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屠龙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大闹少林寺
    那樵夫像似骇极,虽然听到这是人声,但仍不敢回头来看,他口吃地说道:“我不相信,你是鬼魂化身的,请你可怜可怜我有九十岁祖母,我阿吉一生从不做坏事,没有害过任何人……”
    南宫远皱皱眉头道:“我就是厉鬼,也不会加害于你,你转过头来,我有话向你说。”
    樵夫闻言,方才缓缓转过身来,但他眼光仍然带着恐怖的神色,呆呆看着南宫远,双脚微微发抖。
    南宫远轻声问道:“请问老兄,这边的住户哪里去了?”
    樵夫闻言已经知道他确是一个人,但眼睛仍充满恐怖神色,道:“你……你是外地来的吗?”
    南宫远心中暗自嘀咕着,他已感到事情有些不寻常,南宫远道:“我以前住在这里,今日来探望一个人。”
    樵夫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南宫远,问道:“你的话当真吗?”
    南宫远道:“不是来寻人,我无缘无故来做什么?”
    樵夫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要找了,住在这里的人全部死光了。”
    南宫远闻言一手抓住樵夫肩头,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
    只听樵夫如同杀猪也似地哼叫起来。
    原来南宫远这一抓,几乎将他肩骨抓碎。
    南宫远蓦然惊觉松了手指,只见樵夫汗水直流,呻吟出声。
    南宫远由怀中拿出一块银子,说道:“这位老兄对不起,我因为一时情急抓伤了你,这点银子你拿去喝喝茶。”
    樵夫见了银子,立刻停止哼声,但仍然愁眉苦脸,显然肩部还很痛。
    南宫远将银子塞在他手里,说道:“老兄,你说这里的人全部死了,是真的吗?”
    樵夫道:“是我亲眼目睹怎会假,人之生死,岂可胡说八道。”
    南宫远听得心中一惊,急声问道:“你怎么看到的,请详细说给我听。”
    樵夫见他惊急之状,突然令他想起一件事来,不禁又将眼光凝注南宫远脸上,猛然地唤了一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复姓南宫?”
    南宫远被问得反而怔了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氏?”
    樵夫轻叹一声,道:“你终于来了……”
    南宫远脸色微变,问道:“你说什么?快将那经过告诉我。”
    樵夫望着南宫远说道:“这是一个骇人听闻、惨无人道的凶杀案件,就在二个多月前,我在山中砍柴突然听一阵惨叫声,这时虽然已经很晚,我心里很害怕,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我寻声而下,来到山脚,那些嘶叫声已经没有了。
    那四五户人家房舍冲起一片火光,熊熊烧着,我很快跑了过去,火光下只见尸体满地,小孩妇女一个个不知被何人杀死,鲜血淋漓,极是恐怖,骇人。
    当时我被吓呆了,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惨叫,我循声望去,只见最南端的一间茅屋门前,站着一位妇女,随即摇摇晃晃又倒了下去……”
    南宫远不待他说完,急问道:“那妇人是不是四十余岁?你看清楚没有?后来怎么了?”
    樵夫望着南宫远凄声一叹,道:“那妇人没倒之时,像似挥手叫我,所以我很快跑了过去,只见这妇人满脸鲜血,衣衫破碎,鲜血还不断由她身上流了出来。
    这时,她见我跑来,又挣扎坐起,可是她受伤极重,只听她说出一句话,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便倒地身死……”
    南宫远急问道:“她说了什么话?”
    樵夫道:“她只说了‘南宫’两字,便死去。”
    南宫远闻言脸色惨白,浑身颤栗。
    樵夫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伸手扶起她尸体之时,突然看到她染满鲜血的双手紧握一块白绢,上面写了一些字迹,我是一个不识字的人,当然不知里面写些什么?
    但以我心想,这妇人临死时说出‘南宫’两字,像似人的姓氏,所以我想她可能是有话托我传给她的亲人……”
    南宫远双目圆睁,问道:“后来怎样?”
    樵夫道:“我将那块白绢拿了起来,如她是要我传达语言的话,终有一日她的亲人会前来这里,事情发生到今已是二月,你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所以我刚才问你是不是复姓‘南宫’?唉……
    我看那妇人可能是你的亲人,那块白绢我还收藏在家里,你跟我去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南宫远这时心中无比悲伤,因为樵夫所说的妇人,极似自己的母亲,可是他不相信母亲会惨遭不测。
    她老人家和人无仇无怨,当然不会有仇敌,也不会是盗贼,因为这边住户,都是极贫穷的人家,盗贼怎会前来呢?
    南宫远向道:“你家在哪里,咱们快点去!”
    樵人挑起那担木柴,突然啊哟一声摔倒了去。
    南宫远皱皱眉头,知他肩上还疼,于是他左手轻轻将木柴提上左肩,说道:“你赶快带路。”
    樵夫目睹南宫远轻轻将这担百多斤的木柴上肩,不禁感到无比诧异,因为南官远的外表,像似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有这么大力气。
    樵夫在前面带路,南宫远跟在后面,乌云神驹也轻放着脚步跟着。
    寂静的夜里,乌云神驹的铁蹄声,好像一阵哀乐。
    南宫远此刻心情无比沉重,他暗暗向天祷告着,但愿那白绢不是留给自己的。
    大约走了一盏热茶功夫,在镇都一片简陋的草屋中樵夫手指着三间破房子说道:“就在这里。”
    南宫远轻将木柴放下,樵夫推开房门,里面传出一声极是苍老的女人声音,向道:“阿吉,你回来了吗?今日怎么这样晚。”
    只见破房中一盏枯黄油灯照在床上,一位年迈老婆躺在上面,樵夫很快跪了过去,说道:“婆婆,我在山脚下遇到一位相公,他复姓南宫……”
    那老婆将手探入怀中,问道:“你是不是要那块白绢给他看?”
    说着,她已由怀中摸出一块卷起的白绢来。
    南宫远走了过去,轻声说道:“老婆婆,你好,那块白绢借我一看。”
    白发老婆轻咳一声,道:“这位相公请坐,我是一位残废的老人,不能起身迎客。”
    南宫远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那块白绢。
    枯黄灯光下,只见这白绢染满一片一片血迹,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是用鲜血写成的。
    南宫远双目辨认着字迹,只见上面几个字首先映入他眼帘,他身躯晃了几下,原来上面写道:“南宫远你不是我儿子,恨我已经无法告知你其中缘由了。”
    这极是简单的几个字,已足证明南宫远母亲的死讯。
    南宫远看罢,双肩一阵摇晃,眼睛发黑,一跤跌倒地上。
    樵夫急步过来扶起他身子,叫道:“相公……相公……”
    南宫远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房外,夜风一吹,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悲伤,突然掩面痛哭出声。
    谁说英雄不流泪,其实没到伤心时。泪水流尽了,代替的是血丝。
    一声凄厉的鸟叫,惊醒了他极度的悲哀。
    他凝望着夜空寒星,脑海里不断思索着那二句字意:“南宫远你不是我儿子,恨我已经无法告知你其中缘由了。”
    南宫远暗自语道:“那么我是谁的儿子?我是谁的儿子?谁的几子?”
    突然他厉声叫道:“母亲啊!你为何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啊”
    他不断地回忆着以前种种事情,可是没有一件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她老人家的儿子。
    可是为何母亲临死时却留此遗言呢?
    难道一个人将会自己亲生儿子说成不是自己儿子吗?
    南宫远迷惑了,他无法把自己解脱出来。
    蓦然,南宫远想起一件事,前二月被李秋萍天罡指打伤,卧病纤手带分现中,李秋兰说我在幼时曾练过一种极是玄妙的内功,难道我真的自幼便练过内功吗?
    但自我记事以来,根本没有任何一人授过自己内功心法。
    南宫远脑海里陡然忆起少林天罗神僧说过一种奇妙内功呼吸,他说:这种内功呼吸法,需在母胎练起,就是说在怀孕中,母身便要习练特种呼吸法,一直到孩子出生这一段是初步基功,然后,一离母体便开始以人工引导婴儿的呼吸。使这孩儿由奇特的呼吸练习内功。不过这种‘婴儿内功心法’极是难练,因为母亲本身要是内功极端精湛的人,再来就是第二段筑基功,要在引导婴儿呼吸时,完全由传授的人用本身真气导引婴儿的气机,其中若稍有差错,这婴儿立刻会血气逆流,窒息而死。
    南宫远想起这一段话后,喃喃自语道:“少林天罗僧从没教过自己内功修练法,而我也没有练习过,一个练武人如无内功,便无法运贯真气,如我没学过内功,为何会运转真气流通百脉?又能提气凌空上跃?为何我的武功能取得超乎常人的进展?
    难道我真的自幼便练成‘婴儿内功心法’吗?
    生我之父母真是绝世的武林高手吗?
    那么他们是谁?
    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南宫远这时像疯狂了一般,大嚷大叫道。
    任何的思索、推测,他都想不出缘由来。
    关于他的身世之谜,他已经无法明了清楚。
    接替着是杀死自己母亲之谜。
    盗贼?是不可能的。
    意外事件?那更是不可能,如是意外的话,绝对不会是邻居的全部杀光。这显然是一种杀人灭口的残酷手法。
    仇恨吗?当然自己母亲不会跟人有仇,其中只有二种可能性。
    第一,是我那不明的父母仇敌,寻到这里杀人灭口。
    第二,是我自己的仇敌,引起敌人报复心理,残杀家母泄愤。
    自己的仇敌有哪些人?
    黄皇教中人?
    但是,黄皇教的人,没有一个会知道自已的家,当然不会是黄皇教中人杀的。
    少林寺的和尚?
    想到少林寺,南宫远突然暴射出一股骇人的仇恨火焰。
    他想:少林寺的可能性极大。
    一是少林寺的人知道自己家中住所,二是少林群僧无法擒捕自已,他们才下辣手杀害我母亲,逼我上少林寺寻仇。
    那么少林寺群僧为何要杀及无辜的人?可能是他们下辣手时被邻居看到,怕一旦传出江湖武林,损及少林声誉所以杀人灭口……。
    南宫远愈想愈对,顿时间仇恨火焰沸腾,他厉声叫道:“少林群僧啊!少林群僧!我南宫远若不将这凶手挖心祭母,誓不为人。”
    说到此处,他怒吼一声,飞身上骑。
    急促铁蹄声,划破了寂静的深夜。
    南宫远驭骑疾奔河南少室峰。
    冬月如钩,寒星万点。
    在星月霜华之下,依稀可见少室峰屋宇连绵,高墙碧瓦。
    这时已是初夏时分,和尚都已经上完晚课,睡进梦乡。
    一个青衫少年站在寺院大门前,双眸露出一股骇人的寒光,他嘴角度出一丝冷冷的微笑。
    那笑意,似愤恨,似悲怆……
    略微带着一种残酷的气息。
    他微微耸肩,大步直向院门走去!
    铮铮咚咚,他伸手敲着门环。
    这声音在夜中传出,守门的和尚被这敲门声惊醒,睡眼惺松地由旁侧小门走了出来。
    南宫远又伸手咚咚敲着大门。
    这灰衣和尚大声喝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尽管敲着门干么?”
    南宫远斜眼一睨和尚,他认识和尚是当今第四代百字辈的弟子。
    他不管和尚的喝声,咚咚……又连续敲着门。
    这和尚真是恼怒了,吼声喝道:“你聋了吗?或是瞎子?”
    南宫远恍若无闻,咚咚咚……继续敲着院门。
    和尚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伸手疾向南宫远扣来。
    南宫远一声冷哼,左手微封,运出内劲微微一震——
    和尚“哀哟”一声哼叫——
    右手腕骨脱曰,疼痛至极。
    但这和尚猛地扳起右腿,凶狠地踢向南宫远“下阴穴”。
    南宫远星目微睁,右腿一挡一弹。
    和尚惨叫一声,腿骨被震断,跌出丈外,坐地不起。
    这时侧门急急又走出三位和尚,他们扑身过来察视那和尚的伤势,其中一人抬起头来掠望着南宫远,沉声说道:“这位施主深夜上少林寺,辣手伤人,不知有何贵干?”
    南宫远冷冷道:“你们赶快开启寺院大门,迎接煞神。”
    这和尚听得怔了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原来施主是前来少室峰寻衅的?少林寺数十年来,无人敢来寻衅,阁下真是胆大包天,请报上名来。”
    这和尚比较机智深沉,他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何况自己师弟竟然在刹那间,被他震碎手腕,打断右腿,显然身负绝功。
    南宫远冷声问道:“你们开不开大门?”
    和尚沉声道:“寺院大门,非极端事故,绝不启开,施主既然是寻衅而来,请由小门进来,待我通报师父定夺。”
    少林寺大门对通常香客,或是拜访的武林中人,是从不开庭的,除非是极有名望的高人,聚众拜访,或是寺院大庆,方才开这大门。南宫远在少林寺七年,他怎么不知道规矩,今夜他是寻仇而来,当然故意为难他们。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你们不开大门迎接,我就自己进去。”
    说着,他轻轻提气跃上大门,踢门而入。
    这举动是深深犯了少林寺的大忌,要知跃大门而入,乃是无比蔑视少林寺,这些和尚看得脸色骤变。
    他们疾速走进侧门,拦截住南宫远,喝道:“施主如此轻蔑本寺尊严,恕咱们出家人也不和你客气了。”
    南宫远星目凌芒一扫三人肺上,冷冷道:“你们要挡我之路,休恨我出辣手了。”
    那位清瘦的和尚,对左侧和尚说道:“师弟,你赶快鸣钟报警。”
    他说着,蓦然欺身而上,一招“黑虎偷心”当胸击了过去。
    南宫远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还未到火候,最好叫天鸣出来,我有话问他。”
    南官远说着话,不闪不避,施出少林绝技“锁龙手”,一下子扣住了这和尚的右手脉门。
    这和尚心头大惊,自己的武功,在少林寺中深受诸位师父赞佩,想不到一招下便受制人家,而且对方施出的招式竟然是少林擒龙掌的“锁龙手”。他知道自己武功差人太多,也不挣扎,平静地问道:“施主这一招是不是本派武技?”
    南宫远突然左手一带,将这个和尚顺势送出一丈开外,转身大步走去!“当当当……
    少林寺的警号钟已经响了起来。
    钟声是三短一长,南宫远知道这是少林寺遇到极端严重大事故的紧急讯号,他心中暗暗一笑,道:“哈哈——一个火工小厮,数月后重上少林寺,竟然使他们惊骇重视,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首发出一阵凝荡苍穹的长笑。
    他内功极高,这声长笑,竟然比那钟声更是响亮。
    南宫远一面长笑着,人已疾速朝寺院闯去。
    少林寺千百条道路,他极是熟悉,所以无所顾忌地驰奔着。
    腾飞掠过一座屋脊,突然一阵佛号传来——
    数股劲飙,带着呼呼风声,猛向落下的南宫远身上击来。
    南宫远哈哈一笑,双掌凌空击出——
    他击出的劲道,更是威猛惊人,潜力掌风,直逼数丈以外。
    暗影中,传出几声闷哼——
    四个灰色袈裟和尚,双肩摇晃倒退出三四步。
    南宫远不再伤害他们,身如惊鸿由他们身侧掠起,飞过另一重院落他像闯入无人之地,任意奔跑。
    在片刻工夫,南宫远受到十余次拦截突袭,但是全被他雄浑的掌力击伤拦截的和尚。
    南宫远存心要将少林寺闹个天翻地覆,故他不向自己的目标行走,而在少林寺叠叠院落中漫无目的奔驰,遇到截击的和尚,他便出手伤了他们。
    他动手的时刻极是短暂,所以少林寺和尚都还没认出他来。
    这时少林寺的钟声,急促而响亮。
    南宫远知道这一阵闯闹,已经惊动了全寺的人,他仰首发出一阵凄厉悲怆的长号——
    他沉静至极地站在空场上——
    突然几条人影,如电也似地追了过来。
    当先一人乃是少林寺达摩堂首座——天摩禅师,还有四位达摩堂高僧。
    天摩禅师看清南宫远,心中震了一下,然后冷森森地说道:“原来是你这叛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当今休想再活着出少林寺了。”
    在四月前南宫远便是被天摩禅师击伤,这位达摩禅堂首座乃是整个少林寺中,他最恨的一人,南宫远闻言星目暴射出一股仇恨的火焰,凝注在他身上。
    天摩禅师见了他锐利的眼光,心头又是一震——
    南宫远嘴角微翘,发出一声冷若冰霜的寒笑,道:“天摩大师久违了,今夜我要将你教训教训。”
    四位在侧的达摩堂高弟,暴喝一声,道:“叛徒!你真是无法无天,目无尊长,逆伦背德——”
    喝声中,四个达摩高弟,欺身扑去。
    南宫远冷笑一声,道:“我并非少林寺的人,谈什么叛徒?尊长?”
    天摩禅师听了恼怒地哼哼两声,忙道:“你们四人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赶快退去。”
    喝声中,他双手握拳当胸,迎着南宫远扑去。
    南宫远见他这种迎扑之势中,必有奇诡难测的变化,突的拔身而起,悬空一个筋斗,倒翻出四丈以外。
    他立时提聚一口丹田真气,倏地转过身子。
    高手相搏,出手迅如电奔,南宫远刚刚转过身子,天摩大师已经攻到身侧,来得无声无息。
    南宫远转过身子,天摩已逼近他三尺以内。
    天摩大师忽的吐气出声,当胸双拳疾伸击出。
    这一击,成势奇大无比,一股凌厉绝伦的拳风,直似山崩海啸一般,突然间怒涌而至。
    南宫远冷笑一声,右手虚飘飘拍出一掌,人立刻纵身向后跃去。
    突听一声沉喝道:“师弟,不要接他掌力。”
    但见天摩大师正向前疾冲的身子,忽然被什么力道阻挡一般,急落而下,脚落实地,身子还不停摇摆。
    一条灰色人影跃到,他乃是罗汉堂的天慧禅师。
    天慧禅师走到天摩禅师身侧,问道:“师弟!可是受了伤么?”
    天摩禅师身上长衫不停波动,整个身躯软瘫了下去。
    天慧急忙伸手扶住身子,突然,一股热气由天摩禅师的身上传了过来。
    天慧大师心中大惊,左手微摸天摩禅师前额,触手炙人肌肤。
    四位达摩堂高弟见师父伤在南宫远手下,怒吼一声,直对南宫扑去!
    只听天慧沉声喝道:“铁环,你们四人赶紧抬师父去心禅堂。”
    四个达摩堂弟子闻言立刻阻止前扑之势,转身过来扶起天摩禅师软绵绵的身躯,急步而归。
    天慧禅师低声喧了一个佛号,说道:“南宫确主,请你看在咱们曾经相处一起的情份,说出你用什么武功伤我师弟?”
    南宫远淡淡道:“今夜我存心上少林寺寻仇,出手绝不留情,天摩是被我内劲击伤奇经八脉中的心焦脉,封住全身气血。”
    天慧禅师闻言,即刻向身后的僧人说道:“赶快前去心禅堂,说夫摩师叔是被人击伤心焦脉。”
    天慧禅师说罢,脸色突然一沉,转首对南宫远道:“今夜南宫施主,横闯少室峰,连伤寺中弟子六十余人,可说少林寺数百年来没有的事情,老衲虽然感念咱们曾经联手对抗黄皇教之情,只是也无法放过施主今夜罪孽。”
    南宫远冷然道:“可是大师若是杀我母亲的仇人,我也不会放过你。”
    天慧禅师闻言大惊,问道:“施主,你说什么?”
    南宫远恨声道:“你们少林派的人残杀我的母亲和邻居二十余条人命。”
    蓦然——
    一声大喝道:“掌门驾到。”
    四位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和尚,引着一位身躯伟岸端壮肃穆的僧人直走了过来,此僧乃是少林寺当今掌门——天鸣禅师。”
    天慧禅师转首向天鸣禅师行了一礼,说道:“今夜横闯少林寺的人,就是四月前逃下少林的南宫远。”
    天鸣禅师这时脸上含着一股肃穆之色,他双眸掠扫了一下四周,说道:“众弟子立刻布下一百零八罗汉阵,今夜绝对不可使这狂徒逍遥法外。”
    南宫远听得剑盾向上一扬,他应声喝道:“天鸣掌门,你唆使那些人前去武胜关旗云山杀害我母亲。你如不交出凶手,我今夜可要血洗少林寺。”
    他这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天慧禅师听得胸中一震,暗暗忖道:“难道少林寺今夜要遭受这场血劫吗?”
    天鸣语音一落,广场上顿时间佛号震天——
    罗汉阵已经发动了,周围一百零八位和尚,象是一个大轮子,缓缓地转动着,渐渐地缩小包围。
    这罗汉阵乃是少林寺一大绝艺,罗汉阵有三十六人组成的小罗汉冲,此阵具有无比的威力,数百年来,少林派很少动用过大罗汉阵。
    今夜天鸣禅师因见天摩师弟也伤在他手下,知道南宫远身负绝艺,自己也没把握能够擒住他,所以动用了这大罗汉阵。
    南宫远虽然明如罗汉阵的厉害,但他存心想见识一下名闻天下武林的罗汉阵,到底有何奥妙出奇之处。
    这罗汉阵一发动开来,若在外面看去,只见群僧走动,横的是八人一排,共八排,分站东西南北四面,直的是四人一排,并十排,穿插横面增人位置,除了条条有序的步法,身法之外,便无出奇之处。
    可是站在垓心的南宫远感触便不同了。
    群僧口颂佛号,梵音震天,充满着一种慑人心魄的魔力。
    那些僧人来回交插,变换脚步,僧衣飘动,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南宫远看了片刻,突觉眼前人影倏忽变幻,头昏眼乱起来,他心中大惊,暗暗忖道:
    “果然这罗汉阵厉害无比,糟了,我如何破此阵?”
    他这一慌乱,气血浮动,身躯好像随着那些僧人脚步移动着。
    外面的天鸣禅师,看到南宫远恐慌的脸色,心中大喜,他高声喝道:“立刻发动攻势。”
    天慧禅师看罢,暗暗叹道:“这位武林后起之秀,今夜大概要丧命罗汉阵中了。”
    倏地——
    南宫远怒吼一声,双掌猛击而去。
    原来北方一排僧人突然向他逼去。
    哪知南宫远掌劲击出,这排僧人倏忽而退。
    北方直的一排僧人,身如矫龙,步若行云流水地欺到身侧,前面一僧已经一掌按了过来。速度之快变化之妙,真令人惊叹。
    南宫远一惊,非同小可,他冷哼一声,左掌猛地吐出迎去。
    但是这僧人见南宫远一掌迎来,他却收掌退了开去。
    接着———
    东方横排僧人又逼迫过来。
    刹那间——
    南宫远身上连续被击中七掌,亏他内功绝高罡气护身,虽是这样,也被打得气血浮动,双肩摇晃。
    外面的天鸣掌门和天慧大师看得心中大惊,他们明明看见南宫远身上被击中七掌,怎还能支持得住?
    南宫远蓦地抱元守。
    他这一作势,调息几口气后,顿时神智清明,群憎慑人心神的梵音声已经不能撼动他。
    南宫远见横排一拨僧人,已经欺近过来。
    但人影闪动,南宫远身若鬼魅地欺进右面第一个僧人身侧。
    一声惨哼传出——
    这位僧人口喷鲜血,倒地身死。
    南宫远又原地而立,星目轻闭,场外的天鸣、天慧脸色骤变,他们看不出南宫远用的何种手法击中那位罗汉弟子。
    一念未完,几声闷哼,接连而起。
    四位僧人,又倒了下去。
    眨眼工夫,罗汉阵中僧人,已看七位被击毙,四位受重伤,虽然有人立刻补了上去,阵式没乱,但众僧已经不敢再逼近。
    突然一个苍老的语音传了过来,说道:“这人已经悟透武功精华,心若止水,无所旁顾,罗汉阵威力极大,但已经无法伤他,三十七代天鸣掌门,你赶快发令撤退罗汉阵,免得增加伤亡。”
    天鸣掌门闻言,脸上泛起一丝喜色,朗声说道:“罗汉阵,立刻撤退,众弟子守在二十丈外处,静待骤变。”
    天鸣掌门命令一出,罗汉弟子口诵佛音,缓缓退出二十丈。
    梵音一敛,一百零八位僧人,除了死伤的外,个个凝神静立,神态极是庄严肃穆。
    南宫远这时仍然抱元守一,凝立原地。
    天鸣掌门发令撤退罗汉阵后,躬身说道:“第三十七代少林掌门天鸣,拜见心禅堂七位师伯师叔。”
    南宫远闻言星目突然一睁,只见藏经阁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已经盘膝跌坐着七位苍老古僧。
    这七人正是向来足不离心禅堂一步的少林七老。
    要知这心禅堂七老,乃是上一代的少林高手,他们每位皆是七八十岁高龄,这七老武功之高,无人知道,他们无论少林寺发生何种事情都不愿管,经年在心禅堂参禅。
    南宫远见了心禅堂七老,心中大惊,忖道:“若是这七老要出手擒拿我,我定然无法逃脱了。”
    心禅堂七老跌坐石阶上,紧闭着双目。
    天鸣等群僧向那七位老僧躬身行礼后,天鸣朗声说道:“禀台七位师伯师叔,这人乃是本寺一个火工小厮,在四月前中秋预校时,毙了四位弟子,今夜又寻上少林,一夜间伤害本派弟子七十余人,此人连番掠劫,和我少林寺已经仇深似海,今夜若不将他擒住,按规处死,我少林派弟子今后无颜再在江湖武林中立足了,敬请七位师怕师叔观情定夺。”
    他的意思,是要叫七老出手擒住南宫远。
    心禅堂七老听了这番话,仍然是无半点动静,他们好象都已经入定了一般,未闻天鸣的语言。
    其实天鸡等人,哪里知道心禅堂七老,正用蚁语神功互相商量着一件重大的问题。
    这一问题的决定,关连着今后天下江湖武林大局。
    南宫远知道这少林七老一出手,自己定难逃噩运。
    南宫远突然大声喝道:“天鸣掌门,你还不交出杀人凶手吗?”
    天慧大师低宣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南宫施主,你为何指责我派中人杀了你的家母?”
    南宫远厉声喝道:“难道我含血喷人吗?天慧大师,你问天鸣就知道,他为何派人到我家中捉拿我?哼!你们这群以拜佛诵经为掩护的凶手,毫无人性,杀我家母不说,竟然杀及无辜,四户邻居,妇孺老幼,诛尽杀绝。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令天下人悲愤震怒,你们自以为这样杀人用火毁去证据,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被一个樵夫目睹此经过,天鸣掌门,你如不交出凶手,我南宫远今夜誓以宝剑血染少林寺。”
    南宫远对少林寺本就无好感,所以这段血案中的一点蛛丝马迹,便令他认为凶手的确是少林群僧,因为他在镇中探听,闻人说血案发生的前夕,有数位僧人前去自己家中。
    天鸣傲然点点头,道:“二个月前,确有天摩师弟座下铁字辈四位弟子到他家中擒他,师弟,你相信那四位弟子会做出这种残酷的事情吗?”
    天慧大师脸色微变,问道:“这四位弟子,当今何处?”
    天鸣掌门声说道:“他们自出少林寺到今还没返回,我本来打算在一两日派人出去查询。”
    天慧听得脸色大变,他叹了一声,道:“这样一来,我们有口莫辩了。”
    天鸣沉声说道:“这狂徒连续伤害我派弟子那么多人,难道还要和他讲道理吗?”
    天慧道:“掌门师兄,我派在江湖武林声誉,一向领袖天下各派,如果我派弟子确实做出这件令人发指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我振声誉立刻丧失殆尽,为天下武林人士唾骂。”
    天鸣脸上罩了一层寒霜,说道:“我们只要将这狂徒杀死,难道会被武林人士得知此事吗?”
    天慧大师问言,内心无比的哀伤,他想不到自己师兄竟如此残狠。
    天鸣轻然叹道:“为着本派今后声誉着想,我们不得不如此做。”
    天慧道:“师兄乃是本派三十七代掌门,一切由你做主。”
    只听南宫远冷哼一声,喝道:“天鸣掌门,你要不要交出凶手?”
    天鸣沉声喝道:“狂夫,你连续杀害我派弟子,竟然又含血喷人。”
    南宫远怒喝道:“证据充分,难道我会冤枉好人?”
    天鸣喝道:“住口!你犯了本派几条大罪,死有余辜,还不束手待缚,更待何时?”
    南宫远仰首发出一声悲壮凄厉的长笑。
    他右手拔剑,铮的一声龙吟虎啸,青龟剑已经出鞘一泓青色寒芒照耀在他脸上,露出一股骇人的杀机。
    天慧口念阿弥陀佛,轻步直对南宫远走去,说道:“南宫施主,你要伤害别人,首先就杀了老衲。”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天彗大师,我看在你面上,就宽大为怀,冤有头债有主,南宫远只是要杀人凶手,你们若能交出来,绝不伤害他人。”
    天彗大师道:“不知南宫施主有何证据指说我派弟子是杀人凶手。”
    南宫远冷冷道:“证据?充分得很,第一我南宫远平生只跟少林派有着瓜葛;第二在下故居,只有你们少林一派知道;第三少林确有四位弟子到过我家中。综合各点理由,这确是少林弟子所为。”
    天慧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南宫院主,你是否可以待老衲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再作决定。”
    忽听天鸣掌门朗声说道:“少林第三十七代天慧大师接令,立刻擒下这位叛徒。”
    天慧闻言转身向天鸣躬身一礼,说道:“天慧接令。”
    然后他转过身子,对南宫远说道:“老衲不得不领教施主几招绝学了。”
    南宫远突然捧剑而立,淡淡说道:“兵刃无眼,大师要自己注意了。”
    天慧大师武功绝高,他目睹南宫远捧剑而立,心头大震,黯然叹道:“我天慧今夜死而无恨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
    突听藏经阁石阶上的心禅七老中最右首老僧发声说道:“这人捧剑之姿,乃是极上乘的驭剑术起手,内含无穷变化,诡谲凌厉,天慧你不是他放手,赶快退下。”
    天慧大是曾经目睹过南宫远的武功,他哪里不知道自己非他敌手,无奈他不可违命。
    天鸣掌门朗声说道:“如果七位师伯师叔不出手,弟子等只有舍命而为了。”
    心禅堂七老突然睁开轻闭的双眸,十四道如霜似电的神光,凝注在南宫远的身上,他们缓缓站起身来。
    天鸣见状已知七老要出手了,当下叫道:“天慧退下。”
    南宫远捧剑而立,不自主地转身面对石阶上的七老。
    纵然他敌不过少林七老,但也要舍命一拼,因为自己既然无法报仇血恨,也只有丧命这里了。
    蓦在此时——
    南宫远耳中听到一缕清脆的声响,喝道:“南宫远,七老已经看出你招式来历,他们要叫天鸣掌门命令天罗僧出手擒拿你了。”
    语音未毕,突听七老中右面老僧缓缓说道:“天鸣,这人的武功路子极端奇异,本寺中大概只有一人能够破他格式。”
    天鸣朗声道:“敬请大师伯指示。”
    静禅老僧说道:“他便是你师兄天罗憎,他在三十余年内学得到你师静功师弟武学精髓,目前是本派武功最高之人,你赶快以本门至高无上的绿玉佛杖传令天罗师侄前来。”
    天鸣闻言即刻举步而去。
    南宫远听到那传音入密的语音,知道那是铁笛怪侠的语音,他心中暗惊,怎么他老人家会在少林寺出现。
    这时又传来铁笛怪侠的声音,道:“南宫远,你不走更待何时,天罗僧乃是我至交好友,他一来你岂有命在。”
    南宫远闻言,一声长啸,身子凌空而起——
    突然七老中的最末一老静土老僧冷笑一声道:“心禅七老在此,你跑得了吗?”
    说着话,静土老僧已经凌空飞起,一掌劈下。
    少林第三十六代为“静”字辈,上代掌门功是静功大师,这七老乃是静样、静心、静金、静木、静水、静火、静土。
    南宫远身子腾空,猛感身后掌风凌厉,心头一震,身形斜转,青龟剑一招“迎风断草”,反劈出去,人急速飞落三丈开外。
    只听静土老僧说道:“你剑术不错,再接老僧几掌试试。”
    说完,脚踏中宫,欺身扑去!
    南宫远见静土老僧身形之快,有如鬼魅幽灵,心中大惊。
    亮剑斜出一招,“飞瀑流泉”,剑锋点刺敌人左胸,暗藏一招“倒转阴阳”的变化,只要静土老僧一让招,立时变刺为扫,逼敌后退。
    哪知静土老僧不避剑势,左掌猛的握腕一挥,逼住剑势,右掌一招“直叩天门”当头劈下。
    这一掌,威猛无伦,周遭和尚衣衫,全被那激荡的潜力吹得左右飘动。
    南宫远耳中突又听到铁笛怪侠的声音,喝道:“南宫远,七老若同时出手,连我也难敌,你还敢久战吗?赶快向藏经阁这边退出。”
    南宫远闻声,身子猛往后倒飞出去!
    突然两个罗汉弟子欺身扑来。
    南宫远青衣飘动,左掌伸缩间但听得两声尖叫,两个罗汉弟子各中一指,双双栽倒地上。
    一声大喝,七老静火老僧袍袖疾挑,一阵劲风自袖底卷出——
    南宫远冷哼一声,连人带剑,化一道青虹飞起,迎向二僧撞去。
    这是剑术中最高驭剑之法,功力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可伤人在十丈之外。不过,南宫远功夫还浅,只能勉强使身剑合一。
    不过,这等至高的驭剑神功,威势必竟非同小可。
    静土、静火二僧,只觉一大片寒芒中卷着剑风迎面罩下,无法出手招架,不觉心神一震——
    二僧同时劈出两股强猛掌风,把急袭而来的剑气一挡,借势一沉舟田真气,硬把前冲劲道收住,脚落实地,向后一跃,退出一丈多远。
    南宫远一剑逼退二僧,转身一掠数丈,疾向藏经阁边奔去。
    静土、群人、静水三卷出手追去。
    这时罗汉堂八名弟子,一排横立,挡住了南宫远的去路。
    南宫远猛喝一声,连人带剑化成一道奇虹猛冲过去。
    这八僧虽然是第三十八代高弟,但他们如何挡得这种剑势,两僧闪避略慢,双双断去一臂,惨叫声中,血雨溅飞。
    就这一挡之势,静火、静水已然追到。
    静火运功劈出一掌,直击南宫远后背。
    静水却施用一招“飞鹰搏兔”凌空扑下。
    南宫远疾向右侧一跃,避开静火僧掌力,翻身挥剑,一招“海市蜃楼”,剑化一片护身光幕,挡住了静水的扑击。
    这时静土僧已经扑追而到,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两股劲道,排山倒海般直撞过来。
    南宫远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凌空而起——
    一阵狂风,掠过他的足下。也就不过是分厘之差,没有击中。
    刚刚避过静土的掌力,静火、静水又扑到身后,一个左掌“神龙探爪”兜头挥下,一个右掌“判官翻簿”迳扣左腕。
    南宫远一振腕,奇招突出——
    青龟剑若点若繁,原来这一招仍是“海流真经”中掌式,被他突然变为剑式施展。
    只见寒风流动,疾刺静火僧“玄机”、“当门”、“将台”三大要穴。
    南宫远击退静火老僧,但却无法躲过静水老僧扣左腕脉门的一手。
    就在此时,南宫远突感一股绵柔掌力,撞得自己身子跌出三步,恰好躲过静火老僧一扣。
    南宫远知道是铁笛怪侠暗中相助,他急中生智,趁势抡起一阵剑风,一跃而起,借那剑风之力,施出“凌空虚渡”绝学。
    这一飞跃,到了七八丈开外。
    静土、静火、静水三老要扑追过来,突然一道绵柔潜力阻挡在身前,三人暗自惊疑,各拍出一股掌力,震散那奇异的潜力后,却见南宫远接连几个纵跃,消失在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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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马尾侠影
    三老还要追赶,突见静禅老僧等四老走了过来,静禅说道:“此人一身武学,世所罕见,不过功力还未到火候,再过几年,我们均难望其项背。听说他和天罗师侄相处很好,可能天罗师侄知道此人来历。”
    突然这静禅老僧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阴沉,仰脸望着天上明月,呆呆出神。
    这种情态转变,使另外六老怔了一怔,他们都知道师兄已练得心若上水,喜怒哀乐素来不形露于外。
    足过一刻时间,静禅老僧吩咐道:“静土师弟,你转告天鸣师侄,尽出少林铁字辈弟子,务必在近日内寻得那甫宫远活捉最好,击毙亦可。静心、静金、静木、静水、静土五位师弟,我们分头追击。”
    他此令一出,整个少林寺全部动员起来。
    且说南宫远飞奔出寺外,疾向自己神驹处驰去,翻身上了乌云神驹,直向群山千峰之间奔去。这匹千里神驹,放蹄狂奔,真有如神龙游空,转眼间,已经驰飞过几座峰头。
    雷奔电驰中,南宫远突然感到马鞍之后,好像有一个人。他这一骇非同小可,左手一掌猛劈过去。那知掌劲击出、后面却毫无声响。他在掌势击出时,星目迅快地向后一瞥,这一瞥令他无比惊骇。原来乌云神驹的马尾上,—个人手抓着。
    南宫远欲要出声喝问……
    猛听那人说道:“你只管向前飞驰,少林七老已经从后分道迫来了。”
    南宫远闻声,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人语音乃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铁笛怪侠。惊的是—
    —马行如此之快,铁苗怪侠竟以手抓马尾。凭藉马尾飘风之力,凌空飞行,这种绝高轻功举世第一。南宫远曾经见过云中一鹤、九天人猿这两位奇人的轻功,虽可说是天下难寻,但若要和铁笛怪侠比较,好像又差了一筹。
    乌云神驹驰了半个时辰,已经奔出四十余里。南宫远选择了—处隐僻的峰谷,方才将马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放眼—看,马尾上的铁笛怪侠已经不见。
    突听乌云神驹,轻嘶—声,四蹄轻扬,马头连仰,直向左侧—块岩石驰去。
    南宫远转首看去……
    那块岩石上已经跌坐着一个人,他青巾蒙面,白髯过胸手中拿着一根黝黑发光的铁笛。
    他正是五奇中的北侠青巾铁笛怪侠
    乌云神驹奔到铁笛怪侠身侧,轻轻低吼着。马脸在他身上转去转来,状极亲呢。
    南宫远看得惊疑不已,要知乌云神驹灵通人性,对于生人向来不轻易接近,这匹马却跟铁笛怪侠,如此要好,难道这宝马也识得大侠?
    只见铁笛怪侠伸手轻抚马脸,说道:“乌云,你已另易了主人,不要如此亲情,免得你新主人嫉妒,赶紧去旁边吃草,我有话和你主人说。”
    乌云神驹闻言,竟然轻放四蹄缓缓离去。
    甫宫远呆呆愣在那里。他脑里灵光一闪,出声说道:“师父,你是一—”铁笛怪侠摇手阻止他下面的语音,沉声喝道:“南宫远。”他这一喝,充满着无比威严。
    南宫远闻声,心头一震,抬首望去。
    自己眼光和铁笛怪侠那双锐眸一接触,不禁赶快低下了头,南宫远心中忐忑不安,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南宫远低声道:“师父,你老人家好。”说着,恭恭敬敬地向铁笛怪侠行了—礼。
    铁笛怪快缓缓问道:“你伤害少林寺多少人?”南宫远闻言一震,原来他是前来指责自己杀害少林寺中人。南宫远颤声说道:“弟子家母被少林派中人所杀……”
    铁笛怪侠突然叹了——声,道:“今夜之血劫,是老朽的差,错,唉——”他长长地仰首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充满了无比痛苦,悲怆、凄凉。
    南宫远听得心头又是一震,暗暗忖道:“为何师父说今夜血劫,是他老人家的差错,这是什么意思?”
    铁笛怪侠双目凝在南宫远脸上缓缓说道:“在武胜关旗云山脚下的妇人,不是生你的母亲,而是你母亲的贴身侍蜱。”
    南宫远闻言大惊,呐呐道:“她……她老人家不是我的母亲,是……是真的吗?”其实南宫远现在已经确信自己的确有着一段充满神奇诡秘不可告人的身世,本来他看了那两句鲜血写成的遗言,心中仍然不相信,但经铁笛怪侠如此一说,他已经全部相信了。
    刹那间———他想起了许多昔日不能解的谜,现在也都明白了。如李秋兰说:自己自幼曾经练过一种神秘的内功。如这位铁笛怪侠。为何会屡次解救自己,帮助自己,显然他明了自己的身世。
    铁笛怪侠轻叹了一声,道:“你自幼便被我解救出来,交给你母亲侍婢扶养长大,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怎幺会假?”
    南宫远凄声问道:“那么我亲生父母是谁?他们还话在世上吗?”铁笛怪侠叹道:“这个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锦囊,里面—张信笺,写着你父母之名以及一些事情。”
    他说罢突然由怀中取出—个锦囊,轻轻对准南宫远抛了过来。
    南宫远伸手接住那个锦囊,只听铁笛怪侠吩咐道:“这个锦囊,你现在不可启阅,需等待到有人向你索要这个冥阴金钱时,方可启开探视。”
    铁笛怪侠左手一扬,一道金光射了过来。南宫远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枚纯金制成的金钱,大小和普通铜钱一样,不过其正面刻着“冥阴金钱”三字。反面刻着“铁笛怪侠”四字。
    南宫远被这种奇妙的事情搞得呆愕住了。要明了自己父母是谁还要如此麻烦,这是什么意思?南宫远平生所遇的事情,全是一种极端诡异的谜。当他解开以前一个谜底后,一个新的谜,却又钻进他的脑海里。
    铁笛怪侠望了他一眼,说道:“你为此感到事情太离奇,太诡异了。”
    南宫远点点道:“弟子是无法明了其中原因,敬请师父能够解释。”
    铁笛怪侠叹声道:“南宫远,我告诉你,你父母乃是昔年江湖武林中人,兹因其中有许多恩怨牵连,所以你今日才这般困恼,唉——”
    他又长长叹了一声,道:“若不是老朽和你父母是结义金兰之交,今日你仍然是一位平常的人,也不会如此困恼,唉,老朽如此做,不知是爱你抑或是害你?”
    南宫远星目泪水滚滚,跪地说道:“师父谆谆栽培,南宫远一生难忘。”
    铁笛怪侠左手轻拂,一股绵柔潜力将南宫远扶了起来,说道:“远儿,你就照我的话去做,等到有人向你索要冥阴金钱后,你才可以在那人面前打开那个锦囊,否则你便永远无法知道你父母的秘密了。”
    南宫远听得一呆,问道:“为什么我事先打开锦囊,便无法得知父母亲的秘密?”
    铁笛怪侠说道:“关于你父母的在江湖武林恩怨秘密,极端复杂诡奇,老朽也不能得知甚详,需要靠旁人告诉,如你先打开锦囊,那位向你索冥阴钱的入,就不会说出其中真相了,所以你好好地按我的话去做。”
    天下间的事,无奇不有,但却没有比这一件更为离奇复杂。南宫远本来想私自打开锦囊,闻言心中一震,忖道:“如是这样,我绝对不可预先打开锦囊。但是……”
    南宫远又向铁笛怪侠问道:“师父,我还有—件事不明了,若是没人向我索要冥阴金钱,那么我就永远不能打开锦囊了吗?”
    铁笛怪侠仰首望着天星,缓缓说道:“已经二十年了,我如约在今年交你锦囊……”下面的语音,因为太细小,南宫远没有听到,他想要运出内功暗自偷听。
    突听铁笛怪侠说道:“如到明年端午节,仍设遇到向你索要冥阴金钱的,你便在子时打开,然后依着里面所说:去寻找那人。不过我先告诉你,你在这段时间,要勤力练习武功,将来会有用场。”
    南宫远知道自己另有亲生父母后,心中已经隐隐感到自己父母可能死了,牵带着一件复杂的血仇。他听了铁笛怪侠的话,暗暗决定:“自己从今日起,定要发奋勤练武技!”
    铁笛怪侠叹声说道:“我因为在前日没有告诉这些事情,致使你误认少林派中人杀害扶养你的母亲,造成你和少林派不可解的仇恨,唉……”
    南宫远听得大惊,问道:“师父,杀害扶养我的母亲,不是少林派中人?”
    铁笛怪侠摇摇头,道:“不是。”
    南宫远道:“请师父能够指示杀我母亲的凶手,让弟子报此血仇,略报她老人家抚育之恩。”
    铁笛怪侠沉声道:“凶手,你以后自会知道,现在你不用问。”
    南宫远朗声说道:“弟子,还有许多事情不明了,不知师父能够解答否?”
    铁笛怪侠缓缓说道:“天下间没有一件为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你现在不明了的事,只不过需要等待,也就是说天下无这个‘谜’字。”
    南宫远问道:“师父曾经说我有两个同门师姊妹,不知是哪两位?”
    铁笛怪侠突然呵呵一声轻笑道:“她们说我已经死了,可是我仍然活在这个尘世间,既然如此,你不必向她们说,我仍然活着。”
    南宫远叹声道:“想不到我的师姊妹,竟是名闻天下的二位奇女子李秋萍姊李秋兰妹!”
    原来南宫远看了那乌云神驹和铁笛怪侠亲呢之情,已暗中猜出这位铁笛怪侠,可能就是李家姊妹的恩师。铁笛怪侠说道:“你们三人当今在江湖武林活跃的情形,老朽极是欣喜,但愿你们三人不要辜负我一番栽培之恩。”
    南宫远朗声道:“请师父放心,弟子等三人绝不有负师父谆谆教导之恩德。”
    铁笛怪侠突然沉声说道:“远儿,你当今遇上少林派的人,绝不可再妄施杀手,虽然少林寺有些僧侣刚愎自用,顽冥得狠,但你要知你虽非少林弟子,但你七年里得到天罗僧授解武技,骨子里也可说是少林门人。”
    南宫远闻言跪地说道:“请师父原谅,远儿知道往昔错了。”
    铁笛怪侠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起来,今后你时时维护少林中人,今日之仇,当会慢慢消解的。”
    南宫远朗声问道:“师父,弟子等今后对抗黄皇教大业,不知师父能够指示迷津否?”
    铁笛怪侠道:“一切由你们作主,老朽绝不干涉你们的事情,如果黄皇教主出现江湖武林,老朽自会出面。远儿,你赶快回到那险谷,老朽去了。”
    说罢,铁笛怪侠缓缓站了起来,身形一起,无声无息地走了。
    南宫远见他离啊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他觉得师父虽然离去,其实他总是在自己身边一样,因为自己在江湖武林的一举一动,好像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耳目。
    他真是天下第一奇人,处处充满着无穷神秘。
    南宫远手拿着那枚冥阴金钱和一个锦囊,翻来覆去地看,着,脑海里来回思索着铁笛怪侠对他所说的话。良久良久,他才将它放入怀中藏好,仰首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叹。
    一阵铁蹄声,将他带离这个峰谷。
    在十一月二十七日的前夕,南宫远乘骑奔向那险谷。在七八日的空闲时间里,他选择了一处峰谷,将自己本身武功重新研练了几次,在这段时间南宫远领悟了许多奇诡武技。
    午时时分,冬阳仍然令人感到闷热。南宫远骑着乌云神驹,缓缓走过草原。
    蓦然由草丛中跃出来两位青衣劲装汉子,手握长剑并肩拦住去路,喝道:“阁下是什么人?有无通行证?”
    南宫远挽住坐骑怔了一怔,随即会意问道:“两位敢是苍道盟同仁。”
    这两个握剑汉子双眸凝视了南宫远一会,问道:“不知阁下是苍道盟哪一派的人?”
    南宫远笑答道:“在下现宫远,乃是李盟主的侍卫。”
    右面汉子说道:“南宫少侠,名闻天下江湖武林,但是你没通行证,又无认识你的人在侧,就请阁下稍待片刻,让我们请示上面后,方可进去。”这位大汉说罢,转首向左面汉子说道:“李兄,你陪住南宫少侠,兄弟去去就来。”
    只见这青衣汉子匆匆向前奔去。另外这位汉子,斜垂右手长剑,闪开到另一边。
    南宫远看得暗暗惊异,想不到李秋萍姊妹已在这附近布置了暗哨。
    念头未完,嗖的一声响箭,划空疾射过来。这位汉子立刻躬身作礼,笑道:“南宫少侠,你可以进去了,恕我等挡驾片刻。”
    南宫远暗忖道:“他们不知怎样联系,竟然传话如此迅快?”
    他微微一笑道:“辛苦两位了。”
    南宫远转过一个山道,已经可见那道峡谷,只见谷道入口已经做了一道三丈高的木栅围住,中间一个二丈宽的门排列着六位肩背长剑的汉子,二位肩背弓箭的人,南宫远一眼就看出那两位弓箭手,乃是三十穿心箭人中的两位。
    他向他们徽微抱拳一笑,说道:“诸位尽忠职守,实是我盟之幸。”
    两位弓箭手笑说道:“南宫少侠十几日前离开这里,今日回来你定会感到惊奇。”
    南宫远微然点头笑了一笑,骑马而入,哪知这条深谷已经布下七道木栅,每道都有人把守关隘,若敌人要闯过七道木栅进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宫远走过第七道木栅后,抬头—望,他呆愕住了,一声银铃也似的娇笑声传来……
    李秋兰已奔到他面前,笑道:“远兄,你怎么迟迟才来。”
    南宫远双目掠扫了四周景物一眼,连声赞道:“这地方建筑得太美了,太幽美了!令我惊奇,本来此地没有水塘,为何突然有这座大水塘,难道我们苍道盟的人,会移山引水之术吗?”
    原来这个数顷大小一片盆地,已经变成了一座景物幽美,如临仙境的大庄院。只见盆地中间,有两亩地大小一片水塘,碧波无痕,水光照天,塘畔竟然也有三五只翠禽戏水,水塘的四周围已经栽了于百株花树,地面上青草如茵,接近四面排天峭壁的丘岭上,却建筑了一座木造的院房,上面都漆了白漆,看去一片雪白,美仑美奂。
    李秋兰娇声笑道:“远兄,这真可说:天赐我们苍遭盟一个好地方,在你离去后,我和姐蛆在子夜时分,听闻到一阵轰轰隆隆的水流声,出茅屋一看,这个盆地哪有水流,但流水的隆隆声却仍然没有停止,于是,我们发现那流水声是在西北角的绝壁中,而且那道绝壁好像有一个水门,不知在何时被人塞住,当下我等又发现这道水门,好像一条水路直流入盆地那块塘地,当我们打开水门引水入塘后第二天,竟然飞来一群群戏水翠禽。”
    李秋兰点点头又笑道:“可是令我想不通为何这个温暖如春,寒冬不积雪,世外桃源的好地方,却令以前居住此地的人毁去所有一切而搬迁?”
    边走边谈,已经过了水塘,院落中迎出李秋萍、公孙笠、林豹和岚仑、华山、终南点苍等派掌门,以及一些南宫远所不认识的天下各地英雄豪杰。但这些人只是脸泛微笑,互相抱拳作礼,却没有和南宫远谈说一句话,南宫远暗暗感到怀疑。
    突听李秋兰娇声笑道:“为着选举新盟主避免发生弊端起见,在此谷的本盟中人已经同意保持十二时辰的沉默,远兄不要多加见怪。”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这样我也不能再多说话了。”
    众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响彻云霄。太阳西下,夜色降临,在这幽谷的苍道盟中的每一人,都忙到子夜时分,各人方在院落中就寝。
    南宫远是睡在内院中一座阁楼上,楼下是李秋萍姊妹的卧室。
    南宫远这一躺在床上,脑海里立刻泛起自己如谜的身世。到底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是生抑或是死了?为何扶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在这漫长的二十年,没有告诉自己真象,难道真如师父所说,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世……
    南宫远愈想脑子里愈加混乱,时已近三更,他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
    蓦然……南宫远看到一条人影由栏杆外无声无息地飞了进来。
    这种绝高的轻功,在这幽谷的大概只有李秋萍一人所能有,所以南宫远以为是李秋萍前来找自己谈话。
    就在南宫远想起身招呼之时,他一眼看出这人不是李秋萍,心头一震,立刻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他要看看这人影对自己有何意图?
    骤然间,南宫远感到这人的武功,比李秋萍高,比自己所见过任何的人还要高,当然包括九天人猿、云中一鹤等,因为南宫远看到这人在黑暗中那双眸子,竟然发出一道绿光,好像猫眼睛在夜中发光一样,显然内功已到不可言喻的至高境界,方才有这种神光出现。
    这一下南宫远心中之惊骇非同小可,他心中忽然怦怦跳动着。
    突然来人冷涩涩地说道:“你还没睡?”
    南宫远无比的震惊,这人仍然在窗外,但已经看出自己还没入睡。
    南宫远沉声问道:“你是谁?”南宫远已听出来人的语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喝声一出,骤然间闪起一根火熠子。
    那女人冷哼一声,立刻转过脸去。那火熠子一亮之间,南宫远看清这人赫然是位女子,身着雪白的衣裳,肌肤好像比她衣裳还要来得自,体态极是美丽,丰满,可惜他没有看到她的脸容。
    南宫远在火熠子亮起的一刹那,突然一挫腰,闪电般直冲过去!可是这女子的武功,真如同鬼魅幽灵般绝高,她不见任何作势,整个身躯已经倒翻下阁楼。
    一声娇叱问道:“是谁?”
    原来楼下的李秋萍已经被惊醒,她快逾闪电地扑向白衣女子,手中长剑左刺右扫,刹那间,向白衣女子攻出三招。
    剑势怪异,似点似劈。但见寒芒流动,分袭白衣女人身上十几处穴道。
    白衣女人目睹剑势之诡奇奥妙,喝了一声……
    不知她如何闪飘,李秋萍绝奥的三剑,都被她轻轻闪过。
    南宫远已经跃下楼来,只见白衣女子在刚才转身之间,脸上已经罩着一层白纱掩去了原有的面目。
    李秋萍知道遇上平生所未见过的劲敌,她想:这女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过李盟主重重警戒线,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李秋萍三剑一落空,娇躯斜转,反身握腕一剑,迎刺过去,这一剑,无比奇奥,其中深含着无穷变化。
    蒙面白衣女子冷声一笑,皓腕疾吐,一拂剑势,立时有一股潜力把剑逼开,左手轻轻一探,扣拿李秋萍握剑王腕。
    李秋萍芳心一震,疾退三步,剑势突变……
    但闻剑身一阵铮铮急响……
    寒光闪动,势若狂飙卷到。
    蒙面白衣女子,衣裳飘处,投身在李秋萍凌厉剑幕中,左手对剑,右手攻敌。
    倏忽间……两人已互拆五招。
    南宫远只看得眼花缭乱,以他武功之高,竟无法看出蒙面白衣女子和李秋萍的身法、剑招。
    陡然……听得一声长剑折断之声。李秋萍手握半截断剑,娇容泛白,跃退了一丈四五。
    那蒙面白衣女子,极是悠闲地站在原地,发出一声黄莺似的婉转笑声,道:“你的武功果然不错。”
    南宫远深怕她又突袭李秋萍,一闪间跃了过来,左手伸缩间,对蒙面白衣女子,猛击三掌一指。
    蒙面白衣女子双肩略微晃动,南宫远感到自己攻出的四招,一齐落空。蒙面白衣女冷冷一笑,那只莹玉似的手掌,已经伸到南宫远前胸,一股寒气由她手掌透了出来。
    南宫远已经练到意气由心之境,他轻哼一声,身随她切来的一掌滑过,右手一掌,向白衣女子拍去!蒙面白衣女想不到南宫远避掌、还击,能一齐出手,这一掌迫得蒙面白衣女向后疾退了几步。甫宫远趁势抢攻,右脚飞踢小腹,左手却闪电伸出,扣拿她手腕。
    蒙面白衣女嗤的一声冷笑。微一错步,南宫远一腿、一抓,又告落空。只见蒙面白衣女,那只雪白的手掌又已切到。
    南宫远尚未收势,对方掌势已到,他一骇之下,脚步一旋,哪知蒙面白衣女娇躯一晃,一只手掌轻轻按上南宫远背心。
    李秋萍叱喝一声,手中剑,化起一道疾虹飞驰过来。
    蒙面白衣女晃身避过,冷冷道:“我今夜不伤你们,是来向你索取冥阴金钱的。”
    李秋萍断剑射出,人已疾跃而到。
    南宫远听到索取“冥阴金钱”这句话,脑海里轰的一响。他急忙叫到:“师姊,你暂停一下。”
    李秋萍听到南宫远惊急的叫声,猛然收住前冲的娇躯,问道:“你没受伤?”
    南宫远摇摇头道:“没有。”
    这时蒙面白衣女子,收回那只手掌,退了一步,道:“你快将冥阴金钱拿出来。锦囊也一并取出给我看。”
    南宫远脸上泛出一片喜笑,道:“冥阴金钱!冥钱金钱!我就给你,你怎么不早说。”
    蒙面白衣女取过冥阴金钱,立刻收入怀中,把那个锦囊微然察视一下,说道:“你可以打开这个锦囊了,另外这个锦囊和冥阴金钱,你定要再等人来索取,方可打开它。”
    蒙面白衣女子,左手已交过来另一个精致的锦囊和一枚跟先前一样的冥阴金钱,南宫远接过了这锦囊与冥阴金钱,不禁呆了一呆。
    李秋萍看他们这种奇怪的举动,也不禁呆愕在那儿。
    蒙面白衣女子交过那个锦囊与冥阴金钱后,人影一闪,竟然向绝壁飞去!
    南宫远如梦惊醒,大声叫道:“你……你暂停一会我有话说……”他尾随疾追出去。
    李秋萍也疾闪追去。可是那蒙面白衣女子轻功之高,真如同鬼魅、幽灵。只见她的身子,竟然向那千丈峭壁疾升上去。
    南宫远和李秋萍,看到这种匪夷所思的轻功,不禁呆呆怔在那里。
    眨眼间,蒙面白衣女子的身影,已经消逝在峭壁间蒙蒙白雾中。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娇叫,道:“姊姊,南宫远,你们遇到敌人吗?”
    李秋兰也已经闻声奔了过来,接着群豪纷纷闻声赶来了。
    李秋萍转身向群豪说道:“强敌已去,大家进去安睡吧!”
    群豪问了几句话后,鱼贯进入自己卧室。
    李秋萍、李秋兰两人进入南宫远楼上客厅中。大家坐定后,李秋萍双眉紧锁,叹声道:
    “这女人武功之高,是我平生仅见,不知此女是谁?”
    她双目凝注在南宫远脸上,似是要问南宫远。
    南宫远摇摇头道:“师姊,我不认识她。”
    李秋萍黛眉微耸,道:“你怎么叫我为师姊?”
    南宫远闻言心中一惊,呐呐答道:“我……我叫错了。”
    原来南宫远自从听铁笛怪侠说李秋萍、李秋兰是自己同师姊妹后,脑里始终记着这事,他一时忘记铁笛怪侠的吩咐,竟然叫了出来。
    李秋兰问道:“那么你有另外一个师姊吗?”
    南宫远摇摇头道:“我……我没有。”
    李秋萍黯然一叹,道:“远弟,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诉我那冥阴金钱和锦囊是些什么东西?”
    南宫远又摇摇头叹道:“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必知道。”
    李秋兰双目含着一缕柔情,注视他脸上说道:“南宫哥,你好像离我姊妹十余日,人有些变了,你虽然在我们面前有说有笑,其实你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悲怆之色,我本来在白天就想问你。但始终以为你有些不舒服,现在看来,你好像有着莫大心事,不知你回家后,你母亲安康否?若是你不愿老是远离伯母,我们姊妹想在最近就接她老人家来这里长住。”
    南宫远听她一提起母亲,极是凄凉地叹了一口气,星目滴下二滴泪水。
    李秋萍李秋兰见状,芳心各自一震,暗暗忖道:“难道他母亲有什么意外吗?不然他怎么会轻弹眼泪。”
    李秋萍幽声叹道:“远弟,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姊妹对待你一片真诚,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衷,尽管说出来,你这样痛苦自伤,我姊妹的心比你更难过,远弟,你说吧,你快说吧!”
    她虽是一个极端坚毅的奇女子,但这时却变得极端温柔。
    南宫远闻言心中无比激动,泪水潸潸而下,叫道:“师姊,师妹,我……”
    李秋萍李秋兰听得怔了一怔,四道眼光凝望着他出神。
    南宫远用手拭去泪水,惨然一笑,道:“师姊,师妹,你们不要猜疑,我将这十余日的全部经过告诉你们,你们定要感到奇异,我为何称你们为师姊师妹?其实,你们二人与我本是同门唉,这实情,我也是最近几日才知道的。”
    李秋萍吃惊道:“你……你是我们姊妹的同门师兄,你不是少林寺的?”
    南宫远道:“我昔日诉说在少林寺当火工小厮的事也是真的,你们不要误会我以前说了谎言。”
    李秋兰道:“我记得在恩师未死之前,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我们姊妹有一个同门师兄,想不到竟然是你,可是你在七年前是在少林寺中,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远闻言知道铁笛怪侠在十余年前,已经将自己认作弟子了,他凄凉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尘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异怪诞,本来我以为武胜关旗云山脚下和我相依为命十年的母亲,是我的亲生母亲,哪知她老人家却不是我的生母……”
    于是,南宫远从头到尾,将十余日来所做所遇的事情都一一详细说了出来。
    李秋萍、李秋兰听得惊异不已,想不到这短短的几日里,南宫远有这么多的惊人奇遇、变化。
    李秋萍幽幽叹道:“这样说来,师父还在世间了。”
    李秋兰缓缓说道:“南宫哥,你现在何不打开师父遗留给你的锦囊,看一看你那如谜的身世,到底牵涉着何等重大事情。”
    南宫远凄声叹道:“我本来以为这索取冥阴金钱的人,不知到何日才会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因而令我感到更惶恐。
    李秋萍突然说道:“远弟,你看看那枚冥阴金钱背面有无刻着名号。”
    南宫远闻言,急忙由怀中拿出蒙面白衣女交给自己的冥阴金钱,翻过来一看,上面雕刻着四个金字:“南国仙姬。”
    李秋萍娇容骤变,道:“想不到她是四十余年前名震天下扛湖武林的五奇——南国仙姬,无怪她武功那般绝高。”
    南宫远也感到无比震惊,这样说来自己亲生父母,真正是武林名人了。他拿出铁笛怪侠交给他的锦囊,嘶的一声,将封口撕裂开来。一张黄色的信笺呈现在他眼前……
    南宫远颤抖的双手,缓缓将这张信笺展开。只见上面龙飞风舞的字迹,写道:“南宫远,你父母乃是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东方后白黛美。”
    李秋萍和李秋兰看得眼睛圆睁起来,四目一齐凝注在他脸上。
    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南宫远的父亲,会是名震天下武林的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其母却是名列武林五奇的东方后白黛美。
    南宫远看了父母之名,他双眼茫然地望了李秋萍李秋兰二人,原来这名字在他脑海里是陌生的,因为他对于江湖武林人物轶事所知并不多。
    南宫远口中喃喃轻念道:“玉修罗南宫豪,东方后白黛美,玉修罗……”
    之后,他又继续看下去道:“关于你父母所牵涉的武林恩怨,事情极端诡秘,人物极是复杂,而且关系重大,我走尽天涯海角为着这件事奔波十八年,谁是谁非,只不过略知概要,但因事涉太大,我也不能无凭无藉,将这些事告知于你。你要想进一步明白事情,可依照跟你母同列五奇的甫国仙姬指示,你若要向别人间及此事,根本没人知道,即是晓得,也不过是一鳞半爪的传说而已,因你父母在天下扛湖武林虽然享誉大名,但却极少有人认识他们,你要得知事情的原因始末,最好能遵照指示的人,按步就班访问,终有一日能够水落石出,才不会啊弄巧成拙,反而伤你性命,切记切记。”
    南宫远看完这一张信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得知父母之名,但只有徒增心内的痛苦。”
    他呆呆地拿着那张信笺,缓缓走到窗口,眼望着窗外冷月。
    李秋萍和李秋兰站了起来走到他身侧,幽声道:“远弟,在这个尘世,到处都是伤心人,我们姊妹自幼丧母,父亲又行踪不叨,唉I看来也是牵带着一件江湖武林恩怨,你突然骤闻自己的身世,难免心中激起一股悲怆哀凉,可是,你不必要太过悲伤,而将自己身体伤坏了,师父留言,望你能够按步就班察访身世,如今你只有耐心地等待。”
    南宫远转头问道:“萍姊姊,我父母昔年真的在江湖武林威声很大吗?”
    李秋萍道:“当年天下大势,乃是武林五奇:天猿、云鹤、东后、南姬、北侠最享盛名,再来便是一宫、二院、三帮,除了纤手帮是在三年前由愚姊妹所创崛起武林之外,天剑、铁骑两帮则较一宫慢了十余年才享誉扛湖。你父乃是帝王宫主,而你母是五奇中的东后,当然是名震天下的名人了。”
    南宫远闻言内心极是骄傲,自己父母都是武林高人。
    李秋萍又说道:“五奇和帝王宫主,在昔年虽然享誉大名,但因他们武功太高,神出鬼没于天下,武林中可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当今五奇一震,除了你双亲之外,天猿、云鹤、南姬、北侠,咱们都已见过了。”
    南宫远叹声道:“这样说来,你也清楚我父母的事迹了?”
    李秋萍道:“关于一宫,这个名词,虽然早在四十余年前就、有,但帝王宫到底在什么地方,是怎么一回事,根本没人知道。”
    李秋兰突然说道:“我想起一个人来,他好像知道帝王宫之名。”
    南宫远急问道:“兰妹,他是谁?”
    李秋兰突然转身下楼,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叫他来。”
    李秋萍暗暗忖道:“不知妹妹要叫谁?”
    李秋萍见妹妹下楼去后,她幽幽叹道:“远弟,想不到我们是同师同门之人,若早知这种事,以前也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误会。”
    南宫远笑道:“萍姊姊,你怎么又提起以前之事?”
    李秋萍幽声叹道:“我们今后献身苍道盟,也只有以前的回忆,才是最深刻的。”
    南宫远怔了一怔,不知她话中含意是什么?
    李秋萍突然眼望着南宫远,说道:“远弟,我有一句话问你,请你能够坦白地说出来。”
    南宫远道:“不知姊姊有什么话?”
    李秋萍道:“自我父母双亡之后,我们李家是我居长者,所以我有为人长者之责任,现在我有一件心事,始终不能解决,但自遇—亡你后,我已经……”
    南宫远睁着眼睛问道:“姊姊,你到底要说什么,请直说无妨。”
    李秋萍道:“秋兰妹妹的终身大事。”
    南宫远闻言心头一震。
    李秋萍顿了一顿,接道:“由这十余日的观察,我知道兰妹妹已经深深地爱上你,她自幼失去父母的慈爱,但愿她将来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得享天伦之乐,远弟,我问你,我想将妹妹终身寄托于你,不知你?”
    南宫远闻言,星目凝望在她在脸上,只见李秋萍目光深含着一股柔情,幽怨,虽然她容颜极是平静,毫无喜怒之色露形于外,但南宫远知道她内心中有着一种凄怨和失落之情。
    是的,李秋萍此刻心中有着极大的伤痛,要知南宫远是她心中所爱的人,因为她不愿夺妹妹所爱,所以愿意牺牲自己的爱情,来成全自己的妹妹。
    虽然南宫远首先对李秋兰生起情愫,但他和李秋萍七八日朝夕相处,深知李秋萍那种果断勇毅而又具有女性温柔的女子,可说是天下难寻,要知天下没有一个女人是十全十美的,但他觉得李秋萍的确是一位十全十美的人。李秋兰虽然聪慧过人,美丽、纯洁、温柔,但她外表显得太孱弱了。南宫远并非移情别恋李秋萍,而是他有一种一箭双雕的心理。他在荒山中已经想过,自己若能娶她们姊妹为妻,那岂不是一件极端幸福美满的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萍姊姊,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看重可是我……”
    李秋萍怔丁一怔,道:“你……你不爱她?”
    南宫远摇摇头道:“不是。”
    李秋萍蓦然看到南宫远双目中露出一缕情芒,她芳心一震,暗道:“糟了!想不到他已经对自己生起情来,如果我不赶紧想办法的话,我定会落个夺妹妹爱人的罪名。”
    李秋萍迅快地别过头去,冷冷说道:“既然不是,是什么原因?”
    南宫远叹道:“我想,我们在这时候谈这种事,未免太早了,何况我最近得知身世之谜,内心烦恼得很,所以,我想请你将这事等待日后再谈。”
    语声刚落,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李秋萍暗中一叹,转身走到厅口。
    只听呵呵轻笑声,道:“闻说南宫老弟有紧要事相商。”
    南宫远闻音已知是关东大侠公孙笠,他赶忙走出迎接笑道:“夤夜深更,搅扰公孙大侠清梦,真是对不住,南宫远首先向你致歉了。”
    说着,他深深向公孙笠躬了一礼。
    公孙笠呵呵一笑,握住南宫远的手说道:“若不是李盟主姊妹绝禁大选前夕套交情,兄弟可要和老弟彻夜长谈以述阔别恩情,怎么说扰我清梦,其实我躺在床上并没合眼呢!”
    李秋萍说道:“公孙大侠为着本盟中大事,常常深夜长思,真是令人可敬可佩。”说着,四人分坐厅中。
    李秋萍说道:“公孙大侠,我师弟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追风秀士公孙笠闻方,张大眼睛问道:“怎么?你们同是铁笛怪侠老前辈的门徒。”
    李秋萍道:“极是惭愧,今夜我才知道远师弟和我们姊妹同一恩师。”
    风秀士公孙笠笑道:“除了铁笛怪侠以外,天下间有哪位高人,能够讶教出椽南宫老弟这样出众人才。”
    南宫远叹道:“公孙大侠,你不要折煞我了。”
    追风秀士正色说道:南宫老弟,不是我自夸是识途老马,自我初遇南宫老弟,我便感到你是一位杰出的青年。”
    李秋兰娇声笑道:“现在大家言归正传,公孙大侠,小女曾经听你谈过帝王宫之事,今夜我师兄想伺及关于帝王宫一些事情。”
    追风秀士公孙笠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沉声问道:“李姑娘,你何时听到我谈起帝王宫的事情?”
    李秋萍、李秋兰、南宫远看他骤变的脸容,心中不禁各自一震。
    李秋兰道:“公孙大侠,你曾在一个风高黑夜里独自徘徊树下,长吁短叹喃喃自语。请恕小女偷听到这些言语。”
    追风秀士公孙笠突然仰首长叹一声,道:“南宫老弟,要问什么事?我尽我所知告诉于你。”
    南宫远心中一阵激动,说道:“公孙大侠,我要问的话,对于我极关紧要,请你能够不吝指示,南宫远定然铭感心中,没齿难忘。”
    公孙笠见状微怔,道:“帝王宫和你有什么关连吗?”
    南宫远点点头,说道:“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是我的父亲,东方后白黛美是我母……”
    追风秀士公孙笠突然站了起来,扑向南宫远。
    李秋萍和李秋兰见状大惊,也同时站了起来。
    只见公孙笠双手抱着南宫远,激动地说道:“……你,你是师父之子?是真的吗?当真的吗?”
    李秋萍姊妹闻言又惊又喜,想不到公孙笠竟然是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之徒弟,要知当今天下武林中人,没一个人知道公孙笠是哪一派的人,而他自己也从没说过他的师门。
    南宫远也呆愕住了,他星目凝望着公孙笠,激动得热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公孙笠微拭泪水,突然仰首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师父已经有位后人接续香火,哈哈哈……我公孙笠太欣喜了。”
    南宫远啊了一声,热泪潸潸地叫道:“公孙大侠,不,师兄,你真是我父母的传徒吗?”
    李秋萍和李秋兰也感到其中内情复杂,公孙笠是玉修罗南宫豪之徒,怎么他不知他师父有这个儿子?
    追风秀士公孙笠慢慢控制住激动的情绪,退到椅上缓缓叹了一口气,道:“李盟主,你们现在都感到无比惊疑吧?”
    李秋萍点点头,道:“其中定然有着一段内情。”
    公孙笠又叹了一声,说道:“我虽然是玉修罗南宫豪唯一传徒,但我却是为师父驱逐出师门的人。”
    南宫远满脸惊疑,问道:“我父亲怎么会将你驱出师门?”
    公孙笠双目望着屋顶出神,良久良久,他才吁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的过错,我并不埋怨师父,只有自己心感惭愧,难对师父培养之恩,唉……这内情说来话长了。”
    南宫远道:“公孙师兄,你若不介意的话,是否能够说出被我父亲驱逐出门的原因。”
    公孙笠沉岭了一会,说道:“我是犯了背师欺祖之罪。在我从师三年后的一日黄昏,我在一座峰谷救了一位欲投崖自尽的少女,这个女子长得极端美丽迷人,当时我问她为何要寻死?她哭哭啼啼地说:她们一家人在路上遇了强盗,老少十三口全被杀光,只她一人逃出,她感到迷迷茫茫的尘世,无人投靠因而寻死。当时我也觉得一个年轻女子,遭受到这种惨变,实在可怜。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轻信这位女子的话,背着师父将她安置在我的房间里,我想:过一二日便要想法子将她安置到别处,哪知这个少女在这二日里,对于我的饮食起居,照顾殷勤,细微备至,唉……”
    公孙笠又叹了一口气,接道:“在那日我向她说,要将她送到一位远亲家里,而她竟然摇头拒绝,双眼露出一股凄楚、哀怨的眼光恳求着我。真是惭愧,我竟然被她那满含柔情的幽怨的眼光溶化了……我就这样背着师父将她藏匿在我房内二个月。
    一日傍晚,我由师父处回来,这个女子竟然声影无踪。这女子走后三日,师父发现一部武林秘笈遗失了,师母一本平常日记也丢了,当时师父师母极是紧张,显然这部武林秘笈与日记,对于师父师母很是重要,我看师父师母那种惶恐紧张的情形,心中大惊,向师父诉说出救留那少女的经过,师母当然追问我那少女的形状,师父师母听了脸色骤变,也无比的震怒……
    我梦想不到那凄楚可怜的弱女子,竟是名闻江湖武林韵艳贼红燕子姚薰妹。”
    李秋萍点头说道:“红燕子姚薰妹,在昔年确是名震江湖武林黑白二道,不过她的名字好像已经不再听人说过。”
    公孙笠叹道:“师父师母,当时亲自出动,查遍了天涯海角,但红燕子姚薰妹的影儿,已不知在何处?师父当时想将我处死,而在师母恳求之下,将我驱逐出门,断绝了一切关系。”
    公孙笠说到此处,声音显得极是沉痛。
    南宫远轻然叹道:“这种遭遇,换了任何人都会犯错的,师兄,你也不必太自责。”
    公孙笠激动地说道:“本来我当时感到遭受这种罪责太重了,哪知一年后,传闻师父母发生惨变,我才知道那部秘笈和日记,关系着这惨变,我……我真是太对不起师父师母了。”
    公孙笠竟然又滴出数滴眼泪。
    南宫远颤声问道:“我……父母死了吗?”
    公孙笠摇摇头道:“不知道,十余年来,我四处查探师父师母的下落,但始终没有头绪,就是那红燕子姚薰妹也如石沉大海,不过我知道师父师母可能遭害了……因为凡是和师父师母有一面之缘,或有着关系的人,竟然全部被杀害,总共有三百多条人命,而且都是神秘地死亡。”
    南宫远和李秋萍、李秋兰听得心中暗骇,想不到这事情牵涉这么广。
    南宫远突然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能够形容出我父母的脸容,让我能够得知他们老人家长像如何?”
    公孙笠笑道:“你父亲号玉修罗,因人长得极端英俊倜傥潇洒,可说是当时举世美男子,你母亲更不用说,她被天下武林称谓东方后,其美丽淑慧可想而知,她和南国仙姬,被人推崇为天下二位美人。”
    李秋萍点点头说道:“公孙兄,说得不错,那南国仙姬在今夜虽然脸蒙着白纱,但其体态、肌肤、轮廓,令人不见可知她是位很美的人。”
    公孙笠脸色微变,问道:“怎么?刚才的敌人是南国仙姬吗?南宫远点点头,将那些情形说了一下。”
    公孙笠叹了一声,道:“铁笛怪侠留给你的信,给我看看。”
    南宫远由怀中取出那封信,公孙笠看完后,他双目呆直地望着屋顶出神,其实他脑海里正在想着这件事情的种种原因,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
    公孙笠方说道:“师弟,由此看来,你父母确实牵带着一件重大的武林秘密,你不要急,终有一日我们会查出这事情真相,我公孙笠这一生无论如何也要为着这件事奔波,至死不辞。”
    南宫远叹声道:“为着在下这件事情,劳碌你们整夜,现在已经快要五更了,不知秋萍师姊有什么事指示去做?”
    李秋萍道:“我和妹妹商量了很久,盟主之人选切不可选中我们姊妹,因我们是个女儿身,终有一日会放弃这江湖武林生涯的。”
    南宫远微然一笑,道:“师姊,你怎么搞的,自己禁止众人谈论大选之事,而自己竟然舞起弊来。”
    李秋萍一呶嘴,道:“你若选我,当心我和你过不去。”
    南宫远笑道:“你竟然威胁起我来了,哈哈……不是说我有未卜先知之术,苍道盟,盟主早巳非你莫属了。”
    李秋兰道:“我们苍道盟的组织,除了盟主之外,附设副盟主,再来是二坛,坛下设堂,堂下又设香主之位。”
    公孙笠点头说道:“李姑娘,设计得极是得宜。”
    李秋萍掠望一下窗外天色,说道:“我们现在要开始准备大选工作了。”
    原来这时山坡下传来阵阵人语,显然苍道盟弟子已经开始工作了。
    这个幽谷,四周峭壁千仞,除了午时前后几个时辰之外,满谷荫影有若黄昏。正午时分,蓝天如碧,冬阳中空。幽谷中那片三四亩的草地上,排满桌椅,四周人影绰绰,大约有五六百人,这些人全是苍道盟的精华,罗致了天下各地的江湖武林人物。
    他们在午时三刻,举行了一个歃血为盟的仪式,每人手臂上都划破一道血痕,将自己的鲜血,滴进一个盛满酒的大缸里。
    然后每一人盛满一杯血酒,只见李秋萍高举血酒,朗声说道:“干杯!”
    一声震荡苍穹的“干杯”声中,各人仰颈将这杯血酒干了。
    在这个时候幽谷中的苍道盟弟子,全部聚集此地举行歃血仪式,一些关卡都无人看守。
    只见三个灰衣老僧在阳光下,恍似幽灵鬼魅般的闪到前面席上。其中一人左手迅如电火一般,猛向举酒而饮的南宫远右腕脉门扣去。
    这一下出其不意,任你武功多高也无法防范,何况突袭的乃是少林绝派绝无仅有的七老之一。南宫远警觉人影逼身之际,自己手腕上脉门已经被人手指扣住,他大惊之下,握住掌中的酒杯,急弹出去,五指一翻,竟然也扣住了来人脉门。
    一声冷哼,二人各运劲道互撞了一下,但都没挣脱对方如同钢环的五指。
    南宫远看清偷袭的人,脸色骤变。
    原来三位老僧,乃是和南宫远曾经搏斗过的心禅堂七老中的静水、静火、静土,抓扣住他的人则是静水老僧。
    李秋萍、公孙笠、李秋兰、林豹等高手,齐齐飘闪过来。
    突听南宫远喝声道:“你们站住,这是少林七老僧的三位。”
    武林九大派中人,闻听三僧是少林七老,不禁心中暗骇,因为他们都知道少林七老,无论是哪一代,通常都不踏出少林一步,而今日七老却向南宫远下手,显然他们之间有着极端重大的事情。
    李秋萍、李秋兰、公孙笠他们知道南宫远因误会大闹少林寺那段事情,这时听说是少林七老僧,脸色顿变,他们知道事情麻烦了。
    静水老僧见自己内功无法控制他右腕脉门,左手一招“挥尘清谈”,疾向南宫远胸口劈了过去。
    南宫远让开这一掌,左手却探臂一拳,向静水老僧打去,静水老僧想不到南宫远避掌、还击能一齐出手,这一拳迫得身子向后仰倒了下去,两人互扣着的手指,仍然没有分开来。
    静水老僧向后倒去的身子,突又挺起,左手一招“朝泛南海”平推过去。
    南宫远心头大惊,忖道:“少林七者果真难斗!”
    他左掌“迎风断草”扫袭脉门。静水老僧一沉掌势,让开迎击,左手施出十八罗汉掌,呼呼呼,雷奔电闪地抢攻三招。
    南宫远让开三掌后,立即报以颜色。他左手吞吐如电,还了三指。
    两个人右手各抓着对方脉门不放,身子相距不过一尺远近,各以左手攻敌,近身相搏。
    手臂伸缩之间,即可遍及对方要害穴道。略一失神非死即伤。
    这种别开生面的打法,是包括了机智,武功,对敌经验的全面搏斗,惨烈紧张,触目惊心。群豪看得心中大惊,本来九派中人以为甫宫远纵然武功再高;也难敌住静水老僧七掌攻击。哪知修忽之间,两人已对拆了二十多招。在这二十多招中,南宫远以奇诡的招式弥补了经验的不足。
    静火、静土二僧,欲出手围攻,却被李秋萍等苍道盟高手重重挡住,李秋萍知道南宫远武功奇高,定可挡住静水老僧,芳心略安。
    激斗间,一声冷哼……
    两人身子倏地分了开来,只见南宫远神静气闲,闪出六尺开外,朗声说道:“静水老禅师,你暂请住手,容我说几句话。”
    但见静水老僧,脸泛杀机,沉声喝道:“狂徒,你还有什么话说,本派已经跟你仇深似海,还不跟我们上少林寺,更待何时?”
    公孙笠呵呵一笑走了过来,抱拳向静水老僧行了一礼,说道:“老掸师,请你们听我解释,那日之事全是误会……”
    静土老僧冷笑一声,喝道:“什么误会?少林派中人这般好说话吗?”
    南宫远朗声道:“老禅师,请你们恕我当时不察原因。”
    静土老僧喝声道:“狂徒,你便是怎么说也难逃一死,还不赶快束手就缚?”
    李秋萍脸罩寒霜,缓步走到静水、静土、静火三僧面前,冷冷问道:“三位得道高僧,你们知不知道本盟今日歃血大盟?”
    静火老僧轻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们苍道盟要替这狂徒出面?”
    李秋萍风目闪光,叱声道:“纵然我盟中人跟贵派有何仇恨,但你们入门擅自捉人,是否违背了武林规矩?”
    李秋萍这一发怒,凤目深含着一股迫人的英气,绝丽的脸容露出一种令人不可侵犯的神色。三僧被她这一声叱喝,竟然各自呆了一呆。
    李秋萍继续接道:“你们擅闯本盟总坛,已经存着对本盟无比蔑视,竟然还在本盟歃血大盟仪式中捣乱,显然是欲要破坏本盟的团结。”李秋萍语音刚落,群豪竟然出声骂道:
    “将这三个秃驴撵出去,他妈的臭和尚,哼,我平生最气恨假仁假义惺惺作态的少林和尚了。”
    群豪你一句,我一言,刹那间群情沸动,突听少林三僧暴吼一声,各自劈出二股劈空内功,向群豪打去。
    要知三僧功力极端绝高,这六掌又是他们怒极而发,势如海涛怒啸,排山倒海。众人中传出一片怪叫声,四位苍道盟弟子被震得当场毙命,三人口吐鲜血,身躯飞起一丈多高。
    静土老僧阴恻恻冷笑一声,喝道:“如不交出那狂徒,我们三人可要大开杀戒了!”
    忽听一人冷冷说道:“秃驴,你们竟敢伤人?”
    群豪中走出一位身材矮小,精悍枯瘦的老头子,这人乃是鼎鼎大名的黑龙江大盗雨伞侠柳飘扬。
    柳飘扬口中说着话,眼若闪电,手中雨伞带起了阵阵风啸之声,攻向少林三僧,嗖嗖嗖……
    柳飘扬的雨伞,竟然射出三道乌光,随着招式,疾射出去。
    这一招,歹毒至极,三僧想不到他伞中会射出暗器,一时退避不及,三僧身上袈裟被那三道乌光划裂开一尺长口子,鲜血淋漓。
    柳飘扬一伞击出,大喝一声,凌空而起悬空挥动雨伞,化出满天伞影,连人带伞疾向三僧罩下。这一招正是柳飘扬伏魔伞法中最奇奥的一招“天河倒挂”。
    少林三僧突然大吼一声,三人身躯微蹲,六掌齐扬。但闻柳飘扬轻哼一声,疾击而下的伞影,倏然敛去,悬空个大转身,飘落到两丈外,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群豪中跨出一位清瘦慈祥的长者,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道:“柳兄接住,试试兄弟这雪莲丸功效如何?”
    柳飘扬接住雪莲丸后,立时吞入口中,但觉一股微带苦味的凉液,直入咽喉,登时满腹清凉,大感舒畅,连声笑道:“遇到命不绝赐赠灵丹,我这糟老头大概死不了。”
    原来那老者乃是名闻天下的神医、命不绝年龙回先生。
    少林三僧被柳飘扬暗器击中之处,突然微微发热,心中大骇,知道暗器含有奇毒,三僧齐怒,这一怒非同小可,只听暴喝一声,三人扑入人群中,六臂翻飞,猛劈猛扫、屉开疯狂也似伪屠杀。
    眨眼间,惨叫声连续响起。已有六七位苍道盟弟子被掌力震死。
    突听李秋萍叱声喝道:“大家快闪开。”
    她虽然娇如春花,却有一种慑人的气度,她这一喝,本是涌向三僧的群豪,都禁不住收住脚步。
    李秋萍喝声刚落,站在她左侧的南宫远已经翻腕拔出青龟剑,忽地一振手腕,身剑合一,凌空直飞过去。
    原来南宫远目睹少林三僧这种残杀举动,已经无法再忍受,他要以驭剑术阻止他们残杀。
    要知驭剑之术,是剑术中最高的一种功夫,南宫远虽然未练到绝顶,但威势已是惊人心魄。但见一道青光,疾如闪电,直向三僧罩下。
    群豪有的人迷恋于剑术,他们都想获取高峰上的驭剑之术,均不得要诀,毫无成就,过时目睹驭剑飞空之术,震骇之下,大声赞道:“好剑法,今日算开了眼界,他是谁?”
    三僧只见一道青光卷带着凌厉的剑风而入,看不清对方人影,空负一身绝技,不知如何出手招架,惊急之下——
    他们竟然冲身跃退,出手间,各自抓着一个人,猛向那矫如游龙的青光投去,人出手,紧接着,又打出三股劈空罡气。
    南宫远怕伤到本盟弟子,只得散去驭剑真气,白光一敛,人影骤现。
    但那被抛向空中的三位弟子,却被三僧劈出的罡气击得四肢断折,心脉寸断,惨哼半声。三具尸体靡落地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突见三僧人影骤闪,直向谷外驰去。
    但见青影一闪,李秋萍凌空而起,疾如电光一般,由三僧头上飞过,翻身拦住了去路,道:“你们三人就这样走了么?”
    静水老僧怒吼一声,举手一掌劈去!李秋萍娇躯侧让,纤指轻弹,一缕指风急袭向静水老僧脉门。他知道李秋萍这一指,乃是极难练的佛家“弹指打穴”神功,单是这一门功夫,就需要三十年的时间,而李秋萍看上去只不过二十来岁。
    李秋萍双肩微晃,欺身击进,迅如电光石火般劈出三掌。
    三僧施展少林绝技,“移形换位”的身法,避开三掌快打,错掌反击,展开快攻,疾如车轮飞转,倏忽之间,连攻了二十多掌,忽听南宫远喝声道:“师姊,你退开!”
    喝声中,南宫远手提青龟剑冲了过来,“嗨!”一声呐喝。
    青龟剑,寒芒流动,似点似劈似扫似刺。一声闷哼,剑光突敛。三僧踉跄退后几步……
    只见他们手臂上鲜血滴滴洒落地上。三僧转身几个纵跃疾惶逸走。
    南宫远左手倒提青龟剑,望着三僧,凄声叹道:“师父叫我容让他们几分,没想到今日和他们仇更加深了。”
    李秋萍风目充满着惊奇之光,凝望着南宫远。
    原来南宫远最后这几手剑法,太令人惊叹了!
    群豪都不知道南宫远如何出剑伤了少林三僧,就是李秋萍那种锐利目光,也无法看清他的剑式。
    要知南宫远这一招剑式,乃是云中一鹤所传授的“万流归宗”那招举世无俦的奇异精奥剑术。纵然少林三老内外功力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但也无法破解这招盖古凌今的剑术,只得仓皇而遁。
    李秋萍脸泛怒意,冷哼一声,道:“今日让他们这样离去,实在便宜了!”
    南宫远转首看到地面上的尸体,叹声道:“这是我的过错,唉!害死了这些兄弟,我真是惭愧极了。”
    李秋萍知道他心中内疚得很,于是转怒为笑道:“你不要引为己伤,少林三老真也太咄咄逼人了。我们即刻举行盟中大选吧!”
    南宫远缓缓将青龟剑回鞘,跟着李秋萍走回首席。
    李秋萍站立席前,略整秀发,朗声说道:“死去的兄弟,本盟大选后,将隆重举行葬礼,以慰英灵,现在我们即时选举盟主,请大家举手指名。”
    她语音一落,只听见一阵如雷般的呼声,道:“我们选李秋萍小姐为苍道盟盟主,我们选……”
    呼声震天,直冲云霄。
    李秋萍看到众人热烈支持自己,呆了一呆,风目望着众人。
    南宫远、公孙笠、李秋兰等人鼓掌欢呼。
    李秋萍玉手微招,众人呼声方落,她发着激动的语音,说道:“小女李秋萍何德何能,竟然蒙受诸位拥戴,真使我衷心感激。我不知要用什么言词来谢谢各位……”
    一个人在极度的悲伤,抑或极度欢喜中,总是语言阻塞的。李秋萍现在心内有很多话要说,但却说不出口,只有她脸上表情和那双凤目,代替她的话语。
    良久良久,李秋萍方说道:“苍道盟主已经选定,现在选位副盟主。”
    突然群豪中有人说道:“副盟主以及另外人选,请李盟主指派,因我等对于某些英雄豪杰不太熟悉。”
    此语一出口,群豪同声赞成李秋萍指派人选。
    李秋萍沉吟了一会,说道:“既然诸位信任于我,我就提名人选,然后再给众位复选,如果你们对于我所提名的人,有何意见敬请发言,苍道盟是天下英雄豪杰为着消灭邪恶,支持武林正义组织而成,因此大家一定要推贤选能。现在我提名副盟主为关东大侠追风秀士公孙笠先生,诸位对于公孙笠先生很是熟悉,不用我再多介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群豪鼓掌欢呼道:“李盟主指派的人,正是我们心中想选的人,大家拥护公孙笠大侠为副盟主。”
    关东大侠公孙笠站起身来,向李秋萍躬身一礼,说道:“公孙笠谢谢盟主提名。”
    说罢转身向群豪抱拳作礼。
    李秋萍望了群豪一眼,说道:“本盟除了正副盟主之外,另设二大坛,坛下设堂,堂下立香主之位。二大坛主可说是本盟核心人物,诸位听我提名之后,慎重考虑后再作表决。曲星坛,主管苍道盟一切建设、整军、作战的计划,兼任护法之职,本坛下面不投堂主、香主之位,只选一位坛主。”
    她略微顿一顿,接下说道:“曲星坛主,我认为要一位极端机智聪慧的人……”
    她语音没落,群豪已经齐声叫道:“曲星坛主,我们推举李秋兰小姐担任。”
    要知李秋兰在天下江湖武林中,已经被公认为女诸葛,所以群豪不加思索提名赞成。李秋萍也知道这曲星坛主非自己妹妹担任不可。
    她点头说道:“另外是洪武坛,这一坛是苍道盟的主力,统帅本盟群豪和敌人作战:曲星坛主可说是本盟文相,洪武坛主则是武相,当然有…—位武林高超绝伦的人担任,这个人选你们考虑一下。”
    突听昆仑剑野真人说道:“洪武坛主,贫道拟想南宫远少侠极是适宜。”
    铁拐子寇时局也呵呵笑道:“南宫远少侠年纪轻轻,武功凌绝天下,这是众人有目共睹,除了他之外,我们还要选谁?”
    群豪一齐接声赞成南宫远任洪武坛主,他们刚才都见识过南宫远绝奥的剑术,虽然有些不认识他的人,但也随声选他。
    李秋萍转首对着南宫远微然一笑,道:“洪武坛是本盟的主力,坛下设立内一堂外五堂,三十六香主之位,等会再请南宫远坛主布署。”
    南宫远呐呐道:“我……我……我怎么能当坛主。”
    李秋萍凤目含威望了南宫远一眼,道:“群豪选振你担任这要职,难道你要借故推辞吗?”
    南宫远哼一声,道:“洪武坛主,遵照盟主之命就是。”
    李秋萍嫣然一笑,转首向群豪说道:“本盟有中原九大门鞭的昆仑、青城、华山、终甫、点苍五派加盟,极感荣幸,因为五大派诸侠在派内仍有要职,一旦黄皇教消灭,各派也都要回去发扬奉撅门户,所以本盟主不敢分派各位掌门担任本盟另外职位,”她顿一顿接下说道:“昆仑剑野真人、华山寇时局、点苍武正刚、终南庞冬诸位掌门,以及百毒叟郎逸道先生和林豹兄编入曲星坛下,担任护法之位。”
    要知道这些人皆是名震江湖武林的一代宗主,他们加盟苍道盟,虽然板是钦服李秋萍,但他们心内有着—种感觉,心想李秋萍若叫我们这些人担任一些不三不四的职务怎办?这时听李秋萍分派他们为曲星坛下护法,不禁心中大喜,他们暗暗敬佩李秋萍,年纪轻轻竟然善懂人意。
    李秋萍转首向公孙笠问道:“本盟三个重要基地的高手,是否已经全到?”
    公孙笠答道:“除了那些大国手仍然在基地之外,其余全部到达。”
    李秋萍沉吟一会,娇声说道:“洪武坛内一堂是正道堂。正道堂乃是本盟维持纪律的一堂,堂主由柳飘扬先生担任,不知拱武坛主意见如何?”
    甫宫远微然一笑,道:“盟主之见甚是,柳飘扬大侠武功绝高,若另换他职,未免不太适合。”
    伞侠柳飘扬哈哈一声大笑,道:“柳飘扬昔日是盗贼,没想到今日却担任正道堂主,要维持苍道盟的纪律了。”
    李秋萍又说道:“十二煞手编入庄道堂下。”
    只见十二位蓝衣中年人应声而出,这十二人个个面目冰(缺347-350页)
    月光下,更见她双目清澈如水,闪泛着一股迷人的柔光,她那弹指可破的嫩脸上,露出微微的笑靥,夜风拂着她额角秀发,贴在她颊上,她是那么纯洁,有如……
    南宫远星目含情地望着她,道:“你很美!”
    说着,他手指轻移她掩唇的几根秀发,轻轻在她樱唇上吻了一下。
    李秋兰哼了一声,道:“你真坏!我不来了。”她说着,转身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南宫远缓缓蹲下身子,斜卧她身侧,低声问道:“兰妹,我坏在哪里?”
    李秋兰樱唇欲张,但,“吱”的一声……甫宫远的嘴唇已经压在她唇上。
    这一吻……二人的血液脉膊加速。加之酒气助力,少女的热情,立刻喷发出来。
    李秋兰双臂慢慢伸到他的颈间。她胸部有规则的起伏着。在两入迷迷沉沉的融化在甜蜜的爱情热吻中。
    突然峰谷那边传来一缕歌声……
    这歌声,虽然极是轻微,但已经惊醒了陶醉于幸福深渊中的男女。
    南宫远翻身坐了起来,倾耳细听。这歌声,极是悲怆凄凉。
    李秋兰满脸惊异之色,道:“什么人?会在这荒山深夜中唱歌?”
    南宫远低声说道:“那人就在前面峰谷中。”
    李秋兰忽然咦了一声,道:“那人唱的歌声很是怪异,像似在呼唤着—个人的名字似的。”
    南宫远脸色微变,道:“他那歌声,好像是对准着我们唱的,兰妹,你向南方走十丈,看能否听到歌声?”
    李秋兰依言跑出十丈之外,哪知歌声已经杳然。她迅快又跑到原处,歌声依然。
    她这下感到惊奇万分,南宫远道:“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展开轻功,翻过一道峰岭,来到一处小坡,稀疏松林下像幽灵似的凝立一条黑衣人影。他正仰首歌唱着,音韵凄怆悲凉。
    南宫远和李秋兰,缓缓地走了过去。
    这黑衣人见二人走着,竟然毫无半点举动,仍然继续仰首高歌着。
    南宫远剑眉微皱,他细打量黑衣人,只见他面目苍老,白发苍苍,身材矮小,黑绸长衫。一缕高昂悠长的歌声,直冲云霄,悠悠不绝。
    黑衣老者双目微然掠望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南宫远见他要走,忙叫道:“阁下请停停步。”
    黑衣老者像似没听到南宫远的语声,仍然向前走去。
    南宫远急走两步,道:“阁下慢走一步!”
    突然黑衣老者身转过来,一声不响,疾向南宫远冲跃过来。右手呼的一声,一掌猛向南宫远肋间,“期门穴”击来。
    南宫远怔了一怔,想不到这老者没说一句话,出手就打,而且这一掌,含蕴着极端凌厉的内劲。
    南宫远身子微摇,斜跃出四尺,喝问道:“阁下这么鲁莽出手为什么?”
    黑衣老者未容他说完一句话,身腰微挫,如影随形一般疾欺过来,探手向南宫远抓去。
    他出手一抓,速度奇快,招式诡异至极。
    南宫远心头一震,向后跃退了一丈四五。哪知黑衣老者,猛然凌空飞起,双掌一先一后,相连拍出。
    南宫远冷哼一声,道:“阁下这般咄咄逼人,恕我无礼了。”呼的一掌,劈空打去。
    南宫远那股内劲一和对方潜力相接,“波”的一声劲响,南宫远整个身躯被一股潜力,震得气血浮动,后退三四步。李秋兰惊叫一声,扑了过来。
    这时黑衣老者身子一落地,右掌缓缓推了出去。一股潜力带着锐啸声,压了过来。
    南宫远喝道:“兰妹,退开。”
    南宫远左手疾伸,拉开挡在身前的李秋兰。
    黑衣老者推来的内力,已经近身,南宫远右掌疾翻,硬接了这股凌厉绝伦的劲道。
    双方内力一撞,南宫远脸上微微变色,身躯摇颤,衣衫波动,但他仍然把这一掌接下了。
    黑衣老者见南宫远连续接了自己二掌,心头微震。
    黑衣老者冷嗤一声,右掌忽在他推出的右腕一按。那击向南宫远的潜力,忽的加强,重重叠叠,直逼过去。
    南宫远只觉那重叠撞来的劲道,一次比一次强大,一道比一道凌厉,而且绵绵不约,有如黄河决口一般。—他不禁心头大骇,想不到这矮小老头掌力这般雄厚。
    片刻之间,南宫远已然汗如雨落。
    李秋兰刹那间,觉得这黑衣老者的功力,较少林寺的三老任何一人来得雄厚,不知这人是谁?
    李秋兰知道南宫远和对方较上内力,既难移动一步,又不能收掌后退。她芳心大急,说道:“南宫哥,我去叫姊姊来。”
    她虽然如此说着,但人却没离开,因她怕一离开,南宫远巳然被人掌力震毙。
    那重叠逼去的劲道,连绵如浪,一次紧接一次。南宫远知道只要自己一收右掌抗拒对方的内力,势必要被弹来的潜力当场震毙,但如再撑下去,亦将活活累死。进既不得,退亦不能,场面尴尬至极。
    李秋兰这时急得芳心无主,她凄声叫道:“远哥,你再撑一下,我放射信号箭。”
    “嗤”的一声急响。李秋兰已经点燃了一支冲天火炮,升空射去。轰的一声,在空中爆了开来。
    这时,突见黑衣老者按在右腕的左掌一收一拍。
    南宫远突觉逼身潜力,一减一加,当即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但他仍然接住黑衣老者的掌力。
    黑衣老者见南宫远没被这一道潜力震伤,心中也不禁暗骇,他记得天下间,没有一个人曾经逃从他的掌力碍生的。就是和他平辈的武林五奇,也没有一人敢和他硬碰掌力。没想到这位后辈小子,竞能跟自己比试掌力,支持这么久。
    南宫远这时已经精疲力倦,他黯然一叹,没想到我南宫远竟然要死在这不知姓名的老人手里,他不知道这老人为何一见面便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我南宫远当真要这样死在他掌下吗?
    这时南宫远身躯已经缓缓向后倾斜,显然他已经无法再支持下去了。
    黑衣老者双目掠过一丝杀机,愈来愈盛。
    李秋兰厉叫一声,她闪身向南宫远后面扑去!
    她闷哼一声,整个娇躯飞出丈外。
    原来黑衣老者和南宫远比试掌力,他们四周围的空间已经布满了一道刚猛无俦的罡气,令人无法近他们身边。
    南宫远听到李秋兰闷哼声,心中大急。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南宫远呐喊一声,他本是和黑衣老者对掌的双手,猛然收掌向侧击去。
    他的身躯竟然凌空飞起,有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悬空打了几个筋斗,才落实地,但他却没受半点伤。
    就在南宫远飞起的当儿……
    黑衣老者来不及收回掌力,整个身躯冲出七八丈。劈啪!一声,黑衣老者那股掌劲,击倒七丈外三株松树。
    黑衣老者停下身子后,没有再向南宫远出手攻击,他仰天发出一声极是凄凉悲怆的长叹。
    黑衣老者像似为着南宫远逃脱他掌下而长叹,南宫远缓缓走到李秋兰身侧,只见她张大眼睛,颤声问道:“你……你没受伤吗?”
    甫宫远摇头道:“没有。你怎么样了?”
    李秋兰站了起来,娇容泛出一丝喜笑,道:“我不要紧。”
    南宫远长吸几口气,突然伸腕抽出那柄青龟剑。
    突听黑衣老者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你将冥阴金钱和南国仙姬的锦囊拿出采。”
    这一句话,有如晴空一声霹雳。南宫远惊喜道:“你,你是来索取冥阴金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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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神箭绝技
    黑衣老者冷涩涩说道:“你快将冥阴金钱和锦囊拿出来。
    南宫远乃是一位极端聪明,忽然想起黑衣老者居然是前来索取冥钱,为何他却向自已下毒手?
    这丝疑念,令他犹豫乃未立进交出冥阴金钱和锦囊。
    南宫远手握青龟剑,冷冷一笑,道:“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
    黑衣老者怒哼一声,道:“你要不要将冥阴金钱和锦囊拿出?”
    这一次他语音中,充满了无比威胁之意。
    南宫远冷冷道:“在下和你素无相识,怎能轻易将冥阴金钱和锦囊给你。”
    黑衣老者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将冥阴,金钱和南国仙姬的锦囊拿出来。”
    南宫远听他始终说着这一句话,怔了一怔道:“阁下若不说出身份来历,恕我不能拿出来。”
    黑衣老者闻言不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突听十余丈外传来一声冷喝,道:“你已经在我们羽箭瞄准之下,若再走近一步,立刻发箭。”
    南宫远闻声心中大喜,知道是神射堂主一弓射日震天虎已经赶到,率着本盟中人埋伏在四周。
    黑衣老者不听警告仍然向前走去。
    嗖嗖嗖……只听羽箭,划空啸声。
    三支没羽箭,饲电也似地向黑衣老者上、中、下,三处要害射来。
    这三根箭,射来的速度奇快,一闪即至。
    黑衣老者听得箭风,脸色微变,显然他已感到射箭之人内力无比雄厚,只见黑衣老者左脚一抬,踢飞先前一箭,右手一弹震斜中路一箭,头微歪闪过上面一箭。
    但那三支箭,虽被他破去,余劲未弱,仍然啸空射出七八丈外。
    南宫远目睹黑衣老者一气呵成的破去三箭,心中暗暗震惊,忖道:“这老者武功之高,非同小可。”只听十余丈外,传出一弓射日震天虎的冷笑道:“阁下手法奇妙得很,请再接我三箭试试。”
    语声刚落,三支长箭,已经无声无息地射了过去。
    速度较先前三箭更快,却毫无一丝破空风声。
    黑衣老者像知道这三箭的厉害,冷哼一声身躯飘出三尺。
    嗖嗖嗖……啸声大作。
    那三支无声箭,突然变为有声,由黑衣老者身边疾射而过。
    南宫远没有见过神弓射日震天虎的箭法,这时一见心中大惊,想不到震天虎的箭法这般精巧高明,冷笑声中,十余丈外缓缓踱出七条人影。
    这七人正是神射堂的沙漠七箭。
    黑衣老者眼望着沙漠七箭冷冷问道:“刚才六箭是谁发射的?”
    那位满面短须的一弓射日震天虎,冷声说道:“是兄弟所发,怎么样?”
    他说着话,沙漠七箭已经迅快的采取了半弧形的包围一弓射日震天虎遥遥向南宫远,李秋萍躬身一礼,说道:“神射堂沙漠七箭,接信号已赶到此地,请南宫远坛主发命。
    南宫远朗声道:“震堂主,你们防守住勿让他逃脱就好了。”
    黑衣老者冷涩涩说道:“你们便是多增加十倍的人,亦难困住老夫!”
    一弓射日震天虎冷冷一笑道:“你自信能够走得出,不妨试试。”
    说着话,沙漠七箭,弓弦都已经上了箭,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身躯斜斜凌空飞起。
    嗖嗖……一排箭雨已经在他眼前射过。
    黑衣老者双臂一振,他的身子竟然停在空间,他想俟这排长箭射过后再倒翻飞跃过去。
    哪知这排箭雨,一支尾接着一支,间继不断,黑衣老者纵是轻功独步天下,也不能长久半悬空中。
    他被逼得翻身落下,微换了一口气,身子改向西北方疾飘出去!
    嗖嗖……长箭跟着乱空而到。
    黑衣老者心中大惊,想不到他们七人箭法这般绝快,要知一箭射出,另上一箭,这总该有着一点空间。
    黑衣老者计算自己这一变向飞跃,总比他们再上箭快了,怎奈长箭仍然较他快了一着。
    其实他那里知道这沙漠七箭,箭法奇高无与伦比,他们每人一弦可同上三箭,一弓射日震天虎则能一弦六箭。
    他们虽然三箭同上了弦,但却一支一支连续射了,出去,这样一人便可抵三人,所以说;七人中他们分作三拨放箭,前面三人将箭射出,第二拨三人已经蓄势以待,那么最后一人则可接应第一拨换箭,这样一来他们自然没有换箭的空档。
    南宫远一见沙漠七箭的神箭绝技,惊喜万分——
    黑衣老者连续三四次变向跳跃都被箭雨挡退回去。
    这一次,他竟然对南宫远和李秋萍这边冲跃过来。
    南宫远轻笑一声,左手扬处,劈出一道掌劲,右手青龙剑一招“分云捧月”,横挡住黑衣老者。
    南宫远一挡住黑衣老者前冲的身子,说道:“老前辈,你何必这么固执!”
    口中说着话,手中青龟剑并未停止,左刺右击,连攻四招。
    这四剑都是由海流真经中九招绝学蜕变出来的,招招诡异难测,四剑连攻,竟把黑衣老者逼退了三步。
    南宫远攻出四剑后,后退一步,突然摆出一个剑式,微笑说道:“老前辈,我只不过是要知你的名号,你若将冥阴金钱给我后;不是也知道你大名了吗?”
    黑衣老者被南宫远四剑逼退,脸上泛出一片傲然之气,两道目光一直盯在南宫远的脸上。
    突听一阵清朗的语音传来,说道:“南宫坛主,你不必问了,他乃是名噪天下江湖武林的——残金掌杨栋臣。”
    黑衣老者闻言心中大惊,那双电眸疾速扫了过去,只见七丈外树影下,缓缓踱出一男一女,他们正是苍道盟的正副盟主,李秋萍和关东大侠公孙笠。。
    甫宫远见两人来到,心中略安,李秋兰迎了上去,说道:“姊姊,刚才我担心死了,你们若再不来我简直要急坏丁。
    李秋萍望丁妹妹一眼,只见她头发散乱,美眸还蕴着一丝泪光,她知道南宫远可能在刚才遇到重大的伤害,可是她转瞥南宫远一眼,见他现在却瞒好的,不禁黛眉微蹙,问道:
    “兰妹,你受伤了么?这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李秋兰闻言想起自己深更半夜出来和南宫远散步的事,娇容上立刻泛出一片红晕,支吾未答,李秋萍略知妹妹心意亦未追询下去。
    黑衣老者看着公孙笠,冷冷道:“你是什么人?如何认识老夫?”
    公孙笠呵呵一声轻笑道:“杨老前辈贵人善忘,当然不认得在下了。”
    公孙笠仍然没有说出他怎样认识黑衣老者。
    残金掌杨栋臣冷森森地说道:“你这一番胡扯瞎猜,竟然被你猜中了!”
    残金掌杨栋臣说着话,突然高举着左手,只见他左手五指少掉食指和无名指。
    这一下南宫远和李秋兰看得心中大惊,刚才他左手五指是完整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平白少掉了二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笠微然笑到:“好说好说,如果杨老前辈认为我无意猜出也就是了。”
    残金掌杨栋臣像似很怕人家认出他一般,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你是谁?以前在哪里见过我?”
    公孙笠微微一笑,道:“杨老前辈名噪江湖武林,鼎鼎大名,哪个不晓得你的大名,哈哈!我也忘记在哪里见过老前辈一面。”
    公孙笠微微顿了一顿,噢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老前辈是到过帝王宫?”
    残金掌橱栋臣闻言,脸色大变,但瞬间即恢复常态。
    南宫远心头一震,暗道:“这老者曾经跟自己父母相识吗?那么可以从他身上得知自己父母一些事情了?”
    残金掌杨栋臣阴气森森地尖笑一阵,缓缓说道:“帝王宫主南宫豪夫妇吗?嘿嘿嘿……
    我今日便是为着他们的事来此。”
    南宫远朗声道:“杨老前辈,这样说来,你熟悉我父母了。”
    残金掌杨栋臣冷哼一声,道:“你将冥阴金钱给我,我可以答覆你三个问题。”
    南宫远左手疾速由怀中拿出那枚冥阴金钱和南国仙姬的锦囊递给他。
    残金掌杨栋臣将那枚冥阴金钱收入怀中,拿着锦囊翻了一下说道:“你可以翻开锦囊的信笺了。”
    南宫远接回锦囊问谴:“老前辈,你可有锦囊和幂阴金钱交给在下。”
    残金掌杨栋臣冷冷道:“没有。我只能答覆你三个问话,你现在仔细思考一下,要问什么事情?这要关于你父母的情。”
    甫宫远闻言,心情立刻沉静下来,他欲从这三个问题中,获悉自己父母昔年的一些隐事。
    南宫远沉吟了一会,朗声问道:“请问老前辈,我父母当今何处?”
    残金掌杨栋臣冷冷笑道:“玉修罗和东方后当今何处天下无人晓得。”
    南宫远脸色一变,道:“杨老前辈这般答覆法,也算数?”残金掌淡淡道:“怎么不算?”
    南宫远道:“这和没有答覆,有何差别?”
    残金掌冷冷道:“那么你要叫我如何答法?”
    南宫远道:“你总应该说出我父母为何失踪的原因啊!”
    残金掌杨栋臣道:“那么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南宫远急道:“这怎么说是另外一件事?”
    残金掌冷哼一声,道:“话已说清楚了,你是不是要问这个问题?”
    南宫远轻叹一声,道:“好I你说我父母失踪的原因。”
    残金掌仰首望着:星空,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十九年前,东方后白黛美、玉修罗南宫豪在九宫山天剑潭被人围剿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三日三夜血战,白黛美被人打落天剑潭,南宫豪带着残重的伤势,也跳落天剑潭,十九年来他们的尸体从没浮起过,所以他们当今生死如何?天下伺无人能够肯定。”
    南宫远闻听至此,脸上神情愤怨激动不已,他厉声喝道:“我父母为什么会被人围剿?
    凶手是谁?
    残金掌杨栋臣冷哼一声道:“我说过答你三个问题,已经说了二个,只剩下+个问题,你要问你父母为何被人围剿,还是参予此役的人?”
    南宫远闻言心头一震,急忙忖道:“杨栋臣说要答我三个问题,当然他不会多告诉我一件事,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父母的确是牵带着极为重大的仇恨,虽然对于这段恩仇的起因始末尚未知晓,但最主要的还是问出仇人是谁?以待日后报仇,当可追问出这件事情的底细。”
    南宫远脑筋如电也似地一转后,朗声道:“我要知道十九年前在天剑潭围剿父母的凶手。”
    残金掌冷冷道:“我早知你要追问这件事,我据实告诉你,关于十九年前在九宫山天剑潭围剿你父母的武林高手,我不大清楚……”
    南宫远怒声道:“你显然是故意不愿吐露,要知江湖武林中最重信诺,你说要回答我三个问题,为何老是吞吞吐吐,难道体也是参予此役的凶手么!”
    残金掌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住口!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出手毙了你。”
    李秋萍缓缓地走了过来,冷然道:“你若一动手,今夜便休想走出这里。”
    残金掌畅栋臣闻言,突然仰首一阵尖声长笑道;”老夫数十年不在江湖走动,想不到这些黄毛丫头都已经成了气候!”李秋萍娇躯—晃,直欺过去,问道:“你骂谁?”
    说着,一指隔空弹去。
    残金掌杨栋臣眼见李秋萍欺身之快,指劲之凌厉,心头一震,身躯诡异无比一闪,避过—指,他右手袍袖微拂,一道锐利劲风,已疾涌向李秋萍。残金掌杨栋臣袍袖一拂出,身躯已滴溜旋至李秋萍左侧。
    李秋萍冷叱一声,左手挟着呼呼风声,宜向李栋臣颈上反扫过去。
    残金掌身子微蹲,左掌猛向李秋萍小腹击去!
    李秋萍看得暗惊,没想到他避招出招,如此绝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施出,而且掌中都含蕴着极巨潜力。
    她黛眉一扬,脸露杀机,玲珑娇躯,猛然升起,那只主腿呼呼两声,疾速蹋向残金掌眼睛、咽喉两个要害。她这双腿,踢的曼妙已极,劲力凌厉速度奇快。
    残金掌乃是当今天下武林一等高手,虽然李秋萍这二腿极是厉害,但却伤不到他。
    只见残金掌俯蹲的身子,倏然间一闪,右掌像似一柄锐利短剑,向她左足踝劈削过去。
    这一掌,如被削中,李秋萍左足踝非立断不可。
    李秋萍见他掌一劈出,一股锐利劲风已到,悬空的娇躯猛地一拧,双腿倏然卷缩。
    残金掌杨栋臣右掌“擦”的一声,由她脚底飞过。
    李秋萍双腿向上一卷起,猛地往斜刺里一踹,整个躯体一弓一伸的当儿,已然倒悬空中五尺之高。
    她疾以苍鹰扑击之势,莹莹洁白玉掌,猛逼出一道凌厉劲飙,直往残金掌头顶罩下。
    这招变化端的是出奇的曼妙精奥。
    场外的南宫远等人都由心底暗暗喝了一声“绝!”
    李秋萍发出的气劲,已随着掌势,恍似江河倒泻般稻滔而出,以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天罩下。
    残金掌杨栋臣一招落空便知要糟,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李秋萍变招施袭会这般快?
    因为一个高手,再一招落空之时,总还有一瞬变招应付的时刻。
    杨栋臣便是这样想,自己一击不中,总还有缓冲的时候,应付对方下击。
    但当他想要变招的刹那……
    凌寒澈骨的劲气,已自极怪异的角度,撼山震岳般压击下来。
    残金掌双眸中倏射出一股骇人的神芒,双臂挥舞起条条精光,有若蛛网密布层层不绝形成一堵墙,精芒冷电进射而出。
    突听公孙笠大声叫道:“盟主,注意他的手指飞出!”
    南宫远也出声喝道:“不要和他硬碰掌力。”
    甫宫远身子已如弩箭般射了出去。
    “劈拍!”
    一声如雷霆万钧撼山震岭的暴响。
    回旋劲气,激荡声………
    接着——
    几声闷哼。
    残金掌杨栋臣身形一阵摇晃,退后三四步,一股血猛涌上来,但却强忍着真气,压制住了呕吐。
    李秋萍和南宫远身躯,却被震出一丈开外,始见冉冉落地。
    两人的手腕上,都现出一条血痕,鲜血缓缓滴下。
    李秋兰、公孙笠急奔了过去。李秋萍不待他们发问,便说道:“幸蒙洪武坛主援手,只不过略受轻伤而已。”
    残金掌杨栋臣静立原地,眸中暴出一股骇人的煞恼。
    那眼神充满着不尽的愤恨悲怆—一
    因为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向来没吃过大亏,没想到自己凝聚了十成的真气,却毙不了这两位刚出道不久的娃儿。这种内心的羞恨,在他来说,实比死更难受。何况他是一位嚣张已惯的人。南宫远凝聚了本身真气,贯注剑尖,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残金掌杨栋臣竟也缓缓迎了前去。
    他们身躯渐渐接近了。
    沉寂之中,两人的内心皆是无比的凝重。
    一时间,空气紧张,静寂恐怖,腾腾的杀机愈来愈加浓厚。
    陡然,南宫远轻轻一叹,道:“老前辈,我望你能够履行诺言,说出围攻我父母的仇人。”
    残金掌杨栋臣沉吟了良久,方才冷涩涩地说道:“老夫一生之中还没失信过。”
    甫宫远朗声道:“杨老前辈能指示我雪耻父母大仇,南宫远永不忘此大恩。”
    残金掌哼了一声,道:“当今天下间有一个人,不但知道参加九宫山天剑潭那一役的各位武林高手,而且也知道你父母为何被人围攻。”
    甫宫远未容他说完,急问道:“这人是谁?他在哪里?”
    残金掌缓缓说道:“她是你母亲的师叔,是我的师姊。她自十九年前她便长久厮守在九宫山天剑潭,你要知道一切原因,便去问她;不过老夫首先告诉你,在你还没到达她住所时,椿可能就被她杀死。
    南宫远道:“谢谢杨老前辈指示,不管九宫山天剑潭如何险恶,为着父母血仇,我纵是粉身碎骨也誓报亲仇。
    残金掌杨栋臣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若到九宫山天剑潭,就是有十条命也难得保全,嘿嘿嘿……”
    他发出一阵诡谲的狞笑,转身就走。
    沙漠七箭突然弓箭出弦,对准着他。只听南宫远说道:“神剑堂主,你们放他走吧!”
    沙漠七箭闻言,同时闪身退到一旁。
    残金掌杨栋臣头也不回的在山夜中消逝。
    南宫远凄叹了一声,道:“今夜为着我私事,竟然劳盟主等人,南宫远真是过意不去。”李秋萍道:“这老者武功很高,尤其掌力很是沉雄。”公孙笠接声道:“他在数十年前,便以掌力之猛闻名天下武林,但是他今夜却败在李盟主和南宫坛主的手里,”
    李秋萍道:“公孙大哥,你怎么说他败在我们手下。”
    公孙笠笑道:“刚才他显然已经受了内伤,而且伤势极是严重。”
    李秋萍诧异道:“我看他没有受伤啊!如何他会伤得很重?”公孙笠道:“据我想法,他若不是伤得极重,今夜绝不会轻易放过南宫远坛主。”
    他的话含着弦外之音,南宫远心神一震,问道:“师兄,你和他见过多少次面?”公孙笠轻然一叹,道:这残金掌杨栋臣曾经去过帝王宫数十次,因他说你母亲的师叔乃系他的师姊,经常住于帝王宫并不算为奇,不过当今我由多方面的猜想假设结果,你父母亲那段惨痛恩仇,残金掌杨栋臣亦有着牵连。”
    南宫远遭,“师兄,你是说他乃是天剑潭一役之中凶手之量?
    公孙笠点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在天剑潭这震惊江湖武林的案件人物底细,但我今夜见到残金掌;以及综合十几年的种种察访资料,可以肯定残金掌杨栋臣是参于这一役的人。”
    南宫远脸色骤变道:“师兄,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去追截他。”
    语音未落,他转身要走,突听李秋萍娇声叫道:“南宫坛主,你暂时停下。”
    公孙笠叹声道:“师弟,你要知道报仇之事,并不必急在一时,何况关于你父母血仇内情一概未详,岂可鲁莽行事,师弟双亲之仇不共戴天;亦是令我朝夕难忘矢志复仇!我十几年的哀伤悲愤已经忍到今天,难道师弟不能忍得一时吗?”
    南宫远闻盲心中极是惭愧,说道:“关于双亲之仇内情;以及种种,还望师兄时时指示。”
    公孙笠道:“我们回去一同看了南国仙姬锦囊写些什么事,再作推测研究。”
    于是,他们齐回谷内。
    李秋萍、李秋兰、公孙笠、南宫远四人来到阁楼大厅。
    南宫远在灯光下缓缓撕开锦囊。里面一张信笺,写满了娟秀的字迹,显然是南国仙姬手笔。
    只见笺上写道:“这是一段震掠天下江湖武林的大变,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之生,或死,关联着今后整个天下武林的命运,他之生与死,是好?是坏?在当时整个参与天剑潭一役的人,都是愿意他死的。但是,十九年后的今日,玉修罗南宫豪已经不在江湖武林中了,而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却没有转变当年隐藏着的危机……”
    李秋萍,李秋兰,南宫远三人看了这段令人充满猜测的话语,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无法悟出这段话是意示着些什么?
    只有公孙笠却陷入了无穷的沉思。
    南宫远继续看下去,上面写道:“所以说,当今使参加天剑潭一役的人充满了无比矛盾。
    他们十九年来,都闷心想着,自己是做对了抑或是错?
    其实对与错,善与恶,只不过全在个人的一念之间。
    若论当年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的罪恶,以及他要颠覆毁灭整个天下江湖武林的企图,他实在应该被杀的………”南宫远看到这里,不禁由鼻孔中怒哼了一声。
    李秋萍转扭头望了公孙笠一眼,只见他脸色沉凝,摇播头道:“我从师三年,对于师父的事情从不过问,其间我也从没感到师父有什么计划,不过……”
    他突然停下不说,望着南宫远。
    南宫远见了公孙笠的眼光,怔了一怔,说道:“师兄,你尽管说下去,不必有所忌惮。”
    公孙笠轻然一叹,道:“但是,根据我索得的资料,当年师父的确有着一件大计谋。”
    南宫远听得混身一阵颤抖,道:“这样说来,我父母是坏蛋。”公孙笠沉声说道:“你是为人之子有仇当报,我是为人之徒,师恩浩大,这血仇当然非报不可,何况这些内情还是极端迷离。”“眼下看来,南国仙姬也是参加天剑潭一役的人,她的话,难道会说得确实吗?”
    南宫远本来满怀报仇雪恨的热血,但现在有点冷却,怕自己父母仍是荼毒生灵为非作歹的人。
    他乃是一位正义凛然的人,对于善与恶有一个正确的看法,所以说,他父母若是行恶者,那么他要雪报这段浩海深仇,就会受着莫大影响。
    南宫远再继续看下去:“……关于玉修罗南宫豪夫妇的罪恶史,天下间只有一个人会据实地说出这些真相,因她深深迷恋于南宫豪,自从南宫豪死于天剑潭后十九年来她便长居天剑潭畔哀悼南宫豪。
    不过,我告诉你,这女人为着南宫豪之死,已经悲哀成疯,见人便杀,所以天剑潭已经没人敢去。
    你若要为父母报仇便去询问她吧!”
    南宫远等人看了这一张信笺之语后,他们脸上神色各异,四人而沉思着。
    过了很久……
    南宫远才像似梦呓般地说道:“我应该去找她,无论如何我要问出这段血仇的始末。”
    突听公孙笠沉声道:“你不能去找她,这乃是南国仙姬、残金掌杨栋臣借刀杀人之计。”
    甫宫远诧异问遣:“为什么?若说这是他们的阴谋;难道我母亲师叔长居九宫山天剑潭是假的?”
    关东大侠公孙笠叹然道:“至于那奇女子厮守天剑潭畔是真实的事,但甫国仙姬等便要假借那疯女杀你。”
    南宫远沉声道:“无论这一行如何凶险,我总不能不去啊!”
    李秋兰娇声说道:“南宫哥,公孙大哥说得很对,残金掌你硬拚掌力,他不是存心要置你于死地吗?由这点看来;他们像似不放过你。”
    南宫远道:“如果他们要杀害我为何又要告诉我血仇的蛛丝马脚。”李秋兰道:“我虽然不明了其中隐情,但由我所知道的这事内情来推测,本来他们是不愿告诉你这些事情,而是逼于无奈才告诉你的:”
    南宫远问道:?这样说来是为人所逼?”
    李秋兰幽幽叹了一声,道:“这人可能就是我们恩师。”
    南宫远突然嗯了、声,在这时才猛然想起许多事来。
    但这些事,却都是令他疑惑不解的,他想师父可能知道自己血仇真相,但为何他不告诉自己?还有一点就是,甫国仙姬、残金掌怎么如此凑巧,即时前来向自己索冥阴钱,如果不是师父通告他们,便是早已约定在十九年后,他们要将天剑潭秘密吐露。
    蓦然——
    公孙笠嗅了一声,道:“是了!”
    南宫远敏感地问道:“师兄,你想出什么事来。”
    公孙笠双眸凝注在南宫远脸上良久,才说道:“十九年前你父母在天剑谭遭受围攻,最主要原因是恩师丢落了那本日记和那部武功秘笈所引起。”
    南宫远道:“师兄,凭籍什么断定这是事情起因?”
    公孙笠叹声道?:师父师母在当年虽然武功盖绝天下;名动武林,但却极少人见过他们之神秘面目。所以说师父师母所做任何事,天下江湖武林中也无人知南国仙姬不是说过师父师母当年有着一件大计划。这样看来,不是丢掉那本日记,天下人何能知道师父师母的事。”
    公孙笠所说仍是一种推测,但却说得极是有理。
    南宫远恨声道:“这样说来,祸因由飞燕子姚薰妹偷盗武功秘笈和日记引起啦!”
    公孙笠痛声道:“若不救她,武功秘笈与日记本怎能为她盗去,论说起来罪恶魁首仍是我。”
    南宫远轻声道:“师兄我不怪你,我只恨仇人的恶毒,若你有错,也已经为我父母惩罚过了。”
    公孙笠叹道:“看了南国仙姬这段话后,十余年来我苦思不出的问题,有的都已经想通了,师父当年有件神秘计划大概不错,但对于人类是好或是坏,我们无法论断,而这大计划的基地,你们知道是在哪里?”
    南宫远道:”在哪里?”
    公孙笠道:“你们都知道天下江湖武林有一处神秘之谷?”
    南宫远慷声道:“落日谷。”李秋萍、李秋兰听得也陡然色变。
    公孙笠点点头道:“若我猜想不错,便是这个落日之谷。”南宫远心中如电轮般地转着,忖道:“落日谷也在九宫出,天剑潭亦在九宫山中,这事情确实有点凑巧,难道当年双亲秘密在落日谷建筑什幺基地吗?”
    他这时接连想到,云中一鹤之徒震山民那夜被捉鬼神使易天史指露出落日谷秘密图韵事来。
    他这时真正感到父母当年牵带着卜件无穷的大秘密,极为曲折、复杂、综错的恩怨血仇。
    南宫远缓缓地站立起来,在厅中来回踱着。
    公孙笠、李秋萍、李秋兰都知道他在决定着一件事,大家都沉默着,等待他下面的决定。
    要知南宦远这段恩怨血仇,可能牵连到今后天下扛湖武林的局势,一旦他明了仇人是谁?那么整个苍道盟皆会牵连在内。
    因为李秋萍总不能对爱人的血仇置之不管啊!
    突然甫宫远停下步子,双眼望着李秋萍,沉声说道:“师姊,我在最近要到天剑潭一趟。”
    李秋萍娇声道:“你当真决定要去吗?”
    南宫远星目中露出一股极是悲怆神色,道:“我本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多麻烦,眼下事,唉!我既然知道了一点双亲仇恨,当然要竭求明了事情的起因始末,虽辕天剑潭这一行凶险无比,但为人之于,为报血仇,纵是粉身碎骨也死而无恨。真是对不住的便是我加盟苍道盟至今,却始终为着自已事,唉……”
    李秋萍道:“师弟的血仇,亦可说是为姊等的仇恨,本来我想带七箭跟你一道去,但因苍道盟刚刚创立,许多琐事要待我们去做,不过你此行九宫山天剑潭,若遇到什么重大问题,急而人手之时,立刻放信鸽回来。神射堂的沙漠七箭跟你一道前去,这七人箭法殊异,七人神箭,可挡拒千百人。
    南宫远道:“承蒙盟主百般照顾,南宫远感激涕零,我想明日就动身!”
    李秋萍知道南宫远现在的心情,是多么迫切,焦急。李秋兰美眸中露出一股幽怨柔情,好像是位初婚的少妇,突闻丈夫要远行出征的讯息,一般惜恋难舍。
    南宫远微一接触她的眼光,立刻别过头去。李秋萍站起身子,娇声说道:“你明日宴远行,现在便安休
    一会吧!”说着,她首先举步下楼,李秋兰怀着—腔幽情也下了楼去。
    天上无星无月,冷风肃瑟,大地一片灰暗。
    这是黎明前一段最漆暗的时刻……
    在这滦暗中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铁啼声,敲破了死寂的清晨。
    渐渐地,东方现出一片鱼肚白,灰暗也转变为一片苍白白茫茫的烟雾中,隐约可见是位英俊的少年,骑着一匹高大黑马;恍似腾云驾雾般地飞驰着。
    他是南宫远,因为,不愿别人卷入他双亲血仇漩涡中,所以他悄悄地离开了幽谷,没有带着另外的人,更没告诉李秋萍等人。
    南宫远知道自己天剑潭一行,凶险无比,自己为着报仇即使伤亡,当也尽孝意,可是不能使另外那些英雄斗士,为他私人之事卖命I他内心中无比感激李秋萍、李秋兰的关照,爱恋,世就是这样,他更不能使她们为自己操心奔劳,因为他已经负她们太多的情债了。
    最主要的,还是南宫远感到一件恐怖的事?
    就是他已经稍微觉出自己父母当年的行为,可能就是为非作歹伤天害理,当然他不愿这件丑劣令人羞愧韵事,让事外的人知道。
    所以他要独自地察探自己双亲仇怨始因,一手承担自己血仇,不必需求任何人的从中帮助。
    经过三日四夜的狂奔电驰,南宫远已经来到湖北的汉阳城。渡过长江,只要再过咸宁、通山二个县境便抵江西九宫山。
    在武昌时,南宫远突然发觉有人跟踪监视,但他仍然假作没有发觉,急急赶路。
    来到汉阳城已经是落日时分。
    汉阳、武昌、汉口,所谓武汉三镇,这汉阳城自是气派不凡,街道宽阔,车马如龙,高楼屋宇,栉比鳞次。
    南宫远眼看将要入夜,若渡过长江,定然无法再赶上住宿,索性在汉阳住上一夜,明日便可赶到九宫山。
    于是,他住宿于城东的“朝阳客栈”。
    南宫远在一所小跨院中住下,刚吃过晚饭正想整理二下面容,出去逛一逛,突然,檐前如一叶落地飘落下一条人影。
    纵然这人的轻功很高,但仍然被南宫远发觉了,他心头一震,沉声喝道:“是谁?胡乱闯入家院内做什么?”但听呵呵一声轻笑,来人已经步入厅中,只见是位青布长施老者,他对着南宫远拳一礼,说道:“阁下敢是苍道盟的拱武坛主南宫远。”
    南宫远闻言一震,忖道:“他怎么认识自己,这人是谁?”
    青袍老者微微一笑,“道不倒不知南宫坛主是单独远行;抑或带有人手?”
    南宫远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开门见山地河着,自己岂可对他实言,于是脸色一沉,说道:“阁下如何称呼?问这个干什么?”
    青袍老者笑道:“老夫前来是想借苍道盟之力,挡拒一批敌人。”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阁下想得极是天真,好笑!我们素味生平,苍道盟中人会帮助你吗?”
    青袍老者冷然道:“武林道援手求救,乃是常有的事,何说可笑;哼,南宫坛主,你若帮助老夫击退敌人,老夫定会重重的酬报你。”
    南宫远觉得这老者,眼光闪动不停,为人阴险奸滑,心中甚无好感,何况自己身有要事,闻盲冷冷谴:“你便是什么宝物给我,我也无法抽闲帮助你,请恕我送客了。”
    说着,南宫远抑拳一揖。
    青袍老者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南宫远目睹青袍老者出去,心中感到无比惊异;想不到江湖武林人物当今是波诡云谲,神秘莫测,无孔不久,自己行踪竟然被人一下发觉了,他暗暗计算道:“若这青袍老者是冲着自己而来,稍有异动,自己便下辣手毙了他。”
    南宫远当下打消出外游逛之念,他意识到今夜敌人定会寻上门来,于是假借这段时间,静坐练气养神。咚咚!
    死寂的夜里传来二声更鼓………
    就在这更鼓声响起时,南宫远听到高自己踌院不远的客栈中,传来几声闷哼。
    本来这声音细小得很,可是南宫远打坐已经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便是十几丈外枯叶落地,他也能听到。
    南宫远蓦然张开星目,脑海迅快掠起青袍老者说的话。
    他说,要我帮助他挡拒敌人,难道他是真来向我求援的?
    想到这里,南宫远猛然飞出窗外,上了屋面。
    今夜乌云满天,寒风瑟瑟,星月无光,
    沉沉黑夜之中,南宫远突然看到七八条人影由西面客栈中的院子里闪出,跳墙而过。
    南宫远看得剑眉一皱,因为隐约间只见这七八人装扮得奇形怪状,南宫远吸了一口气,展开轻身功夫,悄悄追去。
    眨眼间,这一干人已经奔出城外,直对码头那边奔去。
    江水波涛,冲击岩石,轰轰之声不绝。
    正行之间,忽听得领头的一人一声低哨,众人都站定了脚步。
    领头的人低声喝道:“是谁?”
    黑暗中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帮主在吗?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静待帮主起行。”
    八人之中响起一个声音,道:“陈堂屯帆船都准备好了吗?”
    南宫远听这声音熟悉得很,正是那位青袍老者,没想到他已经装扮成渔夫,棍杂在八人之中,可是令南宫远怀疑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帮会?要知武林中除了天剑、铁骑、铁手三帮闻名之外,扛湖武林中已没有另外一个帮活跃于当今武林,难道那青衣老者便是铁骑帮主?
    思忖间,只见他们已经向一个沙滩疾驰过去。
    果然那边靠着一艘大帆船,三檐迎风飘扬,只要一启锚便能开行。
    猛地里,前面几人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摔了一跤,跟着一声惨叫,似乎莫名其妙的身受重伤。
    但听青袍老者喝声骂道:“陈堂主,你背叛了老夫………”
    陈堂主走在最前面,“嘿嘿嘿”,三声冷笑转身说道:“除了眼下七人之外,铁骑帮全部的人,都已经背叛了你。”
    青袍老者怒吼一声,身子一晃,左手倏出,伸出那又瘦又尖的手指,往陈堂主脸上抓去。
    陈堂主闪身避过一抓冷声笑道:“你已经中了毒骑钉,难道……”
    他话未完,青袍老者双手犹如鸡爪,上下飞舞,凌厉无比地攻向陈堂主。
    突听一声惨厉的叫声传出。
    那位陈堂主已经中了一抓倒地,而青袍老者身子也摇晃后退三四步,一屁股跌坐沙滩之上。
    蓦地,苍穹中突传来一声呼啸。
    跌坐地上的青衣老者听了啸声,怪叫一声,连爬带滚地向前急爬着。
    形状恐怖,害怕至极。
    南宫远眉头暗皱,飞身过去,一手提着青袍老者,在黑暗之中,早已奔出数十丈外。
    南宫远急驰一阵,耳听得潮声澎湃,后面无人追来,问道:“你怎样了?”
    青袍老者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跟着呻吟一下。
    这一下声音虽然不响,但犹似伤兽悲嗥,显是痛楚已极。
    南宫远提着他走上一个小丘,四下眺望,见东北角一块突出的山岩上有一间屋宇。
    于是,他提着青衣老者奔了过去。
    原来这边是一片墓地,周遭残碑林立,荒芜垒垒,阴气森森,那屋宇竟是一座大坟墓。
    南宫远将青袍老者提在坟墓上,伸手划起一根火折子,只见青袍老者满脸青紫,显是中毒已深。
    这时青衣老者双睛露出一丝极端恐怖的眼光,呆呆望着南宫远——
    斗然间,青袍老者一跃而起,厉声喝道:“你要我的落日之锁,那是万万不能。”南宫远听得一震,“落日之锁”是什么东西呢?
    南宫远沉声道:“你性命垂危,纵有宝物在身,又有何用。”
    青袍老者颤声道:“我宁可不要性命,落日之锁总是我的,喂!你是谁?”。
    他说着,退后三步,距离远远的,双手抱着怀中,好像生怕怀中之物,被南宫远抢去似的。
    更令南宫远好笑的,他竟然问自己是谁?
    其实他哪里知道青袍老者,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的神经已是昏乱了,刚才极端的恐怖令他心魂失散。南宫远本来好奇心起,想要问一问那落日之锁到底有什么好处。
    但这时见他双眼之中充满着贪婪凶狠的神色,宛似饥鹰要择人而噬,不禁大感厌恶转身便走。
    忽听青袍老者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南宫远冷声一笑,道:“我到哪里去,你又管得着么?”
    说着,扬长便走。没行得几步,忽听青袍老者放声大哭。
    他哭得甚是悲痛,凄凉——有似伤兽夜叫,充满着绝望哀苦之情。
    这一哭,触动了南宫远的侠义心肠,转过头来,问道:“你为何悲哭?”
    青袍老者道:“老夫昔日是统率一帮之主,但今日全帮中人背叛了我,而且我的性命瞬间又要死去,得此落日之锁又有何用?”
    南宫远“嗯”了一声,心中暗暗震骇,想不到这老者果然是铁骑帮鹰爪王成青德。
    铁骑帮主鹰爪王成青德,顿了一顿哭道:“若我要将落日之锁送人,可是我舍不得啊!
    我舍不得!”
    这神态在可怖之中,带着三分滑稽。
    南宫远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因为他尊重他仍是一帮之主,隔了一会,方才缓缓说道:
    “金钱、宝物,乃是身外之物,得不足喜,失不足悲,成帮主何必为此烦恼?最主要还是如何救你性命。”
    鹰爪王成青德突然怒声喝道:“你知道落日之锁是如何宝贵珍重吗?天下江湖武林中人,无不将它视为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南宫远轻声问道:“落日之锁,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能借我瞧瞧有什么神奇?”
    鹰爪王成青德紧紧抱住怀中,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想骗我的落日之锁。”
    他说了这一段话,突然又呻吟起来,显然他中毒极探。南宫远冷冷一笑,道:“不给我瞧,便不瞧。”
    成青德沉吟了一会,说道:“老弟,我跟你订一个约,你救我性命,我将落日之锁的好处,分一半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南宫远仰天大笑,说道:“扶危济困乃是我辈分内之事,岂是贪图报答?你中了何毒我仍然不知,谅也难救你性命。”
    说着,南宫远抬头看了看天色。
    鹰爪王成青德知他急欲动身,若非动以大利,不能求得他伸手救命,当下说道:“这位老弟,我就将落日之锁给你看他说到这里,突然放低声音,说道:“老弟,你知道拥有落日之锁,便能得到落日谷全部宝藏?”
    南宫远听到落日之名,脸色大变——
    鹰爪王成青德,这时由怀中缓缓取出一个玉盒来。
    南宫远嗅了一声,伸手枪过玉盒。
    鹰爪王成青德急忙伸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颤声道:“你不要抢我的落日之锁,不要抢!”
    原来甫宫远看了这玉盒,心中大惊,这五盒正是装着八柄小玩剑的玉盒,他想要拿过来一观究竟。
    南宫远只觉他五根手指,寒冷如冰,紧紧嵌入了自己腕上肉里。
    南宫远手腕一翻,转了一个圈子,登时将他五指甩落。
    鹰爪王五指骨痛得如欲断折,但若将这件拚了性命的武林至宝乖乖地为南宫远抢去,却又比割了自己一块肉还要难受,当下他双手一合,将南宫远牢牢拦腰抱住了。
    南宫远吃了一惊,双臂一振,待要将他手臂震开。
    哪知鹰爪王成德,竟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物件一般,说什么也不放手;只昕得格格两响骨酪作声——南宫远只须稍稍再加劲力,立时便可将他双臂崩断。但他心下不忍,不再运力,喝道:“你还不放手?”
    语音甫落,这片阴森墓地传来一阵脚步声,人影闪动。丝丝……一阵暗器破空风声疾射过来。
    南宫远脸色微变,身子一缩,使过巧劲,如一条泥鳅般从鹰爪王成青德的双臂间溜了出去。他这一下身法奇快,竟是抢在这一阵暗器之前,纵身到墓旁一株树影下。
    蓦听鹰爪王成青德厉吼一声,双爪飞舞,疾向四周逼来的人扑去。
    猛然——
    远处传来一声呼啸。
    这啸声刚才响起过一次,细若游丝,尖锐刺耳,震人心魄。南宫远呆了一呆。
    倏忽之间,这啸声已到荒岗之下。
    这一下来得好快,初听到啸声时,显是尚在一里之外,但转眼间,啸声却到跟前,天下除非是最快的的飞鸟,方能片刻间飞行这么长的一段路程,否则即便是千里骏马,也不能这般的瞬息即至。
    然而,这啸声明明是人声,并非飞鸟。
    南宫远听啸声来得奇快,心头一震,人已闪纵树上。
    那啸声一止。
    忽听得鹰爪王成青德大声怪叫,声音恐怖之极,道:“你……你是黄皇…”
    一句话没说完,声音突然止歇。
    奇怪的是,已经涌上墓地四周的人,也是一声不出。
    四遭一片静寂。
    似乎人人突然之间僵化,变成了石头,又似猛地里见到什么可怕异常的物体,都吓得呆了,再也说不出话采。
    南宫远感到无比怪异,从树枝空隙里探头看啊去。
    因为无星五月墓地太阴森,漆黑,只看到十丈外站着一位恍似鬼魅幽灵的黑影。
    这黑影像似一个幻影,令人无法看清人形。
    万籁无声之中,一条红影,无声无息地来到黑影之侧。
    忽听得轰的一声响,有一个人倒了下去。
    跟着有人颤声道:“是黄皇教主,大伙儿快走………”
    语犹未毕,突然止歇。
    南宫远听到黄皇教主四字,心头一震。
    他极感奇怪,黄皇教主如此厉害,竟令这些人吓得这般模样?
    忽听得一个娇脆冰冷的声音,说道:“教主问你们,落日之帧在哪里,好好讲出来,教主大发慈悲,你们的性命都能保住。”
    南宫远听了这语音,心头一震,忖道:“这女人不是那红衣少女陆水寒?”
    只听人群中,有人说道:“是我们帮主拿去的,咱们正要向他抢回来,教主………”
    那娇脆冰冷的声音,道:“喂!成青德,那落日之锁呢?”
    哪知噗的一声响,有人倒在地下。
    南宫远心道:“糟糕,铁骑帮主也遭了他们毒手。”
    他明知敌人太厉害,自己孤身一人,只怕非对方之敌,但既插上了手,决不能袖手旁观。临事畏缩,非丈夫也。
    正要跃将出去,忽听一人冷冷地道:“这人已吓死了,搜他身边。”
    南宫远大惊,忖道:“怎么被吓死了?”
    但听得衣衫之声,人体翻转之声。只听娇脆冰冷的陆水寒声音,道:“禀报教主,这人身边无甚异物。”
    过了半晌,人群中有人颤声,道:“教………教主,明明早他拿去的,咱们决不敢隐瞒……”
    听他声音,那是在黄皇教主威吓的眼光之下,惊得心胆俱裂。
    这恐惧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人南宫远耳中,他虽艺高胆大,但听着也不禁不寒而傈之感。
    只听陆水寒娇脆的声音。道:“你们说落日之锁是成青德拿去的,怎会不见?定是你们暗中收藏了起来,这样吧,谁先把真相说了出来,我请教主饶他不死。你们这群人中,只留下一人不死,谁先说便活命。”
    墓地寂静一片,隔了半响,有人说道:“启禀教主,咱们当真不知,不过咱们一定出力去追查真相……”
    那黑影的黄皇教主冷冷地哼丁一声,并不说话。
    但听陆水寒说道:“谁先禀报真相,就留谁活命。”
    过了一会儿,突然一人叫道:“咱们今日背叛帮主,听你们驱使,满想黄皇教能够优待下属,想不到你们这般阴辣,现在左右是个死,只有跟你们拚了……”
    一句话没说完,蓦地止歇——
    竟然是无声无息的,便送了性命。
    南宫远心头大惊,他在树上竞无法看出他们如何杀死人的。
    只听另一人道:“刚才我在船上看到陈堂主被成青德杀死之后,一条人影快逾电奔抓起成青德向这边急驰过来,我们到达此地,只见成青德,却不见那人,想来落日之锁,定是那人抢去了。”
    那教主,“嗯”了一声。
    那黑影教主和红衣少女陆水寒已经飞下荒岗。
    这时周遭无声无息,竟像没人似的。
    南宫远缓缓由树上溜了下来,却见众人好端端正正地站着,只是一动也不动,显得十分的阴森诡异。
    南宫远悄悄走了过去,眼光一扫他们的脸面,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这些人一齐站着,显是被人点中了穴道,各人脸上神色极是可怖阴森。
    南宫远暗想道:“这黄皇教这是怎么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这些人看来个个都是桀骜悍猛的枭士,但一见黄皇教主竟吓成了这等模样。”
    于是,伸手到身旁那人的“华盖”穴上一推,想替他解开穴道。
    哪知触手僵硬,竟是推之不动。
    再一探他的鼻息,早已停止呼吸,原来已被点中了死穴。
    南宫远这一惊非同小可,放眼看四周二十余人,分站十余丈外的墓地,而根本没见黄皇教主或陆水寒闪身出手,这二十几人却均已死于非命,实是一件充满神秘,匪夷所思的事情。
    南宫远惊疑不定,要知他现身出来和黄皇教主离去,不过是一转眼的时光,但对方竟能将二十余人施了毒手,手法之快,实是罕闻。
    他扶起没死的这人,问道:“喂!你怎么了。”
    连问了几句,这位大汉只翻白眼,神色痴痴呆呆。
    南宫远一搭他手脉,发觉他脉息紊乱,看来性命虽然留下,却已给人使重手震断了几处脉络,变成了不会说话,不会转念的白痴。
    这时南宫远不惊反怒,心想:“黄皇教主!竟然毒辣残酷如斯?”
    但想对方武功之高,自己单枪匹马,实非其敌。
    刹那间,南宫远感到自己武功是那么渺小,若和黄皇教主比较起来,真有如小巫见大巫,沧海一粟,太微不足道了!
    他凄凉的长叹—声。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南宫远心头大骇,疾速转过身子。
    星目望处——
    残碑林立,荒坟垒垒,阴森,恐怖的墓地,哪有一个人影。
    南宫远怔了一怔,忖道:“明明听到后面有叹息之声,怎么转身不见人影,自己耳朵难道会听错吗?”
    南宫远不相信自己耳朵会听错,而是那人隐身在坟墓的某一个角落,令自己无法看见?”
    南宫远翻腕拔剑,冷声喝道:“是谁?怎么不亮身相见。”
    只听十几丈外一座坟墓之后,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已经快要死了,怎么还能走出跟你相见。”
    南宫远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说快要死了,你是谁?”
    那人叹声道:“你是最近闻名江湖武林的苍道盟洪武坛主吗?唉!你是不是能够救一救我?”
    南宫远无比惊异,他觉得这声音有一点熟悉,但却想不出谁来?
    南宫远向前走了几步,喝道:“我救你可以,但除非你能够站起来,让我看一看。”
    那人叹息一声,道:“我若能够站起来,为何还要请你相救!”
    南宫远问道:“你受了什么伤。”
    那人道:“很严重的伤。”
    南宫远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突听那人叹声道:“你一走,这件惊动天下江湖武林的大秘密,就无人知道了。”
    南宫远闻言又转身过来,问道:“什么秘密?”
    那人道:“黄皇教主的秘密。”
    南宫远道:“你知道黄皇教主是谁?”
    那人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南宫远不禁向前走了四五步,突然又停下步来,问道:“阁下到底是谁?请现身一见。”
    那人缓缓说道:“你再向前走三步,便可以看到我了。”
    南宫远知道江湖武林到处充满阴谋诡计,这人听声有点熟悉,但却猜不出是谁来,他说:他受伤极重,但语音却没有受伤孱弱之像,自己确不可中了他的诡计。
    一念未完,突听那人道:“黄皇教主,是……”
    那人细声细气地说了几句话,声音低微,如蚊子叫一般,南宫远听不清楚,不禁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又细声细气的说了几句话,声音更加低了,南宫远只听到什么,“落日谷黄皇教主…”几个字。
    南宫远又走前几步,问道:“你说什么?”
    突然南宫远感到自己胸腹和大腿之上,同时被蚊子叮了一口,这时仍是冬天,冷风瑟瑟,应该没有蚊蚋,南宫远也不在意,顺手在被叮处拍了两下。
    猛地,南宫远一抬头——只见两丈前一座坟墓之后,站起—个身着金黄长袍人。
    南宫远惊骇地退了三四步,怒声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奸徒!”
    金黄长袍人正是和甫宫远会过二次面的黄皇教三旗令主之一,他嘿嘿嘿一阵阴冷奸笑,道:“南宫远,你将落日之锁留下,我便将蚊须针的解药奉上。”
    南宫远听到“蚊须针”三字,一震之下,忙伸手到胸腹间适才被蚊子咬过的处所一按。
    只觉微微麻痒,明明是蚊虫叮后的感觉,但越想越是不对,这时候哪里来的蚊虫?而且蚊子怎能透衣叮入胸腹间。
    转念一想,登时省悟!”“他适才说话声音故意模糊细微,引我走近,于是将这极细小的暗器射入我身中。”
    南宫远不禁心头大怒,低哼一声。
    左掌护面,右掌护胸,纵身便往他冲去。
    人未落地,金黄长袍人冷笑一声,已经一掌拍出。
    南宫远盛怒之下,这一掌使了十成力。
    两人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各自震退数步。
    南宫远跟他对拆了一掌,但觉手掌之下,剧痛澈骨透心。
    原来这一掌,南宫远又着了人家道儿,对方掌心暗藏尖刺利器,双掌一交七根尖刺同时穿入他肉掌之中。
    金黄长袍人和南宫远对了一掌,双肩摇晃,后退三四步,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金黄长袍人冷森森笑道:“我这掌心七星钉,毒性另有一功,你掌力惊人,果是不凡,佩服佩服。”
    南宫远狂怒之下,翻腕拔出青龙剑,猛劈出去。
    金黄长袍人闪身躲过这广剑,擦的一下轻声,长剑将他身后的墓碑斩成了两截,有如切豆腐一般。南宫远手腕一翻,刷刷!又劈出二剑……
    青光斗转,剑风凌厉彻骨。
    金黄长袍人看他剑式如此迅猛,后跃一丈,叫道:“你连中二毒,还发什么威?”
    甫宫远厉喝一声,一个箭步,长剑斜斜劈出。
    这一剑,快逾电闪,而且劈出的角度,极端怪异诡谲。
    嘶的一声,金黄长袍人的衣袖被剑锋划破,髓风飘扬。
    金黄长袍人心中大惊,喝道:“你要性命,还是要落日之锁?”
    南宫远道:“好!你给我解药,我给你落日之锁。”
    原来这时南宫远腿上中了蚊须针之处,渐渐麻痒,心知毒性已经发作,这人武功极高,自己也没自信在毒性发作之前,能够败了他。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岂可这般丧命,而这落日之锁,说来也是由成青德手中得来的。
    于是,他由怀中取出玉盒掷在地上。
    铮的一声,玉盒启开八道刺人耀目的剑光,冲霄而上。
    南宫远看得目惊口呆,果然是那八柄小玩剑,这东西已经送给了云中一鹤,怎么会为成青德得去呢?
    金黄长袍人大喜,俯身拾起,不住的观赏,赞道:“好剑,好剑!单是如此已经价值连城………”
    南宫远见他只看看那八柄小剑,不取出解药,这时自觉得手中疼痛如剧,不禁叫道:
    “我以落日之锁换药,解药呢?”
    金黄长袍人哈哈大笑不止。
    南宫远怒道:“我问你要解药,有什么好笑?”
    金黄长袍人笑道:“嘻嘻嘻,嘻……”
    “你怎么这般傻,不等我给你解药,却先将落日之锁给我?”
    南宫远怒喝道:“男儿一言,快马一鞭。我答应以落日之锁换药,难道还抵赖不成?先给迟给,不是一样?”
    金黄长袍人轻声笑道:“我知道你武功很好,终是忌你三分,就是你打不过我偷跑,我也没自信能够截住你,这样一来,我就无法得到落日之锁,现在落日之锁既入我手,你还想我用解药救你么?”
    南宫远闻言一股凉气从心底直冒上来。
    金黄长袍人又说道:“南宫远,有一件事你不可不知,在下蚊须针倒还无甚,这七星钉中的毒性,却当真有点儿厉害。十二个时辰之内,你全身肌肉要片片脱落,耳鼻手足,无一得全,除了黄教主独有的解药之外,纵然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无法相救,但就算给了解药给你,也只能救得你不死,因我没有那种绝顶功力,助你逼出身中余毒,所以说你南宫远今夜注定要死。”
    他这番话说得宛转亲切,娓娓动听,便似是至交好友良言相劝一般。
    南宫远沉住了气,说道:“大丈夫生死有命,我南宫远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纵然命丧小人之手,有何足惧?”
    金黄长袍人大姆指一翘,赞道:“好好!你南宫远,我认识得很清楚,眼看凡是中了我这七星钉、蚊须针的英雄好汉,世间不计其数,但不是哀哀苦求,便是放声大哭,就算是最有骨气的,也是破口大骂。像你南宫远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处,镇定自如的实不多见。
    可是啊,当你知道我是谁后,我想你不会如此镇静了。”
    南宫远哼了一声,道:“我正要问你的名号?”
    金黄长袍人呵呵笑道:“我也该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说着,他左手轻伸,由耳后揭开那张惨白无血色的人皮面具,露出他本来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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