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门徒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毒雾鬼池
    江青这时虽然早已闭住呼吸,但是,他先前所吸入的一丝毒气,却已在他体内开始四散袭延侵蚀起来。
    他此刻所以尚未昏绝颓倒,全赖看他那身精湛的武功及深厚的禀赋所支持,若是换了别人,在这极毒的红色烟雾中,只怕早就混身瘫痪,不省人事了。
    这弥漫室中的红色雾气,乃是苗疆怪杰独眼人魔乌鲁布,昔年亲白采集苗荒百年腐烂桃花之茎叶,再和以一种极为淫毒的“蛹蛇”精血所制炼而成,送与烟霞山庄,专门置入“再世牢”中,做为防备武林人物之用。
    此种毒之所以名日:“迷魂乡”,盖因其味醇甜,色彩鲜艳,能令人在不自觉之际入其壳中之故。
    江青双目迷蒙的坐在地下,此时,他周身彷佛酸软毫无一丝气力,但是,他却有一丝潜在的意识,在极力的支撑?。
    忽然而想起的事情,便是邪神昔日在绝缘洞中,传给他的一种深湛武学:“逼灵一线”!
    这所谓“逼灵一线”的深奥武学,乃是内家功夫之中,至高至绝的一种秘技。
    若将这“逼灵一线”的功夫施成,便可停止全身所有机能的活动,而将仅有的一丝灵智以心头一点湛然的澄宁之气护住,借看这一线灵智的启发,再促使全身精力,集中于四肢的任何一部份采取行动,使自己一则不致全然失去知觉,再者更进而能逃出困境。
    邪神的这项武功,乃是施用于重伤之下,或意识不清之时,可以做为最后救命或逃生之用。
    江青虽在这时方始想起,却正可大大有助于他日下的困境。
    他此刻不敢怠慢,急速的澄心静气,使心中一点知觉仍然保存,然后,他停止了全身机能的活动,而将全部力量,集中施展于右臂之上!
    其实,若凭江青那一身精绝的武功,这空屋四周的铁板虽然坚厚,却也拦不住他,奈何他先时疏忽过甚,以致吸入一些毒气,再想突破这四围的铁板时,却已心余力拙了!
    这时,江青的一条右臂,紧紧按在铁壁之上,于是,随?他手指的不断挖削,那么坚硬的铁壁,亦被他挖出一倏条浅糟,铁屑纷纷脱落……:
    江青俯身地下,丝毫不动,若不是他那条正在急骤划动的手臂,那么,便怯是全然昏死过去一般,在室中弥漫的红色毒雾之下,江青按在铁壁上的手掌,这时挖削得更急促了。
    而铁壁之上,此刻已被他那贯注入无比雄厚的真力的右掌,挖出一道直径长约尺许的深沟!慢慢的,徐缓的……
    忽然,江青全身一颤,他那坚强的手臂已然穿出这层铁壁之外!
    于是,他蜷伏地下的身躯,亦随看他右臂的拉动,缓缓向前移进,终于挪到那条洞穿的铁壁隙缝之傍!
    一股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如水银般溜泻进江青的鼻孔中,他贪婪的凑?隙缝,深深的呼吸起来!
    而这时,一口清新鲜洁的空气,对他来说,该是多么需要啊……
    随看他深沉的呼吸,脑中的昏眩,已逐渐减轻,四肢的酥软,亦慢慢地恢复过来。
    此刻,江青已感到一股新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滋长,虽然,他仍觉得骨节有些酸痛,心头翳闷,但是,却已较之适才那昏醉欲死的情形好得多了……
    他轻轻睁开双目,又吸入一口真气,掌势倏然拍出,“当!”的一响警,铁壁已吃他罡猛的掌劲震陷了一片!
    江青随即再运玄功沉喝一声,双掌闪电般连续不停的向铁壁击去,终于……在“轰”
    然一声的巨响之中,一大块沉重的铁板,已随?一股雄浑的劲力,沙地尽头,则赫然是一间以铁栅相连的囚室!
    江青疾然将双臂平伸,身形已摇摇欲坠的挺立地上!
    因为,他却在适才那仓促的一眼中,看见那因室之内,正坐?红面韦陀战千羽,及云山孤雁夏蕙等人!
    江青身形始才站稳,正盘坐于铁栅之后,面色黯淡的红色韦陀战千羽,已蓦然惊喜欲狂的站起,激动的大叫道:“四弟……你果然来了,呵呵,烟霞山庄的再世牢也困不住你!”
    云山孤雁夏蕙亦疯狂般扑向铁栅之前,抽搐的呼道:“青哥,青哥,你……你没有受伤吧?”
    呼声中,两串晶呈的泪珠,已涟涟挂在面倾上!
    江背倾时悲喜交集,头脑又是一阵极度的晕眩!
    他身躯踉跄的退了一步,脚步摇幌不稳……
    栅牢中,战千羽等五人面色骤变,目前,他们把全部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江青身上了……若他受伤遭擒,那么他便还有什么指望呢?
    大旋风白孤狂声叫道:“四弟?你怎么了?振作起来,千万不要颓丧,始才这些杂碎还诅笑说你定然逃不出那迷魂乡的毒,之下……四弟,你做给他们看看!”
    天星鹰姑铉素与祝愿二人去亦颤声叫道:“公子,请振作起来……”
    “四弟,咱们不能输给对方!”
    江青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勉强压制住翻涌的血气,一步一步的向铁栅之前移进!
    忽地,一声沙哑的惊呼起自他的背后道:“来人哪,来人啊,不得了啦,江青已突破迷魂乡铁室冲到外面来了次!”
    江青嘶哑的苦笑一声,向战千羽等人道:“大哥,我很好,仅是始才下小心哎入了一口毒雾而已……待我回头打发了这些混账,再来救你们出险……”
    他不待战千羽等人答话,径自身形不稳的缓缓转身而回。
    在江青身后,赫然正立?两名神色惊慌,手持鬼头刀的黑衣大汉!
    江青勉强一笑,道:“二位朋友、你们还不自行逃命,莫韭还想和在下走上两招么?”
    那两名面色惊悸的大汉,正在进退维谷之隙,一个冷峻的嗓音,已自上层地面传入道:“大家注意将出口完全把住,姓江的小子一出来,便用暗青子招呼!”
    随看语声,诸人所立的顶层地面,蓦起一阵轧轧之声。
    这时,那两名黑衣大汉互视一眼,右侧那人忽然注意到江青赤红的面色,及摇幌不稳的身躯!
    他向向伴一使眼色,大叫道:“咱们冲,这小子敢情已中了迷魂乡之毒了!”
    另一名黑衣大汉,亦向江青仔细一瞧,豁然大笑道:“妈的,果然不错,咱们几乎让他给唬住了。”
    正在这时,二人头顶的一方岩层,已自缓缓移开!
    这两名黑衣大汉好似陡然壮起胆量,齐齐大喝一声,猛力向江青身前冲到,同时,两柄锋利的鬼头刀,亦搂头盖脸的劈至!
    江青大笑一声,身形毫不转动,双臂疾如闪电般一幌,已然扣住二人的腕脉穴!
    尚不待这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汉惊呼出声,江青已倏然吐气开声,双臂用力一拋一抡,呼然一响,两个偌大的身躯,已如风车般倒旋出去,但闻“噗嗤”一声,踉看又一是两声闷嗥,这两名黑衣大汉,已自脑浆袭迸溅,撞死在石壁上!
    几乎在向一时间,自那移开的壁顶中,疾如飞鸟般掠下两条紫色人影来!
    江青目光一警,看出来人正是那面容冷漠,神态严峻的连心双老!
    连心双老身形始才落地,就看见撞死壁上,摔落在地下的两名属下!
    但是,二人都清矍寒冷的面孔上,却没有厅由任何一丝惊惧或怜惜的神色,目光一瞥之下,已转到江青身上!
    江青这时,又觉得脑际微微一眩,他双目轻闭,尽力地忍耐看。
    连心双老冷冰冰的一笑,右侧老人这时阴沉的开口道:“江青,阁下好辣的手段,只是,你目前已自投罗网,恐怕你的命运,亦不会比阁下杀死的二人强到那里去!”
    左侧老人亦冷削的接道:“晚辈,你连杀本庄庄友三人,连心双老易志、易成便首先不能放过你!”
    江青倾力袈出一付神态自若之状,冷笑道:“二位站在那里妄自吹擂有何用处?不服气便上来试试!看看江某能否教你们从此闭嘴不言?”
    连心双老易志、易成闻言之下,毫无表情的相互一瞥。
    蓦然,二人身形疾若风驰电掣般,一左一右,闪向江青身侧,而几乎又在向一时刻,两片漫天掌影,挟?无匹的劲力,同江青双臂猛袭而到!
    江青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双掌倏起,右掌幻成圈圈圆弧,左掌带起一溜星茫,锐风拂处,立将二人攻势化解!
    那尖锐的罡气,更将连心双老逼出三步之外!
    江青身受毒伤之下,所施出的“银月寒星双环式”,威力虽不及平素之半,但这邪神当年睥睨武林的绝技,却依然是当今一般江湖高手所无法抵挡的!
    连心双老易志、易成二人,乃是孪生兄弟,早有意相通之灵,二人身形始退,又双双冷哼一声,不约而回的复又纵身攻上,二人四只铁掌,彷佛飘云般上下翻飞,身形似电跃疾闪中,劲气如啸,滚滚涌出!
    江青身躯不敢稍做移动,他强自镇定心神,施展?邪神嫡传绝技,与这两位武林中拔尖的高手,做?艰苦的拚斗!
    这时,任凭连心双老二人,掌势疾如狂风骤雨,倾出全身之力攻上,却依然占不到江青丝毫便宜,而且,更时常被江青所使出的精妙绝?,逼得左右闪躲,招架不迭!
    栅牢内的大旋风白孤,此刻怒目圆瞪,愤声大叫道:“姓易的两个老杀才,你们还算是白道英雄称字号的人物么?以两打一,以众凌寡,真他娘的猪狗不如!”
    然而连心双老易志、易成两人,却一言不发,仍旧沉看地与江青拚斗?,对白孤的讽骂,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显然,这两位功力极高的连心双老,己在邪神传人的一对铁掌之下,甚至连愤怒的时间也没有了!
    江青出手之间,虽然凌厉严密,但他自己明白,这不过仅是靠一股强韧的意念力在支持看他,因为,江青此时的躯体,已成强弩之末,根本就发挥不出多少精力了。
    在这栅牢之前的地面上,正当战斗进行得更加激烈的时候……裂开的壁顶之上,又闪电般掠下六条人影来!
    江青在忽忙中漩目望夫,只见这掠入的六条人影,竟是银衫青轮万兆扬、百步弯月傅泉,及铁笔四雄等人!
    六人身形始才立定,银衫青轮万兆扬已大步行近,沉声喝道:“江大侠,阁下目前已吸人那“迷魂乡”中的毒雾,若不及时停止用力,要若是听任这毒牲蔓延开去,恐怕便要终生残废!”
    江青鄙夷的向银衫青轮投去不屑的一瞥,重重地冷笑一声,又疾速的向连心双老劈出七掌。
    劲力冲激中,连心双老易志、易成二人,应势狼狈的退出三步开外。
    百步弯月傅泉望看江青站立不稳的身躯,灰眉微皱,宏声道:“江朋友,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阁下目前处于如此劣势,犹想做困兽之斗,不是透看太也不智么?”
    江背大喝一声,掌势攸起。又将连心双老追得左闪右躲,他狂吼道:“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狼心狗肺的杀才听?,只要我江青能全身而退,今后便与你等永不甘休!”
    他话声甫落,脑中又是一阵极度的晕眩,全身亦机伶伶的一颤……
    连心双老看出便宜,厉叱连声,又猛烈的围攻而上。
    银衫青轮看得没趣,暗自叹息一声,同身傍各人微使眼色,也侧身加入戏圈,闷声不响的动手出招。
    随?银衫青轮万兆扬的动作,铁笔四雄亦喝声连起,各人抽出一只鸭蛋粗细,精光闪耀的二尺铁笔,纵身扑上。
    这又是一场极不公平的争斗展了开来!
    江青狂笑连连,运掌如风,招式起如风飘云舞,又似浪啸涛涌,与这七名武林中盛名垣赫的高手战在一处!
    百步弯月傅泉面色沉凝,站在一傍动也未动,他这时正在深深的犹豫?,以自己等人平素在江湖上的声望,该不该再次以多凌寡,而且,对方已经身受毒伤!
    傅泉正在沉思考虑,囚笼内的大旋风白孤,已双目怒睁欲出,须眉皆颤的狂叫道:“银衫青轮,你好……有骨气,啊啊……七个武林中道英雄称字号的好汉,围攻一个身受毒伤之人,好呵,万兆扬,除非你宰了白某,否则,日后江湖上便会盛传你今日的豪举了……”
    天星麻姑钱素亦好似豁出去了,她激动的摇?那儿臂粗细的铁栅,尖声说道:“公子,杀死那些奴才,叫他们知道真理,知道道义,杀啊,公子,撕下这些专以伪君子惑人的假面具……”
    江青狂笑一声,身形蓦然如旋螺般回转起来,在呼轰如涛的罡风中,长离绝学“七旋斩”中的“旋心动魄”加看半招天佛掌法的“佛光初现”,已如排山倒海般,带看无比猛厉的威势暴卷而出!
    烟沙弥漫中,惨叫闷嗥之声随起,两条人影。登时凌空飞起!
    江青原本因毒伤之故,只能以双掌应敌,腿却丝毫不敢移功,身形更是不能做过于激烈的旋展。
    但是,他在气怒交集之下,已不顾一切的倾力展出这七旋斩中最为凌属的一招!而且,更己催动体内原已波震不已的真力,发出天佛掌法攻敌!
    对方人影纷飞中,江青身形已显颤抖摇晃不稳,面色已自朱红转为青白!
    这时,急速跃身退后的银衫青轮已明显的看出己方颓倒的两人,一个是铁笔四雄的老三:飞燕铁笔穆和,另一人,赫然竟是连心双老之首的易志!、。
    飞燕铁笔穆和,此刻僵卧地下,胸前印?一个深深的掌印,满口鲜血,正自他口中狂喷而出,看情形,已是回生乏术了……
    连心双老易志,亦面容煞白,手捂胁下,自他那微颤的手指上可以看出,亦是受创不轻。
    易成兄弟连心,此劾亦不由面色灰暗,神情颤袭,他双手扶住乃兄,冷汗顺看面颊涔涔而下!
    铁笔四雄所余三人,这时早已肝肠寸断,虎目盈泪,围在穆和身傍,束手无策!
    银衫青轮惊魂甫定,不由怒喝一声,拔出背后奇形兵刀“青刀轮”,便待倾力冲上。
    。百步弯月傅泉亦缓缓向江青身侧移近,面孔之上,已了无先时犹豫之色,换上的,却是一股愤怒已极的表情!
    正在这一触即发的瞬息间,壁顶裂缝中人影一闪,儒衫飘拂之下,飞索专诸全立面如寒霜地立于地上。
    铁笔四雄之首─穆为,急惶的悲声叫道:“庄主,小的三弟已经……”
    全立冷喝一声,阴沉的道:“不用说了,老夫倒要看看,这江青能凭什么绝学逃出再世牢中!”
    他说罢向银衫青轮一使眼色,万兆扬随即暴叱一声,疾如闪电般向江青混身上下攻出一十七轮!
    于是,另外一倏闪掣如蓝虹也似的寒光,亦猝而射向江青胸前!
    铁笔四雄仅余的三人,亦形似疯虎般,向前扑上!
    江青冷笑几声,任由颊际汗如雨下,体内血气翻涌,亦丝毫不惧的出手迎上。
    一场更加激烈的拚斗,又在这不十分宽敞的地道中展开。
    人影疾速掠走,刀光轮影仃立如山,随?阵阵横溢的劲风狂中,剎那之间,又混战了二十余招。
    江青的面容此时更加惨白,嘴唇青紫,混身上下,亦在簌簌而抖,他的体力与精神,已然到了不能支持的地步!
    飞索专诸全立面含冷笑,阴恻恻的道:“江青,老夫若让你坐出再世牢,武林中自今以后便没有烟霞山庄之名!”
    他正说到这里,站立栅牢之后,神色偾恚懮戚的红面韦陀,倏然大声叫道。”四弟,快向愚兄这边移近,他们虽然以铁链锁住吾等足踝,为兄等仍然可以用掌力助你!”
    江青已渐晕眩的头脑,蓦而悚然一惊,却脚步不稳的向栅牢之前缓缓移去!
    百步弯月傅泉断喝一声,便待向前堵截。
    那知,飞索专诸全立却嘿嘿一笑道:“传兄,让他去吧,让吾等看看,这些笼中之鸟,到底尚能飞出多远!”
    全立这句话,甫一传入红面韦陀战千羽耳中,他就惊觉出其中显然有诈!因为,依目前的情势看来,全立定然不会让江青得到任何一丝助力的非!
    但是,他却故意不去拦止江青,难道说,他真的肯让江青在久战之中得到战千羽等人的帮助么?
    红面韦陀脑中念头始才掠起,随即急切的大喝道:、“四弟且慢,当心对方有诈……”
    但是,迟了,就在江青移近栅牢前三尺之处时,战千羽语声甫出之际,栅牢前一块看似无异的地面,猝然自当中裂开!
    于是,三只铁笔,一溜蓝芒,挟?一日青色光影,宛似狂风暴雨般猛然向江青已经陷落的身形袭到!
    江青叹息一声,却没有做任何挣扎的打算……自然,他此弃亦无力作任何些微的挣扎,已如殒星般向下江青知道,他假如再向前移上一步,已可接触到拜兄自铁栅内伸出的手臂……
    但是,这时已经晚了,晚了……
    他耳际似乎尚听到飞索专诸全立那阴沉的笑声,心头一阵迷糊,眼前金星迸射,彷佛什么都不知道了!
    忽然,不知经过了多久;其实,这仅不过是江青自地面陷落的剎间,一阵冰凉而软滑的流液,触看江青身躯。
    而几乎在他有看这种感觉的同时,“噗通”一会,冰冷的流质,拚命地向他面部五官七窍涌进。
    “这是水!这是一潭水!”
    迷蒙的神智,使濒临昏迷状态下的江青,悚然惊醒了不少。
    两另一股窒息的感觅,已合看一片冰凉的流水,同他鼻管口腔内涌进……
    于是,他本能的双手挥动,又剧烈的呛咳起来!
    随看江青双手的划动翻搅,他那软弱的身躯,迅速地浮升至水面之上。
    在一种本能的求生欲的驱使之下,再加上那冰寒渗骨的冷水的刺激,令江青不自觉的起了一阵寒颤。
    他艰辛的睁开双目,向四周环视,当他目光始才能够看清遇遭景物的一剎那,一股深沉的惊愕感觉,立时浸袭入江青的脑海中!
    原来,他此刻陷身坠落的地方,确是在一波寒水之中,但是这方圆约有五丈大小的水域,却是一面临?石壁,另一面,赫然竟全然是一块块晶莹透明的水芯片镶制而成!
    这些水芯片,每块长约二尺见方,紧密地嵌接在一起,上面,倘挂看两盏绿幽幽的琉璃灯!
    池水被这鬼气森森的绿灯一。照,反映出一片惨碧深黯之色……
    江青微拢双目,同那片甚为厚实的水晶壁外望去,只见在这闭封的池水之外,隐约是一间光线黯淡的石室。
    他正在心头纳闷,不知何从之际,沉入水中的腿部忽然感到一紧,彷佛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般!
    江青心头微悚,强忍住四肢百骸的酸软,奋力一振双臂,水花四溅中,身形蓦然拔空而起!
    在惨绿的灯光下,江青急急低头看去,目光转处,只见他那小腿之上,赫然连看一条长仅三寸,银鳞闪闪的怪鱼!
    这仅只三寸余长的怪鱼,却生了一张几乎有一寸之阔的大嘴,嘴中刺齿森森,这时正紧紧地咬在江青的小腿上!
    所幸江青身上所穿的“火云表”,乃是邪神早年采自极北“寒山”之顶,所特产的一种“雪蚕”所结之“朱茧”,袖剥其丝,交由巧匠特制而成,质轻而韧,其红如火,不但可怯寒防水,更能抵抗寻常刀剑之伤!
    然而在这银色怪鱼网咬之下,虽然没有透衣伤饥,但也挟含得十分疼痛!
    江青不由心中一骤,腿部饥肤微微一弹一抖,立将这条银色怪鱼震落!
    但是,当他目光再度瞥及水面之际,却几乎脱口惊呼起来!
    原来e那适才犹是十分平静的水面,此刻竟然翻滚起伏,银光闪闪,无数条身躯小,突目利齿的银色怪鱼,正在水中游掠不已,个个张口瞪目,一幅待机而啃的馋像!
    江青在些微的惶急之下,一口真气已自提聚不住,身形又急速地往水中坠落中……
    他大喝一声,身形彷若大鸟般掠看水面飘过,轻轻贴在那滑腻阴湿的石壁上。
    这时,那面透明的水晶壁蓦然大放光明,数十盏光度甚强的孔明灯同时自水晶壁之外向内照射!
    同时,飞索专诸全立那阴森森的语气,又冷然响起道:“江青,滋味好受么?嘿嘿,老夫不妨告诉你,阁下目前陷落之处,名日鬼池,那些可爱的银鱼,叫作食肉鱼,专门啃噬动物的血肉,而且连皮带骨,不会有丝毫存留……”
    全立的语声,随?一排铜钱大小的气口传入,在这严密封台的鬼池内,回响萦荡。
    江青勉力捉住一口真气,将身躯难辛的贴在壁面上,他这时的功力,较之往昔减退不少,故而,他不敢开口出声,以防真力骤泄,滑落水中。
    强烈的灯光,在江青脸上往来回扫,像是在嘲弄他此刻虎落平阳的窘态。
    全立的语声,又幽幽响起道:“江青,你畏惧么?你怯懦么?嘿嘿,烟霞山庄的再世牢,可令你得到永生永世不可忘怀的深刻回忆了,世上的人不会再记得你,纵然邪神厉老儿复出江湖,亦将永远寻不到你的骨核……如旭阳初升的火云邪者,却如此默默无息的消逝毁灭,不是太可惜了么?”
    全立的语声,在江青心头起了一阵寒栗,他喘息微急,勉强睁开那被强光照耀的眼睛,急速的思忖?脱走之策,虽然,他此刻脑际已混沌得有些迷蒙了……
    蓦然,自江青始才陷落的池顶石壁,又急速移开,原来一件黑忽忽的勿体,被人自上拋落下来!
    江青目光一扫之下,看沽那是一条活生生的黄狗。这条黄狗“噗通”一声落水之后,立时“汪”的一声向璧边游来。
    但是,当它始才游出不及三尺的时候,却突然发狂般在水中翻滚起来,口中更发出阵阵凄厉已极的狂吠厉唁。
    在这条黄狗身躯翻滚的剎那间,江青看到它的腹下四肢,竟已全然被无数条银色的食肉鱼钉满!
    于是,鲜血微散中n更多条小而狞恶的食肉鱼,闪动看发光的突目及利齿,吩纷向这条惨嗅连声的黄狗游到!
    水花翻滚中,肉块与血丝被生生撕裂,刺心至极的啃骨啃肉之声,四处响起,这情景委实足以令一个胆小的人昏绝于地!
    银色的鳞光闪掠游幌,水花混荡迸溅之中,瞬息之间,偌大的一条黄狗,除了尚存一些血迹斑斑的皮毛浮于水面之外,已然尸骨无存!
    江青这时又仍头脑一阵晕眩,全身颤抖,手心中冷汗涔涔渗出,身形也微微向下滑落了半尺……
    他只觉得心头作呕,全身酸痛无力,那平昔坚强有力的双臂,此刻亦好似重道万钧般,提不起来,一股深沉的怠倦之意,又缓缓向他袭来。
    茫然,江青先得两只脚踝骤而一紧,他悚然一惊之中,随即拼力向上贴升一尺!
    原来,他适才在不知不觉中,身形已然向下滑落了许多,以至双脚尽然浸入水中,而此刻,江青双脚之外,也咐满了紧咬不放的数十条银色食肉鱼!
    江青倾力使自己意志集中,他牙齿咬看舌尖,要以这深澈的痛苦,来驱逐那一股无形之中袭至全身,而又几乎无法抗拒的倦怠之意。
    水晶壁外的飞索专诸全立等人,似乎可以透视这鬼池内的动静,但江青却因外面照射进来的强烈灯火之故,无法看清水晶壁外的一切情形。
    这时,全立又嘿嘿冷笑道:“江青,邪神的传人,狂妄的幻想者,你看到那条死状凄惨的黄狗么?你看到阁下脚踝上附满的食肉鱼么?哈哈,可惜阁下的一身超绝武功,亦会跟看阁下名扬江湖的美梦,一同在那可爱的食肉鱼利齿之下,烟飞灰灭……”
    江青听君至止这刻毒的说话,强力忍耐精神上无比的威胁与苦楚,任凭唇内血丝渗出,默默的不则一声难。
    良久……江青的身躯又在缓缓地往下滑落,而他目下,几乎再也无法鼓足余力向上贴升了……
    江青沉重的叹息一辈,无望的向四周环顾了一眼,他要在这留于人世的最后一剎那间,看清这夺取他生命的地方……
    他左臂颓然无力的垂下,当他的身躯,正随?左臂垂下,而又复向下滑落之际,江青那痲痹的手臂却蓦然触?怀中一个圆筒形的对象!
    他心中随即一亮,一股出奇的兴奋,支使他竟奇迹似的停止了往下滑落的身形。
    在耀目的强光下,江青缓缓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管内盛“烈阳神珠”的银色圆筒来!
    随?他手中圆筒所闪飘出的一丝光茫,水晶壁外已忽然起了一阵骚动,飞索专诸全立急惶的声音也自气孔中传入道:“啊,不好,这小子手中,竟尚持有那烈阳神珠!”
    强烈的灯光,随即集中照射在江青上,他狂笑一声,蓦然提聚起全身残余的功力,霍然向上回升,他大叫道:“全立,邪神的后人此刻要你们领悟一下他不可磨灭的神威!”
    随?语声,江青右手食指疾然向手中圆个底部机簧按下。
    于是,两声轻微的“崩崩”之声响警处,两粒红茫闪耀,夺人神目的红色珠子,电射而出,水晶壁外的一阵惊呼尚未停息,“轰”“轰”两声暴响之中,一片炽烈鲜红的火网,宛如水晶泻地一般向四处流展,熊熊地燃烧起来。
    而那片坚厚的水晶壁,亦随看这两声巨震之后,“哗啦啦”一声,碎成片片,四散飞射!
    护密的睛变火焰,四下迷扰,而这鬼池内的池水舆食肉鱼,亦随看室壁的塌陷h向外冲激流泄~烈火烧炙看人肉及食肉鱼的焦臭之气,充斥四周,呲呲作响,惨厉的呼号掺合看食肉鱼尖锐的嘶叫,组成了一付残忍而凄怖的景像!
    憧憧人影在浓烟烈陷中奔跃逃窜,惨叫连连,情势混乱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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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情义难兼
    在烟霞山庄的后面,依着一片陡峭而高耸的山壁,筑有一栋小巧精致,色作朱红的楼阁。
    悄壁之顶,丹枫嫣红,更有一条小小宽的瀑布,如碎玉洒珠般,自壁顶倒鸿而下,清声砌砌,薄雾缭绕,衬着朱楼前一片幽雅的竹林,景色之间,显得清丽无比。
    此刻,正是拂晓以前,天际仍是那么沉深黝暗……
    忽然,一条人影,自竹林中跄踉走出,脚步不稳的向那朱楼前闪缩跃去。
    而他……正是江青!
    江青借着手中掌利无匹的烈阳神珠之助,炸毁鬼池之后,乘着烟霞山庄各人惊惶混乱之际,迅速地夺路突围而出。
    他心神之间,早已处于极度恍惚的境界中,在急不择路的狂奔下,终于极艰险的逃出那再世牢中,而来至这景色幽雅的朱楼之前。
    此刻,江青虽然神智晕眩,百该酸软,但他仍然凭着一股意念的支持,想急切的寻到一处隐蔽安全之地,供他暂时养息……
    他望着周遭秀丽的景色,骤然间感觉心旷神怡,深深的呼吸了几次,于是,芬芳的青草气息,掺合着夜雾中沁凉的空气,在他胸控内做了一次舒适的循流。
    而江青在身体与精神上的潜在疲睡,亦随着他心神的旷怡,无形之中缓缓的侵到。
    他整个身体在微微地摇幌着,艰辛的提步向前走去,自然,他仍没有忘记,在目前的情态下,应有的警惕性……
    借着林木与花草的掩护,江青渐渐来到那红楼的后面,自峭壁顶端流泻而下的那条瀑布,在这栋红楼之后,汇成了一湾清冽的池水,却漏而不溢……
    淡淡潮湿的呢土,贴在江青灼热的面孔上,他在心中狂乱的叫着:“不能晕倒,这里仍不安全……不能晕倒……”
    于是,他在几乎失去意识之前,又极为困难的自地下爬起。
    而他那双蒙眬的双眸,也在模糊不清的向四周观望,终于,他注意到在面前的这栋红楼顶上,好似隐隐有着一间阁楼!
    江青心中付思道:“现在天已快亮,若不及时寻找一处安全之所,疗伤迫毒,只怕再遇上烟霞山庄之人时,真得束手就擒了!”
    他又向那楼顶仔细一望,微作犹豫,顿时下定决心,好歹先掩人那阁楼中匿藏一段时间再说。
    江青想道:“大凡阁楼之上,皆是置放杂物之处,不但甚是清静,又鲜有人登临,目前无法之下,只好冒险一试,吉凶安危,亦在此一举了。”
    想着,他已微微活动了一下酸楚疲困的四肢,长长吸入一口真气,双臂急振,身形倏然拔空三丈!
    这三丈之高的距离,在一般武林人物之中,已算是极佳的轻功造谙了,但是,在江青来说却不及他平素状态下的一半啊!
    他暗自嘴叹一声,双脚连蹬,尽量提气凝神,倾力往上拔升!
    但是,他在此时的情形下,委实再地无法做任何进一步的努力了,就在江青瘦削的身躯,离那阁楼尚差四尺之际,他已力竭下坠,体内真气也急速的向四下溃散!
    江青暗叫一声:“不妙!”
    身形在急速下落中,他倏然一个大翻身,掠入阁楼之下,一排伸出的绿色栏干之内!
    他这时犹能在疾速下落的情势中,在空中转折方向,虽然十分卓越,但江青却已尽了他全身残存的真力了!
    江青急远翻折的身形虽然很快,然而在掠入栏干之后,人都噗地一声,陪倒地上!
    这栏干之内,便是两扇紧闭的青纱门,一张雪白的丝幔,正轻轻的挂落在地上。
    江青强忍住身心剧烈的痛苦,急促的喘息着,身躯又复簌簌地颤抖着……
    忽然,“依呀”一声,那两扇青纱门已启开一线,白色的丝幔微微一幌,一溜寒光,猛然刺向江青肩头。
    同时,一个娇冷的声响叱道:“大胆狂徒,竟敢夜闯后庄,看你往那里逃!”
    一股本能的反应,促使江青迅速的翻身闪避,同时右手指中二指微曲,运起”并天指”,急急向袭来的剑锋点去!
    但是,江青却忘了,他此刻早已身无点劲,出手之力,又怎能及得上平素的十分之一呢?
    他指方始才点到那冷硬的剑身,劲力透处立时“嗡”的一声,将变来青锋撞出半尺!
    突袭之人,似乎料不到对方功力会有如此玄妙,她微叹一声,青纱门成开,利剑又蓦然似闪电般挽起一道寒光,向江青手腕刺到!
    这时,江青借着些微的晨光,已约略看清猝袭之人的面孔,竟赫然是那双飞仙子之一的全玲玲!
    江青此际,实已无力再做任何闪躲还攻,但是,他却默然紧闭嘴唇,决不出声,他要看看,这位烟霞山庄的女公子,如何戮杀自己!
    青锋过处,“嗤”的一声,锋利的剑尖,也深深刺入江青左腕之内!
    而在这一剎那间,满面含嗔的全玲玲,也看清了伤在自己剑下之人是谁!
    她“啊”的一转惊呼,整个人立似一座石像般,完全征愕住了!
    江青冷漠而生硬的注视着全玲玲,目光中,隐射着极度的卑夷与仇恨!而这时,全玲玲那柄利剑的剑尖,仍然插在他左腕的肌肤之内!
    全玲玲凝望着江青蜷伏在地的身躯,猩红的火云去上所缀补的金色三角形鳞片,正在轻微的闪耀,颤抖之下,此刻江青面色惨白如腊,发髻散乱,嘴角上却有着一丝冷嘲的微笑……
    全玲玲这时的心中,已完全被悔惭与自责所充塞,她后悔极了,难过极了,一对俏丽如波的美眸中,已不自觉的流滚着晶莹的泪珠……
    她多日来所刻骨相思,梦魂萦系的人儿,竟在身负重伤之下,又被她猛戮一剑,不论她这一剑之过,是有心,抑是无意,总是已经铸成大错了。
    而且,这不也等于是间接宣判了全玲玲那万一的指望都失掉了么?她要不是处在与江青对立的情况之下,原木就有丝毫不弱于云山孤雁夏蕙的条件啊……
    江青冷厉的目光,更好似一把尖锐的匕首,洞穿了全玲玲的心房,而且,更将它绞得粉碎了……
    忽然,全玲玲微微的抽搐起来,两行晶莹的泪水,顺颊流下,她这时才悚然将手中利剑,自江青左腕肌肤之内抽出!
    江青有些迷惑的望着全玲玲那清丽哀伤的脸庞,他想不出,也不愿去想,这武林中夙负盛名的双飞仙子,为何会在得到胜利之后,竟会如此悲痛?
    江青冷淡的一笑,语转黯哑的道:“全大小姐,莫非你难过这一剑未将在下刺死么?
    来,在下目前早已力尽神疲,无论你再补上几剑,在下都不会在意,若你不屑下手,便将在下交到令尊面前亦可,大名鼎鼎的飞索专诸,只怕正为在下的突破再世牢,而大发雷霆之怒哩……”
    全玲玲娇躯微颤,她忽然弃剑于地,变手掩面,悲戚的叫道:“江……江青,你……
    你不要再说了,若你恨我,便立即将我杀死吧……不要讽辱我,我……我受不了……”
    江昔嘶哑的狂笑一声道:“全大小姐,的想要江昔在临死之前,再度认清一次你们双飞后人的阴诡手段么?哈哈,江青虽然无谋无勇,却……却也不是个白痴……”
    江昔说到后句,蓦然全身一阵抽搐,肺腑剧烈翻涌,一大口鲜血,随即狂喷而出,他双眸缓缓闭下,口中犹在模糊不清的说道:“动手……吧……江青……不……不会……
    为邪神丢……人的……”
    全玲玲心中顿如刀绞,泪水又复夺眶而出,宛如杜鹃啼血也似的嘤咛一声,随即不顾一切的伏倒在江青身上,惶乱的摇幌着江青已寂然不动的身躯。
    她哀伤的泣道:“江青……江青……你别这样卑视我,全玲玲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下贱的人……江昔,你不能死……我不许你就此而去……你知道我多日以前,便已深爱着你么?江青……你听我说……如你恨我今日的过失,那么,你杀了我吧……我情愿以我的生命,做为我今日过失的补偿……青……青你听我说啊……”
    全玲玲心中情感的爆发,此际有如洪水决堤一般,不可抑止了,她要将多日来的刻骨相思,在这剎那之间全然倾吐,而且,不顾它的后果与发展……
    但是,江青却早已寂卧不动,全玲玲的哀恸倾诉,他是听到了呢?抑是毫不知悉?……
    天色,已经微微明亮了,鸡啼之声,又已三鸣……
    ※※※
    午后,这栋小巧精致的红楼中,一片静寂,没有一丝声息。
    懒洋洋的秋阳,如一个离得太远的火球般,柔和而温暖的金黄色光茫,洒落在大地上,在峭壁的枫林中,在周遭幽雅的花木间,也洒落在这样清静的红楼,以及这栋红楼中的一间雅致的绣阁里……
    一切都是显得如此安然与平和,没有一丝喧嚣,没有一毫烦燥,更没有半点的凄厉杀伐之气。
    于是,精致的绣阁中,一张桃花心木雕成的朱桌上,那青莹的鼎炉内,缭绕地升起镂镂淡淡的擅香,蓝白色的香雾,如空中轻灵而美妙的云霓,划出淡淡的,幽雅的心曲之声,然后,又缓慢的飘失,消逝……
    一个绰约而窈窕的少女身影,正在一座上铺浅绿被褥的锦榻之前,她以手支颐,双眸安祥的注视着床上一个俊逸的青年。
    我们定然知道,这少女便是那双飞仙子中的大姐全玲玲,而那躺卧床榻上的青年,是身中严重毒伤的江青。
    全玲玲在江青昏迷之后,慌乱的将他抱入自己的阁房之内,然后,为江青包扎好手腕的伤处,又将江青安置在她自己的床上,她十分清楚,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要是万一被庄中其它任何人看见,则不但江青自此永无复出之日,即便自己亦将受到父亲无可饶恕的责罚。
    因为她深深地知道,江青在她父亲的心目中,构成的威胁是多大。
    全玲玲望着床上人儿那苍白的面孔,心中忧戚的想道:“他真了不起,庄中那再世牢,自己从未听说能有人硬闯出来的……但是,我现在既然把他救了,又该如何安置他呢?外面风声这么紧,爸爸已遗人到这里来察探过两次了,唉,爸爸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处心积虑所找的人,竟然会匿在女儿的房中……自己今天装病没有出去,不知爹爹会不会生疑……这件事,除了使女秋红外,连妹妹都还蒙在豉里呢……”
    她正在痴痴的想着,静卧榻上的江青,已经缓缓苏醒过来,但是,他却并未骤然将眼睛睁开,因为,凭他躯体及官能的感受上,他也可以觉出,自己并未陷身于另一个幽冷的牢狱中,他舒适的躺在那厚软的锦垫上,鼻管中享受着一股似兰似麝的芬芳香气,而这股幽幽的淡香,又是多么令人陶醉与依恋啊……
    于是……
    江青轻缓的将丰目微睁一线,自这微张的眼帘中,他看到这素雅的绣房,看到自己头顶的浅绿色罗帐,自热,也看见了依床而坐的全玲玲。
    而这时,全玲玲那悠然凝思的神态,又是多么娴静与美艳啊!
    江青知道自己所负外伤,已经包扎妥当,但是,他内腑之中,却仍然翳闷异常,脑中亦十分晕眩,全身四肢百骸,更是酸痛无已,毫无力气。
    他极快的在心中忖思:“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双飞仙子全玲玲为何将我留在此处?
    她原可以把我送到飞索专诸全立那里去……但是,如今自己却躺在这舒适的房间内,而且,看清形这更好象是全玲玲自己的闺阁……”
    江青不由迷惑了,他非但想不出那原该痛恨自己的全玲玲为何待他如此优渥,更不了解全玲玲在遭到自己一番痛斥之后,却怎会毫不介意?因为,江青知道,一般来说,少女的心性,都是十分狭窄的……
    但是,江青却遗忘了一点,这便是那个令人又恨又爱的“情”字,试想,除了为自己所爱的人外,又有谁会做出那些大胆得令人惊愕的事呢?
    这时,全玲玲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一双玉臂缓缓伸展了一下,彷佛欲捉住那自窗外洒入的阳光……
    这动作诱人极了,懒散中带着娇慵,那双裸露的玉臂,宛如一对雪白的莲藕,是那么晶莹细腻,柔滑均匀,令人有着一种渴想抚摸上去的感觉。
    江青急忙闭上眼睛,微微将头侧转。
    然而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已被全玲玲所发觉,她不由颊上骤然飞起一片桃红,一时羞涩的坐在凳上,又怯又喜的睇瞥着江青。
    室中,顿时又恢复了一片沉静,但是,这片沉静中,却有两类心在急处的跳动着……
    江青微微静默了一刻,平淡的开口道:“在下何幸,竟蒙姑娘如此照拂,但是,敌我殊途,只怕姑娘养虎为患呢……”
    全玲玲静坐不动,半晌不语,继而她轻悄的道:“江……江公子,你不要这样说,我……我绝对没有一丝恶意……江青冷笑一声,道:“姑娘言重了,江某今为浅水之龙,便算姑娘对江某酷刑相加,江某亦只得逆来顺受……哼!败军之将,何能言勇?”
    全玲玲粉面剎时变得一片惨白,她语声有些颤抖的道:“江……公子,请你不要这样刺伤我,我求求你,难道……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对你的……”
    江青冷然道:“对我的什么?口蜜腹剑么?抑是虎情假意?”
    全玲玲闻言之下,再也忍受不住,骤然双手捂面,微微啜泣起来。
    江青心中一动,他暗暗问着自己:“莫非这位美丽的少女,真会对自己有情?不可能,不可能……但是,她却为何又向自己表达如此深沉的情感呢?”
    他想着,想着,终于又迷惑的道:“全姑娘……你……你……不要哭好么?假如在下说错了话,请你告诉在下,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全玲玲抬起那满是泪痕的面庞,痴痴的注视着江青,她内心之中,正为江青此刻语气的温和而感到惊奇与欣慰。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但是,彼此却以眼神在探寻对方心底的秘密。
    这时,江青却深深的震悚了,因为自全玲玲那明媚的剪水双瞳中,发现了火热的情意,他知道,当一个少女,在如此向你凝视的时候,她的内心中是含蕴着什么。
    全玲玲幽出的开口道。“江公子,你可知晓,当一个女孩子为你做出一件她本不该做的事情时,它是为着什么吗?”
    江青故意茫然摇头,他尚须明确的证实一次自己的想法。
    全玲玲又向江青注视了一刻,道:“你真不知道?抑是有意使我为难呢?”
    江青正色道:“全姑娘,在下与姑娘,势处对立,令尊更是对在下深恶痛绝,在如此情形之下,姑娘反而待在下如此优渥,因而在下十分怀疑……”
    全玲玲微微一叹,道:“江公子,你怀疑什么?”
    江青双眸大睁,道:“若非姑娘有意故施柔怀之策,便是存心调侃戏弄在下!”
    全玲玲登时粉面变色,全身微颤,玉手倏扬,已摆到江青面颊之上,她这时已气忿到了极点!
    江青毫不闪躲,哑声一笑,反而猛力将面孔冻上,但是……那只扬来的柔夷,却忽然变得轻软无力,悄柔的贴在江青颊上,淡淡的芬芳,掺合着轻微的颤抖,又柔腻的自江青面孔滑落!
    不知是一种什么情感的冲动,促使江青蓦然伸手出去,将全玲玲滑落的柔夷握住,在这一剎那间,二人都似触电也似。惊异的呆视着对方。
    江青体内热血激荡,嘴唇干裂,他吶吶道:“全姑娘,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你对我如此好……”
    全玲玲嘤咛一声,扑倒在江青怀内,双肩微微耸动,泪水已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在江青胸前。
    江青心中一震,越发急得面红心燥,无法出言。
    。他低声道:“姑娘,请不要哭,我……我……”
    全玲玲悲切的道:“江青,我为了你,不惜以叛亲的罪名袒护你,更甘愿以找的自尊来忍受你无数次的践踏,我为了什么?我祈求什么?如你非要逼我说出来,那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江青脑际嗡然一声,面前金星迸射,混身也更加燥热起来。
    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么?
    但是,全玲玲那娇柔的身躯还倒在他的怀内,而那断续的,凄楚的“我爱你”三字,尚在他耳际缭绕未散……
    江青的思维,剎时间停顿下来,他这时什么也不愿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须要他思考的事,必定会被坏眼前这美丽的气氛,在残酷而生硬的现实中,去追求一段会时的温馨与梦境,不是更能使人陶醉其中么?
    全玲玲抬起脸来,在迷蒙的泪眼中,看到江青那迷蒙的面孔,她低沉的道。”你满足了?看到一个仇人的女儿向你痛哭,向你哀求,同你坦诉她的清感,这是一件多得意的事……若你意尚未尽,那么,你可以再凌辱她视甚至将她一脚踢开……”
    江青面孔抽动,嘴唇微颤,他一言不发,但是,握住全玲玲柔夷的那只手掌,却在微微的颤抖。
    全玲玲向她多日来倾慕的人,毫无保留的剖白了一切,在她来说,这是艰辛与羞涩的,但是,不论事情的后果如何,她总算消去了垒积在胸中太多的郁闷……
    江青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地说道:“全姑娘,当你骤然看见一块美玉的时候,你心中将会对这块美玉发生无限的喜悦与爱慕,但是,待你获得了它后,你便会察觉出它有太多的瑕疵及缺点,而不似你原先心目中所预料的那般美好高洁……姑娘,在下并不是超人,更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你对在下如此爱护,将令在下永生感怀,但是,若姑娘对在下生有情愫,只怕在下的庸俗无能,会使姑娘失望……”
    全玲玲双眸毫不移转的凝注着江青,柔和的目光中,带有坚强的神韵,她那犹自沾有泪痕的眼角,微微向上挑起,清丽中,有着一股楚楚怜人的娇佣形态。
    江青望着面前的这位丽人,心中却在黯然的太息着。
    全玲玲静默了一刻,缓缓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更相信自己的情感,当我将自己的心,默默交付于一个人的时候,不论他是否接受,不论他是否值得我爱,我都会永生不渝的爱着他,即使我错了,我也永远不会后悔的……江青,我再说一遍,既使我错了,我也永远不会后悔……”
    江青不由困惑了,他问着自己:“我真的值得被人所爱么?但是,在三年以前,为何没有人向我说这种话呢?假如在我容颜尚未恢复之前,是否也会有这种幸运……想着,他意味深长的问道:“全姑娘,你的确永远不会后悔么?”
    全玲玲坚定的点了点头,神态中,含有一股凛然的圣洁……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忽然,江青低沉的道:“那么你的父亲呢?”
    全玲玲心中一震,但是,她随即莞尔一笑,轻轻地道:“但愿爹爹能与你化解这场仇怨……”
    江青微微一笑道:“假如令尊不肯呢?”
    全玲玲略微犹豫了一刻,终于,她低下头来,细声道:“我相信尚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但是,假如爹爹定然坚持己见,那……那我只有……”
    江青紧接着问道:“只有如何?只有将在下送到他面前么?”
    全玲玲狠狠的白了江青一眼,毅然道:“我只有请爹爹饶恕他这不孝的女儿了……”
    全玲玲此言之意,已不啻说明了她在面临最后抉择时,将会选择与江青的一面。
    江青内心在欣慰中,又带着一丝惆怅与忧戚,“自古为情两偕难”正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
    此时,全玲玲又低声道:“江……你饿吗?现在你体内的“迷魂乡”毒气尚未除尽,我还要偷偷去问问妹妹,看看她是否知道解药在那儿,我虽然已给你服下庄中清神怯毒的丹药,但是却只能治标,要根本除毒,只怕还须得寻那“迷魂乡”毒雾的解药……”
    江青微微一笑,道:“全姑娘,你对我太好了,难怪原先那一剑刺下,不舍将在下左腕斩掉……”
    全玲玲粉面一热,娇嗔道:“你这人真……真不正经,人家才对你……你就这样调侃人家,讽刺我这么久了,难道还不够吗?”
    江青不由双手连拱,梭查强:“小生出言无状,尚请姑娘恕之……”
    二人语风一转,适才那弥漫在空中的沉闷气氛,已一扫而空,转而变得十分欢愉。
    正在这时,楼下一阵急促而细碎的步迹声响,忽然向门外移来。
    江青面色才自微变,一个娇刁的语声高叫道:“姐姐,姐姐,你真的病了?害得人家一个人跟着爹爹他们在岛上捉迷藏……”
    随着语声,珠帘轻掀,全楚楚那窈窕的身影掠入室中,像一阵风似的蹦跳着向榻前奔来。
    全玲玲那清丽的秋水脸儿,像染上朱一般,嫣红欲滴,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急忙向前迎去,惶乱的道:“妹妹,你别嚷,我……我……”
    全楚楚如小鸟般扑在姐姐怀中,扮着鬼脸道:“哼,早就知道姐姐是在装病,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就会病了?你呀,八成是相思病,想江青那小子……”
    全玲玲不由啼笑皆非,她目光悄悄向床上一瞥,急道:“妹妹,你别瞎说,我……”
    全楚楚一伸舌尖,银铃般笑道:“你什么?别慌成这样,江青那小子真是命大,爹爹他们不但没能擒住他,反而被他冲破再世牢,又伤了几个庄中好手,扬长而去,这小子果然神通广大,姐姐,你听了这个消息,该笑一笑吧?别老像个病人似的,叫人家看了心中害愁……”
    全楚楚百灵鸟似的吱喳不停,说了一大段,听得全玲玲不由气怒不得,床上的江青,更是被她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叫得直瞪眼。
    全楚楚这时离开乃姐怀中,一双美眸骨碌碌的望房中一转,立时发觉床上躺着个人!
    她心中不由顿起疑云,身形一幌,往前扑近,口中嚷道:“姐姐,是谁躺在你的床上?这……”
    全楚楚话声未完,目光瞥处,却蓦然硬生生的将余言咽了回去,双眸因过份的惊愕,滚滚圆睁。毫不移转的瞪视着床上的江青,她小嘴半张,彷佛随时准备惊呼出声似的。
    全玲玲惶然挪近乃妹,滋热欲啼的道:“妹妹,请你万勿声张,你答应过姐姐的……”
    江青此刻强撑着坐起身子,冷然一笑道:“全姑娘,你无庸如此为在下承受太多委屈,在下无论生死,定然永铭大恩!”
    他说到此处,又向惊立床前的全楚楚傲然说道:“现在,你可以去报讯领赏了,江青既是顶天立地大丈夫,难道还会向你求情示恩么?”
    全楚楚闻言之下,不由杏目怒睁,柳眉倏竖,她厉声道:“住口!你当姑娘是什么人?告诉你,若非我姐姐对你……哼,现在冲着你这句话,姑娘就要赏你两记耳光!”
    江青冷冷一嗤道:“便凭你那两手么?烟霞山庄机关密布,高手如云,又能奈江某何?令姐秀外慧中,冰雪聪明,却有着似你这等刁蛮的妹妹,实令人未敢置信……”
    全楚楚禁不住气得花容惨白混身微颤,“呛嘟”一声,将背后斜挂的一柄宝剑拔出,一溜耀目的寒光骤闪之下,她手中已握着一把形状惹目的宝刀!
    这柄宾剑通体精茫闪射,寒气森森,剑尖部分成极小的燕尾形,把柄乃为白玉雕成龙翔之状,再衬着较常剑宽上三分的剑身,越发愿得寒光逼人,锋利无比。
    全楚楚这柄宝剑,名曰:“龙翔”,与其姐全玲玲的一柄“凤舞”宝剑,配成一对,此二剑锋利至极,吹毛截铁,断石如腐,乃是昔日九索飞龙全为柱遗留下来之物,为全家传家之宝。
    全楚楚兵刃一出,全玲玲慌忙掠身上前,拦住乃妹,抽噎着道:“妹妹,请看在姐姐面上,勿与江公子冲突,妹妹,你不愿看着姐姐痛苦吧?”
    全楚楚哼了一声,将手中“龙翔剑”插回销中,粉面如霜,一语不发。
    江青胸中充满怒火,正待再度出言相讥,但当他目光瞥及全玲玲那幽怨的面庞时,不自觉的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全玲玲幽幽一叹,道:“妹妹,你别生气,都怪姐姐不好……全楚楚尚未说话,江青已脱口说道:“不!全姑娘,这都是在下的错,为你惹下这么多麻烦。”
    全楚楚鼻尖一皱,暗笑道:“哼,姐姐与江青这小子进展倒快,才不过一夜光景,就如此热络起来,看,他们为对方设法想得多周到……”
    全楚楚个性娇憨直爽,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刁嗔的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行么?谁叫我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做这夹心萝卜!”
    她一言出口,江青不由忍俊不住,全玲玲亦粉面飞霞,轻轻地啐了妹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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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奇兵突出
    室中洋溢看一片融洽的气氛,再也没有适才那剑拔弩张的沉重与翳闷。
    全楚楚咯咯笑道:“姐姐,我真佩服你的胆量,爹爹他们,只怕已将这双飞鸟翻过来了,想必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江青这小子:啊,江公子竟会在姐姐住的“丹寒楼”中……”
    全玲玲羞涩的瞥了江青一眼,而这时,江青的目光亦正好向她瞥来。
    二人同时会心的微微一笑,江青低声道:“多谢二姑娘成全之恩,在下适才多有冒犯,倘请念及在下目前困境,莫予为难……”
    全楚楚一撇嘴角,道:“鼎鼎大名的火云邪看,如此向一个女子说话,岂不是有辱阁下的尊严么?”
    江青面孔一热,吶吶不能出言,他这时深深的发免,面前的小妮子,那张利嘴,确实不易相与。
    全玲玲轻轻一扯妹妹衣角,故意忿道:“妹妹,江公子受那“迷魂乡”毒雾之伤,你可知解药置于何处么?”
    全楚楚仰首沉思了一阵,道:“这“迷魂乡”毒害的解药,好象放在耿叔叔那里,嗯……待我想个办法……”
    江青急切的注规这精灵刁幻的全楚楚,心中十分盼切,他急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信力,以便前往解救拜兄等人。
    这时,全楚楚忽然的叫了一声,说道:“有了,耿叔叔最喜欢喝酒,待到了晚间,我亲手做几样菜肴,再将爹爹埋存的醇酒“女儿红”偷出一坛,去巴结巴结他,再用言词一套,只怕连他的生辰八字也能掏出来哩!”
    全玲玲微微一笑,道:“妹妹,你真聪明,姐姐比你差多了……只是如此难为你,将来不知用什么来报答我的好妹妹……全楚楚咕咕一笑道:“够了,够了,别给妹子灌迷汤……我可不是江公子!”
    全玲玲呗了一声,正待伸手拧她,全楚楚已宛若一溜轻烟般b娇笑看奔出室外。
    江青对看全玲玲微微苦笑道:“合妹确是十分精灵,只是有时太也令人难堪……全玲玲温柔的为江青将薄被掩好,轻声道:“你别生气,妹妹年纪还小,其实,她的心性是最纯厚不过的,只是有时脱不了顽皮的性子罢了……江青舒适的躺下,望看全玲玲娇丽的面孔,低沉的说道:“全姑娘,你待我太好了,我怎会生令妹的气呢?在我处于如此困逼境地之时,蒙二位姑娘仗义援手,我感激还来不及……”
    全玲玲此时睇视床上的人儿,良久,良久,她又深情的道:“不要这样说,只要你心里能这么想,我已经很满足了。”
    时间在静寂而和谐的气息中,缓缓溜逝,使香袅袅的飘升,又轻淡的隐散,而金黄色的阳光,已自窗前悄无声息的拖长到床边……
    ※※※
    夜幕,似一张无边无际的黑纱,轻轻使罩住大地。
    “丹寒楼”中,银烛吐辉,白莹莹的灯光,点缀看这栋精致幽雅的小楼,远远看去,有看一股悠然出尘的清逸之气。
    全玲玲的闺阁之内……
    这时江青正将食剩一半的“冰糖燕窝汤”置于床傍的小几上。
    全玲玲玉手执看一方丝巾,体贴的为江青拭净层角的残渍,她指着小几银盘中,几色精巧的细点道:“江公子,你怎么只吃这么一点?是不是这些粗劣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呢……”
    江青那苍白的面孔上,有看一丝病态的红晕,他笑看道:“这些点心做得可口极了,若非在下腹中涨闷,只怕早已一卷而空,全姑娘,过些时日,在下定会再行叨扰你一吨的……”
    全玲玲第一次在脸上现出一丝开朗的微笑,她柔声道:“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尽力做些食物相邀,多得要你涨饱得连走路都感到艰难……”
    二人相视看轻笑起来,江青说道:“好,看你能否埧得饱我这个无底肚皮!”
    全玲玲抿嘴嫣然,正待说话。
    珠僚掀处,全楚楚香汁涔涔的掠入室中,她娇声道:“咦?二位倒还挺高兴呀,可将我这好心人吓都吓坏了……:江青与全玲玲同声急问道:“什么事?可出了岔子么?”
    全楚楚抽出腋下丝绢,轾轾拭去炉角、洼的汗满,喘息了一阵,始在一张锦墩上坐了下来。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同室中二人一砧,道:“姐姐,娘适才要到丹寒楼来看你,地急得什么似的,直唠叨若心肝宝贝,又令李大妈取出五钱参王,合看银耳熬了,要亲自为你送来……”
    全玲玲面色一玉,急道:“这怎么行?妹妹,你快去向娘说一声,就说我已……”
    全楚楚不待乃姐将话说完,接看娇声一笑道:“说你已经睡了,是么?哼,我早就说了,而且玡,还说你不愿有人来打扰,连我都被赶出来了哩……”
    全玲玲讪讪的道:“无论赶谁,我也舍不得赶我最疼爱的妹妹呀。”
    全楚楚一挟眼睛,瞥了江青一眼,咭咕笑道:“只怕未必吧,还有比妹妹吏便你疼爱的人呢……”
    江青恐怕这刁钻的丫头说得太露骨,令二人下不了台,他故意哈哈一笑,急急岔道:“二姑娘,外面可有其它消息么?在下拜兄等人,不知目前安危如何?”
    全楚楚忽然面色一凛,庄容道:“江公子,你是否与两湖一带的“蓝翼铁骑会”有渊源?”
    江青愕然一怔之下,随即颔首道:“不错,在下与“蓝翼铁骑含”瓢把子,蛟索飞锤岳扬素交不恶,二姑娘忽然问及此,是否有所见闻?”
    全楚楚点头道:“是了,按本庄丹阳湖沿岸眼线传报,有大批两湖蓝翼铁骑会之人,聚集湖岸,来势泅泅,声言若不见到江公子等人平安出庄,便是拼看一死,也要与本庄一斗……!”
    江青不由又骜又急,哺喃自语道:“糟透,大概岳老哥哥亡率看他的手下赶到了,唉,他怎么恁的孟浪?也不想想,烟霞山庄岂是蓝翼铁骑会所能抗衡的?唉,这又该如何是好……”
    全楚楚又道:“家父闻报之下,十分震怒,但经家母劝慰陈策,现下已经略微平了一丝怒气,今晨家父已谕令沿湖所有船只,不得载运蓝翼铁骑会的任何人渡湖,更遣出庄中大批好手,分乘三艘“黑蚊船”,昼夜不息的巡戈全湖,并决定在将江公子之事作一了龂后,便一举将“蓝翼纤骑会”诸人戏满!”
    江青心中一急,面色立时倏转惨白,胸口翳闷之感逐又沉重,他暗忖道:“岳老哥虽然豪义干云,令人钦服,但他太不为自已目前悁拍刀估且一下……凭烟霞山庄之能,岳老哥哥诸人岂不是等于自投虎口么?这样一来,自己的罪过可大了……”
    他正在想看,全楚楚司自便内拏田一个青莹莹的玉瓶来,娇媚的一笑道:“姐姐:
    置于耿叔叔虚的“迷魂乡”解菜我已拏到手了!”
    江青大喜过望,感激无己的道:“多谢一一姑娘,二姑娘如此为在下费神,实令在下于心不安……全楚楚一笑道:“得了,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姐姐……”
    说看,将手中玉瓶返到江青手中,不待二人说话,又笑道:“我不是自夸,我那一手“荀爆鸡丁”“醋溜俚鱼”,只怕谁见了也要垂涎三尺,耿叔叔一看我踹了去,就乐得什么似的,笑呵呵的合不掩嘴,经我给他连续戏上了尖猊高帽子,再加上一缸陈年“女儿红”,他早就醉啕陶的,不知姓什名谁了,那还经得我这么一套?就差点连心肝也吐了出来,何况这解药的放置处?”
    江青与全玲玲二人俱皆忍俊不住,全玲玲笑问道:“全庄主在严密戒备,耿叔叔身为总管事,岂能如此疏忽?”
    全楚楚一扮鬼脸,道:“哼:有我这鬼灵精,耿叔叔岂能逃得过?”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哭笑不得,全楚楚亦发免了自己话中有看语病。她粉面一红,急道:“耿叔叔可还宝刀未老哩,我临走时,他还冲看我磁牙一笑说:“贤侄女呀,别以为叔叔被这区区一垆老酒就灌倒了,再来三垆五垆,叔叔也照样喝它个清光……”
    不过,我看他说话的时候,直打酒咯,脸乜红得像个大柿子似的……”
    江青心中暗笑道:“入云神枪耿忠,这一次可被全楚楚这丫头片子害惨了,只怕我毒伤痊痒以后,他还估不透我是用的什么邪门呢。”
    这时,全玲玲行至床前,同江青道:“江公子,请实时将解药服下,大约再养息三天,便可起身行动了。”
    说到这里,全楚楚忽而掩嘴一笑,袅挪坐姿的向室外走去。
    江青正猗不透全楚楚为何突然发笑,全玲玲已面上生霞,欲说又止的犹豫起来,那娇羞的模样,直是令人又爱文怜。
    江青不由满头雾水,他惑然问道:“全姑娘,你莫非有什么话要讲么?”
    全玲玲粉面更红,她银牙暗咬,道:“没……没有,江公子,病体不宜久匮,你……
    你服药吧!”
    江青并未想到其它,微微一笑,已将瓶塞拔开。
    只见这小小的玉瓶中,理漾看大瓶乳白色的溶液一股清香,沁人心脑。
    他绍不考虑,举瓶对嘴,“咕噜”一声,立时将全然饮下。
    江青免得这乳白色的汁液,清冽无比,更带苦味,顺看喉咙流到腹中后,内腑各处瘀塞的血气,登时机缓行开,胸口的瑙闷,亦逐渐散接……
    但是,经这股清冽之气的催动,己将他全身秽毒一齐逼向下腹,江青肚中咕噜咕噜直响,疼痛难忍。
    他面色涨得紫红一片,黄豆大小的汗珠,顺额流下。
    全玲玲这时急忙启开室后的一扇小门,羞涩的道:“江公子,请……请入内泄出毒声秽之物!”
    江青闷哼一声,扺被而起,跄踉行人都门后一间暗室之内。
    这间暗室之中,配置有全套精细而清洁的盥洗用具,江青身上火云衣,早已被全玲玲为其褪下放妥,他此刻急忙将中衣及小衣解下,坐在一且大理石雕就的便桶上,尽情地将体内秽毒泄出。
    江青这时但觉腹痛如纹,全身毛孔,亦泌流出乌黑色的黏液,其臭无比,胸口一阵翻涌,跟蓍又连续呕出不少乌黑腥臭的税物来。
    这一阵折腾,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泄除完竣,江青这时早已鼻息悠悠,四肢百骸酸麻酥软,毫无点力,整个人也颤于其上……
    但是,江青脑中都十分清醒,他这时暗自叫糟,但任他如何便力,都休想便身躯移动分毫,他心中暗忖道:“这付模样怎能见人?唉,胸中翳闷及血气瘀塞虽已解除,但现下不能令四肢行动,身上这么污秽,而且衣衫又未穿上,在目前又叫谁来收拾呢?……”
    他想到这里,立时蓦然记起全玲玲促其服菜时,那羞涩无已之状。
    江青心甲一动,想道:“莫非全玲玲……她?不好,自己这个样子,怎能假手于一个黄花闺女来协助?”
    他正在想看,那扇小门已轻轻启开,青白的银烛光阵下,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地向江青身傍行来藉看她映在壁上的修长身影,我们可以发觉这进入室内之人,正在全身颤抖,好似甚为激动一般终于,一双颤抖的手,轻柔的扶在江青肩头,吃力的将他抱下,平放在白磁砖嵌就的地面上。
    江青倾力将那沉重的眼帘撑开一线,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那为他解除衣衫,拭抹秽迹的人正是双飞仙子的大姐——-全玲玲。
    青白色的微光,映在全玲玲那秀丽的面庞上,那上面正渗出隐隐香汗,她离看江青的面孔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呼吸出的阵阵淡香,皆散人江青鼻管之中。
    全玲玲肤体上散发看一股处女特有的芬芳,这股芬芳是多么的引人与高深:与江青全身上下的恶臭相比,直令他羞惭得无地自容。
    但是,全玲玲好似全然不避讳这些即便令一个俗汉也掩鼻不述的恶臭,她仔细的为江青洗擦这些污秽,全身的饥肤与毛孔,她几乎一个也不放过……
    江青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息看,他已为自己今后的情感选择,无从取舍……
    过了很久一段时间,全玲玲始将全身赤裸的江青抱起去安放于一个纹理细致洁白的浴盆中,为他全身洗涤了一遍,更含看满口清水,亲自哺于江青口中,洗满他嘴腔内的污物……
    虽然距离是如此逼近,江青仍可自那细微一般的眼帘中,看到全玲玲那嫣红欲滴的面疣,娇羞不胜的佣态,及她细喘吁吁时的芬芳之气……
    全玲玲又将自己罗衫褪除,将身上沾染的恶臭洗去……
    莹白如玉的饥”玲珑突凹的身厅,再经灯光的映像,便彷若是一会莹白无瑕的玉像,没有一丝淫邪”是那么崇高和圣洁……
    江青急忙将坐目紧闭,不敢睇规,但是,仅在这剎那间的一瞥中,这深刻的印象,己深深的印人他的脑海之中,而且,将使他永生不能忘便。
    锦榻之上,罗帐半垂。
    全玲玲那如玉似的面庞上,残霞未退,她这时已换了一裘轻柔宽大的雪白罗衫,含情脉脉的睇着正自衰弱无力,静卧床上的江青。
    忽然一阵脚步轻响,全楚楚都还手蹑足的走了进来,她向乃姐微微一笑,又向床上的江青投注一眼,轻笑道:“姐姐,银镯黯淡,罗帐低垂,卿欢妾爱,笑睇轻语,好一片旖丽风光,……这倒似洞房花烛的新婚之夜呢……”
    全玲玲娇羞无已,低嗔道:“妹妹,你再这样碎嘴,我可要不依了……说看,全玲玲脸色随即一黯,伤感的道:“将来,若他弃我而去……唉,我怎知他对我有意抑是无情……全楚楚正色道:“他敢:若他不要姐姐,我第一个和他拚命!”
    全玲玲爱怜的握看妹妹的双手,强颜笑道:“妹妹,别这样说,男女问的情感,是不能有丝毫勉强的,江公子若不变姐姐,姐姐又何必强求呢?勉强求得的情感,将不会是幸福,而是永生缠绵不绝的痛苦……”
    全楚楚眼眶微红,急道:“姐姐……但是……你己与他有……右过肤体之亲了……”
    全玲玲凄然一笑道:“是的,若江公子不爱姐姐,姐姐亦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那时,姐姐会自己去看我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全楚楚嘤然扑倒在乃姐使中,抽搐地道:“姐姐,你不要太使,江青不会如此薄信寡义的……他如真敢这样,我们姐妹一起死给他看!”
    静卧床上的江青,神智早已恢复,使祆四肢仍然妀软如故,无力移动,双飞仙子姐妹二人的谈话,他早已一句不漏的完全听入耳内,他这时心如乱丝,百感交集,但是,严格地说起来”悦之情,封多占一成,因为,入非木石,孰能无信?何况,江肓更受了双飞仙子寮伤匿身之恩,更是促使情感交流的桥梁江千自己也不敢确言,他是百亦对全玲玲生有倩愫,但无可置疑的,若江青要阻止自己对全玲玲情感呢……
    的滋长,则已属不可能之争。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尤其当他明知一件享不该为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去做了,这有时固然是环境与倩转所逼,但一种潜在意诚的促使,与天生俱来的“倩感”及“爱好”因素,邽也不可忽视,你要我解:么?那么,未蛾扑火是什么原因呢?我们只能说那是一种“追求”与“祈望”……
    夜,更寂静了。
    江青正缓慢而艰辛的事开双眸。
    全玲玲一笑,怯生生的道:“江公子,你觉得好些了么?”
    江青亚声道:“全姑娘……你……唉,你叫我怎么说呢?”
    全玲玲尚未答话,全楚楚一瞪眼道:“江青,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怕叫我姐妹实时死在你面前!”
    全玲玲惶急的叫道:“妹妹……”
    全楚楚毫不理睬,接道:“江青,我告诉你姊,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姐姐,我们纵使打不过你,变鬼也要缠看你,你要知道,受良心的责备,是永远不会安宁的……”
    全楚楚连珠炮似的数说了江青一顿,全玲玲早急得清泪盈眶,但是,江青都丝毫不感念怒,平心静气的聆听着全楚楚的责难。
    这时,全楚楚话声始停,江青已声音喑亚的道:“二姑娘,请暂息雷霆之怒,事情尚未到来,你怎知在下负心或是不负心呢?此时下达断语,未免为时过早……江青并非忘恩负义之徒,绝不会做口那绝情寡义之事,此点,是在下目前急需表明的─”
    全玲玲心中悲喜参半,默默地低下头去。
    全楚楚一沉思,正待说话——楼下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更且向楼上移来。
    全玲玲悚然抬头,全楚楚续即幌身掠向室外。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全楚楚与另一个女子急促的谈话之声。
    全玲玲面孔上神光湛然,挡身在江青所卧床前,她在准备万一之时……:没有多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又同楼下行去,而全楚楚亦已面色十分凝重的行入房中。
    全玲玲急忙问道:“妹妹,来人可是春碧?她有什么事吗?”
    全楚楚先向江青奇异的一瞥,又向乃姐道。“正是春碧,姐姐,你这四个使女可襄你调度苦了,昼夜不停的轮珏守在楼下……”
    全玲玲又问:“春碧如此忽忙的上楼,可有什么急事么?”
    全楚楚向前踏进一步,说道:“咱们庄中,适才可来了大人物啦,这回竟然又是冲看江公子来的!”
    江青不由一怔,急道:“什么?为我来的?这又会是谁呢?”
    全楚楚双手一负,故意学看文人踱方步那样,在室中一摇三摆的走了两步,口中低吟道。
    “嗯,嗯,海……上……尊……长……离:老夫─长离一枭卫西是也!”
    江青闻言大奇,惊道:“啊:长离一袅卫老前辈到了?奇怪,他怎么知晓我在此处?”
    全楚楚哼了一声,道:“这一下江大公子的援兵可郅足了,卫老儿竟然堂而皇之的明看拜庄,胉子倒是真的不小!”
    江青不由暗中一哂,忖道:“烟霞山庄的双飞后人,可以唬住别人,长离一袅卫西定然不理这个碴,不过,他忽然来此,到底是何含意?莫非真想协助自己么?”
    他正想看,全玲玲已柔声道:“江公子,你在想什么?”
    江青楝然一惊,笑道:“我在想,卫西到此,主要目的何在?”
    全楚楚哼了一声,道:“这卫老儿虽然横,可也不能横到咱们烟霞山庄头上……我看哪,爹爹定然不会高兴,稍停只怕又有热闹可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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