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老大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仇凝死根源细究
    当那常天成与他的青脸伙计被四名抬着他们的孤竹大汉重重放到地下的时候,两个人俱不禁由于伤口的扯裂巨痛而脱口呻吟起来,尤其是常天成,更扭曲得脸全歪了!
    紫千豪看着他们,低沉的道:“姓常的,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下!”
    咬着牙强忍痛楚,常天成虚弱而沙哑的语音迸自齿缝:“要杀要剐,悉随摆布,还有什么好问的?”
    谈谈一笑,紫千豪道:“你倒蛮光棍的!”
    混身抽搐了一下,常天成身上各处的伤口又有鲜血浸了出来,再一次染红了他身上原已破碎不堪,却又凝结成紫褐色血块斑斑的衣衫,脸孔泛着灰青,他喘着粗气,倔强的道:“比起你来,我姓常的至少还算有种!”
    紫千豪徐徐的道:“常天成,我没有闲暇功夫与你争执,我问你,你是什么出身?那个码头的?”
    嘶裂的狂笑了一声,常天成道:“怎么着?你是含糊我的伙计前来寻你报仇?”
    冷冷一笑,紫千豪道:“你听清楚了,姓常的,天下之大,或有胜过我紫千豪的人,但是,却永远没有我畏惧的人!”
    “我就不说!你杀了我好了!”
    紫千豪淡漠的道:“你所以不说,并不是你以为你的那些狐群狗党能震住我——假有你真的还有一批狐群狗党的话,事实上你是不敢说,怕我姓紫的去斩草除根!”
    “什么?”常天成怒发上指,青筋暴露的大吼道:“我不敢说?我怕?我怕个鸟!”
    紫千豪冷然道:“不必强词夺理,你就是怕!”
    怒瞪着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珠,常天成嘶哑的叫道:“我常天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怕什么?我是藏边‘三丹教’的黑丹教主‘赤发星君’常天成,今日在这‘月谷河’栽了跟头,业已不做复返之想,姓紫的,你有种便于掉我永除后患,要不,我只须一息尚存,必不与你甘休!”
    紫千豪微观讶异之色的道:“你是藏边‘三丹教’的人物?”
    呛咳几声,常天成道:“我骗你做甚?这还有假么?”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怪了,我听说你们‘三丹教’在藏边一带也颇有声威,但平常却并不干这无本生意,亦不替人保镖护院,你们的大宗收入是贩卖牲口,开设牧场,在藏边,你们不是拥着许多大的养马场与骡马行么?”
    双目一亮,常天成微笑道:“叫你头脑清醒,我们三丹教另还有着最大的砖茶庄和驮运队!”
    点点头,紫千豪道:“不错。那么你却为何又来替那贪官候龙宝保镖栈道,狼狈为奸?这不是有点自贬身价,舍本逐未了么?”
    怒哼一声,常天成道:“他付钱!”
    紫千豪一笑道:“多少?”
    略一犹豫,常天成愤然道:“告诉你也无妨,二千两纹银!”
    冷峭的,紫千豪道:“两千两银子就可以买动你这‘三丹教’的教主之一了,如此说来,你们‘三丹教”的行情也并不高!”
    双目突瞪,常天成咆哮道:“我‘三丹救’素未为人保镖护院,更不打家劫舍,但只要事情正当,有人付出代价,又为何不能干?”
    紫千豪冷森的道:“为贪官护赃财,是正当的么?贪官搜括的民脂民膏纳入口袋,由你们助纣为虐,替他握紧了那个口袋,也是正当的么?”
    顿了领,他又道:“在我边,不错你们‘三丹教’未曾于过无本生意,但是,我却知道那里有几拨马贼全仰承你们鼻息,受你们庇护,甚至几拨马贼的坐骑也全是由你们供给的,常天成,你就以为我孤竹帮也和那些马贼一样只是个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了?你以为你就可以像对付那些马贼一样颐指意使高高在上了?你完全错了,错得整个离了谱!须知绿林人物也有分别,骨头软与骨头便的大不相同,你想骑到我们头上还差得远!”
    一侧,苟图昌亦冷厉的道:“难怪这厮先前如此之狂,大约地把我们也看成与那几批马贼一般的角色了,哼,我孤竹帮却用不着仰承你三丹救的鼻息,根本就不把你们看在眼中!”
    气得双目尽赤,全身抽搐,常天成吼道:“你们胆敢侮辱我三丹教……我和你们拚了!”
    紫千豪冷冷的道:“现在,你用什么拚了”
    睁得目眺皆裂,常天成尖吼道:“我用一死来拚!”
    苟图昌怒喝道:“你想唬谁?”
    脸孔倏然转为无比的凄厉骇怖,五官顿时歪曲,常天成那一头奇异的红发闪泛着狞恶邪毒的赤光,他眼角挣破,悲烈至极的狂号。
    “三丹救的哥儿们啊,我常天成失手道擒,备受凌辱,已经无颜与你们相见,我今一死明志,哥儿们要替我报仇雪恨!”
    一见情形不对,紫千豪飞快掠前欲待制止,但是,他却晚了一步,当他的手指刚刚沾上常天成的身躯,这位性烈如火的‘三丹救’被主之一业已‘咦喳’一声自行咬断舌跟,又“哺’的一下吐了出来!”
    那条血肉模糊,状极可怖的大半截舌头,在沙地上跳了两跳,沾满了砂粒之后便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动了,常天成全身蓦地一阵急剧痉挛,卷曲成一团,浓稠的鲜血染污了口鼻,他的两只眼球也凸出了目眶,就那样空茫又狰狞的盯着一点,不动,不转,更毫无光彩存在了……
    缓缓收回手来,紫千豪叹息一声,道:“这常天成好暴烈的性子!”
    苟图昌上前略一检视后,苦笑道:“死了也好,免得我们再多费手脚,老大,他曾经伤了我们不少手下,原本也恕不得的!”
    应了一声,紫千豪道:“只是,却又结下一段深仇了!”
    低沉的,苟图昌道:“这段仇,迟早也无法避免结下的……除非老大你在他伤了我方少人之后还能白烧过他,你不会这样做吧?”
    紫千豪苦涩的一笑道:“我会!”
    征愕了一下,苟图昌呐呐的道:“为什么呢,老大?”
    紫千豪沉郁的道:“为了免除日后更大的伤亡,图昌,常天成是‘三丹教’的三名教主之一,换句话说,也是‘三丹教’中的首脑人物,如果杀了他,只怕‘三丹救’不会善甘罢休,如若他们欲替常天成复仇雪很,倾巢而来攻袭,你想想,那时不管胜败属谁,其中的牺牲又该多大?要避免回后的损失,便只有忍下眼前的一口怨气,我之所以不想杀他,原因初在于此了!”
    苟图昌瞭悟了自己大阿哥的一片苦心后,不禁遗憾的道:“这小子该死,如果他稍微冷静一点,也不至于赔上一条老命,更说不定亦替他的一干伙计们免掉了一场浩劫!”
    紫千豪沉重的道:“或是也替我们免除了一场杀戈!”
    搓着手,苟图昌道:“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大?”
    平淡的一笑,紫千豪道:“等着‘三丹教’的人马前来,如若他们要来的话,图昌,我们并不怕谁,只是我们悲悯那些可能殒落的生命——不论是敌我双方那一边的生命,那总是成长不易,且又皆为他父母所生养的,是么?”
    点着头,苟图昌道:“是的,但大哥却无庸自责,你业已尽力挽救过了,事情不成,怪不得老大你,只能说姓常的命该绝此,或者,将来有些人的性命也就到了那个时候便气数尽了……”
    叹了口气,紫千豪道:“好令人憾然……”
    这时,熊无极干咳一声,接上口道:“呃,紫帮主,我有几句话如便在喉,不吐不快——”
    紫千豪忙笑道:“且请示下。”
    熊无极抹抹嘴,道:“紫帮主,你根本就用不着为了这件鸟事烦心,在江湖上混,他娘的死了个把人又算什么大不了?那一个道上出来闯江山不是拎着自己脑袋在手下嘟喳?强得过人,你宰了人家,技逊一着,人家宰你,这就是道上的公理,那有那么多好耽心的?他什么‘三丹救’若要来为这姓常的报仇,叫他们来好了,大家干一场痛痛快快的仗,一了百了,反正就是这么回子事,武林的传统亦乃如此,没有值得悲天悯人的地方!”
    紫千豪涩涩的笑道:“熊兄所言固然有理,但我所求的,只是能以将杀戈减至最少使减至最少,尽量避免伤害人命……”
    大大不以为然的摇着头,熊无极道:“话是不错,紫帮主,但你这样想,人家可不这样想,你有一肚皮的慈悲仁恕,人家可没有这多的天官赐福,莫不成那些邪龟孙要令你的脑袋,你还能伸出脖子去让他砍?”
    紫千豪淡淡的晒道:“这却未必!”
    熊无极道:“说得是哪,我们也让了,也忍了,还得叫他们骑到我们头顶拉屎?咎本不在我,不去找他们算败,已是大大的便宜,如果他们要来,行,大家便拚个鸡飞狗跳墙!”
    抿抿唇,紫千豪道:“‘三丹教’如来,事实上亦只能这样了,我们容让,却不能任人宰割!”
    一拍手,熊无极道:“对,紫帮主,我便赖着邓竹帮暂时不走了,水里火里,我姓熊的全跟着淌,这常天成晓得我的名头,他的伙计们也不会不知,今日此事,我业已两脚踏进,自己也算得上—份,有任何后果,紫帮主,让我们一同承担!”
    紫千豪动容道:“多谢熊兄大义相助!”
    熊无极呵呵笑道:“看你,又客气起来啦!”
    一旁,苟图昌指着地下那个青面人,道:“老大,这一个可要审讯一番!”
    紫千豪颔首道:“当然。”
    说着,他俯视那名内腑受伤至巨的青面人,冷峻的道:“朋友,高姓大名?”
    捆得结实的背面人双颊一阵抽搐,孱弱的道:“‘青面狼’杨才……”
    点点头,紫千豪道:“很好,阁下是那个码头的人物?”
    喘息着,这“青面狼”杨才喃喃的道:“我……我是单独行道的……”
    注视着他,紫千豪道:“今天侯龙宝所请的那些保镖,除了你与常天成之外,其他各人的来路底细还烦你露一露,我们也好琢磨琢磨,心里有个数。”
    咽了咽唾沫,杨才艰辛的道:“如果我说了……是不是就可以免除一死!”
    冷冷的,紫千豪道:“现在还不是你发问的时候,这个问题由我来决定,你只开口回答我所问的话!”
    颤栗了一下,杨才犹豫了片刻,终于嚅嚅的道:“为侯知府护嫖的人,除了我与常三教主之外,还有‘雪裳四钩’昆仲韩苏、韩醒、‘秃顶鹏’田寿长、‘笑中剑’廖合、‘毒麻子’包昌盛、‘金刀客’范锡雄、‘仙猴’赖向前、‘黑心老九’李群、‘双斧手’潘耀志……我们这些人中,除了常三教主得的酬劳较高,有纹银二千两之外,我们每上只得千两之数,且仅先付一半,剩下一半要等安抵目地之后始付……”
    呵呵一笑,熊无极插口道:“我幸掉的那个大口气三角眼、塌鼻梁,使丧门剑的仁兄,约莫便是什么‘笑中剑’廖合了,他舅子稀松得很,另一个吃我抖手便震翻了的角色,可能即是那‘黑心老九’李群啦,瘦得三根筋吊着个脖子,不顶一乌敲!而你呢,杨才,你挨的几下子怕也不好受吧?”
    “青面狼”杨才沮丧的道:“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苟图昌回忆着道:“在我手中殒命的那两个白衣人物容貌极为酷肖,全是一张狭长窄鼻的面孔,又都使一对‘虎头钩’,大约就是那‘雪裳四钩’韩家兄弟了,他们还颇有两下子,我胁下尚吃他其中一个开了彩呢!”
    后面一点的伍桐跟着道:“那由我开了膛的人,可能即是什么‘双斧手’潘耀志了,那小子力大如牛,悍不可挡,就是心眼太死,若能稍为开窍一点,也不至于赔上老命……”
    呵呵笑着,“二头陀”蓝扬善道:“咱不管他是什么王八兔子贼,活砸扁了他一双,想一想,其中一个要金背砍刀的角色,琢磨就是那‘金刀客’范锡雄,后来抢着便直捣他个不吃食的那一位,大概便是‘仙猴’赖向前了,他确是一付猴头脑的样子,像只老大活猴子……”
    顿了顿,蓝扬善又道:“这样也好,姓杨的把他们的万儿名号报出来大伙心底也有个数,至少知道了自己乃是送的谁人之终,没得超渡了人家还搞不清楚受超渡的主儿是什么人!”
    苟图昌一笑道:“在船上叫贝羽解决了那个麻脸匈鼻人物,只怕就是那‘毒麻子’包昌盛了……”
    他又向紫千豪道:“老大,你忍释的秃顶老者,包管是‘秃顶鹏’田长寿,要不是大哥你开恩,他‘寿长’两字的名只怕便得改上个‘寿短’啦。”
    紫千豪低沉的道:“田寿长已经老了,让他多享几年晚福也好,这‘赤发星君’常天成若非性子太过燥烈,原也可以活过一段长久时光的……”
    苟图昌忙道:“大哥,怪不得你……”
    淡淡一笑,紫千豪又俯视地下的‘青面狼‘杨才道:“朋友,这些人的出身如何?底细如何?”
    思索了一阵,杨才哑着嗓子道:“我所知道的只是一个梗概情形……当家的……我和他们相处得并不太久,前后仅有三四天左右……除了常三教主、‘毒麻子’、‘雪裳四钩’兄弟两个往日是素识之外,其他全系初见……”
    紫千豪平静的道:“挑你知道的说,但是,要说得详尽,说得真实,不要在里面要什么花样!”
    抽搐了一下,杨才呐呐的道:“常三教主是‘三丹救’的三位首脑人物之一,‘三丹救’是藏边一带极有势力的一个帮会……”
    打断了他的活,紫千豪道:“这个我很清楚,且已问过他了,你说别的。”
    喘几口气,杨才又接着道:“‘毒麻子’包昌盛和我一样,也是自行闯道的人……他没有什么帮派门户的牵连,在江北一地混,人缘不大好……他太过阴毒贪婪,有一阵子在江北几乎立不住脚……‘雪裳四钩’就不同了,两兄弟属于‘金乙派’,‘金已派’在豫境名头甚响,他们师兄弟一共五人,个个全有一身好本领,而他们的师父‘金乙派’掌门人司徒老儿又十分护短,今日之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除了他们几个出身,其余的人我只大略晓得‘黑心老九’李群是一帮市井无赖的头子,在‘大理府’很有点力量,‘仙猴’赖向前有个女儿给了‘武当派’的一个第十七俗家弟子……‘双斧手’潘耀志是淮南独轮车的车夫阿大;‘金刀客’范锡雄也是个走单帮的同道,平时浪迹天下,碰上什么买卖有利可图便干什么……‘笑中剑’廖合在滇中尚有一个师叔,他那师叔是个何等样的人物则不甚明白了……最后,那‘秃顶鹏’田寿长自己拥有一所山庄,在川中‘瑞祥山’里,他自己便是庄主,至于田寿长有什么靠山或后台,这也不大清楚,上面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底蕴,还是大家在闲谈中聊出来的……”
    笑了笑,紫千豪道:“很好,杨朋友,你很合作!”
    深重的叹了口气,杨才苦涩坦白的道:“当家的,我只是还不想死……”
    和煦的一晒,紫千豪道:“那么,你已经如愿以偿了!”
    杨才激动又振奋的抖着嗓子问:“可……可是真的?”
    紫千豪点点头,回首道:“扬善,松开他绑,并妥为治伤后释去,记得他受的内创极重,一切办好此人即可离开,不用回报了。”
    重获生命的喜悦与极度紧张煌惊后的松弛,使杨才先前倾力集中的精神意志又顿时瓦解,他全身一阵痉挛,像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之后,竟然就晕绝过去!
    蓝扬善担招过两名手下,迅速将地下晕绝了的杨才抬到那边,他摇着头。一面咕叽着匆匆跟了过去。
    紫千豪目注瘫软的杨才被抬去,沉沉的道:“这人伤得不轻,若非他渴盼活命,集中精力回答问题,只怕老早就晕死过去了,希望蓝扬善能救得了他!”
    颇有同感的,苟图昌道:“别愁,老大,我们的‘二头陀’经常自夸是‘华陀再世’,这一下他正可替他自己证明一番了!”
    熊无极接上来道:“我伤的人找自己心里有数,紫帮主,他死不了,凭蓝兄的医术可以救得回来,当然,假如不加救助治,只怕这姓杨的就活不多长了!”
    紫千豪稍觉宽心的道:“对合作的敌人,我一向是极其厚待的,熊兄,你不会以为我如此关怀他而太过可笑么?”
    摇摇头,熊无极正色道:“决不!紫帮主,这才真正显出体胸襟的磊落,气度的宽宏来!不愧是西陲的雄霸的主。”
    笑了笑,紫千豪道:“谬誉了,熊兄!”
    若有深思的,苟图昌此时道:“老大,照这姓杨的说来,今天栽于我们手中的那些角色也没有什么靠山硬扎的,大多不怎么样!”
    紫千豪低沉的道:“也不能太疏忽,图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天知地胜乃可全,这已是兵家常谈了,在我们晓得这些业翘首的对头底细之后,我们希望不会在将来另生枝节,但是,我们却也不能完全以为他们的关系人便就此甘休,不会前来报复了,世事难料,尤以人心为最,还是留意点好!”
    苟图昌颔首道:“老大说得是,但老大以为,在我们诛除了这些人之后,他们之中那一个的关系人会给我们再添麻烦呢?”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首先,那‘秃顶鹏’田寿长是不会有问题了,这‘青面狼’杨才也大可放心,其他‘毒麻子’包昌盛、‘金刀客’范锡雄,全都是自愿自跑单帮的角色,亦不必为虎,身为淮南独轮车车夫帮的阿大‘双斧手’潘耀志不过只是一群苦力的头子,充其量也只是在淮南一带下层百姓中有点名堂,发挥不了什么效用,那‘黑心老九’不过是个本身有几手把式的大无赖而已,更算不了什么,将来,可能会带给我们麻烦的还是‘雪裳四钩’的师门‘金乙派’,其次为‘仙猴’赖向前的女儿,他女儿既是嫁给了‘武当’的俗家弟子,便等于和武当一脉有了渊源,只不知赖向前的女儿所嫁的那个武当弟子在派中有没有力量,若他颇有影响力,便极可能前来为他岳父报仇,否则,则无足为虑,武当一脉,最是恬淡超然,若非必要,他们尽可能不与江湖同道发生争执,这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那‘笑中剑’廖合在滇中的师叔不太可能千里迢迢跑来西陲替他师侄出气,他那师叔也将会考虑到他本身的能耐问题,以一个人的力量敌对一个帮派,这是须要硬碰硬的,并非口头上说说而名,除非廖合的师叔自认能以压制我们,要不,他亦定将裹足不前……”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如今江湖道上的义气并不少以前了,一些视死如归,刚烈不倔的好汉已难得有,多数人全将着眼点放在本身的利害上,对自己有益无害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人肯做——无论那是该不该做的,全得视连不连累到自己站为行动的准则……”
    苟图昌轻轻的道:“老大,那常天成呢?”
    严肃的,紫千豪道:“这一点你注意了,图昌,常天成乃藏边‘三丹救’的首脑人物之一,他这一死,‘三丹教’是绝对不肯放手的,我判断他们一定会前来寻我们讨还公道.回去之后,你得防备着了!”
    点点头,苟图昌道:“我会小心。”
    顿了领,紫千豪又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该预先准备着应付新的敌人,不管他们会不会前来寻仇,我们都须谨慎留意,这些应该防范的可能挑衅者,包括‘武当派’、‘金乙派’、‘三丹救’,以及廖合的那个不知何人的师叔!”
    苟图昌慎重的道:“老大放心,我全记着了。”
    眨眨眼,傍边的熊无极道:“你太也过虑了,紫千豪,依我看‘三丹救’大约是会来启衅的,因为他们的头子之一毙了命,这口气恐怕难以咽下;其余如‘武当派’、‘金乙派’,以及那个什么狗屁师叔十有八成不会再生枝节,前来自讨没趣……”
    笑了笑,紫千豪道:“尚请熊兄赐告高见。”
    舐舐嘴唇,熊无极道:“这道理很简单,先说‘武当派’,那‘仙猴’赖向前本人并非‘武当’门墙所属,他只是有个女儿嫁给了武当派一个俗家弟子,算起来姓赖的固然与武当有点渊源,但这渊源却未太也疏淡了,可以说三杆子都搭不着边,而武当一脉素主宽厚仁恕,力持平和之道,若叫他们出马与人火拼,除非人家烧了他的三清宫,刨了他们的祖师坟,否则,只是为了一个储有牵连的派外人物,恐怕武当一脉不会出这大的力,他们本派弟子出了事武当上下也未必会倾力而出,何况又是这么一点关系的角色?武当派大多不会管这闲事的了……”
    咽了唾沫,熊无极续道:“再谈‘金乙派’,这‘金已派’名称是也算一个派了,但照杨才先前所说,全派上下也不过只他娘七八个人而已,如今又死了两个,他派中仅得五六位仁兄了,就凭这么点力量,他们胆敢以印击石,远来西陲与声势浩大的孤竹帮一拼么?除非他们全成了白痴,要不,他们只要还稍有点脑筋,便不会自取这种灭派断根之祸!”
    犹豫了一下,苟图昌道:“但熊老兄,有时候人的行动却并不一定会以强弱之势来定进退呢,往往也为了一口气,而杨才亦说过,‘金乙派’的掌门人性如烈火,又极其护短,恐怕他不会这么容易便服输认栽……”
    小眼一瞪,熊无极道:“除非这老小子是昏了头,事情可不可为,他原该看得清楚!”
    紫千豪笑道:“当然,熊兄请说下去。”
    搓了搓手,熊无极道:“至于那‘笑中剑’廖合的什么乌师叔更谈不上了,就凭他个人之力,他是断断不会前来自已挖坑跳的,只看看廖合那种身手,便可以晓得他那师叔也不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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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定奇谋袖里乾坤
    捻捻颔下丛生的黑胡子,苟图昌道:“说不定姓廖的师叔和姓廖的本人功力大不相同,更说不定他师叔铁胆无双,临折毋弯……”“嗤”了一声,熊无极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钻洞,是吃屎的狗便窜不上高墙去,他舅子便凭那廖合的几手三脚猫把式,他的师叔还能强到那里?再高也高不了一指头,至于说他有种,这种也该和脑筋连在一起,只要他想想作孤竹帮的兵勇将猛,再琢磨这干如云的好手,我看他便是张飞的哥哥也得泄气,大凡是人,任那一个也不想顶着头朝刀口上撞!”深思着,紫千豪道:“熊兄的剖析极为有理,不过,天下也往往会有些出乎意外,超越常情的事件发生,我们不防一万,仅防万一,他们如来固是两相无忤,否则,便要因疏忽而增加损失了!”
    连连点头,熊无极道:“当然,当然,还是要预防万一——”
    他又低声接着道:“紫帮主,但那‘三丹教’恐怕就一定会来了!”
    紫千豪微笑道:“我业已考虑过了。”
    他们几个人在说着话,在船上搬运金银物品的祁老六却正忙得团团转,方才参加厮杀的孤竹弟兄们人手不足,祁老六已经将公孙寿那二百名手下调了过去帮忙,一百多匹,健壮的马儿也卸掉了鞍橙,一字排在跳板下的岸边开始驮载物品,几百名孤竹帮的大汉们在两条大船的上下忙碌着,往来奔走,汗透重衣,他们将须要的金银财宝与应该留下珍贵细软分开,逐步分开装笼,及自另一条船的船底将一袋袋的米面抬出扛下,一时人声四杂、马嘶如啸,吆喝声,吭唷声,物体的撞击声,简直乱成了一片,若是有不知内情的人瞧见了眼前这付景像,包管还以这处荒僻的芦苇洲已经开筑成新码头了呢……”祁老六满头大汗,两条船来回奔走着指挥搬运,他一面双手挥动,一面声嘶力竭的叱呼喊叫,连那只仅存的独眼也冒着红光,贝羽在上面帮着他的忙,公孙寿业已去至岸边协助马匹的装裁事宜,‘白辫子’洪超却负责救护伤者、掩埋双方阵亡的尸体,亦早累得头昏眼花了。
    眼珠子梭来梭去的瞧着这付热闹的援这场面,熊无极不禁感叹的道:“好家伙,你们这等浩大的无本买卖,看起来却像是一家大商号在码头上卸货一样,端的又繁嚣,又发财……”
    紫千豪笑道:“十分兴旺的模样,嗯?”
    咂咂嘴巴,熊无极道:“这些金银财宝,紫帮主,就是从这里运回傲节山去么?”
    点点头,紫千豪道:“是的,怎能带着随行?”
    左右一看,熊无极又道:“那一位押运呢?”
    紫千家凑近了很多,压着嗓子道:“苏家兄弟,伍桐,以及我!”
    吃了一惊,熊无极正要开口,紫千豪已低促的道:“小声。”
    眼珠子一转,熊无极有了几分明白,他道:“莫不是,此中有什么花样?”
    深沉的,紫千豪道:“这乃是一个饵,一个圈套。”
    熊无极十分有兴趣,他迫切的道:“为谁设的饵?为谁布的圈套?”
    神秘的,紫千豪微笑道:“你猜?”
    沉吟着,熊无极突然振奋的悄声道:“血狼星单光!”
    “嘘”了一声,紫千豪颔首道:“不错。”
    立即又迷惑了,熊无极四处观望去,喃喃的道:“可是,这小子的人呢?没有看见呀……”
    紫千豪忙道:“不要四处看,熊兄。”
    赶快收回视线,熊无极仍然不解的道:“紫帮主,没有看见这小子的踪影哪,莫非你知道姓单的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企图?”
    摇摇头,紫千豪道:“我不知道他在那里,也不晓得他有什么打算。”
    呆了呆,熊无极愕然道:“那么,你设的饵和布下的圈套有什么用?”
    莫测高深的一笑,紫千豪道:“这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熊兄,当然此中带有八分冒险的赌博味道,也等于是我和单光之间的较智!”
    有如坠入五里雾中,熊无极疑惑的道:“请说得详细点,我还是不大明白其中奥妙……”
    轻细的,紫千豪道:“单光是一个气量狭窄,心思狠毒,有仇必报,而又头脑慎密的人,我两次伤他,他恨我入骨,这些事你知道!”
    熊无极忙道:“我知道。”
    紫千豪又道:“他业已暗算过我几次,每一次多险些得手,而我一半凭运气,一半机智,次次都从死亡边缘逃了出来——这并不说他的武功强过我,但却证明了他手段的阴毒与计划的周密,在这几次事情里,我有一些好弟兄便遭了他的辣手,但是,单光主要欲对付的人是我,他渴望得我的命而甘心,而他又是神出鬼没,行动诡秘无比的,如今他在暗处,我在明处,要搜寻他极为不易,虽然,我已经下令全力搜查他了,但事实上恐怕没有什么希望,因此,我也将计就计,故意宣扬我急欲找他出来算帐的消息,好叫他警惕又加上愤怒……”
    顿了顿,紫千豪更放低了声音道:“方才我已说过,敌暗我明,我假定我们这次出山来此阻截候龙宝的行动已被单光侦悉——这是极有可能的;我假定他一直随着我们跟到附近,我也假定他现在就潜伏于距离不远的隐密处正在窥规着我们,假定他正睁着一双眼在注视着这里的搬运、人员的移动,以及说不定他正冒着此时我与你在交谈——”
    震了震,熊无极尽力抑制住自己想回头查看的强烈欲望,他有些烦燥不安的搓搓手,呐呐的骂:“他娘个骚……”
    平静的一笑,紫千豪续道:“所以,在这连串的假定下,我便生有一计——”
    急切的,熊无极忙问;“什么计?”
    紫千豪表面上一派悠闲,语声却异常严肃低沉:“还记得我刚才放意叫那侯龙宝的师爷大声报出我们取得财物的数目及种类么?固然我们也须要知道,但大半却是为了让躲在暗处的单光听清楚,如果他真在附近的话;我们用这笔财富做饵。”
    熊无极渐渐降悟了,但他仍然问道:“紫帮主,姓单的主要欲对付你,这个何,有效果么?”
    抿抿唇,紫千豪道:“这就要凭几分运气了,当然,我们将尽量使这个饵对他发生诱惑,因此,第一我叫他知道这笔财宝的庞大,第二,我故意不多谴好手沿途护送。第三,为了使他能两相兼顾,鱼与熊掌俱而得之,我将当场向第兄们宣布下一站的留宿处,好使他晓得我们行踪,在抢得那笔财宝之后又能转头追上我们。如此一来,我相信他会中计;熊兄,你该明白,仇报虽能令人产生勇气及毅力,但财富却能令人产生幻想与贪婪,何况,我又使他两相得兼?”
    恍然大悟,熊无极悄声道:“好计!”
    笑了笑,紫千豪低沉的又道:“稍停,我们的人马将分成两拨,一拨由我率领,直住我当众佯称的下一站目的地开拨,另一拨,由苏家两兄弟与伍侗带着护送财物回山,但是,我会在大队行出不久之后悄然潜蹑回苏家兄弟的护送队伍里,专程等待单光前来却截!”
    熊无极笑了,他刚一笑,又忧虑的道:“但是,如果姓单的根本就没有眼来,没有潜伏在这附近呢?”
    摊摊手,紫千豪道:“若是如此,我设下的饵及圈套使算白费。只有等到下次机会了;适才我已说过,这原本带着几分赌博性质……”
    吞了口唾沫,熊无极小声道:“这计划,大家都知道么?”
    紫千豪低低的道;“本帮大头领级弟兄全晓得,我们是在出发前临时商议决定的,那次会商你来参加,沿途奔驰又不便说,只有在这里告诉你了,这次行动,真真假假,大家都还表现得不错!”
    呵呵一笑,熊无极道:“你若不讲,我根本着不出你们骨子里还有这么记绝招隐着,还当你们全把心思放在这票买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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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障眼法神出鬼没
    微拂豹皮头巾,紫千豪笑道:“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买卖固然须要一板一眼的做,但何妨在进行买卖的中间另用上一点可以使我们的敌人上当的谋略?生竟成了,心腹之患说不定也就掉进了圈套,一石双鸟,何乐不为?”
    熊无极谨慎的道:“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应付得了那姓单的么?”
    紫千豪淡淡的道:“不成问题。”
    沉吟了一下,熊无极道:“要不要我跟着?”
    摇摇头,紫千豪道:“不用了,我一个人照顾姓单的已是足够,这个计划进行之中,人是越少越好,单光这厮精明乖巧无比,且禀性多疑,只要我们稍稍露出一点破绽,他就不会前来上当了。”
    熊无极点头道:“如此,帮主你要小心行事才好。”
    紫千豪一笑道:“放心,我自有主意。”
    这时,站到前面五步处监督搬运行动的苟图昌业已转了回来,他观颜察色,低沉的笑道:“老大已把那个把戏告诉熊老兄了?”
    “是的。”
    熊无极咧嘴笑道:“苟兄,你们可真沉得住气哪……”
    耸耸肩,苟图昌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一举一动全得照平常的样子进行,须要做到像根本忘掉那个把戏的逼真程度,姓单的精滑得很!”
    紫千豪插口道:“搬运得如何了?东西全载上马背了么?”
    苟图昌回头望了望,颔首道:“我看差不多了。”
    现在,排在岸边的那一百多匹健马全在背上驼满了箱笼麻色等物体,忙碌的孤竹弟兄们正做着最后检查,逐匹检视,看看马背上的东西是否缚稳了,放平了,有没有破漏裂隙等情形,方才忙得满头大汗的祁老六,这时也松闲下来,他站在船楼子上,双手叉腰,威风八面的叱喝着一干手下再做一次清船工作,贝羽却靠在船头上大声叮咛着几名汉子尽快将尚未载妥缚牢的几匹马背上的物品弄好……
    “白辫子”洪超快步走近,他躬身道:“大哥,善后事宜全妥了。”
    紫千豪沉声道:“我方伤亡如何?”
    洪超忙道:“本帮此战中,阵亡弟兄五十余名,轻重伤者在三十人上下,死亡弟兄业已就地掩埋,受伤的人也经过上药包扎后待转送回山。”
    紫千豪颔着道:“很好,你令人去召苏老二来。”
    答应一声,洪超下去交待了,熊无极却摇摇头,感慨的道:“紫帮主,这次生意,本钱真下得不小!”
    苦笑着,紫千豪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干我们这一行是最艰辛的,本重利薄,且押下去的本钱又珍贵元比,鲜血,以及生命!”
    苟图昌亦接口道:“刀口子上渡日,不容易哪。”
    他们在谈话中,率队隐于疏林里的“一心四刀”老二苏恬已经快步奔来,他向紫千豪施了一礼,恭谨的道:“大哥找我?”
    紫千豪笑道:“不错。”
    说着,他又高声叫:“伍桐!”
    正在一边与手下交谈的“断流刀”伍桐回应一声,急忙来到,紫千豪环顾了一下站在四周的苏恬、伍桐、苟图昌及熊无极等人,大声道;“由苏家两兄弟、伍桐你们三人,率领方才直接参加厮杀的剩余弟兄——大约有一百二十人,护送伤者与捕获财宝回山、回山之后,直接辖归仇堂主三绝调谴,图昌,你召集其他的人报随我在赴川境,今夜我们在离此七十里外的“小金山”下宿,所有人马。在半个时辰之内启行!”
    各人齐声表应,苏恰又道:“那么,大哥,我将林中的一百名弟兄调出来了?”
    点点头,紫千豪道:“是的,大家劳逸要公允平均,你林中的百名弟兄与公孙寿指挥的那两百人跟随我们走,现在你去祁老六那里接掌他的人,他那边约有一百二十名弟兄左右,全是方才参加搏战的,现在该让他们先行回山歇息了。”
    于是,苏活、伍侗、苟图昌三人立即转身离开,各人去忙着办理各人的事了,片刻后,只见人来人往,牵马背刀,分队归属,叱喝传令之声加杂着坐骑的嘶啸击蹄声,情景好不热闹!
    祁老大从船上匆匆赶了过来,他大声道:“老大,两条船上共有部决于二十多个,放了他们不?”
    紫千豪颔首道:“自是放了。”
    跟着,紫千豪又斜睨了仍被监守在侧旁的侯龙宝全家一眼,他交待祁老六道:“连我们的知府大人也从遭遣回船去.”
    于是,侯龙宝与他的家人被十余名如狼似虎的竹孤儿郎赶上了船,几乎就在他刚刚跌跌撞撞的回到船上,岸边,在公孙寿指挥之下,他那两百名手下早已将伐妥了的十九根臂粗树干准备好了,一声呐喊,这些树干子全撑到两条船的侧弦下,两百多人同时用力,“嗨唷”
    齐吼,嗯,那两条陷于岸底泥沙中的大船业已在混沌沌的污水卷旋中“咻”“咻”滑进了河心,顺着水流之势,就那么摇摇摆摆的缓缓前下游方向飘去!
    看着,熊无极笑道:“帆索断了,舵也毁了,紫帮主,这两艘船还能驾驭得住么?”
    紫千豪淡淡的道:“久经水上操作的舟子们该有他们应付这种意外的方法,熊兄,每条船上还有十几个船夫呢!”
    祁老六适好这时返回,他大笑道:“帆索断了可以接好,舵坏了用篙橹也一样可以驾驭船行的方向,熊老兄,犯不上替他们担忧!”
    从那边,苟图昌大步走近,他道:“老大,儿郎们俱已准备妥当,就持下个启行了。”
    紫千豪左右一看,晤,沿河岸,三百名孤分弟兄俱已各立在他们自己坐骑的蹬傍,青巾青衣,马刀一式后背,个个精神抖擞,豪意飞扬,好一排整齐威武的行列!靠着疏林的这一边,-百多名方才经过浴血厚战的孤竹好汉亦把收拾妥当,待令启行了,这一百多人里,有五十名仍然穿着黑色油布水靠的大汉——他们全是“毒鲨”祁老六当年技效抓竹帮时自黄河带过来的三百多个老班底中的一部份,此一战也数他们折损最重,一百来人几乎伤亡了一半,那三十名躺在软兜中的伤者,差不多有二十个是他们的人……除了这五十多个祁老六的旧属外,其他七十名则是洪超的手下了,这一行队伍比较复杂,百多匹马载满了物品,显得累赘无比,另外有十五匹健马,侧左马鞍两旁各装有兽皮撑着竹蔑的软兜一付,软兜狭窄细长,刚刚可以躺下一个人,这是孤竹帮自己的发明,小巧而适切,专门用来应付远途运送伤者之需的,这一队行列坐骑不足,有的一人一马有的却两个人并立鞍旁,看情形他们是得挤一挤了,苏家兄弟苏括、苏言、与‘断流刀”伍桐在队伍之首,正目注这边,等候着他们大哥的登程谕令。
    紫千豪领着苟图昌、洪超、蓝扬善、祁老六、贝羽,而熊无极跟随在旁,他们过去会合了公孙寿,各自认蹬上马,准备开路了。
    转过上身,紫千豪高抬左臂,大呼道:“伍桐,你与苏家兄弟小心照顾受伤弟兄,所载财物沿途也须加意留神!
    那边——
    伍桐和苏家兄弟齐齐在马背上俯身答应。于是,紫千豪左臂猛挥,他跨下的“甲犀”已抢先奔出!
    两列人马立即随在紫千豪之后浩荡启行,紫千豪率领的这一拨,沿着“月后河”河岸直往上游而去,伍桐与苏家兄弟的那一路,则绕过疏林,转朝相反的方向回傲节山。
    马上。
    紫千豪一骑当先,机维狂奔,他后面的数百乘铁骑便风雷齐动也似一路尾随,上千只马蹄翻飞起落,声势撼山震地,在四周的景物急速倒退中。路,便一大段一大段的被抛在后面了……
    骡马赶上,与紫千豪并肩奔驰,苟图昌谨慎的道:“老大,你要赶出多远再游回去?”
    目光沉凝,紫千豪缓缓的道:“十里之后。”
    苟图昌估计了一下,道:“来得及么?我们业已养出来五六里路了……”
    紫千豪道:“还是小心些好,姓单的狡猾得很!”
    将手中丝缰拨弄了一会,紫千豪又道:“今天这一仗,侯龙宝的六七十个条随护卫只怕没有一人活出命去的吧?”
    摇摇头,苟图昌道:“没有,全死绝了!”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如果那些人照我们传过去的话做,抱头卧倒并脱下双鞋,又何至于搞得一个不剩?”
    笑了笑,苟图昌道:“但是,他们假设如此做了,只怕侯龙宝重金请来保镖的那些人物也不会饶了他们呢!”
    紫千豪深沉的道:“谁也不能断言那些人就一定会对他们怎样,是么?但他们不照我们的活做,却仅有一条路走——死亡!”
    眨眨眼,苟图昌道:“在那等节骨眼上,他们早就全慌了手脚,失去主意了,那里还会想到过许多?”
    这时,和贝羽同行的祁老六,正在口沫横溅的向贝羽夸说他方才所做的一件得意之事。
    “……不是说那‘侯不吐骨’的五姨太最标致么?就在老大叫我赶他们上船的当儿,呵呵,我便瞧出了那走在最后头的一个娘们必是‘侯不吐骨’的五姨太无疑,自然,那时候没有空闲问她是不是了,挨他们依次上那跳板登程的时候,我呢?便在那娘们的肥厚屁股上摸了一把,狠狠的一大把!”
    贝羽悄悄窥了巍紫千豪的背影,津津有味的道:“怎么着?”
    咽了一口唾沫,祁老六眉飞色舞的道:“喝,小白脸,那等滋味可真叫好哪,热呼呼的。肥嫩嫩,弹韧韧的,入手是又光滑、又柔软、又顺贴,天爷,不好形容,总之,我的那颗心全飞了,身子也变成麻酥酥,火烘烘的啦……”
    舐舐嘴唇,贝羽道:“她呢?”
    祁老六独眼一眯,道:“她?那个她呀?”
    “那五姨太……”
    “嗡”了一声,祁老六皮笑肉不动的道:“他娘又不是你老婆,她呀她的喊得凭般个亲热法,莫不成,你奶奶是在吃我的醋?”
    贝羽的俊脸一红,急忙否认:“去你的,我吃你的什么西北醋?简直朝扯,你说不说下去嘛?”
    抹抹嘴,祁老六色迷迷的道:“她呀,乖乖,非但不嗔不怒,不嚷不叫,反而回过那张既俏且艳的桃花脸来,朝我这么风情万种的咬牙一笑,老天,那种骚不溜丢的劲儿,实在太叫人受用了,我险些就要一把搂了上去!”
    “后来呢?后来你果真搂上去了么?”
    “嘘”了一声,祁老六朝前面紫千豪的方向呶呶嘴,扮了个鬼脸,细声细气的道:“我是他娘的有十个脑袋?还敢真个扑上去?就这么摸一把业已担足风险了,你不想想,若教老大看见,我要不回去进“铁旗堂’受仇三绝那老龟孙整治才叫见鬼了,唉,想想真可惜哪……
    干巴巴的吞了口唾沫,贝羽小声道:“老六哥,有那一天你空了,还得求你带我见识见识……”
    一拍胸膛,祁老六喜形于色的道:“行,包在老哥哥我的身上了,定然叫你尝尽风流滋味,历遍南北脂粉,呵呵,别看我长得不济,这一奎却是高明得紧呢……
    贝羽犹豫了一下,又呐呐的道:“还有,早上在河边我开了你几句玩笑,你不会真个不替我撮合了吧?”
    哈哈大笑,祁老六道:“娘的,你还敢和我捣蛋么?”
    连连摇头,贝羽道:“不敢了……”
    一挥手,祁老六故作大方:“罢了,我便恕你一道,要不呀,哼哼,你看我打不打散鸳鸯!所以么,你该知道了,以后多拍点马屁,捧捧我的场,我呢,自然有你的好处,只要我这老哥哥一高兴了,小伙子,粉白黛绿,燕瘦环肥,尚少得了你消受的么?”
    有些害臊,又有些欣喜,贝羽红着脸道:“有劳老六哥了……”
    得意洋洋的笑着,祁老六道:“嗯,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在他们旁边,“二头陀”蓝扬善摇头笑道:“他奶奶祁老六最不是玩意,简直是在诱人犯罪嘛,你可知道,咱们贝老弟还是只童子鸡呢!”
    贝羽闻言之下,不由窘迫异常的道:“胖哥,暧,胖哥,你就留两句行么?”
    呵呵大笑,蓝扬善道:“偷嘴的猫还怕他娘的腥么?咱说小白脸,你这年纪嘛,也难怪,到了思春的时候了……”
    祁老六一拍马鞍,笑道:“胖老哥,你也不用在这里倚老卖老,挂他娘的羊头卖狗肉,说穿了,你比谁都骚!”
    蓝扬善—张肿脸挣得通红,他急忙辩道:“胡扯,简直胡扯,咱向来吃素,什么时候沾过荤了?老六,你他奶奶自己不干不净倒也罢了,何苦非要拖咱下水,破坏咱的名声?”
    呵呵一笑,祁老六道:“你还硬是咬着根驴不承认呐!胖哥,莫不成获非得在点穿?把你那位相好抖出来不可?”
    蓝扬善正自又急又窘,有些手足失措,前行的苟图昌却已经圈马转回来,他低促的道:“注意了,大队往左拐,穿过那片林子……”
    这时,他们才看清楚这一阵子业已离开河边老远了,一行骑队正沿着一条荒凉狭窄的土道往前淌,左边,确是有一片青黄交杂的林子横在那里,但是,林子前并没有路,只是一大块野草迷蔓,起伏不平的旷地……
    骑队奔腾着转上了那块旷地,瞬息间进入林子之内,片刻后,又自树林的另一边穿越出来,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这条土路的前头,再继续往下驰去……
    假如是一个目力好的人,站在这里,他仍可依稀看到这列骑队的为首者飘扬着豹皮头巾,骑着‘甲犀”,正率队住城急奔,有一大把黑胡子的苟图昌与模样怪异的熊无极亦随行在他左右……
    但是,事实上——
    紫千豪已经在骑队穿林而过的短促时间里,将他的坐转让给一名早就准备好了与他“掉包”的精明手下,这名孤竹弟兄的身材、举止,和紫千豪十分酷肖,从后背看去极易乱真,假如一个不明内情的人在遍处窥探的话,他是断断不会发觉就这一刹里那“甲犀”鞍上已经换过人了……
    让自己的手下骑上“甲犀‘装扮成自己的模样之后,紫千豪并没有在林中逗留,他抄近路,行动如飞流星闪,快不可言的从林子的另一边穿掠而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追上伍侗与苏家兄弟的那支队伍。
    在林中,荒野里,樵径上,在错杂的地形,起伏的丘脊间,紫千豪倾力趋赶着路,他几乎是毫不停息的,是不作歇的,一面尽量隐蔽着身形,一边以他本身所俱备的最大能耐飞跃长掠着,于是,他在移动间看起来就宛如是流光横空,青虹一抹了,快得无法比拟!
    在这种速起速落,倏腾倏掠的前进中,没有多久,紫千豪便卸尾追上了正在缓慢移行的伍侗这支骑队,当然,他们之所以走得比平常慢,固是负重之下原有的情形,再则,也是在等候着他们的龙头大哥的追来啊……
    紫千豪的豹皮头巾已经除下,齐额换扎一方青巾,这是与任何孤竹帮一般兄弟相同的青色头巾,现在,于一个可以遮蔽住四面视线的弯角下,他一溜轻烟也似混进了这行前进中的骑队里,而这只骑队,如今正在一片崎岖荒芜的丘陵地形中蠕蠕经过!
    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大阿哥竟然去而复还,且又神色匆匆,换了打扮,骑队中的孤竹儿郎们俱不禁相顾惊愕,不明所以——
    紫千豪迅速小声传话不得紧张,并令所属保持眼前队形仍旧继续前进,他自己却匆匆由马匹中门依次穿过,一直来到队前,微一翻身,业已和伍桐身后的一名孤竹大汉合乘上一匹马了。
    苏家两兄弟与伍侗仅已发觉了紫千豪的潜回,但是,他们却依然不动声色,和方才一样,若无其事的仍旧率队续行……
    好像回头查视骑队的移动情形般,伍侗半侧过身来,在他后面一骑的紫千豪朝着他颔首微笑,同时小声叫他前面执缰的这名手下将坐骑往前凑近了些。
    回过身去,背对着紫千豪,伍侗低沉的道:“大哥,你恁快便赶回来了?”
    紫千豪一笑道:“快么?”
    点点头,伍桐道:“照我的盘算,以为至少还得半个时辰大哥才赶得上我们……”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我怕变化会发生得早,所以就尽可能的快些潜回来,伍桐,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么?”
    伍桐目光四巡,低低的道:“还没有……”
    沉默片刻,紫千豪又道:“一点异状亦未出现过?”
    伍桐摇头道:“也没有,不过,我想姓单的若是真个缀跟着我们,他也不会让我们察觉出丝毫破绽来的……”
    说到这里,伍桐谨慎的问:“大哥,你认为姓单的一定会来么?”
    苦笑了一下,紫千豪道:“这就要着运气了,我们业已尽了一切方法诱使他来,如若此次我们失算,便只好等待以后的机会……”
    骑队徐缓的行走着,在马蹄敲击于地面的沉闷响声里,紫千豪若有所思的道:“伍桐,前面可有什么险恶地形?”
    略一思考,伍桐道:“再走七里,是一片生长着‘雀尾草’的地段,那些‘雀尾草’有半人多高,耐霜经寒,入冬不枯,就长在七里外约宽幅三里宽长的一段地方,那里头若要隐藏个三五千人可以连个影子也找不到,此外,便是距此一百多里远的‘黄土壁’了,壁高数十丈,面临绝渊,仅有一条窄径通过,在那绕窄径上把守,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除了这两处险地,别的便没有什么了,充其量只是地形起伏不平些,和这里差不了多少,并无‘险恶’可言!”
    顿了顿,伍桐又道:“单光这人不仅阴毒狠辣,而且狂傲跋扈,大哥,如果他真的暗中跟着我们,他就一定晓得本帮好手大多不在其中,换句话说,他若想截道,我看也不一定就会选择什么险地,说不准随时都可能动手!”
    紫千豪笑道:“不然。”
    伍桐疑惑的道:“大哥的看法是——”
    紫千豪低沉的道:“选择地段动手截道,伍桐,是江湖中人的素来传统,而里面也有它的道理在,密如说,单光想对付你这支骑队,却取你护送的财物。他必定会找一处可以隐蔽,便于进退,又适合下手的地方,断不可能随意行事的,固然,他将晓得你这支行列里本帮的好手不多,但却也不至于连一点阻挠作用也无法产生,单光不会冒一点意外之险,他狂是狂了点,不可忘记他亦相当谨慎!”
    伍桐思考了一会,颔首道:“不惜,大哥说得有理……”
    在鞍上移挪了点位置,紫千豪续道:“我推断,单光这厮将在那片生长着‘雀见草’的地段动手的可能性较大,那是一个适当之所!”
    伍桐道:“有什么根据么,大哥?”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因为那个地方正合了下手的条件,可以隐蔽,便于进退,且又能攻能守,假设是我,我也会选择该地!”
    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伍桐道:“那么,我们这就要准备了,大哥!“
    紫千豪镇定的道:“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叫弟兄们留点神,到了时候我会与单光单个挑,如果单光还带得有帮手,伍侗,就是你和苏家兄弟们的事了!”
    伍桐笑道:“我晓得,大哥。”
    一行人马缓缓向前挺进,在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业已走出了那片伏崎岖的荒地,马头一转,经过一个小丘之后,前面的地形豁然开朗,但是,若然细看,便能发觉到不是来至平原沃野上了,这里的地形所以看去辽阔,乃是再没有什么林丘山脊等地物遮挡着,只有一片辽广的灰白色野草蔓蔓丛生,这片灰白色的野草顶端穗叶有些像鸟类的尾羽耸立着,穗叶上还长有淡淡的黑色图纹如眼,秋风吹动,这片茫茫的,有大个人高的灰草便波浪似的层层摆颤,并发出一阵阵‘簌啦啦”的磨擦响声来。仿佛是千万只鸟雀耸立的尾羽在随风摇动一般,煞是壮观,自然,这即是“雀尾草”了,它密丛丛的生长在前面,一直延伸到极目所至的一令境蜒流水之边,那条河流似是一柄不规则状的宝剑,将这茂密丛生的“雀尾草”切断于这一面,河水的对岸,连一根这种草的影子也看不见了,横跨河中,有一道水造桥,桥连两岸。从这里可以隐隐望见桥身,至于远处的山峦峰影,就更谈渺得似是一幅泼墨山景般朦朦胧胧呢了……
    紫千豪远远一着,低叹道:“这个地方我还没有走过,看上去宛似平坦爽朗,辽阔平静,其实最为险恶不过,在此地打埋伏实乃理想之至,伍侗,你说得对,的确有个三五千人隐身其中也不易察觉……”
    伍侗小声道:“我们来的时候是从另一条路沿‘月后河’到达目的地,没有穿越此处,三年前,苟二爷和我曾为了一宗买卖经此两道,那时我们两人便觉得这个地方十分不是路数,记得二爷他还说,若事先安排大队人马伏卡于此,包管可以袭着这片‘雀尾革’的掩护吃掉双倍敌人,这次若非大哥交待要分开行走,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挑这条路的,我仍将选择来时原道回山,就是你们走的那条道,沿河上去五里便可以向左岔朝回山的方向走……
    平静的一笑,紫千豪道:“不要担心,伍桐,在西陲地面,除了单光有这个胆量以外,我想别人不至于疯狂到打上孤竹帮的主意,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的地盘!”
    舐舐暴出唇外的门牙,伍桐笑道:“越是如此,大哥,我才怕栽不起跟斗哪!”
    说着话,骑队的先头业已走进了茂盛蔓生的‘雀尾草’中间,这条土路,便境蜒在草丛里,四周有大半人高的草梗就像一排排灰白色的墙壁,又像一波波起伏不息的波浪,人骑在马上行于路中,只够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来,移目凝视那一片灰茫茫、白苍苍的草穗,倒有几分汹涌于浩渺水面中的感觉了……
    逐渐的,一列骑队全进入这深幽草海的里面了,只见青巾飞扬,人头耸动,蠕蠕向前移挪,听不见人们的说话声,除了偶而响起的几声伤患者呻吟,便只有马匹的喷鼻击蹄声融合着风吹草动的“籁啦啦”萧瑟之音了……
    悄悄的,伍侗道:“大哥,你看姓单的会来么?”
    紫千豪一笑道:“我们俱是希望他来,谁也不敢肯定。”
    吁了口气,伍侗道:“如果他不来,就辜负我们一番苦心了。”
    无声的笑了,紫千豪道:“单光可不像你这样想呢。”
    朝天鼻掀了掀,伍桐道:“这个龟孙精得滑了,不晓得他——”
    伍桐的话还留着一个未结的尾巴,前行开道的苏家兄弟二人已突然勒住了坐骑,在他们的马儿一阵低嘶声里苏言迅速举起右臂示意后队停止!
    伍桐立即目视前方,嗯,在这时,于苏家兄弟马首前五丈之处,才有两个瘦削的中年怪客分左右走了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劲装,另一个为宽大灰抱,着黑色劲装的那人手执一条‘飞蛇练’,穿宽大灰抱者倒提一柄‘斧刀锤’,两人全是一付阴阳怪气的熊样,当路一拦,斜瞅着这边不作声!
    一看前面拦路的两人,紫千豪已不由刹时热血上涌,拳指透掌,一口钢牙咬得“咯崩”
    连响,双眸也全红了!
    那两位仁兄,不是别个,正是前些日子与单光联手截杀紫千豪,又害死了左丹与金奴雄的帮凶,黑衣的号称‘飞蛇练’,叫宋德,灰袍的叫“断半山”易天风,他们俱乃单光的同党爪牙,也是双手沾满了孤竹鲜血的刽子手!
    但是,此刻却未见单光出现!
    猛一回头,伍侗发觉了他大阿哥的神情变化,惊愕的,他道:“大哥,那话儿来了——你可是有什么不对?”
    为了不使计划生出意外技节,为了免得手下们在知道那两个不速之害的身份后群情激愤,紫千豪只好展颜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奇怪单光怎的未曾现身?”
    前后左右匆匆查视了一遍,伍侗低促的道:“那两个小子可能就是与单光一道的——”
    点点头,紫千豪沉重的道:“他们是一道的!”
    惊喜的,伍桐道:“那么,大哥,我们的计谋业已得逞,姓单的来上钩了?”
    谈到这里,伍侗又得了楞道:“这两个小子大哥认得么?”
    岔开这个话题,紫千豪冷峭的道:“伍侗,你注意后队!”
    就在伍侗掉过马头,泼刺刺奔向后面的当地,前面的苏家兄弟已经与宋德和易天风搭上了话。
    “一心四刀”中的老二苏恬朝他四弟使了个眼色,缓缓翻身落地,他凝视着拦在路中的两个不速之客,冷硬的道:“干什么?朋友!”
    宋德斜揪了他的伙计一眼,若有所待的道:“小子,你是如何在我们尚未走出掩蔽之所时便发觉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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