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门徒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干戈玉帛
    江青听到云山孤雁夏蕙的惊呼之声,身形在空中做了一个美妙的盘旋,缓缓地飘然落地。
    他急忙抬头望去,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娇美艳丽的女郎,正面如寒霜般怒视?
    自己,手中握?一条长约两丈的鲜红绫带。
    这女郎虽在盛怒之下,却依旧掩不住那迷人的姿色,令人看来,她这含怒之态,更有君一股说不出的娇憨神惜。
    她头发上束?一方与衣衫同样的浅黄色丝巾,那丝巾掩盖得如此严密,以致令人丝毫看不到她那一头出名的美丽金发。
    江青缓缓将怀中的夏蕙放下,凛然凝注在那黄衣少女的面孔上。
    这时,夏蕙惊恐的靠近江青,低声道:“青哥,她便是那司徒宫的妻子……金发红绫赵莹。”
    江肓双眸微转,没有说话。
    然而金发红绫在骤然出手一击之后,却没有再度扑上。
    她目光缓缓的自江青脸上移开,扫过夏蕙,然后注定在横卧地上的司徒宫身上。
    江青可以深切的体会出,金发红绫此际眼神中所含蕴的悲痛与怨恚。
    她那两条细长均匀的手臂,软弱的垂下,艰辛的向司徒宫面前移去。
    虽然金发红绫在尽力的忍耐?,但是,江青却可自她那一对明媚的双瞳中,看到其中隐隐滚动的泪光。
    这无言的沉痛,较之有声击的号啕,更要来得凄怆与深刻。
    金发红绫缓缓来至司徒宫身旁,嬴弱无力的俯身蹲下,如珍珠似的晶莹泪珠,点点滴滴地落在白马冰心司徒宫的身上。
    江青仍百默默无言,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出,夏蕙抓在他手臂膀的纤手,正在轻微的颤抖?。
    江青心中想道:“蕙妹为什么对这白马红绫如此畏惧呢?而且,对司徒宫的侮辱,又是那样的逆来顺受。”
    他正在迷惑的思忖看,哀痛逾桓的金发红绫已悄然站起。
    她那秀丽的眉目中,凝聚若一股肃煞之气,她注视?江青,冷削的说道:“司徒宫可是被你打伤的?”。
    江青一听,金发红绫说话的语气竟如此削厉,不由剑眉一轩,傲然颔首。
    金发红绫凄戚的一笑,又道:“很好,我们自下山以来,倘没有这样栽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论天涯海角,无论任何人为你护翼,我们都会再寻到你的……”
    江青闻言之下,怒火倏炽,他正待反唇相讥,夏蕙这时怯生生的道:“赵姑娘……
    听我解释,这实在不是江少侠的过失……”
    金发红绫那带看煞气的目光,紧盯在夏蕙脸上,逐渐的,那凌历的眼神,已缓缓地转为柔和,她伤感的道:“姑娘可是云山孤雁夏蕙?”
    夏蕙惶恐的点头,说道:“难得赵姑娘还记得贱名……”
    金发红绫尚末再度开口,江青却狂笑一声道:“白马红绫是什么东西?蕙妹妹被他们记住,并不见得就是件光彩之事。”
    金发红绫闻言之下,面色倏变,惨白之中,带有一股铁青。
    夏蕙急急搂住江青肩头,哀求的说道:“青哥,请莫误会我太软弱……为了我,实在不值得树下逼么多强敌……”
    江青豁然笑道:“蕙,你放心,为了你,我不惜与任何侮辱你的人一拼生死!”
    金发红绫赵莹面孔微微抽搐?,混身轻颤,她气恼得语不成声的道:“你……你狂徒……姑娘现在便教训你!”
    江青将夏蕙揽至身后,大步踏前,极为生硬的道:“江某也让你们这些自以为不可一世,沽名钓誉之辈,知道江湖之大,倘有些眼睛雪亮之人。”
    金发红绫粉面扭曲,她历声道:“你这句语是什么意思?”
    江青一阵狂笑,洪声道:“赵莹,稍停背看你那半死不活的丈夫回去后,你可告诉他,就说是我江青说的,你们这些自以为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其实,多数是些畏强凌弱,丧心病狂的鼠域之辈,市井中的一个贩夫走卒,有时也会更比你们懂得江湖上仁义之道。”
    金发红绫再也忍受不住江青这奋激的讽刺,她怒叱一声,手中三丈红绫,立时挽起六道赤虹,若旋风般卷向江青而至。
    江青大笑一声,身形倏转,劲力排回中,已将长离绝学……“七旋斩”施出。
    但见掌山腿影,矗立如岳,绝招倏出,恍似绵绵波涛,无尽无绝的连连向金发红绫涌到。
    金发红绫赵莹的武功,较之白马冰心司徒宫,原来便略逊半筹,他们夫妻连心,赵莹知道,凭她夫君的一身卓绝武功,尚且在对方手中落败受伤,则自己动手,只不过是徒取其辱而已,这就是她适才在一击之后,便不再出手的原因。
    但是,武林中讲究的便是一个“名”字,她在遭受江青如此讽斥之下,已不容她再显及其它了,而且,为了今后“白马红绫”在江湖中的名望,及昆仑派素来桓赫的声威,她也只有拼死一斗了。
    这时,江青尽情的发挥看七旋斩中,妙绝人寰的绝学,以无比的威力,若狂夙暴雨般,同金发红绫赵莹施以最凌厉的攻击。
    金发红绫虽有兵器在手,但是,却显然仍不是江青之敌。
    她虽然倾力将自己名震一时的“彩虹带”法精华之学展出,攻守之间,依旧捉襟见肘,左右支绌。
    江青冷静的将七旋斩法的妙用尽速的发挥出,他此刻所施出的漫天掌影,好似一道道严密无隙的排山巨浪,将金发红绫完全罩于其中。
    远远看来,只见一片连绵翻汞的掌山中,有看一条彷若彩虹般幌闪的带影。
    但是,这条带影却好似一倏被困在樊笼中的巨螃,左冲右突,不得而出……
    蓦然,江青那豪迈的笑声又起,随?这狂放的笑声,场内人影倏然分开。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发红绫那一头如波浪的金发,正散映这灿然的光彩。
    赵莹任那金艾色的秀发披散君,却痴迷的呆立不功,面孔上透站出一股深沉的悲愤与怨恨。
    江青正卓立于她身前七尺之处,手中赫然握君赵笺适才用以束发的那方黄色丝巾。
    他这时傲然的一笑,扬手将那方黄色丝巾掷落于赵莹身前。
    江青毫不埋会赵莹那羞、怒、悲、惭交汇的表倩,他不屑的说道:“昆仑派的俊彦,自己认为名门正派的白马红绫,却也不过如此……在下若取了你们的性命,无疑将沾染在卜的双手,现在,你们可夹看尾巴滚回去,哭诉你们的师友,便说我……江青,给二位的狂傲,回敬了一些小小的礼物……哈哈……”
    江青狂笑看,不理正躺在地下的白马冰心司徒宫,也不理会满面泪痕,气苦欲绝的金发红绫赵莹,轻揽看云山孤雁夏蕙的肩头,大步往月洞门内行去。
    江青自幼便有一种厌世的心理,这也难怪他实在受了太多的苦难与折磨。
    尤其是他这些刻骨难忘的往事,早已养成他一种狂傲不拘的性格,更且又在那神历勿邪漫长的三年熏陶之下,这微奇特的性格,已更形滋长。
    但是,他的本性却是善艮与纯厚,只有在他骤然忍受不住太多凌辱的时侯,这股奋激的狂涛才会突然涌发,而且,也往往一发便不可收拾。
    这时,他已略微平挣下来,他听?自己与夏蕙的脚步声,轻悄的踏在长廊的红砖地上,微微西沉的夕阳,将二人的身彤,长长的映在粉墙上。
    江青悄然转头,发现夏蕙正在怯生生的瞧这他,江青一笑道:“蕙,你别担懮,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尽力的。”
    夏蕙微微摇头,轻声道:“青哥,你别如此说,我和你……等于是一个人……”
    江青满足的笑了,忽而他问道:“蕙,你好似不愿我和那白马红绫发生冲突似的,仅会他们如此侮辱我们,蕙……你可有什么隐痛落在他们手中么?”
    云山孤雁夏蕙慌忙摇头,她微微沉思了一刻,始缓缓的道:“青哥,我现在便将其中的一切情形告诉你……”
    江青本能的左右一望,说道:“蕙,你是否有许多难言之隐?”
    夏蕙又摇摇头,说道:“没有……青,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隐瞒……我早说过,我出身自天缘洞,而天缘洞在武林之中,又走出了名的邪行荒淫之地,自恩师仙逝后,我因不知内情,便贸然投身在天缘洞内。”
    江青颔首说道:“这些事你已经告诉过我了……”
    夏蕙又暗暗一叹,说道:“有一次,我与天缘洞主田净,到川境南指山去辨一件事,在一个武林人物家中,便遇上了今日的白马红绫。田净封二人甚是畏惧,见面之下,不待二人说话,已卑颜奴色,承奉有加的上前招呼二人……但是,他们二人却似极看不起田净,一付冷冰冰的模样,田净却忝不知耻的一再对二人吹捧……自那次以后,白马红绫也认识了我……但是,那白马冰心司徒宫却因为我是天缘洞之人,而连带的将我视为同流合污之辈……江青钢牙一咬,怒道:“悔不将这小子的另一条手臂也给折断!”
    夏蕙温柔的靠近江青,续道:“但是,那金发红绫赵莹,却待我很好,并末鄙视于我……”
    江青微瞥一眼,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已可以多少看到一点微疚之色。
    夏蕙又道:“此二人武功极高,师门靠山又硬,因而适才我虽然被那司徒宫侮辱,但是,我却不愿青哥去招惹他们……”
    江青哼了一声,沉声道:“蕙,若是我学他那样子去讽刺金发红绫,那司徒宫他会忍耐得住么?”
    夏蕙微微愕然,随即默默无语。
    但是,她却自江青的这句话中,体会出很多真挚的情感。
    江青又道:“蕙,虽然这二人的靠山极硬,哼!你也该知道我江青亦不见得会畏惧他们!”
    夏蕙回眸一笑道:“青哥,你别生气……我只不愿意你树下太多的强敌,而且,昆仑门下都是出了名的难缠……”
    江青剑眉微微,低声哺道:“这样也好,看看到底是昆仑派厉害,还是邪神的后人难惹……”
    夏蕙心中一惊,她知道江青的性格极为强傲,在闯落江湖以来所结的仇敌,远比所交的朋友为多,这对将来的前途来说,总是件莫大的障碍“夏蕙正待娓婉的劝解江青几句,只见长廊尽头人影一闪,天星麻姑那尖亮的嗓音自远远传来道:“公子!公于!你没有事么?”
    江青抬头望去,钱艘秒祝颐二人,急虎虎的向这边掠来。
    钱素一抹额际汗水,如连珠炮般说道:“小婢适才与祝相公回店,便见店中之人正在交头接耳,议论不休,小婢急急探询之下,才知道后园之内,有两对男女正在拼斗……
    听说,还打死了一个英俊的公子呢!”
    江青摇头道:“胡说,只有在下与白马红棱交过手,而且,也没有杀死人。仅将那白马冰心司徒宫击伤一臂而已!”
    江青一言甫出,钱艘秒祝颐二人俱皆大吃一惊,钱素怪叫道:“啊!这名震一时的白马红绫也栽在公子手中了:呵哈!公子真是了不起的英雄。”
    江青微微一笑,遂将经过情形简略说出。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祝颐,忽然开口道:“江兄与那白马红绫交手之事,店家已经知晓,只是,他们也知道这种江湖仇杀之凶险,故而没有人敢来干预,不过,为了避免官家来此招致麻烦,依兄弟愚见,吾等还是易地为良!”
    江青略一沉吟,当即同意。
    于是,四人匆匆收拾行装,结清店帐,同丹阳城外赶去……
    这时,已是申牌时分,秋阳懒洋洋地斜挂在天际,显得有气无力……
    天星麻姑坐在马上,同江青咧嘴一笑道:“公子,听说那白马红绫武功厉害得紧,小婢一直便想找他们比试一下,料不到却让公子占了先筹……”
    江青微微一笑,目光随意流览田野的景色,没有答话。
    天星麻姑仰首想了一阵,又道:“公子,依你看来,小婢的武功,比那白马红绫二人如何?”
    江青心中一哂,忖道:“这天星麻姑生性十分好强,若以她的武功而言,较之白马扛技任何一人皆差上一截,但是,自己却不能太明显的说出,以免她心中不快……”
    想?,江青十分含蓄的道:“钱姑娘艺业不凡,若再加磨练,将来成就,必在那白马红绫之上……”
    天星麻姑一眨眼睛,笑道:“多谢公子,为小婢保留颜面……”
    说毕,四人俱皆莞尔。
    江青这时正待回头向夏蕙说话,前程尘烟起处,两乘铁骑,宛如狂风骤雨般驰到。
    江青等四人连忙将坐骑驱至路边,那两乘铁琦,立时滚刺剌的疾驰而过。
    天星麻姑微拂发擦灰尘,轻骂了一声:“冒失鬼!”
    那知那两乘铁骑这时却骤然停住,马上之人亦皆转身回头,同江青四人凝望。
    江青诧异的举目瞧去,待他看清那两名骑士的面孔之后,不由得暗中一震。
    这时,天星麻姑在旁边嘀咕道:“这两个老小子真是邪门,向我们直勾勾的看个什么劲?”
    钱素正在埋怨,那两乘铁骑又向四人这边奔回。
    江青这时,急急向三人道:“三位注意,来人乃是滇黔一带有名怪杰,大旋风白孤!”
    大旋风白孤五字,甫始出自江青之口,云山孤雁夏蕙等人,也不由暗中一惊。
    因为大旋风白孤在滇黔一带的威名之盛,可谓无出其右,为人亦介于正邪之间。
    各人正微感紧张的瞧若来骑,江青已只手抱拳,高声道:“白老前辈,三年末睹前辈风采,未知近来可好?”
    这时两骑之中,那领先的一骑,已在江青等四人面前寻丈之处停下。
    马上之人,果然正是那瘦小精瘪,双目神光十足的大旋风白孤。
    他身后的同伴,却是位身形胖大,红光满面的秃顶老者。
    这时大旋风白孤面上,正流露出一股十分奇特的神色,似惊异,又似赞叹,双目毫不移功的凝注在江青脸上。
    江青心中毫不畏惧,但是,他却不愿使白孤对自己再有误会。
    因此,他和声一笑道:“白前辈,想尊驾尚未遗忘那阴阳崖底之事,令拜弟余开明,实是被……”
    他正说到这里,大旋风却哈哈大笑道:“老夫便道定是你这后生,战兄却说不似……”
    白孤忽然说出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不由令江青等四人怔愕不已。
    白孤亦瞧见四人面上那茫然的表情,他又大声笑道:“娃娃,你可真了不起,三年前老夫在阴阳崖绝壑,几乎错怪于你,这些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谈……”
    白孤说到这里,面容一凛,奇道:“老夫适才见到你的背影轮廓是如此熟悉,便猜想你定然是三年之前,在阴阳崖底那个面容丑陋的青年后生,及至与你正面相对,却又以为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呵呵,若不是你先行出声招呼,老夫还不敢搭腔哩……阁下那时可是戴了人皮面具?”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微微舒了口气,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他暗笑自己紧张过度,连自己的面容与往日大不相同的事也忘了,但是,大旋风白孤目光之锐利,亦确实足够骇人听闻的了。
    这时,他微微一笑道:“晚辈那时并未戴上人皮面具,那次事件之后乃是遭到一场”
    轮回神火”的炙烤,才变还如今面目L江青此言一出,白孤不由惊讶不已,他嗟叹了一阵,暗计上天造物之奇玄幻奥。
    此刻,大旋风白孤又洪声蛙道:“好小子,三年前你那身把式尚未窥堂奥,三年后的今天,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龙虎追魂束九山及瘤龙银玉屏都栽在你手里……”
    江青正待谦虚两句,那胖大红面的战性老者,这时催马上前,急急问道:“白兄,这位大侠可是那近日名扬武林的火云邪者江青么?”
    江青一听“火云邪者”四字,不由满头雾水,十分惊讶的注视看眼前这位老人。
    大旋风白孤接看又呵呵一笑道:“来,来,来,老夫为各位引见一下……”
    他一指那胖大红面的老者道:“这位乃是老夫生平挚交,人称江面韦陀战千羽……”
    江青等人一听到这老者名号,不由又是一惊。
    原来,这红面韦陀战千羽,乃是中原武林道中一位出名的异人,名声之响亮,虽较之三连剑、金鞭擒鹏掌等入略逊,却也是位威名垣赫的风云人物。
    江青估不到大旋风白孤,竟会与这位名声桓赫的大侠有看如此深厚的关系。
    他当即下马,同战千羽恭身一揖。
    这位叱咤江湖的红面韦陀,见江青对自己恭敬,不由受用已极。
    他连忙拋蹬离鞍,急急将江青扶起,呵呵笑道:“江大侠切莫如此,只是折煞老夫了……呵呵,厉老前辈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其实,以战千羽那垣赫的名声,便是承受江青一礼,也不为过。
    但是,他对江青如此谦让,乃是有其原因的。
    原来江青自出道以来,轻败双飞仙子,力挫金衣帮三大高手,更将凶名久?的龙虎迫魂束九山及瘤龙银玉屏击败,名声早已不径而走。
    而江青乃是邪神传人之事,亦迅速的在江湖上传扬开来。
    本来,武林中便是龙蛇杂处之地,凡一件事,无论好坏,都传扬得极快。
    江青连战连捷的消息,如春风般播散开后。已被武林中一些好事之徒,公赠给他一个名号:“火云邪者”。
    江青目下在江湖中名头之大,只要是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已全然知晓,只是江青本人末与外界接触,故而尚不清楚罢了!
    这时,大旋风白孤将江青称号的来处,及他目下名声在武林中迅速传扬之事,简略的述说出来。
    江青聆听之后,微微苦笑道:“白前辈,这“火云邪者”的名号,晚辈实在不敢恭维……”
    白孤尚未说话,红面韦陀已大声说道:“江大侠,这火云邪者的称号,正是阐明阁下来历乃是身继当年厉老前辈的衣钵……昔有邪神,今有邪者,不是相得益形吗?”
    铁千羽说到这里,又正色道:“老实说,厉老前世虽然乃是介于正邪之间的雄才,但是,老夫却对他老人家异常钦仰,俗语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若心地光明纯正,为人信义磊落,则又与我道中人有何分别?是而,武林中黑白两道之分,实是表面,其真正的分野,尚在于各人存心之间……”
    江青十分感激红面韦陀战千羽的这一番话。
    因为,他自下山以来,所见所闻,倒有多半是对邪神没有好感的。
    虽然,邪神厉勿邪的名声震惊寰宇,但是,在精神上,他却是孤单的啊!
    江青诚挚的对战千羽道:“战前辈这般明晰达理,甚令晚辈铭感,晚辈义父一生所为,尽以其寸心之念为主,自来便不拘俗礼,故而今日武林中对他老人家的评断,俱皆歪曲事实,横加渲染,难得前辈竟能如此了解在下义父,实令晚辈心仪……”
    战千羽门言之下,哄然大笑,连道不敢。
    大旋风白孤却已洪声说道:“江……江什么?”
    他一扭头发,又道:“干脆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卖个老罢,称他一声贤弟好了!”
    战千羽闻言之下,鼓掌称善。
    江青却是红看脸速道不可。
    红面韦陀战千羽坚决的道:“江贤弟,并非老夫等要抬高你的身价,试看厉老前辈如今已逾百龄大寿,两老夫等始不过六旬左右,你是他老人家的义子,老夫等若强自居尊,岂不是便等于与厉老前辈平行了?呵呵,老时说,老夫的先师,恐怕也高攀不上厉老前辈呢……”
    江青眼看推托不下,只好默不作声。
    大旋风白孤又大叫道:“贤弟,怎么不将弟媳给老哥哥引见一下呀?”
    江青玉面一红,急忙将羞怯的云山孤雁夏蕙与天星麻姑钱素、祝颐等人,为二老一一引见。
    战千羽手抚下颔,呵呵笑道:“好标致的姑娘,贤弟,老哥哥等着喝你的喜酒啦!”
    江青面孔又红了起来,但是,他却欣悦的悄悄会向夏蕙。
    这时,大旋风白孤一拍大腿,说道:“战兄,咱们也不用进城了,干脆到前面不远的“三姓集”歇下,愚弟尚有许多话要与江贤弟一谈!”
    红面韦陀战千羽颔首道:“也罢!反正咱们进城也不过是游逛,走!咱们先到三姓集喝他一杯再说,那张家掌柜与老夫素识,他尚有一缸陈年烧刀子……”
    说看,一行六人又纷纷上马,同看夕阳已斜的天边急驰而去。
    这时,秋风又起,一层茫茫的暮色,已笼罩在大地上……

举报

第二十二章金梭传柬
    夜幕低垂,一轮皎洁的明月,若银盘也似,自东方缓缓升起,柔和的光辉,轻轻笼罩大地,也笼罩着一片只有数十户人家的荒村。
    这小小的村落,便是三姓集。
    这时,在三性集村尾,有一栋孤零零的土屋,门前,尚挂着一方色褪漆落的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字“张家老店”。
    店门口,这时却极不相衬的栓看六匹高大的骏马,这六匹矫健的骏马,拴在这破旧的店门外,不是透着有些离谱么?
    但是,这却正是大旋风白孤、红面韦陀战千羽及江青等四人所驻足的那家酒店啊!
    这家残破的酒店,只有一间正厅,里面摆设着几张简陋的桌椅。
    这时,正厅内的木桌,己完全并排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热腾腾的菜肴。
    江青、夏蕙、钱泰、祝颐与白孤、战千羽等六人,正围桌而坐,吃喝得兴高采烈。
    酒店掌柜的,乃是位年约五旬左右的矮胖老人,他正为厅内加燃起两盏油灯,马不停蹄的来回张罗看。
    坐于首座的红面韦陀战千羽,这时喝了一口酒,说道:“来,江贤弟,大家不要拘束,尽量填饱肚皮……”
    大旋风白孤笑道:“好不容易吃到战老儿一顿,今天非叫你大大破财不可!”
    战千羽大嘴一咧,手抚秃顶,洪声道:“老旋风,钱财有如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如流水自指缝泻逝,哈哈,老夫绝不肉痛……”
    这时,江青已举杯与白、战二老连干三杯。
    白孤一面提壶为江青斟酒,一面说道:“老弟台,适才你骤见老夫之际,恐怕已准备与老夫功手了吧?”
    江青面上一热,腼腆的傻笑了一声,白孤又道:“这也难怪,若老夫昔日未明真相,今天见到你,也非要大打出手不可!”
    白孤这番话说得夏蕙等三人如坠五里雾中,他们尚不知晓,到底江青与白孤二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误会。
    江青低啜了一口杯中醇烈的烧刀子,说道:“昔日白兄未待小弟解释,便骤而出手相逼……其实,杀害白兄拜弟之人,实是那黔灵三魅中,老二仇忌所为。”
    白孤用力颔首道:“不错,老夫当时眼见拜弟惨死,死因又似是中了苗荒千盅子那灭魂香雾之毒,故未怀疑到黔灵三魅身上,当时急怒交加之下,便几乎使江弟对老夫终生怀恨。”
    江青一笑道:“在下甚为了解白兄当时心情,所以一直欲寻白兄解释此事……那日在下被黔灵三魅老大胡同,劈落壁间深洞后,便遭到”轮回神火”的烤炙,恢复如今面目,若不是有白兄这一段事插在其中,小弟却未见得会如此幸运哩……”
    白孤眼见在座各人,全以迷惑的神色,聆听着自己二人的谈话,他明白各人尚不知晓自己与江肓之间,昔日到底有着什么梁子。
    于是,白孤便略约将三年前,阴阳崖底紫龙秘穴夺宝及自己拜弟因而丧生之事,为各人扼要的讲述了一遍。
    他此刻又呵呵笑道:“若不是黔灵三魅的老大胡同,一掌将江贤弟震入崖洞之内,江老弟怎能恢复如今的俊俏模样?老夫又怎会对胡同起了疑心?”
    江青这时急急问道:“当时白兄又怎会怀疑到胡同的身上呢?”
    白孤微微一笑道:“老夫当时只是一时悲愤蒙心,却不是个三岁幼童,那胡同出人意料的一掌将你震落崖洞后,老夫不由得疑心大起,因为,你身上当时尚怀有几件龙穴异宝,大家想抢都来不及,如何尚会没头没脑地将你震落崖洞呢?胡同此举,定然含有深意……老夫细一寻思之下,立时恍然大悟,定是那胡同因你知道一件秘密,而这件秘密,又关系他切身的利害,故而他才宁舍异宝而将你劈落崖洞,以图灭口……老夫又猜忖你所知晓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对他如此不利呢?而令这老小子在你正待开口与老夫说话之前,便猝然出掌暗袭?经老夫细一推敲之下,便得到一个结论,便是,你定然知晓那杀死老夫拜弟之人,而欲向老夫言明,胡同猝而暗袭,分明已暴露出他的弱点,因为,他若不是暗算老夫拜弟之人,便不用着如此急切……”
    “想不到大旋风白孤,头脑竟如此细密,只是,当时他却太也鲁莽,险些将自己一条性命送掉……”
    想着,他又启口道:“未知白兄事后如何处置?”
    大旋风白孤傲然一笑道:“嘿嘿!老夫拜弟的一条命,岂是如此廉贱么?当老夫推想出来之后,那胡同早已暗中溜走,老夫顾不得其它,当时即纵身追去!”
    江青急切的问道:“追上了么?”
    白孤又哈哈一笑道:“这还得感激老弟你呢!那胡同因早先与你对掌受伤,故而逃去不远,便被老夫追上,他当时尚图狡赖,坚不承认,但老夫费了一番手脚,将他制服后,又给这老小子吃了一顿苦头,他因忍受不住,始将情形全盘说出……”
    江青明白,在白孤知道拜弟死因之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仇人的,因此,他便没有再问,目光却向桌上凝神倾听的四张面孔微微一瞥。
    白孤举杯喝了口酒,一抹嘴角酒渍,又大声道:“老夫闻言之下,不由怒火中烧,一掌便将那老杀才劈了,又四处找寻那黔灵三魅的老三朱昆,可恨这小子却是命大,一直未把他找着……”
    江青忽然插口道:“黔灵三魅中的老二仇忌,已然在紫龙秘穴之中毙命。”
    白孤颔首道:“不错,这个老夫也听那胡同述及。”
    他说到这里,又一举手中酒杯,大笑道:“来,老弟台,老夫敬你这杯水酒,一则向贤弟赔罪,二则亦是感激老弟在紫龙秘穴中,将那杀害老夫拜弟的仇忌宰了,也等于替老夫洗雪此仇。”
    江青连道不敢,举杯与白孤干了。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哈哈大笑道:“自古以来,英雄不打不相识,咱们全体干一杯,庆贺白、江二位老弟化干戈为玉帛。”
    说罢,众人齐齐举杯一干而尽。
    杯觥交错中,云山孤雁夏蕙悄然一扯江青衣角,轻声道:“青哥,你那些英雄往事,怎么从未讲给我听过呀?”
    江青目光迅速向桌面上一瞥,亦低声道:“蕙……这些事情,我早晚也会给你知道的,以后的日子正长看呢!”
    夏蕙嫣然一笑,玉手轻握在江青手背之上。
    这时,天星麻姑钱素,向大旋风白孤道:“白前辈战前辈尚不知道,我家主人今日又将那白马红绫给挫败了。”
    白孤及战千羽闻言之下,不由微微一震。
    战千羽急切的问道:“江老弟,此事可真?”
    江青微微颔首,遂将日间客栈发生之事,娓娓道出。
    红面韦陀战千羽那红润的面孔,此际已被烈酒烧得更加油亮,他这时微喟一声道:“白马红绫这对小夫妻,在江湖上能博得今日名声,亦颇为不易,此二人行事正直,丝毫不苟,唯性情过于傲慢,目高于顶,因此,却得罪了不少武林朋友……”
    白孤又接口道:“白马红绫二人技出昆仑,尤得昆仑五伏罗漠之首,伏龙罗汉明月大师之宠爱,贤弟将那司徒宫打伤,只怕昆仑派不会干休……”
    江青心中虽然微有惊愕,却绝不畏惧,他哂然一笑道:“多谢战、白二兄指示……”
    他说到这里,又突然道:“不知昆仑派除了‘五代罗汉’外,还有些什么厉害人物?”
    白孤手捻着稀疏的胡髭,略一沉吟道:“昆仑派除了掌门人明禅大师外,便属‘五伏罗汉,青黄双绝’的武功为最高……那青黄双绝,乃是青衫客展平兴黄袍书生赵二忌,这青黄双绝与五伏罗汉,一在僧,一在俗,皆为明禅大师之师弟,金发红绫便是黄袍书生赵二忌的掌珠……”
    白孤正说到这里,心直口快的天星麻姑却急急问道:“白前辈,未知这些人的武功,较之龙虎追魂束九山等人如何?”
    白孤尚未及说话,红面韦陀已洪声道:“昆仑派掌门人明禅大师,闻说功力盖世,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只是明禅大师佛理精深,名利之争看得极淡,世人从未见他亲自出手过……至于那五伏罗汉、青黄双绝,其中任何一人的武功,只怕也不会在龙虎追魂束九山之下……”
    此言一出,钱素立时惊得哑口无言,不安的向江青瞥去。
    江青豪迈的一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昆仑门下只要寻及在下,那么,即使利刃加颈,在下亦只有倾力以赴。”
    大旋风白孤一拍双掌,赞道:“好骨气,老夫到时定然助你一臂之力!”
    红面韦陀战千羽这时微一沉吟,缓缓的道:“白老儿如此一说,倒令老夫好生为难……”
    白孤环眼骙睁,大声道:“战兄,你有什么为难之处?”
    战千羽苦笑道:“昆仑派约五伏罗汉,虽与老夫素无交往,但青黄双绝中的青衫客展平,却与老夫有数面之缘……依老夫之见,不若由老夫出面,为江贤弟尽力从中斡旋……
    最好能化解这场兵凶之危……”
    白孤又紧接看道:“若是昆仑派不肯答应呢?”
    战千羽略一沉思,毅然道:“若昆仑门下,不肯赏予老夫这付薄面,那么,老夫亦只有得罪他们了……”
    大旋风白孤豪迈的一笑,一拍战千羽肩膀,洪声道:“老哥哥果然豪气干云,呵呵!
    昆仑门下虽然难缠,老夫便不信,他们就能把吾等给压扁了……”
    江青眼见红面韦陀战千羽,萍水之交,却如此维护自己,不禁由衷的感激。
    大旋风白孤的这股忠义之情,更是令江青难以忘怀。
    他激动的双手学起酒杯,朗声说道:“白、战二兄竟如此抬爱在下,更不吝下助,江青虽然未见畏惧对方,但对二位这关怀热情,却永铭五内。”
    在白孤、战千羽二人狂放的笑声中,三人又连干数杯。
    忽然,在江青以酒就唇之际,骤而又停杯不动,面色亦转为凝重。
    白孤及战千羽二人,目睹江青此状,不由皆感微怔。
    但是,随即二人面色亦倏然一寒。
    云山孤雁夏蕙等三人正感有异,大旋风白孤己狂笑一声,身形猝然急旋而出。
    但是,比大旋风更快,就在大旋风白孤身形始动的一剎那,一条淡淡的青色身影,已似闪电般先他掠出门外。
    大旋风哈哈一笑,笑声又逐渐摇曳而去……
    红面韦陀战千羽静坐不动,面含冷笑,他沉声对夏蕙等三人道:“吾等适才饮酒之际,已有道上朋友在屋外窥视……嘿嘿,老夫眼皮之下,还没有见过如此大胆之徒。”
    战千羽目光炯然,向这土室墙壁上,那扇尺许宽窄的窗户一瞥,又道:“夏姑娘,倘请尔等自加小心,老夫出外一探,稍停即来……”
    “来”字始才出口,红面韦陀的身形,已闪出室外,瞬息无踪。
    天星麻姑这时咕噜一口,将杯中残酒饮尽,呲牙一笑道:“夏姑娘,咱们最好散立于室内,围聚在一起,容易惹眼……”。
    夏蕙微微颔首,二人立即迅速离座而起,分立墙角。
    这时,那位矮胖如缸的酒店掌柜,却兀自坐在一只长条板木之上,摇头晃脑的打着瞌睡,毫不知晓室内发生之事。
    屋外,一片无尽的夜色中,江青此时正展开邪神嫡传的“百里流光”轻功绝技,宛若一颗流星的尾芒,以令人骇异的快速,追赶着前面一条匆匆逃逸的淡漠黑影。
    那条黑影的一身轻身功夫,极为卓绝,纵跃之间,宛若老猿越枝,迅捷妊活无比。
    江青暗中一哂,将身体一口至精至纯的真气,做着急速不息的流转,于是,他的身形立似黑夜中的一抹流虹,以无可言喻的去势,在原野中稍纵即逝。
    他这种速度,不由令人感到怀疑,是否尚为一个人类天赋本能所能做得到的?
    这时,前面的黑影已越来越近,江青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潇洒的驾驭体内流转的真气,轻松已极的飘然而起,悠然而落。
    这时,他距那前奔黑影已不及寻丈。
    他可以看出前面这人,乃是个背影瘦长,头发灰白的老者。
    但是,这倾力奔跃的老者,此刻似乎尚不知晓,衔尾追来之人,已距自己仅隔咫尺之遥。
    也许,他尚正在为自己这身绝佳的轻功,而在沾沾自喜哩。
    江青暗中一笑,极为清雅的开口道:“前面那位老兄,跑了这么一大段路程,难道还不嫌疲倦么?”
    前行老者闻言之下,不由全身一宸,霍然回身。在如此快之下,这位老者的身形竟能骤然停住,他这身功力之纯,可见亦是非同小可了。
    江青微微一笑,飘然在这老者身前五尺之处止步。
    暗影中,江青渐自看清这老者的容貌。
    只见他双眉浓厚平板,极具威武之概,但是,双眉下的眼、鼻、口封极不均匀的挤在一起,与整个面部轮廓,显得极不调和。
    江青这时背负双手,和声道:“阁下为何方高人?未知窥探在下等人行动,有何用意?”
    这老者仔细向江青脸上凝住了一阵,微微颔首道:“果然金玉其貌,武学深渊……”
    江青见这老人忽出此言,不由暗中一愕,怔道:“阁下尚未回答在下所询……”
    老者倏而双目电睁,大声道:“想阁下必是那火云邪者江青了?老朽耿忠,江湖上有个匪号,人称入云神枪……”
    江青闻及这入云神枪耿忠的名号,觉得十分陌生,从未听人述及。
    他正在微微沉思,那耿忠又哼了一声,说道:“阁下名气虽大,然而在江湖礼数上却有失气度……哼哼,适才像阁下那样说话,未免太也欠缺风范……”
    江青估不到这入云神枪耿忠竟然反宾为主,不但不向自己解释适才行动的含义,反而教训起自己来了。
    他正自哭笑不得之隙,暗影中,黑衫骤掠,大旋风白孤那苍劲虎虎的语声已自响起道:“喔哟!原来是烟霞山庄的大管事,尊驾又在发什么穷威呀?”
    入云神枪闻声之下,急急抬头望去,一阵风声倏旋,大旋风白孤已落在地上。
    他唇角含看一丝讽嘲的笑意,冷然道:“耿大管事,咱们久违了,烟霞山庄的差事,还过得去罢?”
    入云神枪见白孤才一朝面,便毫不留情的向自己冷嘲热讽,不由气得老脸煞白,大声吼道:“白孤,老朽受飞索专诸全庄主厚待,自然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又关阁下什么闲事?嘿嘿,须知老。夫亦未见得畏惧于你!”
    大旋风白孤狂笑一声,厉声道:“耿大管事,你便是给飞索专诸舐脚丫,老夫也只会放在心里做呕,老实说,阁下放着大好河山不去兴一番作为,却寄人篱下,听候使唤,这种天生奴才性之人,老夫却不屑与之为伍。”
    入云神枪原来也是武林中一个响当当的脚色,只是,在一次贫病交迫之下,被飞索专诸全立援助,故而他感恩图报,甘愿投效在烟霞山庄之内,任总管事之职。
    飞索专诸对他甚为器重,因此耿忠亦乐得清闲自在,不做他求。
    但是,他的一身功夫,原可在武林之中做出一番作为,只是为了感恩图报,却将他一身所学辜负了。
    他这时听到大旋风白孤的讽刺,不由有冤无处诉,直气得混身微颤,面青唇白。
    大旋风白孤昔年曾与入云神枪耿忠有过一段不算深的交往,但是,他却极为不齿耿忠投身烟霞山庄,做那仰人鼻息的差事。
    白孤这时又冷冷一笑,说道:“耿大管事,咱们虽然鼎林相别,各有天性,却自来是河井不犯,未知大管事因何雅兴大发,竟学起那下九流的勾当,凿壁听音起来……”。
    入云神枪耿忠这时再也忍不住白孤的讥讽,厉吼一声,双掌猛推而出。
    大旋风白孤哈哈一笑,叫道:“这就叫做‘恼羞成怒’!”
    叫声中,白孤始待出手相拒,空中却蓦然传来一声震人耳膜的长笑声。
    随着这阵中气十足的长笑声,一股令人口鼻皆窒的劲气,已自斜刺里急冲而到,与入云神枪袭来掌风相触。
    轰然巨震中,入云神枪耿忠立时歪斜着退出五步,空中那条人影,亦翻了个空心筋斗,飘然落地。
    入云神枪耿忠急怒交加中,仰首望去,只见在大旋风白孤身旁,这时已立着一位身形胖大,面色红润的秃顶老人。
    此老不是别个,正是那随后赶至的红面韦陀战千羽。
    战千羽声威极盛,在武林中人缘又好,人云神枪耿忠如何不识?
    他这时只觉血气微涌,双眼亦微感昏花,知道自己适才与战千羽对掌后,已然受了内伤。
    此刻,红韦陀战千羽大步踏前,沉声道:“老夫还道是谁?原来竟是昔日风云一时的入云神枪耿兄……”
    他说到这里,面色一寒,冷然道:“老夫与耿兄素无恩怨可言,耿兄竟深夜窥探老夫等言行,未知是何居心?”
    耿忠此时已是强敌环伺,四面楚歌,他心中极快的忖量了一下,始干咳两声,缓缓启口道:“兄弟料不到战兄亦在此处……嘿嘿,兄弟今夜此举,乃事非自主,实奉兄弟居停之命,特来投柬相邀……”
    战千羽闻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愕,疑惑的道:“飞索专诸全大侠与老夫素无交往,据老夫所知,全大侠与白老弟之间,亦似无相识,未知耿兄以此种方式投柬,邀请何人?”
    入云神枪神色之间,显得有些尴尬,他一指正负手卓立的江青道:“敝居停投柬邀请之人,乃是火云邪者江大侠。”
    耿忠此言一出,战千羽与白孤二人的四只眼睛,皆不由十分惊异的注视到江青脸上。
    江青双肩微耸,苦笑道:“兄弟与烟霞山庄订过一次约会,会期乃是明日,可是料不到烟霞山庄却如此尊重其事,专门派遣耿大管事前来投柬相邀……”
    江青言出无心,但这一声耿大管事,却又将耿忠听得老脸一热,有气发作不得。
    战千羽久走江湖,自然听出江青言语之内,尚有文章,但是,他却不再多问,向白孤使眼色,转首说道:“耿兄,既然如此,老夫等亦只好不再追究,不过,耿兄亦是久走江湖,吃过酸,喝过辣,称过字号的人物,今后有事,尽可堂堂正正而行,无庸如此缩首畏尾,这样做法,也未免显得太小家气……”
    战千羽说罢,向白孤江青二人招呼一声,头也不回的齐齐飞身掠起,消失于黑暗之中。
    入云神枪耿忠被战千羽抢白一顿,不由面色气得青一阵,红一阵,呆呆立于当地,良久,他才狠狠的一跺脚,反身自去。
    ※※※
    三姓集张家老店中。
    江青、战千羽、白孤等三人始才掠身入内,天星麻姑钱素已哇哇叫道:“公子,烟霞山庄的杂碎,可都是些老狐狸……”
    江青等三人不由一怔,这时,云山孤雁夏蕙自门后闪出,向江青低声说道:“青哥,适才你们离去后不久,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奸笑,随着笑声,一支金梭突然破窗而入,插在桌上。”
    江青急急回首向桌上望去。果然那白木桌的正中,正斜斜插看一支长约尺许,通体金光灿然的锋利金梭。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急步行近,伸手将桌上金梭拔起。
    只听战千羽惊呼道:“啊!这支金梭竟是那九梭绝命冯雄之物!”
    白孤一听战千羽说出“九梭绝命冯雄”这六个大字,一向沉练的面孔上,亦不由微一抽动。
    他浓眉紧皱,沉声道:“战兄,你可是看准了么?”
    战千羽沉吟不语,却自那金梭尾部的一个圆孔中抽出一个纸卷,他并未展开,顺势交到江青手上。
    江青接过后,缓缓展开,只见一张三寸宽窄的玉版宣纸上,写着一行铁划银钩的苍劲字体:“明日午时,烟霞山庄内恭候大驾,全立拜上。”
    这一张不大的纸条上,却并没有写上江青的名字,也即是说,无形中对江青是一种藐视。
    这时,江青正自一笑置之,大旋风白孤已在咆哮道:“妈的,想不到耿忠这老杂碎,还在吾等面前耍这连环套,竟然用调虎离山之计,由另外一个人投梭传柬!”
    战千羽这时摆手阻止了白孤的叫骂,略一思忖,缓缓的道:“老实说,九梭绝命功力之高,绝不在我之下,他们之所以如此,据老夫推测,只不过给吾等一个下马威……”
    白孤此时犹自忿然道:“冯雄这老小子固然功力卓绝,他既然不含糊我们,大可以堂皇行之,耍这鬼域技俩,也不怕丢人?”
    战千羽佛摇摇头,向江青道:“江贤弟,你与烟霞山庄可曾结有什么梁子吗?否则他们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大费周章了……”
    江青微微一笑,遂将会泽城自己在酒楼之中,与双飞仙子冲突订约之事,向战、白二人说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那红润的面孔,这时已变得十分忧戚,他微微一叹:“贤弟近月以来所结的仇家,皆是些极为难惹难缠之人,任是其中之一,已是令人无法应付……这烟霞山庄乃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龙潭虎穴,其威名之盛,实不亚于昆仑门下……”
    红面韦陀战千羽行事,素来均极稳重,他此际不由寿眉紧蹙,在室中徐徐踱走起来。
    这时白孤仰首略一沉思,彷佛毅然决定了一件事,他大步行向江青,洪声道:“江老弟,你可愿折节下交,与老夫结为异姓兄弟么?”
    江青微一怔愕,随即正色道:“承白兄抬爱,在下只怕高攀不上……”
    白孤豪迈的一笑,大声道:“那里的话!火云邪者能与老夫结为异姓兄弟,老夫正感到无上荣幸呢!”
    他说到这里,拿了一个酒杯过来,在杯中注满了烈酒,张嘴一咬右手中指,几滴殷红的鲜血,已滴落在杯中。
    江青心中甚为激动b他尚是有生以来,首次结拜异姓兄弟,何况,这人更是大名鼎鼎的大旋风白孤。
    这时,他向白孤诚挚的一笑,亦依样做了。
    二人当即面门跪下,上对苍天。
    白孤正待开口说话,忽然几滴群血,宛似空中划过的流星,闪耀看猩红的光华,准确的落在二人身前的酒杯之中。
    随即一个胖大的身躯,也傍着白孤跪下。
    江青转眼一瞧,原来正是那适才尚在沉吟不绝的红面韦陀战千羽。
    白孤哈哈一笑,说道:“战老儿,咱们老兄弟早该有这么一天了,我还道你是畏惧了烟霞山庄的威势,而想将老弟我撒开了哩!”
    战千羽尴尬的一笑道:“为兄不过是是遇事稳重些而已……”
    这时,三人身旁又响起一个羞涩而惶恐的声音道:“江……江兄,我知道我不配……
    但是,我也想……”
    江青闻声循视,原来这说话之人,竟是那悄立一旁的祝颐。
    江青急忙起身,将祝颐拉至身旁,歉然道:“请祝兄恕在下一时失周,在下早思与祝兄结为生死之好……祝兄切勿像适才那样说话,须知一个真正的挚交,并不在于他的名声及地位,而在以真诚相交……”
    大旋风白孤大声道:“江老弟说得对,祝老弟,老夫等衷心欢迎你参加?”
    祝颐感激的大步向前,旁看江青跪下,咬破中指滴血入杯。
    这时,大旋风白孤洪声说道:“上有浩浩苍穹,下有茫茫大地,今有战千羽、白孤、江青、祝颐四人,愿结为异姓生死兄弟,今后荣辱与共,心连心系,若有二志,天诛地灭。”
    说罢,四人已当空磕了三个响头,又举起面前酒杯,每人轮流一口饮干。
    四人起身后,又分别叙了生辰月日,红面韦陀战千羽年事居长,是为大哥,大旋风白孤为二哥,祝颐却较江青大三个月,做了老三。
    江青肃雅的一笑道:“三哥,四弟这厢有礼了!”
    说着,众人又大声地笑了起来。
    大旋风这时又庄容道:“自今日起,无论是吾等兄弟何人之事,都得四人鼎力承担了。”
    说罢,白孤又向战千羽斜目一瞥。
    战千羽呵呵笑道:“老旋风,你休要调侃老夫……”
    江青暗自莞尔,轻轻上前,将云山孤雁夏蕙的一双柔荑握住,二人做了一个会心而甜密的微笑。

举报

第二十三章凌波渡水
    这是一个优美而奇妙的所在,四周群山矗立,青峰隐隐,眼前却是波涛万顷,烟水迷茫。
    沿看这浩瀚的湖泊,却不知是天生抑是人植,生满了无尽无绝的枫林。
    此际丹红欲滴,凄嫣引人的一片红叶,正迎风摇曳着,几片落叶随着风势飘然落地。
    澄碧的湖水,衬着血泪也似的丹枫,组成了一幅令人陶醉的图画。
    这,就是丹阳湖。
    湖边,此时正立着适才赶到的江青等六人。
    只见江青仍是一袭青衫,卓立湖畔,恍如玉树临风,他望着眼前的万顷碧波,如火丹枫,不禁心旷神怡,极目远眺。
    红面韦陀战千羽这时手搭凉蓬,四周一望,沉声道:“怪事,飞索专诸既然能侦知四弟驻足之处,更遣人投柬相邀,便应准时在此备船迎候才对……
    江青回首问道:“大哥,莫非烟霞山庄,尚在这湖泊之中么?”
    战千羽微微颔首道:“不错,你曾否瞧见湖波之中,有一片隐约浮于水面的暗影?”
    江青再度举目眺望,果然看到在距离岸边约五里之处,有君一片恍若岛屿般的暗影,耸立水面。
    江青惑然道:“莫非那烟霞山庄就在那片岛屿之上?”
    战千羽正待回答,耳际却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划水之声,他双目倏睁如炬,霍然环目四顾。
    果然,一艘形状怪异的黑色木船,已自岸边枫林前的一道隐秘水叉中缓缓驶出。
    这艘怪船,首尾全然尖锐如削,船身亦十分狭窄,船上并无桅杆风帆,封以一块形似牛皮般的对象,严密覆盖其上,远远看来,便似一条分波而出的凶恶蛟鲨一般。
    这艘木船船舷之上,却有着一面菱形铜牌。
    这菱形铜牌擦拭得黄光闪烁,耀人眼目,牌上浮雕着九条带环长索,一条生翅金龙,却盘绕在九索之上,铜牌四周,更精镂着一片祥云雾气,弥弥散散。
    这艘形状怪异的黑船方始出现,战千羽已冷哼一声,沉声道:“四弟,这便是昔日武林之中,与厉老前辈齐名的‘双飞’之一,九索飞龙全柱的‘黑蛟船’。”
    江青一指那船舷上的菱形铜牌道:“这雕刻着九条长索,一条飞龙的铜牌,又有什么含意呢?”
    战千羽沉声答道:“此牌乃代表昔日武林双飞中之九索飞龙,昔日此‘索龙牌’一出,江湖中人,无不退避三舍,鲜敢招惹……如今全立却承继先人遗荫,袭用此牌……”
    这时,大旋风白孤却冷冷一嗤,忿然道:“烟霞山庄真是故弄玄虚,伏了一艘破船在此,却不早些驶出,尽自藏在林前水道之中,做那缩头乌龟……”
    红面韦陀战千羽正微使眼色,示意噤声,那黑蛟船船舱盖,已霍然移开。
    几在这舱盖移开的剎那间,一条白色人影宛如隼膺般猝然掠向空中,带着一阵狂笑,向岸边飞落。
    而这时,那黑蛟船距离岸边尚有七丈之遥。
    江青等六人,心头齐齐一震,却俱皆沉默无言,冷然注视着这功力绝高的来人。
    红面韦陀战千羽双目如电,向那如闪电般掠至的身形凝眸一瞥,面色不由微变。
    他低声呼道:“九梭绝命!”
    战千羽呼声始毕,一个身材矮小,形容枯槁的白衫老人,已站在江青等六人身前。
    大旋风白孤强自稳住心神,哈哈一笑道:“冯兄,别来无恙乎?咱们可以是久违了!”
    这瘦小瘪的老者,果然正是纵横武林几乎已达半甲子,自来桀傲不群约九梭绝命冯雄。
    此老年逾七旬,功力卓绝,日常独来独往,目无余子,行事手段更是毒辣无比,无论何行、何道,只要犯在九梭绝命冯雄手中,便休想有活命的希望。
    大旋风白孤风闻九枝绝命舆飞索专诸素来交好,却料不到他果然会在此处。
    这时,白孤一言甫毕,九梭绝命冯雄却阴沉沉的一笑道:“料不到红面韦陀战千羽与大旋风白孤二位,也变成江姓小子的跟随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为人稳练,涵养较深,闻言之下,虽然气忿,但却只冷哼一声,强将心中怒气压下。
    但是,大旋风白孤却勃然大怒,他大喝一声,吼道:“冯雄,须知老夫敬你年长,却并非畏惧于你,有狠到别处卖去,我白孤可不吃你这一套!”
    九梭绝命冯雄皮肉不动的一笑,冷嗤道:“白孤,阁下最好少在冯某面前称英雄,道字号,告诉你吧,阁下,你还差得远哩!”
    白孤狂吼一声,就待出手。
    红面韦陀战千羽却深知冯雄武学精博,手段狠辣,极为难惹难缠,只怕白孤尚非其敌,何况,在未到烟霞山庄之前,实不宜先行动手。
    他急急拦在白孤身前,向他连使眼色。
    九梭绝命冯雄夷煞不惧,哈哈一笑道:“白孤,老夫不会令你失望的,早晚你能见识到老夫的手段,哼哼!若不是全庄主一再吩咐,现在就叫你血溅三步!”
    大旋风白孤闻言之下,早已气得全身发抖,他狂喝道:“大哥,你不要拦我,我白孤倒要看看九梭绝命有什么出类拔萃的绝活?”
    白孤正在狂吼厉喝,冷然卓立一旁的江青却缓步行上。
    他斜目一睨九梭绝命冯雄,嘿嘿一笑道:“这位便是昨晚凿墙洞,投暗柬的冯老英雄吗?嗯!在区区盟兄溅血三步之前,在下却更要先行一步,老英雄,你多慈悲吧!”
    江青这番讽损之言,顿时为白孤心中消失了一半怒气。
    但九梭绝命冯雄却霍然变色,因他在武林之中,声威久着,乃是出了名的难惹人物,如今,劫被江青按上“凿墙洞,投暗柬”六个字,怎不令他怒火顿炽,恶念陡生。
    他这时,仍然尽力按制心中怒气,缓缓向江青移近,阴森森的笑道:“这位想必是此次的正主儿,新近崛伍起的火云邪者江青了?嘿嘿!邪神厉老鬼的传人,果然有那么一股子邪气!”
    江青正自为这句尖刻的言词感到忍受不住,九梭绝命却狂声笑道:“晚辈,老夫这就试试邪神后人的厉害!”
    冯雄一句话尚未讲完,身形已如鬼魅般倏然幌闪起来,举手投足间,凌厉无匹的向江青攻出十掌九腿。
    江青大喝一声,不闪不退,身形蓦然的如陀螺般半旋,双掌幻出漫天掌影,两腿足尖,也闪电般踢向冯雄下盘十二重穴。
    这正是天佛掌法中的半招“佛光初现”,及七旋斩法中的半式“波呈万点”。
    人形疾闪,劲风回旋,九梭绝命剎时就被江青这诡异深博的绝技所逼退。
    江青大笑一声,天佛掌法中的第二招“金顶佛灯”,与七旋斩中的“液涌如山”一式融汇而出。
    一时罡夙激烈,带着凄厉的怒啸,狂猛无伦的袭向九梭绝命冯雄。
    冯雄贝状之下,心神不由大震,知道凭自己的一身功力,亦未见得会在此招之下占得便宜。
    他厉喝一拄,身形立卸奇幻无伦的闪向江青身侧,百忙中,抖手劈困十掌。
    冯雄这应变之快,身手之绝,亦令所有在场之人感到惊愕。
    但是,江青却暗自一哂,双掌急合倏推,“佛问迦罗”已迅速震出。
    一片浩浩无际的劲气,彷佛九天之上,绵绵不绝的罡风,又似瀚海之内,滔滔不尽的波涛,含看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向九梭绝命冯雄卷合而至。
    冯雄骤觉一片令人窒息的劲力压到,知道对方已经使由那倾绝天下的天佛掌法了。
    他为人自来狂傲不驯,昔日虽闻天佛掌法之名,却一直疑信参半,未置心中,但是,眼前的事实,便是最好的证明。
    九梭绝命这时才深深体悟,当年武林邪神,确实有其成名的因素。
    他此刻欲待闪避,已自不及。
    九梭绝命冯雄能有今日的声名,自亦非泛泛之辈,虽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却仍能心神不乱,极为奇异的把握住一丝微小得几乎不易察觉的间隙,向外奋力倒翻,双掌同时向后猛劈而出。
    冯雄此刻,早已提聚了一口先天真气,将其成名江湖的“断碑掌”使出。
    大旋风白孤见状之下,大喝道:“二弟小心!这是断碑掌!”
    江青骤觉一股劲气逆袭而至,不由双掌连续推出,在“佛问迦罗”一式的浩浩劲力之下,九梭绝命冯雄名震遐迩的“断碑掌”力,却好似激流中的一个浪花,稍事接触,随即消逝得无影无踪。
    冯雄枯瘦的身躯,却被江青所发出的掌风,送出两丈之外。
    但是,奇事出现了,九梭绝命竟未像各人意料中那样受伤颓倒。
    只见他身形略一翻转,已若无其事的飘然落地。
    江青见状之下,不由微感一愕,他不明白,对方如何能在那凌厉罡猛的掌风下,犹能完好无损。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却不由心头一凛,忖道:“四弟武学之深,只怕武林之中,已难有人与之抗衡,但他经验到底不足,始才这九梭绝命冯雄,翻身倒跃之时,看似抖掌向后劈出,其实,他却未用全力,仅藉所发掌力的含劲,加速向后仁退之势而已,否则,他如出掌硬挡,只怕此刻早已受伤……”
    战千羽所推测的果然不错。
    原来,九梭绝命冯雄,适才看似倾力反劈,实则却藉掌势反劈之力,向后加速跃退,他此刻表面之上,虽然若无其事,他却自己知道,只觉心头微闷,血气略阻……
    江青望着九梭绝命那苍白而干瘪的面孔,正待开口说话,九梭绝命已阴凄凄的一笑,双拇指与无名指微微圈合,缓缓向腰隙提起……
    红面韦陀战千羽蓦然大喝道:“四弟留神,冯老儿要使出他的看家绝技了!”
    江青正自一悚,冯雄已狂笑一声。
    几乎就在他笑声始起之际,金茫骤然闪耀,一枚锋利的金梭已来至江青面前。
    江青估不到这九梭绝命的身手如此卓绝,他这时待要跃身后退为时已晚。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江青那削瘦的身躯,却蓦然如水中游鱼一般,在极不可能的方位,以奇异的形态,快异无伦的横身跃起。
    而那支势如奔电也似的金梭,也在瞬息之间,从江青胁旁掠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消失于杂草之中江青这深央奇诡的身法,乃是邪神嫡传的绝技之一:“如意三幻”。
    九梭绝命冯雄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素来没有失手过的绝命金梭:“光闪命绝”的手法,对方竟能洒然避过,而且,所用的身法,又是如此玄妙,可说真是前所未见。
    冯雄惊愕之下,竟然忘记连续施展他的金梭绝技。
    直到江青身形落地,九梭绝命冯雄始悚然惊悟。
    他一抹额际冷汗,右手正待探入囊中,那距岸尚有七丈之遥的“黑蛟船”内,又已冲天掠起一道人影,以令人骇异的快速,斜掠至岸。
    来人身形始才落地,已振吭大呼道:“冯兄且请住手!全庄主谕令吾等迎接来人的时间,只怕已经迟了!”
    这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九梭绝命闻言之下,始悻悻住手,冷然不动。
    江青等人抬头向来人望去,只见这突兀而至的不速之人,的是好一付生像。
    此人亦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却生得又细又长,宛若一根竹竿,颔下尚留有三扭黑拄,言行之间,却显得精练沉稳无比。
    此人身形始现,红面韦陀战千羽与大旋风白孤二人俱皆不由暗暗一凛,忖道:“今天真是怪事,怎的这足迹一向不出关外的关东大豪,百步弯月傅泉也来了!”
    二人正在惊愕,那百步弯月傅泉已行至九梭绝命身旁,向江青微微拳道:“火云邪者江兄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老夫百步弯月傅泉,奉全庄主之命,特来迎驾!”
    江青长揖还礼,口中连道不敢。
    百步臼月又同红面韦陀战千羽及大旋风白孤二人施礼道:“久不见城、。白二兄,兄弟却想念得紧,便请二位与江兄一同登舟。”
    百步三月手腕极为圆滑,言词之间,亦十分含沉,空空洞洞的几句寒暄,已将面前尴尬与紧张的局面化解于无形。
    红面韦陀城千羽哈哈一笑道:“傅兄客气了,兄弟等亦渴望重睹傅兄风采……”
    这时,九梭绝命冯雄向百步弯月傅泉冷然说道:“傅兄,咱们也该去了!”
    傅泉正自肃手让客,九梭绝命却己身形猝然凌空,宛若脱弦流矢般,掠过中间一段水面,准确而潇洒的落入舱内。
    江青等六人与傅泉行至岸边,那艘“黑蛟船”却仍然未向岸沿靠近。
    杠面韦陀战千羽的江湖经验何等老练,一见此状,已知百步弯月傅泉等人,有心为难自己。
    因为,那艘“黑蛟船”静静的泊于七丈之外,并无靠岸之意,这即是说,要江青等人设法渡过这段七丈宽窄的水面,自行登舟。
    战千羽功力深厚,忖量之下,知道凭自己一身所学,尚可勉力飞越,大旋风白孤想也无甚困难。
    但是,他却为三弟祝颐、云山孤雁夏蕙、天星麻姑钱素等三人暗暗心焦。
    因为,这七丈宽消的水面,非比等闲,一个武林成名的高手,亦仅能勉强跃出六丈,若在六丈之上,则非有极为精纯的武学,不能办到。
    红面韦陀战千羽故意打了一个哈哈,向百步弯月傅泉道:“何兄等武学探湛,登舟下地,俱皆凌空飞渡,只怕兄弟尚无此等功力哩……”。
    百步弯月被战千羽一语道破心事,不由面色微显尴尬地嘿嘿一笑道:“喔!老夫却未注意此点,且请各位稍候,老夫即令陋舟泊岸。”
    傅泉正说到这里,大旋风白孤已冷然一笑,与江青低声说了几句话。
    江青当即面含微笑,洪声道:“傅前辈好意,在下等心领,在下却正想一试,这七丈水面,到底有何难渡……”
    说话中,江青已暗将右掌贴放大旋风白孤背心。
    一股绵绵不绝的潜力,亦如浪潮般涌进白孤体内。
    白孤这时向静立一旁的祝颐一使眼色,祝颐向百步弯月傅泉拱手道:“傅前辈,在下有僭,先行登舟了!”
    百步弯月傅泉正感不信,要一睹江青等人的尴尬情形,祝颐却蓦然跃升三尺。
    百步弯月心中比忖道:“这小子在弄什么玄虚?难道跳起三尺便能渡过这七丈水面不成?”
    他正在疑惑,只听大旋风白孤已大喝一声,双掌猛力往祝颐鞋底撑去。
    于是,祝颐那精壮的身躯,彷若流星般飞掠出五丈之外。
    这时,祝颐身在空中,双臂攸展,立时斜掠至那“黑蛟船”舱顶之上。
    百步弯月看得不由心中一震,他正暗自骂声:“取巧!”
    天星麻姑钱素,也依样画葫芦的被白孤托力送至了舱顶。
    其实,依大旋风白孤的功力,手持数百斤的对象,乃是件易如反掌之事,但是,一个人的身躯重量,却不能与一件物体的重量相提并论。
    因为,人的身体总是极其不易着力的,况且,更要借力撑出五丈之遥呢?
    因而,白孤为了慎重起见,便与江青暗自商妥,以江青暗注内力于其体内,合二人之力,将祝颐与钱素两人送至船上。
    这时,大旋风白孤向江青一眨眼睛,低声道:“有劳四弟了!”说罢,又回头向百步弯月兹牙一笑道:“傅兄,兄弟便先行一步!”
    “步”字始方出口,白孤身形猛然暴转,一阵“呼噜噜”的劲风回旋,直如旋风突起般,白孤身形已凌空射出六丈之外。
    半空中,只见他双臂一振,飘然立于舱顶。
    红面韦陀战千羽这时,始将心头的一块巨石放下,向江青石一笑道:“四弟,夏姑娘多有偏劳了……”
    说着,只见他那胖大的身躯,也猝然倒射而出,半空中一个大翻身,眨眼间就飘落在船上。
    江青这时右臂挽住夏蕙纤腰,向百步弯月一笑道:“傅前辈,在下献丑了!”
    语声中,他单臂急振,人已彷若一头巨鸟般,冉冉升空。
    江青这时,将体内一股真气急速的流转着,身形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恍如被空气托住一般,缓缓降落那黑蛟船顶。
    他身形之轻灵,就好似飞翔空中的鹰隼,那有带着一个人的吃累之状。
    百步弯月傅泉睹状之下,不由暗自一叹,忖道:“此子功力之深,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稍停烟霞山庄那场约斗,己方好手虽多,却尚不知鹿死谁手?”
    想着,他跃身而起,掠向七丈之外的黑蛟船……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20:08 , Processed in 0.15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