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门徒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紫龙之穴
    江青听完了老人这一番叙述之后,那疤痕累累的脸上,瞬忽间,露出了一股庄严而坚毅湛湛的光彩,这是一个人决定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后,面上所特有的一种神光。
    虽然,说不定他决定的这件事,乃与他的生命有着极大的关连。
    只见江青慢慢的仰起头来,缓缓说道:“义父,你对青儿的慈爱,使得我恋惜生命,但,为了义父,青儿也值得拋弃生命,义父,不要劝我,不要惜我,青儿决心为你到紫龙秘穴去一趟,那怕是此去有死无生。”
    老人闻言,须眉激动如浪,颤声说道:“好!好孩子,你……你太好了,为了义父这一条迟暮的生命,却拿你无限青春去冒险,这……”
    真情的激动,使这昔日叱□风云的老人,瞬息间变得如此的脆弱。
    江青仍决然说道:“义父,请莫多说,青儿就是死了,也认为值得!”
    老人双目翻白,豆大的泪珠,已汩汨的顺腮而下,这威名盖世的老魔头,多少惊心动魂的血战,未能令他动容,人生无数的离合悲欢永未能使他心酸过,但,他却在这寂寞无告的悠悠岁月折磨中,在这坦诚无欺的赤子丹心下,默默的,流出了他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激的泪珠。
    只有一个人,愿以生命的代价,去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时,才是令人感动的,永远不能忘怀的。
    老人在江青诚挚的央求下,将一个月之后,月圆之时,那紫龙秘穴的开启时间,及有关的一切,皆详尽不余的告诉了江青。、时光,在有心的人看来,似乎觉得特别快,又好似特别的慢。这一月之中,江青除了陪着老人天南地北的闲谈外,老人便将他昔日成名江湖的“天佛掌”法,尽心倾力的传授给他。
    江青人虽丑陋,但头脑却聪慧无伦,闻一知十,有着极惊人的理解力但,他虽然全心尽力,集中全部精神去学习。可是,这“天佛掌”法也太为精深博大。这一个月以还,江青仅习得“天佛掌”法的前两招……“佛光初现”“金顶佛灯”。
    日子很快,瞬息之间,已到紫龙秘穴开启的日子了。
    这天傍晚,老人将江青唤到面前,肃然道:“孩子!今晚你去了……成功与否,全凭天意,你可千万不能太过冒险,如若力所不逮,便从速知机而退……”
    他说到此,略略一停,又继续道:“为父传你的两招天佛掌法,一般的江湖高手,已经接它不下,若未遇见功力奇高的人物,想单凭这两招,已可支撑不败。这里,我有两件东西交付与你,你要小心放着。说罢,老人伸出手来,向他身后的一块突出石壁一掀,但闻“啪打”一声轻响,已现出一个尺许见方的凹洞来。
    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之后,拿出了一方血红晶莹的玉牌;及一个银光闪闪的银色长筒来。
    老人开口道:“孩子,这块“朱玉寒骨令”,是为父当年行道江湖的信物,乃我昔日得自大内官廷之内,除了它本身晶莹无瑕,价值连城外,更有能避百毒的功效。”
    老人又指着圆筒道:“这是我当年所用的独门暗器,名曰‘烈阳神珠’,发出时凶猛无俦,威力极大,具有开石裂碑之能。”……
    他将此二物,交付江青,又叮咛道:“你可要小心从事,切莫纵意贪功……唉!我也不再多说了;你……你去吧!。”
    江青答应一声,将两件东西放入怀内收好,默默走至洞口,老人“霍”的一声,自手中抖出一条细轫乌黑的长索来,垂向洞外,此索长达三十余丈,平日老人亦时籍此索卷人了不少飞鸟烤食。
    他说完话,心中不由一酸,急急探身,沿着这乌黑细长索,缓缓的移了下去,着手处,这坚壁果然阴湿粘滑,陡立如削。
    阵阵阴冷而挟着潮气的寒风,扑身而来,四周一片黑黝黝且阴暗……
    江青紧握绳索,慢慢的向下溜去。约有两盏热茶时分,他双脚已踏在一块灰黑色的怪石上。
    江青陇目一望,但见这片谷底,黑沉沉的好大一片,四处尽是怪石嵯峨,或坐或立,其状怪异无伦,狰狞可怖,在这阴沉黝黑的谷底,仿佛虎虎耽耽,择人欲噬!
    他再放目一瞧,只见在一堆堆灰黑的巨石傍,尚不时冒起丝丝白色水气,他暗忖道:“这必是义父所述及的蕴毒泥沼了!”
    此刻,左近一片寂然无声,仅有那微带呼啸的山风,及“噗噜”“噗噜”自池沼底下冒起的气泡破裂声,点缀得这谷底里更为阴森、恐怖,使人毛骨悚然。
    江青静立了一会,抬头望了望明月,知遁距紫龙秘穴开穴之时尚旱,便默默举目四处探索,寻找那紫龙秘穴之处,在杂乱纷呈的巨石中,找寻一堆奇异的石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首先辨别了一下方向,牢牢的记住了自己此刻的位置,始缓缓向谷中行去。
    此时,谷底里更加阴沉幽暗,四周沉寂,一片嗨迷雾气。
    江青睹此情景,不由得心底深处,泛起一阵寒意,但,他仍然强自镇定,牢记着邪神厉勿邪告诉他的秘穴方位,向谷中小心行近……:蓦然,他耳中听到一阵“□□”的异响,江青悚然四顾,但见巨石林立,狰狞可怖,如恶鬼厉魂般,张牙舞爪……
    他此时,目力奇佳,游目环视中,远近景物,均清晰可见,但,却看不出一宗异处来。
    此刻,“□□”怪响更甚,空气中已起了一阵。
    江青骇然一惊,他急忙涌身向前跃去,就在他身形始才挪动的霎那,空气中激荡的漩涡劲力涌到。
    江青大惊之下,已纵身跃起。但那回旋劲力,罡烈无匹,他身形才起,已被那怪异旋风,卷入其中。
    江青此刻,只觉浑然回旋的气体之内,有着一股潮湿的臭气,扑鼻而来,稍稍不慎,吸入一丝,便自头晕目眩,中人欲呕。
    江青大惊之下,急忙闭住呼吸,强镇心神,随着那回旋劲风旋转不已。
    他此刻体内真气,早已贯通天地之桥,浑为一体,但他却苦于不知如何运用,以致发挥不出所蕴威力饶是如此,他心神之镇定,体力之充沛,已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若是换了别人,吃这“毒沼幽风”一卷,便不立即被那毒气攻心而死,也早就被转得个七荤八素,心神昏迷了。
    江青在那强劲奇毒的“毒沼幽风”翻卷之中,已逐渐支持不住。幸而那怪异旋风,已适于此时渐渐消弱下来。
    江青发觉劲力渐消之际,蓦然大喝一声,奋力一挣,已然跃出那怪异旋风之外。
    他纵身急跃,突觉体外一轻,便知自己挣了出来,但脚下因用力过度,一个踉跄,已踏入一个软绵绵的泥沼之中。
    江青但觉脚下一软,不由得又是一惊,急急用力一拔,却是丝毫不能自泥沼中抽出,仿佛池沼底部,有一股绝大吸力般,更将他那只误踏池沼的脚,缓缓向下吸去。
    江青大骇之下,只得用手紧拉身旁的一块岩石,定下心神,默然思忖脱身之计。
    过了一刻,他仍未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而那只陷入泥沼的脚,竟已缓缓深陷至胫骨以上,在泥沼内的那一部份,亦感到奇热无比,压力甚大,血液运行竟也遭到了阻碍。
    江青楝然大惊,极自然的猛吸一口真气,吐气开声,向外用力一拔,但觉一股无匹劲力涌处,脚下骤然一轻,已然完全拔了出来。
    江青不由一怔,他细细思忖了一阵,才知道自己因“任督”二脉已通,内力之雄厚,已远非昔日可比,适才无意之间,将一口真气,至精至纯的运于全身,故而一拔之下,便已挣出泥沼。
    他大喜欲狂,不由用力一掌,劈向身傍岩石,但闻得“吧吧”一声,碎硝纷飞中;那岩石已被他无比的劲力,震碎了一大片。
    江青喃喃自语道:“我若是早些晓得自己已达如此境界,适才也不用在那怪风中,吃那么多苦头!”
    他呆立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已渐渐升起,他不由悚然一惊,急长身跃起,跳纵如飞,直向谷中重叠的巨石奔去,瞬息间,他已奔驰至一大片巨岩之间。
    此刻,一堆乌云飘过,将月亮遮住,大地又是一片黑暗。
    江青尽力向前望去,阴沉朦胧中赫然见到一条凶恶狰狞的巨龙,四爪踞地,翩翩若生,轰然伏在一堆乱石之中。
    江青一见那巨龙如此模样,虽知乃为紫龙秘穴天生之状,却也不由吓得一哆嗦,背脊之上,只觉冒出一阵冰冷之气,寒森森的。
    他强一按心神,悄然向那紫龙秘穴走去,但见这龙形巨石,全呈深紫之色,首尾宛然可辨,龙身尚有片片极似麟甲的闪光石片,嵌于其中。贸然一见,绝似这迷朦阴沉的谷底之中,盘踞着壹条狞狰巨龙。
    只见此龙形巨石,仰首向天,像煞欲腾云驾去之状。
    江青看得一阵心跳,又抬头望望月色,已知尚有半个更次,只待那月色微一偏西,穴口即会自行封闭这天地灵气所钟之奇,不得不便江青骇然惊愕不已。
    他悄然找一块石后,默默坐下,闭目养神。
    倏然,他双目刚刚瞌上,已闻得一阵极为细微的衣袂带风之声传来。
    要知江青自“任督”二脉通行后,听觉之敏锐,较之往昔,何止精进数倍。
    他闻声之下,不由悚然一愕,急忙翻起身来,自那方巨石之后,屏息向外瞧去。
    不一刻,但见两条黑影一闪,已似星飞丸泻般,自空中落下两个人来!
    江青仔细一打量来人,不由吓了一跳,只见这两人俱是身高八尺,生得又细又长,宛如俩根竹竿。
    二人皆是一身黑绸长衫,满头白发披眉,面色惨白如纸,但两双眼睛,却是寒光闪闪,显然二人乃是极有造诣的内家高手。
    只见二人中,那有着一对吊丧眼的老人大笑道:“老三我说得不错吧?这紫龙秘穴受极阴之气所制,每五百年始吸取明月精华一次,那时,也是秘穴开启之时。”
    另一瘦长怪人,声如破锣的答道:“二哥果然见识渊博,想这紫龙秘穴,乃天地之灵气所钟,为一奇玄之极的藏宝之处,嘿嘿!天下奇珍异宝,唯“能”者“据”之,黔灵三魅便当仁不让了!”
    二人说罢俱是得意洋洋,放声大笑,笑声宛如夜鸟啼号,刺耳已极!
    江青昔日,亦听师父九天神龙华明轩提过黔灵三魅,据说,这三魅各有一身毒辣奇诡的功夫,平时三人,焦盂不离,同行同止,甚少与其它武林人物交往,行事残毒冷酷,是三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江青尚记得,当时师父提起这三人时,面上犹有惊悸之色,便是此刻,他亦不由手中冷汗直沁。但目前时间迫切,开穴之时即将到来。他若不能再将眼前二人,及时赶走或除去,则秘穴一关,势必让此二人捷足先登。
    江青正待想将两人诱开,予以逐个击破。蓦然一声长啸起处,一条高大黑影,又已星飞丸泻般,向谷中急掠而至。
    黔灵双魅注视一眼,急向巨石后隐去。
    空中人影一阵,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已自空中落下,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衫,面色焦黄如腊,双目开阖之间,棱棱有光。
    这人略一张望,见周遭沉寂,毫无声息,他大笑一声道:“哈哈!想不到这天藏奇异宝,普天之下,唯有我黄豹老人吴顺和一人知晓,嘿嘿!真是天缘凑合,上天有眼了。”
    说罢,他已纵身向那紫龙秘穴之处跃去。
    他身形一停,反向各处察看了一阵,便东摸摸,西看看,俨然这穴中秘宝,巳属他有。
    当他手指正触及龙爪之中,一个凸出的圆核时,倏然,“呱”的一声凄厉如儿啼的尖叫之声倏起,四周蓝光急闪,已奇快无比的缠向这黄豹老人身上。
    黄豹老人猝不及防之下,虽然闪开了两道篮光,却仍然被另两道篮光拦个正着。
    但闻他一声惨叫,两手猛挥,电般闪劈而出。
    又是“呱呱”两声恐怖已极的尖叫,黄豹老人吴顺和已倒射而回。
    月光之下,江青已可看出这黄豹老人髻发散乱,衣衫破裂,左肩处,已有两条深长血痕,肿起寸许高,患处青紫,正汨汨流出污血。
    显然的,黄豹老人吴顺和已身负创伤。
    江青正自纳罕,这是什么东西,能使这身手不弱的老人,骤然之间受伤。
    却见那黄豹老人,双目惊恐的注视着前面龙爪之处,混身颤抖,那张焦黄的面孔,已变了惨白之色。
    江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吓的一震,原来,这时那石龙爪下,正缓缓爬出一条,长约七尺,混身长满无数细脚的奇大蜈蚣。
    只见这蜈蚣全身灰黑发亮,双眼闪闪发光,黑暗中,有如两盏小灯;那蜈蚣头上,尚生有四条蓝色似带的物体,上面生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钧倒须,尚发出闪闪光芒,看来可怖已极。
    黄豹老人吴顺和正强按伤痛,自怀内拿出一柄精光耀眼的奇形匕首来。
    这匕首较常人使用者为长,微微弯曲,从它面上的光辉便可看出,是一柄上好利器。
    那只奇大蜈蚣,这时已全然爬出龙爪之外,月光下,细脚齐动,蓝芒闪烁,看来更是狞恶无比。
    黄豹老人倏然大喝一声,身形掠处,抢向那奇大蜈蚣扑去。
    一片银光急闪,如长虹经天,眼看已砍着蜈蚣怪头。
    那蜈蚣“呱呱”的一声似儿啼,百足齐划,已极快的闪向一旁,它头上那四根带形之物,又“唰唰”飞起,缠向黄豹老人身上。
    黄豹老人狂吼一声,单臂抖处,已拔高两丈,他在空中一偏身,又带着壹片刀光落向那蜈蚣,单臂伸纵间,已刺出三刀。
    那蜈蚣顶上的长带急挥,口中不时喷出团团灰色毒雾。细长的身躯,疾然转动间,已与黄豹老人斗在一起。
    约莫过有半盏热茶时分,黄豹老人虽将那奇大毒蜈蚣扎了五刀,紫色污血喷溅;但他自己除了肩头上原有的伤势外,却又被这毒物喷了两口毒气。远在数丈以外的江青亦可看出老人气喘吁吁,神疲力竭,显然已是强弩之未了。
    江青正在考虑,要不要现身去救那老人。因为,那隐身暗处的黔灵双魅,竟毫无声息,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而这位自称黄豹老人的,又不知是何来路,居心难测。
    正当他考虑思忖之际,那边已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声,江青急忙抬头一望,那条庞大蜈蚣头上所生的蓝色钓带,就在这转瞬间,已将黄豹老人紧紧缠住,而黄豹老人那柄锋利无比的匕首,亦深深的连柄插入那蜈蚣怪头之内,阵阵污血,正如涌泉般喷射而出。
    江青一时竟惊骇得愕住了。这时,黑豹老人两只铁腕紧叉,死命握住那蜈蚣头下三寸之处,尘土翻飞中,一人一虫在地上翻滚不已。
    江青喟然一叹,自知此刻如贸然出手,不但会被黔灵双魅惊觉,而在暗中施以突袭,而那黄豹老人中毒已深,此刻,想也不能救活。
    但见场中,又是一阵扑腾惨号,黄豹老人已与那缠身不放的蜈蚣,翻身跌入侧旁的一处泥沼之中。
    灰黑色稀泥,“噗噗”作响,两团黑影蠕动一会,已渐渐的沉了下去,终至不见。
    周遭一片冷寂,适才吞噬了两条生命的毒沼,仍旧静悄悄的,只有那“波波”直冒的气泡,仍显得若无其事,好象从未发生过什么惨剧似的。
    倏忽,黑影一闪,又是两条人影,自暗中掠出,江青仔细一瞧,原来正是那黔灵三魅的老二老三。
    二人凝目向那片毒沼中注视了一会,忽然放声狂笑,三魅中朱昆,破锣似的声音说道:“想不到吴顺和这老小子,千里迢迢的赶来;却白费一番心机,到头来还陪上一条老命,真是……”
    老二仇忌接着道:“嘿嘿,那老小子来得不错,却替咱们破除了一重障碍。”
    江青在石后,眼看这二人如此狠毒,不但不为适才老人死去而哀伤,反倒有幸灾乐祸之心。
    他忖道:“秘穴开启时间快到了,我若不乘此时,将这两个包藏祸心的贼子打跑,稍时秘穴一启,就一不容易应付……”江青略一考虑,一声引吭长啸,双臂用力抖处,人已呼声向空中飞去。
    他长身一拔时,因用力过度,这一跃,竟窜起了六丈多高。
    江青自己亦暗吃一惊,他急忙将真气一沉,一个瘦削的身躯,已经如四两棉花般,轻轻飘落地上。
    黔灵双魅不由心中一惊,齐齐涌身急退两丈。
    他们不由暗中骇然,惊异仍然有人暗中伺伏而且来人功力之高,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江青脚一沾地,已双手拱道:“来人莫非便是素享盛名的黔灵三魅么?”
    他从未出道江湖,此刻硬装着一派老江湖的口吻说话,心中不由忐忑不安。
    眼前二人,正是黔灵三魅中之老二仇忌老三朱昆两人,他们大哥因有要事,于日前独自他行,故此不曾与二人同来。
    此刻,他俩骤见有人现身。来人目的,不问可知,亦必在这紫笼秘穴的宝物。
    两魅同一心意,互瞧一眼,已悄然站开,二魅仇忌寒森森的开口道:“尊驾何人?
    来此阴阳崖绝涧之下,意欲何为?又如何识得在下兄弟二人?”
    他一口气连问了人家三句,却对自己企图一字不提,确实不愧为久走江湖的老手。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怒气上冲,亦冷冷的说道:“小可江青,此阴阳崖绝涧之处,亦非二人所有,二位来得,小可便来不得么?”
    他深知今晚如不动手分出胜负,是决不能善罢甘休的,故而,一出口便是针锋相对,不留余地。
    果然,黔灵双魅齐齐一声冷笑,二魅仇忌又道:“我道是那一个混帐东西有此狗胆,居然敢在紫龙秘穴奇宝之上横插一手,原来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小子,哼!我黔灵三魅到口的肥肉,别人还想分一杯羹,嘿嘿,待会咱们各凭本事便了!”
    他一语说毕,已是默运功力,准备动手。
    果然,黔灵双魅一声阴侧恻的冷笑道:“不用待会,现在送你归西,也是一样。”
    一言甫毕,两股狂烈如涛的劲风,已汹涌而至。
    江青暗惊之下,出手不由稍慢,“砰”然一声,已被这两股劲力震出五步。
    他觉得身上一阵酸痛,暗自运气行功一试,却仍然毫无损伤。
    他不知自己此刻已有“离火玄冰真气”的根底,却胆气一壮,大喝一声,双掌已猛然推出。
    黔灵二魅合力出手,虽将来人震出五步,却见对方非但未曾受伤,反而怒喝连声的反攻而来。
    二人暗自惊骇之下,但见狂飕涌处,一股如山崩潮涌的巨大劲风,已疾袭而至。
    二魅仇忌暴叱一声,双掌亦自胸前猛推而去。劲风触处,但闻“轰”的一声巨响,江青当场挫退三步,仇忌却踉跄幌出五步。
    三魅朱昆大惊之下,怒喝一声,双拿已叫足十成劲力,猛劈江青后脑。
    江青蓦觉黑影一闪,一股劲风已袭体而至,他不由急一躬身,一招“回手摘桃”已斜劈来人胸腹。
    三魅朱昆冷冷一笑,变掌为抓,已闪电般扣住江青脉门。
    江青突觉腕脉一紧,行脉猝然回攻,他大惊之际,自然的用力抵挡;一挣一拉,又呼声将手腕夺了出来。
    朱昆手持对方脉门,正待痛下杀手,使敌人逆血回攻内腑,蓦觉着手处,倏然有一股大力反震而回,他一时把待不住,竟被对方挣手而出。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狂吼一声,身形倏闪,已施出自己成名江湖多年的“百柔鬼爪”,只觉劲风如削,人影翻飞中,剎那间,已将江青罩入一片爪影之下!
    侧傍虎视耽耽的二魅仇忌,不由越看越奇,只见这丑少年使的掌法,正是怒江派真传的“凌波掌”,这少年想必是功力不足,在自己三弟朱昆的“百柔鬼爪”下,已然屡见惊险。
    但,他每在千钧一发之际,不是倏然毫无章法的来一记怪招,便是拼着硬挨一记,虽则衣衫尽破,而朱昆那抓下手掌,却倏的被他弹开。
    仇忌不禁心中纳闷,他正待偷偷掩至一旁,以便猝然偷袭,施展辣手。忽然耳内好似隐约听到丈许外的一方巨石后,有着一丝细微呼吸声。
    仇忌不禁疑惑的四周察看了一遍,心中暗忖道:“莫非除了那已丧命毒沼的黄豹老人以及眼前这丑少年之外,难道还有其它的武林人物闻风而来?果是如此,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他一想及此,越发不敢粗心大意,悄然向那巨石旁移动了几步,装做不知情,口中叫道:“老三,加点劲,把这丑小子拾夺下来!”身形却猝然暴起,扑向那灰黑色的巨石之后。
    他身形才起,石后已响起哈哈一声长笑,现出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对襟密扣的英雄装,紧紧的绷在身上,显出一块块虬突如粟的肌肉来,体格精壮异常。
    他一现身,却不急着逃逸,乌黑的脸上,露出一股若有所恃的得色。
    他哈哈一笑道:“仇老二,你忒的不够朋友,有了好买卖,连我们兄弟也不通知一声,便独自跑来了……嘿嘿。”
    仇竺见眼前这人,不由双眉一皱,心中骂道:“妈的,真是邪门,旋风双友怎的也闻讯而来?这小旋风余开明虽然尚不放在我眼内,他那大哥大旋风白孤却甚不好招惹,我该怎生想个法子把这小子宰了,却叫那大旋风不致怀疑到我黔灵三魅的头上才好……”
    仇忌乃是个颇功心计,深沉狡诈之人,心中虽已暗萌杀机,面上却丝毫未曾显露出来。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一磁牙道:“嘿嘿!我道是谁,原来是旋风双友余开明老弟,怎的老弟也这大兴头,适时而至,真是好极了。”
    他细目一转,又道:“咦!为何不见令兄白孤白老大呢?”
    这小旋风余开明一身武功,较之他那拜兄,实是相差一大截,只是他拜兄白孤名气极大,故而他也跟着沾了不少光,若论他本人的武功机智,却是不甚高明。
    只见他对仇忌哈哈一笑遁:“仇老二,少在自家朋友面前来这一套,你们兄弟俩来此为何?我们哥俩何故至此,大家都是‘瞎子吃元宵’心里有数,我大哥因有要事待办,故遣兄弟先来,他随后就到!”
    说完之后,面上一片洋洋自得之色,尚不知他最后这一句话,已招至大大的不利。
    仇忌闪目一瞧场中,只见三弟朱昆正与那丑少年聚精会神的激斗在一处,尚未注意这边,看目前情形,丑少年又已落在下风,逐渐手忙脚乱。
    他面上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狞笑,转头对余开明道:“余老弟,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按说这紫龙秘穴中,奇珍异宝不止一件,我们那能如此贪心,兄弟本想着人通知二位,但二位一直行踪不定,令人难以寻找,加以启穴之日又近在眉睫,故而我们便先来了……嘿嘿……这其中原是误会,尚请老弟谅宥余开明虽觉得仇忌言词之中,尽透着虚伪浮滑,但对方也不是易与之辈,对自己如此客气,已是极为不易了,况且现在自己拜兄尚未到来,凭自己也实在无法震住二人。
    他想到这里,只得缓步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道:“好说,好说,仇老兄太抬举我旋风双友!咦!场中那与朱老三对敌的丑小子是谁?怎的从未见过?”
    仇忌满面阴笑道:“兄弟也不知道他是谁?这小子却也想横插一……嘿嘿……看我黔灵三魅能否教他如愿?”、余开明是粗人,根本未注意仇忌言语中,那“也”字的含义,仍自极有兴趣的望着场中二人在忘死拼斗。
    仇忌一面默察四方,一面却向余开明缓缓靠近。
    余开明只道仇忌已畏惧他大哥白狐的威名,他却未想到,在平日黔灵三魅或者不愿招惹旋风双友,但一旦关系到切身的利害关头,则人人都会专为自己打算,至此时,自又当别论了。
    仇忌眼见余开明,仍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中激斗,他又是一阵阴阴冷笑,已悄悄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极小的油布包里来。
    这包里封装极为严密,内中所藏,是苗疆异人千蛊子所独制的“灭魂香雾”。
    此雾色作淡红,撒出后,能笼罩五尺方圆,只要有人吸入一丝,便自头晕目眩,五脏翻腾以至气绝而死。
    这“灭魂香雾”端的霸道无比,是一种极为歹毒狠辣的毒气。
    仇忌早已想好,若趁此机除去这身傍之人,自己事后可推得一乾二净,将责任完全推卸在苗疆怪杰千蛊子身上。
    这时,他已将手中包里之缝线柑断。可笑余开明距他仅只四尺,仍然毫无所觉的瞧着场中战斗,间或抬头,望望那将近中天的皓月。
    仇忌满怀杀机,面上却是笑容可掬,他悄然横移一步,手中油布包里,已是随时待发。
    只见他笑道:“余老弟,你看这里!。”
    余开明一时未悟出他话中含意,便回头向仇忌看来。
    但闻“噗”的一声,一团淡红色的烟雾弥漫,带着一阵极为令人晕眩的刺鼻香味,已将余开明罩个正着。
    余开明但觉眼前红光一闪,鼻中巳吸入一丝辛辣刺脑的异香。
    他心知不好,才只怒喝一声:“仇忌,尔敢……”人已“咕通”一声,栽倒地下。
    翻身倒地时,余开明却拼出全身余力,击出一掌。
    但,仇忌早在他毒雾出手之际,便已幌身闪开,余开明这一掌,丝毫未伤着他,空将地下击了个深坑仇忌待了一刻,见对方静静的躺在地下,已毫无声息,他仍守候一旁,直侍那“灭魂香雾”消散已尽,始缓缓向前移去。
    他用脚将余开明翻了个身,只见那余开明的面孔已扭曲成一种极为惨厉可怖的神色,好似在临死前的剎那间,受了无尽的痛苦似的,七窍中也汨汨流出鲜血。
    仇忌嘿嘿一笑,自语道:“妈的,我叫你这小子横,竟敢在虎上持须!”
    他意满志躇,不由抬头望月色,忽然大叫道:“老三,快些下手,紫龙秘穴开启的时辰快到了!”
    三魅朱昆已看见自己二哥适才那一手杰作,但他自己却正是越打越寒,他万万估不到,这功夫不佳的丑少年,内力却是如此的深厚。
    正当他暗自骇然之际,已听到自己二哥呼喊之声。
    江青此时,亦已听见二魅仇忌的呼叫,他极快的抬头一望月色的位置,心中亦不由焦急万分。
    他虽已打得昏头脑胀,却仍隐约的看到伏尸地下的旋风余开明。
    正在此时,三魅朱昆已怒目突出,满面厉色的,加劲猛攻而来。
    不出五招,江青已被打得连连遇险,步步后退,好好的一身蓝布劲装,亦被三魅朱昆抓得更是稀烂。
    江青大怒之下,猛喝一声,右掌急颤中,已幻成无数掌影,左掌微圈半弧,疾挥而出。
    这正是名震武林,失传已久的“天佛掌”法之起手式:“佛光初现”。
    但见一阵回旋激荡的劲风起处,已将朱昆全身罩在掌影之中。
    朱昆只觉得自己被一片沉重掌山拦住,无论那一个方向均不得冲突而出,周身各处要害穴道,更罩于对方掌风之下,使得朱昆不由魂飞魄散。
    蓦闻一声狂嚎骤起,一条人影已被震飞寻丈之外。
    二魅仇忌愕然之下,已看清被震飞之人,乃是自己三弟朱昆,欲待救援,已自不及。
    他心中一阵绞痛,吼叱连声,身形疾如流星般,一闪之下,已向江青连连劈出六掌,掌掌都含着十分劲力。
    江青一掌震飞强敌,正自欣慰的忖道:“天佛掌法果然不同凡响,只一招,就把那像竹竿似的家伙打飞了。”
    淬然,江青忽觉狂风压体,一时闪避不及,竟被仇忌掌力打个正着,踉跄连退了七步,一跌在地上。
    仇忌端的称得上心狠手辣,一眼见江青被一掌击中,坐倒地上,不由冷笑一声,面色一寒,双脚齐飞,已踹向江青胸前。
    江青跌倒在地,身形闪避不易,他不由得钢牙一挫,急惶之中,右掌疾出,颤成千百双掌影,疾击敌人。
    又是一阵狂飓激荡,呼啸劲风声中,仇忌亦被震退五步之遥。
    这不过是半招“佛光初现”,如江青此时倾全力一击,仇忌便即不死,也得早已身受重伤了。
    他被江青一掌震飞后,心中不由一阵骇然,他付道:“这小子真是邪门,不知他从那学来的这二套凶猛奇诡的招朮?”
    他那知道,这就是久已失传的“天佛掌法”呢?
    仇忌心念转动间,一个鲤鱼打挺,又待翻身扑上。
    蓦然,一阵“隆隆”的巨响,骤然震天而起,二人急忙住手,回身惊骇的望着身后不远的紫龙秘穴!
    此刻,自那绝大的龙形巨石内,发出一阵“呜呜”的长鸣来。
    二人双目圆睁,紧张的凝视着。
    只见那庞大的石龙之首,竟对着那浑圆的明月缓缓的移动,月光此时皎洁异常,四周的浮云,亦悠悠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
    倏然,一股淡淡的白气,自那石龙之首中,疾然射出。
    那双石质的龙目,亦竟突然怒睁,其大如斗,豪光四射。
    奇事发生了,这时那伏地不动的四只石龙之爪,竟然轰然在巨响中缓缓立了起来。
    那张原是紧合的龙嘴,亦徐徐张开。
    全作紫色,状似甲磷的片状岩石,此刻,亦更形闪烁,微微波动,映月生辉,一阵云雾,围绕着那紫色石龙四周升起。
    风声呼呼而起,宛似那紫色石龙意欲乘风而去,其状惊人已极。
    约有一盏热茶时分,风住雾消,石龙全身亦寂然不动,但那石龙之首,却正对着明月,巨口大开。
    江青心中一震道:“啊?时候到了,义父说的正是此刻。”
    他正在转念间,黔灵三魅的老二仇忌,已狂喝一声:“丑鬼,去你的罢!”一掌挥来,人已向龙首电射而去。
    江青大叫一声:“狂徒!你敢。”单掌一封,长身急掠而起,亦跃向那仰首向天的紫龙秘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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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龙穴之秘
    一轮皓月,正发出一股奇特的银光,谷地那些嵯峨怪石,被映得分外清楚,灰黑色的石头,或立或坐,形色狞狰,一切显得异样沉静,更增加了无比的恐怖气氛。
    那条四爪踞地的石质巨龙,仍然仰首望月,巨吻大张……
    黔灵三魅中的老二仇忌,此刻,已飞跃至那石龙颈部,他心急异常,手脚齐施,已似猿猴一般,飞快的揉升上丢,江青虽然尽力追来,但因他功力较之仇忌,相差甚远,虽然邪神昔日曾为他一口真气,行通天地之桥,使他全身血气循环自如,奈何他这时,却仍浑然不知应用,故而,仍然晚了一步,才掠至龙爪之下。
    他抬头一看,仇忌已渐渐爬至那龙口边缘。
    江青心中不由大急。
    他一面揉升而上,一面惊忖道:“这紫龙秘穴如此怪异,那石龙嘴里,却不知又有什么奇毒之物相护……上面那黔灵二魅,身手极是不凡,穴中宝物,万万不得让这人得去。”
    他身形急快上升,亦已爬至石龙颈部,手握处,尽是一片片宛如鱼鳞似的紫色发光岩片,入手滑腻十分,不易抓稳。
    江青急急抬头一望,只见人影一闪,那二魅仇忌,已经涌身跃人龙嘴之内。
    他心中一急,更是手足齐用,加力而施。
    剎那间,江青亦已爬到了龙嘴边缘,他伸手向上一攀一拉,身躯也翻了上去。
    蓦的,一阵奇异的光华,自龙嘴内射出,江青急忙往侧旁一闪,但他失神之下,一把未及抱牢身旁的一根石笋,重心顿失,人已自那仰起的龙口中落下。
    江青身在空中,急忙澄心静气,抱元守一,龙嘴却距地约有六丈之高,他心中不由大急。
    眼看已快着地,他倏然双臂奋力一抖,翻了个空心筋斗,双脚已踏实的站在地上。
    江青忙闪目四瞧,但见这深长龙嘴之内,好似是这紫龙秘穴的入口处,他现下立脚之处,想必是那石龙颈底。
    他微一提气,连忙顺着一条小小甬通,向内掠去。
    这石龙腹内,两面石壁不但毫不潮湿,且光滑细腻,紫光闪烁;越往里走光华越盛,紫色的光雾中,带者一缕渗人肌肤的寒意。
    江青不顾一切,往里直闯,心里想着的,尽是那穴内秘宝,与义父须靠此宝冶愈的残身之疾,还担心异宝被二魅先行得了手去。
    他转过一个折道时,竟未能发觉在阴影处,靠着石壁悄然站着一个瘦长的人影。
    只见那人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奸笑,目视着江青的背影,匆匆消失。
    他,正是那早先入穴的黔灵二魅仇忌。
    江青丝毫不察,向内走了一阵,突然,他止住了脚步,双目疑惑的瞧着,这条紫光闪闪的甬道尽头,是一扇全作血红之色的细致石闸。
    石闸之前,有一波混浊而血红的潭水。此潭约有丈许方圆,不时自潭底冒出阵阵暗红色水泡,“波波”作响。
    暗紫甬道,加上血红的石阑,颜色显得极为刺目。
    江青正在思忖如何过去。背后,忽然一声大响,又有一道血红的石闸落下,将退路全然截断。
    他不由大吃一惊,正待返后戒备,那丈许方圆的混浊水潭,“波波”之声更盛,潭水竟向四周缓缓慢延,水面翻腾不已,好似池底有一座火炉,将其烧沸一般。
    江青一时竟楞住了,他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却又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提心吊胆。
    不一刻,那潭水已没至他的胫骨;仍然缓缓向上升涨,就仿佛这小小的一潭混水,却有无尽的源头似的。江青惊恐之下,跃身向上飞去,他原想攀住一件东西,也好暂时做为容身之地,免得被这怪异潭水淹死。
    当他身形一触壁顶,手摸处,竟然全是一片光滑坚岩,丝毫无可供着力之处,他大叫一声:“不好。”真气一浊,又已坠下。
    慌乱中,江青急将双臂一舒,身躯一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竟然像飞鸟一般,在空中连滑了两转。
    这正是邪神万匆邪,给他行通“任督”二脉后,一曰真气能浑成一体,上通下达,在将衰未浊之际,循环运用之功。
    只是,江青目前功力尚浅,不识运用要诀而已。
    但见他身在空中两转后,已“噗通”一声坠入水中。
    江青只觉眼前一花,水光涌处,他已渐渐下沉。
    他虽略谙水性,却是不甚高明。此刻,只见眼前一片赤红,这水那像是一湾潭水,竟完全似那鲜血一般。
    他知道,自己这时已然沉入潭心之处,只有按住急跳的心房,闭住呼吸,缓缓的寻找一处可资落脚之地。
    站稳后,他睁着眼向四周一看,奇怪!他觉得自己竟然能在这污浊的红水中入透视出三丈之遥。
    由此,亦可看出,此潭是上窄下阔。
    江青目光,仍旧慢慢的移动着。蓦然,他全身竟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双目发直、竟惊得怔住了。
    只见他眼前不远之处,赫然伏着一个绿森森的怪物,那怪物大如桌面,绿毛茸茸,正缓慢的,向江青立身之处逼进。
    江青全身急颤,本想涌身游开,但他双腿,却似生了根一般,越是急,越是拖它不动。
    江青好似在做着一场恶梦,眼看那绿毛怪物,已渐渐距他不及一丈……
    这怪物生相,狰狞可怖已极,只见它有八条似臂似腿的长爪,爪上利钓森森,据地耸立,身体却缩在那长臂之端,一颗怪头,宛如龟首,一只血红的拳大独眼,居于正中,大嘴开合间,红水不断涌出,端的令人惊窒欲绝。
    江青目光直视,一颗心却急得,直欲自口腔中跃出一般。
    那八爪怪物,距他已不足七尺,绿毛茸茸的爪臂,随时可樱向江青。
    陡的,那八爪怪物巨吻倏张,一股血红水箭,已向江青迎面射来。
    水花翻涌中,俩条绿毛长爪,已闪电般,抓向江青双肩而至。
    江青突见眼前红光一闪,一股大力,已冲激而至,他不遑多想,本能的右掌急颤,幻成千百掌影,左掌倏划半弧,又淬然自半弧中击出。
    这正是“天佛掌”法中起手式“佛光初现”。
    但见他掌式一出,周遭池水急旋,竟形成一个个丈许方圆的漩涡。
    呼啸的水浪泅涌冲出,已将那八爪怪物震出五尺多远。江青骤施此招,顿觉体内真气上下交流,四处循转,直似呼之欲出,他好似有一身盖世神力,无处发泄一般。
    江青心中一喜,豪气顿发,他双脚一蹬,人已如箭般窜至那怪物身前,双掌齐使,又是一招“佛光初现”。
    水波激荡如啸,八爪怪物已在血水中,连连被击翻了两次。
    江青大喜之下,心神不由一懈,那血红潭水,已向他口鼻灌进。
    他骤吃一惊,急急闭住呼吸,就在这剎那之间,眼前绿光骤闪,四只利爪抓向胸前。
    江青急怒之下,忙缩身后退,但闻“噗”的一声,他胸前衣衫连着大片皮肉,已吃怪物利爪撕下。鲜血混着红色的潭水,飘幌不已。
    江青只觉胸前宛如刀割,再被那红色怪水一浸,更有一种万蚁啃噬的痛苦感觉。
    他狂怒之下,已毫不顾忌危险,身形如电,朝那八爪怪物射至。
    那八爪怪物血红独眼怒睁,只见它,仅以二爪平衡身躯,六条绿毛怪爪,以快捷无比的速度,抓向江青全身各处要害。
    江青好似疯狂一般,逆着水花冲上,他眼见那怪物长爪又已抓下,不由身形一弓,将后背全现了出来,霎眼间,那怪物已有四只利爪,抓在他背上,利钓紧嵌,深陷入肉。
    江青咬牙强忍,双掌劈出,势如山崩地裂,但见那撩向他双肩的两只巨爪,已被他无比浑厚的内力,齐腰震断。
    八爪怪物正在水中“呜”了一声,抓在江青背上的利爪急提,已将江青向驰口中送去。
    江青此刻,但觉胸前背后痛澈心肺,鲜血缕缕涌出,他却闷声不响;双目凸出,怒瞪着那恐怖怪物的森森巨口。
    此刻,他蓦觉头顶之上,有一道红光,逼射至他脸上,光芒之鲜艳血红,更在周围红水之上。
    江青抬头一看,原来这红光来处,正是那怪物的赤色独目。
    他倏然将体内真气逼成两股,分别集于两臂,双臂如鸟翼般,向后一挥一圈,双掌十指微微叉开,有如十柄利剑,幻成无数晶莹白光,淬然刺向怪物独眼而至。
    此乃是“天佛掌”法中第二式,“金顶佛灯”。
    那怪物“呜”的一声怪叫,抓在江青背上的四只利爪已被他双臂圈合之力全部震断。
    说时迟,那时快,但闻“嗤”的一声闷响,江青十指已全然深深插入怪物巨目之中。
    那八爪怪物,负痛之下,又是“呜”的一声惨叫,目中精红之血,已如赤胶般,喷了江青一头一脸。
    怪的是,这股精血彷佛极为粘稠,在血水中,竟然不飘不散。
    怪物巨目一盲,满身绿毛,竟丝丝脱落飘散;那泛滥的红血,也急速的消失殆尽。
    地下,仍只剩下方才那暗红色的混沌小潭。
    潭水已不再冒升水泡,那八爪怪物,却恍如一堆洗净的腐肉一般,白塌塌的,半浮半沉在水中,看来实令人心有余悸。
    江青疲困的爬上,一抹头上粘胶也似的精血,却竟然一丝也没有抹下。
    他再一看身上,亦是染着胭脂般的一片,他一时也未在意,抬头一瞧,那前后两座血红石闸,已不知何时,完全消失不见。
    他心急开穴时间不多,又恐穴中宝物,被那黔灵二魅仇忌取得,也不顾得混身皮翻肉绽的伤痕,便纵身向内跃去。
    面前出现的赫然又是一付奇景,只见眼前仿佛是一座洞府,洞中光华灿然,真是五光十色,闪烁耀目江青游目四顾,原来这些光华全是从一些千奇百怪,形态各异的小石之上发出。
    这些石头全然嵌入壁间,各自射出绚丽不同的光芒,千红万紫,晶莹夺目。
    江青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些后子,粒粒透明,滑腻细致,想必是一些珍贵宝石之类。
    江青志不在此,亦未仔细察看,便待寻路进去。
    蓦然,一声凄厉惨叫,自身前不远之处传来。江青不由悚然一惊,身形急闪处,已向惨叫声处扑去。
    他向右方转入一个折道,丈许外的一座洞门内,正传出一阵尖锐的叫声。
    那尖叫之声,之声,阴森刺耳,使人听来,混身直起鸡皮疙瘩。
    江青毫不迟疑,一个箭步,人已跃入,只见这洞门之内,竟是一条宽约丈许的甬道,两旁石壁,尽是碧绿之色,密纹细腻,光可鉴人,竟似全为上好绿玉砌成。
    江青穷目寻找那惨叫之声的来处;并欲知晓到底是何物所发振翼之声。
    他身体又向前行了数步,始才转了一个弯路,蓦的,就见在前面一片青绿如玉的地面上,有一个身材高瘦,白发披肩的黑衣老者,正在急危异常的与两只巨形怪鸟搏斗着。
    江青再仔细一瞧那两只怪乌,不由得又是一怔,只见这两只怪鸟,大如车轮,混身生满密密的黑毛,双眼绿光闪闪,两条翅膀伸展开来,竟有丈许长短,最令人吃惊的,却是那突出的尖长嘴啄,与头顶上一根雪白的独角。
    这对怪鸟,正以惊人的速度,围绕着那黑衣老人,上下翻腾飞扑。时以利爪急樱,不时也用独角猛刺,翻飞之间,行动凶猛无比。
    那老人胸前起伏,出手缓慢,显然已是筋疲力尽,危在旦夕。
    他这时,一个转身,和江青打了个照面,那惨白如纸的面孔上,竟缺少了一只眼睛!
    留下一个深凹可怖的血窟窿,鲜红的血,已流满了他半边面孔。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贪得无厌,狡诈无比的黔灵三魅……老二仇忌。
    他原先早已知道,这紫龙秘穴之内,必有奇物怪兽护宝,故而他虽然先较江青入内,但却隐身阴暗之处,故意让江青抢先一步,先与那护穴怪物拼上一阵,最终再坐收渔人之利,夺得奇宝当能易如反掌。
    他的如意算盘原打得很好,奈何天不从人愿;就在仇忌翻过那正在翻涌激荡的红色血池之后,那时,挡路石闸,因有人陷入池中,故已自动隐没,他沾沾自喜的进入这碧绿阴森的甬道时,便遇上了这对独角怪鸟。
    他一见眼前这对怪鸟,吃惊之下,便连出重手法猛击而出。
    这两只怪鸟,正是守这紫龙秘穴第二道门户的异物。
    乃是受天地之间,至阴至毒之气,培养而生,不但全身含蕴奇毒,行动之间更是快速凶猛无比。
    仇忌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但在这阴冷而滑溜如镜的甬道中,却不易施展,加以这对怪鸟,实是悍猛无匹,没有多久,仇忌一目,已被其中一怪鸟啄去。
    他久战之下,此刻已是心疲力竭,气浊神迷,无意问,偶然跃避转身,独眼中倏见在莹莹绿光不远之处,悄然立着一个满身血红之人,这时,除了空中怪鸟尖厉叫声外,便是他自己吁吁喘气之声,四周仍是静荡荡的,静得使人有些毛骨悚然。
    仇忌仅剩下一目,朦胧望出,看得不甚真切,他不由大骇狂厉的叫道:“你……你是谁?是人……还……还是鬼?”
    声音恐怖之极,这位名扬江湖的黑道高手,显然在受创之际,又被这阴森、恐怖的气氛所慑,一时心神迷糊了。
    江青闻言之下,正待回答,闪目间,那两只独角怪鸟,长喙急伸,已悄没声息的扑至仇忌身后。
    江青大喝一声:“小心。”人已扑向前去。
    仇忌蓦闻对方一声大喝,他虽然神志已微微迷蒙,但仍然能保持部份清醒,闻言之下,不由急一翻掌,向身后劈去。
    他出手虽快,却仍然迟了一步,一掌之下,只将一头怪鸟打开,另一只长喙扎处,已深入仇忌大腿。
    但闻仇忌高吭凄厉的长嚎一声,面上更形惨白,一条大腿,已暴缩成一根枯骨!
    原来这怪鸟长喙,刺入仇忌大腿内,疾然一吸一吮,仇忌腿上的精血皮肉,已被它吸食精光。
    这原是霎那间发生之事。
    江青早已忘记,这银发瘦长之人,正是自己对头,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将仇忌救出。
    此刻,他一听对方惨厉呼号,心头不由一震,双掌挥处,一招“佛光初现”已击向那怪鸟。
    这亘古传留的佛国秘技,果然威力大得惊人,江青在陆地上施出,较之水中,威力倍增。
    只见狂风呼啸,山崩地裂,空气激荡中,两壁绿玉纷飞。那只怪乌,已被他震出丈外。
    另一只怪鸟尖叫一声,自侧旁疾冲而至,乌黑尖利的长喙,猛向江青背脊啄至。
    江青吃惊之下,身形闪电般往一旁翻转,那本已破碎的衣衫,却又吃这鸟细长喙“嘶”的一声,撕破了一大片。
    江青行动如电,大转身中,两掌已化出根根指影,仿如利剑般,在怪鸟身上,划了十道深长血槽。
    黑毛纷飞中,那只怪鸟,犹如猛扑,怪头一拱,顶端雪白闪亮的独角,已插在江青腿上。
    江青陡觉一阵奇痛传来,右掌已倾全身之力,急劈而下。
    但听“噗”的一声那怪鸟的一颗头颅,已被江青全力一掌掌,击得粉碎。
    江青一举奏功,顾不得腿上伤势,急忙回头查看仇忌伤势,只见他身躯靠在石壁之上,仅以单足,支撑着全身重量,独睛凸出如铃,满怖血丝,脸上,血与汗混流而下,再加上那头散乱的头发,模样显得凄厉可怖之极。
    江青心中一阵侧然,他正待举步上前,看看仇忌伤势,忽的,身后一阵尖锐啼叫,一股劲风,已向他背后猝然袭到。
    江青急忙横跃三步,向后连连挥出五掌,闪目一看,果然,正是那只先时,被他自空中击退去的怪鸟,想是看着同伴惨死,故而拼命冲来。
    江青连环五掌,一掌比一掌来得强劲,那怪乌羽毛纷飞中,又被他震开丈余。
    倏然,那只怪鸟扑翼翔空,振声尖锐长叫,身上羽毛倒竖;在空中连旋三转,又向江青俯冲而至。
    江青足钉立地上,两眼神光暴射,他大喝一声,一招“佛光初现”又急使而出。
    狂风如俦中,那怪鸟倏然一声恐怖得令人毛发悚立的尖啼,身上无数黑毛;竟似千百只黑矢,夹着呼啸锐风,向江青当头射到。
    江青不由大感意外,他借手不及之下,只得奋身向侧旁掠去,饶他身形快捷,也晚了一步,已被其中两只坚梗如铁的鸟羽,插在臂上。
    他痛的一阵急抖,返身一瞧,只见那只“黑”色怪鸟,仍然在空中盘旋,两只眼睛绿光闪闪,因适才已将身上羽翼射出;此刻,那怪异的身上,只见瘪沥不平的黑褐色肌肤现得丑恶刺目已极。
    怪鸟因翼上羽毛尽失,是而双翼急快的振动着,以保持身形不坠,但那一双绿光炯炯的眼睛,却注定了地下的江青,准备随时扑下攫取。
    江青双掌,此时正缓缓移向胸前;忽然,他肘臂碰着了怀中一个圆圆的筒形物件。
    江青心中急快的一转;已想起他义父勿邪交给他的那筒“烈阳神珠”来。
    他一见那怪鸟如此凶形恶状,便知这畜牲,必是要扑下拼命了,目下,他全身伤痕累累;实无把握再应付一次凶猛的攻击。
    是以右掌探处,一个银光耀目的圆筒,已拿在手中。
    空中的怪鸟,又是一声尖厉哀叫,那车轮似的庞大身躯,已带着强大劲风扑了下来。
    江青一声不响,食指往筒底部份的机簧一按,“崩”的一声轻响,一粒红光闪耀的珠子,已疾射而出这“烈阳神珠”一筒六粒,可以逐粒的单独发出,也能一次全部射出,端的历害无比;精妙非凡。
    那射出的一粒“烈阳神珠”,在空中竟然“哗”的一声,陡然涨成斗大的一团火球。
    那怪鸟竟是知道厉害,双翼一阵急摆,已倏然升高丈许。
    但那“烈阳神珠”却适于此时,“轰”的一声大响,裂成一大片熊熊火网,凶猛的火焰,竟将半条绿玉甬道,完全封了进去。
    一声尖历啼叫过去,那只怪鸟已落入火中,被烧得尸骨无存。
    江青在“烈阳神珠”发出之时,已急急跃退两丈,方始未被波及,他估不到,这银筒暗器竟有如许大的威力。
    瞬息间,那灸热烤人的凶猛火焰已经全熄。
    江青探目一看,那只怪乌已被烧成灰烬,但,它头顶的一只雪亮独角,却夷然无损,两旁绿色石壁,亦被烧得崎岖不平、溶溶点点。
    他正在暗暗咋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颤蚪惊惧的呢哺之声:“啊!烈阳神珠……
    吸血角鸟……”
    江青正待回头探视,忽觉一股劲风已劈至他背后,江青悚然之下,不遑多想,反手就是一招“佛光初现”。
    着手处,“砰”的一声,一个身躯已被他震倒地下。
    这人一声呻吟,接连啧出了两口鲜血。
    江青这时已看清楚,原来偷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适才被自己由怪鸟爪下救出的黔灵三魅老二仇忌他被江青一掌击中要害,加以适才受伤甚重,此刻已是双目翻白,奄奄一息了,这人贪念太重恩将仇报,以至落得如此下场……
    江青心中一阵侧然,他默默注视了仇忌一会儿,一个念头淬然自他脑中掠过。
    他想道:“自己进来已有一个时辰了,还不赶快进去寻找宝物,却尽在这发什么呆?”
    心念转处,顾不得倒地重伤的仇忌,人已如矢般的,向内急掠而去。
    他一出了那绿莹莹的深长甬道,前面便是一个黑光闪闪的高大石墩,正好遮住视线,江青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平步青云”,人已拔上了那高逾两丈的黑色石墩之顶。
    他站在石墩上四处一看,不由眼睛都直了,原来,下面竟是一片方圆盈丈,绿油油的草地。
    在这阴沉晦暗的紫龙秘穴之内,能有这么一片生气盎然的草圃,岂不是一件怪事!
    在这片草圃正中,有着一个中间凹陷的石臼,石臼深约三尺,其中竟蓄满了莹莹清水。
    水中金光灿然,闪闪四射,原来有一对长约数寸的金色之物,正将头伸在水面,仿佛在吸取着什么东西。
    江青仔细一打量这对怪物,不由惊得险自石墩之上摔了下来。
    只见这对金黄色的怪物,全身生满了斑斑鳞片,头有双角,腹下尚有四爪,首尾宛然,竟绝似一对传闻中的“金龙之珍”!。
    江青揉了揉眼睛,再凝目一瞧,这对小小金龙,皆有一双血红的眼睛,这时,正仰着首,微闻“嘘嘘”之声自口内发出。
    江青顺势一看,这对金龙仰首之处,正对着一个石洞,洞口宽窄约有尺许,一道银白色的月光,自那洞中穿入,恰巧罩在那双金龙容身的石臼上。
    原来他已想到,这月光逐渐黯淡,不正是表明月亮已渐行偏西,闭穴时间也即将到临。
    他急惶之下,已跃下草地之中,这时,他才看清,这片草圃大异寻常,竟是每只草皆粗约线香,根根独立生长,且都是翠绿油光,清亮无比。
    他也无暇多看,心想:“石臼中这对小金龙,必定是这穴内藏宝,也罢,不管对舆不对,只有先取了回去再说,闭穴之时已逼在眉睫,如万一错过,岂不连命都要丢了?”
    想罢,双臂一伸,就待往石臼中去捞,正在他手指始才沾到水面之际,突然吱的一声长啸,一团白影巳流星奔电般扑至他脑后。
    江青心中一震,危急中,全身陡然倒卧在地上一连两个翻滚,才险险躲过。
    他身形还未站起,那条不足两尺的白影,又已闪电般扑了过来。
    江青双掌齐挥,狂风起处有如潮涌海啸,始堪堪将那白影逼退回去。
    他急忙跃身站好,这时他才看出,向他袭击的白影,原来竟是一头混身雪白,双目金光闪烁,不足两尺的猿形怪物。
    这怪物爪腿之间,尚连着一片银白色,薄如蝉翼般的薄膜。
    他正自纳罕,这猿形怪物,又是一声尖长怪啸,以不可言喻的快速,飞扑而来。
    江青惊骇之下,那招“佛光初现”,已循环不停的施展起来。
    只见劲风如俦,澎湃汹涌,呼啸之声,激得空气中,压力骤增,四壁石硝纷飞。
    那白色猿形怪物,身形如飞,上下翻腾,爪腿齐施,已与江青展开了激战。
    一人一怪,在这方怪异草地之上打了一刻,江青眼看那月色又逐渐黯淡,心中不由急得五内如焚。
    他这招“佛光初现”已不知用了几十次,虽然保住自己未受创伤,但却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猿形怪物击退。
    他焦急万分,心中倏然想到个主意。
    虽然太过于冒险,但,他无奈之下,也只好一试。
    这白色怪猿果然一声厉叫,两只是爪奇快的抓向江青双胁而来。
    江青陡的一声暴喝,猛一个大转身,右掌又开,已幻成千百指影,如支支利剑,刺向怪猿。
    那白色怪猿,“吱”的一叫,长爪一伸,已在江青胁下划了三道深长的血槽。
    但它也被江青那招“金顶佛灯”,刮下了一大片皮肉。
    怪猿负痛,凄厉长叫,已闪电般跃退出去。
    江青一着得势,岂能容它再逃出手下?
    右掌疾扬中,一溜红光微闪,那方晶莹夺目的“朱玉寒骨令”,已淬然出手。
    一声凄怖的长叫起处,那白色怪猿的头颅,已被那坚硬无比的“朱玉寒骨令”砸得稀烂。
    江青暗中松了一口气,顾不得身上疼痛,急急上前,拿回“朱玉寒骨令”牌,又转身往草圃中间的石臼行来。
    只见那对小金龙,仍自将头伸出水面,嘘嘘作声,吸收着明月精华,好似根本不知道适才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似的。
    江青急急将那搓洗不去的血红色衣衫,撕下一大片,伸手插入石臼之中。
    但觉那晶莹清水,竟是寒冽刺骨。
    他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将一条小金龙拿了起来。
    只觉那只小金龙,在手中一颤,便被江青置入那片破衣衫之中。
    他又伸手一抓,另条小金龙,也被他拿起。
    忽地,石臼之中,那满盈的清水,竟于此时,逐渐消失。
    但见那石臼之底,竟然露出一截莹白光润的方盒来。
    江青福至心匾,急急伸手一抽,竟毫不费力的拉了出来。
    原来竟是一个,宽约三寸,长约四尺的纯白玉盒。
    他也不及细看,急急将撕下的衣衫包好,背在背后,提起那白色玉盒……
    此刻,月光又渐偏西,仅剩下微微一线,仍罩在石臼之上。
    那方才仍旧是绿油油的草圃,眨眼间,已全然枯萎凋零。
    江青一见洞中光线更暗,急急提气纵身,人已向外飞跃而出。
    在他经过那绿色甬道之时,顺手将那被“烈阳神珠”烧毙的怪乌独角拾起,另外一只,因尚连在那怪鸟头上,他已来不及再拿了。
    就在他身形掠入那早先入门的血池之傍时,他已觉得四壁“轰轰”作响,摇幌不停,灰烟沙尘,四处迷漫。
    江青不由急得血脉愤张,他倾出全身之力奔跃。
    瞬息间,已来至那龙口之下。
    这时,“轰隆”之声更剧,石壁已纷纷倒坍向下沉陷。
    他凝目一瞧,更是骇得心战神摇。
    原来,那庞大的石龙之嘴,已徐徐闭合。
    他此刻立脚之处,与那龙嘴尚有六丈之高,自忖凭现下功力,决难一跃而上,他心中万分焦虑,脑额经脉愤张,双目如火。
    顿时,义父那翻白的瞽目,慈祥的叮咛,都似闪电般在脑海中旋转翻腾。
    江青蓦然大叫一声:“我不能死……为了义父……为了要替自己争一口气,我决不能死!”
    只见他双臂猛抖,身躯已似电疾般急射而上,千钧一发间,已自那关闭仅剩尺许的龙口中穿出。他身躯才一跃出,那石龙巨嘴;已“吧”的一响,密密的封闭起来。
    他在空中,神志未昏,极自然的,腿臂斜斜伸开,这正是他在紫龙秘穴之内,斗那血池物时,所用的身法。
    此刻他一施出,那急坠的身形,竟陡然一缓,有如棉絮般,在空中迥旋,极轻柔的徐徐飘落地上。
    他试一运气,只觉体内真气循流自如,浑成一体,虽然外伤累累,却未受到什么严重影响。
    他正暗自呼侥幸,陡然,一阵“轰轰”的震天巨响骤起,整个山谷都在摇幌震动,好似这世界就要毁灭一般。
    江青不由大吃一惊,身形急掠,已射出五丈之外。
    他一连两个起落,人已掠至一块巨石之后。
    满天沙石中,他急急伏身卧倒,除了巨响地震外,又起了阵阵回旋狂风,飞沙走石,天云变色。
    江青吓得急忙低下头去,伏身紧倚着巨石岩隙。
    忽然又是“轰隆隆”“哗啦啦”的一连串震天巨响,跟着就是一阵奇大的波动,绝似大地将沉沦一般灰沙迷漫,天愁地惨。
    江青悄悄伸头一看,老天!原来那座庞大的石龙,已全然倒坍,更慢慢的沉入地底。
    不多时,一切恢复平静,云开月出,大地又是一片清幽,西边银白色的月光,仍然安祥的斜射在谷底。
    江青望了望满身粘满血迹灰尘的衣襟,悄悄立起身来,他凝目四顾,怪了!适才那紫龙秘穴之处,此刻竟荡然无物,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广大的黑色泥沼。
    江青看罢,心中不由一阵骇然,忖道:“若是适才自己未能及时逃出这紫龙秘穴之外,便有十条命,怕也早完了。”
    他暗自愕了一会,又悚然惊醒,想起背后的两条金龙,这正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所换来的代价,他急急伸手一摸,还好!。仍然在衣衫包里之内,尚在蠕蠕而动。
    那方晶莹玉盒,及怪乌独角,亦均未遗失。
    他将此二物,又用那破碎的衣衫包在一起,与那对金龙,交叉的背在背后。
    一切都弄妥当。
    但是,却发现了一件令他非常气恼的事,便是身上在那血池之中,所染的红水,任他如何搓擦,也擦它不去,仿佛粘胶般,紧附肤肌,无奈之下,只得暂且不去管它。
    此时江青举目向四周略一审视,感觉一身轻松,遂意足志满的,跳出石岩外,纵身向谷外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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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坚毅不屈
    天色渐明,东方微透曙光,阴阳谷底还是阴沉晦迷,轻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一个黑影,在雾中蠕动着,他行走得极慢,好似在寻找着什么。是的!他-正是江青,在寻找着那垂于壁端,用以引他回“绝缘洞”的那根乌细长索。
    江青头、脸、全身都是一片血红,看起来好不吓人,只见他衣衫破碎,褴褛不堪,混身皮肉翻卷,伤痕累累,加上他那粘满全身,擦抹不去的血,更显得狰狞丑恶,有如厉鬼。
    吁了一口气,他乏力的坐在地上,双掌轻揉着自己那疲累的双腿。
    原来,因为晨雾迷漫,他又满身伤痕,故而,不但未找着那来时垂他落下的绳索,甚至连自已的行动,都受到极大的牵制与不便。
    江青痴呆的,瞧看自己血红的肌肤。
    他下意识的又用力去搓揉,但,仍然是徒劳无功。
    他双手又摸在自己脸上,手触处,尽是突凹不平的疤痕与粗糙的皮肤。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回恐怕脸上的肤色,不是青紫,而是鲜红了。”
    他自嘲的一笑。
    是的;江青面孔上口鼻宛然,轮廓未变外,已完全被一层厚厚的血红赤胶罩满,颜色却较他身体各部,更为鲜艳。
    因为,这正是那龙穴之内,八爪怪兽的独目之血。
    他双眸迷茫的,瞪视着飘忽的薄雾,是那么轻柔,像棉絮,又更似白云。
    他心中暗想:“还是等待雾消了,再去找那绳索吧!现在,正可借此机会,休息一阵,一夜的惊骇激斗,也实在够累了。”
    他正要倒头大睡,却好似听到,一丝细微得几不可辨的呼吸声。
    江青急急跳起。
    在他身后不及三尺的地方,竟赫然立着一个身材硕长,白衣飘拂的中年书生。
    他那俊秀挺逸的面孔上,正含着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
    江青愕住了。
    他知道,自已在“任督”二脉行通后,凭目前的功力,三丈以内,飞花落叶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但,这位白衣文士,却能欺身至他身后三尺,自己才能发觉。
    那白衣文士微微一笑,全然不见丝毫移动,好似藉看微风的吹送一般,已飘至他身前站定。
    江青不禁退后一步,双目瞪看这位中年书生。
    沉默了一会,那书生,缓缓开口道:“小兄弟,你可是从紫龙秘穴中出来的么?”
    江青望着他嘴角奇怪的微笑,戒备的点了点头。
    中年书生又道:“那么……穴中的一对“金龙之子”及一方晶雪玉盒,你已得到了?”
    江青见这白衣书生说话时,除了面上那令人有些惊惧的微笑外,毫无丝毫情感,语声也平淡之极,没有一点喜怒之色,就好象是天塌下来,也惊动不着他似的。
    他摸不透,这白衣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他在穴中所得的秘宝,都背在身上,想赖也赖不掉,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白衣人缓缓辏头,瞧了一下四周飘忽的雾气,仍然淡淡的问道:“你准备将这两宗宝物,带到那里去呢?你可知道这宝物的用处?”
    江青见这白衣人,果然是越问越深,不由得微含怒意的答道:“这些,都无庸阁下担心,在下自能处置。”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有胆气,小伙子,我已有二十年,没听见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讲话了。”
    江青冷冷一哂,挺胸道:“尊驾如果没有其它的指教,在下可要失陪了。”
    说罢,举步向前走去。
    尚未行及十步,后面已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道:“回来!”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含有无比的威严,彷佛含有一种极为慑人的力量在内。
    江青不由自主的转身过来,冷冷问道:“尊驾有何见教?须知在下虽然愚鴃X,却非好欺之辈。”
    白衣人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说道:“小伙子,凭你敢孤身赴紫龙秘穴的勇气,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胆识的青年……”
    他双目凝视看江青脸上,又道:“老实说,我远道来此,也是为了这穴中奇宝。”
    江青悚然退后一步,双掌护胸,已暗暗提神戒备。
    白衣人淡然一笑道:“你别紧张,我素来不喜强人所难,若是我伸手硬夺,哼!你就是有十件宝物,也早多没有了。”
    江青被白衣人,不愠不火的损了几句,不由十分恼怒,他大声道:“你待怎的?”
    白衣人回道:“你冒着万险,自紫龙秘穴之内取得奇宝,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拿走,这样吧!你将背后那对“金龙之子”给我,而我传你一夺绝妙掌法,以为交换。”
    江青闻言怒道:“你想得倒好,天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哼!谁希罕你传什么掌法。”
    江青以为,说出这几句话后,一定会激怒对方,是而一语出口即默运功力,凝神待敌。
    那知,白衣人仍然不急不怒,平静的说道:“小伙子,我非常欣赏你的胆识,但是,你可知道,我要传给你的掌法,乃是别人梦寐难求的“七旋斩”?其实咱们这样双方都不吃亏。我只是因为要事所羁,中途延误一阵,因而来晚一步,否则,穴中奇宝,你恐怕连一件都得不到呢!”
    说罢双目倏张,两道精芒,如电般射在江青脸上。
    他又道:“你可斟量一下,我本来可以用强力硬夺,如今,非但我为你留下一件宝物,且再传你一套绝世掌法,这样,已够你一生受用不尽了。”
    江青被他那超乎异常的眼光一瞪,心中不由一颤,本能的又退了两步。
    他略一定神,大踏步的走上前来,大声说道:“我知道阁下武功高强,只是如此要胁于我,在下却是歉难从命!”
    这白衣人,平日正是一呼百诺,前呼后拥,武林中任谁提起他来,也是闻名变色,退避三舍。
    他平时讲话,说一不二,谁不对他唯命是从,恭谨异常。
    别人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偏偏面前这全身血红的丑少年,却竟恁的顶撞于他。
    白衣人那付永远没有喜怒哀乐的脸上,只是徽微的抽搐了一下,仍然毫不发怒的道:“小伙子,今天我给你讲了这么多话,已是十分破例了,我“长离一枭”出口之言,几时曾更改过?”
    江青一听“长离一枭”四字,幌似晴空霹雳般,骤然将他震得全身抖簌了一下,胸前的双手,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这四个字对他的影响,可说是太大了,自他有记忆以来,便知道长离一枭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顶尖人物他那冷漠而残酷的手段,令人震悚的武功,都好象火烙似的在他心扉之上,留下深深的痕印。
    江青听别人提述的太多了,他还记得,当别人提起“长离一枭”时,面孔惊悸的表情,就好象述及神话中的魔王,是那么法力无边,不可匹敌,故而,在江青心中,自然的升起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念头。
    白衣人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得色,他平静的开口道:“如何?我便再给你一个便宜,除了授你那“七旋斩”外,我更负责送你到要去的地方,也免得再为其它江湖人物,窥伺劫夺。”
    江青此时,脑中紊乱如麻,眼前这长离一枭,那令人惊惧的名望与武功,已将他镇住了……
    陡的,厉勿邪那枯瘦衰老的身形,又在他脑海中浮起,说不定,他的一身残疾,便寄望在这叫什么“金龙之子”的一对奇物上。
    江青眼中,倏忽现出一股威武不屈的湛湛神光,他朗声道:“原来尊驾便是扬名江湖的长离一枭!卫老前辈。前辈威名,在下早已久仰。前辈若有其它吩咐,晚辈敢不如命。唯独此事,乃关系义父一生,恕晚辈无法遵从。”
    言来不亢不卑,极有分寸,听得长离一枭心头,丝毫发不起火来。
    他冷冷的一笑道:“小伙子,你如此倔强,莫非还想和我走上两招么?”
    江青星目放光,他想到对方虽是名震江湖的有数高手,但自己为了义父残疾,便豁出性命也得全力一战,虽然有败无胜,亦将不愧于心。
    想到此处,他不由精神一振,豪气干云的朗声道:“前辈既如此相逼,晚辈也只有舍命相陪。”
    长离一枭心中,对这面貌丑陋而满身血红的怪异青年,竟无形中起了一丝好感。
    武林中,原就是尊敬轻生死、重仁义的好汉啊!
    他淡然道:“这样吧!你如能接下我卫西十招,不但这对“金龙之子”我可以罢手,甚至我那不传之秘的“七旋斩”也可传授于你!”
    言下之意,若是江青接不下十招,那就不客气了。
    江青闻言之下,心中一阵突突急跳,他知道,长离一枭卫西虽是轻描淡写的说出,但他这十招下来,必是极为奇诡精异的绝学,自己一个弄不好,可能连三招也接他不住。
    其实,江青把他自已估得太高了,若非那一代异人厉勿邪以本身一口先天真气,为他行通天地之桥,贯行任督二脤,他只怕连长离一枭一招也经受不起。
    江青正在心中打鼓,忽的,那两招厉勿邪所传的“天佛掌”法,又在他脑中浮起。
    他顿时胆气一壮,大声道:“老前辈既然如此说法,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想道:“单是凭着那两招“天佛掌”,虽则不能战胜那长离一枭,但,至少也能搪他几招。”
    长离一枭卫西,见江青骤闻自已要他接下十招之言,眼中便露出一股踌躇犹疑之色,但一刻后,又忽然神光湛湛,他不由心中十分疑惑。
    暗忖:“这小子不要有什么邪门……也罢,我就不信,凭他也能接下老夫十招!”
    江青已退后三步,沉马立桩,双目注视看长离一枭卫西。
    卫西淡然一笑,说声:“小伙子,你注意了。”
    一掌已轻飘飘的,拍向江青胁下,掌势看来轻柔飘浮,却是快速无伦,卫西掌势一伸,已触着江青衣衫。
    江青心头一震,身形急侧,已极快的向一旁翻去,虽让过了一招,却躲得甚是狼狈。
    卫西轻轻的一笑,说道:“这是第一招!”
    说罢,左掌一抖,已化成无数纵横掌影,漫天匝地的罩将下来。
    江青一见对方掌势之下,已将自己退路封死,且每一指都点向自己上盘一十二处大穴而来,端的凌厉已极。
    他大喝一声,怒江派的“凌波掌”法中,救命双绝招,“浮波掣影”“波涛如涌”,已电劈而去,同时,一个大旋身,人已抢出五步。
    他因全身真气,已融合一体,故而这凌波掌法的救命双绝招施出,亦是如浪涌山崩,劲气罡烈无比。
    卫西似是出乎意料,他微“噫”了一声,掌势吐得快,收得更快。
    只见他单掌一接一引,江青攻来的强风劲气,已被他化解得无形无影。
    长离一枭卫西朗声说道:“第二招了!”
    双拳同时倏圈急吐,一股沉如山岳般的无形潜力,已将江青围在正中。
    他掌心微微向下一压,江青顿觉循流的血液,倏忽已往下半身降去。
    只见那卫西双掌,又往上一提,江青蓦觉得脑际嗡然一震,体内血液,反冲向顶门。
    江青在满脸涨红,呼吸窒息之下,不知不觉中,已双掌齐使,风雷声响,罡气呼啸声中,一招“佛光初现”已急施而出。只见空气激荡,有若排山倒海。
    长离一枭卫西倏然一声大喝,双掌自胸前,如电光石火般推出,一股浩荡如江河般的绵绵劲力,亦急涌而至。
    两股劲气一触,“轰”然一声巨响,江青已被震出寻丈之外!
    长离一枭的身形,亦是连幌不已。
    卫西那毫无喜怒的清俊面容上,浮起一个惊异的表情,一时竟怔住了,他仰首向天,好似在寻思一件奇事。
    江青虽被对方,那强猛无比的劲力震飞,但却赖这一招“天佛掌”法的绝妙招术,未受重伤。
    他在地下一个翻滚,又跃身而起,口中大叫道:“卫老前辈,已经四招了。”
    卫西如醉如痴,毫不理睬,仍自抬头向天,苦苦思忖。
    他在想,这个临敌经验甚差的丑孩子,为何却有如此的功力,而且,竟能施出一记妙绝天下的奇招,敌住自已已有四十余年修为的“混元真气”?
    江青倒地后,并不曾受伤,又急急的跃出,这些动作他却早已看在眼内,只是,这更增加了他的惊异与疑惑。
    江青跃身站起后,见那武功惊人的长离一枭,正一言不发的在苦苦思索,他奇怪之下,亦呆呆的立在一旁,望看长离一枭发怔。
    倏然,长离一枭大喝一声,右掌撮若鸡心,急推而出,左掌却抓向江青右肩。
    一时,江青胸前、肘、臂间的“天门”“巨骨”“臂膈”“玉里”“肘胶””云门”
    “府台”等七大要穴,已全笼罩于卫西掌风之下。
    江青不由大吃一惊,右掌急颤成千百条掌影,左掌划一圆弧,掌势却淬然在圆弧中劈出,如狂涛猛浪般,又是一招“佛光初现”!
    长离一枭嘿然一声,本想仍用那招可以化解敌人劲力的“方圆分光”来拆,但始才接触,便知对方此招劲力之强,彷若狂洋大海,浩浩不绝!
    他无奈之下,只得又是双掌急推,一招“兴波助澜”中,暗含着“混元真气”硬封而上。
    江青火侯不足,一震之下,又是跌飞。
    但卫西却也玉面微红。
    本来,凭他在武林中的名望、身份,对付一个后生小辈,却连接使用了两次相同的招式,这已是够丢人了,更没面子的却是重复使用之下,对方却仍未受伤落败。
    卫西觉得老大不是味道,羞愧之下,怒火顿升,不待江青自地下爬起,双掌急扬,一股凌厉掌风,已袭向江青而至。
    江青两次被震落尘埃,一阵愧然之意,涌起心头,但,他那倔强不服的性格,叉使他忍着混身酸痛,急急爬起身来。
    在他始才起身一半之际,一阵猛烈无比的劲风,已疾卷而到。
    劲风未临身前,江青已觉呼吸窒息,心脉颤震。
    他大叫一声:“这是第七招!”
    暗一运功,体内真气,极快的作了一个美满的循环。
    江青双掌十指疾伸,带起条条光影,彷佛是十柄锋利短剑,刺向长离一枭而去。
    掌指过处,带起突破空气的“嘶嘶”之声,威势好不惊人。
    卫西暴喝声中,身形已如闪陀螺般,疾然旋开,就在他连连旋击中,已快如闪电似的,一气向江青攻出七掌,踢出七腿。
    二人同一时怒叱,身形已分了开去。
    长离一枭倏然又是轻喝一声,整个身躯转得如旋风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围着江青,急急的旋转起来。
    每在旋转一圈中,俱皆掌腿齐施,劲气如钢壁铜墙,又是狂涛骇浪,威力大得令人咋舌。
    这正是长离一枭的不传之秘,七旋斩。
    突然,一声闷哼骤起,一条人影,已斜斜飞了出去,“叭哒”一声,摔落地下,差劲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满身血红的江青。他在长离一枭的绝世神功下,到底因火候还太差,又被卫西一掌震飞。
    长离一枭击倒江青后,倏而一声怒叱,身形已如鹰隼般疾掠而起,带看一阵凌厉劲风向江青急扑而下。
    江青倒在地下,喉头一甜,接连喷出两口鲜血。
    他骤见长离一鸟挟着无可比拟的声势扑来,不由惊得在地上,一连两个翻滚,口中大叫道:“你说话不算么?已经过了十招了。”
    身在空中的长离一枭,闻言之下,不禁全身一震,他嘿然一声,将含劲未发的掌力,硬生生的击向两旁。
    “劈叭”一声大响,两块磨盘大小的岩石,巳被他震成鏖粉,四散纷飞。
    江青已被吓得目瞪口呆,胸前不住起伏,喘息甚剧。
    长离一枭卫西,怔怔的站在地下,面上浮起一种极为奇异的表情,是怒!也是悔!
    更使他迷惘的,却是这丑少年莫测高深的两记怪招。
    这两招幌似铜墙铁壁,又如瀚海长江,竟是浩渺无际,无懈可击。
    他愣呆呆的注视着周遭已逐渐消失的薄雾,苦苦的思索着。
    江青此时,默默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这敌对的二人,一剎那间,竟完全静默下来,一个仰首寻思,面上表情,瞬息万变。
    一个席地运功,心无旁骛。
    这时,丝毫也看不出,刚才二人,还曾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斗。
    一刻后,江青调息已毕,微微睁开眼睛。
    长离一枭卫西,忽然一声大叫,他语声激动的说道:“小子,你适才使用的两记怪招,可是失传已久的“天佛掌法”?”
    江青双目炯然的瞪着他,异常静肃的点点头。
    长离一枭又问道:“此掌法是谁传授与你的?可是那“一邪双飞三绝掌”中的一邪?”
    江青略一沉吟,征微颔首。
    长离一枭仰首向天,呢喃说道:“真是怪了!那邪神若是未死,算来,现在也该百多岁了……唉!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江青沉静的看着长离一枭那奇异的神色,默默不发一语。
    卫西感叹了一阵,又忽然低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看来练气功夫中,最难达到的生死玄关你也行通了?”
    江青缓缓的回答道:“晚辈江青,那内家行功,不过略窥皮毛而已。”
    长离一枭又道:“邪神果真未死么?”
    他面上有一股,使人说不出的奇幻意味,稍停了停,他又感叹说道:“唉!当年邪神厉勿邪的威名,何等响亮,六十年前潇水一战,世人都道他已仙去,那知,如今却仍健在人间。”
    江青听他言中之意,好似邪神活在人世,对他是个大大的遗憾一般。
    他不由微带不悦的开口道:“卫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晚辈义父活在人世,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前辈如此叹息呢?”
    长离一枭闻言不由一怔,惊奇的问道:“什么?邪神便是你义父?真是怪事!”
    他又思忖了一下,坦然道:“老实说'六十年前,武林中那“一邪双飞三绝掌”声名赫赫之时,我方才不过是个髻龄童子……但,当我成名之后,他们却早已不在了,我一直不服气这些人,想他们也不过是适逢其会,浪得虚名而已,我长离一枭自恨晚生了二十年,否则,一定要找他们比试一下。”
    江青张口欲言,但,一想到对方威名之盛,确也不比当年“一邪双飞三绝掌”输了多少,顿时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长离一枭又道:“唉!我自出道以来,凡近五十余年,可说少逢敌手,自己也认为相当不错了……”
    他看了江青一眼,叹道:“那知今日与你一较之下,若不是凭着老夫当年痛下苦心,所练成的一身功夫,恐怕已被你占去优势,你不过才识得“天佛掌”法中的前两招,已是如此厉害,若那邪神亲自来到,我岂是他的敌手?”
    江青至此,才恍然大悟,这长离一枭为何骤闻自己义父尚在人间的消息,面色便如此难堪。
    他不由暗暗叹息:“世上之人,被沽名钓誉的欲念所牵累的,真不知有多少啊!”
    他正在沉思默想,长离一枭面色已转回原先那不带丝毫表情的模样。
    他淡然问道:“厉老前辈近来可好?他什么时候收你为义子的?”
    言下,仍有几分怀疑之意。
    江青暗自一笑,正待将义父身罹残疾,自己因而至秘穴求宝之事说出。
    忽然,他转念一想道:“不好,若是我照实说来,这长离一枭为了他横霸天下的念头,说不定,会乘机对义父下那毒手,对了!我且骗他一骗。”
    江青人本机伶,他略一思考,已若无其事的答道:“多蒙前辈垂问,义父老人家,近来极为健朗……他收晚辈为义子,乃是一个月以前的事。”
    江青说罢,为了证明所言不虚,己自怀中将那面晶莹红润的“朱玉寒骨令”取出。
    卫西顿然面色肃穆,他默默接过,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面晶莹艳红的玉牌上,精工缕着三根枯骨。
    卫西摩着,低语道:“不错,这正是邪神当年的信物“朱玉寒骨令”!”
    他玩弄了一阵,又交回江青手中,一笑道:“你站起来吧!我答应将我苦心演创的“七旋斩”掌法,传授与你,现下时间不多,咱们就开始……”
    江青心中一喜,正待起身,胸腹间,不由一阵闷痛,他眉头不禁紧紧的蹙了起来。
    长离一枭见状,一笑道:“啊!我几乎忘了,你适才已伤在我“混元气功”之下。”
    江青一听,始才知对方伤他的,竟然是武林中,极为难练的“混元气功”,不禁惊得“啊”了一声。
    长离一枭笑道:“不要紧,你这点微伤,我有自制疗伤的灵药,神效无比,你且服下一粒,再行功运十二周天,使药方行开,便可无事了。”
    说罢,已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羊脂玉瓶,倾出一粒清香央X溢的黑色丹丸,交给江青服下。
    江青服药后,但觉一股清凉之气,顺腹而下,周身顿觉舒泰已极。
    他默默调息了一阵,已是痛苦全消,待他睁开眼来,却见那长离一枭正在注目凝视着自己,眼中闪耀着一种犹疑之色,及至与江青目光一对,已然倏忽隐去。
    江青却不知道,在他闭目谓思时,却已从鬼门阙打了几个转回来了!
    原来,长离一枭在江青运功痒伤时,暗自想道:“这小子如此年纪,已经行通了生死玄关,又有那不可一世的厉老头子为他传授武功,将来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倒不如,现在就乘机将他除了,不但那龙穴秘宝尽属我有,那“七旋斩”也可不用再传授给他……”
    但是,一种人类潜在的善性,以及他对江青初时由衷的好感,使他极为喜爱这个丑孩子。
    因此他一时之间,未能决定,是否下手。
    这时,恰好已值江青运功完毕,长离一枭微微一笑道:“来吧,小伙子,乘现下央四无人,老夫即授你“七旋斩”掌法!”
    江青答应一声,来至卫西身旁,看着他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卫西一面演练,一面详尽不满X的解说每一招一式的应用及它的“妙”着。
    江青更是聚精楚X神,倾心全力的聆听着卫西传授,更将其中的精妙的招术变化,牢牢记在心头。
    这“七旋斩”虽只七个招式,却是繁复无比,变幻万千,再加上身形的奇诡莫测,确是深奥难言,精奇怪异。长离一枭,直演练了两个时辰,才算教完。
    此时,他额上已微见汗渍。
    江青人极聪慧,长离一枭又是不克自己的细心传授,他一教完,江青已能全然默记心中。
    他又在卫西面前,反复的演练了三遍,招式步法,竟是极为正确,丝毫不错。
    长离一枭面露喜色,笑道:“好极啦!孩子,难得你有这么聪明,将来必可为武林放一异彩。”
    这模样,直似师父在夸奖自己爱徒一般。
    他一言甫出,不由心中一怔,忖道:“我今天是怎么啦?不但紫龙秘穴的奇宝未曾得着,又白白传了人家一套看家本领的掌法,现在却又大大的尽夸奖人家……”
    他心念转动,面色瞬息之间,已恢复常态。
    又对江青道:“小伙子,咱们也该走了。”
    江青虽对长离一枭心存好感,却仍深具戒心,怕他知道自已义父隐居之所,而有所不利。
    是而,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二人徐徐的走向谷外。
    此刻,笼罩谷底的薄雾,巳消散殆尽,但因这“阴阳崖”绝壁,过于陡峭,故深壑之底,仍是不见阳光,晦暗阴森。
    行走中,长离一枭淡淡的问江青道:“小伙子,你怎么满脸遍身,都是一片血红?
    也不冲洗干净,这样子太难看了!”
    江青真是哭笑不得,心想:“我若洗擦得去,还用得着你说么?”
    他只得回道:“老前辈有所不知,这乃是晚辈进入紫龙秘穴求宝之时,在一血池中遇险所染。”
    他遂将在龙穴血池中,与八爪怪物剧斗的事,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长离一枭微一沉思,“啊”了一声道:“无妨,无妨,那血池怪兽,名曰“魔獐”,乃是兼天地阴寒之气所生,实是凶残无比,那血池红水,叫做“脱肌毒胶”,沾上后,却是洗它不下,一年之后,它会自然消退,只是却要脱下一层肌肤。”
    江青闻言,不由心中悚然,忖道:“我本已十分丑陋,若再脱去一层皮,更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又想道:“也罢,反正自己本来就够难看了……”
    二人谈话之间,又走出数十丈外。
    长离一枭虽冷傲,却不知为何,竟然对这面貌极丑的青年,有者一股莫名的好感。
    他那难得有表情的面孔上,不时舒展一下,好似为了这年青人高兴,却又像要摆脱不少的烦恼似的。
    江青正在说话,忽然,长离一枭面色一寒,对他拢摆手,回头对十余丈外的一方巨石发话道:“石后是那一路高人?尚请现身一见!”
    一言未已,已听出一声震人耳膜的长笑,笑声中,一条人影冲天飞起,又轻如柳絮般落在地下。
    江青见状,不由十分佩服长离一枭的听觉尖锐。
    他细一打量来人,暗暗吃惊不已。
    只见这人,一身长衫,已褴褛不堪,但却洗刷得甚为整洁,修长的身材上,有着一张方正的面孔,浓眉环眼,举止中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仪。
    江青想道:“这人看来,年纪不过央X旬,但他适才显露的一手轻功,却是恁的精纯。”
    长离一枭一见此人,面色越寒,不待对方发言,已冷漠的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穷侠葛松!”
    那中年汉子闻言,毫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兄弟估不到,在这阴寒荒僻之处,竟能见到卫兄,十年不见,卫兄依旧貌似中年,神釆夺人!”
    长离一枭卫西,面上毫无表情,漠然道:“好说!好说!卫某今年六十有八,那及葛兄如此少年有为。”
    他一见此人,说话便带着火药味。
    那穷侠葛松,似是极力忍让,他正色说道:“卫兄莫非是仍未忘记十余年前那段公案?其实,当年令师弟太也目中无人,并非在下等有意架梁,令师弟虽然折去一臂,但我穷家帮却赔上了三条命……”
    卫西面色一寒,冷冷的说道:“你们穷家帮,尽是些贩夫走卒之流,乞食叫化之辈,区区三条贱命,赔得起卫某师弟的一条手臂么?嘿嘿!”
    那穷侠葛松闻言之下,亦不由面孔一板,怒声道:“卫兄言词之间,尚请尊重,此事是非曲直,当年已由卧虎堡,金鞭擒鹏掌萧老堡主出面调停,是非自有公论,但却不是我穷家帮畏惧于你。”
    长离一枭冷冷一笑道:“我东海长离岛,尚未将你们这些下九流人物,瞧在眼里,昔日若不是看在萧老堡主日后责备,也要教你领教长离岛第一高手的无双绝学。”
    穷侠葛松不由气道:“卫兄未免欺人太甚!在下愿与你一决上下。”
    长离一枭冷然一哂,讽道:“妙极!妙极,卫某人也早欲拜识阁下身手,能当上穷家帮帮主,到底有什么盖世神功。”
    穷侠葛松默不出声,脚下已是不丁不八的一站,静如山岳般,凝神待战。
    他心中十分紧张,因为长离一枭,自出道以来,即有未逢敌手的传言。
    卫西微微一笑,说道:“葛帮主,卫某有僭了。”身形飘移间,巳奇快无比的拍出一掌。
    葛松大喝一声,毫不闪让,双掌循环劈出,硬接硬架,亦迎了一掌。
    卫西喝声:“好。”
    接着,掌法一变,招式已如江河倒悬般,滔蹈不绝的急攻而上,身形转动间,捷如闪电。
    出掌踢足之势,皆带着强劲无匹的劲气,刮得地下砂石飞旋不已。
    穷侠葛松也是混身解数,高窜矮跃,双掌翻飞,起落之间,有如轻絮,只见掌影如山,罡风狂风,飞舞回旋中,间或夹杂看一两声沉喝。
    这两位一等一的高手,已展开了一场罕见的激战!
    江青呆立一旁,双目紧盯着场中二人。
    那如流星般幌掠的身形,劲气四散,吹得江青破碎的衣衫,飞舞不已。
    只见二人越打越凶,全是出手若电,声如雷鸣,攻守间,招式之精妙,直看得江青如醉如痴……
    他同时暗中奇怪道:“瞧这穷侠葛松,年纪不过四十多岁,怎的却功力精深至此?
    与这闻名天下的长离一枭相较之下,并不见得逊色多少……”
    其实,江青还真想对了。这穷侠葛松,年纪虽然不大,但他功力之高,却是武林之中,极为少见的怪杰。
    他二十岁时,便因一连击败了江南青蝉帮五堂堂主,而名声大噪,不到三十岁,便已被公推为穷家帮龙头帮主。
    他的一手“游鹰掌”,及三十六颗铁莲子,直是打遍大江以南,罕逢敌手。
    十年前,穷家帮与东海长离岛之间,为了一件莫须有的误会,以至双方大动干戈。
    事后,身为岛主的长离一枭卫西,因他那师弟白骷髅孟化平,为此事而折去一臂,虽然,穷家帮也毁了三名硬手,然而他仍然大为震怒,急欲报复。
    正在双方重整旗鼓,准备来一次,武林中空前火并之时,江南侠义道武林领袖,秋山卧虎堡老堡主“金鞭擒鹏掌”萧恕,闻讯之下,念在同为武林一脉,实不宜为些许误楚X而自相残杀,是故挺身出面调停,极力从中斡旋。
    穷家帮人手虽多,但武功高强之士却少,若与那素有“海上之尊”的长离一枭等人,真个拼了起来,却是败多胜少。
    是而,他们一见名高望重的,卧虎堡萧老堡主出面调停,自是欣然接纳。
    长离一枭卫西及其长离岛诸人,虽然不愿,但碍于“金鞭擒鹏掌”萧恕的面子,也只得强忍了下来。
    自此以后,双方却宿怨日深,势同水火,故而,今日双方首领人物,在此一见,不到三言两语,便打了起来……
    江青注视二人,各以一身超群拔萃的武功,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快攻。只见人影翻飞中,已打了近百余招。
    他正在目眩神迷之际,倏见左方人影一闪,自灰黑色的岩石上,又落下两个装束怪异的大汉来。
    只见这两个突至的怪客,一位高逾八尺,腰粗膀阔,一身浅黄色劲装之上,绣着一条栩栩若生的黑蛇,衬着那赤红似火的面孔,显得十分威武不凡。
    他那位同伴,亦是同一装束,只是面色腊白,两眼开阖间,精光四射。
    显然,二人都是极有功候的内家高手。
    这二人一现身,先向长离一枭及葛松激斗的身形,瞥了一眼,又转头对那莫名所以然的江青,打量一番。
    那红面大汉,声如洪钟的开口道:“喂,那丑小子,你背后背的是什么东西?”
    语气粗犷,且带三分蛮气。
    江青一听,来人如此出言不逊,气怒之下,也没好气的道:“你管我背后是什么东西,真是笑话!”
    同时,江青心中暗惊道:“瞧这两人外表,显然亦必是武林高手无疑……奇怪,怎的这处于穷荒僻野的阴阳崖绝涧,一日之间,却到了这么多武林人物?”
    江青正在纳闷,那赤面大汉突的一阵狂笑道:“你这小子,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我赤阳判官顶撞起来?”
    那赤面大汉一语未毕,旁边那面色惨白的汉子,已冷冷说道:“大哥,这小子身后之物,我已看出,其中正有一只晶雪玉盒,想必是这小子得到的紫龙秘穴藏宝了!”
    这人说话音调之冷,恍若寒冰,直听得江青混身都不自在。
    那赤面大汉,又放声道:“咱们也不用跟他多说,他能到穴中取宝,咱们就能从他身上夺宝。”
    江青一看,这二人如此骄狂'竟好似自己冒生命危险,所求得的异宝,已成了二人囊中之物一般。
    他不禁怒火上升,怒叱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怎的讲话如此没有道理?小爷冒着万险,所求得之物,岂是如此容易便拱手让人拿去的?”
    那赤面大汉闻言,面容一板,亦怒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大爷今天就叫你生死不得。灵蛇教的“阴阳双判”所到之处,谁敢不服?”
    说罢,身躯一起,就待扑上。
    那白面汉子向前急走了几步,低声道:“大哥,且请稍停,你看,那一旁拼斗的二人,功力之高,确是罕睹,不要是与这丑小子同路的!否则,咱们就麻烦大啦!”
    那赤面汉子闻言一怔,扭头向侧旁一看,皱着眉道:“咱们大老远来,为的是什么?
    教主怎么吩咐咱们的,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也要将秘穴奇宝夺来,那两人功力虽高,我就不信能把咱们灵蛇教怎么样?”
    白面汉子微一摇头,只得无言退下。
    赤面汉子双目一睁,大声喝道:“丑小子,纳命来罢!”
    身形暴闪间,一股凌厉掌风,已罩向江青。
    江青早巳蓄势戒备,一见对方发动,他了无畏惧之色,双掌急挥迎上,与敌方硬对了一掌。
    轰声大响中,那赤面汉子的凌空身形,立被震落于地。
    江青掌势推出,陡觉敌人功力甚是深厚,掌势沉重,劲道雄浑,一触之下,他已歪斜斜的退出三步。
    赤面大汉似是出乎意料之外,他身形落地,微一错愕,又自狂吼一声,猛扑而上。
    一旁与穷侠葛松激斗的长离一枭卫西,自这自称“灵蛇教”的“阴阳双判”现身后,便已暗中注意,及至那赤面汉子动手情形,他都一一看在眼内。
    只是,他与穷侠葛松缴斗,正值紧要关头,无暇分身照顾。
    高手过招,最是不能分神旁骛,否则,便易于为对方所乘。
    同时,卫西私心之中,仍然不能忘怀江青背上那两件宝物,只是他话已出口,以他的身份、名望,自是不能自掴面颊,失信于人。
    但,若是那两件宝物,被别的武林中人物夺去,他便可以放手夺回。
    只因,他早先诺言,只是说不夺江青身上之宝,并未曾讲过江青宝物被别人抢去后,他不能夺回。
    故而,他私心之中,则是希望江青能失手被擒,那时,他一方面大可名正言顺的放手去抢,据为己有,亦可不损自己诺言。
    穷侠葛松武功虽然高强,但较之长离一枭,却逊了一筹,他正感十分吃重之际,忽觉对方出手微缓”压力骤减,他惊愕之下,亦自然的放慢了下来。
    原来,长离一枭私心之中,既有如此的想法,便不想将他与葛松之战太早结束。
    同时,亦可剩下部份精力,以便应付夺宝之人!
    这时,江青已与那赤阳判官,相斗了五十来招。本来,他功力较之对方,实相差了一截,但仗看内力雄厚,身法轻灵,加以那套怒江派嫡传的“凌波掌法”,确有不少的精妙绝招,是而激战以来,虽然甚觉吃力,但尚能自保。
    那白面大汉冷森森的站在一旁,面上已微现不耐之色。
    赤阳判官眼见五十多招下来,这丑少年尚能有攻有守,不由气得他连声狂吼,手法一变,掌势突转凌厉,硬攻猛打,完全一派进手招式。
    江青骤觉敌人力道骤增,沉重的压力,已四面八方逼向身来。
    他不由一声引吭长啸,身形已如陀螺般疾转起来,旋转中招出如飞,手指脚踢之处,俱都精妙绝伦,奇诡至极。
    这正是刚才长离一枭卫西传给他的“七旋斩”。
    赤阳判官大叫一声,肩头巳吃了一掌,跄踉退出数步,亏得他有一身铁布衫横练功夫,否则,这一掌下来,不震得他肩骨全碎才怪。
    江青一掌击中敌人,正待猝点对方肘弯“曲池穴”,蓦然,一缕凉风,已尖锐的袭向自已脑后而来。
    他惊愕之下,身形闪电般一转,指顾间,又已攻出三掌、足出三腿。
    那偷袭之人,正是在一旁给赤阳判官掠阵的白面汉子,他乃“阴阳双判”老二,号称“阴煞判官”,与“赤阳判官”同为灵蛇教两大护坛。
    他出手之下,不料对方反应如此快速。眨眼间,已被江青凌厉的攻势,逼退了几步。
    蓦然,赤阳判官大声叫道:“二弟注意,这是长离一枭嫡传的“七旋斩”。”
    敢请,他届X未看出,长离一枭本人也在此地呢?
    江青冷笑一声,身形一动,又攻了上去。
    正在此时,一阵尖厉剌耳的长啸,已起自谷外,啸声高吭,摇曳而来,眨眼间,一条灰色人影,已凌空落下。
    五人惊异的向来人一看,原来竟是位过五旬的灰衣老者。
    只见他面容严肃,如罩寒霜,双目神光似电。
    他冷冷的朝场中各人一扫,尖声的开口道:“你们可曾看见老夫拜弟?”
    长离一枭与穷侠葛松,正在迭出绝招激斗,根本就不理睬灰衣老人。
    江青及“阴阳双判”闻言,却不由一怔,俱都停下手来。
    那赤阳判官性烈如火,闻言之下,首先不悦,双目怒瞪如铃的说道:“那里来的糟老头子?自已兄弟都看管不住,却跑到这里来问谁?”
    灰衣老人目光如冷电般,射在赤阳判官的脸上,一见他穿看浅黄色的衣衫,面色又是一寒。
    他肃煞的说道:“瞧你这付德性,及披的这身狗皮,想必是灵蛇教下的人了!”
    老人目光仰起向天,不屑的继续道:“你们这两块废料,想定是那传闻中的”阴阳双判”赤阳判官郭芮,阴煞判官桑荣二人!”
    “阴阳双判”闻言,不由一怔,他们估不到,这老头子竟对他们知道得如此详细!
    赤阳判官郭芮尚未及说话,他盟弟桑荣已阴声道:“是又怎样,你这老家伙,莫非还想秤量一下么?”
    灰衣老人放声狂笑道:“哈哈……凭你这一对废物,也值得我大旋风白孤动手?”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这灰衣老人一报出名号,“阴阳双判”俱不由悚然一惊。
    错愣间,大旋风白孤冷冷一笑,扭头又对江青问道:“你可看见老夫拜弟?他叫小旋风余开明。”
    江青疑惑一会,慢慢的问道:“晚辈在紫龙秘穴之外,曾见他一面,只是……只是……”
    大旋风白孤闻言,面色倏然一变,厉声道:“只是什么?快说!”
    江青一见这白孤口气如此狂傲,不由心中冒火,但他尊敬对方年龄较长,只得忍住口气,嚅声道:“他……他已死了。”
    白孤闻言,狂吼一声,身形突然暴转,带起一片“呼噜噜”的回旋劲气,双掌夹着凌厉无匹的声势,劈向江青胸前,行动之间,绝似一阵旋风。
    江青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竟险些为其所伤。
    只见他大喝一声,双掌仓促迎上。
    “劈啪”暴响声中,江青人已跄踉退出六步。
    白孤身形,亦略微一窒。他暴叱一身,身形又带起“呼呼”风声,急扑而上。
    “阴阳双判”郭芮、桑荣二人,此时,已莫名其妙的怔在一旁。
    忽然,二人双目一对,暗一点头,各自大喝一声,拳腿齐出的攻向大旋风白孤身侧。
    原来,他俩一时会错了意,都以为大旋风白孤欲借机掩饰,以便先行抢夺那紫龙秘穴奇宝。
    剎时,壑底六人,已分作两处,拼命的激战起来。
    只见人影纵横,劲气如山,叱喝声中,沙石迷漫,的是一揭罕见的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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