘一条鞭’的主人,竟然在黑井镇上栈房外杀了我的舅舅同两个兄弟,今日是你这恶女人偿命的时候了!”
    劳爱这才明白,原来黑井镇上三人全是这人的心腹,他们自然是至死不肯说出“一条鞭”的主人来了!
    劳爱一声冷哼,道:“一个握刀杀人的人,他随时都在偿别人的命,当然索命的人必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她一顿,又对宇文山道:“宇文山,当你看到那匹‘一条鞭’被风雷所骑,你心中是何感想?”
    忽的又是仰天哈哈大笑,宇文山道:“其心境之高兴与舒坦,绝非笔墨可以形容呀!哈……”劳爱一皱眉,道:“为何如此高兴?”
    宇文山坦然不惧的道:“我当然高兴,因为如果你万一从那匹马上去找杀父仇人,那么首当其冲的是风回子,与我何干?”
    劳爱道:“你愿见风家寨因那匹马而倒楣?”
    宇文山道;“不错,就如同你掠夺了大雁堡,踏毁长青门一样,皆是宇文大爷十分高兴的事情。”
    劳爱道:“理由何在?”
    宇文山戟指劳爱骂道:“臭丫头,你果然还嫩呀!连这一层道理还要问,说你可怜,应是一些不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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