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门徒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七章口蜜腹剑
    妃衣女罗十娘,正待回头答话,场中的江青,倏然大喝一声,双臂急颤如波涛万丛,一阵阵威烈猛厉的无涛劲气,宛似滔天巨浪一般,挟着移山拔鼎的威势,向银衫青轮急攻而到!
    银衫青轮万兆扬,见状之下,不由在心中暗叫了一声:“这是七旋斩中的“玄浪气?”
    意念一闪,万兆扬右手青刃轮呼声疾速旋回,一道浑厚晶莹的青色光墙,倏而涌起,这青色的透明光墙,亦丝丝迸射着破空劲气!
    此乃银衫青轮“白刃轮法”中,防身绝着:“青辉蔽月”!
    两股劲气甫一接触,立时有若一声闷雷暴响,罡风四溢中,银衫青轮万兆扬倏而退出一步!
    江青身形摇幌中,又厉叱一声,掌势一闪,已疾如狂飙般向敌人攻出十六掌!
    银衫青轮强压胸中微微翻涌的血气,闷不做声的挥动手中兵器迎上!
    二人各不相让,瞬息之间,又互攻三十多招……
    这时,坐于侧傍位上的大旋风白孤,不由紧张得紧握双拳,突听红面韦陀战千羽沉声一叹道:“二弟,为兄估不到名扬武林的银衫青轮,竟亦会在四弟手下施展不开……
    万兆扬昔年独劈祁连十二凶煞之时,何等雄威盖世,若在四弟手下断送一生英名,可就太也令人惋惜了……”
    一直沉默无言,凝棸着一双俏眼注视心上人交手的云山孤雁夏惠,此际轻轻舒了一口气,悄声向红面韦陀战千羽道:“战大侠,青哥目前所施出的七旋斩法,真是威力大得惊人呢……”
    只听战千羽呵呵笑道:“夏姑娘,若论那长离绝学“七旋斩”确是精深博大,妙绝人寰,但是,银衫青轮万兆扬功力之深,亦非等闲,他虽然较之东海长离一枭衙西略逊一筹,却也不至于在卫西的七旋斩下显得如此不济。据老夫猜测,四弟可能在七旋斩中,贯注了厉老前辈传给他的“离火玄冰真气”在内!”
    夏惠立时恍然大悟,目光回转间,却不由又与邻座的双飞仙子全玲玲双眸接触,二人互相凝视了一刻,又各自转开……
    这时,场中激斗的江青与万兆扬二人,身形转动间,越来越快,二人为了抢占先机,各倾所能,尽力做着最快速的攻击!!
    而在花棚内的飞索专诸全立,面色渐渐趋黯淡,因为他看出,江青与万兆扬的这一番超绝的快攻猛打中,己逐渐取得上风!
    飞索专诸全立,这时轻轻回过头去,同他身后的连心双老低语数句,这两个面孔酷肖,神态冷漠的老人,立即微微颔首,各自缓缓起身……
    红面韦陀战千羽虽然受伤不轻,却仍然极为硬朗的谈笑自若,他这时已发觉到连心双老的举动……
    战千羽目光不动,沉声道:“二弟、三弟,你们注意那连心双老的行止,以免他们有卑陋之举!”
    白孤与祝颐二人相现一笑,随即暗自留心着邻座诸人的行动。
    江青力战银衫青轮万兆扬以来,二人已交手逾二百余招,万兆扬目前已是守多攻少,尽旦保全体力,将手中青刃轮缩成五尺左右的一个光圈,极为谨慎的稍沾即走。
    江青何尝看不出来,敌人目下是想借着掳守之糠,暗暗蓄备着真力,以待适时反攻?
    但是,江青心中亦十分明白,银衫青轮万兆扬功力不凡,临阵经验又十分老到,若以长离一枭亲傅的七旋斩与其缠斗下去,只怕五百招以内。尚难以分出胜负……
    江青这时双掌倏起,连出十二掌,心中却在急快的忖道:“目下情势于已方极为不利,烟霞山庄高手如云,正在一傍虎视眈眈,而自已这面,已有一人受伤,稍停若对方不顾江湖道义,来个群殴群打,可就难于应付了……”
    剎时,江青做了一个决定,就是:不顾一切后果,速战速决!
    他想到就做,这时,银衫青轮正展开青刃轮,向江青连攻三招,稍沾即退!
    江青身形微闪间,蓦然大吼一声,右掌掀起漫天掌影,左掌幻出圈圈圆弦,挟着一片澎湃冲激的劲力,极其诡异的卷合而上!
    银衫青轮正自惶然后撤中,飞索专诸全立已大喝道:“万兄留意,这是天佛掌法!”
    全立一言未了,江青狂笑一声,十缕晶莹如玉的尖锐劲风,彷若十柄锋利无匹的长剑,猝然又向银衫青轮射到!
    这正是天佛掌法中第二式:“金顶佛灯”!
    银衫青轮万兆扬厉叱一声,手中青双输挥舞如腊月飘云,左掌亦推出一团劲风,疾迎而上!
    “轰”然巨震中,江青身形急幌,银衫青轮却跄踉退出两步!
    江青决不迟疑,大喝一声,双掌倏合急翻,一片浩瀚如海的绵绵罡气,己如一面无所容身的天罗地网弥满而出!
    天佛掌法第三式:“佛问伽罗”,已然施出!
    银衫青轮万兆扬双目圆瞪如铃,满面血红,他嘶哑的狂吼一声,青刃轮急转如风,青虹大盛中,那招护身绝着:“青辉蔽月”加力施出,他同时将一口精纯的先天真气,逼至全身,左掌带出一片厉烈劲风,径袭对方丹田“坚络三焦”!
    于是,巨响又起,银沙徒飞,万兆摥面孔惨白的踉跄退出五步之外!
    在天佛掌法“佛问伽罗”一式的浩浩威力护冀之下,江青亦感到一股前所未遇的劲力反震而回,如此威势的超绝掌力,竟起了一阵不轻的激荡!
    一时之间,四周又恢复了原有的翳闷和沉寂……
    银衫青轮万兆摥那威猛的面容,这时正痛苦的扭曲着,满额冷汗,顺颊滴落,他那身银光闪烁,质地高贵的银袍,虽在阳光之下,犹自散射着辉煌的光彩,但万兆摥此刻的颓丧神情,却与他这身耀眼的衣衫大不相衬……
    江青此际强自按捺微受震荡的内腑,沉声道:“万大侠,阁下能拆解在下天佛掌至第三招,实令在下佩服……”
    万兆摥急喘两声,强颜大笑道:“江兄绝技惊人,难怪能所向皆捷,在下见识了!”
    说罢,银衫青轮万兆扬已抱拳一揖,欲待回身退下。
    但是,正在他脚步抬起之际,飞索专诸全立忽然起身,冷冷说道:“万兄并未败在对方天佛掌之下,是而,此场应做扯平……”
    银衫青轮万兆扬闻言之下,不由面上骤红,他苦笑一声道:“多谢全兄为愚弟名声执言,但是,大丈夫行事磊落,愚弟这一场,确已败在江兄绝技之下……”
    飞索专诸全立神色一变,不悦的道:“万兄此言差矣,吾等有目共睹,万兄实未落败,又何苦如此虚怀……”
    “全兄,老实说,愚弟早已心脉受惊,若江兄再将天佛掌法第四招施出,只怕万某此际早已伤在当地!”
    银衫青轮此刻所言,倒是句句实情,他在江青那“佛问伽罗”一招之下,能硬挺不倒,已是武林中一般高手所无法比拟的了,但是,任他功力再高,倒也确实接不住那威力无匹的天佛掌第四招!
    这时,江青望着银衫青轮蹒跚退下的背影,不由暗自一叹,目光却瞥向飞索专诸全立身上!江青十分不值全立那近乎“蒙混”的行为,他挪揄的道:“全庄主,江青乃一个未学后进,实不堪各位指教,不过么……”
    他说到这里,不由冷冷一笑道:“在下却想恭请全庄主赐教一番!”
    江青此言,非但其中暗含讥讽,且不啻是向飞索专诸全立挑战!
    但是,事实却出人意料之外,全立非但不怒不气,反而和熙的一笑道:“江大侠客气了,全某迟早会向江兄领教的,不过,江兄剧战之下,似乎应略作休想,否则!倒等于全某乘人之危……”
    江青哈哈一笑,宏声道:“这却不用,在下虽然不济,倒也未见得会如此不济……”
    全立面孔肌肉微一抽搐,一丝阴毒的微笑,又浮上他的嘴角,他慢条斯理的正待缓缓起身,忽然……
    红面韦陀战千羽已启口道:“敢问全庄主,老夫等今日之约,欲至何时始能做一终结?”
    飞索专诸全立闻言之下,尔雅的一笑道:“只要尊驾等,能将老夫烟霞山庄出战之人,全然会过,老夫自然不敢留难,恭送各位登船离岛……”
    红面韦陀战千羽嘴角微抿,没有说话。
    这时,大旋风白孤忽然俯近战千羽耳傍,低声道:“大哥,全立这老小子,态度忽然变得如此温和有礼起来,莫不是怀着什么鬼胎吧?……”
    战千羽闻言之下,略一沉吟,亦低声道:“为兄看来,全立身为一方霸主,大概尚不致于过份卑鄙吧?可能他发觉吾等并不像其原先预料那般不济,故而便趁机下台也未可知……”
    白孤闻言之下,仍旧十分怀疑,不以拜兄之言为然……
    这时,飞索专诸全立已经起身,他沉声道:“江大侠,全某不才,这就与阁下印证一番!”
    说着,他正待向外行去,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自远处道:“全兄且请稍待,容兄弟一会这位盛名无虚的火云邪者!”
    “者”字始才转入众人耳内,一条瘦长人影,已飘若飞絮般,自空中冉冉而落!
    江青抬头一看,只见来人非他,正是始才接引自已等人来此的百步弯月傅泉!
    傅泉身形甫落,立向全立抱拳一揖,上前低低说了几句话。
    飞索专诸全立神色如故,微微颔首,又将声音提高道:“傅兄领教江大侠绝招,尚祈千万谨慎!”
    百步弯月答应一声,随即轻身大步向江青行来。
    这时,大旋风白孤急急向战千羽道:“大哥,兄弟觉得这飞索专诸全立,那前倨后恭之态,总是有些透着离谱……”
    战千羽一抚肩膀伤势,正待说话……
    卓立场中的江青,这时已向百步弯月拱手一礼道:“傅前辈肯予赐教,江青正乃求之不得……”
    百步弯月却不多说,微还一礼,立即向后缓缓退出,并且在退步之间,右手探入长衫之内……
    江青正目凝注对方行动,百步弯月傅泉已猝然立住身形,一声清脆的“呛啷”之声起处,“百步弯月”傅泉手中,已抽出一柄形如弯月,刀身锋利无匹的利刃来!
    江青细一打量傅泉手中兵器,只见这柄中原罕见的利刃,不但刀身宽阔,锋利已极,而且那刀身所发出的光茫,使在亮蓝之中,泛出一股寒森森的煞气,刀柄之上,亦隐约可见上面雕刻看一个银白色的新月原来,这正是百步弯月傅泉,仗以成名的宝刃:“弯月刀!”
    傅泉手中弯月刀一出,映着夕阳余辉,精光闪闪,直若一泓秋水!
    红面韦陀战千羽见状之下,不由悚然一震,他江湖见闻极丰,百步弯月乃为关外有数大豪,手中一柄得自蒙族王室的弯月宝刃,更是吹毛截铁,无坚不摧,百步弯月仗看这柄宝刃,已不知挫败了多少成名江湖的好汉,而他若是不遇强仇大敌,更是轻易不露这柄他珍若性命的宝刃!
    傅泉此际兵刃一亮,红面韦陀战千羽已不由心头忐忑起来,他十分清楚,百步弯月身手之硬,实不较那银衫青轮万兆摥稍逊!
    此刻,江青却十分洒脱的将双手一提,笑道:“传前辈,便请不吝示教!”
    百步弯月微微一笑,双目半瞇,道:“老夫有僭了……”
    就在他语声尚盘绕在各人耳际的剎那间,一道寒气森森的蓝虹,宛似天际忽起的闪电一般,在人们尚不及眨眼的微小空隙,射到江青胸前!
    来势之快,简直尚在人们的意识之先!
    但是,当人们的双眼尚不大有所动作的倾刻间,一道金红光影,彷若空中沉星的曳尾,带看足可纵横于长空的快速,猛然冲天而起!
    于是,一道煞光暴闪的篮虻,亦跟踪飞上,这一红一蓝约两道光影,在空中迅速的交击了三次,又各自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飘然而落……
    适才,江青与传泉二人,已在空中那瞬息之间,快速得无可言喻的互拆了十一招之多!
    这时,江青身形甫一沾地,立即一个大翻身,右掌幻出无数只凝集成形的圆弧,左掌带起一溜星茫,猛然向百步弯月扑至!
    这乃是江青承自邪神的武功之一:“银月寒星双环式”!
    威猛与尖锐的劲风,彷佛狂飙利刃般,交淮而出,撕裂空气,带出一片刺耳的呼啸之声!
    百步弯月傅泉大喝一声,身形在瞬息间连闪五步,手中弯月刀宛似夜空流虹,疾劲无伦的向江青劈戮了十九刀之多,其快速之处直如十九刀连成一次施出一般!
    江青狂笑一声,瘦削的身躯,猝然平躺离沙地之上约莫三寸,就隔着这么一丝儿空间,就向百步弯月劈出九掌!
    百步弯月傅泉料不到江青身手之妙,竟是如此奇诡莫测,他一招失着之下,慌忙急急退出三步!
    邪神嫡传的武功,便是以深博奇奥为主;往往能在令人意料不到的角度与方位,骤然绝招倏出,使对方在惊愕失算中,落败遭擒!
    江青施出“如意三幻”的身法后,立将对手逼退三步,他微微一哂,身形如水中游鱼一般,略一舒卷,已在令人目瞪口呆的角度,怪异无比的疾向百步弯月傅泉攻出十一掌!
    百步弯月傅泉空具一身绝世武功,却对江青这全不按常规的怪异出手招术感到十分难以应付,他简直已迷惑了,世上竟会有这种不可思护的邪门武技?
    武家有云:“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依百步弯月的武功来说,只要甫与敌方交手,便可自对方的手脚移转中,测知敌人欲待使出的招术,但是,江青却全然以邪神秘传的诡异绝学“如意三幻”对敌,傅泉又如何能看出他欲待出手的招术呢?
    百步弯月在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暗一咬牙,将其成名江湖的“双月刀法”尽力施出!
    一时间但见刀光如练,往来翻飞,那弯曲的宝刃,好似一个个残缺的下弦月连衡不断,凝成一道蓝汪汪的匹练,无数次招式的迅速劈出,便好似将其合一而施……霍霍的风声,也转变成如鬼号般的呼啸,声威之慑人,足以夺魂惊魄!
    江青心头一阵凛然,沉着的发挥“如意三幻”中繁复诡妙的身法,似一个有形无实的幽灵般,在那如游龙也似的“弯月刀”的微小隙缝中,做着间不容发的闪跃……
    飞索专诸全立,越看越觉心寒,他这时已确然知晓,若自已亲身与江青过招,虽然会较目下各人稍强,亦见不过仅是将交手的时间拉长一些而已,要想胜过江青,只怕亦是极为艰辛之事,而且,成功的希望将不会太大……
    他回过头去,向身侧诸人微一颔首,神态冷漠的连心盐老,立时缓缓行出花圃,立定不动,其它一些烟霞山庄之人,亦装做漫不经心的散立在四周。
    甚至,连烟霞山庄的女主人妃衣女罗十娘,亦向她的两个女儿一使眼色,徐徐立起,向飞索专诸全立靠近……
    双飞仙子全玲玲、全楚楚二人,愕然不解的随着母亲起身,她们那纯洁的心灵中,又怎知平素一向敬畏有加的双亲,早已对来人安排了一个不光明的阴毒诡谋呢?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亦已觉出形态有异,他环目微转,暗自冷笑一声,全神戒备起来。
    大旋风白孤向拜兄会心一笑,沉声道:“大哥,野鸡窝里岂会来出只凤凰?全立这老小子早就不安好心……”
    战千羽浓眉微皱,低声道:“吾等自行小心,以不变应万变,更要注意接应四弟,须知烟霞山庄之人,主要便是冲着他……”
    大旋风白孤轻轻颔首,转身向云山孤雁夏惠、天星麻姑钱素及祝颐四人暗中示意……
    此刻,场中战况越来越见激烈,显然,江青与百步弯月傅泉的拼斗,正到了欲决胜负的紧要关头!
    飞素专诸全立的面孔上,再度浮起都丝阴沉冷酷的微笑,注视着四周的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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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陷阱处处
    江青一面展开那深奥玄妙的身法,间或绝招迭出的与百步弯月激斗,目光却一面机警的时而向四周瞥视,默察看周遭的动态。
    而此刻,百步弯月傅泉的身形已逐渐不如原先凌厉,出手之间,亦微见慌乱……
    江青蓦然大喝一声,又是一招“银月寒星双环式”倏地便出,在百步弯月迅捷后退之中,江青右掌食中二指微曲,复又猛戮敌人胸前七大要穴!一连两招,威势惊人!
    一股尖锐的劲气,破空而出,声威是如此骇人,疾劲的风声,彷若是一柄沈重而锋利的尖刀,以无比的速度,飞到百步弯月傅泉身前!
    这正是江青适才出手震毙黑豹林寅的“并天指”!
    百步弯月傅泉骤觉锐风袭来,便那风势的边缘,拂在身上,已如刀割般刺痛!
    他不由冷汗迸流,大觉不妙,于是,手中的“弯月刀”又蓦然闪电般劈出,蓝光暴现中,傅泉左臂急快的伸缩挥动,向江青拍出十二掌!
    他这一招两式,乃是“弯月刀”法中,与敌向殉的绝看:“月落星殒!”
    正在这危急得间不容发的倾刻,飞索专诸全立却忽然大喝一声,单臂倏举!
    随?全立的动作,早已静立一隅的连心双老,蓦然身形暴起,四只手掌齐挥,一片罡烈无涛的劲风。
    宛若天罗地网般,单向江青!
    在同一时刻,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人亦霍然起身,然而,当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下一个动作之前,战千羽等人所立的花棚地面,却蓦然向下沈落!
    战千羽大喝一声:“不好!”,与白孤二人,立即闪电般往上拔起!
    这时,云山孤雁夏蕙等人,早已在这半边地面的急速陷落中,束手无策!
    红面韦陀虽然受创在身,仍与白孤二人,倾力向上跃升!
    二人的身形甫始飘至地面,一阵厉叱起处,一片彷若狂风暴雨般的暗器,夹在两团威猛如山的掌风间,向二人搂头盖脸的袭到!
    这片暗器b来势是如此疾厉,数量又多如飞蝗,招架已是极为不易,何况,更有两股沈重逾恒的掌风渗在其中?
    红面韦陀战千羽叹息一声,扬掌震飞一片暗器,身形复又落下……
    大旋风白孤亦向时被逼落,他狂吼一声,正待再度冲上,只闯“砰”然一响,陷洞入口已经封闭起来!
    这时,沙地上的江青,目睹与自己同来之人,全然在对方暗袭之下,被逼落那机关陷阱之内!但是,他此刻处于百步弯月傅泉,及连心双老三人凌属进攻之下,一时之间,又怎能救援得及?
    江青急怒交加,不由目毗皆裂,他嗔目大惊道:“全立,你这卑鄙阴毒的东西……
    你……你还有一丝成名人物的气度么?”
    飞索专诸全立阴恻恻的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江青,阁下目前是泥菩萨过江……
    嘿嘿,你自身都难保了……”
    江青正待夺身向全立扑去,连心双老的攻势却忽然一紧,四只铁掌翻飞如电,加上百步弯月傅泉那道如匹练也似的刀光,顿时又将江青身形逼退!
    飞索专诸微微一笑,道:“姓江的,阁下现在知道烟霞山庄到底是世外桃源,还是龙潭虎穴了吧?”
    江青咬牙不响,倾力抵敌看三名当世高手的凌属进攻。
    只见全立那俊雅丰朗的面孔,又逐渐转为凌厉,他哼了一声,将手轻抵,花棚后的树丛中唰啦一响蓦,那面容奇特的入云神枪耿忠应声而出。
    飞索专诸全立目光不动,冷然道:“耿管事,江人侠功力无匹,领教的机会可不多哩……”
    入云神枪耿忠踉随全立有年,全立言下之意,他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于是,他朗应一声,反手一抽,两柄长仅三尺,通体银亮生辉的短枪,分别挥在手中。
    全立微微颔首,耿忠立时大喝一声,手中银枪抖起朵朵枪花,疾然加入战团,向江青猛攻而上。
    江青此际并未使出天佛掌,仅以邪神嫡传的“如意三幻”及“银月寒星双环式”应敌,间或渗杂?长离绝学“七旋斩”,行动之间,威势已自惊人至极。
    江青之所以未曾施出天佛掌,是因为这天佛掌发出之际,虽然威力浩瀚无匹,却也最耗真力不过,他回适才连战烟霞山庄三大高手,内劲业已消耗不少,目前更在敌人三面环攻之下,故而,他一面拆招还击,一面却在暗蕴真力,以便应付一场可能更加凶险的场面……
    入云神枪耿忠的加入战圈,却不由使江青所感受的压力更加沈重起来!
    连心双老的武功,非但极为深奥,出手之间,更是怪异无比,二人好似心机暗通般,每出一招,俱是同时出手,配合得天衣无缝,而无懈可击,甚至二人的身形步眼,亦是互生互息,转动之间,迅疾中,又那么流畅!
    他们二人这千变万化的身手,再加上百步弯月傅泉神鬼莫测的“双月刀法”,对江青已构成了一个不小的威胁,更何况,此刻又加入了武功十分高强的入云神枪耿忠呢!
    刀光闪烁,银蛇电吐,罡气呼啸,交织成一幅惊魂夺魄的景象!
    而一条散射?金红色彩的人影,便在这纵横凌厉的刀光、枪影、掌势中,抓住每一丝几乎细微得无法察觉的空隙,上下跃闪翻飞,双掌绝招迭出!
    五条人影,在银白色的沙地上往来飞走,瞬息间,已交手百招以上!
    飞索专诸全上目光紧紧凝注看场中激斗的人影,面孔神色亦在连连变幻不已……
    江青每出一招,俱被他毫不放松的迅速记住,而且实时思索破解之法,但是,他显然是大半失败了,从全立那沈默阴霾的面容上可以看出,他内心中正在为江青使出的那些绝招,感到惊愕与颓丧?……
    这时。双飞仙子全玲玲,心中万分地痛苦与羞惭,她做梦地想不到,平素敬畏有加的双亲,竟会做出这极有违武林道义的事来,而且,那冤家啊!又像个傻子似的不知乘机突围逃走,只知一个劲的硬拼……
    全楚楚同情的一扯姊姊衣角,悄声道:“姊姊,爹爹做得也确实太过份了,唉,日后传出江湖,还成什么话啊?……尤其是江青这傻小子,还不一溜了之,老是死拼个什么劲?”
    全玲玲只觉得一股委曲涌上心头,俏眼中已滚动两颗晶莹的泪珠……
    场中的激斗,仍在进行?,而且,逐渐的,江青的攻势也徐徐加强,整个局面,已对江青有利,他大有扭转战局之势!
    连心双老及傅泉耿忠四人,厉叱之声彼起此落,四人这时已倾出他们毕生以来,首次用出的最高功力,做看艰苦的缠斗!
    这像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力比赛,烟霞山庄四人,虽然拼力想保持平局,但是,他们的对手,却似一个劲力绵绵不绝的托山巨神,逐渐将四人压制,逼使他们处到极端窘迫的境地!
    而这不利的处境,并不是他们目前的功力所能挽回的!
    飞索专诸全立亦此时觉出形态不利,他对于擒制江青,是便有志在必得的野心的,因此,全立此刻回首低声道:“娘子,且请注意江青这?乘隙逃逸,我将亲自下场出手……”
    妃衣女罗十娘向全立轻轻点头,道:“夫君尚请留心……”
    飞索专诸全立目光深情的向妻子一瞥,微微一笑。
    他向身后一招手,四名量魄修伟,面目狰传的中年大汉,立即急步行上。
    此四人乃是武林中有名的铁笔四雄,与那先前毙命的黑豹林寅,同为连霞山庄五大护庄头领!
    全立此刻缓缓将外覃长衫脱下,里面那白色的短衫上,赫然斜斜地挂看一条乌光闪闪的黑色长索!
    这黑色闪亮的长索,顶端尚连看一个面盆人小的带齿银环,索尾之上,却连?一枚拳大尖锥,这正是当年武林双飞之一:“九索飞龙”傅留下来,又经全立改造过的“引龙索”!
    全立兵刃一现,脚步微微一抬,已到了扬地之中!
    他蓦然大喝一声,手中“引龙索”微微一颤,便似一条有灵他的游龙一般,活的一声,猛然飞向江青!
    江青倏觉劲风袭到,闪身拋肩中,就看出全立三入了战圈!
    江青身形方始一闪,那根飞起空中的“引龙索”,已猝然怪异无伦的迎风急提,在瞬息之间,幻成无数索影,同江青身侧攻到!索影漫天之中,全立右臂倏抖,索尾尖锥亦闪出五点银茫,分点江青丹田要穴!
    这超绝凌厉的攻势,不由使江青心头一震,在接连攻出二十一掌之中,身形已奇幻的横旋而起!
    但是,两股劲风,夹看一溜刀光,亦适时袭至他背后、两胁!
    江青不由双目尽赤,怒叱一声,右掌运出“并天指”猛然戮出,左掌已于剎那间挥出五道剑形锐气。
    这正是天佛掌法中,半招“金顶佛灯”。
    倾刻间,袭来刀光被那“并天指”力震斜三尺,而挥掌暗击的连心双老,亦怒叱连声的退出三步,二人衣袖,俱被江青发出的尖锐劲气划破!
    但是,这仅不过是一片汹涌波湃中的小浪花,在飞索专诸急速的连攻十七索下,刀、枪、掌,又像狂风暴雨般骤然合上!
    飞索专诸全立,武功确是深不可测,他好似是一个轴心,百步弯月傅泉、连心双老,及入云神枪耿忠四人,则随看这轴心的环转,做?进退适度的攻击!
    江青此刻就觉得周遭压力十分沈重了,尤其是飞索专诸全立,那千变万化的索影,更似幽灵一般,闪幻不定的倏卷忽扫或点或缠,对江青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江青连战之下,内力已亏损甚多,尤其他对回来三人生死下落,更是焦虑不已,无形之中,分去了他部份心智……
    飞索专诸全立冷冷一笑道:“江青,阁下尚不束手服输,难道非要尸横就地才肯罢休么?”
    江青急出五掌三腿,逼退了连心双老,大吼道:“全立,只要江某一口气在,誓必踉你拼个没完!”
    全立连攻九索七锥,冷然一笑道:“只怕阁下活不到那么久了……”
    江青一闻此言,不由悚然一惊,忖道:“是了,目前围攻自已的五人,个个功力超绝,而且,更有那妃衣女罗十娘及双飞仙子在傍虎视眈眈伺机而啮,而且烟霞山庄之内,尚不知是否体有其它高手未出?三位拜兄及蕙妹等人俱皆失陷其中,倘若自已亦失手遭擒,那岂不是连救他们出虎口的人也没有了么?”
    江青想到这里,眼角微转,发现铁笔四雄及数十名黑衣大汉,个个兵刃出手,环立四周,双目毫不移转的注视场中!
    江青心念一转,故意大声笑道:“全立,若在下束手服输,阁下便肯释放在下同来之人么?”
    全立闻言之下,心中微喜,却疑惑的道:“这个自然,不过,你休想施用诡计!”
    全立说话之间,出手已不由略微一缓。
    江青窥准时机,大喝一声,双掌急合猛推,一片呼轰劲气,宛似巨浪排空般急涌而出,顿时灰沙飞舞,气流旋妲如涡,声势骜人己极口他乘此千载难逢之机,施出了天佛掌法第三招:“佛间伽罗”!
    这一片浩荡无际的罡气,猝而暴卷而出,不由将围攻的五人,全然震出数步之外,入云神枪耿忠手中的一对三尺短枪,更似流星般被震飞空中!
    连飞索专诸全立如此精深的功力,亦不由退出两步,方始拿桩站稳,他身形甫定,手中“引龙索”已似蛛纲般迅速交织卷出,同时口中大喝道:“大家留神,点子要逃!”
    他的语声尚未说完,一条金红色的人影,极端危险的穿过他筑起的索影空间,带?
    一阵嘲弄的笑声,凌空摇曳而去……
    这时,被闹得灰头土脸的百步弯月傅泉,及连心双老三人,始才掠身追丢,铁笔四雄等人,却仍在虚张声势的向江青逸去方向施放?利箭暗器……
    飞索专诸全立身形早杳,他也在江青身形跃起的一剎那,跟踪而去……
    双飞仙子望?喧闹追赶的众人,不由转头互视一眼,做了个会心的微笑……
    两名黑衣大汉,又匆忙的将震落于五丈之外的一对银枪寻回,交给虎口破裂,两手鲜血淋漓的入云神枪耿忠!
    双飞仙子全玲玲回头一望,不由低呼道:“咦?娘到那儿去了?”
    全楚楚亦愕然四顾,猜测道:“姊姊,娘会不会随?爹去追那江青了?”
    全玲玲沈思一刻,颔首道:“妹妹,我……我们也去看看好么?”
    全楚楚一硖眼睛,轻吟道:“比翼双飞岂可离,连心又綮意……”
    全玲玲粉面一红,轻一啐口,翩然掠出,全楚楚悄声一笑,亦纵身跟去。
    适才尚热闹十分的花棚,此劾却现得静寂空荡,仅有银衫青轮万兆扬,尚索然落寞的坐在那里,双目半闭,怅然凝视看曾经吞噬了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五人,现在又已平复如初的那块活动陷阱……
    ※※※
    在一座,建筑得十分辉煌,布置亦十分情雅精致的大厅中,这时,正灯火辉煌,人影幢憧,但是却没有一丝人语喧哗之声,在这种气氛之下,厅内显得无比的沈静与堵闷……
    一张桃花心木雕就的考究八仙桌上首,正坐?那张面孔寒如秋霜,煞气慑人的飞索专诸全立,围桌而坐的,倘有百步弯月傅泉、银衫青轮万兆扬,及连心双老等四人!
    妃衣女罗十娘,坐在全立身后的一个锦垫软墩之上,双飞仙子则分立于她两旁。
    八仙某一侧,却颓然坐?白天激斗受伤的虎魄鲁木、虎魂鲁枯,及九枝绝命冯雄等人,甚至,连双手缠看白布的入云神枪耿忠,亦垂首坐于椅上……
    此刻,飞索再诸全上冷削的说道:“烟霞山庄,自先父创立以来,武林中人莫不敬佩有加,不敢正视,嘿嘿,那知却在全某手中,闹出如此一个见不得人的天大笑话……”
    大厅内,仍然一片沈寂,全立那情茫闪射的双眸,同各人面上扫规一周后,又道:“六十年来,烟霞山庄从朱有过如今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在无数好手严密环攻之下,竟然眼睁睁的望看一个乳臭小子扬长而去,若让此事传扬开去,今后吾等尚有何面目在江湖上闯字号?”
    桌上的百步弯月傅泉、连心双老等人,俱不由将头低下,默不出声……
    忽然,虎魄鲁木却憨直的开口道:“少君,我们下是已擒住他们五个人么?说起来,也不算太丢脸……”
    飞索专诸全上双目一瞪,厉色道:“放屁!我们用什么方法将人家拿下的?这种事亏你还有面目讲出来,今后那江青跑到外面一加渲染,只怕烟霞山庄之名自此就得一落千丈!”
    虎魄鲁木噤若寒蝉,下敢再说。
    全立重重的哼了一声,又道:“擒获江青,将其永久监禁或秘密处决,这并非仅是单纯为了吾等今后的基业兴名声,主要的尚为昔日与先父齐名的‘无定飞环’李师叔复仇!那邪神厉勿邪,如今即已龟缩不出不知生死,那么,便必须将他后人拿住,为李师叔报那毁……啊,报那一命之仇!”
    全立好似隐蔽了一件秘密,面色微微一动,又迅即恢复原状。
    这时,双飞仙子全楚楚怯生生的说道:“爹,今天昭妹妹为什么没有出来呢,她杀亲的仇……”
    全立霍然回头,怒目瞪视了女儿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
    全楚楚立时吓得粉面煞白,急忙住口,她暗中嘀咕道:“今天爹爹那末这么大的火气,人家说一句话也要瞪眼……金昭妹妹不是无定飞环李师奶的亲孙女么?父亲早年迎她来此居住,又有什么说下得呢?”
    全楚楚心性纯真,她又那里知道,飞索专诸全立将无定飞环的孙女迎至烟霞山庄居住,是一件极端严紧的秘密呢?而且,更何况其中尚有看一件下为世人所知的隐讳……
    全立正自面色铁青,默不做声,银衫青轮万兆扬已干笑一声道:“全兄,依兄弟推断,那人云邪者江青,功力虽高,却也万万无法飞越这双飞岛四周宽阔的水面,而且,闻说此人极重道义,他亦绝然不会弃其同来之人于不顾,独自逃生,是以兄弟揣测,他此刻仍然隐匿岛上的成份较大……”
    全立面色微缓,沈声道:“万兄之意,欲待如何呢?”
    银衫青轮万兆扬略一沈吟,道:“老实说,江青这?,功力深奥莫测,他今日所以会突围逃走,实非畏惧吾等,主要的恐怕尚是他猜测不出我方实力如何?再加以和他同行之人,全然失陷,心神焦急之下,已无心缠斗,否则,他若摒心宁气,沈?应战,不是兄弟说句泄气话,只怕吾等再加两人,亦未见得就能将之困住……”
    银衫青轮如此直言,全立虽然心生不悦,但是,万兆扬所说之话,却是句句事实,他只有忍在心内,没有说话。
    只听银衫青轮又道:“吾等日下既然欲将其擒获,便须合力分头四处搜查,更须严令各地明桩暗卡加意防备……但是,此举不过只是表面功夫而己……”
    飞索专诸全立哼了一声,不满的道:“万兄此言,兄弟就不明白了,何谓表面功夫呢?”
    银衫青轮万兆扬一笑道:“全兄想亦知道,凭吾等各人的武功造诣来说,在武林中谁也是摆得出,叫得响的人物,但是,若较起那江青来,除了全兄以外,可说谁也比人家矮了一头,就算正面遇上,连打也打不过人家,还谈得上将他擒获么?”
    银衫青轮万兆扬武功之高,名声之响,较之飞索专诸全立实不稍运多少,他自已说出此番话来,厅中各人,又有谁能反对呢?
    飞索专诸全立因这才银衫青轮捧了他一句,心中感到十分受用,双目微闭,一丝隐约的笑意,缓缓浮上嘴角……
    当然,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喜欢奉承,而厌恶贬责的,不论这奉承的话,其意义是真实抑虚伪……
    这时,银衫青轮万兆扬又道:“再说,光论那江青的轻身之俯,只怕更在吾等之上,本岛各处椿卡,想亦无法将其截下,因此,为今之计,吾等不妨将已经擒获的五人,置入庄中“再世牢”之内,以为此饵,再聚合全庄好手轮流伏伺四周,借看“再世牢”内重重机关消息之助,就可一举奏功……”
    银衫青轮侃侃谈来,听得厅中各人暗暗颔首,皆觉此计可行。
    飞索专诸全立那阴沈的面孔,这时亦逐渐开朗,他呵呵一笑道:“万只果然胸罗万有,此计确实妙极,但愿能引那江青上钓落网……”
    随蓍全立的这句话,大厅内的空气亦逐渐活泼起来。众人的笑语声,也渐渐透达室外……
    双飞仙子全玲玲全楚楚二人,乘看众人谈笑之际,轻轻溜出大厅之外,在幽静的回廊上缓缓漫步。
    全玲玲脸上带看一丝隐约的懮戚,她低看头,像在深深沈思看什么。
    全楚楚望?乃姊的侧面,这时,一线凄淡的月光,正轻洒在全玲玲脸上,照看她那细腻无瑕的肌肤,苑如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大理石神像,姜极了,静极了……
    全楚楚由衷的赞道:“姊姊,你真美,将来可不知那家公子有此福气……”
    她说到这里,忽然惊愕的住口不言,原来,她这时看到两行清淡的泪痕,正挂在全玲玲的面颊上……:全楚楚惊呼道:“姊姊,你干吗哭了?难道……难道适才妹子说错了话?”
    全玲玲急急摇头道:“妹妹,你不要瞎猜,姊姊那会恨你,只是……唉,叫我怎么说呢?”
    全楚楚自来就聪慧无伦,她细心一想之下,不由悄声道:“好姊姊,你可是为了那傻小子么?”
    全玲玲料不到乃妹如此刁钻精灵,竟能一下便看穿自已心事!
    她不由面孔生霞,轻轻低下头去,忸怩的默不做声……
    全楚楚“噗嗤”一笑道:“姊姊,你不要难过啸,有什么心事,下妨讲给我听听,让妹子给你拿拿主意,也胜似你放在心头做闷……”
    全玲玲微微沈思了片刻,终于轻声道:“妹妹,你看那江青,可逃得出爹爹及万叔叔他们的掌握么?”
    全楚楚想了一下,道:“按说江青武功之高,恐怕当今武林之中,已难有人能与之抗衡,但是,咱们那捞什子“再世牢”中,可确是不好应付,江青武功虽高,只怕也难得讨好……何况,更有庄中好手埋伏在侧呢?”
    全玲玲听了不由面孔惨白,惊愕的道:“这么一来,他不是就无法逃逸了么?这……
    怎么办呢?”
    全楚楚一皱鼻尖,道:“谁是他呀?这么亲亲热热的?”
    全玲玲不由搂住妹妹香肩,央求地道:“好妹妹,别再寻姊姊开心了,你说,假如那江青被爹爹擒住了,岂不是就完了么?……”
    全楚楚这时心中一悚,正色道:“姊姊,你的意思,可是要……可是要帮助那江青逃走么?这可不是闹看玩的呀,爹爹的脾气你也知道,若万一让他知悉了,恐怕……”
    全玲玲亦下由混身一颤,但是,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支持?她,于是,全玲玲神色湛然的道:“我不管,便是爹爹知道。任他杀了我,我也要协助他……”
    全楚楚惊异的望看乃姊那出奇的,圣洁的面容,良久……良久……
    终于,她声音放得极轻,便轻的道:“姊姊,我会支持你的……”
    全玲玲感激的拥?妹妹,微微抽搐起来,她知道,自已已久深爱的那个人,他并不一定会知晓自已对他的情感与苦心,而且,很可能自已这片痴情将会白费,因为,同“他”来的,不是尚有?另外一个明艳温柔的少女么?
    有时候,“爱”是不须要代价的,只要你能付出,那么,纵使你不能获得,你也可能会感到满足,自然,或者这满足带?太多的空虚与惆怅……
    全楚楚那纯真的心灵中,这时亦深深领悟了一些道理,了解了一些真谛……
    于是,姊妹两人,在凄淡的月光十,拥得更紧了。
    心,也连声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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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再世牢中
    夜色,更深沈了。
    烟霞山庄之内,一片静寂,仅有庄后几点明灭的嬁光,在寥寥的闪烁着……
    一堆假山之后,隐约地依着一个人影,只见他身形微一转动之间,在稀落的星光下,闪耀出一股淡淡的金红光华,他──就是江青!
    暗影中,可以看出他的面孔露出不屈的坚毅表情,嘴唇紧扣着,瞳孔中闪射出令人骇异的精芒,他在这隐蔽的假山之后,已躲藏了一段极长的时间了。
    江青仰首向天,深深的吸入一口午夜清新的空气,混沌的头脑,亦好似清宁了几分……
    烟霞山庄仍是一片岑寂,没有灯火,没有更鼓,亦没有人迹,一切都是这么平静,这么森冷,但是,隐隐中却觉得这四周的沈静气氛,好象隐有一股说不出的危机似的,暗黑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宛如有着一个张开的陷阱般……
    江青那双炯然如炬的星目,敏锐的向周遭探测着,他利用全身的每一根听视神经,如蜗牛的触角似的,同四周伸展,触摸……
    江湖上错综复杂的环境,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阴诡残辣,己在这短短的时日中,江青将磨练得比昔年精练了不少,他已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幼稚与天真,现在他知道,该如何在险恶的环境中,去运用自己的智能,为自己寻取生存之路。
    江青沈默的依在假山之后,他白天激战时所耗去的真力,在这一段静息的时间中,已完全恢复过来。
    他运用敏捷的头脑,极快的思忖道:“自己逸出飞索专诸全立等人的追袭后,不知他们回去会如何处置大哥等人,尤其……尤其蕙妹妹,她会不会受到更大的折磨呢?”
    江青想到这里,平静的思潮不由起了一阵波动,周身血液,亦不安的加速循环起来……
    他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勉强压制住心头的烦躁,想道:“烟霞山庄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高手在内呢?若仅只白天现身的那些,自己倒不用如何忧虑,因为,这些人武功虽高,哼,却也未必见得能困住自己,白天的事情,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
    他想到这里,俊俏的面孔上,不免浮起一丝傲然的笑意,于是,他又想:“目前,他们虽然会四处搜捕自己,但是,他们却定然料不到自己会先行潜入,这样,也可以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就叫做大隐于朝,小隐于市!”
    江青想着,目光环转之下,身形已若鬼魅般闪出五丈之外,微一幌掠,就消失在夜影之中……
    他身形快速得简直会令人怀疑那只是一道淡淡的烟雾,几次纵跃之后,到达一幢高大宽阔的大厅长廊之外。
    这座大厅,正是适才飞索专诸全立等人在此议事的地方,这时却空荡无人,显得一片静寂……
    江青隐身在长廊外的朱栏阴影中,仔细地向四周探了一番,看清四处无人后,随即躣向大厅门侧,大厅内,这时正燃着一盏青白色的琉璃灯,微弱的灯光,映在四壁,现出一股阴黯沈重的气氛……
    江青向大厅内望了一阵,暗忖道:“这么大的一个烟霞山庄,怎的自己一路行来,却连半个人影也未看到?”
    他随即又想道:“难道他们自恃声威极隆,便料定不会有人敢来此踩盘窥探么?不,这一定是一个阴谋圈套,全立这老狐狸,决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
    江青想到这里,正待离去,长廊上一阵轻微的步履声响,隐隐传来,彷佛,还有低沈的谈话之声……
    江青迅速的藏身于厅门之后,倾耳聆听,一个沙哑的嗓音在低沈的说道:“老六,咱们交过班了,现在不妨去喝他两杯,这几天也确实够累的……”
    按着,一个沈稳平板的语声白起道:“唉,今日过了,尚得应付明日,那火云邪者一天不落网,咱们便休想安枕,阿光,你看庄主平昔何等威武雍容,为今日之事,却也愁眉不展,面目铁青,咱们也只好赔着受罪……”
    那叫老六的人,声音略为高吭的道:“阿光,说句实话,想那火云邪者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能挣得如此威名,可也不是简易之事,光看人家出手前那份洒脱,就足以令人心折,啊啊,我自出娘胎以来,倘没有见过武功比他更高的人呢,连万老爷子上场也弄了个灰头土脸……”
    那叫阿光的人急急嘘了一声,轻微的道:“老六,声音放小点行么?让别人听到传报上去,包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的脚步声,似乎在大厅外停顿下来,一道黄闪闪的孔明灯光,同大厅内微微一转,沙哑的声音又白起道:“妈的,管事交待下来,要咱们多注意,多戒备,凭人家那种身手,不找我们下手开刀,已是谢天谢地了,咱们还能戒备个鸟!”
    这时那沈稳的语声亦忍不住气,在发牢底道:“说得是嘛,明明将擒住的那对头关在那鬼门关似的“再世牢”中,却硬要吾等四出巡行,虚张他娘的声势,妈的,若真的碰上那火云邪者,咱们还能将人家怎样?了不起一拍屁股开溜!”
    那老六亦接道:“对,不跑的就是孙子,走吧,回去灌他两杯黄汤才是正经,在这黑幽幽的地力穷磨,准管磨不出好。的来!”
    一阵低沈的脚步声,又已逐渐远去,终于至消逝无踪。
    江青自门后闪出,喃喃自语道:“再世牢?这是什么地方?名字倒是相当吓人……”
    他略一犹豫,同四周黑沈沈的建筑微一打量,双臂微振,身形已似一头大鸟般凌空而起,同庄后一排连绵的屋宇楼阁飞去。
    江青身形才飞越过一堵不高的红砖围墙,目光瞥处,已发现在这片围墙之内,有着三间十分高大的石砌巨屋,这三位黑石块筑成的房屋,孤零零的耸立在这片阔幅约有十余丈的围墙之内,其外,便没有任何建筑,仅只是一些极为稀疏的花草树木栽植于四周。
    这三位巨大的石屋,矗立在烟霞山庄之内,与其它玲珑堂皇的楼阁比较起来,非但显得不衬,更透着离奇,就好似一些衣饰华丽的富商巨贾之间,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一样……!
    江青急速的将体内真气沈下,身形在空中直射而下,他脚尖甫一沾地,立即闪进一丛花草之后。
    他凝眸注视着前面沈寂无声约三幢石屋,良久,良久……
    石屋中,除了正中的一间之外,余下两间,则是一片漆黑。
    忽然,江青发现在这位石屋外的旷地上,有一片泥土微微一动,按着,那片泥土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深坑来,坑中,随即现出一个黑衣大汉,向四周略一探视,双掌轻轻一拍,丈许之外的一片泥土,又缓缓移开,这名黑衣大汉立知纵身掠入!。
    江青正自暗捏一把冷汗,他身侧不远处的一片花草上亦在悉嗦移动!随即自那片伪装的花草之下,露出一个人头来,向周遭仔细的环视了一遍,按着又隐身下去!
    原来,这三幢石屋的旷地上,贸然一见,全然静荡无防,其实,在这片宽阔的旷地地底,正藏着不少土坑,土坑浮土花草伪装,并凿有眼洞,藏身土坑之下的人,可将周遭情势,看得一清二楚!
    江青一看这严密的防守情形,心中已然知晓这定是那拘禁拜兄等人的“再世牢了”,但是,他内心却十分忧虑,因为,在这种罕见的防卫之下,若想不露痕迹的摸入那三幢石屋之内,却并非一件易事!
    江青静静的伏在地下,听着周遭的动静,脑中亦在不停的思忖对策……
    忽然,他像毅然决定了一件事,将身躯盘膝坐好,面孔却微微仰起,正对着始才自东方缓缓升起的上弦月……
    近了一刻后,只见江青那白净的脸庞,逐渐转为喑紫之色,而且,那瘦削的身体亦徐徐缩小,他那时间拢合的嘴唇,正对着月华,蜿蜓喷出一条淡淡的紫气,这时,每在他呼息一次之时,他那盘坐的身躯,便彷若被空气托起似的,向空中微微一升。
    好象此刻他身体的重量,已全然消失,而欲与空气融合为一似的。
    江青此刻所运出的功夫,乃是邪神嫡传的绝技之一,“广寒蹈虚”!
    这种功夫,乃是邪神昔年古洞面壁之时,苦思领悟的绝技,这在邪神那一身深如浩海的武功中,亦算是最杰出的绝着之一,施用此功时,必须面对明月,吸其精华,再以一口至真至纯的先天真气,将全身血气逼聚,然后,便可借着吸取的精气,汇合本身的绵绵潜力,在空中随意飞翔。
    但是,施用此功,极伤真元,每用一次,至少便须养息十日以上,才能复原,而且,此功施用时间,亦极短暂,若强自超施,便会引至血气溃散,还攻倒流的现象,轻则成残,重则丧命!
    江青这时将真气凝聚丹田,而他的身躯,亦缩短到不及三尺之谱!
    江青心中十分清楚,他所要施出的“广寒蹈虚”之深异武学,虽然危险,但是,却能在那短暂的剎那之间,发挥由其举世无匹的功效!
    此刻,他缓缓站起,双臂猛然一抖,身形猝然间升空七丈,江青那纤小的身躯,在他拔升之劲消失后,却并未向下坠落,竟似夜空中的一片浮云般,又轻轻飘起,随风向那三二十丈外的三幢石屋飘去。
    这时,如有人抬头仰视,可以看到的,仅是一片约有三尺多长的阴影在空中载浮载沈的轻轻移动,而断然不会怀疑到|那竟是一个人的身体!
    因为,这己决对不会是一个人的天负禀能所做得到的!
    江青的身躯,彷佛已与夜空中的云雾清风交流,融为一体,顷刻间,已飘移至那二幢石屋之顶!
    但是,他却并未向屋顶落下,缓缓的幌进那居中石屋壁端的一个通风口中!
    这通风口位于石屋的三丈墙壁顶端,宽约三尺左右,内侧尚嵌以核桃粗细的铁栅。
    江青身形始才闪动,目光一瞥之间,已发现在这石屋之内,坐着四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这四名大汉,个个腰粗膀阔。杀气腾腾,围坐在一张木桌四周。
    石屋四壁,尚插着八只松枝火把,熊熊的火光,映得室内纤毫毕露,恍若白昼。
    四名黑衣大汉的兵刃,俱皆置于桌上,八只眼睛,神光奕奕,没有一丝倦容的向四周察视着。
    神态之紧张,真是如临大敌一般!
    江青又向室内微一打量,发现除了这四人一臬,这石屋内并没有其它的对象!
    连在这石屋左右的另两间石室,却被壁端约两扇沈重木门严密隔绝,无法窥探。
    江青心中不由疑惑起来,忖道:“这问石屋空洞洞的,根本就没有囚人之处,但是,这四个呆乌却若有其事般严阵以待,又是什么原因呢?”
    他目光又向那两扇木门一瞥,想道:“是了,可能他们已将拜兄等人,因于另外那两间室内……”
    江青想到这里,轻轻以右掌贴在面前的铁栅之上。
    于是,片刻之间,两根粗约核桃般的铁条,已在他手心一点精纯至极的“三昧真火”
    焚炙之下,无声无息的融断!
    江青望着下面那四个黑衣大汉,仍然毫无所觉般静坐不动,他心头不禁暗暗哂笑一声。
    这时,他伸手摸出一件金光闪闪的小形对象来,在手中微微一拈,以中指轻轻一弹,这枚小形对象立时飒然向下飞去。
    江青发出之物,乃是邪神当年行道江湖时,别具匠心所打造的一件奇物,此物以合金制就,内装精巧风叶,以内劲发出后,即曾往空中极快的旋回不停,并发出阵阵衣袂带风之声,令人揣摸不定,邪神称之为“扰心镖”!
    江青将手中扰心镖甫一施出,双手十指随即猝然弹出自十股尖锐的劲风破空而去,瞬息间,石屋中的八只火把己应声而息!
    暗影中,只听那四名黑衣大汉哗然大叫道:“不好,火云邪者来了!”
    跟着,他们又听到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在空中往来游走!
    四人惊悸的大喝数声,手中兵器狂舞如风,在石屋中捉迷藏般四处追逐起来!
    但是,任他们急劈乱砍,又怎能扑中目的之物呢?
    这时,那两扇密封的木门,倏然敢开,登时一阵亮光透入,十数名黑衣大汉在百步弯月傅泉及铁笔四雄的率领下急冲而进!
    这两扇木门开启的剎那间,江青一眼看清另两间石屋之内,亦竟然和中间这间一般布置,除了一桌数椅之外,荡然无物!
    但是,江青却发现,在那左侧的石屋之内,却多出一个二尺高矮的石墩!
    他心中念头一闪,双掌又再用劲劈出,狂风卷处,另外两间石屋内的灯火亦骤然熄灭!周遭顿时重又恢复一片黑暗……
    于是,两支体形微小的“扰心镖”,又分别向这两间石屋中旋回飞出!
    江青乘着发出“扰心镖”的剎那之间,身形猝然如幽灵般掠入那左面石屋之内!
    这时,三间石室中,俱是盘绕回转的衣袂飘风之声……:“吾等小心应对,必是那江青已经潜进来了!”
    百步弯月傅泉此刻不由又惊又怒,他大喝道:说话中,他身形却扑向左面石屋之内!
    此际,三间石屋内已乱成一片,兵刃交击之声随处可闻,只听那铁笔四雄的嗓音大吼道:“妈巴子的,你们这些混账乱打个什么劲?哟,你这一刀怎么砍到老子头上来?”
    江青目光锐利无匹,可以暗中视物,百步弯月身形向内一扑,他心中己自雪亮。
    傅泉内力虽然极佳,但在这漆黑如墨的石屋中,却仅能看清五尺左右距离,他大半全凭听觉摸索,这时,他身形始才扑进,便掠向那石墩前,急急用手向石墩后一摸。
    随即,傅泉面色一松,大声道:“大家注意,来人可能尚在外面!”
    铁笔四雄又大叫道:“傅当家,来人身法好快,又好象不止一人……”
    傅泉凝神倾听着那已逐渐微弱的衣袂飘风之声,不由紧皱双眉,掌势已提至胸前。
    正在这时,他蓦觉身后的气流,好似起了一阵极为轻悄的波动,按着飒然一响,一股风声急速的掠前而去!
    百步弯月大喝一声,抖手便挥出十掌,身形亦急追而出!
    他身形始出的剎那间,一条纤细的黑影轻轻地飘至那石墩之前!
    不用说,这又是江青所施出的手法!
    江青身形甫至,立即迅速伸手向那石墩之后摸去,手指触处,却发觉有两个突起的暗钩!
    他微一犹豫,于是骤然伸手向那两个暗钩同时按下!
    随着江青的动作,这二尺多高的石墩竟毫无声息的移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深洞来!
    江青适才伸手按钩的动作,可说被他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诀窍,否则,他如只按下其中之一,那么,不但兴这暗钩消息相连的埋伏会突然发动,且更会实时警铃大作!
    江青眼看着石墩移开后,毫不考虑的掠身而下,就在他身形甫落的剎那间,这石墩又缓缓回复封闭!
    这石墩下的黝洞,原来却是一条地下秘道,尚砌有层层石阶。
    江青在脚踏实地后,急急吐出一口气,他那奇小的身躯,也随着吐气的动作,霍然恢复原状!
    他略微休息了一阵,然后缓缓地向前移进。
    这条秘道,长约五丈,壁端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昏淡的灯火,映得这幽长的甬道,氤氲着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江青小心的步步踏行,他望着甬道尽头的一扇黑色石门,正在心中疑虑,脚步踏处,突的蓦觉一软!
    江青心头一悚之间,一股本能的反应,促使他迅速跃起!
    于是,他适才立身处的墙壁之内,霍的一声伸出十柄锋利钢叉,急然戮出,又忽而缩回!
    江青正待向下飘落,头顶壁端又是“轧轧”一响,一股劲风,已向他背脊撞到!
    几乎已不容他再去细想,立时双臂倒翻,人已反掠而出口这时,江青才有暇匆促的回首一望,原来,那自壁端向他背上袭来之物,竟是一柄连有机簧的斗大铁锤!
    若是一个闪避不及,被其击中,便是不死,也定会重伤!
    江青身形落地,一抹额际冷汗,忖道:“这尚不过是入口的秘道,已经这么凶险,再向内进,不知更有什么绝活!”
    想着,他蓦然一咬钢牙,双掌倏推!
    一阵罡烈的劲风涌处,那道黑石巨门,已“哗啦”一声,被震成粉碎!
    江青掌出人飞,倏然穿门而入!
    他身形始才穿出这道门户,“括”的一声响处,一蓬银雨也似的暗器,已如天女散花一般,同他当头迎到!
    江青不由怒火突炽,大喝一声,双掌疾速劈出,狂飙卷处,这蓬银雨已被纷纷震落于地!
    原来,这尽是一些体积微小得彷若体毛般的细针曰江青身形落地,抬头打量一下四周,却发现这竟是一片方圆丈许的石室!
    这小小的石室之内,除了一盏明灯之外,便空无一物,显得极为空荡……
    江青靠立门边,忖道:“这什么“再世牢”的枢纽地带,到底在何处呢?如此瞎闯,不知闯到何时方休?”
    他正在想着,这间四壁密封的石室,又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江青双掌“大封门”,交叉护胸,凝神等待着另一次凶险未上的场面到来!
    但是,这次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在这阵轧轧之声响过以后,石室右端的墙壁竟缓缓移开,显出一条宽阔的甬道来。
    江青略一犹豫,已掠身进入那条甬道之中。
    于是,背后石壁,又霍然封闭。
    这条宽阔的甬道,全为一色风火砖砌成,迤逦于前,长约三丈,甬道尽端,便是一个大约桌面的赤铜鼎炉……
    江青疑惑的望着眼前甬道,喃喃自语道:“这又是什么玩意?怎的……”
    他尚未猜测出来,甬道尽头那硕大无朋的赤铜鼎炉,却忽然冒出一丝火苗,江青正自暗叫了一声不好,鼎炉之内,己轰地一声暴响,一股粗约寻丈的火舌,宛似一条发怒的火龙般,疾卷而出,将整个甬道全然遮满。
    江青不由双目尽赤,须眉倒竖,他急惶之下,大喝一声,那英俊的面孔立时倏然转幻成赤红与雪白二色!
    随着他双掌的疾速横推,一股红色及一股白色的凝形气体,挟着山崩海啸之势,有如两条纹合而出的神龙般,快速迎上。
    于是,那强热炙人的火势,立被江青倾力发出的“离火玄冰真气”所抵制,呼轰翻涌的在甬道内燃烧着,阵阵的焦臭之气,弥散四周。
    江青极力催动着体力的真力,绵绵贯注两掌之中,与那股来势慑人的火龙相互迎抵,因为他知道,只要让这股汹涌的火苗卷至身前,那么,任自己功力如何精深,亦将尸骨无存了!
    他额际的汗珠,顺颊淌下,呼吸亦逐渐沈重起来。
    这宽敞的甬道上,全然被弥合的热气及两股红白相间的气体所充塞,于是,空气在极度的压力下澎涨,扩散……
    茫然,“砰”的一声巨震,接着又是“哗啦啦”的连声暴响,这建筑得十分坚固的甬道墙壁,因抵受不住两股极大劲气之下的膨涨压力,而崩溃颓坍!
    这一列风火砖墙始才倒塌的剎那间,隔墙的一间石室内,已“嗡嗡”密响,一大群成千累万的密若乌云般的青色毒蜂,同江青身前飞来!
    江青心头一震,双堂劲力猝然收回七成;于是,那股熊熊炙人的火龙,立时霍的一声卷到江青身前三尺之处。
    一阵焦臭难闻的气息,随着扑翅的嗡嗡声,传出,这无数的背包毒蜂,已被那突然冲到的火势,瞬息间烧待尸骨无存。
    江青不再迟疑,断喝一声,已飞身掠向那间石屋之内。
    这时,他双臂急振,劲力排出,又将这间十分坚固的石屋震破一个大洞。
    他毫不停留的急穿而出,目光一瞥之下,面前,却是一个陡削的斜坡,斜坡之下,却黑暗黝阴,腥气扑鼻。
    江青心神微微一动,已向斜坡下溜泻而到。
    他尚未脚踏实地,细目瞧去,却己吓得他暗一哆嗉。
    原来,这片陡削的斜坡下,便是一片泥泞潮湿的沼泽,沼泽中,却尽然是些蜿蜒蠕动的毒蛇。
    江青身形尚未落地,其数无尽,成千成万的毒蛇e闪耀着绿色如豆的眼睛,蠕动着那黏湿发光的胴体,红信乱吐,嘘嘘连声的游到。
    其状之狞恶,令人又是惊恐,又是作呕。
    江青这时双臂倏抖,选择了一处较为高些的地势翻身落下。
    他目光凝望着面前万头耸动的三角形蛇首,随着丝丝湿润的蠕动鳞光,形成一个半圆之形,同他立身之处缓缓逼近。
    而且一阵阵腥膻扑鼻的恶臭,亦彷佛永无尽绝似的弥散四周,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嘘嘘叫声,构成了一付恐怖已极的景象……
    江青沈着的迅速向四周细一打量,这时,他发觉在这片陡削的斜坡对面,约三丈之外,有着另一片耸立的石壁,而在那石壁之上,却极浅的砌有无数级几乎是象征性的阶梯,那石壁之顶,却奇异的裂开着一道仅供一人钻入的隙缝……
    江青略微打量了一下地势,已在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这时,鳞光一闪,一条长达七尺,头呈三角形的毒蛇,已悄无声息的蜿蜓到江青脚下,红信伸缩中,急啮而到。
    江青大喝一声,足尖倏然挑起,那条毒蛇立被他踢飞两丈之外。
    这时,嘘嘘连声,为数约有十数条之多的鳞彩斑烂的毒蛇,又同江背身侧群噬而至!
    江青嘿然吐气开玷,运掌如刀,瞬息间连连劈出三十余掌!劲力如削中,残断的蛇尸渗合着污血四散迸溅,千数条毒蛇,与左近寻丈内的毒蛇一样,顷劾间己翻转肚皮,浮沈于混浊的泥沼之中。
    但是,这些有着斑烂花纹,形态丑恶剧毒的长虫,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息它们的攻袭,混沌的沼泽这时更加秽浊的翻涌起来,无尽无绝,各类各形的毒蛇,蠕动着那条条黏滑的躯体,搅动着泥水,纷纷游到。
    这幽阴潮湿的泥沼中,但见浮动着万千三角形怪首,绿光点点,嘘嘘之声混成一片,直是惊人至极。
    江青暗暗叫声苦也,目光微掠之下,便待纵身飞起。
    忽然,他脑海中闪电般浮起一个念头来,于是,他又站回原地,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银光闪耀的圆周来。
    这银色圆筒之内所盛的,正是邪神昔年震摄武林的火药暗器:“烈阳神珠”!
    江青亲切的抚摸着手中微温而滑润的金属圆筒,喃喃自语道:“义父老人家,真赐了我不少宝物……哼,我若就此跃身一走,未免也太便宜了烟霞山庄所饲养的这些畜牲,留着它们,异日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
    江青蓦然双目怒睁,大叫道:“来吧,畜牲,看少爷请你们尝一下火爆蛇肉的滋味!”
    叫声中,他手指用力一按圆筒底部机簧,“崩”的一声轻响中,已自这银色圆筒内,飞射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红色珠子来。
    这粒红光闪烁的珠子,见风之下,“砰”的一响,已倏然涨成斗大的一团火球,向沼泽中的无数毒蛇落下。这团精芒射散的火球,始才飘落,又“轰”然一理巨震,暴展一片阔幅几达两丈的熊熊火焰,发射由约红青蓝的火苗,“劈啪”连声的向下罩落。
    一时之间,凄厉吆吆惨啼衬合着“嘘嘘”的烧肉焦臭,顿时充满在这沼泽四周!
    而那狂炽殷红的火焰,仍然呼轰的燃烧着。炙人肌所的强热,四处播散,潮湿的空气,亦变成带着煞风的气流在回荡,波旋……
    江青不由心意大快,狂笑大声中,身形已飙然飞起,同对面岩壁之顶掠去。
    他脚尖在那浅浅的阶级上连点三次,已如脱弦流失般,穿进这壁顶裂开的隙缝中!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却是一个更凶险的陷阱,早就在静静的等候他了!
    江青身形始才掠身而入,脚下那道裂开的隙缝,己轧轧连声的徐缓闭上。
    江青经过这一连串的惊险埋伏后,心中已较泰然,他这时并不惊惶,面含冷笑的环视四周。
    只见他这时处身的地方,却是一间粉白的空室,而且,室中尚悬挂着一盏铜罩的琉璃吊灯……
    嬁蕊正在燃烧着青白的光辉,再经过这空室四周粉白的墙壁反射之后,更加显得明亮耀眼。
    但是,这间空屋却没有任何一丝空隙,彷若一个石盒似的。
    江青不解的瞧着四周,又用手在墙壁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于是,由于手指敲下的回声,及肌肤敏锐的触觉,江青知道,这间空室的四周,竟然全是以极厚铁板制成,仅是外层敷上一层白灰而已……
    他愕然望着面前冷冰冰的墙壁,暗忖道:“奇怪,烟霞山庄造了这间外层涂有白粉的铁屋,有什么用意呢?莫非他们想藉此来囚禁自己么?”
    江青想到这里,不禁嘲弄的冷笑起来。
    他独自冷笑了一阵,又想道:“不管烟霞山庄全立那老儿想将自己怎样,但自己已深入这所谓“再世牢”中如此之久,非但没有发现禁锢拜兄等人的牢房,而更连烟霞山庄的人也没有看到一个,难道说,他们直至如今,尚不晓得自己摸进来了么?”
    江青默默的想着,想着……
    逐渐,他的双瞳缓缓怒睁,面孔的肌肉微微搐动,黄豆大小的汗珠,亦自额际纷纷坠落。
    他口中喃喃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空气是寂静的,寂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像是一座座经沈寂了多年的古墓……
    茫然,江青狂声大叫道:“全立,你这卑陋的匹夫,你为何不敢与少爷朝相?你将少爷的拜兄匿藏到何处去了?哈哈哈……你怕我么?你有骨气就现身出来,你这懦夫,小人……”
    江青宏亮的语声,在空中回荡、轰响,终于,又袅袅的消散。
    他悚然抹去脸上的冷汗,强吸入一口气,想将暴燥烦乱的心情平静……
    然而这过于沈静的气氛,使江青的心神反趋狂乱,囥为,他寻不到发泄的对象,更排解不开心头的悬虑与纠结。一个人,在处于极端的苦闷与沈静下,便往往会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疯狂及暴嚣……
    四周仍是静寂的,沈寞的……:但是,一阵细微得几乎不可闻及的“嗤嗤”之声,却忽然在这时响起!
    这声音虽是如此细微,但已足够令江青悚然惊悟了,他急切的环目四顶,身形也倏然飘向屋壁一角。
    此刻,他看清了,原来,那室中吊悬着的琉璃灯铜架,正自那雕镂着的中空花纹细孔中,透散出股股淡淡的红色烟雾。
    这飘散出来的红色烟雾,并未随即消失,反而轻渺的缓缓笼罩室中,逐渐凝结成一片桃花般浅红色的雾幕……
    江青正自惑然,鼻管中忽而闻到一阵甜腥的气息,随着这丝气息的吸入,脑中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约晕眩与混浊,周身兴起了一种懒散的感觉。
    这感觉便好似喝下过多的醇酒一般,软绵、轻飘,再加上陶醉。
    江青对这股甜蜜醉人的气息,十分迷恋,他不自觅的深深吸了一口!
    但是,就在这股甜腥的气味始才进入他的喉中时,混身血液,也彷佛骤然往胸前拥塞起来,脑中更是嗡嗡作响,周身骨节,亦宛似忽而被一只魔手折断一般!
    于是,江青体内那纯厚精练的真气,已在无形中起了反应,蓦然急速的回旋流转起来,一股绵绵潜力旵自他肺腑穴脉中往外排斥扩散!
    江青但觉五内翻涌,血气澎湃,不由自主的大声呛咳起来!
    他吸入喉中的那口甜腥气息,已被他这一连串的呛咳,吐出了大半。
    。这时,江青登时悚然醒悟,他急急闭住呼息。抬头望去。
    只见自那琉璃灯铜架中,所冒出的红色烟雾,这时已将这间小小的空屋弥满,那甜腥的气息,配衬嫣红的色彩,好似一个风情万般的娇慵美人,在散发着她那迷魂蚀骨的魅力般!
    江青这时大觉不妙,可是,他实在想不透,为何在此种情况之下,自己犹会毫无所防的被这种毒雾所迷惑!
    他适才已不自觉的吸入了一些毒雾,此刻但觉头脑昏昏欲睡,四肢百骸,亦涌起阵阵软绵酸稣的感觉江青强自镇定一下心神,大喝一声,扬掌推出一股劲风,飒然袭向那室中悬挂的琉璃灯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中,那盏镶以铜架的琉璃灯,立即应声粉碎四落!
    但是,这红色的雾气,非但并未因此阻竭,反而更在顷刻之间涌盛起来。
    江青连声叫苦,急切的向上望去,只见那原先悬挂琉璃明灯的绳索,却竟是一条内面中空的铁管,仅在外层加缚上一些麻线而已!
    这时,嫣红的毒雾,宛若无尽无绝一般,咕噜噜的自那条伪装的铁管中涌进,这空室之内,已全然被一片赤红的烟雾所布满!
    于是,那阵阵甜腥的气息,已更加浓厚了,这弥漫的赤红色彩,亦竟似凝结有形的幕幔一般……
    江青此际心头更觉迷糊了,双目亦逐渐蒙眬起来。
    他四周还是一片飘浮的嫣红,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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