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尊劫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
    他们来到一个山镇,街道很宽敞,此时华灯初上,路上行人并不多。
    到大街,脚步自然而然的放慢。
    到了镇上,两人就不再担心餐风露宿,甫到一个新地方,所以兴致勃勃的,其实天黑了,没什么好看的,韦英风仍然东张西望!
    经过一间店铺门前,有个老人,驼着背,从店铺里面匆匆走出去,跟韦英风撞个满怀!
    老人极不客气,对韦英风道:“年轻人走路别不长眼睛!”
    明明他是不对,韦英风虽没有看清他的脸,以他的体形看来,年纪不小了。
    韦英风连连点头,赔礼道:“对不住,老伯!”
    老人大言不惭,又教训道:“以后留心点!”
    说完,转身就走,韦英风无奈的笑笑。
    苏艾青含笑的道:“难得你有此雅量!”
    韦英风摇头晃脑,道:“孔夫子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苏艾青粉拳举起又要打,韦英风歉然道:“童言无忌!”
    苏艾青凤眼一挑,笑骂道:“不害臊!”
    韦英风笑笑,信目流览四周,道:“该吃饭了吧!”
    苏艾青微笑道:“我还不想吃,不过,我知道你一定饿了。”
    韦英风双手一摊,微微一笑道:“你还真了解我!”
    苏艾青用眼角瞟着韦英风,哧哧的笑。
    苏艾青边行边道;“以前看你,正经得很,怎么越来越油腔滑调,真讨厌!”
    韦英风拉着她走至家挂着“得意楼”招牌的酒楼前,低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喜欢吗?”说着,二人进了酒楼里。
    韦英风一进门,即大声叫嚷:“小二哥,小二哥!”
    这个时候,酒楼里空无一人,看来生意很清淡,只有掌柜的正支着下巴打盹儿。
    韦英风连叫两声,他兀自从梦中惊醒!
    韦英风走到柜台,拍拍桌面,大吼一声:“生意上门啦!”
    掌柜的吓得跳了起来,心有余悸,揉揉惺忪的睡眼,看来了两位年轻的男女客官,方才开口道:“客官,吃点什么?”
    韦英风看他一副未睡醒的样子,有心捉狭他,笑笑道:“你看喜欢吃什么,就弄什么。”
    掌柜的刚被吓了一大跳,满肚子的不高兴,不大理会韦英风,道:“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
    韦英风也不在意,仍笑道:“你当然不是我,说不定是我肚里的虫呢,是不是?”
    掌柜的并不欣赏他的幽默,不耐地道:“客官说笑了!”
    韦英风眯起双眼,趋前问道:“我说的好笑?”
    苏艾青瞪了他一眼,笑道:“好了,尽会胡说八道!”
    掌柜的做生意一点不懂得和气生财,怪不得生意清淡,只听他又道:“客官到底要不要吃东西?”
    韦英风叹了口气,很觉没趣,只好道:“不吃东西我来干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掌柜的又不太情愿的道:“我怎么知道?”
    苏艾青伸了伸舌头,悄悄笑道:“他定是看你不顾眼。”
    韦英风只装作没听见,泄气道:“本来想逗你玩玩,看来没什么好玩了。”
    掌柜的脸仍然不太友善,冷冷道:“我本来就不是给人玩的,想玩客官得去‘怡红院’。”
    苏艾青一怔之下,低声道:“‘怡红院’在哪里?有什么好玩?”
    韦英风不觉有些动怒,本想开个玩笑,却自讨没趣,这掌柜的怎么这副死样子,专爱抬杠似的?因为是他先开始,故不便生气。
    韦英风拉着苏艾青寻了一个座位坐下。
    韦英风叫道;“好菜好酒快送上来吧!”
    店掌柜故意拖重脚步走开。
    苏艾青甜甜的笑道:“这位老板不好惹哦!”
    说时,由里面走出个打扮得美艳娆丽的女人,约三十出头,成熟妩媚,风姿绰约,气韵嫣然。
    苏艾青很美,但她美得很清纯,而眼前出现的这个女人却美得很妖艳,别有风韵,娇艳出色,脸庞上含有一股似笑非笑的神韵,柳眉微挑,有着令人心旌摇荡的魅力。
    她的出现带来了一缕有如桂花似的香气,微微地向四周播散。
    不但韦英风,连苏艾青的双目也顿时一亮,不禁脱口赞道:“真美!”
    韦英风就是喜欢苏艾青的纯洁善良,她自已是个迷人的女孩,却不会去嫉妒另一个比她更有吸引力的女人,真是不容易!
    这个女人迎着两人走过来,有意无意的举手一撩云鬓,真是风情万种!
    她始终带着笑,是很引诱的那种笑,对两人甜甜的笑道:“客官远地来的吧!”
    韦英风尚不及回答,掌柜的酒菜已经端上来了,冷道:“酒菜来了!”
    一眼看到在一旁热切招呼的美丽女人,一声叱喝:“女人家多嘴!”
    想来,这女人可能是老板娘,掌柜的老婆,只是两人长得极不相称!
    掌柜的长得瘦瘦小小的,獐头鼠目,一副随时都要倒楣的苦相。
    老板娘却体态丰盈,肤若凝脂,顾盼生姿,引人遐思。
    可是,掌柜的对她丝毫不假颜色,大声叱喝,她却不在意。
    她仍带着那种勾人魂魄的笑,道:“客官走了一天的路,一定累了吧!”
    韦英风睁大了眼睛,盯着老板娘看,嘴角也带着笑,道:“老板娘真会猜啊!”
    想想,又改口道:“应该说,很体贴!”
    老板娘笑得更灿烂了,老板的脸色却极难堪。
    苏艾青知道韦英风张嘴最爱胡说,所以点也不吃醋。
    掌柜的已经一声不响的走开,他恐怕不愿看到自己的老婆对别的男人媚笑吧!
    老板娘很殷勤的帮韦英风倒酒布菜。苏艾青被冷落一旁,心里有些不是味道,不过她没有在意,反正对方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嘛!
    韦英风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她是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又是掌柜的老婆,他可不想招惹这种无谓的麻烦,徒增困扰。
    老板娘笑得很醉人,道:“客官,尝尝这卤牛肉,还是我亲手卤的,很香哦!”
    韦英风只得尝尝看,道:“好吃!”
    又夹了块给苏艾青,道:“你也尝尝!”
    老板娘很羡慕的道:“你们小两口真恩爱,新婚吧?”
    苏艾青羞红了脸,心里却甜蜜蜜的,嘴角犹挂着一丝笑意。
    韦英风一时也不知如何否认,也憨憨的笑着。
    老板娘又加油添醋,喜道:“我说的没错吧!除了新婚的,哪有这么恩爱?像我跟那个死鬼,一天没说两句话,一说话就要吵嘴,哪像你们,真叫人羡慕。”
    掌柜的又从里面噔噔的走出来,一脸晦气,开口骂道:“这里没你的事,还不滚进去!”
    老板娘根本没听她丈夫的话,股上还带着春花般的笑容,眼睛瞟着韦英风,道:“我说的没错的!”
    掌柜的眼睛一蹬,厉色道:“女人家成什么体统!”
    老板娘好像已经忍无可忍了,或者说,她不耐她的丈夫在旁唠叨,铁青着脸,骂道:“你少在这里放屁,老娘不吃你这套。”
    如此漂亮的女人,满嘴的脏话,实在有些可惜,苏艾青双眉紧锁。
    掌柜的闭上了嘴,变得面色如土。
    说来也奇怪,刚才他管老婆的威风,怎么他老婆才两句话,他就吓得不敢多哼声。
    他的老婆变得更凶,痛骂道:“老娘懒得理你,你爬到我头顶来了?”
    她越骂越气,手里拿起桌上的碗、盘,没头没脑的往她丈夫身上砸来。
    韦英风两人怔住了,这对夫妻也真是的,开店做生意,怎么就在客人面前大打出手呢?
    苏艾青眼看掌柜的被打和身上汤汤水水的,有点不忍,推了韦英风一把,道:“你去劝劝嘛!”
    韦英风叹了口气,道:“人家夫妻吵架,我们怎么劝?”
    苏艾青悄悄地道:“把他们拉开,别再打下去了嘛!”
    韦英风无奈,只有苦笑点点头,硬着头皮站过去,道:“两位大哥大嫂,别打了,这些酒菜是我们的的,我们都饿着……”
    话刚说到此,掌柜的丝毫不感激他这位和事佬,瞪着眼,道:“大不了赔你桌,叫什么叫!”
    苏艾青又急又气,在旁边直跺脚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们原是好意,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
    老板娘听完苏艾青的话,往她面前冲了过去,大叫道:“我自己的丈夫要怎么打就怎么打,要你多管,你嚷什么嚷?”
    苏艾青投有想到,老板娘会冲着她骂,不禁被她骂得怔住。
    韦英风只有苦笑摇摇头。
    真个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下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艾青越想越气,愤怒道:“我们走吧!”
    在人家夫妻吵得不可开交时,除了赶紧溜开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谁知,两人嘴里犹在对骂,双手也不停的互打,互丢碗筷,耳朵却很尖。
    老板娘瞪大了眼睛,道:“两位又还没有吃饭,就要走?”
    韦英风板着脸,道:“全打翻倒了,吃什么吃?”
    掌柜大声道:“再给你们重新弄一桌嘛!”
    怎么有如此奇怪的夫妻,如此莫名其妙的生意人。
    一边吵,还一边搭搭唱唱。
    客人来了不爱理睬,等要走了,又极力想要留住,奇怪透顶!
    老板娘又道:“公子还是留下吃完饭再走吧!”
    掌柜的哼了一声,大叫道:“不要脸,眼里只有男人!”
    才停止的吵闹,眼看又要爆发了。
    韦英风实在很不耐烦了,拉了苏艾青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却听掌柜大声道:“别走!”
    忽然间掌柜的已箭一般蹿了起来,出手如风,在地刹间已点了他身上七八处大穴。
    老板娘也没闲着,身子已掠起,轻盈如飞鸟,亦往苏艾青身上戳去。
    韦英风两人就这样被制住了。
    他原本没有料到,外表猥琐的掌柜竟是个点穴高手,不可思议!
    两人被分别放在两张床上,床看来很软,很舒服,要不是成为阶下囚,好像也不坏!
    酒楼的掌柜的、老板娘站在床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一旁听候差遣的!
    老板看着他,笑道:“这次的事,想必又给你一个新的经验吧!”
    韦英风不动声色,道:“的确,这个经验太宝贵了,只是付出的代价太高了。”
    老板哈哈大笑,非常得意,笑道:“听说你武功高强,我还以为什么三头六臂,不过如此!”^o^本^o^作^o^品^o^由^o^炫^o^浪^o^网^o^络^o^社^o^区^o^收^o^集^o^整^o^理^o^
    老板娘走近他,媚笑的道:“像你这么俊,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呢!”
    老板立即沉下了胎,冷冷道:“别不要脸了!”
    老板娘娇声道:“哟!你吃哪门子的醋,我不过说说罢了!”
    老板铁青着脸,冷笑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
    老板娘不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韦英风,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在他们说话的当时,韦英风眼珠子转了转,观察这个房子的环境,当他看到另一张床躺着苏艾青,他略微放了心,至少平安无恙!
    苏艾青小嘴紧闭,满脸愁苦,一语不发,静静的躺着。
    韦英风有些歉然,让她受委屈了。
    这对夫妻来历不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韦英风苦思仍不得答案。
    韦英风苦笑道:“我跟你们好像不认识嘛?为什么你们要杀我呢?”
    老板娘嫣然笑道:“我没说要杀你啊!”
    老板却在一旁,冷冷道:“我会杀你的!”
    老板娘不屑的嘲笑道:“那得问我愿意吗!”
    这对夫妻还真爱吵架,以他们的年纪,应该是多年夫妻了,这样吵吵闹闹的,不嫌累?
    老板板着脸,道:“只怕由不得你!”
    老板娘不说话,忽然一一她跳起来,顺手就给老板一个耳光,大骂道:“老娘的事你大概管不了!”
    老板也不甘示弱,回手也一个耳光掴了过去,回骂道:“一看了年轻小伙子,就忘了自己什么货色!”
    两人又开战了,又是打,又是骂,躺在床上除了嘴巴外,一动也不能动的韦英风,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实在头大极了。
    一直板着脸的苏艾青,看这对冤家真是有趣,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方使他们住了手,却彼此瞪着眼。
    韦英风想想也好笑,道:“吵累了?”
    老板从鼻子出了气,道:“哼!”
    老板娘一看到韦英风,心花就开了,脸上也堆出了笑容,道:“只要你好好跟我们合作,我保证他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老板闭着嘴,好像已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老婆说话了。
    韦英风笑了笑,道:“要跟你们合作什么?开酒楼吗?我看生意不太好吧!”
    老板娘一点也不避讳,轻轻抚着韦英风瘦削的脸,柔声道:“你这样的人才,开酒楼太可惜了。”
    她的举动太轻浮了,虽然她的手就跟她的人一样美,又白又嫩,他却很想吐。
    在一旁的老板却又不吭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勾引别的男人。
    苏艾青看到这样的画面,忍了一肚子气,但她跟韦英风又无名份,不好说话,脸绷得紧紧的。
    老板娘眼波流动,又笑道:“我只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老实的告诉我,我不但不会为难你,说不定还给你好处呢!”
    韦英风涨红了脸,看她妖艳的神情,他不敢想她究竟要给他什么好处。
    韦英风苦笑道:“什么事,你问吧!”
    老板娘目光闪动,又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韦万年的儿子?”
    韦英风怔了怔,剑形的双眉隐泛着一股煞气,目光充满了警惕与疑忌。
    老板娘板起厂脸,又道:“是或不是?”
    韦英风淡淡的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老板立即接口道:“是也得死,不是也得死!”
    韦英风叹道:“那我何必回答!”
    老板娘冷不防,伸手又给那老板叶巴掌,破口大骂道:“我在问话,要你多嘴!”
    这回,老板倒没有再多说,否则,耳根又不得清静了。
    老板娘又重新问道:“到底是不是?”
    书英风有意拖延时间,沉静的道;“怎么对我的父亲有兴趣?莫非他欠了你们的账不成?”
    老板嘴角一抿,怒叫道:“你找死!”
    叫声中,单掌运气举起即欲往韦英风天顶盖去……
    苏艾青见状,一声惊呼眼看,韦英风就要呜呼哀哉了,老板娘单手一横,把老板的手格开。
    她冷冷一笑,道:“不要触怒我,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老板果真听话,噤若寒蝉。
    由此可见,这位老板娘的功夫应该要比她的丈夫好些,否则,他不会那么听话。
    老板娘只要一面对韦英风,立即显出她最美丽、迷人的一面,挤了挤眼,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韦英风微笑道:“我正在考虑如何回答你!”
    老板娘的笑声很清脆,明朗的笑容,道:“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韦英风神色不变,淡淡的道:“我考虑的是,要不要回答你!”
    老板娘咬咬牙,沉声道:“小伙子,一个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我对你够客气了。”
    韦英风暗自微哂,冷然道:“你的招待,在下记下了,我想我可以起来了!”
    老板娘怔了一会儿,娇笑道:“要起来,也不问问我的意思?”
    韦英风淡然道:“我看用不着了!”
    忽然间他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老板夫妻大吃一惊,像看到死人复活似的怔住了。
    老板娘立即掠起闪到苏艾青的床边,伸手欲控制苏艾青。
    只可惜,韦英风的反应还是比她快了一步,身子弹起,五指如爪,向老板娘抓了过去,她被逼得退了两步。
    韦英风快如闪电,顺手解开苏艾青的穴道,他的认穴又准又快,绝不下于任何一位点穴名家。
    他身子一掠起,立刻凌空翻身,堵住了这屋子的出口。
    老板瞪大了眼睛,看他来去自由,张大了嘴,哧哧的道:“我……明明点……住了你的穴道!”
    韦英风微笑道:“是啊!穴自己解开,我也没办法!”
    他这话不过是气人,他暗中一直在使劲冲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好处,所以他故意东拉西扯,终于解开了穴道!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我们太低估你了!”
    韦英风笑道:“这次的事,也给你们一个教训吧!别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老板冷冷道:“那也未必!”
    话声中,他身躯急起,向着韦英风搂头盖脸就是七八掌,快捷、狠辣兼而有之!
    韦英风冷冷一笑,右掌奇异的倏伸又缩,出手之间,已一一挡过。
    老板娘猛然向苏艾青出手,抖手便是致命险招。
    韦英风霍然色变,翻身想救,又被老板拦住。
    苏艾青见敌人袭来,想起她对韦英风的轻浮行为,一咬牙,猝然突起,跟老板娘斗了起来。
    韦英风知道苏艾青经验虽然不够,但以她所学,抵挡一阵子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全心对付老板,及早收拾他,再帮苏艾青。
    老板身形暴起暴落,口中不停的叱喝!
    突然右腿疾若雷电般踢出!韦英风一声冷笑,不躲不闪,出手之间,已抓住老板的右腿!
    老板用力猛拉,韦英风纹风不动,如生根般钉立在地。
    老板涨红了脸,使尽全身的力量,肩腿仍在故人的掌中。
    他双目怒瞪欲裂,尖声道:“你他妈的,狗娘养的,是英雄好汉,把我放了我们重新打过!”
    韦英风淡然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走呢?”
    老板奋力挣脱,却徒劳无功,怒叫道:“他妈的,三娘你不会来帮我?”
    他对着自己的老婆叫嚷。
    老板娘听他一叫,心一慌,胸口中了苏艾青一掌。
    还好,苏艾青胆怯,未使全力,打中了,也未乘胜追击。
    老板娘不理会她,忙过来抢救自己的丈夫,关注之情由此可见;不像刚才的表现那么爱争吵!
    老板娘身形急起,抓起老板用力一拉……
    两人全都跌倒因为,韦英风跟他们开了个玩笑,当两人同时一用力时,他却突然松了手!
    苏艾青已经靠到韦英风身边来了。
    老板娘又气又急,反手又给她丈夫一巴掌,大声骂道:“没有出息!”
    韦英风微微一笑,道:“两位还想打吗?”
    两人皆惨白了脸,一言不发!
    韦英风缓缓向前行了数步,他们两人紧张的忙移动身子,戒备着!
    韦英风低沉的道:“放心,我也不想打,我同样的有相同问题要问,希望你们跟我合作!”
    两人互视一眼,茫然无从!
    韦英风沉静的一笑,道:“贤伉俪尊姓大名?”
    老板目光黯淡,道:“沈石白,她是我老婆,孟三娘。”
    韦英风突然想起,柳亦枫在疗养的那几天,对他说了些江湖上的事,印象中有这个名字,因为他们有一个不怎么雅的外号,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是人称的‘男盗女娼’吧?”
    他们在江湖上,行事不正,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名声非常不好,尤其孟三娘见了小白脸,就动了花心,两人吵吵闹闹,事实上却也伉俪情深!
    两人闻言之下,不由面孔一热,老板窘迫的道,“朋友开的玩笑!”
    他活未完,韦英风已豪迈的一笑道:“习惯了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苏艾青在一旁,反倒不好意思。
    韦英风煞住笑容,厉声道:“谁要你们来杀我?”
    老板娘咬着嘴唇,怔了半晌,悠然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告诉你什么的。”
    韦英风面孔一寒,沉声道:“是吗?我偏不信邪!”
    韦英风低缓的又道:“在下得罪了!”
    他快如闪电的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出,戳在沈石白肋下的“麻穴”之上。
    沈石白身上有如万蚁钻心,酸痒难受得很,起初尚能勉强忍住,不出声呻吟,但是,越来越痛苦,面孔早变成猪肝色。
    他语声含混的道:“快……帮我……解开!”
    额上汗水如注,无神的目光中,满是乞求之色。
    孟三娘急切的道:“别这样折磨他,有话我们好说!”
    她的媚力都不见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韦英风面包一寒,冷森森的道:“只要实话实说,谁要你们来杀我,跟韦万年什么关系!”
    沈石白犹是嘴硬,喘息了片刻,结巴的道:“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韦英风一笑道:“也好,让你受够了,我再问你!”
    孟三娘又白又嫩的一张脸,已有点发青,不忍再看丈夫继续忍受痛苦,怒道:“韦英风,在江湖上走动,要光明正大,你这样小人行为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
    韦英风怔住了,他并不很懂江湖规矩,但是,他点了沈石白的麻穴,可是正大光明的,又没有使诈,或偷袭,怎么是小人行为!
    他发现女人很会信口雌黄,他笑道:“既然已是小人了,那就小人做到底吧!”
    沈石白已有些受不住,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苦苦叫道:“快放了我吧!”
    韦英风恬淡的一哂,道:“可以,不过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老板娘于心不忍,颤声道:“好,我告诉你,不过你要先解他的穴道。”
    韦英风淡淡道:“可以!”
    他嘴里说着话,已顺手解了沈石白腋下气麻穴!
    谁知就在此时外面有了极细微的声音,当然只有韦英风一个人听到。
    他正凝神三道白光,突然破窗而入……
    韦英风拉开苏艾青,大叫:“快闪!”◇◇
    时间上已慢了半步,三支飞镖分别射向沈石白,孟三娘及苏艾青。
    苏艾青因离他较近,他一把拉住,故没有遭殃,沈石白夫妇却都遭了殃了!
    一支飞镖射中沈石白的喉头,立即当场毙命,一支射中孟三娘的左臂,另一支对准苏艾青的却嵌在墙上,可见射镖的人,内力是扣何的雄浑。
    孟三娘咬着牙,显然非常痛苦。
    苏艾青走过去,想帮她把镖拔出,韦英风尖声大叫道:“别碰它!”
    苏艾青愣住了,不解地道:“怎么啦!”
    韦英风一言不发,走到孟三娘面前,沉声道:“你忍着点!”
    孟三娘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用力点点头。
    韦英风拔出“紫霞剑”,猛然一挥苏艾青与孟三娘同卢大叫:“啊”
    韦英风挥刀斩掉孟三娘的左手臂!
    孟三娘已晕死过去了。
    苏艾青看到血淋淋的血臂,吓得眼泪直流,牙齿上下打战,浑身颤抖!
    韦英风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别怕,没事了!”
    苏艾青魂不附体似的,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韦英风沉下了脸,道:“飞镖上淬有剧毒,不立即把手砍掉,很快的毒扩散开来,就没命救了,你没有看到,沈石白一中镖,马上就完了?”
    苏艾青犹颤声道:“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
    韦英风双眸黯淡,冷沉的道:“想杀人灭口,手段太可怕了!”
    叹口气,继续的道:“我们先救人再说,小心别碰尸体及那支手臂,恐怕上面还有毒!”
    两人扶起孟三娘,身上都没有带药,只得先把伤口包扎好,不让它继续流血。
    韦英风沉吟片刻,道:“我们必须找个大夫,否则,她的生命也有危险!”
    苏艾青已经吓得没有主见,韦英风怎么说就怎么样,道:“好吧!”
    韦英风怔愕的呆了一下,又道:“这么晚了,我们人生地不熟,到哪儿找大夫去?”
    苏艾青慌得直跺脚,急道:“那怎么办嘛!”
    韦英风见孟三娘气如游丝,呼吸轻微,只怕不宜搬动,说道:“你扶住她,我运功帮她凋息!”
    苏艾青勉强点头道:“希望她不会死!”
    韦英风一笑,道:“放心,她不会死的!”
    韦英风忙运起内力,缓缓的输送到孟三娘的体内,维持住她的内息。
    忙了半天,孟三娘的呼吸已较正常了,只是仍昏迷不醒。
    天已微亮,韦英风、苏艾青也都累了,他们就随便靠在床上休息,等天大亮,好送孟三娘去找大夫疗伤。
    才坐好,他们都睡着了……

举报

第十章
    韦英风与苏艾青好不容易找到大夫,把孟三娘的伤口包扎好,不至再恶化。
    但是,孟三娘整个人却变得痴痴呆呆,不管问她什么,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你,两眼无神,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已经过了好些天,韦英风不免有些心焦,不但问不出个什么出来,又不知怎么安顿她,光是急也没有用,总得想个办法。
    苏艾青已经忘了孟三娘的恶迹劣行,看她死了丈夫,手臂又少了一只,心里很替她难过,所以苏艾青总是默默的照顾她,一句怨言也没有。
    一天又将过去了。
    这是个黄昏,有着一股凄凉的意味。
    他们暂时向民家,租个小阁楼,以便孟三娘养伤,又可避人耳目。
    韦英风站在仅有的小窗下,愣愣的望着天际的一片片晚霞,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
    由侧面看过去,他有如一座雕刻的木像,一动不动,身形修长而结实,有种落漠的感觉,从头到脚,写满了忧郁!
    苏艾青过意不去,慢慢的走近他,柔声安慰他,道:“英风,孟大姐,她会好的,等她好了,我们马上去找……”
    他没有转头,只是把手徐徐的举起,阻止苏艾青再说下去。
    他希望有片刻的安静,想想过去、现在的一些事。
    藏在心中的血债,无一日可忘,他即使不愿去想,又怎能忘记?韦家上下五十余口,全遭了毒手,要不是秋伯伯以身相护,恐怕也没有今天的我。
    仇恨!仇恨!仇恨一而敌人一再用各种卑劣的手段,企图要杀害他,难道仅为秘籍、紫霞剑,以及《紫霞剑谱》吗?这三样真的值得如此劳师动众,残害无辜吗?
    如果只足为了这三样,那么敌人太残酷,太没有人道了,他们都该死!
    如果不是,而是另有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父亲既是人人称道的侠士,问题会出现在母亲的身上吗?母亲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再做另一个假设,他们的确是为那三样东西,他们又另有其他原因,两种因素,使他们下了毒手,好像也不无可能。
    他凝视灰沉的天空,心中忖道:“他们杀我,固然是为了三样东西,最主要的,恐怕是杀人灭口吧!”
    说来也奇怪,每回有人前来要杀他时,提及这三样东西的时候并不多,大都只是证实他的身份罢了,由此推测,他们也不急于得到这三样东西啊!
    那么,一定另有原因了?究竟是什么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残杀无辜,血债一定要血还,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双手紧握着“紫霞剑”,双眉隐泛着无边的煞气,令人不禁有些心寒。
    恍惚中,苏艾青又耐心的跟孟三娘说着话,字字飘入他的耳内……
    苏艾青温柔地低声道:“孟大娘,你不要难过,你告诉我们,谁杀了你丈夫,我们为你报仇!”
    韦英风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不过他可以想像到,孟三娘仍是那副不知所云的表情,他摇摇头,表示无奈!
    又听苏艾青道;“你见过英风的武功,他一定可以帮你报仇,他也可以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孟三娘,仍然没有一点声音。
    韦英风怀疑孟三娘已跟段飞英样,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发了狂,只是她大气不吭一声,叫人摸不着头绪,不知原因何在。
    苏艾青又柔声道:“孟大姐,你只要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韦英风微微一笑,心想:“小青,不但心地好,哄小孩可能还有一套呢!只是孟三娘不是小孩,这招只怕没效。”
    苏艾青继续对孟三娘说着话,他知道不会有结果,只得由她去,他也不想听了!
    良久,复良久天空已完全暗了,有几颗早到的寒星,孤独的闪着微光。
    他想:“走在前面的,总是比较孤独寂寞!”
    他深深的咬着下唇,努力使心湖平静下来,使背脊再挺起来。
    他心中有些感慨,道:“什么时候,我韦英风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那太不像我,我要重新来过!”
    想想,他嘴角浮起了朵笑意!
    他转过身来,见孟三娘已躺在床上睡着了,没有一丝痛苦挣扎,她的梦里有些什么?
    苏艾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或许不想打扰他,所以才悄声出去的。难得她有如此的细心和耐心,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相处。
    屋子里静得有些窒,不知苏艾青到哪儿去了,他也想出去走走。
    怕吵醒孟三娘,他放轻脚步,悄声下楼来。有一丝丝晚风,韦英风蓦觉有股寒气,不知苏艾青多加衣服了没?
    他随意走走,走出住处的小巷,来到一条较大的街道,此时,家家户户可能都在吃晚餐,点点温柔的灯光透出暖意。
    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匆匆走过,见没有苏艾青的影子,他不愿多逗留,以免触景伤情!
    他大步走回租来的小阁楼,一到阁楼下,他不禁一愕,门外围了不少人,切切私语,还来了几位公差在维持现场秩序。
    韦英风吃了一惊,拨开人群,急急忙忙往阁楼上冲。
    有一位公人拦住韦英风,没好气的喝道:“你干什么,想捣乱?”
    韦英风忙正色道:“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厉声道:“没你的事,快点滚开!”
    韦英风懒得跟他多扯,准备硬冲上去,刚巧看到小阁楼的主人,就是韦英风向他租房子的房东。
    韦曲风大步往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房东一看是韦英风,气急败坏的道:“我以为你跑掉了呢!”
    韦英风急道;“到底什么事嘛?”
    房东露出惊悸之色,道:“里面那个缺了胳膊的女人,自杀了!”
    韦英风面色一变,飞箭似地往上冲。
    有一位公人,在下面大叫道:“你这臭小子,回来,你干什么?造反?”
    房东忙趋前,低声对公人打恭哈腰道:“大人,那就是跟我租房子的人,死的是他们一家人。”
    那公人方才不叫,嘴里犹自嘀咕着。
    韦英风才进门,谅听到苏艾青嘤嘤的哭声道:“孟大姐,孟大姐……”
    韦英风目光一扫,看见孟三娘直挺挺的躺着,脸上没有痛苦的神情。
    屋子一切都没有改变,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刚才听房东说孟三娘是自杀,他大踏步向尸体走去。
    有一位公人,一抖手中铁链,厉声道:“你是谁?还不快滚!”
    韦英风一肚子火,问都不问,个个都要他滚,要不是看他们是官差,真想给他们一顿打!
    韦英风理也不理,直接走前,看了看孟三娘的死因,却没有外伤,不禁眉头紧锁!
    苏艾青见韦英风进来,更是悲凄,投到他怀里,哭得悲悲切切的。
    有位威猛的大汉过来,道:“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韦英风见他的模样,可能是位捕头,道:“在下的一位远亲,这两天刚巧在路上碰上了,不知他怎么会寻短见。”
    那位捕头,向韦英风略一打量,道:“正想请你赐告呢!”
    韦英风一晒,先不回答,向苏艾青问道:“怎么回事?”
    苏艾青仍然哭哭啼啼,道:“我到外面买些吃的回来,就发现孟大姐断了气,你又不见了,我又怕又急,只好请房东大哥来帮忙。”
    说完,苏艾青又热泪盈眶,韦英风心里有数,向四周环视一遍,对捕头道;“我这位远亲,可能因为久病不愈才寻死的,我们为她买副薄棺收敛她。”
    捕头微微颔首,尸体既找不出伤痕,可见就无他杀之嫌,不如就此结案,沉声道:“好,你们先去准备,我们再仔细检视看看。”
    韦英风牵着苏艾青,拨开人群,忙往外走。
    好不容易走出人丛,苏艾青那对泪意盈然的美目,一接触到韦英风,热泪又夺眶而出。
    韦英风淡淡的道:“不要难过,死,对她或许是种解脱!”
    苏艾青呜咽着道:“孟大姐为什么要寻短见?”
    韦英风冷冷一哼,讥道:“她是被人杀死的!”
    苏艾青失声惊道:“她是被谁杀的?”
    韦英风生冷的一笑,道:“现在不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苏艾青微微一怔,又焦急的问道:“怎么不见外伤呢!”
    韦英风若有所思的微微迟疑了一下,脚步亦不由停了下来。
    苏艾青又问道;“怎么啦!”
    韦英风一边大步行走,边道:“很可能被点了‘死穴’,先不管这些,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们在镇上,找到一家棺木店,韦英风拿了足够的银子,说明地点,要掌柜的把棺木立即送过去。
    他们马上离开,往镇外行走。
    苏艾青一路上不哼声,韦英风知她不高兴,沉声一笑道:“怎么?生气了?”
    苏艾青目蕴泪光,面色紧板,颤声道:“你不管孟大姐的后事,擅自离开,未免太无情了。”
    韦英风双目微微一睁,笑道:“你忘了,她曾经要杀我们呢!”
    苏艾青心中一凛,冷冷道:“她又没有真的杀我们,而且她现在变得那个样子,你这人怎么还记恨?”
    韦英风暗付道:“小青真是宽宏大量,一点都不记恨孟三娘,太难得了!”ΘΘ
    见他不说话,苏艾青又道:“哼!男子汉肚量真小!”
    韦英风慢条斯理的道:“小青,不是我不管孟三娘,现在有公差插手,我们会有很多麻烦的,只要我们的心意到了,孟三娘不会责怪我们的!”
    苏艾青原来愤恚的表情稍解,道:“可是……”
    韦英风用力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放心!自然有会为她辨理丧事的,我们最重的是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苏艾青点点头,轻柔的道;“嗯!我们到哪儿去找呢?”
    韦英风缓缓抬起头来,沉声道:“那人必然已经离开这里了,不管天涯诲角,我都不会放过他!”
    苏艾青方才破涕为笑!
    两人手牵手,放慢脚步,像是夜间外出漫步的情侣。
    他们就这么走着,可能不打算找处所歇脚了,空气中有种清凉的气味,精神为之一爽。
    片刻间有一阵兵刃碰撞的声音,夹杂着人声的吆喝,隐隐约约。
    韦英风拉住苏艾青,沉声道:“前面有打杀的声音。”
    苏艾青竖起耳朵,用心一听,道:“没有啊!”
    韦英风不回答,沉吟了一阵,道:“如果有另外的路,我们就别过去了!”
    说话间,打杀吆喝的声音更大了。
    韦英风神情一凛,道:“后面又有马蹄的声音?”
    果然,后路响起滴哒的马蹄声。
    苏艾青正待开口,韦英风急忙阻止她。
    两匹马自他们身旁经过,马上骑士,是两个神态凶猛的黑衣大汉。
    他们将马行速度缓了下来,向韦英风、苏艾青两人上下打量。
    忽地,靠近韦英风的一人沉声问道:“两位朋友,在附近可曾听到什么?”
    韦英风淡淡的道:“夜深路遥,在下忙着赶路,没注意有什么,不知阁下指的是……”
    另一位脾气似较刚烈,厉声道,“大爷跟你讲话,怎么要死不活的!”
    韦英风神色大变,沉静的道:“抱歉得紧,在下天生这副德性!”
    两名黑衣大汉闻言,俱是一怔,原先开口的那位,又道:“朋友,何必找梁子结呢?”
    韦英风双目怒睁,笑道:“阁下真会说笑,你们不找我,难道还是在下主动找你们?”
    脾气较烈的一位,尖声叫道:“小子,你大概不认识‘三星会’的人吧!”
    韦英风此时方仔细一看,两人胸前皆有三颗星的标志,淡然道:“在下初出江湖,多有未识,请多海涵!”
    两人非常得意,一人又道:“我俩‘三星会’的左右护法,郑一招、干坤,如何?”
    韦英风轻蔑的摇摇头,道:“功夫未见识过,光听名字并不怎么样。”
    叫干坤的人怒叫道:“好哇,咱们全叫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叫声中,两人同时翻手拔刀韦英风不躲不闪,单手一翻,握住乾坤的刀柄,将撞向身前的郑一招向后推去。
    两人“哎哟”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面孔一热,郑招又抢先一步,大吼道:“老子叫你认得亲爹!”
    韦英风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已不着痕迹的闪了开去,口中犹道:“你叫一招,如何行走天下?”
    乾坤大声一喝,再欺身上前,哗啦一声又举刀砍来,向韦英风颈项直下。
    韦英风身躯奇异的一晃一闪,身影已从他们身旁掠过。
    郑一招、乾坤面红耳赤,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把手上的刀丢掉,从腰际抽出软鞭。
    两条软鞭一左一右,一上下下,如怪蛇似的缠向韦英风的劲部。
    韦英风不在意的一笑,对苏艾青道:“这倒像天女散花!”
    神情一直很紧张的苏艾青,“噗哧”一笑,方叫韦英风放心,他知道唯有逗苏艾青开心,方能叫他放心。
    两人面容惨白,郑一招怒吼道:“你是哪一路的贼子,‘三星会’与你没完没了!”
    韦英风揶榆地道:“朋友,嘴皮上留点口德,在下韦英风不知何时做了贼子。”
    两人面孔又是热,乾坤厉声道:“韦英风,咱们记下了!”
    韦英风爱理不理的道,“如果不服气,在下随时候教!”
    乾坤气得浑身发抖,叫道:“老子跟你拚了!”
    话声中,手上软鞭“劈劈啪啪”连响,向着韦英风搂头盖脸就是十鞭。
    韦英风身躯急起,右掌奇异的倏伸又缩,出手之间,已抓住乾坤抽来的鞭梢!
    郑一招见状,抖手又是七鞭,径袭对方。
    韦英风借力将乾坤一抓一推,虽只是轻淡的一抓一推,两人即撞在一块儿,翻身倒地。
    乾坤脸红脖子粗的站立起来,破口大骂道:“他妈的,王八蛋,有一天‘三星会’的会叫你好看的。”
    韦英风脸色一变,怒道:“在下叫你嘴巴放干净点!”
    韦英风话声甫落,他那瘦削而健壮的身躯,如同鬼魅般,飘身至乾坤面前,单手一翻,软鞭已至他的左手,他一抖一挥,乾坤毫无招架之力,如条死猪笔直地抛了出去。
    乾坤躺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骂。
    韦英风奋力一抽,乾坤立即无声无息的躺下。
    郑一招双目怒瞪欲裂,叫道:“你……你竟敢杀了乾老弟!”
    韦英风长鞭一掷在地,双手拍,淡然道:“放心,我只是叫他在地上休息休息,别疯狗似狂咬乱吠!”
    郑一招忙上前,蹲身一看,果然乾坤还活着,才松口气。
    韦英风跟苏艾青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郑一招,冷漠的道:“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我们过我们的阳关道,以后少找揍挨了!”
    郑一招面色一寒,尖声道:“你的赐教,‘三星会’一日不敢相忘!”
    韦英风刚消的怒气又涌上来,正待发作……
    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厉叱道:“小子,你别走!”
    话声刚了,即见一群蒙面人,追杀位白衣少年,那白衣少年显然不敌,身上血渍斑斑,伤得不轻,边打边逃。
    韦英风看清蒙面人大约有十几位,技艺皆不凡,对白衣少年出招;亦都狠辣无比,极欲致他于死地!
    白衣少年身手也不错,但是久战精疲,招架无力,移位显得力不从心!
    他不愿多招惹麻烦,除非必要,否则他不准备动手相救,冷冷一哂,卓立不动。
    由于夜黑,所以看不清白衣少年的脸孔,身影看来,这少年年纪不大,修长而结实,亦非泛泛之辈。
    他静静的看着场中的人,你来我往,白衣少年虽然势单力薄,一时之间,还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越打越过来,此地可以看清楚,那白衣少年虽然披头散发,但是浓眉大眼,鼻梁直挺,嘴唇弧型很优美,是相当帅气的男孩!
    此时,一旁的苏艾青突然瞪大美目,张开红唇,失声惊叫道:“师兄!”
    原来,那白衣少年即是她的师兄乔志中。
    苏艾青奋不顾身,冲进场内,一阵混打,逼退了好几名蒙衣大汉!
    书英风见是苏艾青的师兄,他不敢怠慢,身躯掠了过去。
    由于韦英风、苏艾青两人的加入,情势为之一变,蒙面人处处着力!
    有名蒙面大汉,急扣韦英风手腕,大声吼道:“你他妈的,趟什么浑水,滚回你妈怀里吃奶去。”
    韦英风不着痕迹的一挥手,那名大汉即反倒踉跄,立身不稳,东倒西歪!
    这时,又有三名同时一声大喝,撞身向前,韦英风不疾不徐,身躯洒然微侧,单手一折一推三名乖乖地向后推去。
    在他们尚未搞清楚怎么回事时,三个人如叠罗汉地堆在一块儿。
    三人狼狈的翻爬起身,自己互相大骂道:“他你娘的,不长眼睛?压我干嘛?”
    另一个不甘示弱,反讥道:“妈个巴子,你不绊倒老子,老子怎么会倒在你身上?”
    又一个怒声大吼道:“他妈的,窝里反啊!你们他妈的,吵什么吵?”
    两人原本怒目相视,一听别人骂他们,竟又联合阵线,同声齐骂道:“狗娘养的,要你多管!”
    三人兀自开骂起来,攻势仍没有停止。
    韦英风朗声一笑道:“各位功夫虽然不怎么,骂人的功夫倒是练到家了。”
    众人闻言之下,怒气上升,攻势立即加快!
    乔志中原先一人须敌十几位,现在对他的只有两位,已感轻松多了。
    他的武功诡异凌厉,明明看见他在身侧,伸手去抓,却都没能捉住他的一点衣角。
    苏艾青打斗的场面,近日也见过不少,胆子壮大不少,又看师兄被迫杀,一股愤慨油然面生,一两名大汉,她尚可对付。
    有名蒙面大汉,双掌倏而急攻,抖手便是一十三掌七腿,宛似迅雷惊电。
    苏艾青猛然退后三步,右掌急翻,径向那人劈来,攻势凌厉,威力甚大!
    韦英风目光一飘,称赞一声道:“好俊的功夫!”
    两人相视一笑,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三名大汉没有口号,动作却一致,双掌急攻向韦英风,下面亦各飞起一腿踢向对方。
    韦英风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身形宛如一阵轻烟,轻飘而过。
    三人的来势是迅速而刁狡的,却未能得手,大呼一声,四名大汉又急攻而至,迅速接上前三人的攻势,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韦英风被七八名大汉团团围住,他们准备必要时一拥而上。
    韦英风冷沉的一笑,道:“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
    名矮小肥胖的汉子一挥手,七八名蒙面人即拥而上。
    来势十分神速而猛烈,劲风袭体如飚!
    韦英风蓦而长笑一声,道:“来得好!”
    瘦削的身躯飘然而不可捉摸的提身上升,自一阵阵掌风中穿过,同时冲向矮胖的蒙面人。
    矮胖汉子睹状之下,心头大震,怒吼道:“放!”
    声音真可震天地,动鬼神,声如破锣,似兽出林。
    “放”字语声未完,七八道寒光,径齐向韦英风飞至。
    这些暗器发射得诡密而险诈,韦英风大约没料到,微微一惊,继之,如腾起的隼鹰,猝而拔空七丈之高,右手一翻,“紫霞剑”也已出鞘!
    他身形轻飘而下,又猛烈无比的反扑,“叮叮当当”,发出的暗器,全掉落地上!
    可见,他出手,威力之雄厚,的确叫人惊魂夺魄,魂不附体!
    黑暗中,他们又是蒙面,固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此时想来,恐怕好不到哪儿去!
    乔志中武功虽好,体力已透支得差不多,越打力气越弱。
    韦英风踏前步,接住翻卷而至的双掌,口中叫道:“小青,扶你师兄到一旁去,这些饭桶全交给我来!”
    苏艾青见状,已知韦英风一人可敌,师兄气喘吁吁,不宜再战,故撤手撤身,护住乔志中,转至战圈之外,略事休息!
    十多条身影,纷纷凶悍无比的蜂涌而上,似欲将韦英风碎尸万段!
    十多位蒙面人,各人武功路数并不相同,有人使刀,有人用剑,亦有赤手空拳,更有执棍的,各种不同的兵器,目标只有个一韦英风。
    十多种各家兵器,有如乱蛇闪掣般,带着急锐的风声,袭向韦英风!
    韦英风“紫霞剑”在手,威风凛凛,每一挥动,光芒四动,在四周漆黑的此时,更显其与众不同,相比之下,蒙面人手中握的如同一把废铁,不值一文!
    多道寒光,夹带着强厉的劲气,同时冲撞向韦英风。
    韦英风身形霍然暴转,怒喝一声,“紫霞剑”如铁杵般硬分猛格,一连串惊呼声,此起彼落,兵刃武器断的断,掉的掉!
    他又快捷得似天际的流星,单子一伸缩,五名蒙面大汉惨叫不绝,个个身上皆挂了彩,被震出五六步之外,重重摔落!
    只听杀猪也似的惨叫,在地上翻滚哀嚎!
    韦英风并不乘势追击,只是冷眼旁观!
    十多位蒙面人中并没有真正的领导人,遭了个大挫败,锐气尽失!③③
    韦英风淡淡的道:“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不打的话就快滚,别在那里碍眼,叫人心烦!”
    话刚完,突然条庞大的人影凌空扑落。
    继之,四位大汉一声轰然大喝,五人此刻层层密密,罩向敌人!
    韦英风有如焦雷般断喝一声,身形暴转,抖手便是六剑十二式宛如决了堤的洪流,汹涌厉烈的反攻向对手五人。
    韦英风这一反击太出奇了,明明蒙面人先出手,结果他的攻势未到,韦英风的剑光已闪到他们身前,他们不得不变招,竭力护住身前要害,所以他们的攻势全告瓦解。
    蒙面人估不到对方一动手即占了先机,威力之大却出人预料!
    苏艾青忙着为乔志中裹伤,他伤得不轻,血流不止,情况不怎么好!
    苏艾青一直柔声的道:“师兄,这样痛不痛,一下子就好了,你忍耐!”
    韦英风看得出来,苏艾青对这位师兄,感情胜于一般的亲手足,关注之情,溢于言表!
    当他又把目光飘向苏艾青时,有五六种兵器又袭向他的背后!
    他倏然似弹簧一样,脚尖尚未沾地,疾如流矢般倒射而出,“紫霞剑”狠辣的刺向敌人!
    他每次出手之前,皆先看清敌人的来势,以“快”取胜,时刻拿捏的准确,令人匪夷所思。
    地上已躺有八个人,惨叫不绝!
    场中仅剩四个人,俱已心惊胆裂,狼狈已极的倒蹿丈许之外,举棋不定!
    韦英风狂笑的大叫一声,缓缓的道:“在下多有得罪之处,见谅见谅!”
    仅存无恙的四名蒙面大汉,此际怒喝如雷,奋不顾身的冲上!
    韦英风与他们无冤无仇,亦不知他们何故与乔志中动手,所以他都只是给他们挂了彩,没有伤他们的性命,现在见他们悍不畏死,倒也敬佩!
    他收起“紫霞剑”,一声大喝,漫天掌影,在四人的掌风腿影,密集的兵刃中纵横穿错,飘缈而不可捉摸的自凌厉的寒光中掠过!
    一排劲烈无匹的罡风,有如千百把快刀同时劈落,一连串惊呼起处,四人胸口皆中了一掌,有一人口吐鲜血,伤势不轻!
    十二个人躺在地上,震惊逾恒,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是一个事实,十二个人同力合击,竟然无一人能全身而退,落得如此惨厉的下场!
    夜风徐来,加深了夜的恐怖,恐怖中又有些疑惑,眼前这一位年轻人,便是天下任何一个武林高手,对付他可能都讨不到便宜!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与残酷,他们不禁要疑问,这年轻人可是地狱来的鬼差!
    韦英风经过了太多的胜利,他脸上并无特别的喜悦,面庞上浮起一丝冷清的笑意,似在嘲笑这样的结局。
    他沉静的一笑,道:“朋友,在下不知道各位的门派,但是,在下有一个忠告,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条生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其中一位恐惧的大睁双目,怨毒的道:“你可敢留下名来,他日或许有缘再来领教!”
    韦英风生硬的道:“在下韦英风,如果各位有兴致再来玩几招,在下随时奉陪,最好请出你们的祖师爷来,场面可能热闹些,记下了吧!”
    蒙面人气得浑身直颤,愤怒的叫道:“不长眼睛的小杂种,惹上‘独尊门’是你没烧好香,活的不耐烦了!”
    蓦然一韦英风目露凶光,长衫飘动,脚步急旋,如狂风暴雨般踢向说话的蒙面人。
    那人尚未来得及号叫时,已命丧当场!
    韦英风厉声叫道,“大爷偏不信什么‘独尊门’,有什么本领,尽管放马过来!”
    他猝然发难,众人万万没有料到,惊呼还未出口,同伴已断气,令他们十分难堪,形状极为狼狈!
    韦英风恢复原来的从容,淡淡的道:“有人不服气的,就请挑明吧!”
    他冷然凝眸四顾,众人一动不动,此刻,有着慑人的气息!
    半晌韦英风冷酷的笑了,道:“如果还想找机会报仇的话,好好珍惜自己一条小命,快滚吧!”
    话声甫落,十一条人影蹒跚的,又显然是亡命的,争先恐后,拐拐的奔逃……
    片刻间,已逃得无影无踪!
    忙了大半夜,回头望去,不久前尚猖狂无比的“三星会”的左右护法郑一招、乾坤,不知何时也不见踪影,四野空旷凄凉,只有一副尸体寂然不动的躺在地上。
    他有些迷惘的望着地上的尸体,想道:“世界有许多人,根本不懂自己因何而生,为何而死,一生为人卖命,充其量是条走狗,活得毫无价值,死得亦无意义,可悲!”
    他默默的沉思着,好似已忘记他此刻身处何地一般,许久声细柔的叫声将他从冥思中拉回来。
    那是苏艾青的呼声:“英风,你怎么啦?快来看看我师兄的伤啊!”
    韦英风转过身来,夜色中,只有苏艾青扶着乔志中,在一边草丛中。
    韦英风连忙大步趋前,低身查看,淡淡的道:“乔兄,受的只是皮肉之伤,他是因体力透支,才会显得如此虚弱!”
    他看着乔志中浑身是血,的确有些怕人,但是,这些血有一大半是来自敌人身上,而非他所流的。
    乔志中看来疲惫不堪,目光黯淡,身上伤痕累累,他必然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打斗。
    乔志中勉强振力,道:“多谢兄台相救!”
    韦英风轻松的一笑,道:“知兄别客套,在下韦英风,跟令师妹是朋友,刚巧路过此地,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苏艾青啊了一声,激动的道:“你们还在道什么不相关的话,英风,快想办法为我师兄治伤要紧!”
    韦英风目光向四周一扫,道:“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民家,我看我背着乔兄,到前面找个小镇或农家,再作打算。”
    乔志中有气无力,嚅嚅说道:“偏劳韦兄了!”
    韦英风晒道:“乔兄不要多说,疗伤要紧!”
    乔志中点点头,不再多说!
    韦英风俯身提起乔志中的身子,飘若无物般飘身向前。
    苏艾青焦急的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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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人疾行于凌晨的路上,清冷的寒风,飘动衣衫,增添几分凉意。
    越行天越亮,心里踏实了许多。
    一路行来,不见人影一个,苏艾青心急如焚!
    韦英风背着乔志中,腔不红,气不喘,健步如飞,始终走在苏艾青的前面,她恨不得走快一点,快寻个地方,让师兄休养,偏偏还是赶不上前头的韦英风。
    苏艾青不时追上来,看看半昏迷的状况下的乔志中,不停的道:“师兄,你不要紧吗?”
    乔志中累得无法开口,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韦英风思忖道:“这位乔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师妹,如此关心他,倒也不枉此生。”
    想到这里,他淡淡的笑了。
    苏艾青面皮热,以为是笑她太紧张了,有些尴尬的道:“英风,这时候你还笑!”
    韦英风怔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莫非还叫我哭不成?”
    苏艾青啐了口,嗔道:“你再取笑我,看我以后理不理你。”
    韦英风轻松的一笑,道:“是,我的大小姐,在下也不敢笑了,你看,我这不是不笑了吗?”
    苏艾青看他强忍着笑,样子有些滑稽,她也微微笑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乔志中紧闭着双眼,几乎想撑开眼皮,都无法办到而放弃,显得很丧气!
    此刻一苏艾青惊喜地大叫:“啊!……英风,你看,那儿有一户人家,我们去借住一下。”
    韦英风随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有家不小的房舍,独立在一片田地中。
    苏艾青又对乔志中说道:“师兄,你再忍耐一会儿!”
    三人两条身影,循着田埂,举步向那户人家急行而去。
    苏艾青走在前面,跑去敲门。
    老旧木门只是虚掩着,他们不好直闯,站在门口等待主人出现。
    应门者是一个白发皤皤,满面皱纹的老者,惊惧的望着门口二人。
    苏艾青舐舐红唇,柔声道:“老伯,我们是过路人,想跟你借个地方歇歇!”
    老人并没有即时回答,有些新奇纳罕的注视着韦英风。
    韦英风沉声道;“老丈,在下姓韦,背上这位朋友,路上遭匪贼杀伤,急需治疗,贸然打扰,还望老丈行个好,给出外人一个方便!”
    这位老人“哦”了一声,低哑而苍老的声音响起道:“既是如此,快请进!”
    他眯着一双老花眼睛,细细在打量三人,好像看清他们不像坏人,方才放心。
    韦英风背着乔志中跟着老人进入屋内。
    屋内宽敞明亮,整理得有条不紊,这么大的房子不该只住老人一个吧!
    老人让韦英风把乔志中放至一张木床上,乔志中仍是神智不清。
    老人一面安置他们,一面大声吆喝,道:“老太婆,快来啊,有三位贵客来,出来招呼呀!”
    随着叫声,一位身材矮胖,亦是满面风霜,已颤巍巍的自内间走来。
    见到韦英风三人,先是一怔,随即又亲热的跟他们招呼。
    老人张罗茶水,口中唠叨着笑:“老太婆,有客人来,你别尽站着,快去弄点吃的吧!看他们走了大半个夜,一定饿了!”
    老妇人笑呵呵的道:“哟!你看我高兴的都忘了,嗳!这里好久都没有客人了!”
    老妇人言语之间,虽是笑容满面,却带着一股浓厚的凄凉意味。
    韦英风微微一凛,低声道:“两位老人家,不用忙了,我们这位朋友受了伤,不知有没有刀创药?”
    老妇人把目光转向乔志中,眼中透出怜受的神色,道:“可怜的孩子,是什么人把他伤成这个样子?太残忍了!”
    韦英风心中忖道:“这位老太太,见到一位浑身污秽的血人,好似并不惊骇,不像寻常农妇。”
    他并不明言,客气的道:“大娘,打扰了,要不是因为……”
    老妇人一瞪眼,双手急摇道:“相逢自是有缘,快别这样说,我们家里有些现成的药,待我去拿来。”
    苏艾青感激的眼眶一红,柔声道:“谢谢,大娘。”
    老妇人笑眯眯的拉着她,道:“姑娘,你真漂亮,来,你跟我进去准备好帮这位小兄弟治伤吧!”
    苏艾青粉面微红,低声道:“好。”
    两人倒像对祖孙,亲热的进入内室。
    老人叹了口气,道:“这屋子就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很久没见到生人了,看老太婆乐成那个样子。”
    老人又给韦英风换上一杯热茶,劝他快点喝下,或许精神会好些!
    韦英风喝口茶,又看看乔志中,他蠕动一下,有细微的呻吟声。
    韦英风低声道:“不知道他伤到要害了没?”
    在路上,他约略看了一下乔志中的伤,见没有大碍,只是大半夜的耽搁,有些伤口怕会恶化。
    老人闻言之下,呵呵一笑,道:“小哥儿,别担心,老太婆颇懂点医道,这皮肉之伤,还难不倒她!”
    说到这里,忽然若有所思,又道:“小哥儿,三人是……”
    韦英风接口道:“在下韦英风,这位是乔志中,路上遭仇家追杀,那位姑娘叫苏艾青,他们两人是师兄妹!”
    老人神色微形黯然,一笑道:“江湖上总是免不了打打杀杀,沾染血腥有什么好,为什么有人乐此不疲!”
    韦英风微微一凛,心中一阵激动,沉声道:“老丈,莫非亦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江湖前辈异人?”
    老人细眯着双眼,向着韦英风望,呵呵笑道:“小哥儿说笑了,老头子耕田为生是个粗人,说什么异人,别笑煞人了。”
    韦英风见他举止不凡,不像农家出身,只是他身上又有股浓厚的乡土人情,及长者慈祥亲切的情感,真叫人摸不透。
    这时,后面传来老妇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快来帮忙!”
    老妇人端着一盆水,苏艾青手中捧着一套粗糙布衣,及一碗药粉。
    老人哈哈一笑,向韦英风道:“老太婆,还真周到!”◢◢
    四人八只手全忙起来,在老妇人指挥之下,先将乔志中伤口清洗干净,一一抹上药粉,再服下再颗药丸,大功算是告成了。
    老人向苏艾青道:“苏姑娘,先回避一下,奸帮乔兄弟换件衫儿!”
    老妇人笑着踏前一步,道:“来,小姑娘,到灶房里,弄些吃的,你们一定饿了。”
    苏艾青为这两位老人,朴实而诚挚的情感深深感动,嘴唇微微抽搐的道:“大娘对我们太好了!”
    苏艾青不由感慨自己自小没有亲人,师兄又受此重伤!
    老妇人亲热的紧握着苏艾青的双手,笑道:“看到有人来,我们真是高兴,如果不嫌弃,你们就多住些日子,热闹热闹。”
    两个女人进去后,老人指着乔志中道:“看来他已无碍了!”
    韦英风宏声道:“偏劳两位老人家了!”
    韦英风感激的弯腰施礼!
    老人又帮韦英风倒满茶,豪迈的大笑道;“乡下人,不兴这些礼数,别再文绉绉了,小哥儿哪里人啊?”
    韦英风轻声道:“老丈,唤我名字即可,世居黄土岭!”
    韦英风不愿多说,轻描淡写带过。
    老人颇有感慨的叹道:“韦是个好姓,出了个伟大的人,韦姓的人,应该同沾其光!”
    韦英风闻言之下,不解其意,问道:“老丈,你说韦家出了伟人是指谁?”
    老人豁然长笑起立,宏声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老夫实在不该再提起,多说何益,一切都如云烟消逝了。”
    韦英风正待再问床上的乔志中已经清醒了,呻吟了一声。
    韦英风趋前,道:“乔兄无碍否?”
    乔志中精神大致已恢复,伤口也不感觉疼痛,只是动作还不灵活些而已,笑道:“好多了,多谢韦兄!”
    韦英风指着老人,道:“都是这位老人及大娘相救,要不是大娘懂得医术,只怕乔兄不能好的这么快!”
    乔志中连声道谢。
    老人不由笑道:“别再客套了,老夫很不习惯。”
    三人闲话家常,厨房则传来阵阵扑鼻的油香,令人垂涎三尺。
    很快的,堂房内已摆好一桌丰盛的菜肴,红烧整鸡,油炸豆腐,清炖黄鱼……逢年过节,大概也不过如此。
    老妇人为大家搬好坐椅,五人像是亲密的一家人,围坐一起!
    两位老人家像是家中长辈,不停地给三人夹菜。
    乔志中伤口虽未大好,已能自如行动了,不由叫韦英风对那些药物啧啧称奇!
    韦英风仍惦记着刚才老人提起的“伟人”,问道:“老丈,你说韦家……”
    老妇人夹了块鸡肉放到他碗里,笑道:“吃饭,吃饭,不谈不相干的事!”
    老人哈哈大笑道:“对,对,菜虽不好,有苏姑娘的好手艺,的确生色不少!”
    苏艾青有些尴尬,红着脸道:“老伯过奖,都是大娘教的!”
    韦英风疑心已起,没有得到答案之前,哪有什么食欲!
    老妇人白了老人一眼,笑骂道:“老头儿,越老越糊涂,整天尽会说些混帐的话!”
    韦英风当然听得出,老妇人故意要打消韦英风心中的疑问,这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承认了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老人目光瞟向韦英风,笑道:“不要客套,自己来嘛!”
    韦英风眉头一皱,明知君子不强人之所难,他却认为眼前两位老人,大有来历!
    苏艾青抿嘴一笑,轻声道:“你怎么啦?这么客气?”
    她帮韦英风夹了黄鱼,又帮乔志中夹了块肉。
    老妇人笑眯眯的道:“小姑娘真贤慧,不知哪个人,上辈子烧好香,能娶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姑娘。”
    苏艾青满脸嫣红,垂首不语。
    乔志中体力仍不济,只是微微带着笑,不大说话。
    韦英风则心思全不在饭桌上了,他仔细观察这两位老人的真正身份,虽然对他们投有敌意,可是,老人家对韦家如此尊重,必有原因。
    老人当然也发现韦英风的神情,愣了许久,老人语声黯痖的道:“小兄弟,打你一进门,你那顾盼生威的雄浑气度,已使老夫十分感佩,不禁勾起不少回忆……”
    老妇人低声阻止他道:“老头……”
    老人强忍着悲伤,道:“老太太,你不觉得他们两人很像吗?”
    韦英风不懂老人指的是他跟谁很像,所以暂时不哼声。
    老人惶然的又道:“韦兄弟,我跟老太婆也活够本了,实在也没什么好看不开的,只是平静的日子过久了,很多往事都会淡忘了。”
    韦英风心头有一阵寒悚,也有一阵激动,他知道快到故事中心,他不敢打岔。
    苏艾青,乔志中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因此,只是静静的听着。
    老妇人也感染上一份忧伤气氛,不停的轻声叹息!
    此时,众人数双竹箸,全放了下来,目不转瞬的注视着老人。
    老人眼圈微红,沙哑的道:“二十年前有位韦万年韦大侠,各位听过吧?”
    韦英风闻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怔,忖道:“原来这老丈也认得先父,那他提起的‘伟人’,会不会是指先父?他们之间又有些什么事?”
    他不动神色,沉静的道:“晚辈听的过一些武林前辈提起韦大侠的名讳,老丈为何提起他,莫非……?”
    他故意试探性地打听!
    老人目光望向遥远不可及的一点,悠悠的道:“想不到事隔二十年,还有一吐的机会,难得啊难得!”
    空气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到声音!
    没有人打断他的思绪,大家安静地让他再发声,连他的老婆也不再阻止他了。
    老人目光微扫,望向英姿挺逸的韦英风,若有所感,道:“二十多年前,韦壮士就跟眼前这位韦公子样,英伟而俊朗,雄姿慑人,四处行侠仗义,得到武林同道甚高的评价,有人欲推他为武林盟主,却发生惨绝人寰的血案!”
    此时,老人已完全恢复本来面目,并非他自称的乡下农人,老人勉强掩饰他歉疚与悲伤的神情,又道:“老夫两夫妻曾蒙韦大侠相救,并且帮助老夫报了杀师之仇,所以老夫夫妻敬他如主人,唯命是从,他也以礼相待,丝毫不把我当下人使唤,他的人格真叫人敬佩,老夫却辜负了他。”
    韦英风热血沸腾,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他真怕听到眼前这位老人曾参与血案。
    他心里非常矛盾,他一面希望赶快找到仇家,以雪家耻,一面又怕见到仇人,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残杀一群无辜的敌人!
    老人似喃喃自语,又似对他们道;“血案发生的前一晚,有位蒙面人来找我们两夫妻,要我们配合他们的行动,否则,他们将杀害我们唯一的孩子……”
    老人已忍耐不住,眼泪流了出来,他并没有擦掉,继续道:“我们一时大意,孩子不知如何已落入他们手中,那是我们的命根子,夫妇俩苦苦哀求,蒙面人不为所动,执意要我们加入……”
    说到这里,他已哽咽得不能言语,老妇人略一沉吟,接着道:“要我们去杀害自己的恩人,那是万万不能,我们态度由软而硬,不惜牺牲我们的孩子,那人无奈,又怕我们泄漏,最后他要求我们不要走漏消息,事成后,他们自会放回孩子。”
    老妇人停住不再说,苏艾青按捺不住,急道:“结果呢?”
    老人似是梦呓般道:“也是我们时昧了良心,竟然接受了这个条件,不敢去通风报信,韦家就这样子全毁了!”
    韦英风愤怒难当,正待咆哮发作,却听乔志中问道:“你们孩子现在呢?”两夫妇唏嘘不已,老泪纵横。
    老妇人闭上眼睛,语声略见平静,缓缓道:“死了,韦家毁了,孩子也死了,死了也好,免得我们终生内心不安。”
    韦英风起先有些幸灾乐祸,心中骂道:“活该,那是报应!”
    而后,看两人晚年膝下无子,亦是凄凉无比,叫人不忍再加苛责,所以他不再暗地诅咒!
    乔志中体力越来越好,说话也显得有力气多了,他又问道:“是不是他们爽约了?”
    老人默立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们两人,一夜辗转难安,互相安慰,认为韦大侠吉人自有天相,他武功又好,奸人断不能得逞,话虽如此,我们仍惴惴不安。”
    老人刚一闭口,老妇人马上接口道:“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越来越不安,终于我们还是赶到了韦家现场……”
    此刻,气氛非常紧张,好像等待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韦英风强自忍住悲伤,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与他人无异。
    老人舐舐唇,有气无力的开门道:“当我们赶到韦家时,已经晚了一步,他们已经动手杀起来了,那样的场面,叫人心惊肉跳,尸体堆集如座小山,满地血水横流,好不容易我们在一堆尸体中,比蒙面人先找到韦大侠。”
    韦英风神色立变,面如寒铁般道:“他死了?”
    老人摇摇头,面容惨白,缓声道:“还没有,只是也相去不远了,已经奄奄一息,我们想救出他,他不肯,我在一旁,懊悔自己的私心,以致引起这场血战,韦大侠静静听完我的话,竟然……”
    老人说到这里,竟像小孩一样,嘤嘤的哭了起来,哭声凄凉悲切。
    他们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得任他哭去!
    老妇人跟他丈夫两人像在接力,一人接一人,老人现哽咽不已,她开口道:“韦大侠真乃天地第一人,他听完我们的话,叹口气道:”此乃劫数‘,然后,他直催赶我们,叫我们别介入这场纠纷,以免害了我们的孩子,以及我们两条老命,唉!韦大侠越是如此,越叫我们痛苦。“
    韦英风心头一凛,皮肉不动道:“如果你们当时救出他,或许他尚不至于惨死吧!”
    韦英风此言,不啻是指责他们未能全心尽力,拯救韦万年。
    老妇人神色微动,摇头道:“韦大侠已知情势无法改变,他自己命在旦夕,突见一群强敌直奔而来,他口中大吼道:”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恩将仇报!‘话说完,我们尚不解其意,他忽然自尽了!“
    韦英风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啊”一声大叫出来。
    显而易见,韦万年死前一段话是说给敌人听的,以便保全他们一家三人的性命,他的胸襟的确无人能比。
    韦英风两颗热泪滴掉胸前,他为有这一位父亲,深感骄傲,也为用心如此卑劣的小人,感到愤恨难当。
    静默了片刻一苏艾青一脸同情之色,道:“你们孩子为什么会死呢?”
    老人凄凉的长笑,道:“当敌人发现我们时,根本不容分说,就跟我们动起手,我们此时也豁了出去,以性命相拚,他们大概也杀得手软,匆匆离开,我们受了重创,老命勉强保住,心里却一辈子难安!”
    韦英风吸了口气,故意问道:“韦家难道都没有活口吗?”
    老人叹子口气,一股忧伤之色的道;“我们在现场四周寻找了很久,没有发现活口,依我想大概他们也不会留个活口!”
    韦英风有些犹豫,该不该坦白承认自己即是韦家目前的唯一活口?
    乔志中忍不住脱口问道:“韦大侠不是还有个小孩?‘韦英风万万料不到乔志中会发出此话,全身微颤起来。
    老人夫妇却在此时闷声不响。
    苏艾青看韦英风脸色不对,焦急关怀地问道:“怎么啦?英风!”
    韦英风摇头不语,实不知如何开口,竭力使自己平静,心潮却如波涛汹涌,一波连一波,久久不能平息,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老妇人心情已较平稳,道:“我们找不到韦少爷,想必凶多吉少,以敌人的凶残不可能放过小少爷。”
    乔志中望望韦英风,道:“最近江湖中传言韦家的后代已步出江湖了。”
    韦英风表情十分怪异的望着乔志中,不懂他说这些话有何用意!
    老人感触良多,叹道:“儿子一死,我们老夫妻百念俱灰,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这些往事放在心中已久,想不到因为见着这位韦兄弟,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老妇人对着韦英风道:“你不但姓韦,跟当年的韦大侠同样英挺而雍容,我们虽避免再提及往事,却又忍不住想要一吐为快,也算对韦大侠在天之灵,一种忏悔!”
    韦英风鼻尖一皱,道:“你们为什么不替他报仇呢?”
    老人仰天长笑,笑声尽是辛酸与眼泪,沙哑的道:“对方是谁,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即使知道是谁,凭我们的力量如何能敌?连韦大侠都不是对手了,我们怎敢不自量力!”
    韦英风昂首壮声道:“死何足惧?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们如此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怔!
    苏艾青一双惊愕过度的眼睛,唤起了一声娇叱,嗔道:“英风,你怎么说这种话?”
    乔志中目不转睛,朝韦英风看,好似要一眼看透他。
    老人突然豪迈的大笑,道:“韦兄弟说的是,人生对我们而言,已没有什么意义,两个孤独老人,又寄望什么呢?”
    韦英风说出那些话,当然是气愤他们夫妇未能挺身而出,使韦家防患未然,才致使血案的产生,他甚至可以杀掉他们,为了他们的负义!⊥⊥
    乔志中有意冲淡空气中的火药味,笑道:“打扰了大半天,还没有请教两位老人家的尊姓大名?”
    老人低哑而苍老的声音,道:“那都不重要了,也不具有何意义!”
    韦英风闷声不语,心中直考虑要不要把身份泄露出来,他对乔志中多少有些戒心,所以很难启口。
    苏艾青是个很容易为情感左右的女孩,她为“韦家”感到难过,也为两位老人家感到伤心!
    忽然她想到了韦英风,一瞪眼,连声道:“英风你姓韦,你不是也……”
    韦英风阻止她再说下去,淡淡的道:“不相干的事!”
    她即不再说话。
    倒是老人有些好奇的注视着韦英风,神形黯然,低声道:“坦白说,你跟韦大侠确有几分相似,韦小少爷如果活着年纪也跟你相当,不知韦兄弟令尊是……?”
    韦英风没料到他有此一问,禁不住有些窘迫起来,苦笑道:“先父是个读书人,不懂什么武功,也未涉足江湖,说出来,老丈亦不识!”
    韦英风刚才的怒气已大消,想想这两人,也受了二十年的良心苛责,再责备他们已无济于事!所以又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
    乔志中哈哈一笑,道:“因为韦兄跟当年的韦大侠有几分相似,我们才能听到这么感人的事迹,真该谢谢韦兄了!”
    言出口,韦英风如梗在喉,甚觉不快,只能“哼哼”敷衍过去!
    半天没开口的老妇人,生硬的笑道:“谈了半天,饭菜都凉了,各位可能没吃饭,我再去热热,你们重新再用!”
    苏艾青立即起身,向老妇人道:“我来帮忙!”
    老妇人拉她坐下,道:“不必了!你跟他们聊聊,老头子,你到灶房来帮帮我吧!”
    老人无言的立身,跟着老妇人双双转入室内!
    苏艾青为两人热诚招待,深深地感动着,美目盈盈,道:“他们实在是好人!”
    韦英风思潮翻涌,使他无法开口。
    苏艾青又想起乔志中的伤,问道:“师兄,你伤怎么样了?为什么跟那些人动手呢?”
    乔志中强笑道:“不碍事,大娘的药真是灵验,不过一两个时辰,全身上下都感到舒畅无比,在下还要多谢师妹和韦兄的搭救!”
    苏艾青小嘴一撅,白了乔志中一眼,娇嗔道:“师兄,你跟我生疏,我不理你!”
    乔志中朗朗一笑,道:“师兄怎么敢?我的小师妹!”
    苏艾青笑容好比外头的阳光,灿烂耀眼,道:“师兄,师父呢?”
    乔志中正待回答,望见韦英风剑眉紧皱,双目凝注前方,面仿佛陷入苦思之中,又像是在尽力回忆着一件事。
    他急切的问道:“怎么啦,韦兄?有什么事不对吗?”
    韦英风依然默默无言,兀自苦思……
    忽然韦英风猛一拍桌面,大叫道;“糟了一”
    尾音还在,他人已如隼鹰般,振翅飞远,像箭似的弹了出去。
    乔志中,苏艾青面上浮起一层深刻的惊疑与震荡之色,面面相觑。
    乔志中大梦初醒,沉声道:“我们快跟去看看!”
    不待苏艾青出言,连忙起身入内,苏艾青亦已跟上。
    韦英风在厨房看不到老夫妻两人,后面另有一条窄小的通道,韦英风沿道径去。
    有一问简陋的紫房,木门半开。
    于是韦英风轻轻一推……
    乔志中及苏艾青都赶到了,三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两位慈祥的老人已经断气了!
    两位老人互相震断心脉,即使大罗神仙,带来仙丹妙药,也回天乏术,只得徒叹无奈!
    他们选择了这样的死法,当可知道他们死意之坚,寻死之决心谁也不能改变!
    韦英风千头万绪,莫不是他逼死这两位与世无争的孤独老人?
    他嘴唇微微抽搐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苏艾青关切的瞧着他,轻声道:“英风……”
    乔志中仍然气弱,擦了一把汗水,有些喘息的道:“两位老人家,何必如此?”
    韦英风望着两副自尽的尸体发呆,他张大着嘴巴,甚至于忘记去探视地上的死者。
    苏艾青对两对老人有一份感激和敬意,心酸的流着泪,见韦英风呆住了,她忙趋前对两位死者致意,缓缓的说道:“老伯,大娘,希望你们找到自己的孩子,一家人能够团圆!”
    她说完,又平静的行至韦英风身前,拉拉他,柔声道:“对他们而言,或许这是解脱呢!”
    韦英风知道此刻没有人会了解他的心情,根本没有人懂得!
    乔志中及苏艾青以为韦英风惊异过甚,才会如此,一时束手无策!
    乔志中始终注视着韦英风的表情变化,三人中他显得最老成,稳重,道:“韦兄,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好好把两位老人家葬了吧!入土为安!”
    韦英风仍然不语不动,眼角两颗热泪缓缓沿鬓边滚下来。
    苏艾青那对泪意盈然的美目,一眼看到韦英风如此,泪水不禁又夺眶而出,呜咽着道:“英风,不要这样嘛”
    乔志中向韦英风一瞧,说道:“韦兄,以他们的人生阅历,他们一定做了较好的选择,韦兄又何必太自责!”
    韦英风微微一怔,霍然断喝一声,仰天壮烈的叫道:“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我要报仇”
    苏艾青失声惊呼道:“英风,你说什么?报什么仇?”
    她心里或许以为韦英风已经发狂了呢!
    乔志中嘴唇一撇,随即又若有所思的微微迟疑了一下,有种特别的神情由双目中流露出来,但他很快的收起,装做没事人一样,道:“韦兄如此重情重义,叫人敬佩!”
    苏艾青焦急的问道:“你们到底打什么哑谜?他们明明是自杀,找谁报仇?”
    韦英风大刺刺的一笑,恨声讥道:“有人必须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乔志中侧过头去,向怔在一旁的苏艾青眨了眨眼,道:“我们到庭院前后找个地点,好让两位死者入土,看管自己的家园。”
    苏艾青眉目凝注,她很为韦英风担忧,真不知他究竟怎么变啦乔志中已经转身离去,她想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她也悄声离开。
    静,静叫你喘不过气来。
    韦英风终于走过去,跪在两位死者面前,沉声自语道:“希望你们原谅我的鲁莽,如果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与苦衷,或许能够原谅我!我不会叫你们白白牺牲,我在你们面前发誓,一定手刃凶手,为你们讨回这笔公道,你们安心!”
    当他们移动尸体时,有张纸条在老人的袖口,他急忙抽出一看……
    “韦公子,我们去找韦大侠了,生前不能报答厚恩,死后一家三口定要好好侍奉他。我们走后,请把我们合埋,在紫房后面,那有我们孩子的灵位,就让我们一家团圆吧!大恩大德,容来生再报!”
    字体潦草,显见那是匆忙中速写而成的,他低沉吟道:“两位老人家,请你们安心瞑目,只要韦英风有口气在,决不叫凶手消遥自在!”
    正待收起纸条,眼角一瞥,看到在背后又有几个更小更草的字,写着:“告诉韦夫人,韦大侠并不责怪她!”
    这更加深了韦英风的疑问,老人也知他娘没有死,这这句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人肯好好跟他谈他亲娘的事?不恨她代表什么?她有什么对不起韦家的?
    他生冷的自言自语:“娘,您究竟在哪里?您到底做了什么事?舅舅不谅解您,没有人肯提及您,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那里去找您,寻求答案呢?……”
    乔志中跟苏艾青又进来了,三人彼此互视一眼,没有人开口,他们默默合力在房舍的旁边寻到一块平坦的空地,视野辽阔,四周景色极好,他们弄些祭品,简单隆重的埋葬了死者。
    为了乔志中伤未好,他们暂且在此住下。
    韦英风整日不开口说句话,他也未将纸条的事告诉他们两人,他悄悄收藏好。
    他感觉乔志中跟苏艾青似乎在商量什么事,偶而有争执,但他没有心思过问,两人亦未对他提及,就这样,三人静静的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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