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屠龙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二章似梦是幻
    南宫远看清他那张英挺俊俏的真面目后,他内心震惊不已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后退三步,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你是黄皇教中人?”
    金黄长袍人——
    他,赫然是唐家大院的少院主闪电金箭唐心如!
    这是令人白天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唐心如嘿嘿二声冷笑,道:“如你死了,我以这个面目,加盟苍道盟中,你以为今后的苍道盟将要变成怎样?哈哈,李秋萍、李秋兰二位绝代的美女,会不会投入我怀抱中?”
    此刻,南宫远一切全都明白了,纤手帮之毁灭,完全是毁在他的手里。
    这时南宫远已经感到毒气渐渐发作,手掌心似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咬噬,痛痒难当,他心中急速的忖道:“我今日便是不活,也当和他拚个同归于尽,若放他活着,今后江湖武林真是不堪设想。”
    唐心如唠唠叨叨,正自说得高兴。
    南宫远猛地里一声大喝,纵起身来,右手挥剑,左手推出,直往唐心如面门胸口,同时击了过去。
    南宫远自知已然无救,这一下是临死之前的一击,左手推出一掌,竟然是海流真经中的“万物实虚’一种无影掌。这种无影掌威力之强,已经有人见过,但南宫远并不是时时都能击出这种掌力,而是在无形中运了出来的。
    唐心如见南宫远右剑凶恶凌厉,极速躲闪而过。
    唐心如忽略了那没有半点劲力的一掌,才是致命的无影掌。
    一声厉啸疾速传来,叫道:“那是无影掌,不可——”
    但见唐心如闷哼一声,人已倒了下去。
    南宫远也因运发极顶内力,触发毒气迅速发作。
    他昏迷中只见来人像鬼魅幽灵,似是那黄皇教主!
    之后,他已是人事不知,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他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睡在一张硬硬的板子上,他感到浑身无力,连眼皮也无法张开。只是脑智清醒。
    突然,他听到—个极是熟悉的声音,说道:“南国仙姬,你心内很清楚,你的功力向来是差我一筹的,如我一运内力,虽然我要丧失三四十年功力,但你却从此香消玉殒,所以,我请你还是将他交给我。”
    南宫远闻言心中大喜,原来这说话的人乃是自己的师父铁笛怪侠,那么对方是南国仙姬了。
    只恨自己不能张开眼睛,目睹这两位绝世高手较斗武功,听他们的话,好像正以内力互拚着。
    但听南国仙姬清脆幽美的话音,说道:“现在我虽然处在劣势,但本教援手等会就到。”
    南宫远无比大惊,这样说来,黄皇教主乃是南国仙姬了。
    只听铁笛怪侠说道:“现在你我处在浩瀚江心中,难道你教中人会一时赶到吗!”
    南国仙姬冷冷道:“你铁笛怪侠向来仁慈,所以失败完全都在这点上,刚才你放掉了船夫,其实这船夫乃是我教中人,他在武林中有个绰号‘翻江水鬼’,可以一日一夜潜在水中,水性精娴,计算起来他已经游过江面,再片刻工夫,我教中人就有援手赶到。”
    铁笛怪侠问道:“你们援手,大概何时能到达?”
    南国仙姬道:“快一刻,迟则三刻。””
    铁笛怪侠道:“但我若现在尽力一击呢?”
    南国仙姬娇声笑道:“我计算你铁笛怪侠不会如此痴傻,虽然我在你掌下即刻丧生,但你在功力未得之时,我教援手一到,你也难逃活命。”
    一叶孤舟,在江心漂流着。
    舱内睡着一位如死般的人和两位脸蒙着青巾、白纱的男女,他们四只手掌相对抵着,神态极是悠闲地谈着话。
    局外人哪里知道这两人正恁着极端绝高的内力,互相火拼着,生死存亡,完全决定在一刹那之间。
    铁笛怪侠道:“老夫虽死去,但黄皇教也因你死而毁掉。”
    南国仙姬格格一声娇美婉转的长笑,道:“铁笛怪侠,你自认为我是黄皇教至高无上的人?”
    铁笛怪侠道:“一教之主,便是至高无上,除非你不是教主。”
    南宫远听得心头一震。
    他想到在汉阳那片墓地所见的黑影,他曾经会见过一次,虽然没法看清她的面貌,但由身影看来,墓地上的黑影,绝对不像南国仙姬,而且他感到墓地的黑影人之武功,也较南国仙姬、铁笛怪侠、云中一鹤、九天人猿等更高一筹,这样看来,黄皇教主难道另有其人?
    南国仙姬娇声笑道:“好多天下江湖武林中人都认为我是黄皇教主,其实你们都错了。”
    铁笛怪侠闻言无比震惊,道:“怎么?那么东方莺珠、唐心如、陆水寒不是你的传徒?”
    南国仙姬道:“你认为他们三人的武功,哪一位最高?”
    铁笛怪侠道:“要算那陆水寒。”
    南国仙姬又问道:“你曾经接过她几招,感到此女武功较我如何?”
    铁笛怪侠道:“还差你很多。”
    南国仙姬幽声叹道:“你错了,此女的武功,好像较我更深,她本来是我的传徒,但因她冷酷的性格,特别为真正的黄皇教主所宠爱,加以传授绝技,她现在已经是我心腹之患。”
    她这一番话,不但南宫远听得莫名其妙,就是铁笛怪侠也感到无比怀疑,不解其意。
    铁笛怪侠道:“你不是黄皇教主,那么黄皇教主是谁?天下间又有哪一人能够驱使你约束你?”
    南国仙姬道:“说起来也是可笑,支使我的真正的黄皇教主,我仍然不知是谁?”
    铁笛怪侠道:“今日一谈,令我对于黄皇教更感到可怕、恐怖了。”
    南国仙姬娇声笑道:“不单你恐怖、害怕,即是像我这为人傀儡的黄皇教主,也朝夕不能安眠。”
    铁笛怪侠道:“由你这一句话,足证明你不忠心于黄皇教,为何你仍然当黄皇教的表面上教主?”
    南国仙姬淡淡道:“我身受人控制?”
    铁笛怪侠一怔道:“你什么事遭人控制。”
    甫国仙姬冷笑道:“这个你不必问;我们现在仍然处在敌对位置上。”
    铁笛怪侠这时心中感到无比震惊。南国仙姬的种种事情,他知道的极是清楚,他想不出以南国仙姬的声望,竟然甘愿奴人膝下,任受驱使,天下间荩有哪一个人能够命令她,控制她?除非已死的玉修罗南宫豪才能在感情上控制她,可是南宫夫妇确实已经丧命天剑潭。
    本来铁笛怪侠认为南国仙姬是黄皇教至高无上的人,哪知幕后还有策划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惊骇的事情。
    铁笛怪侠这一阵沉思,心神彻分,一股极巨潜力突然由她玉掌压了上来;他心头一震,赶忙地敛疑心神,化开那道攻来,的内力,问道:“那么你准备将他送到哪里?”
    南国仙姬道:“我的主人,下令送他到黄皇教一个秘密基地上。”
    南宫远知道是指着自己。
    铁笛怪侠道:“是幕后支使你的人?”
    南国仙姬道:“他是中了唐心如的蚊须针和七皇钉,这种暗器含毒,乃是本教真正教主所配制,目前天下间没人能够解此毒,你若将他由我手中抢去,也只是一死,既然本教主有令、接他去,可能会有一丝生机也说不定。”
    铁笛怪侠道:“我怕他再获重生之时,已经是位丧失本性的黄皇教中人。那时他残害生灵,造罪无穷,不如我现在将他击毙掌下。”
    南宫远闻言”心头大惊,想不到我南宫远命运如此多舛!
    他想到浩海深仇以及往昔种种……李秋兰、李秋萍这两位心爱的人……
    但这些刹那简便像过眼云烟,将要消逝无影无踪。
    一滴一滴泪水,由他的星目眼角渗流出来。
    铁笛怪侠一眼瞥到南宫远眼角泪水。
    突然—声极是悲怆、凄凉的叹息!
    南宫远没有再听到铁笛怪侠和南国仙姬的语音,他自己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昏迷了过去。
    当他第二次醒来的时候……
    他的眼睛已经能够张开,但仍然浑身无力,不能出声。
    他星目张处,首先见到的是一面镖旗,旗上绣着一只飞虎。
    南宫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仍然见到这面小小的镖旗。
    —这镖旗插在一只青花碎瓷的花瓶之中,旗上的飞虎在云中腾身而跃,显得甚是威武。
    南宫远心想:“我怎么会在镖局中啊1”
    他发觉自己是睡在一个担架上面,前后有人抱着自己,而抽处之地却似乎是在一座大厅之中。
    他想转头一瞧左右,岂知项颈僵直,竟是不能转动。
    南宫远凄凉暗叹:“难道自己已经全身残废了?”
    只听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声音宏大说道:“姑娘高姓?”
    一个娇嫩的女子声音,道:“你不用问我姓名,我只问你黑飞虎愈锦鹏还保不保镖?”
    南宫远闻声大惊,她的声音正是陆水寒啊!
    那声音宏大的人怒道:“我父亲早已休隐江湖武林,你若有镖就将姓名见告,否则请光顾别家镖局去吧I”
    但听陆水寒冷冷一笑,道:“这镖,除了黑飞虎愈锦鹏,别家镖局接不得,你赶快去叫愈锦鹏出来,我有话向他说。”
    她说话声威气粗,极不礼貌。
    只听得砰的一声,想是那镖头伸手拍桌,喝道:“你要找人消遣,也不能找到我飞虎镖局来,若不是我瞧你是个女孩儿家,今日先要你吃些苦头。”
    陆水寒嘿嘿二声冷笑。
    但听得嗤嗤数声,十余枚细小的银针激射而出,钉在那只摇着镖旗的瓷瓶之上,砰的一响,瓷瓶裂成数十片,四散飞进。这一手发射暗器的功夫,实是骇人耳目。
    那镖头啊约一声惊呼。
    南宫远亦感到心中一惊。
    要知瓷瓶极是光滑,那一枚枚银针像似钢铁嵌入瓶中,这种手劲实是骇人听闻。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好手劲!好手劲!”
    语声中,后室走出一位身材雄伟,环眉虎目,脸若锅底的老头,不问可知这人就是名震江南七省的黑飞虎愈锦鹏。
    黑飞虎愈锦鹏走了出来,那双有神的虎目,迅快地掠扫了陆水寒一眼,以及躺在担架上的南宫远。
    任他是如轲的老江湖,但也无法猜出是怎么一回事来。
    陆水寒微微一笑,道:“阁下便是名震江南七省的黑飞虎愈锦鹏吧!”
    原来这黑飞虎愈锦鹏;乃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拳掌单刀,都有独特的造诣,尤其一手连球钢镖,能将七七四十九枚钢镖毫不停留地施放,百发百中,他在二十余年前便领导着江南七省的镖行,声名远播,通常武林中人对他都要称呼一声老前辈或意老英雄,这时陆水寒直接叫他之名,心中有气,呵呵一声洪亮大笑,道:“这位姑娘贵姓啊!不知哪一门派教出你这种出色的女弟子呀!”
    他说话时,尾音拖得很长,颇含讥讽之意。
    陆水寒冷声笑道:“你不要问我名姓,也不要问我的师承门派,我只问你认不认识这面旗子?”
    说着,她手中扬着一面上绣鲜红血手印的旗子。
    黑飞虎愈锦鹏见了这面旗子,脸色骤变,那镖头亦是面色惨白,惊声道:“黄皇教血手令旗。
    陆水寒收下那面小旗,冷冷道:“你们不要怕,只要你黑飞虎好好接了这个镖,便可拯救数十条人命。”
    黑飞虎愈锦鹏脸色变得极是难看,双目注视着陆水寒,久久不语。
    南宫远头颈不能转动,眼睁睁的只能望见破碎花瓶那一方面,这时大厅中一片静寂,唯见青蝇掠面飞过。
    过了半晌,听得黑飞虎愈锦鹏,问道:“姑娘要我保什么镖?”
    陆水寒道:“要你保的镖,便是躺在担架中这人。”
    此言一出,愈锦鹏微咦了一声,大为惊讶。
    南宫远更是惊奇无比,不知这冷酷的女子要将自己怎样摆布,他忍不住喝声叫道:
    “你……你”
    哪知他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音,像似在噩梦之中,不论如何使力,周身却不听使唤!
    这时才知那七星钉的剧毒,实是歹狠无伦,不但肢体瘫痪,连喉音全给毒哑了,现在只不过眼睛,耳内未聋。
    只听黑飞虎愈锦鹏问道:“是……是这位兄台?”
    陆水寒淡淡道:“不错。一定要你愈锦鹏亲自护送,换车换马不换人,日夜不停地赶道,三天之内送到湖北武当山上,连带这一封信,交给武当上代掌门鹤灵道长。
    说着,她取出一封滴满血迹的信笺。
    她顿了一顿,沉声说道:“这一封信若妄自开启,或是在三天内不能将这人送到武当山,你们飞虎镖局大小一百二十七口,满门鸡犬不留。”
    说罢,她放下信笺,喝道:“你们四人可以走了。
    那抬着担架的四位彪形大汉,闻言如释重负,放下担架,拥而出,陆水寒也莲啊步婿姗地走去。
    过了半晌,那中年镖头才叫道:“爷!我们要接这镖吗?”
    这中年镖头乃是黑飞虎的独生子,绰号多臂熊愈大武。”
    黑飞虎愈锦鹏,脸色沉重,走到南宫远跟前,问道:“这位老弟高姓大名?可是武当派的么?”
    南宫远只有双目向他凝望,无法回答。
    黑飞虎愈锦鹏,双眉一皱又问道:“那么你是黄皇教的人了。
    他连问数声,南宫远索性闭上双眼,不去理他。
    这时黑飞虎愈锦鹏”心情沉重了。
    多臂熊愈大武,见父亲沉重的脸色,不禁恨声道:“我们飞虎镖局自问没有得罪过黄皇教中人,想不到他们竟然找上我们头上来了。”
    黑飞虎愈锦鹏,沉声道:“大武,你仔细地算算飞虎镖局上上下下,一共多少人?”
    愈大武闻言,屈指一算自老祖母数起,数到初生未满月的孩儿,以至灶下烧火挑水的小厮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百三十七口。”
    他脸色大变,怔怔望着愈锦鹏。
    黑飞虎愈锦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吩咐众人赶快准备车马,即日上道。”
    愈大武道:“爷!我们何不求救少林派?”
    愈锦鹏凄凉一叹,道:“黄皇教当今势力之强大,你是知道的,纵是整个少林高手全来,也没自信能够胜得黄皇教,何况三日期限转眼就到,远水救不着近火,若不是其中另有枝节,谅我们能够在三天内将这人平安送到武当山。”
    愈大武怨声道:“我们和黄皇教无怨无仇,难道他们会向我们下辣手吗?”
    愈锦鹏道:“江湖武林虽然讲究恩怨分明,但黄皇教却向来不择手段,只达其目的,二十余日前在汉阳江畔铁骑帮二十余条人命,全遭惨死之事,你没听闻吗?刚才那女子亮出黄皇教残杀血手令旗,已经说明了他们欲逞残酷的屠杀。”
    愈大武在江湖武林混荡极久,当然明了这事情的严重性。
    南宫远,刚才神智清醒,但只不过是极短暂的时间里,在他们父子说话时,他连连打了几个呵欠,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第二次醒来的时候。
    只听风潇潇,车辚辚……
    自己躺在一部马车里,除了耳中听到车轮压着石子的声响外,他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色,也没听到赶路的吆喝声。
    这像似一部柩车,南宫远就像已死的出丧人。
    他心情是悲哀的。
    因为他现在的情形,却比一个死人更凄惨、悲凉。
    死人,既然已死了,他没有知觉,不再有人生的悲苦哀乐;一切平常了!
    而甫宫远却是一位半死半活的人,整个身躯像已经死了,但他的理智却没死,这未死的神智令他悲痛哀伤。
    但是,这种悲痛哀伤,仍是无济于事的,所以他尽量抑制心底的情绪。一个人的情绪亦是很怪,你要抑制它,但它却更波动得厉害。
    南宫远的眼帘里,又泛出一幕一幕的往事。
    往事的悲哀喜乐,往复地掠过他的脑海;终于,他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声凄厉的马嘶声……
    南宫远第四次醒来……
    他还没睁开眼睛,鼻孔已嗅到了股浓厚的血腥味……
    心头一震……
    一对星目缓缓睁了开来……
    冷风彻骨,寒星明灭。
    这是冬天一个黑夜里。
    南宫远却全身躺在一株松树根上,他身躯的四周围,骇人听闻地堆满了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南宫远感到有如置身梦中的幻景。
    他闭着眼睛,将眼球转了几转,又睁开来。
    只见在这些尸体堆里,一株树影下,隐隐站着一条黑色人影,他手中握着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
    南宫远心中一震,那柄剑不是自己的青龟剑吗?而那黑色人影,不是在汉阳墓地所见的那黑影教主吗?
    突然山谷的那边,传来一阵得得的铁蹄声……
    一头高大的黑马,缓缓走了前来。
    那不是甫宫远遗落在汉阳客栈的乌云神驹?
    乌云神驹的马鞍上,盘膝跌坐着一位青衣人,白髯飘拂,手横一枝铁笛,面蒙一条青巾。
    南宫远心底中一阵喜叫”—”
    这人正是他的师父——青巾铁笛怪侠。
    乌云神驹缓缓走到尸首堆里停了下来。
    盘膝跌坐马鞍上的铁笛怪侠,那双电眸向四周尸首掠扫了一眼,然后,将眼光移到七丈外树根上的南宫远。
    他仰首一声长的四息……”
    口中轻轻说道:“这是老夫平生所见的一次最残酷屠杀,也可说是少林派开山立派以来,一次最惨烈的死伤。一百八十七位,无一幸免逃生。”
    南宫远听得一惊,这样说来,这些死者全是少林派的人了。
    他凝目注视了死者一眼,竟然全是身披袈娑的光头和尚。
    铁笛怪侠微微停顿一会,接着说道:“……但令老夫惊异费解的,是少林派一百八十七位弟子的死因。”
    他所说的,乃是对着树影下那残酷凶手而言。
    可是,黑色人影却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只有那柄平指的青龟剑,泛动着刺人眼目的青色光芒。
    这人就象似一个鬼魅,幽灵!
    使人感到奇怪的是,南宫远穷集了目力,仍然无法看清丈外的黑色人影。
    这人好像是一个有形体而无实质的鬼魂。
    但听铁笛怪侠叹了一口气,道:“阁下能够将自己躯体化为幻虚,这种至深的武学,确令人惊叹!”
    突然,黑色人影低声嘘了一口气。
    丝的一声急响。
    几道青色剑气,疾速射向马鞍上的铁笛怪侠。
    这种有形的剑气,的确令铁笛怪侠心中震骇。
    那道青色剑气,疾射而过。
    只见铁笛怪侠的身躯,盘坐的原式不变,身形悬空七尺,待剑气过后,他又缓缓落在马鞍上。
    南宫远看到这两种匪夷所思的武学,内心中激荡至极他感到武功一道,真是无边无际,浩瀚似海,若以自己武技和他们比较,那真有如沧海一粟了。
    黑色人影见了铁笛怪侠这手‘凝气平空’绝艺,缓缓说道:“名闻天下江湖武林的铁笛怪侠古啸苍真是名不虚传。”
    这声音,是那么慈和亲切,任谁也不会想到有这种柔美湃音的女人,会有那种残酷阴辣的杀人心肠。
    铁笛怪侠感到震惊的并非她语音的慈和,而是她喊出他的姓名。
    要知他,天下间很少有人知他姓名,就是和他相处十年的李秋萍、李秋兰,也不知他的真正姓名。
    铁笛怪侠双睛暴出二道湛寒的电光,凝视着三丈外的黑色人影。
    他那两道电光,愈来愈明亮,就好像二盏明亮灯光,一直照射着黑色人影。
    南宫远目光一接触到铁笛怪侠的眼光,他的眼睛顿感一阵刺痛,他心中大惊,知道师父目光如是一种极厉害的功夫。
    显然师父在这时,已经默默之中和黑色人影较上功力;大约一盏热茶工夫……
    铁笛怪侠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他的眼光锐利电光修然收敛……
    只听铁笛怪侠道:“我承认武功逊你一筹;无法看出你是谁?你是否可以告诉老夫,让老朽知道你怎么认识我?”黑色人影轻声笑道:“客气了,古啸苍,这只不过是你的千炬神光输于幻魔虚影,我是谁?黄皇教主便是我。”
    铁笛怪侠所要问的是她名字,这时一听她这样说,已知她不愿吐露,多问也无用,叼铁笛怪侠知她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因为天下极少有自己不认识的人,而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的更是寥寥无几。还有一点,她既然始终施展着幻魔虚影便是深怕自己认出她来。”
    然而;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目前只有一位南国仙姬可能是她。
    但以自己所知道,南国仙姬没有这般功力,而且刚才运出千拒神光绝功,略微看清了她的身形,这身形并非南国仙姬的身形。
    无疑问她是另外一个人。
    那么她是谁?
    铁笛怪侠古啸苍在这刹那间,脑海里闪过天下江湖武林所有的高于,他仍无法察出她是谁?
    铁笛怪侠轻声道:“你是老夫平生所吧最神秘的,也是最残酷阴狠的人。”
    黄皇教主轻笑了一声,道:“古啸苍,你在江湖中不是也极端神秘吗?说起来,彼此彼此。”
    铁笛怪侠沉声道:“教主,你是否能够答覆我几件不明了的事情?”
    黄皇教主道:“只要不超过权利范围,我都能够答覆,你问吧?”
    铁笛怪侠问道:“请问教主手创黄皇教宗旨何在?”
    黄皇教主柔声笑道:“血洗天下扛湖武林。”
    铁笛怪侠闻言大惊,沉吟了一会;说道:“以教主这种举世奇才,若以正道,不难有大乘,为何教主要动辄杀人,蔑视苍生,要知一个人生来非易,苍天有好生之德,还望教主三思而行。”
    黄皇教主道:“古啸苍,你这般苦口婆心的相劝,可说找错对象了。”
    铁笛怪侠叹声道:“我自知也无法劝你改邪归正,不过你要知道历代以来,从没有人能够征服天下武林。凡是妖魔必灭,正气必盛。”
    黄皇教主笑说道:“你这番话,似含着一丝恫吓。纵然如你所说,妖魔必灭,正气必盛,但我也要使天下武林遭受一次弥天浩劫,死也暝目。”
    铁笛怪侠叹道:“教主,你到底为什么这样仇视江湖武林?”
    黄皇教主道:“为着仇怨。”
    铁笛怪侠惊声道:“仇怨,难道这些死者,都跟你有着奠大血仇探怨?”
    黄皇教主道:“他们破坏我的行动,当然该死。其实少林派跟我亦有着浩海深仇,就是一些自以为仁义侠道的武林中人,亦和我有着血仇。”
    她这番话,听得铁笛怪侠心中大骇。
    她说全天下江湖和她皆有恩怨血仇,难道是真的吗?
    黄皇教主顿了一顿,接道:“古啸苍,你话问完了吗?
    铁笛怪侠沉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准备将我的徒弟如何摆布?”
    黄皇教主道:“这件事,我还没有决定,不能告诉你。?
    铁笛怪侠道:“老夫平生没有求过于人,但今夜向你黄皇教主请求,能够将南宫远让我带走。”
    黄皇教主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带走他。”
    铁笛怪侠沉声道:“教主,执意不肯,咱们今夜只有以武力解决。”
    黄皇教主笑声道:“你没有胜我的武技。”
    她话未完,突听铁笛怪侠,一声震撼苍穹的长啸。
    —他的身形如电也似地由马鞍上射向黑色人影。
    同时那匹乌云神驹,一个纵跃跳到南宫远身旁,灵马一伏头,长嘴咬着南宫远脚上衣服,头一摆,将南宫远抛上马鞍。
    黄皇教主想不到这匹畜牲如此灵性,她避过铁笛怪侠一击,乌云神驹已经如飞驰去。
    黄皇教主怒叱一声。
    身若飞鸟,疾电也似地射出。
    铁笛怪侠沉声喝道:“教主,你再接我一招。”
    喝声中,他左手猛拂而出。
    一道无形劲气,已经奔到黄皇教主身后。
    逼得黄皇教主旋身斜飞出五丈。
    就这一瞬之耽搁,乌云神驹已经消逝夜影中。
    寂静的夜里,只传来那飞快地啊铁蹄声,向东南方驰去。。
    铁笛怪侠知道黄皇教主轻功极高,纵然乌云神驹已离去,但她仍然能够追上,所以他一掌拂出……
    右手铁笛横唇一吹……
    一缕极是光锐的笛声,随唇而出。
    他的笛声魔力,极端厉害,黄皇教主本已提气要再次射出,听闻笛声,她双肩一阵晃动,后退了一步。
    铁笛怪侠连续吹了三声尖锐细长的笛音。
    只见黄皇教主连续退了三步。
    突然她仰首一声凄厉长笑。”
    那笑声之中,充满了无比悲痛、悲怆。
    她笑罢,厉声道:“古啸苍,你今番要救他,但却害死了他,因为天下再没有人能够疗好他身上之毒。”
    铁笛怪侠吹出三声极上乘的“天地仙音”已经极伤真气。这时他知道乌云神驹已到十里之外;谅她轻功多高也无法追上。
    于是,他右手铁笛轻轻放下,说道:“纵然他因此而死,但也比被你毒杀他灵魂更好。”
    黄皇教主闻言,不说一句话,人已飘出七丈外。
    铁笛怪侠见她那般迅快的身法,黠然一叹,他也没再追逐,凝立原地,眼望着夜空出神。
    他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由双眸的神光,令人知道他心中是多么悲痛哀伤;溪畔……
    旭日……
    马嘶……
    狼嗥……
    一位像已经死去的少年,身躯微微蠕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那双星目……
    只见这是一条溪流,乌云神驹,正在和两头狼扑斗,另有二只饿狼头骨碎裂,倒卧一侧,大概是被灵马蹋毙的。
    南宫远看得暗暗惊声叹道:“若不是这匹灵马,我早为四头饿狼吃掉了,我南宫远今日不死不活,连一只畜牲也能救我性命“……”
    只听乌云神驹一声长嘶,后蹄飞处,又把一头饿狼踢毙,余下一只,自知不敌,怒吼一声,放腿跑去。
    乌云神驹迎日而立!垂鬃飘风,神骏无比。
    灵马不迫饿狼,即退到主人身侧,伏下身子,连声低嘶。
    南宫远此刻神智清醒,但他却不能说话,不能走动。
    灵马似知得主人身有重伤,长嘴轻轻咬住南宫远胸衣,将他抛上马鞍,就这一顷刻……
    一阵狼叫传来……
    南宫远大惊,知道刚才那饿狼去招呼同类,大队狼群赶来,纵然乌云神驹多么灵异,也无法力敌,势必要被狼噬食。
    狼声,一啸群应,万山回鸣,不知有多少头巨狼追来。
    灵马仰首一声嘶,放腿奔去……
    南宫远伏在马鞍上,但觉马快如流星飞矢,一刻工夫,已不闻狼群吼啸。南宫远全身不能动弹,多亏这匹神驹奔驰起来,极是平稳,不然他早已掉跌下来。
    他伏在马背之上,昏昏沉沉,想到一生孤苦,甚少欢愉日子,这时性命垂危,行将死去……
    思念及此,不禁流下泪来。
    乌云神驹在荒山峻岭中奔驰着……
    南宫远也不知道这匹灵马,要将自己带往何方?
    待他再度醒来,天色已是初更过后,但见月光溶瘩,清辉满山,自己却躺在,个山角下面!
    乌云神驹,就在他身侧不远处一颗松树下面站着。
    美好月夜,倍增了南宫远凄凉之感。
    他睁眼望着星空净云,暗曙叹道:“难道我南宫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码?”蓦然,南宫远脑海里想起一丝奇念。
    他想:“自己自从在汉阳地遭受暗算到现在,已经有七五日,怎么肚子始终投有感到饥饿,也没因毒性也没有发作面死?”
    想到此处,南宫远不禁暗自一运气。
    但他失望了。
    他整个身躯,好像是别人的,本身连一点气也没有,不要说走路,连讲话也不能够。
    南宫远黯然一叹,望着那绵连雄伟的山势,想道:“不知我还能活多久,即便能让我多活几日,但像这样还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正在此时--
    南宫远忽然听到东南方传来一声宛转美妙的啼叫声,那不知是什么声音,但听在耳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猛地,乌云神驹一声低嘶……
    那叫声,幽然间续不断……
    南宫远静静听了一会,想不出这是什么叫声,竟能啼叫得如此悦耳动人,若不是他全身无法动弹,真想过去一看究竟?
    但听那叫声,忽高忽低,忽急忽缓,真如一位乐师抚琴吹箫一般。
    大约有盏热茶工夫…
    那叫声敛止,远远传来一声马嘶……
    一瞬间,南宫远只见乌云神驹疾奔而来。
    马鞍上却坐着一个浑身金光闪闪二尺高下的怪物。
    得得!两声,乌云神驹已经停在南宫远眼前。
    这一下南宫远看清了马鞍上的怪物,竟然是头小猿,其身上长毛乃是金黄色的,脸上白中透红,竟极是娇嫩艳美,没有半丝皱纹,双晴乌黑,也没有其他猴猿的碧眼金睛之象征。
    要知通常猿猴这一类动物,其脸部皆是有皱纹的,可没有像人类的脸皮,这样光滑,美艳。
    但这头小猿,不但脸上无皱,而且肤色那般嫩白美丽,竟好像是一位美丽的女子那种弹指可破的嫩脸一样。
    若非他身上长有金毛,以及有着猿猴之类动物的脸形,人家定要疑方他是一位小姑娘。
    南宫远呆呆望着这头小猿出神……
    突然小猿咕咕吱吱地叫了几声……
    乌云神驹马头连点。
    南宫远不懂兽语,当然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他觉得很是奇异,不知灵马带来这头小猿做什么?
    但觉眼前金光一闪……
    这美丽小猿已经落在南宫远跟前。
    南宫远看得大惊不已,要知小猿飘落下来,身形之快,就是那九天人猿也不过如此。
    只见美丽小猿,在南宫远周身前后走了一圈,然后那双乌眼停留在南宫远脸上,好像在仔细的察视着。
    蓦地,美丽小猿伸出双手,抓着南宫远肩部腰际、轻轻一提,南宫远已经被送上马鞍。
    二尺高下的小猿,竟有这般大的气力提起南宫远,这实是一件令人惊异的事。
    美丽小猿就坐在马颈上,他低叫几声……
    乌云神驹放开四蹄,直向来处奔去。
    南宫远坐在马鞍上,脑海里如电般地思推忖着,他想:“这头美丽小猿,定是一位世外奇人所养,可能他要带自己去见那奇人……”
    思忖间,灵马已经飞过一座峰谷……
    他放眼一看,心头微微一震……。
    只见月下一片草叶石地上,十余条玉色斑斓的毒蟒,头部鲜血淋漓的瘫痪地上,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南宫远暗暗心惊,忖道:“是哪位高人有这么大能力,一下击毙十余条毒蟒”
    要知地上这十余条毒蟒最小也有七八丈长,身子有小水缸般粗,显然都是奇毒无比的凶物,若要一下毙了它们,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听马颈上的美丽小猿向灵马轻叫了几声……
    美丽小猿跃落地面,缓缓向六丈外一株虬枝似铁的古老大树走去……
    这株大树奇大已极,枝干伸空,枝叶铺及十余丈范围,在月光下只见一片黑压压的,由此大树看来,恐怕有千年以上的树龄。
    只见美丽小猿在树影下,突然吱吱地叫了起来。
    原来刚才甫宫远听到的乐声,竟是这头小猿的叫声。
    南宫远愈瞧愈奇,想不到天地间造物竟是如此的神妙。
    但不知这头小猿对准大树呜叫什么?
    蓦然一—
    南宫远鼻中闻到一股浓厚腥臭之味……
    灵马一声低嘶,后退三丈开外…”
    南宫远知道那大树上一定隐藏着一头巨大毒蟒,目睹灵马后退之情形,那毒蟒的毒气,定然极端厉害。
    美丽小猿哇哇哇,连叫三声,似向敌人挑战。
    只听呼的一声轻响……
    淡暗的大树上射出一条血红的蟒蛇。
    这条蛇大约有一丈来长,儿臂粗细,头呈三角,这条蛇若说大,但若与那地面上的死蟒一比较,可说只是一条小蛇。
    但这条蛇,全身血红,令人一见便知这条蛇并非一条普通的蛇,显然其毒性较任何蟒蛇还要厉害。
    南宫远当然不会晓得这条红蛇,乃是尘世间蛇类之冠万年灵蛇。
    万年灵蛇之名,因这种蛇寿命之长久而命名。
    这种蛇身躯不大,他年代愈久身子便愈大,据说,此蛇十年长一寸,百年长一尺,由这条蛇的身躯看来——
    此蛇已经有一千多年之久了。
    万年灵蛇口一张,一股粉红色毒雾,疾向美丽小猿喷去。
    美丽小猿毫不退避,反而迎上前去,张嘴将毒雾吸入了腹中。
    万年灵蛇连喷三次红雾,都给美丽小猿吸得干干净净。
    这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万年灵蛇奇毒无比,通常动物,只要被其毒雾一喷,立刻毒毙,而这头美丽小猿却不怕毒雾。
    万年灵蛇像似知道不对,稍有畏缩之意。
    就在这时,美丽小猿双手如电伸缩,一下抓住了万年灵蛇七寸子。
    这万年灵蛇,全身刀剑不入,就是七寸子也无比坚硬,不过他似很怕美丽小猿那双手。
    他七寸子被握,身躯蓦然在小猿颈上绕了五匝,渐渐收紧。
    南宫远心中大骇,他对这头美丽小猿有着喜爱好感,若非他全身不能动弹,早巳出手帮助。
    这时猿、蛇,都被对方控制了本身要害。
    那万年灵蛇愈盘愈紧,美丽小猿金毛贲张,竭力与之梧抗,双手紧紧抓住红蛇七寸子。
    甫宫远暗自担忧,眼见美丽小猿即将毙命。
    突听美丽小猿吱的一声尖叫—……
    南宫远只见一条红影向这边疾射过来……
    南宫远只感一股腥臭之味,扑鼻而入,以及手臂上一阵刺痛,他浑身如受电触一阵颤抖,随即不醒人事。
    待他醒来之时……
    只觉全身发着高烧,口渴欲死,他挣扎了一下,呻吟二声叫道:“水,水,我要水。”
    他仍然昏昏沉沉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出声言语。
    南宫远叫了凡声,猛感口中芳香,齿唇余甘,似乎在昏迷中有人将什么东西投入自己口中。
    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那头美丽小猿拿着一枚鲜红的果子,又投入他的口中。
    南宫远嚼了几下。
    那滋味与口中的余味相同,想是不知不觉间已吃过几枚了。
    在这时候南宫远觉得发烧尽退,胸腹之间呼吸顺畅。
    他转眼掠望一下四周,原来自己躺在一块岩石,前面草叶死蟒满地,但却无那条红蛇尸体,显然巳逃逸而去。
    乌云神驹和美丽小猿就在自己身侧。
    南宫远慢慢回忆着刚才的事,昏迷中他记得那红蛇向自己喷了一股毒雾,将自己臂部上咬了一口。
    想到这里,南宫远不自禁地转头望了右臂一眼。
    只见右上臂一处衣袖破裂,臂内现出二道齿噬创口,但奇怪的皮肤却无红肿之迹象。
    南宫远呆了一呆,他猛然发觉自己手臂能够转动,他心中暗暗奇怪,忖然:“难道我被红蛇咬上一口已经好了吗?或是那鲜红之果疗好我的病?”
    想着,他不禁站起身来,哪知竟然随心所欲地站起,抬手伸足之际,非但不觉困乏,而精健胜昔。
    南宫远,双目凝望着灵马和美丽小猿。
    虽然他们灵性异常,但总是不会说话的畜生,南宫远只见他们的神态,极是欢跃而已。
    原来南宫远身上残疾,完全靠那条万年灵蛇绝毒治愈。
    医书上有曰,治毒最有效的方法:以毒攻毒。
    要知南宫远中了唐心如的七星针、蚊须针,乃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奇毒,只有那万年灵蛇的绝毒,才能以毒攻毒。
    但是南宫远身上所中的暗器之毒乃逊于万年灵蛇之毒,所以南宫远才会昏死过去,全身发着高烧,若非那鲜果解了他余毒,高烧,南宫远亦是难免一死。最是可惜的,便是那条万年灵蛇被逃逸而去。
    不然,南宫远只要吮吸红蛇之血,即可治疗身上之疾,而且对于身子之滋补,有莫大的功效。
    南宫远轻叹了一声,说道:“小猿兄,你今日救了我的性命,我至死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惠,现在请你接受我一拜。”
    说着,南宫远对着美丽小猿拜了下去。
    美丽小猿不知是否懂得他的言语;吱吱,柔声叫了几下伸手扶起南宫远。
    南宫远只觉由这小猿手中透出一股大力,扶得自己无法再拜下去……
    他心中大惊,想不到这小猿,神力这般惊人。
    美丽小猿左手在他衣角扯了几扯,随即放开,踏步便行。
    南宫远这时见自己怪病已经痊愈,内心中无比欢喜,他知小猿必有深意,于是跟随在后。
    灵马缓步跟在南宫远身旁,低声连嘶。
    美丽小猿足步迅捷异常,在山石草叶之中行走,疾愈奔马,南宫远尽施轻身功夫,还是追赶不上,他索性跳上乌云神驹。
    只见美丽小猿愈行愈抵,直入一个深谷之中。
    以乌云神驹的脚程,疾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座奇峰大山洞前。
    美丽小猿在山洞前叫了三声,拜了三拜,回头望着南宫远。
    南宫远跃下宝驹,只见灵马疾走前三步,前蹄连跪了三次,口中长嘶不已,南宫远见他们都向洞中行礼,心想:“这洞中定是住着什么前辈高人异士,这美丽小猿自是他养驯了的,这却不可少丁数礼。”
    于是,南宫远也在洞前跪倒,拜了几拜,说道:“弟子南宫远叩见老前辈,请恕擅闯洞府之罪。”
    待了片刻,洞中并无回答。
    那美丽小猿拉了他的衣角;踏步便入。
    这洞中黑黝黝的,不知当真是住着武林奇士呢?还是什么山魑木怪,他心中虽然惴惴,但仍然跟了进去。
    南宫远对美丽小猿说道:“猿兄,咱们邂逅相逢,也算有缘,我这便要走,你愿在此陪伴独剑魔前辈的坟墓呢?还是与我同行?”
    美丽小猿吱吱叫了二声,左手拉住南宫远右手,他右手向坟墓石头抓去……
    南宫远呆了一呆,说道:“此墓,仍是独剑魔葬骨之处,怎可将它破坏?”
    美丽小猿摇摇头,吱吱叫着,双手如飞地拿开坟墓堆积的石块。南宫远站在一旁,心中暗想:“可能坟墓中有独剑魔前辈遗留的宝物,或是武学奇书。”
    片刻间,美丽小猿已经将坟墓的石块全部拿开,哪知墓里空空无物,哪有独剑魔的尸骨?
    铮的一声!
    美丽小猿跳人墓穴里,发出一声金铁声响……
    原来墓穴中,是一块大铁板,只见美丽小猿伸手撩了开来,露出一次三尺见方的洞穴。
    南宫远站在墓旁,只感由那黝黑洞穴中,吹过来一阵阴冷寒风,显然此洞另一端有着出口。
    美丽小猿回头向南宫远叫者……
    其实是叫南宫远跟他一起进入洞穴中。
    南宫远这一个感到极是惊异,如此看来,独剑魔的尸骨可能就葬在里面,他回头望着乌云神驹说道:“乌云,我和猿兄进去拜望独剑魔前辈遗骨就出来。”
    灵马闻言点点头,转身走出洞外。
    南宫远说着:“猿兄,你在前面带路。”
    说着,他轻轻跃下墓穴里。
    南宫远走进洞内,哪知下面竟然有着石阶,一直下了三四丈后,南宫远划起一道火折子。
    只见这是一条向上伸的地道,里面空气流通,没有半点潮湿之气,只是不知这地道通到何方?
    美丽小猿拉着南宫远的手,开步向前疾走。
    南宫远知道小猿灵异已极,纵然里面有什么毒物也不用怕,于是展开轻功向前疾奔。
    这条地道好像是直通山峰绝顶,南宫远只觉自己已奔了五六十丈,仍然不到尽头,愈向上走,寒气愈重。
    大约走了百丈后,前面方现出一丝白光。
    美丽小猿如箭也似地疾射而出……
    南宫远随后出了地道,目睹眼前景色,他不禁呆呆怔立那儿。
    良久良久……
    南宫远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一处人间仙境,南宫远若能长住此处,也不虚此生了。”
    只见东方一轮红日缓缓露出前面峰头,光亮照耀了四周景物。
    这是一个平台,大约有二十丈见方,突出于峭壁之间,云烟迷绕,好像是悬在虚空一般。
    平台的顶头,是一道冲天峭壁,直隐入云雾中,不知有多高,而平台的对面乃是一座苍翠奇峰,峰顶一道瀑布直泻—耐下。
    旭日缓升,映射着奇峰瀑布,水花四溅,如珠似玉,令人一见有如置身在神仙妙境一般。
    南宫远星目凝望四周景色,越看越是神往。
    忽然他看到平台的西面,有二座大坟墓;坟头朝东。
    南宫远目睹二座坟墓,心中暗怔,忖道:“原来独剑魔前辈埋葬此处,但另外一座坟墓葬着是谁?”
    他缓步过去,只见美丽小猿已经跪在右边一座青石大坟面前叩拜起来。
    这座青冢建筑得很高,足有二丈高下,—块大理石墓碑上,刻着五字。“独剑魔之墓。”
    右面二行小字,道:“武功盖绝天下,独尊武林一甲子,天涯无知己,大限一屈自葬青冢中。”
    这两句话,说得极是狂傲,但又极是悲怆、凄凉。
    南宫远双膝跪下,对着坟墓拜了四拜,站起来,转首望着另外那座坟墓,只见墓碑刻着二个大字。道:“剑冢。”
    南宫远心中一震,忖道:“何以剑亦有冢,难道独剑魔前辈拆断丁爱剑葬在坟中么?”
    只见,“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二行小字,刻着道:“独剑魔生平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南宫远看得又惊又羡——
    只觉这位前辈生时恃才傲物,独往独来,与自己的性子实有许多相似之处,但说到打遍天下无敌手,自己如何可及?
    南宫远望着两坟,石碑字迹,出了—会神。
    心想:“别说独剑魔本人如何英雄,单看这两坟背山向谷,俯仰空阔,便已占尽形势,想见此人文武全才,抱负非常。
    但史书和武林传说之中,从未有说到他的姓名事绩,却又令人难以索解。
    南宫远在坟旁,仰天长啸……
    片刻间,四下里回响不绝。
    心道:“古人说,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诚足乐也。”
    南宫远满心想瞧礁冢中的利器,到底是何等模样,但总是不敢冒犯前辈,于是抱膝跌坐地上,迎风呼吸。
    只觉胸腹间清气充寒,竞似欲乘风仙去。
    美丽小猿在独剑魔墓前祈祷一会后,走到南宫远身旁,吱吱地叫了几声。
    南宫远笑道:“猿兄,只可惜我不懂你的言语,否则你大可将这位独剑魔前辈的生平说给我知道了。”
    美丽小猿吱吱叫道,手指着“剑冢。墓碑。
    南宫远心中忽地一动,忖道:“这位独剑魔前辈身具绝世武功,难道便不留下什么剑经拳谱之类,好让后人瞻仰一下昔人的风范么?”
    美丽小猿突然上前一步,右手食中二指,向剑冢墓碑旁侧两行小字的第二行“呜呼”二字一按。
    但听轰的一声,剑冢墓碑竟然缓缓向下沉去。
    这一块墓碑沉下时,另一块墓碑又出现在后面。
    甫宫远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座“剑冢”,竟然藏着机关。
    南宫远心中暗喜:“独剑魔前辈真的是留下了剑谱?”
    转念未毕,美丽小猿已经拉着自己走前二步,指着那一道墓碑,吱吱吱地叫着。
    南宫远双目凝视着这道墓碑,和第一个墓碑大小相像,上面刻着几行字迹,只见写道:
    “呜呼,哀哉……
    世人若知我埋葬于此,定要引起仇敌,或是盗贼屑小前来盗掘坟墓,我当今虽然已不在人间,但亦不能使人蔑视我昔日雄威,所以我在两座坟墓上,到处装制了机关,只要移动我坟墓,立刻机关发动丧命墓前。
    你既然已经逃过此劫,启开这道墓碑,若非神猿指示,便算是有缘,被你无意撞中。
    尘世间万事,冥冥之中,皆有前因后果,一敛一吸,故前因已定。
    你便在第六行‘定’字,以手轻轻转动一次,由左向右。
    南宫远看完这道墓碑字迹,背脊上已经冷汗直流。
    他暗暗叫道:“侥幸!我没存心盗劫他的遗物,否则定要丧命墓碑前,这样说来,独剑魔前辈当真是绝代奇人了,他虽然是死了,但看了他墓碑字迹,就好像是活着跟自己言谈一般。”
    南宫远恭恭敬敬地向墓碑长揖一礼后,上步伸指在那句,“前因已定”的“定”字一按,缓缓向左转动。
    果然这“定”字活动转了一圈后……
    只听“波”的一声………
    第二道墓碑,缓缓向下沉去。
    一道金光刺人眼目……
    原来第三道墓碑上二条古槽放着一柄金光闪闪的金剑和—个金黄色的剑鞘,被阳光一射,真有如金光万道。
    金剑与剑鞘之间,刻着一行字,道:“阳光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截断四十七柄宝剑,漓溅群雄之血,几乎无人敢尝其锋。”
    甫宫远暗暗忖道:“由这段字句看来这柄阳光剑大概不是独剑魔前辈唯一的宝剑,在这剑冢中,可能有着许多神兵利器。”
    南宫远想着,伸手拿起阳光剑、和剑鞘,只见此剑长约四尺,金光闪闪,微微有着一股温气。
    在这冬天里,就好像是一丝阳光温热一般。
    南宫远惊异已极,大凡宝剑,皆有一种冷森阴寒之气,而这柄阳光金剑,却大异常剑,有着一股热气,当真是名符其实的阳光剑了。
    南远将剑把玩了一会,觉得此剑宝贵至极,但这是独剑魔之物,自己也不能贪心,将剑取为已有。
    想着,他将阳光剑连剑鞘,放回墓碑凹糟。
    哪知剑与鞘一经放回原处,这道墓碑,立刻向下沉去。
    显然这是开启第四道墓碑的机关。
    南宫远噢了一声,忖道:“若是自己一时贪心,那么就无法再知道独剑魔前辈下一个秘密了。”
    思念未完,第四道墓碑已经呈现眼前。
    只见这道墓碑,左边亦是一柄乌黑的长剑,没有剑鞘,右边刻着几行字,首先一个字,是:“哈……
    哈哈……孺子可教也,由你不贪心一事看来,你乃是一位正人君子,天下间神兵利器之主,当然是寻找像你这种人,所以,那柄阳光剑便赠送给你。”
    南宫远看得心头怦怦跳动,想不到独剑魔考虑这般周到,说不定,我刚才贪心将阳光剑取去,再想要开启第四道墓碑,那么剑冢的机关就发动了,可能独剑魔就因我贪心这点,置自己于死地。
    美丽小猿始终站在南宫远之侧,他这时见了第四道墓碑的黑剑,指手划脚,吱吱地叫着。
    南宫远懂得小猿手式,是叫自己取下乌剑。
    于是,南宫远伸手去取黑剑。
    黑剑立刻掉落石上,火花四溅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这柄乌剑,灰扑扑的毫无异状,只是沉重之极,三尺多长的一把剑,重量竟达百余斤。
    比较战阵上最重的金刀大斧尤重数倍,即是三国关羽的大刀,也不会重于斯,南宫远提起时未曾提防,出其不意的手上一沉,便拿捏不住脱落地上,他出了一会神;伸手拿起黑剑。
    只见乌剑,两边剑锋都是纯口,剑尖更是圆圆的似是一个半球。
    心中想道:“这柄剑如此沉重,如何能使得灵便?何况剑尖剑刃剑锋都不开口,也算得奇了。”
    蓦然……一抬头……
    南宫远看到黑剑的凹糟中,一行小字,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三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无敌手。”
    南宫远喃喃念着,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八个字”心中似有所悟。
    但南宫远心想:世间剑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是以轻灵迅疾为上。
    而这柄重剑,如此重,倒不知是怎生使法。
    南宫远思念昔贤,不禁神驰久之。
    蓦然一阵轧轧的声音,第四道墓碑自动地沉了下去……
    而第五道墓碑,赫然是第三道墓碑,凹糟中确确实实地挂着那柄阳光剑和剑鞘。
    南宫远不禁转头向后看去,地面上是一道极为平坦的青石地板,倒不知那第三道墓碑如何会移到前面。
    他黯然—叹,觉得这独剑魔真是一位盖世奇才。
    南宫远轻放下重剑,取下阳光金剑连剑鞘。
    因为独剑魔有遗言将这柄剑相赠,所以他毫不客气的取下。
    当南宫远想将那柄重剑放在阳光剑糟时……
    哪知第五道墓碑,已经迅速沉沉了下去。
    接续着……
    后面现出第六道墓碑。
    这道墓碑上面又是悬挂着一柄白剑。
    南宫远将阳光剑轻放在重剑之旁,去取白剑,他只道这剑定然重于黑剑,因此提剑时力贯右臂。
    哪知拿在手里的剑,却是轻飘飘的浑似无物。
    凝神一看……
    原来这是一柄木剑,但见剑糟中刻着,行字,道:“三十六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而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南宫远将那木剑恭恭敬敬地放于原处,浩然长叹,说道:前辈神技,令人难以想像。”
    突然那头美丽神猿吱吱的叫着,伸手拿起那柄重剑,放在南宫远手中,跟着指手划脚的叫着。
    它左手挟着一股劲风,迅快地向南宫远击来。
    南宫远一怔,哪知美丽小猿又将手伸回,那股劲风立刻消于无形。
    南宫远笑道:“猿兄,你要试试我的武功么?反正无事,我便跟你玩玩。”
    但那百余斤的重封怎能施展得动,于是抛下重剑,去取阳光剑,哪知美丽小猿伸手挡住,吱吱的叫着,于指那柄黑剑。
    南宫远是个极端聪明的人,立时会意小猿要他施展重剑。
    他心想:“自己要得知独剑魔前辈的武功门路,大概能够在它身上得知一些。”
    于是,南宫远提着重剑,走出剑冢,气运丹田,力贯右臂,缓缓一剑刺去。
    那神猿并不转身闪避,突然一手拍出,击在重剑。
    南宫远只觉气股极沉极猛的大力从剑上传了过来,压得自己无法透气,他心中大骇急忙运力相抗。
    “嘿”的一声,剑身晃了一晃。
    南宫远只觉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了多小时候……
    南宫远缓缓醒了过来,只觉口中芳香,美丽小猿又拿着一枚珠红小果送入自己口中。
    南宫远挺身坐了起来,他心中的惊骇,较刚才更是厉害,显然自己被美丽小猿的内力震昏了过去。
    他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竟然敌不住小猿,难道自己中毒后,功力已经全部丧失了吗?
    想到此处,甫宫远暗中猛一提真气,右手劈空向七丈外的峭壁击去……
    轰的一声巨响,石屑飞扬,七丈外的峭壁被甫宫远劈空掌力击了一个缺口,连平台地面也略微震动着。
    南宫远看得呆了一呆,以自已这劈空一掌之劲,不但自己武功没有消失,好像似较昔日更强厚。
    这一下南宫远才知道这美丽小猿的功力远胜过自已,所以刚才被他神力震力昏了过去。
    由这小猿惊人的功力,已可想象到昔日独剑魔的功力。
    南宫远惊骇之中,转为无比的尊敢,他缓步走到剑家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蓦一抬头……
    南宫远看到第六道墓碑,仍然没有沉下!
    猛然他心中一动,心想,“这第六道墓碑,已经接近剑冢尾端;好像这道墓碑,又有一道墓碑,到不知第七道墓碑,是否留有独刽魔生前剑谱之类遗物?
    想着,南宫远走上前,可是第六道墓碑除了剑槽下睛行字外,又没有留下半丝开启第七道墓碑的示迹。
    南宫远看了很久,仍然无法知得开启第七墓碑之秘密,美丽小猿也是望着第六道墓碑出神,脸上一片茫然。
    一股好奇心驱使着南宫远,他想,无论如何自己要知道独剑魔是否有无留下剑谱。
    于是,他禁不住伸手在墓碑上头一按。
    果然第六道墓碑被南宫远一按,立刻缓缓沉了下去。
    第七道墓碑立刻呈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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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神猿授技
    只见第七道墓碑正中悬挂着一柄长剑,鞘身晶莹雪白,像似白玉制成一般,矿藏可贵之处,就是在阳光照耀之下,没有那种耀人眼目的光芒,只是发出一种极为纯和的白光。单看这剑鞘,南宫远已经感到此剑宝贵异常,胜过阳光金剑、黑剑,以及那木剑。在这道墓碑两侧石上,刻满了苍劲有力的篆书。
    南宫远凑前一步,美丽小猿一手拉住南宫远抢在前头,双膝一跪,对着这柄剑拜了起来。
    南宫远目睹神猿对此剑这般恭敬,当下也正容地向墓碑行了一礼。
    南宫远仔细阅读墓碑上的字迹,只见写道:“紫薇剑,误伤我情侣紫薇不样之物,本欲弃之深谷,便却爱剑如命,只得将此剑命名‘紫薇’以纪念情侣紫薇,亦可说,此剑为我妻。”
    南宫远看了这段留字,心中无比感慨,轻叹了一声,又接看下一段:
    “独剑魔一生武功盖绝天下,欲传于后世,无奈心灰意冷,死意已坚,所以将最玄奥的一种剑术,化繁为简,传于神猿代授有缘之人。
    欲得我武功之人,非举世第一奇才不能得这剑术奥秘,所以我也不指示留言,最后叮嘱有缘人,你若悟出剑术奥秘后,请即启开我坟墓。
    南宫远看完墓碑留字,轻声说道:“独剑魔前辈,晚辈向你借紫薇剑一看。”
    他说着伸手取下墓碑上的紫薇剑,猛然他着前到剑槽内九个红色大字,道:“机关已破速退出剑冢。”
    这时,一阵隆隆的声响。
    地底微微震动,第七道墓碑已经向下沉去。
    南宫远呆了一呆,提着紫薇剑跃出剑冢。
    美丽小猿也凌空飞起。
    就在一瞬间——
    波的一声暴响——
    “剑冢”已经化为平地。
    那些石板、青砖,已经不知消失何处。
    紫薇剑和那重剑各在神猿与南宫远手中,而那柄阳光金剑却已消失,南宫远心中极端惊异,不知剑冢如何消失的?
    他惊诧机关的神秘,如果自已慢了一步腾空飞起,可能也要随同消逝?
    陡然一股谅意,由南宫远手臂沿臂直上,他猛地醒悟自己握着这柄紫薇剑。
    南宫远突然口中咦了一声。
    原来这紫薇剑,连剑带鞘,份量极轻,轻的较竹制的剑更轻一倍。
    南宫远双目注视着剑鞘,润滑雪白,恍似千年寒玉所制,但为何却这般轻,他大感奇怪。
    于是——
    他缓缓拔出紫薇剑,只见阳光下隐隐射出一片如烟如雾的紫气,剑刃出三寸,南宫远身上已感到一股寒意。
    紫薇剑一出鞘……
    斗然间紫气大增,透骨生寒。
    但见紫气蔚散之下,此剑三尺来长,剑柄上用金丝盘着两个篆文,乃是“紫薇”两字。
    南宫远提着剑柄,只感此剑轻如若无物,他微微一抖,剑身登时上下颤动,发出嗡嗡之声。
    原来剑刃十分的柔软。
    南宫远提着剑缓步到峭壁前,轻轻抖动,脱手向峭壁刺去。
    那紫薇剑就如一道紫气长虹,缓缓飞近。
    嗤的一声,铁般的石壁犹如豆腐一般,一柄三尺来长的剑尽入峭壁,当真是锋锐无比,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利器。
    若说青龟剑锋利,那么这柄紫薇剑可更为犀利了,尤其是此剑,轻若鸿毛,异于其他之剑,可真珍贵宝重,端的是一柄天下罕见的宝剑。
    南宫远轻轻拔出紫薇剑,但听神猿吱吱叫着……
    神猿手指着紫薇剑。
    南宫远心中一动,他脑海里陡然掠起独剑魔在重剑之侧刻的字迹:“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以及本剑所留的字:“三十六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而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南宫远在这刹那间……
    他意识到这两句话,含着极端深奥的武功奇学,只是自己一时无法悟透其中精奥绝学。
    神猿手指重剑,后指紫薇剑,那意思是说,先练重剑,后习紫薇剑,因此剑轻若鸿毛,虽然是有形之剑,但却如无剑,那不是有些吻合独剑魔在木剑中墓碑上所留的一句话吗?
    南宫远将紫薇剑回鞘,笑说道:“猿兄,你是不是要教我剑招?”
    他说着,伸手接过神猿手中的重剑,还设站好身子,神猿已轻吱一声,左手击将过来。
    南宫远曾经吃过苦头,不敢硬接,侧身一避。
    神猿踏上一步,双手齐至,势道极是威猛。
    南宫远呆了一呆,他想不到神猿欺身进步这般迅快,尤其他进招之式,看去虽似平谈,但却蕴藏着无比的神奇诡秘。
    这是神猿双手已至,南宫远急忙退后两步。
    哪知神猿身子一弓,双手合并,竟向南宫远射来。
    南宫远大惊之下,只得横剑一封。
    噗的一声响,神猿手和重剑接触。
    南宫远只觉手臂一震,重剑似欲脱手,眼见神猿毫不留情的跟着右手下盘横扫,往他足胫上掠了过来。
    南宫远吃了一惊,纵身跃起,从神猿头顶上飞越而过。他生怕种猿顺势跟击,反手一剑劈出。噗的一响,重剑又和神猿手掌接触了一下。
    南宫远几次遇到险招,吓出了一声冷汗,叫道:“猿兄,你不能当我是独剑魔前辈啊!”
    美丽小猿露齿一笑,不再追击。
    南宫远和神猿动手几招,瞧他扑跃趋退,隐隐含着极深奥的武学招式,心想:“独剑魔前辈尸骨已朽,绝世武功从此淹没,但说不定自己能从神猿身上,寻到这位前辈大师的遗风典型。”
    他想到此处,心中大喜,叫道:“猿兄,我的剑招又来啦!”
    一剑疾刺,指向神猿胸间。
    神猿左手横举,右手猛击过来。
    这日直到天黑,南宫远始终在平台上和神猿搏击过招。
    只是神猿内力太强,一手出去,疾风劲力,便做数十名高手的掌风并力齐施一般,南宫远生平所学的武学,没一招施用得上,只有守则巧妙趋避,攻则呆呆板板地挺剑刺击。
    到了晚间,南宫远就睡在独剑魔墓前。
    南宫远残病初愈,再劳累终日,但说也奇怪,居然并不疲乏,神清气爽,反比平日更是舒适,想是那果子之功。
    次晨醒转……
    那神猿已经拿了七八枚朱红果子放在身边。
    南宫远一口一个吃了,静坐调息,本来平时气息未易走到的各处关脉穴道,这时突然之间尽数畅通无阻。
    南宫远心中大喜,大声叫好。
    本来静坐修习内功,忌讳的是心有旁惊,至于大哀大乐,更是凶险,但此时南宫远喜极而呼,周身内息仍是绵绵流转,绝无阻滞。
    他一跃而起,提起重剑,和神猿又在平台练剑。
    昨日他手提重剑,已极感吃力,但今日提起剑来却轻了许多他知道在这一日之中,自己功力又进,于是和神猿过招时去了几分畏惧之心,且能够注视神猿所出手法。
    虽然他在神猿招式下,仍是避多挡少,但在神猿凌厉无极的招式潜力之间,已能乘隙还招。
    如此练剑数日,南宫远提着重剑,举重若轻,一击一刺,渐感得心应手,他生性聪明,每日手持重剑和神猿过招,越来越觉以前所学的剑术,变化太繁,花巧太多,想到独剑魔前辈所留的话。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当真是受用无穷。
    他一面和神猿搏击,一面凝思剑招的来势回路。但觉越是平平无奇的剑招,敌人越是难以抗拒。
    比如一剑平胸直刺,只要劲力强猛,所生的威力,乃比天下最奇妙变幻剑招更大。
    他在这数日间,每日清晨服食种猿不知从何处采来的红色鲜果,不知不觉间内力激增。
    十日之后……
    南宫远已可勉强和美丽小猿的惊人巨力相抗,一剑击刺,剑风大作,心中也不禁大感欣慰。
    他武功到了这个境界,便似登泰山而小天下,回想昔日所学的武功,颇有微不足道之感。
    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以前的根底,今日虽有奇遇,也决不能达到这个地步,因神猿原是不会言语的畜生,只是帮他诱引触发,若要从头教导是万万不能,何况神猿也不能说会什么武功,只不过跟独剑魔日久,经常和他动手过招,因而记得一些进退搏击的方法而已。
    一日清晨起身,满天乌云,大雨倾盆而下。
    南宫远向神猿说道:“猿兄,这般大雨,咱们还练不练武?”
    神猿手指对面奇峰瀑布,吱吱叫着。
    南宫远心想:“难道那奇峰瀑布又有什么奇怪事物?”
    于是,提了重剑冒雨跟去。
    行了数里,绕过七八座峰谷。
    隐隐听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越走近那声音越响,显是极大的水声,南宫远心想:
    “下了这场大雨,山洪暴发,可得小心些!”
    转过一个山硖,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双峰之间,一条天降大白龙似的瀑布奔泻而下,冲入绝壑,形成一条奔腾雷鸣,水势湍急异状的激流。水中挟着山顶卷下来的树枝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
    南宫远衣服尽湿,回头水气蒙蒙,蔚为奇景。
    只见那山洪瀑布势道太猛,心中微有惧意。
    神猿拉着南宫远衣襟走向缓流边,似乎要他下去。
    南宫远奇道:“下去干么?水势劲急,只怕站不住脚。”
    神猿放开南宫远衣襟,一声轻啸,跃入溪流中,双足隐隐站在溪心的一块巨石之上,左手向前一拂,将上流冲下来的一块岩石打了回去。
    待那岩石再次顺水冲不,又是一拂击回。
    如是击了五六次,那岩石始终流不下过他身边。
    第七次顺水冲下时,神猿左右两手连击,那岩石跃出水面,掉在右岸,神猿随即跃回南宫远身旁。
    南宫远会意,知道独剑魔昔日每遇大雨,便到这山洪中练剑,自己却无此功力。不敢便试。
    心中正犹豫……
    神猿一掌推出……
    南宫远身若流失,直往漩涡中落去……
    他一咬牙,使个“千斤坠”身法,落在神猿所站的那块巨石之上。
    双足一入水,山洪便冲得他左右摇晃,难于站立。
    南宫远心想:“独剑魔前辈,能够练到绝境,难道我假以时日便不能?”
    于是,屏气凝息,奋力与激流相抗,但想伸剑挑动山洪中挟带而至的山右,那却是力所不及了。
    挺了一柱香时分,南宫远力气渐尽,于是伸剑在石上一撑,跃到了岸上。
    他尚未喘息过来,神猿又将手拂来。
    这一次南宫远有了提防,没给拂中,自行跃入溪中,心想:
    “这位猿兄当真是严师诤友,他逼我练功,竟是没半点松懈,他既有这番美意,我难道反无上进之心?”
    于是沉气下盘,牢牢站住。
    时间稍久,南宫远渐渐悟到了凝气用力的法门,山洪虽然越来越大,一直浸到了腰间,他反而不像先前的难以支持。
    又过了片刻,山洪浸到胸口,逐渐涨到口边,南宫远心道:“虽然我已站立得稳,总不能被水淹死啊!”
    于是,一跃上岸。
    哪知神猿守在岸旁,见他从空跃至,不待他双足落地,已是一掌拂出。
    南宫远神剑一挡,却被他一击之力推回溪心,扑通一声,落入了山洪之中。
    他双足一站上溪底巨石,水已没项,一大股水冲进了口中。
    他若是运气将这大口水逼将出去,那么内息上升,足底必虚,当下凝气守中,双足稳稳,不再呼吸。
    过了一会,双足一撑,跃起半空,口中一条水箭激射而出,随即又沉入溪心,让那山洪从头顶冲过,身子便如中流砥柱般在水中屹立不动。
    他心中渐渐宁定,突然唤了一声。
    因为他在这时候,想到这是一种极端玄奥的内功修练法,原来是独剑魔前辈叫神猿假借溪流,触发他昔日内劝门径。
    要知一些内功经文,仍是一种极玄诡含意极深的字句,若记载于书上,纵然聪明盖世,也有些无法领悟,而独剑魔却假借山溪之水,让人家亲自去体会,这种内功传授法,可说是高明一层了。
    南宫远灵光一起,他立刻沉醉于这门内功的浸练,他在水中一见到带下的树枝山石,便举剑挑刺,向土流反击上去。
    他一刺一击,直练到筋疲力尽,足步虚晃,这才跃回岸上。
    南宫远生怕神猿又要赶他下水,这时脚底无力,若不小休片刻,已难与山洪得冲力抗拒,果然神猿不让他在岸上立足,一见他从水中跃出,登时举手攻来。
    南宫远叫道:“猿兄,你这不要了我命么?”
    跃回水流中站立一会,实在支持不住,终又纵回岸上,眼见神猿举手拂来,无可奈何,只得举剑回刺。
    三个回合过去,神猿竟然被他逼得退了一步。
    南宫远叫道:“猿兄,得罪了。”
    又是一剑刺去……
    只听剑刃刺出时,嗤嗤声响,与往时已颇不相同。
    神猿见他的剑尖刺近,也已不敢硬接,迫得闪跃退避。
    要知这柄重剑百余斤,能够一剑刺出发出声响,那种内力已经非同小可。
    南宫远知道在山洪中练了半日,全身内力已进境如斯,不由又惊又喜,自忖劲力的增长,本来决非十天半月之功,何以在水中击剑半日,功力竟会大进?想是种猿每日采来的红色鲜果定有强筋健骨得神效,以及奇妙内功运转真气所致。
    南宫远在溪边静坐片刻,力气即复。
    这时不须神猿催逼,自行纵入水流中练剑。
    二次跃上时只见神猿已不在溪边,不知到了何处。
    于是,他连续了六七次后突见岸旁放着七枚朱果,他心中好生感激神猿爱护之德,一口吃下,又人溪心练剑。
    一直练到深夜,说也奇怪,竟是越练精神越振,山洪因雨歇了,水力渐渐弱下来。
    当晚,南宫远不能安睡,他在水中悟得许多剑理绝技,以及他体会了昔日所学的那九招海流真经武学经文所不懂的——无影掌,为何自己不能随时提气发掌原因。
    他到这时心中方大悟,“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的含意。
    以此使剑,真是无坚不摧,剑上何必有锋?
    但,若非这把比平常长剑重了数十倍的重剑,这种剑法也施展不出。因为普通利剑只要拿在手里轻轻一抖,劲力尚未发出,剑刃早已断了。
    这时大雨初歇,晴空碧云。
    一轮新月,银光洒在林木溪水之上。
    南宫远看着山洪奔腾而下,心通其理,手精其术,他知道重剑的武功已至于此,不必再练,只要自己假以时日再去体会更多的武功道理。
    若说,独剑魔另一段话:“……一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原来是说:将来内力日长,手所用之剑便可日轻,到最后使木剑便如使剑,那只是功力自浅而深,全仗自己修练罢了。
    南宫远在溪边来回闲步,仰望明月,心想:若非独剑魔前辈留下这柄重剑,又若非神猿从旁诱导,自己因服朱果而内力大增,那么这深奥绝伦的上乘剑学,世间已不可再能得见。
    又想到独剑魔竟能自行悟到这剑中的神妙武学,聪明才智,实是胜己百倍。
    他独立水畔,缅怀先贤,又是佩服,又是心折。
    南宫远又在绝峰平台上呆了三月之久。
    在这三月里,他每日沉醉于武功剑术。
    他在这短短的三月中,已经练到人们四十年所无法练到的武技,无论在剑术上,在拳掌上,他体会到全是出自一门,只是手式的不同而己。
    这时他内力已经进到可施紫薇剑的功力。
    这一日清晨,南宫远双手捧着重剑与紫薇剑,向神猿说道:“猿兄,你的大恩大德,我终身不忘,小弟江湖上尚有几庄恩怨未了,暂且分别,日后再来相伴。
    独剑魔前辈这二柄剑,就此奉还。”
    美丽小猿似懂其意,他睑带不舍之色,轻叫几声,接过那柄重剑,而将紫薇剑仍放南宫远手中。
    南宫远知他要将紫薇剑送给自己,于是道:“多谢猿兄,小弟就此借紫薇剑一用。”
    说着,深深一揖。
    他又向独剑魔之墓拜了几拜。
    虽然独剑魔曾经在剑冢第七道墓碑上留嘱:“开启坟墓。”
    但南宫远苦思了几日,都想不出开启此墓之法,若要以紫薇剑破墓,但他又怕有辱前辈尊颜。
    于是,他放弃了启墓之举。
    夕阳西垂,古道苍茫。
    九宫山下传出一阵叱喝之声。
    一位娇美如花的青衫少女,手握一柄三尺青锋正力敌着十余人,她身上已经受伤,满身血迹。
    这少女虽然她左手衣袖空空的,但她独臂却将一柄长剑施展得凌厉刚猛已极,那十余位如同鬼魅般的红衣人,却无法越得雷池一步,尤其是这少女脸上的威严肃煞,令人不敢多看她一眼。
    但听一声呵呵长笑,一位手执长剑的红衣人缓步过来,道:“李盟主!你今日孤掌难鸣,难道还顽抗吗?”
    原来这独臂少女赫然是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苍道盟主李秋萍,不知道她何时断去一臂。
    李秋萍冷哼一声,右剑疾刺而出。
    口中叱喝道:“莫霸天,你有本领就接我一剑。”
    原来那十三个红衣人,乃是黄皇教的落魄人,那位施长剑的瘦长人,正是落魄人之首,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
    莫霸天心知李秋萍剑术高明,纵然已受伤,仍然,不敢接她剑招,闪身退出五步。
    李秋萍冷笑一声,长剑斗转,剑光森寒,一剑反向身后一个落魄人脱手飞去。
    这位落魄人做梦也想不到李秋萍会将手中剑飞射过来。
    一声凄厉惨叫……
    血影飞洒,这个落魄人胸口被飞来的长剑射中。
    李秋萍长剑飞出,人影一闪,欺身过来,一手抓住剑柄,左足飞出,将落魄人尸体跌倒。
    但就在这时,她耳际响起一声阴森森的冷笑。
    莫霸天左手五指已在她腕上一拂,右剑向她面门刺来。
    莫霸天统率落魄人,武功精深,为人机智阴沉,他这一发招迅猛毒辣……
    李秋萍手腕被他一拂而中,长剑拿捏不住,竟乃脱手,但李秋萍右足一挑,突将长剑挑得跳了起来,铮的一声……
    竟然挡开对方刺向面门的一剑。这一下令莫霸天惊骇地退了一步。
    高手动武,每过一招都生死系于一发。
    李秋萍独臂一伸,已将剑抓住,唰唰二剑,她又封开二位落魄人攻来的招式。
    蓦在此时……
    山道上传来一阵洪亮的长笑声……
    一位面蒙黑布的长髯人缓缓走了过来。
    莫霸天目睹黑巾蒙面人,疾退了三步,恭声道:“右统帅驾到,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李秋萍目睹黑巾蒙面老人出现,芳心大惊,要知自己一人之力,已经难敌这些落魄人,现在加上这位绝世高手,自己如何能敌?
    黑巾蒙面老人呵呵轻笑,道:“莫霸天,老夫问你一句,你是本统帅的人,或是左统帅的人?”
    横天北斗寒笑道:“不知右统帅向这个做什么?我们同是黄皇教中人,那有何区别?”
    黑巾蒙面老人冷笑一声,道:“是的,我们同是黄皇教中人,可是……可是本教的人常常同室操戈。”
    莫霸天笑道:“右统帅的话,在下真是不懂。”
    黑巾蒙面老人森然一笑,道:“哼,我问你莫霸天,本教玉箫仙琴美人令主在半月前是伤在何人手下?”
    李秋萍知道他所指的玉萧仙琴美人令主,是指那位金黄长袍人。
    莫霸天手指着李秋萍,说道:“玉箫仙琴美人令主是伤在她手下,本教中人有目共睹。”
    黑巾蒙面老人冷哼一声,道:“你的话当真吗?”
    莫霸天道:“不信,你可面询陆水寒姑娘。”
    李秋萍冷冷道:“你不必问了,那人是我伤的怎么样?可是他在我剑伤之前,好像已经受了极端严重的掌伤。”
    蒙面老人闻言微然点点头道:“你很坦白,老夫所要追问的,就是在姑娘伤他之前,他有无受伤之事,现在老夫问你,本教美人令主所受的掌伤,是什么掌伤?你可知道。”
    李秋萍淡淡道:“当然我知道那是什么掌伤,不过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露出真面目来。”
    黑巾蒙面老人冷冷道:“你剑伤本教美人令主,现在老夫要你赏命。”
    李秋萍轻哼一声,道:“纵然你们人多势众,但本盟主仍然无所畏惧。”
    莫霸天嘿嘿冷笑二声,道:“右统帅,咱们早就该向她动手了。”
    说着,莫霸天一剑猛向李秋萍劈去。
    哪知剑拍出到一半,突听莫霸天闷哼一声。
    手中长剑落地,口喷出一股鲜血退了三步。
    李秋萍一惊,转头向一叶山花望去,她叫道:“远弟,当真是你吗?”
    蒙面老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
    刚一转头,只见青松旁一条人影飞出,一伸犷臂抱住李秋萍。
    这人正是南宫远。
    李秋萍甜甜一笑,眼中却流下泪来,说道:“远弟,是你,这不是做梦么?”
    南宫远俯卞头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道:“不是做梦,我不是抱着你么?”
    但见她衣衫上斑斑点点,满身是血,心中霍然而惊,急道:“你受伤重不重?”
    李秋萍凄声道:“我……我……”
    南宫远见了她脸上凄苦之状,恨不得代受其苦,低声说道:“萍妹妹,我还是来得晚了一步。”
    李秋萍说道:“不,你来得正好,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瞧不见你啦!”
    南宫远心中百感交集,双臂一紧,突然他发觉李秋萍左手的袖子空空荡荡,情状有异,他惊呼道:“萍姊姊,你的左臂呢?”
    李秋萍惨然一笑,道:“你嫌我少了一臂吗?”
    南宫远急道:“不,不……你的左臂呢?怎么没了?怎么没了?”
    他说着,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袖子,一点也不敢用力,果然,袖子里面没有臂膀,他凄然道:“可怜的萍姊姊,断了很久了吗?这时还痛么?”
    李秋萍摇摇头,说道:“早就不痛了,只要我知道你还平安活在尘世,纵然是死,我也心安,少了一条臂膀又算得什么?”
    南宫远将她轻搂胸前,眼泪缓缓流下,滴在她的脸上,道:“我知道自我离开你们之后害得你好苦,我……我……”
    李秋萍此刻那股凌然之气,顿时消失无踪,她变你那么凄楚软弱,她躺在南宫远怀抱中,娇气吁喘。
    黑巾蒙面老人、莫霸天似及那些落魄人,大家一声不响,呆呆地望着李秋萍和南宫远。
    在这段时间之中,谁也不想向他们动手。
    也可说是,谁也不敢向他的动手。
    因为刚才莫霸天神秘的受伤吐血,太令他们惊骇了。
    有言道是:“旁若无人。”
    南宫远和李秋萍在众高手虎视耽耽之下,缠绵互怜,将所有强敌全都视如无物,那才真是旁若无人了。
    要知爱到极处,不但粪土封侯,天下的富贵荣华,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生死大事也视作等闲。
    在两人缠绵之中,自然而然有一股凛然之气,有一份无畏的刚力,令人不敢贸然轻侮。
    南宫远又忍不住向道:“萍姊姊,你的手臂是怎么断的?快跟我说。”
    因为在南宫远的心底中,李秋萍的一条臂膀,比他自己什么东西都重要得多。因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在李秋萍和李秋兰两人之间的爱,他感到他较深爱李秋萍。
    李秋萍脸上微微苦笑,道:“手臂断了,自然是给人家斩的。”
    南宫远凄然地望着她,心中没想到要再追问谁下的毒手,既然是遭到了不幸,那么是谁下手都是一样。
    李秋萍突然低声说道:“远弟,我求你一件事。”
    南宫远道:“你要我做什么事?我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你。”
    李秋萍道:“我求你担当苍道盟盟主,娶我妹妹为妻。”
    南宫远惊道:“那你呢?”
    李秋萍凄然笑道:“我已经快要死了。”
    南宫远看她身上伤势,虽然不轻,可是不能致她死命,为何说她快要死了呢?南宫远道:“你不会死,我能疗好你的伤势,眼前这些人我也能够击退他们。”
    李秋萍凄声叹道:“我知道你在四月间,另有奇遇,武功胜过我很多,可是你武功如何绝高,也无法救我一命,唉……”
    她凄然地叹了一声。
    这声叹息,是多么凄苦,悲伤。
    南宫远急道:“萍姊姊,你到底怎样了?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_突听黑巾蒙面人冷冷道:“你们说好了没有,老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南宫远蓦然站起来,双目橡似一道精芒冷电,凝注在黑巾蒙面老人身上,冷冷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你何不干脆露出真面目来。”
    黑巾蒙面老人呵呵一阵轻笑,道:“我不相信你会知老夫是谁?闲话少说,你接老夫一招。”
    黑巾蒙面老人一掌猛击过来。
    南宫远冷冷道:“你乃是唐家大院的院主,日月轮唐宗主。”
    说话中,南宫远左手轻轻一拂,一股极巨潜力弹震出去……
    黑巾蒙面老人突然暴退三步,显然他心中无比的惊骇,那不是他身份的暴露,而是南宫远随手击出那道潜力。
    原来他刚才劈出一道掌劲,却被对方劲气反弹过来。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万没想到堂堂名震江湖武林的唐家大院主,却投身黄皇教为虎作怅,若非日前我见你儿子自露真相,这个谜可能令天下侠义中人无法揭开。”
    李秋萍听到这秘密后她脸上没有半丝惊骇之容,好像她早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似的。
    日月轮唐宗主突然仰首一声震汇苍穹的长笑。
    笑声中,他伸手揭开那长黑巾,露出一张红润圆满的肥脸,他笑罢,双目凝住在李秋萍的脸上,说道:“萍儿,老夫问你,心如是不是你伤的?”
    李秋萍被他叫一声“萍儿”,凤目中泪水滚滚而下。
    南宫远怔了一怔,低声问道:“萍姊姊,你怎么了?”
    李秋萍赶忙敛止眼泪,道:“没啥。”
    她娇容一整,冷声道:“唐伯伯,认贼作父,咱们乃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你不必认我了。现在我代表家父跟你们唐家断绝一切关系。”
    日月轮唐宗主闻言,脸色变得一阵铁青,喝道:“你这臭婊子,竟敢手刃夫君,讽刺爷爷,这种大背常伦的女人,岂能容你活在世上。”
    李秋萍闻言娇躯一阵颤抖,脸色惨白,晃了两晃要倒下去,南宫远赶忙伸手扶住她娇躯,叫道:“萍姊姊,萍姊姊……”
    李秋萍倒在南宫远怀抱里,泪水像黄河堤决涌落而下。
    南宫远星目暴出一股凌光,逼视着日月轮唐宗主。
    日月轮唐宗主冷然说道:“你怀抱的人,乃是我的媳妇,现在老夫要亲自料理家事,你只要不多管闲事,老夫不会为难你。”
    南宫远闻言大惊,喝道:“你胡说。”
    突所李秋萍娇弱的声音,道:“远弟,他说的是真事,我自幼便许配唐家。”
    她说到此处,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
    南宫远双目圆睁地望着她泪脸,颤声道:“你……你……
    闪电金箭唐心如是你丈夫?”
    原来唐家大院和李家大院乃是世交之家,在李秋萍刚出世不久,她的父亲李武彦就将她许配于唐家少院主唐心如,在她七岁之时,唐家便将她接过去做童养媳,兹因那时她母亲病亡而没过门,但却在那时两个小孩首先拜了天地,是以难怪李秋萍还没跟唐心如结成夫妇,但已有夫妻之名。
    李秋萍点点头,惨然一笑,道:“可是他已经不能再活了。”
    日月轮唐宗主闻言厉声狂笑,道:“你这败坏唐家、李家门风的贱妇,老夫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李秋萍突然脸罩寒霜,叱声道:“住口……小女虽然遵照父母许配唐家,但我仍没进过唐家之门,难道我……”
    日月轮唐宗主冷森森一笑,道:“你没过唐家之门,但已拜过天地,便是我唐家之人,难道你还敢强辩不成,我儿若是死了,你亦要陪葬,他生前不能娶你,死后亦要使你们成亲,你现在还不自尽更待何时?”
    李秋萍听了这段话,脸色大变。
    她是一个明知大体的人,当然不能否认这段婚事,她只有恨自己的命运。在她懂得世故之时,她心中始终反对着这件婚事,她曾经听父亲向自己柔声说道:“萍儿,你不要伤心,你若以为心如这人不好,父亲定会向唐家取消这段婚姻。”
    唉……
    死,只有一死才能解决我心底的痛苦。
    李秋萍一抬头,蓦然看到南宫远那双星目,露出一股幽怨忌恨凝注着自己,她知道他现在心中极是难过。
    因为他是爱着自己的,当他偶然听到这件事,难免心中难过,但愿他的失恋,能够在妹妹的怜爱下慢慢治愈。
    只有我……这位可怜的女子,心底得情怨创伤,永远不得补偿,一直到死,不能灭退。
    突听南宫远一声轻叹,道:“萍姊姊,你不要难过,我告诉你一件事,唐心如那种人不值得你留恋,纵然你愿意嫁他,但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你嫁他……”
    南宫远略微顿了一顿,接道:“萍姊姊,你知道纤手帮四大坛主是为谁所杀?若非唐心如亲口说出,我做梦也想不到那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他一手做的,你想想这种阴淫残酷的人,你能够嫁他吗?你若是杀了他,对于天地,都会无愧于心的。”
    日月轮唐宗主不容南宫远再说下去,冷笑一声,振腕一指点向南宫远前胸,他乃是一代宗师,含怒出手,指势如迅雷奔电,猛快至极。
    南宫远冷哼一声,左掌半屈,迎着指势拂去。
    蹬蹬蹬,日月轮唐宗主连退了三步。
    他脸上神色十分惊奇,右臂斜垂,似是受伤。
    日月轮唐宗主一招间,受创南宫远掌下,也令李秋萍惊骇不已,她不知南宫远如何击伤他,难道南宫远手掌一出,凌厉无匹的气劲已经击中对方吗?
    南宫远睑上神色平静已极,他冷然道:“李秋萍踉你们唐家这段婚姻,在下今夜替你们废除,如你要强迫婚事,除非先杀了我。”
    日月轮唐宗主脸上神色沉凝,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对金圈,说道:
    “你既然要强自参与咱们私事,老夫不得不成全你了,这对金圈已经三十年从未动过,今日要破例一用了。”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多谢你看得起我,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苍盟盟始终和黄皇教誓不两立,我不杀你,你要杀我,今日我亦要尽出力了。”
    说着,南宫远翻腕拔出肩后的紫薇剑。
    黑夜中,莫霸天、李秋萍目睹南宫远手中之剑,脸上各自色变。
    突然唐宗主惊咦了一声:“你手上之剑叫何名?”
    南宫远道:“紫薇剑!”
    横天北斗寒莫霸天,惊声道:“紫薇剑!三百年前独剑魔手中的紫薇剑?”
    南宫远心中一震,转头问道:“你知道独剑魔的轶事?”
    突听李秋萍哀哟一叫。
    南宫远猛感一道金光挟着一股森寒之气,已迫到面门。
    他心中大惊、举手一剑斜斜刺去。
    “铮”的一声龙吟轻啸……
    只见唐宗主金圈一挥,双轮幻化出无数金光流转的圈影,由左侧滚转而来。
    南宫远健腕一挫,撤回剑势,手腕摇动紫薇剑闪化出重重紫光,掩住了自己的全部身子。
    原来南宫远在一转头之间,唐宗主已经发动攻势,因他连续二次小挫于南宫远手下,心知这年轻人武功大进,说不定自己非他敌手,于是,他在一出手间,立刻施展绝学突袭。
    南宫远目睹唐宗主轮影,立刻警惕这是一种极端诡秘的外门兵刃,虽然自己悟得独剑魔剑术奥秘,但也无自信能够敌得这位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日月轮唐家主。
    所以,南宫远在对方万道轮影滚来之时,立刻施出一招上乘剑术“千层剑”。
    在这刹那间……
    二人已经施展出决定性的绝招。
    其实,若非南宫远存戒敌之心施出这招“千层剑”,他可能已经伤害在唐宗主的双轮下。
    要知唐宗主那双轮之中暗藏机妙无穷,若他双轮一近南宫远,微按机关,纵是南宫远武功如何绝高,亦难逃暗算。
    但南宫远巧施“千层剑”,情况又是不同。
    这“千层剑”名虽一招,实则连续变化,奇奥变幻,奇奥绝伦。
    只见那千层闪动紫光中,突然暴出三道剑气,猛向唐宗主电射而去。
    唐宗主双轮互击,锵然有声,金鸡一缕,绕耳不绝,金轮已爆散出无数片轮月般的光影,护住了身子。
    _剑芒暴长,化作一道长虹,绕着那日月金轮,光影弥满全场,有如一片云气,环绕着一轮明月。
    莫霸天和落魄人都为这凶猛绝伦的搏斗,吸引住了心神。
    场中只有李秋萍暗自凄叹一声,她悄悄地退出场外,因为她看出南宫远剑术奇高,唐宗主迟早要败在他剑下,自己不必再有所顾忌。
    剑气森冷,金轮闪光,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激斗间,突听一声闷哼。
    剑光突敛,金影尽消。
    唐宗主手握双轮身不由自主地一连向后退了三步。
    南宫远脸泛冷笑,双手拜捧紫薇剑而立。
    蓦然……
    南宫远身形缓缓飞起,连带紫薇剑对准唐宗主射去。
    他这一剑术,看得使唐宗主惊骇至极,暗叫道:“完了,老夫一世英名在这一夜间尽付之流水……”
    原来南宫远这一剑式,正是剑道中最极乘的飞剑术,本来南宫远在云中一鹤授解那招“万流归宗”时,对于驭剑术虽已入门,功夫可说还浅,但最近南宫远悟懂独剑魔剑术奥秘后,对于飞剑术可说已经进入中程阶段,这种突飞猛进的速度,皆得自于独剑魔武功运气之术,加速内力的增长。
    日月轮唐宗主是一代雄主,他虽然看出自己无法胜过南宫远之时,心中掠起一道杀机。
    他猛然一抖,一双金轮,脱手飞出,直向那缓缓身来的紫薇剑光迎了上去。而他自己也不管这招的得失,仰首一声震耳的狂笑,人已暴射出去。
    只听擦擦两声微响……
    两只金轮,被那暴张的紫虹,一劈两半。金轮着地有声,洒出一片红水。
    几声惨叫声由身侧传来。
    南宫远紫薇剑一敛,转头望去,三位红一落魄人神秘地倒卧地上死去。
    只见莫霸天手中长剑一挥,其余八位落魄人迅速地跟着莫霸天奔去。
    这时唐宗主已经消逝夜色中。
    南宫远也被三位落魄人神奇死亡的状怔了一怔,忘记了追杀莫霸天等人。
    南宫远突然一眼看到那三个落魄人身上红衣,迅快地变为黑色,三人的脸面也变得紫黑。
    南宫远一惊疾退四五步,叫道:“萍姊姊,这是什么毒物,这般厉害。”
    原来唐宗主这对日月轮之中,乃巧匠特制,中心早已挖空,满蓄红色毒水,强大的机簧,暗藏弹力,和人动手,一按机簧,圈中蓄藏毒水,由两处极细孔中喷射而出,激射甚远,喷射如雾,极是不易发觉,一经中人,立即开始溃烂,歹毒绝伦。
    唐宗主在脱手击出双轮时,已经按动机簧,射出红色毒水,但他忽略了南宫远这一式飞剑,剑气伸至三丈开外,那两道毒水一经和剑气接触,立刻四散开去,三位落魄人离南宫远身侧较近,被毒水洒了几滴,立刻死亡。
    南宫远叫了二声,不闻李秋萍答应,心头一震,星目迅疾掠扫了四周一眼,场中哪有李秋萍的影子?
    他哪里知道李秋萍已经悄悄地离他而去。
    一轮明月,斜射峰头,花草树木幽香阵阵,这是春天万物欣欣向荣的时节。
    一位情愁断肠的少女,内心中充满了死的念头。
    她独自凝立在一座高峰绝崖上,春风拂动她断臂衣袖,空荡荡地飘动,衬托得她是那么凄楚,可怜。
    生离死别,乃是人生最大一件艰难事。
    所以她虽然心想要死,但仍然迟迟没跳下这千丈绝崖。
    突然听她喃喃自语道:“远弟说得对,我不必为着这段婚事伤心,我既然不承认这段婚事,我为何要轻生呢?但我不死,留在这世上又何用?
    天下间有谁知道我心底的痛苦?
    她想起一件令她无法忘记的奇耻大恨。
    一夜,她为着寻找南宫远,遇到唐心如向她说南宫远生命垂危……于是,她和唐心如,来到一家客栈,当她喝下一杯茶后……她完全丧失本来的理智,那时候的情状令她现在不敢再想下去……
    那是多么丑恶的情形啊……
    她变为一个饥渴欲死的坏女人。
    她全身血液贲张,欲火焚身……
    她记忆犹新,自己自动的拥抱着唐心如……
    唐心如脸上露出一股扬扬得意的淫笑,他尽力地挑逗着自己,让她欲焰高燃,最后,她记得唐心如双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药力麻醉了神智,令她忘记以后情况。
    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一丝不挂,衣衫片碎……
    放眼一看旁边躺着的唐心如,他亦是全身裸着。
    李秋萍这一惊,几乎晕死过去……
    她迅快地回忆过去,令她无比伤心,无比愤怒!
    她拔出剑狠狠地向那柔软床上的唐心如刺了二剑……
    奇怪的是唐心如昏沉沉,没有丝毫抵抗。
    李秋萍这时芳心破碎,她也不察视唐心如为何瘫痪床上,疯狂似的狂奔出去……
    她尽力地狂奔着,脑海里没有一丝思想。
    她要忘记那丑恶的事情。
    李秋萍想到痛处,呜呜咽咽的轻泣起来。
    哭!
    她在前个月已经哭过了……
    本来李秋萍在那一夜,便要自尽而死,后来她想:她要见爱郎一面才死,在极端悲痛之下,李秋萍自断了一臂。
    因为她感到自己的手臂是那么可耻,她记得自己尽力搂着唐心如。
    现在李秋萍已经见过南宫远了,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秋萍止了哭声,她缓缓地站起来,向那绝崖边缘步了过去……
    她口中喃喃自语道:“爱郎你已经见过了,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难道你要以那不洁的身躯和他结合吗?”
    “我死了之后,不是更能促成妹妹爱郎的结合?”
    想到此处,李秋萍死念更坚,她一咬牙,便要向绝崖深处跃去。
    蓦在此时……
    后面传来一缕极是慈祥柔和的声音,道:“你纵然有什么伤心事,也不要寻死,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李秋萍心头一惊,转首望去……
    只见七丈外凝立着一个黑影,而这黑影令人着得模糊不清,她心中一骇,惊声道:“你是谁?”
    黑影女人柔声道:“你有什么事而想不开,对我说出来,可能我会帮助你。”
    李秋萍震惊不已,她觉得这黑女人武功极端绝高,可能是自己一生所见武功最高的人。
    她是为她那种幻魔身影的武功所震骇。
    李秋萍再次问道:“你是谁?”
    黑影女人道:“我说出我是谁后,但你不要惊疑,不要激动,也不可向别人说起我和你的会面,这个要求,你能够做到?”
    李秋萍幽声一叹,道:“我不问也罢。”
    说着,她转过了头,缓步走去。
    因为她想到自己总要死去,何必再问她是谁呢?
    但听黑影女人柔声叫道:“南宫远!”
    这声呼唤,充满无比的慈爱温柔,像似一缕暮鼓晨钟惊醒了李秋萍昏沉的神智。
    李秋萍本已走到绝崖边缘,闻听呼唤,上步转身,呆呆望着黑影女人。
    黑影女人缓缓说道:“你是否感到自己白壁沾污,愧对南宫远?”
    李秋萍闻言心中一寒,惊声道:“你……你……说什么?”
    黑影女人道:“李秋萍,你不要伤心,你没有遭到强暴。”
    李秋萍道:“我……我没有……你怎么知道?”
    黑影女人道:“你在洛阳城天平客栈,遭遇到那小子春药迷醉理智后,正在紧要关头之时,被我撞到……所以你现在仍然是处女之身,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秋萍泪水直流,颤声说道:“你的话是当真的吗?”
    黑影女人柔声叹道:“傻女孩,你是不是处女自己毫无感觉?”
    原来在那时候目睹自己衣衫片碎,而唐心如又一丝不挂,她想起自己是吃了春药,丧失理智,定无幸免……所以她认为自己定然遭受奸污,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并没遭到强暴,还是处女之身。
    这时她听了黑影女人的话,她脑海里又迅快掠起清醒时的情形……。
    她感到那时候的唐心如全身瘫软地倒卧床上,脸色惨白像似一个死人一样,自己举剑向他猛刺二下。
    他没有挣扎抵抗,没有半点痛苦的呻吟声……
    难道……难道唐心如在我举剑刺他之前,他已经遭人伤害了吗?
    她想日月轮唐宗主刚才问自己的话。
    李秋萍陡然间精神一震,颤声道:“我……我当真还是清白女儿身?是你救了我……”
    李秋萍劳心无比激动,由种种印证,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遭受到强暴,最主要的她想起自己哀痛之下疯狂奔驰的情形,她没有感到下体初次破瓜之痛,这时她果然深信自己还是女儿身。
    这种欣喜是难以描述。
    她无比激动的双膝跪地,向黑影女人拜了下去。
    黑影女人缓缓说道:“天下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一生最是痛恨破坏别人姻缘的人,尤其是那种阴淫之人。”
    李秋萍问道:“敢问救命恩人是谁?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告诉我吧!”
    黑影女人柔声说道:“你不要吃惊,我是黄皇教主。”
    李秋萍骤闻此事,纵然她尽力抑制激动的情绪,也禁不住唤了一声惊叫,道:“你,你是黄皇教主?”
    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现在一切情形是真的。
    所以她缓缓伸起右手,放在嘴边用力咬了一口,感到一阵辣痛,分明这不是在梦中,也不是在阴间。
    可是她不会相信这位解救自己的人,则是自己跟她作对,誓不两立的黄皇教主!
    黄皇教主和声说道:“是的!我是当今一些正派武林人士所痛恨不耻的黄皇教主。”
    李秋萍摇了摇头道:“但我不会相信,你自己伤害了自己的人,而来援救一直跟你作对的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
    黄皇教生像似梦呓般喃喃自语道:“天下间有谁知道我的心情,有谁能够了解我的仇恨,有谁能知道我的阴谋……”
    李秋萍闻言怔了一怔神,她当下凝运视力,凝视着这位如同鬼魅幽灵般的黄皇教主。”
    但任她怎么样凝骤了目力,终无法看清她的身形。
    李秋萍—惊,缓缓移动脚步向她逼了过去。
    刚刚走了一步,闻听黄皇教主说道:“你不要走过来。
    李秋萍,我今夜只想要让你明了自己没遭强暴,你心中不要思索我为何会这样作,你也不要感激这恩惠,你今后还是遵照你昔日的见解,为着武林正义而奋斗,誓灭黄皇教而努力。
    爱你的人将要来到,我也要走了。”
    李秋萍急声叫道:“你停下……”
    但见黄皇教主身影一晃,人影已杳,但却传来一缕声音,说道:“你不要再生任何疑问,就将这一际遇与你那件伤心事一起忘记吧!”
    突然听一声凄厉呼唤声道:“萍姊姊……”
    那是南宫远的呼唤声。
    刹那间,崖下闪过一条人影。
    李秋萍颤声叫道:“远弟,我……我在这里。”
    她纵身奔了过去。
    南宫远喜声叫道:“萍姊姊,你安全无恙,我真高兴。”
    两人相迎之势,极端绝快,李秋萍像似一只失群的羔羊,寻到母羊一般,投入了南宫远的怀抱,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
    南宫远那双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搂住她娇躯,轻轻说道:“萍姊姊,你怎么这样想不开,那婚事是值得你以命相报吗?”
    李秋萍抬起了头,娇容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远弟,我已经想开,我……我会活着,永远活着。”
    南宫远伸手掏出一条丝帕,轻轻拭干她的眼泪,说道:“萍姊姊,你真美,你笑的很美丽。”
    李秋萍突然挣开他的怀抱,娇声道:“你这人愈来愈大胆。”
    南宫远呆了一呆,道:“我称赞姊姊美丽不行吗?”
    李秋萍嗔声道:“那你怎么将那张嘴巴愈靠愈近。”
    南宫远微然一笑,道:“原来你误会我要向你轻薄吗?哈哈哈……”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的心底情流互相会意着。
    他们这时心中极端的高兴,极端的甜蜜。
    突然前面峰头也传来一阵哈哈狂笑声,与二人的笑声遥遥相应着。
    南宫远和李秋萍心中一震,各自敛止了笑声。
    但听那笑声,凄厉、沉长。
    但听的微微颤抖,波动,有着一股震人心弦的无形力量。
    南宫远脸色激变,说道:“这笑声倒像是发自十余里之外。”
    李秋萍道:“我亦有同感,此人内为极端深厚。”
    南宫远突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秋萍道:“九宫山的支脉峰岭。”
    南宫远又问道:“距离天剑潭有多远?”
    李秋萍摇头道:“我不知天剑潭的所在。”
    南宫远道:“我感到发这一声长笑的人,是那长守天剑潭峰的疯女。”
    这时那凄长的笑声,已经敛绝了。
    李秋萍脸上露出一丝忧蹙之容,问道:“你要过去会她吗?”
    南宫远轻声叹道:“我父母身世之谜,以及恩怨血仇,天下间只有那天剑潭畔的疯女知道,我不去询问她,这段思怨血仇便永沉海底。”
    李秋萍突然叹道:“远弟,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南宫远道:“什么事精你说吧!”
    李秋萍道:“关于你的父母血仇,我感到关联着整个天下江湖武林的命运。”
    南宫远诧异道:“为什么?”
    李秋萍叹声道:“自你在江湖武林失踪后,我派出苍道盟的全部高手四出探访,查看到一些当年极有名望的高手声色惶惶,好像在筹划着一件谋杀事件。”
    南宫远皱眉头道:“要谋杀谁?”
    李秋萍道:“他们要谋杀的人,就是天剑潭畔的疯女。”
    南宫远冷踪了一声,道:“这样说来,这些要谋杀天剑潭畔疯女的武林高手定和我父母血仇有关,萍姊姊,你向我说那些……武林高手是谁?”
    南宫远哼声道:“我知道残金拿杨栋臣是天剑潭一役的凶手之一,果然所料不差。”
    李秋萍凤目凝望着南宫远,幽声叹道:“我还在洛阳遇到恩师。”
    南宫远道:“师父向你说些什么?”
    李秋萍道:“师父向我说:你性命垂危,大概没有生存之望。
    最后他老人家说:他发现一件武林大秘密,而这秘密关系到整个天下江湖武林千万同道的生命。”
    南宫远道:“师父有无说出那件秘密是什么?”
    李秋萍摇摇头道:“没有。不过他老人家曾经叮咛,若你万一没死,叫我遇上你后传活:他不阻止你探察自己的身世,但最好能够放弃本身的血仇恩怨。”
    南宫远叹道:“师父乃是人世间之龙,做事处世之道,无不为着天下苍生着想,他叫你传这句话,只不过是叫我不要残杀生灵,唉……”
    南宫远凄凉地长叹一声,星目望着夜空浮云出神。
    李秋萍知道他这时内心无比创痛,由师父的传话,显然他老人家叫南宫远放弃那段血仇的探察,而这是南宫远多么为难的一件事啊?
    突然南宫远沉声说道:“我虽然还未决定报仇与否?但我父母的血仇之谜,无论如何我要探察清楚。萍姊姊,你原谅我心内的苦痛,我知你也想劝我放弃这段血仇恩怨,可是我怎么能够啊?”
    李秋萍柔声说道:“远弟,无论你如何决定,我都是站在你这方面的,我当尽我之能力,帮助你了结心愿。”
    南宫远激动地握在她的手,说道:“萍姊姊,我很感激你,你是我一生最信任的人”
    李秋萍轻声道:“还有我妹妹。”
    南宫远微然一笑,道:“我倒忘记了秋兰妹,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秋萍幽声一叹,道:“她很好,只是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她面了。”
    南宫远突然看到她左手断臂,叹然道:“秋兰妹若知你断了一臂,她定然极是伤心,萍姊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手臂是谁砍断的。”
    李秋萍闻言凤目一红,一滴晶莹泪珠又滚滚落下来,她咽声道:“是我自己砍断的。”
    南宫远大惊道:“是你自断的,你怎么自残……”
    突然他想起李秋萍遇见自己后的凄楚情形,他想:在这短短的岁月中,不知她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伤心事?
    李秋萍娇躯微微颤抖,道:“远弟,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自断一臂,我求求你……”
    南宫远双臂抱住她香肩柔声,道:“萍姊姊,无论怎么我都爱着你,你就将你心中的伤心事忘掉吧!”
    李秋萍低声泣道:“远弟,我……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蓦然……
    苍穹中划起一声厉声长笑……
    南宫远和李秋萍猛然分开身来。
    那笑声,像似向这边疾奔而来。
    快逾闪电奔马,刹那间已到崖下。
    南宫远心头一震,他一生中只听过一次这么快的笑声速度,便是汉阳城墓地上的黄皇教主那绝快的轻功速度。
    这声厉笑并不是黄皇教主所有,因这笑声和刚才所听闻的长笑一般带着一股凄凉波动的气息。
    南宫远和李秋萍不约而同的向一株松树影下跃去。
    刚刚藏好身子,崖下疾速扑上一条人影。
    但那条人影之后,如同鬼魅般闪来一条红影。
    一声如同厉鬼般的嚎叫……
    红影骤闪过这条人影身侧。
    那前面的人影倒了下去……
    那条红影也猛然落在地下,令人惊骇的,这红影人不知如何能在这般绝快飞行速度中停止下来。
    星月光下,骇人的是……
    只见那红影人,是位身穿腥红衣裳,披头散发的女人,远远可见她头发是苍白色的,闪闪发出银光,在那发光的白发上,好像插满一朵朵白色的山花。
    南宫远和李秋萍震惊于这红影人,如何一下击毙那前面的人?他那过人的锐利目光,仍然无法看清那绝快的一击。
    只见红衣白发女人,微微探视了一下地上死者,她突然仰首厉声长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着无比悲怆,凄凉……
    但亦有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摄人心魂的魔力。
    暗影中只见南宫远和李秋萍,身躯各自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在这笑声不长,红衣白发女人厉声一笑后,突然极似哀凉的一叹……
    这声叹息,恍似厉鬼悲叹,幽灵轻吁,听得使人毛发悚然。
    红衣白发女人叹罢,有如梦呓般喃喃轻语道:“可怜的人,你为什么到天剑潭?你不知道我要杀尽到天剑潭的人吗?”
    由这句短短的自语,已证明这女人的神智不正常,她是一个疯女……
    红衣白发女人语罢,突见她由头上取下一朵白山花,插在死者嘴巴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厉笑……
    红衣白发女人已经消失崖上。
    南宫远和李秋萍缓缓地走了出来,二人走到死者身侧,李秋萍察视着死者尸体。
    只见这人身穿黑衣,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他身上毫无半点伤痕,七孔也无流出血来。
    李秋萍怔一怔,若是红衣白发女人以内家罡气一下震断黑衣人心脉,但他七孔应该会淤血才对,而这人却七孔无血。
    到底红衣白发女人刚才一击,是什么手法?
    突听南宫远低声叹道:“气达真境,玄凝化虚,虚中是实,坚中是柔,柔风杀人,七丈之内万物难逃浩劫。”
    李秋萍武功修养极高,闻听这段经文,芳心一震,蓦然醒悟道:“他刚才一击是凌虚击气武学?”
    南宫远轻叹一声道:“武功最高绝境,便是凌虚击气武学,由刚才红衣白发女人的出手一击,显然是她手未动身不做势,一股凌厉至极的无形劲气,已经震断死者的全身经脉,不过一个人的内脉被震断总要七孔流出血来,但这人却无,分明红衣白发女人已经练到凝气冻血的玄奥之境,因此无形真气一出,化作一股极端寒冰的气流,将这人的全身血液都冻结了,所以才没流出血来,不信你摸一下他尸体。”
    李秋萍果然伸手在尸上一摸,触手冰寒,一股冷气直透上臂来,她大惊,呆呆地望着南宫远。
    她是震惊于南宫远为何能在这三四月间武功见识增长如斯?
    南宫远又道:“这种凌虚击气的武学,我已经略窥门径,但要达到绝境,还需一段距离,若和红衣白发女人相比,达到凝气冻血地步,更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说罢,南宫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秋萍喜声道:“远弟,你已经学会这种凌虚击气武学?”
    南宫远点点头道:“在半年前师父传授我海流真经九招残篇武学中那招‘万物实虚’,便是‘凌虚击气’武学,那时我虽然能够发出无形无影掌力,但却不能随意所发,就在月前我悟懂了独剑魔武学奥秘后,已经能够随时发出这种掌力……”
    李秋萍满脸茫然之色,问道:“远弟,独剑魔是谁?你是否能够将你在这四月里的奇遇说给我听。”
    南宫远叹道:“独剑魔是谁,我仍然不知……”
    于是,南宫远将自己如何来到汉阳城遇到铁骑帮主,如何一直到得神猿传授独剑魔的秘技全部说了出来。
    李秋萍芳心大喜,道:“远弟,你真是洪福齐天,我……我太高兴了。”
    南宫远突然说道:“萍姊姊,我看那红衣白发女人,大概就是我母亲的师父,虽然她武功那么高,但我无论怎么也要去天剑潭一看!”
    李秋萍娇声道:“远弟,那女人看来神智昏乱,敌我不辨,她禁止一切到达天剑潭的人,若是……”
    南宫远星目放出一股奇光,道:“姊姊,以你我的功力,我想能够抵挡她一下。”
    李秋萍知他无论如何也要前去天剑潭,于是答道:“好吧!
    为人之子,总应该前去拜见父母藏骨之所,噢,我倒忘记了带些拜灵的冥纸香烟之类应用之物了。”
    南宫远笑道:“这些我都筹备好了,全部放在乌云神驹身上包袱里。”
    说着,南宫远摄唇一声长啸……
    过了一会,峰谷里已经传来一阵马蹄声,二人走下绝崖,乌云神驹恰好奔到跟前低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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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天剑奇潭
    南宫远和李秋萍由马鞍上取下一个小包袱,展开轻功向东南峰驰去!
    翻越过七八座峰岭,前面突然现出一座奇峰。
    这座山峰和其他峰岭有着极端不同,此峰不但奇高至极,而且极是雄伟粗壮,没有尖峰之形,顶头像似极为平坦宽阔,峰上青松苍翠,幽深宜人。
    南宫远看了怔了一怔,低声问道:“难道天剑潭就在这座高峰之上?”
    李秋萍道:“顾名思意,天剑潭十有九成就在这高峰上。但愿我们不要在登峰之时被那红衣白发疯女发现。”
    南宫远道:“偌大一座山峰,不会那般巧被她截着。”
    二人说道:“开始登峰。”片刻工夫已登上峰腰,突听李秋萍问道:“远弟,你冷吗?”
    南宫远微然皱眉道:“现在是三月天气,纵然是在绝高峰岭之上,也不该有这么寒冷气息,这样看来此峰之顶定然奇冷刺骨。”
    原来二人登上峰腰顿感这地方极是阴冷奇寒。大约半个时辰工夫,两人方登上这座奇峰之顶。
    一登峰顶,南宫远和李秋萍都被眼前景物吸引住了。
    原来这座奇峰顶上有峰。
    这峰顶地势平坦宽阔,四周苍松翠柏环立,短短青草如茵,红白山花竞艳,一阵阵袭人芳香。
    而在这座幽美峰顶的百丈之外,耸天兀立着一道百丈高台,就像似一座小峰。
    这道石壁高台,四周光秃秃的,而顶上却雪白一片。
    这时南宫远和李秋萍,感到这峰上奇寒刺骨,心想:那峰上雪白一片,定是积着经年不化的白雪。
    南宫远低声道:“天剑潭会在那高台上吗?”
    李秋萍点点头道:“毫无可疑,这高台便是天剑潭。”
    二人并肩驰上峰顶之峰。
    登上高台……
    首先令人感到的是如同置身冰天大雪中般的寒冷,而在这冷寒的空气中,却有着一股悦人清鲜的花香。
    李秋萍和南宫远抬头一望……
    他们心中暗自叫一声:“苍天造物之美!”
    原来这顶上之峰雪白一片,竟然是万株梅花怒放,如锦如绣,景物幽美已极,地面上没有半点积雪。
    雪梅怒放,暗香浮影。
    令南宫远和李秋萍无法知道这高台之上,还有无一片空地否?也不知这奇峰之峰,周围面积有多大,放眼到处皆是虬枝似铁的梅花树。
    南宫远奇声问道:“现在乃是三月春天,已近夏天,怎么会寒梅怒放?”
    李秋萍道:“现在虽是春季,但这里却是酷寒有若严冬,若我猜想不错,这里的梅花树,乃是四季不凋谢的。”
    南宫远轻声一叹,道:“咱们要寻天剑潭所在地,没想到却寻了个空。”
    李秋萍嫣然一笑,道:“远弟,天剑潭就在这梅花林中。”
    南宫远道:“你怎么断定天剑潭就在这上面。”
    李秋萍道:“天下万物虽然无奇不有,却奇中有理,这里虽然奇寒异常,但不会说没有原因,所以这里定有一处发寒之地,当然是天剑潭中之水了。”
    南宫远恍然大悟,道:“姊姊思慎过人,真是自叹不如。”
    于是,南宫远和李秋萍在干万株梅花中摸索前进。
    果然走过数十丈梅花林,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只见地势突然开朗,形成一处芳草如茵的大空地,这片空地就处在四周梅花之间。
    这片大平地正中间,有一个奇潭。
    这潭的形状,是一条长剑形的,在潭的西端,左右突出一里,就象似一柄长剑左右保护把柄,东端略尖,那便是剑的顶峰。
    此潭东西两端距离约有数里之远,宽近一里,碧波无痕,水光照天,真是一口巨大的奇潭。
    梅花……
    矮松……
    柔草……
    山花……
    碧潭……云烟。
    将这个地方点缀得幽美绝丽,如同仙境。
    此潭处在绝峰,俯瞰眼下群峰连绵,真如同在天之上,顾名思形,真是一口名符其实的天剑潭。
    南宫远目睹天剑潭在眼底,胸中热血立刻沸腾起来,他想到自己双亲十八年前就葬身这里。
    李秋萍知道南宫远悲痛的心情,她缓缓取过包袱走到潭畔,在地面上铺了一条白毛巾,将水果、酒、杯、纸钱、烟、香陈放上面。
    她顺手抽出九柱香,点燃了。
    南宫远轻声道:“姊姊,谢谢你。”
    他接过香柱,扑跪地上冥拜起来。
    他不知拜了几拜,只见李秋萍伸手将他香柱接过插在土地上。
    南宫远跪在地上,星目呆呆望着天潭碧绿的潭水出神。
    他的眼泪,紧接着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李秋萍也点燃了三支香,对着天剑潭三跪三拜,然后将香柱插在地上。
    香烟袅袅,绕空上升。
    李秋萍脑海里幻想着十八年前,在这潭畔发生过的惨烈事件。
    她想:一定有许多江湖武林高手断魂此地,那定是一件震骇人心的流血惨杀。……
    就在他们二人陷入缅怀往事之时……
    虬枝似铁的梅花林中,缓缓走出一个黑影人,她双眸注视着十八丈外的南宫远和李秋萍。
    不知在什么时候,这黑影人眸中已蕴满了晶莹的泪光。
    突然她极尽凄凉的轻叹一声……
    李秋萍如电似地转过头去……
    只见后面黑影一闪,人影已杳。
    她任了一怔,谁有这般绝快的身法,能够逃出自己的眼光,因为她分明听到有凄叹声,回头一瞥之间,乃是一个人,绝不会是鬼魅幽灵,而若是人类怎么会有这般奇快的身法一闪而逝?
    李秋萍突然咦了一声……
    她想到那黑影人,十有九成是自己在绝崖所见的黄皇教主。
    黄皇教主为何到这里来?
    她为何凄凉叹息着?
    刹那间……
    李秋萍为着这件奇诡的事情,思索着解答,可是她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缕火烟缓缓烧了起来。
    李秋萍一转头知道南宫远已烧着冥纸钱,她若有所感的幽声一叹,俯下身子取过冥纸一张一张的烧化。
    突然听到南宫远一声厉叫,道:“爸妈……你们在天若有灵性,定要保佑儿子手刃仇人……”
    他长跪地上厉声哀嘶着……
    语音激动悲愤、哀凉凄楚……
    在这死寂的天剑潭声传数里,如同巫峡猿啼,夜枭厉叫。
    南宫远叫了几声后,呆呆地跪在那里。
    李秋萍心头大惊,蓦然一指点向他的天灵穴。
    原来他刚才太过悲伤,气聚心脉,若不是李秋萍即时发觉,气走岔道,南宫远纵然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李秋萍右臂轻拂他肩头,柔声劝道:“远弟,人死已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过悲恸,伤坏了身体,伯父母九泉之下有灵亦是难以心安。
    南宫远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差点丧命,他找了拭眼泪,缓缓站起身来。
    李秋萍又道:“你现在也不要太急于报仇。尘世间因果循环,终有一日报仇之事定能如愿以偿,目前我感到一丝预兆,现在我们身畔四周好像已经隐布着敌人。……”
    南宫远闻言星目一睁,低声问道:“怎么?你已经发现敌踪吗?”
    李秋萍点点头道:“我刚才发现一个人在身后骤闪而过。”
    南宫远吃惊道:“当真吗?会不会是那红衣白发疯女人?
    %”
    蓦然,南宫远想起那红衣白发疯女人,据说常守住在天剑潭畔,不知她搭茅居在何处?
    天剑潭长有数里之遥,所以南宫远在夜间,无法看清在这天剑潭附近有无茅屋房舍。
    李秋萍摇头道:“不是那红衣白发疯女人……”
    突然李秋萍耳中听到一缕传音入密的语音,说道:“李秋萍,你在绝崖之上,曾经答应我,永不向任何人说出遇见我之事,你难过不守诺言吗?”
    那天剑潭疯女,大概身上就要回来,你们二人若无别事,最好尽快离开此地。那女人已经成疯,你们要向她问什么事情,只不过白费唇舌而已。”
    李秋萍闻言心头大骇,她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南宫远仍是一位极端机智的人,他目睹李秋萍神情有异,立刻暗中凝神聚气,施展出那“反璞归真”的平气静神绝学。
    但听南宫远冷哼一声,攻目凝注在二十余丈外一株花树下,冷然喝问道:“阁下是谁?
    若是有种立刻现出身来。”
    喝声中,南宫远已经一步一步逼向那株花树。
    李秋萍娇声叫道:“远弟……”
    南宫远禁不住—转头道:“什么事?”
    李秋萍道:“你发现了人吗?”
    南宫远陡然转头,只见一缕黑线疾速闪电地划向梅花中,他大喝道:“阁下停步……”
    但只不过奔出十余丈,前面黑线已经杳然……
    后面的李秋萍急跃过来,轻叹一声道:“那人身法太过奇快,咱们定然无法追到。”
    南宫远突然星目暴出一股奇异之光,望在李秋萍的脸上。
    李秋萍芳心一震,缓缓躲开南宫远的自光……
    突听南宫远轻然叹道:“江湖武林中,真是奇人异士层出不穷,这人的轻功,可说是我所见过的武林高手中最快的一人。”
    李秋萍听得心中一阵难过,她知道南宫远发觉目已有隐蔽的事,但他却故意不向自己追问。
    李秋萍幽幽一叹,道:“远弟,你不要误会我?……”
    南宫远微然一笑道:“萍姊姊,我要误会你什么?”
    李秋萍突然问道:“远弟我问你一件事,你知道黄皇教主是谁?”
    南宫远道:“你见过她吗?她是谁?”
    李秋萍摇头叹道:“我就是不知道,方才问你。”
    南宫远突然咬牙切齿恨道:“黄皇教主,此人我和她誓不两立。这个女人阴狠毒辣至极,视人命有若儿戏。飞虎镖局一百二十七口,为着护送我到武当山,全部被杀害,只剩下黑飞虎愈锦鹏不知逃向何方,下落不明。”
    原来南宫远离别美丽神猿后,路过开封顺便到飞虎镖局,哪知道江南七省首屈一指的镖局已经关了门,听隔邻说:飞虎镖局在四月前一个夜晚,全部人口,都神秘离奇地暴毙。
    李秋萍惊声道:“飞虎镖局一百二十七口,是黄皇教杀害的吗?”
    突然一个清朗的语音接声道:“是的,飞虎镖局一百多条人命,乃是黄皇教杀害的,黑飞虎愈锦鹏已经被黄皇教主迷醉了神智,认贼作父,成为黄皇教一份子。”
    南宫远和李秋萍听了这话,心头大骇,四道眼光齐向发声处望去……
    首先南宫远呼叫道:“师父……”
    只见南方十数丈外,凝立着一条修长的人影,他缓缓走近二人,停在七丈之外,脸上赫然蒙着青巾,白髯过胸。
    李秋萍也由语音中,得知了这位传授自己十年武功的恩师青巾铁笛怪侠。
    他们二人遥对着铁路怪侠长拜下去……
    但听铁笛怪侠微然说道:“你们免礼。”
    “萍儿,你怎么断了一臂。”
    李秋萍闻言凄声叫道:“师父……”
    她扑身向铁笛怪侠奔去……
    那是一种极其自然的现象,有如遭受委曲的女儿,见了慈母,欲向其诉说衷情一般。
    哪知铁笛怪侠人影一闪,移飘出六七丈外,沉声道:“萍儿,你忘记了我的规矩吗?无论如何不可接近为师之身,你怎么忘掉了。”
    南宫远却无比地奇异,他不知道为何师父定下这道极不通清理的规矩,自己得恩师传授绝技,亦始终离地七丈之远。
    为何师父不愿让他弟子靠近他身畔?
    为什么?为什么?
    纵是南宫远、李秋萍聪明绝伦,但他们地无法想出一个原因来,只有自圆其说,大概这是他老人家的怪癖吧?
    李秋萍哀声道:“师父,我想得你好苦,所以一时忘记了这事。”
    铁笛怪侠突然叹了一声,道:“萍儿,我知道你定然遭受了极其悲伤的事情,不要说也罢!关于你这些年来在江湖武林中的做事,不失为师培养心血。………”
    他顿了一顿,突然沉声叫道:“远儿……”
    南宫远应声道:“师父……”
    铁笛怪侠缓缓说道:“你知道你意气用事,做错了许多事情吗?”
    南宫远怔了一怔,他不知道师父指责自己做错何事?记得自己刚离别美丽神猿至今不过七日,自己便没做了些什么事?
    南宫远内心虽然如此想着,但口中仍然恭声道:“师父,弟子愚笨,罪该万死,尚请师父见谅。”
    但听铁笛怪侠轻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南宫远闻言忖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他老人家怎么不说明?……”
    只听铁笛怪侠又道:“远儿,我向你一句话,你对于你父母的血仇,报或是不报?……”
    南宫远听得又是一怔,沉吟少顷,凄声叫道:“师父,为人之子,有仇不报?……”
    铁笛怪侠沉声截住他下面的话,道:“你居然要雪洗不共戴天血仇,你为何到达此地?
    难道你不要性命吗?”
    李秋萍知道恩师是怕南宫远为人杀害,所以如此加以指责,于是她娇声说道:“师父,这师第因为缅怀丧生潭底的双亲,所以前来拜祭一番,略尽为人儿子孝心。”
    铁笛怪侠轻轻叹息一声道:“远儿,我当然知你的心意,可是你这样一到天剑潭,无形中造成了许多重大的事情。你们现在就赶快离开天剑潭。”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一股威严命令。
    南宫远道:“师父,我……我……”
    他要向铁笛怪侠说,他欲要会见红衣白发疯女人,问清楚关于父母如谜的事情,以及杀害双亲的敌人。
    可是,铁笛怪侠说完话后,人已转身离去。南宫远说了几声:“我……”铁笛怪侠人影已经消逝天剑潭畔。南宫远内心感到一阵悲伤,他感到师父好象无比震怒似的。以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要自已放弃追寻仇敌真相?抑或是真实的关心自己的性命?
    李秋萍幽声叹道:“远弟,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红衣白发女,当真已然成疯,我想:
    我们大无留此见她的必要,咱们还是走吧!”
    李秋萍曾经得到黄皇教主传音入密的语言示警,这时又听到师父如此命令,于是她出言相劝南宫远。
    南宫远默默无语的沉思着……
    突然李秋萍感到身后一阵轻风嗖然……
    她迅速地转过身于……
    只见身后三丈外,一位披头散发的红衣白发女人正对着自己嘻嘻笑着……
    她惊骇地退了两步,靠在南官远身旁。
    南宫远目睹这红衣白发疯女,如鬼魅幽灵般地来到身后,内心也无比大惊这疯女轻功之绝高。
    他一震之后,突然躬身向三丈外的疯女行了一礼,恭声说道:“请问芳驾,是天剑潭主人?”
    红衣白发疯女闻言,又嘻嘻地低笑着……
    南宫远看得黯然一叹,忖道:“如此看来这女子确实已经成疯,自己怎样由她身上得知父母的往事恩远呢?”
    南宫远又恭声说道:“敬请天剑潭主人原谅擅自造访之罪,因我们有一件不明了的事情,想前来请教你。”
    突然红衣白发疯女,仰首一阵长笑……
    笑声极其凄厉、尖长。
    南宫远和李秋萍,脸色大变,他们心知这疯女长笑之后,就会向自己二人下毒手杀害。
    南宫远突然抽出肩后的紫微剑……
    一缕紫光照耀到数丈开外……
    李秋萍也迅快地撤出长剑……
    刹那间……
    这个平静宁寂的天剑潭,被这声厉笑,掀起了一道紧张,恐怖的气氛……
    倏地……
    厉笑声敛止了……
    但这疯女的两道骇人的锐眸,却凝注在南宫远身上。
    原来南宫远摆出一招极其诡异,精奥的剑式,无论对方任何厉害的攻势,都无法破它。
    显然的,红衣白发疯女没有施展出攻势,乃是为南宫远的剑式所震慑住。
    只见南宫远紫薇剑上指天星,左手指诀自己双眼,左脚微抬,指尖曲指向自已,双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疯女。
    这一剑式,乃是南宫远由独剑魔武功秘奥中悟透出来的,所以他也不知这一招叫着什么名堂。
    突然红衣白发疯女右手缓缓提了起来……
    露出一支雪白如玉的纤手……
    她的身躯微微移动着……
    瞬间,紫薇剑已经平指前面……
    白发疯女像似一怔,提起的手掌,又迅快地收了回去……
    李秋萍在旁看清两人这种沉默的举动,她心中无比震惊。
    她知道在这刹那间,南宫远和红衣白发疯女,已经比试过一招极端厉害、危险的生死搏斗。
    突然间……
    红衣白发疯女又厉声狂笑起来……
    蓦听南宫远沉声道:“萍姊姊,咱们快退,这女人要发动攻势了!”
    语音未毕……
    厉笑声已敛……
    南宫远突感一道极其阴寒的冷风吹了过来……
    蓦见南宫远星目圆睁,暴喝一声,手中紫薇剑迅速地闪动一下……
    一声闷哼……
    南宜远脸色惨白地后退三步……
    李秋萍惊叫一声道:“远弟……”
    南宫远急道:“姊姊,你快走……这疯女的武功太过厉害,我能挡她第一次攻势,但无法挡拒第三次……”
    李秋萍道:“我走了,你呢?我不走,咱们要死就死在一起!”
    南宫远急声道:“姊姊,你何必呢?你快自先走,我接她第一二次攻击后,立刻逃走。”
    这时只见红衣白发疯女,那双玉掌,迅速的搓揉着……
    南宫远又道:“她要发出内家罡气了,你快,快走……”
    话声未毕,突见红衣白发疯女已逼到眼前……
    李秋萍娇叱一声,振腕一剑,猛刺过去……
    剑光如云气,旋转翻腾,使人无法得知这一招剑锋真正指袭所在。
    李秋萍心想:这一剑奇奥无伦,红衣白发疯女纵是武功绝高至极,也要被这一剑逼退。
    哪知一剑刺出,眼前人影骤闪,李秋萍顿感一缕指风,疾奔向自己胸前“玄机”要穴。
    猛听一声清啸……
    南宫远手中紫薇剑幻化成一道寒虹,势如流星坠地,直向红衣白发疯女点去!
    只听嗤的一声……
    与一声闷哼……
    红衣白发疯女已经退到七丈外……
    李秋萍右臂下垂,长剑落地……
    南宫远手抱紫薇剑,星目含威,面色沉凝,他低声道:“姊姊,你受伤了吗?”
    就在这说话之间……
    蓦见红衣白发疯女又由七八丈开外,逼到眼前……
    一声冷哼,南宫远左手一招“迅雷奔发”,翻腕劈出,右剑如电光流闪,若点似指,劈了出去。
    李秋萍右手暗运真力,施展“弹指神通”戳出,左手衣袖虚飘拂卷过去……
    李秋萍虽然自残一臂,但功力仍在,她和南宫远这一联手攻击,威势之大真是非同小可。
    红衣自发疯女纵是当今仅有的盖世高手,但也无法冲进两人凌厉招式发出的罡气。
    一声凄哀的厉笑……
    红衣白发疯女,又退到七丈开外。
    她来的无声无息,退的又迅快无比,南宫远和李秋萍心中都无比震惊……
    突听南宫远急道:“妹姊,你不要先走,咱们一起退。”
    南宫远知道以自己二人联手之力,亦无法胜这女人,若是不想法退走,稍一疏漏便要丧命她手下。
    李秋萍闻言伸足挑起地下长剑……
    忽见红衣白发疯女娇躯晃动,凌空直逼过来……
    南宫远哪敢大意,左掌环划半个圆周,带起强烈的潜力,呼的一声,一招“移山填海”,运发全身劲道,直向红衣白发疯女逼去。
    这一掌,乃是南宫远本身功力凝聚,威势非同小可,激荡的排空劲气,排山倒海般直撞而出。
    哪知这道雄浑至极的劲气,击中红衣白发疯女,只不过将她娇射击飞出数丈,她仍然稳落地上。
    但闻南宫远闷哼一声……
    他的身躯忽然向后面飞去,直跌出二丈开外,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头上汗落如雨。
    原来他这奋起全力一击,被红衣白发疯女内家反弹的震力,倒震回去……
    这回震之力和他击出的功力,恰成正比。
    他一招“移山填海”,用足了九成以上真力,劲道在千斤以上,击中红衣白发疯女后的反弹之力,亦近千斤。
    只震得南宫远五腑气血翻动,左腕骨疼痛如折。
    李秋萍猛奔过去,叫道:“远弟……”
    突听南宫远大声喝道:“姊姊,快闪开……”
    原来红衣白发疯女又已经逼了上来。
    坐在地上的南宫远如弩箭似地射起。
    右手紫薇剑发出一阵嘶嘶的剑气劲响……
    紫光如水流动……
    奇速绝奥变化劈扫……
    但红衣白发疯女却在他凌厉的剑气中,左闪左飘,她双眸中露中一股惊奇之光……
    嗖的一声……紫光顿敛……
    南宫远右手剑已经换到左手。
    红衣白发疯女好似无比惊异地站在丈外。
    原来南宫远在这刹那间,施出那招“万流归宗”剑法。
    但这招极上乘精奥、凌厉霸道的剑招,对于红衣白发疯女仍然无济于事。
    南宫远暗暗惊道:“现在我已经技穷了……”
    他突然缓缓移动身子,向后退着……
    李秋萍紧距他两尺,同时慢慢向后退……
    突听南宫远低声道:“姊姊,我已经凝布了无影掌力于左掌,她若逼过来,你切不可发招,我无影掌一出,立刻以绝快的速度向南面而退。”
    语音刚毕,红衣白发疯女缓缓直逼上来。
    突听南宫远喝道:“走……”
    语音出口,红衣白发疯女厉叫一声,双肩晃动连向后退去……
    而南宫远和李秋萍,已似惊鸿飞投入林,瞬间消逝于梅花林中。
    寂静的苍穹响起一阵阵荡人心魄的厉笑……
    在一条山峰谷道,南宫远和李秋萍尽力狂奔着。
    奔驰间,突听南宫远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股鲜血,摔倒地上。
    李秋萍惊叫一声,扶住他身躯涧道:“你伤得很重吗?”
    南宫远惨然一笑,道:“我现在胸口上闷很。”
    李秋萍凤目向四周瞥扫了一根,只见这是一道狭谷,四周峭壁刃立,陡然她一眼看到北侧一株矮松后,隐藏着一口山洞。
    这时,苍穹中又划来一阵怆厉的狂笑声……
    李秋萍脸色大变,抱着南宫远疾速向那山洞投入。
    刚刚藏好身子,厉笑声立刻疾奔而到。
    由稀疏的矮松枝叶间看去……
    谷道中已经出现了那位红衣白发疯女,她竟然直向这边走来。
    李秋萍和南宫远心中大骇……
    但二人又不敢出声,只得暗自布满真气戒备着……
    红衣白发疯女走到矮松下,突然停住身子,她缓缓转过身躯背对着洞口,好像抬头凝望着星空出神。
    良久良久……
    她不说不语的悄悄离去……
    南宫远和李秋萍,不禁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李秋萍又看到一个幽灵鬼魅也似的人影,向这边走了过来,她赫然是红衣白发疯女。
    南宫远和李秋萍大惊,难道她发觉了可疑吗?
    红衣白发疯女来到松树阴影下,又背转着身子,呆呆站在那里……
    一会……
    只听她喃喃自语道:“他们跑去哪里了,这一男一女该死,我要杀死他们……”
    她说着,竟然轻轻踱着,但始终不离这里……
    突听红衣白发疯女又说道:“这两个人是谁?以他们年纪当然不会牵连十八年前那段惨杀,这样说来,那二人不是害死南宫豪的仇敌了……”
    南宫远听到父亲的名字,心中一动,他想要现身出去……
    猛感李秋萍一只柔绵绵的手掌,掩上自己的嘴唇。
    红衣白发疯女略停顿一下,又道:“但这两个人擅闯天剑潭,就该死,我怎么要留下他们呢?”
    说着,她厉啸一声,人已奔去……
    李秋萍娇声说道:“远弟,我看她还会再来这里,咱们在这洞口迟早会被发现……”
    她话未完,只听身侧的南宫远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李秋萍惊叫一声,道:“你怎么了……”
    她迅快地伸过手,扶住南宫远摇摆不定的身躯。
    南宫远呻吟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伤得这样重……”
    话没说完,他又喷出一口鲜血,立刻晕了过去……
    原来南宫远在红衣白发疯女手下伤得极重,若非他有过人的深厚内力,早已经暴毙天剑潭畔了。
    但身受内伤的人,最忌便是强运功力逼住伤势,一旦本身真气稍散之后,伤势一发便不可收拾。
    南宫远在刚才已经受到严重伤害,而倔强的他,却强运功力阻住伤势,这时伤势已经抑制不住发作起来。可真厉害,胸口剧痛如绞,头昏目眩,瞬间他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的时候……
    耳际听到李秋萍的喜叫声,道:“远弟,你已醒来了吗?”
    南宫远睁开星目,只见身己躺在一口山洞中,并非那晚的山洞,这时洞外射进的阳光,显然已近落日时分。
    南宫远怔了一怔,眼望着李秋萍道:“姊姊!我昏迷了多久?”
    李秋萍满脸娇笑,道:“三日三夜。”
    南宫远咦声道:“真的吗?”
    李秋萍跪坐在她身侧,悄声道:“我已经服侍你三日三夜了,难道还会假吗?来,你已经三日三夜没吃过饭了,这些水果你先吃下。”
    说着,李秋萍取过来七八个鲜嫩梨子,亲自用匕首削下皮送给南宫远,微然一笑,又道:“前三日你口中连喷鲜血,真把我吓死了。”
    南宫远见她如春水般的温柔,心中无比的感激。想起她昔日,冷若冰霜,看似寡情,风仪绝伦气度高华,令火不可仰攀之感的人,而今却是我心爱的人,不禁轻然一叹——
    李秋萍娇声道:“你叹息什么?”
    南宫远道:“我觉得你太可爱了。”
    说着伸手轻轻握住她右手,如触柔荑,滑嫩无比。
    李秋萍撇着嘴,嗔道:“你愈来愈胆大了。”
    南宫远以为她发怒,一怔,要抽回手,抬头见她眉梢眼角微现羞态,双颊绯红,娇媚横生。
    这一瞬间,她有着说不出的娇甜,使看的人如饮醇酒,神驰魂飘。
    南宫远缓缓凑了前去,吱的一声……
    他轻轻将樱唇吻了一下。
    她没有闪避、拒绝。
    南宫远不禁大胆地要来一次热吻……
    哪知李秋萍右手一翻,挡住南宫远的嘴唇,娇声道:“远弟,你现在伤势刚愈,不要这样了。”
    南宫远脸上微红,道:“多谢姊姊无比关照,南宫远粉身碎骨也难报姊姊大恩。”
    李秋萍微然一笑,道:“但愿你能将这大恩,施予在我妹妹身上,永远爱着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本是微笑而言,但说到最后那句“心满意足了”时,突然变得忧伤起来,话说完,眼眶中竟也涌含着莹莹泪水。
    南宫远陡然脸变得惨白,道:“姊姊,你……你……”
    李秋萍凄声道:“人说,鱼与熊掌,都极是鲜美,可口,但却不能兼得,唉……远弟,你要了解我内心的痛苦。”
    南宫远突然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问道:“妹姊,你怎样疗好我伤势的?”
    李秋萍听他突然撇开了话题,不禁怔了一怔。其实她哪里知道南宫远内心已经有了一道打算,要知道他现在爱李秋萍胜过爱李秋兰。他知道李秋萍是基于不愿夺妹所爱,所以拒绝自己的爱,并非她不爱自己。如果自己这时加以劝解,可能导致李秋萍永远避开自己,好让自己专心去爱李秋兰,所以迅速地转开话题。
    李秋萍凄然一叹,道:“远弟,我据实告诉你,你的伤势,并非我治疗好的。”
    南宫远惊道:“怎么?那么是谁?”
    李秋萍摇摇头道:“现在没有看见她的面目,这真是—件极端神秘诡异的事情……”
    李秋萍微微顿了一顿,说道:“……当你再喷出血来时,我惊骇至极,也被吓呆了。你在昏迷中,嘴角仍汩汩流出血来,当这时候,洞口传来一丝衣角飘风之声,我以为是那红衣白发疯女,欲要转身之际,我腰间一麻,立刻被人点中穴道,直到清醒之时,我和你就在这个石洞中……”
    南宫远皱皱眉头问道:“你都没有看见救我之人面目?”
    李秋萍摇摇头,幽声一叹,道:“不是我自夸,以我的武功,在当今天下江湖武林中,可算是一流高手,向来没有败过,但这十余日来,我遇到一些奇人异士,我才知道我的武功还极其浅薄。”
    南宫远也接声叹道:“武功这道学问,的确是浩瀚似海,无边无际,强中更有强中手,譬如那红衣白发疯女的武功,真是令人惊骇。”
    李秋萍道:“……我醒来时,突听洞外响起一个女人声音,说道:‘南宫远伤势极重,奇经八脉细小筋脉皆被一种极厉害,阴毒的绝功伤害,血气逆流,吐血不止,现在虽已经被我阻止了血液逆窜之势,但要疗好这伤,还须要花费极大功力。李秋萍你如果信得过我,我每日子夜时分,要花费一个时辰,为他疗好此伤。’”
    南宫远愈听愈奇,禁不住问道:“她是谁?怎么知道你我的名字,后来怎么样呢?”
    李秋萍道:“我当时听了话,又惊又喜,挺身站起来,要走出洞外。突又响起那女人声音说道:‘你不要走出来,也不要问我是谁?我只向你信不信任我。’”
    南宫远道:“你后来信任了她,是吧!”
    李秋萍道:“我听这话,又是一怔,我首先回到你身旁,仔细察视你身上伤势,只见你气息微弱,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死人,我看了一会,始终看不出你身中了何种阴功,当然无法能治好你残伤,而这女人敌我不明,又不能一下相信她,就在迟疑不决的当儿,洞外又传来那女人的声音,道:“现在他被我暂时阻止血气逆窜的时间已将过,你若再迟疑不决,只有害死了他。”
    李秋萍凤目射出一缕极其娇柔的情光,说道:“远弟,你知道你的生命,在我看来是多么重要!于是,我答应了她。”
    南宫远轻声道:“谢谢,姊姊。但你的生命,我也视得比任何人更宝贵、重要,不知姊姊看清她如何疗治我伤势情形否?”
    李秋萍摇摇头叹道:“没有。”
    “她是那般神秘诡异,她听我答应后,立刻说道:‘李秋萍,在我替南宫远疗治伤势的一个时辰,你无论如何不可窥伺,要远离洞外三十丈,如你稍有窥伺之举,当心我出手伤了你及南宫远的生命。’”
    南宫远道:“那你真没看清她了。”
    李秋萍道:“当你第一夜被她诊疗后,你的惨白脸色渐起红润,呼吸也更加粗重,于是,我本存怀疑之心,立刻消除。如是三夜,她每届子时都前来替你疗伤,最后她临走时说:‘你今日黄昏会清醒。’果然你真的醒了。”
    南宫远听完这段神奇的事情,眉头紧紧地皱着……
    他暗中紧运一口真气,哪知胸间真气饱满,气机畅通,根本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这样离奇的事情,不禁令南宫远没入思索的深渊里。
    李秋萍这时也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她知道那女人是谁。
    虽然李秋萍没有看到她的面容,但由她慈祥的语音,以及幻动的黑色人影,她知道这人是黄皇教主。
    她所不可解的事情,便是这个黄皇教主为何屡次帮助自己?
    为何她总是逼迫自己发誓,不可向别人说遇见过她之事?
    石洞中一片沉寂、宁静。
    但二人的脑海里,却有如怒海波涛翻涌着。
    蓦然……
    平静的山谷,传来一声惨厉的嚎叫……
    这声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凄厉叫声,打断了二人的沉思。
    李秋萍和南宫远四目对望一眼,迅快地跃出洞外。
    乌金西坠,残霞满天。
    在昏黄暮霭中,逐渐消失那轮艳丽的夕阳于山峰尽头。
    绮丽多姿的晚霞,给浩渺的大地,抹上笔凄凉的色彩,又是—日将要过去了……
    千峰万谷之中。
    除了刚才那声惨叫过后,晚暮是那般寂然。
    突然南宫远悄声说道:“在那边。”
    李秋萍凤目迅快的随他手指望去……
    只见前面峰腰出现一条人影,向东北方疾奔而去。
    那人影的速度奇快至极,眨眼间,已经奔下峰腰。
    南宫远道:“姊姊,那人显然是杀人凶手,咱们追去看看是哪一门道的人。”
    李秋萍点点头,二人如电也似地追去。
    前面人影像似已经发觉后面有人追赶,速度陡然加快。
    李秋萍微惊娇声道:“对方轻功之高,好像远胜过咱们。”
    南宫远轻声一笑,道:“既然咱闷已追上了他,就是他走到天涯海角,咱们也追到那里。”
    李秋萍知道南宫远骨子里的傲气,微微一笑之下,二人已将轻功提高到极限的速度。
    前后三人俱是当今天下武林有数的奇绝高手,轻功之快,疾如雷奔电闪,但觉风声由耳边擦过,快若流矢。
    辽阔的山峰盆地,被三人疾奔之势,带起了一道滚滚烟尘,片片黄叶,随着夹带的劲风,飘舞空际。
    瞬间,盆地草原已尽,接着,峰岭起伏,
    南宫远,李秋萍追过几座峰岭,前面的人影,随着夜幕消逝了。
    二人怔了一怔,当下收住脚步。
    南宫远问道:“姊姊,那人在什么时候消逝的?”
    李秋萍失声一笑,道:“想不到咱们将人追掉了,亦不知对方何时走失了。”
    南宫远突然沉声说道:“姊姊,我好像感到一丝凶兆。”
    李秋萍一惊道:“什么凶兆?”
    南宫远摇摇头道:“很是奇怪,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凶兆。”
    李秋萍沉吟一会,道:“我们只顾追逐这人,却疏忽了去寻那惨叫声原因。”
    南宫远道:“由那惨厉叫声一起即止看来,显然已被下了毒手,咱们过去,只不过是发现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而已。”
    李秋萍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但我们这一阵奔走,总是白跑……”
    语音未歇……
    “铮铮……当当……”
    沉寂的苍穹中,突飘起一缕婉转低沉的琴声。
    荡漾着……荡漾着……
    南宫远和李秋萍,脸上神色同时一变,凝神静听着。
    琴的是那般绝妙、悦耳。
    哀怨,凄凉。
    但却又带着一丝荡人心魂的魔力。
    南宫远陡然双眸露出一股煞焰,沉声道:“那是落魄琴音。”
    李秋萍道:“这样说来,刚才那人是黄皇教中人了。”
    南宫远道:“除了黄皇教之外,还有哪一门派会那般残酷毒辣,由这琴音看来,弹琴的就是那绿衣女,东方莺珠。此女乃是黄皇教之中最机智阴沉的,她当今出没这九宫山附近群峰中,谅黄皇教对于这地方又有作为。”
    李秋萍道:“远弟,自你离开书道盟总坛后,四月来,黄皇教像似都停止一切行动,本盟中人也无再跟黄皇教接触过,倒不知黄皇教当今凶焰已经变更了方向,指向九宫山附近,我想他们是要毁灭前来九宫山的天下武林高手。”
    南宫远点头道:“你这一说,我陡然想起一件事来。”
    李秋萍问道:“是什么事情?”
    南宫远道:“六月前,我在白水镇遇那绿衣女东方莺珠,她已经答我一句话,说落日谷在九宫山东云峰与西云峰之间的谷地。”
    在四个月前,黄皇教由我手中得去了落日之锁,如我猜想得不错,黄皇教中人是为着落日谷而来。”
    李秋萍闻言黛眉微蹙,问道:“你前日说,落日之锁,乃是相赠云中一鹤的八柄小玩剑,武功奇高绝伦的云中一鹤为什么会被人盗去他所心爱的东西,这实在是一件令人不解的事。”
    南宫远道:“四月来,你有无发现过云中一鹤师徒的影踪?”
    李秋萍摇头道:“没有,就是那位九天人猿也毫无消息下落。”
    这时那美妙的琴声,又连响了几下……
    李秋萍道:“我们前去看看!”
    南宫远沉声道:“落魄琴音,奇奥诡异,我们虽然听其音,但却不能依音寻到弹琴人的所在,因这是一种‘日月流音手法’弹奏而出的。”
    李秋萍道:“嗯,果然琴声的音波长短、强弱,不时而变。”
    南宫远突然说道:“我现在已辨出这音韵就在三里之外发出,若不是东南角,便偏西北方,咱们现在先奔向东南角。”
    语毕,二人已经展开轻功驰去。
    奔过一座山峰,突见不远处的峰下,耸立着一座寺院,在那寺院之中,有七座峰塔,紫瓦红墙,辉煌壮丽,像似孤立在群山环抱之中,那高大的红围墙四周,环绕着十分茂密的松竹。
    南宫远和李秋萍,同时看得心中一震……
    想不到在这深山峻岭之中,竟有这般雄伟的高塔。
    寺院途遥,只见那高塔寺院四周一片漆黑,现在乃刚入夜不久,若那寺院有着人住,应当是灯光明灭,怎么漆暗一片?
    二人走下山峰,直向那座寺院奔去。只见七座高塔,最高的有十二层,最低七层,雄伟无比。但,好像是年久无人修饰,四周地面长满山花,廊厢残破,断壁缺垣,看上去十分凄凉。
    夜暗之中,更觉得一片阴气森森。
    轻风吹佛,令人有着一丝些微凉意。
    蓦地……
    南宫远瞥见数十丈外一条人影,疾如电奔一般,一闪而逝。
    一怔之下他抬头再凝望过去。
    夜色茫茫,哪里还有人影。
    李秋萍轻声道:“你有无看见人影闪过。”
    南宫远点点头道:“咱们上去看着,我感到这高塔充满着无比诡秘。姊姊,你由北端上塔,我从南端上去,采取包围方法,会合在那最高一座峰塔。”
    说着,身形如鹰隼般扑飞而起……
    南宫远抬头望着顶头,只见这七座高塔,构造特异,七塔相连,南北两端塔有七层,逐渐而高,中间那塔高达十二层。
    南宫远转眼望着北端,只见李秋萍已经扑飞过去。
    他猛一运丹田真气,身躯如脱弦之前,笔直疾射起五六丈高下。
    当身躯到达第四层宝塔突起之处,他伸手如电,微一按落,那本已势弱的身子,借这一按之力,又疾升一丈多高。
    几次更换真气,他已翻上南端第一座七层峰塔瓦面上。
    南宫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蓦地,一声阴寒的冷笑声传来。
    一缕劲风,突然直往南宫远身上击来。
    南宫远这时刚刚换上了一口丹田真气,身形还没移动半步,脚跟还是点在突起的峰角一端,后面便是一片虚空。
    所以,他是万万不能运掌硬接,只有闪避的份儿。
    凌寒彻骨的劲风,已然紧迫上身,他不再有所迟疑,脚尖一用力,身子立刻向东峰角尖跃去。
    但是当他脚尖微触峰尖,一般排空劲气,又激荡着直撞过来。
    南宫远冷哼一声,双臂倏振,整个人又转向西峰角。
    可是,他站上峰尖电光石火的刹那……
    南宫远这时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对方不知隐藏何处,几次偷袭,逼迫得自己无法抽出一丝空隙打量四周形势。
    怒的是几次被对方下毒手暗袭。
    他目见凌厉狂飙涌来,剑眉猛竖,不再闪避,一横心冲着自己劲力输于对方,被震落塔下的危险,沉喝一声……
    双掌疾翻而出,硬迎接对方掌力。
    劈拍!两股强劲的掌力一接,激荡气流,涡漩成风。
    南宫远的身躯,危险至极的在峰尖微晃了二晃,但他的身子突然直逼进去。
    一声阴惨惨的冷笑,道:“原来你是苍道盟的洪武坛主。”
    语声中,高塔暗影处闪出一条人影,左手迅如电光石火,疾向直扑过来的南宫远抓去,认位夺准,一闪而至。
    南宫远心中暗惊,他这时已看清这人身影,便是刚才被自己追逐的人,他跨步闪身,让开对方攫拿,沉声喝道:“阁下是淮?咱们若是无怨无仇,不必这般火拼。”
    那人轻哼一声,道:“河水不犯井水,咱们无怨无仇,那你为何苦苦追逼。”
    嗖的一声,那人一掌反劈过来。
    双方出手问避,快逾闪电,而在这倾斜度极大的峰瓦上凶搏,可说是危险万分,一有不测,便要遭受滑下地面的危险。
    若以二人的地势而言,南宫远是处在较劣的一面,二招交手,南宫远已感对方武功极高,哪敢丝毫大意,目睹对方击出的掌势怪异无比。
    蓦地一吸小腹,倏忽间退后三尺。
    但是对方借势逼进,双掌连环劈出……
    但见掌影飘飘,劲风嗖然……
    招招指袭要害。
    南宫远被对方六掌凌厉毒辣的快攻,直逼得又退至暗影处峰尖的一角。
    南宫远一咬牙,冷哼一声,趁对方未换招的刹那……
    双掌齐扬,齐腿连飞。
    一连拍出四掌,踢出三腿,戳出二指。
    这九招快击,一气呵成,较对方攻势,凌厉毒辣,兼而有之。
    南宫远霍地一转身,旋到那人后面抢站了优势。
    突闻衣袂飘风之声,哪知这人却向塔下跌落。
    南宫远一惊,猛然醒悟对方目的是要脱离自己纠缠,他沉声喝道:“阁下不要走!”
    南宫远一俯身,猛射过去,探手一把,抓住对方左腕脉门。
    这一招擒龙手,奇快精奥至极,所以那人一下便被抓着。
    那人左腕脉门被抓,猛一反身,以肩撞击南宫远肘间关节。
    他这一变式,超出武林常规,南宫远梦想不到对方会出肩撞击,只感肘间一麻,左手动力顿失……
    而南宫远不甘这样被他逃走,右手又迅快抓出……
    咔嚓!一声,南宫远只抓着对方右腕一大片衣袖,那人已经滑落塔下。
    南宫远知道追赶他不上,站在塔上出神……
    突然他感到自已抓落他的衣袖中,像似藏着一物,低头一看……
    只见是一条银白色链子,系着一块圆形的银牌,星月光下微微发出白光,银牌的正面刻着一个吓人的骷髅。
    南宫远心中一喜,这一下有了这个银牌,哪怕察不出对方的来历,他翻过反面看,呈现出几个鲜红的字迹,刻道:“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手。”
    这十二个字,看得令南宫远怔在那里,他喃喃念道:“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手……”
    他想不出这十二个字,代表着什么?若以字意看来,即是说:是为着伸张正义,替江湖武林除害的一个组织。
    但这个组织,怎么没闻说过,难道是最近刚揭起武林的吗?
    南宫远暗暗忖道:“李秋萍见识广博,可能她知道这个组织……。
    他想着,将这块银牌揣入怀中,身躯已经凌空扑上第二座高塔,二度凌空飞跃已经到达第三座高塔。
    第三座高塔,却是七座峰塔最高的一座。
    南宫远正自抬头上望这座十二层高塔,突然一条极为奇妙的人影,由第十层峰塔窗口射出,疾速扑来。
    南宫远心头一震,横向一侧跃去。
    他闪避的动作极快,可是一缕寒冷指风又仿佛一条绝速的人影,已向他疾扑面上,指顾间,连连攻出三招。
    南宫远目睹此人招式,心中大惊,因对方迅快三招,竟都是手毒,恶猛,兼而有之。
    他脑际想着,人却向后跃退了六七尺远,不待对方再出招,大喝一声,举手向那人抓去。
    只见来人娇躯一翻,奇妙绝伦的向旁侧门去。
    而她却精奥诡异的反手一记擒拿,猛向南宫远手腕之上抓落。南宫远大惊,一缩手臂,收回右掌,飞起一脚,左掌也同时劈出。
    这女人像似惊骇地哎了一声,娇躯一阵诡谲无伦的飘闪,已然避过南宫远凌厉、辛辣的一掌一腿。
    二人这几招眩人眼目的快搏,望之使人心生惊悸,凶险万分。
    南宫远星目如电似地扫向来人,他冷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想不到咱们又会了面。”
    星月光下只见是一位身着红色罗纱,面目娇丽,肌肤似雪的少女,她正是黄皇教主座下的玉箫令主陆水寒。
    陆水寒这时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毫无一丝表情,是这样冰寒,酷冷骇人。
    蓦地,她发出一阵阴风也似的寒笑,樱口微启,一缕冰冷的语音,道:“数月不见,你的武功好像精进了许多,真令人惊佩。”
    南宫远冷声一笑,道:“今日遇上你,首先我要问你四件事。”
    陆水寒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美眸,始终凝注在南宫远睑上,她淡淡道:“你不要多费唇舌了,你所要问的事,我都不能答复你。”
    说完,倏然一拧腰躯,便欲飞身而下。
    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叫:“你这杀人凶手,给我站住。”
    第十二层高塔,笔直射下一条人影,她迅快截住陆水寒。
    南宫远看得怔了一怔,这人是李秋萍,可是她这时脸上罩着无比忧郁、神伤,泪痕满面,眸中泛着一股骇人的仇恨煞气。
    李秋萍一飞落下来,右手五指箕张,如电也似的猛然扣拿陆水寒右腕脉门。
    陆水寒香肩微晃,整个身躯轻灵奇妙地挪移开二尺,沉声道:“李武彦,并非我杀的……”
    南宫远目睹李秋萍这种激动情绪,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陆水寒深知李秋萍乃是苍道盟盟主,不敢大意,娇躯一闪,轻盈奇妙的斜转了半个圆弧,躲过李秋萍指戳。
    她左手倏然一翻,莹玉手指,已经锐利如刃,划向李秋萍胸前的“幽门”、“通谷”二要穴。
    陆水寒这一招反击,施得凌厉、辛辣、诡异至极。
    李秋萍这时虽然神情激动,但心知厉害,娇躯一闪,晃身避过。
    陆水寒冷笑一声,游身逼上,双掌如电,猛拍出六掌。
    掌势如秋风扫落叶,劲飙如潮,绵密不绝。
    李秋萍厉叱一声,右掌一阵颤抖,一道暗劲,已由极异的角度,猛撞向陆水寒面部要害。
    陆水寒身子陡然一矮,整个身子由李秋萍掌下穿过。左掌猛向李秋萍腹部“气海”穴按去,她招式凌厉、毒辣、诡谲,真是奥妙无匹,使人难以事先预料到。
    但听南宫远喝道:“陆姑娘,看剑!”
    丝丝!一阵剑气激荡声响。
    陆水寒感到身后全部要害,好像似被数十道剑光笼罩住了,她大惊之下,不得不收回左掌,翻身飘出三四尺。
    唰唰唰!一道紫虹疾射过去。
    南宫远迅快地劈出三剑,这三招出手,剑风激荡,招招直袭陆水寒全身要害。
    陆水寒被南宫远出手的怪异剑招,逼得倒窜疾退。
    南宫远身若旋风逼上,振腕一剑,平刺过去。
    陆水寒被南宫远的剑势逼得睑泛杀机,皓腕疾吐,一拂剑背,立时有一股潜力把剑逼开,扣拿南宫远握剑右腕。
    南宫远心头一惊,疾退三步,剑势突变,但闻剑声颤动,紫光闪动,势若狂飙卷去。
    南宫远在孤舟中,曾经听到南国仙姬和师父的谈话,本来他有些不相信,以陆水寒这样一个年轻少女,竟然能使南国仙姬忌惮,今日看来,陆水寒当真有着过人的武功,尤其是她的招式路子极端诡谲怪异。
    陆水寒红衫飘处,投身在南宫远凌厉剑风之中,左手封剑,右手攻敌,倏忽之间,两人已交拆了五招。
    陡然间……
    听得一声轻哼……
    陆水寒身躯如箭也似地射了出去……
    几滴鲜血洒在南宫远脸上。
    李秋萍亦要出身追赶,突听南宫远轻叹了一声,道:“姊姊,你不要追赶,唉……”
    李秋萍抬眼看见南宫远握剑右腕手臂低垂,芳心一震,急问道:“你受伤了吗?”
    南宫远凄凉叹道:“想不到此女的武功那般厉害,她刚才本可伤我一臂,但不知怎样她却没下毒手。既然她让我半招,我也放她一命。”
    李秋萍凤目凝注着南宫远,突然她双眸滴下一滴滴晶莹珠泪。”
    南宫远还剑回鞘,轻声问道:“姊姊,你怎样了。”
    李秋萍轻叫一声,身躯扑到南宫远身上,呜咽哭了起来。
    南宫远素知李秋萍性格极端刚强,若非有着巨大悲伤事,她向来不会流泪,他双手抱着她香肩,问道:“姊姊,你发现了什么意料外事情?”
    李秋萍泣声道:“我……我爹爹……”
    南宫远惊声道:“你父亲,他老人家在哪里?”
    李秋萍凄然落泪,道:“他……他老人家好不凄惨啊……”
    她手指这座十二层高塔。
    蓦地,那高塔上传出一阵轻微的铁链声……
    李秋萍脸色一变,凌空疾扑上去……
    南宫远随后飞跃上去……
    上了栏杆,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南宫远划起一支火熠子,照着塔内四周,只见这个二丈宽阔的高塔放着一张石床,床上卧着一个胡须极长的老人,他身上衣衫破旧的露出那枯瘦的皮骨。
    李秋萍已经扑到石床,哭着叫道:“爹爹,爹爹……”
    南宫远走近一看,只见这老人那张惨白的脸容,果然有几分酷似李秋萍姊妹。在老人的琵琶骨上,以及双臂都锁着一条乌金色的钢链,穿在那张重达万斤的石床上。
    凄凉老人,这时双目紧闭,嘴角溢着鲜血,他闻听到李秋萍的叫声,身躯颤抖了几下。
    南宫远急忙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猛运一口真气于右掌,急速按在老人的小腹“气海”穴之上。
    凄凉老人得了南宫远真气相助,眼皮挣动了二下,突然张开眼睛来,他茫然地望了南宫远一眼,目光立刻露出一丝感激之光。
    李秋萍将脸凑在老人眼前,凄声叫道:“爹爹,爹爹……我是萍儿,我是萍儿,你……
    你老人家还记着我吗?……”
    老人闻言,那双无神的眼睛在李秋萍的睑上凝注了良久,突然他眼中流出了泪水,混身一阵颤抖,嘴角微动,发出一缕细弱的声音,道:“你……你是萍儿吗?这是在阴间或是阳间?……”
    李秋萍热泪滚滚而下,但她知道这些时光,不会太长久,她勉强制止哀痛的情绪,说道:“爹爹!我找得你好苦呀!没想到今日无意间寻到爹爹,但你已经遭人暗算……”
    凄凉老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端喜欢的微笑,孱声道:“我太高兴了,我太欣喜了,没想到七年的心愿,竟能实现,我纵然人死,亦能瞑目……”
    由他简短的几句话,可显示出这老人是困居此地七年,但这七年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的儿女。
    他朝夕祈祷着,能够见到儿女一面。
    南宫远本来怀疑李秋萍认错了人,这时他看了这凄凉的场面,果然这老人乃是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李家大院院主,威震八荒李武彦。
    南宫远盘膝跌坐床角,他运出玄功,将本身真气源源注入李武彦气海中,他知道这老人有许多话要向她女儿说,自己无论如何要延续他一点生命时间。
    威震八荒李武彦已经感觉到南宫远将真流加强,他孱声道:“萍儿……这……这位少侠是谁?”
    李秋萍道:“爹爹,他名叫南宫远,是秋兰妹妹的……”
    南宫远接声道:“李伯伯,秋萍、秋兰是我的同门师姊妹。”
    李武彦嘴巴一张,又喷出一口鲜血,他身躯一阵痉挛,说道:“我……我已经不行了,你……你不要再枉费真元……。
    萍儿,你和唐家的婚事,为父替你解除了,你……你自己作主……”
    李武彦的声音,愈来愈细弱,最后已经无法听辨。
    李秋萍急叫道:“爹爹!你是被谁惨害的,你说,快说啊!”
    李武彦这时眼睛已经闭上了,他嘴角微动,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李秋萍急道:“是不是,黄皇教的人将你老人家困在此地,如果是的话,你身躯颤动一下。”
    李武彦身躯没有颤动,但他喉咙咕咕一阵响,又发出一缕语音,道:“……恩怨血仇,一言难尽,为父乃是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手之—……眼观我昔日做事,死有应得,你不要悲伤……因我良心发现,欲要揭露这组织秘密,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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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mwjw扫描,怜莲OCR,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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