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来如风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二章
    郝天刚把脚从勾通那滩血上面拔出来,他有着粘糊糊的感觉,破口大骂一旁的来如风,道:“就算你小子今日成为郝大爷的刀下游魂,石板披勾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来如风一哂,道:“少谈什么‘狗’家‘猪’家,眼前咱们也该把账清一清了。”
    郝天刚大怒,道:“清你娘的皮,撞骗了老子不少银子,也杀了我儿子,竟还大言不惭的清账,老子有什么账给你清!”
    来如风道:“值得同情,值得同情,因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与处境,其实不只是值得同情,也是可怜啊!”
    郝天刚气得绕腮胡子直抖动,左手五指箕张,右手金刀闪闪,吼声连连的道:“你要给老子说清楚,不然老子叫你不得好死!”
    清一清喉咙,来如风轻松的道:“本来嘛,我是不会找上你郝当家的,一开始你不是直叫着要找我算账吗?以你的身份,黑道上赫赫有名,看你今日的处境,已经是绝子绝孙,令人不解的是你应该封刀出家,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痛加反省,却不料你竟不知死之将至,还要在来某面前大言不惭。”
    郝天刚气得脸色苍白透青,劈头一刀十二斩,刀刀带起“咻咻”冷焰,剎时狂飙涌起,尽在来如风面前狂流激荡……
    来如风大吼一声,不退反进,钢杖打转,撩起一轮啸声,卷入迎面一溜猝芒中……
    立刻间,刀杖的撞击声带起的碎黄繁星中,二人交错而过,郝天刚的长衫后摆,被斜着撩破一条,而来如风的左臂,似在冒血……
    来如风连看一眼也没有,怒叱一声,身形电掣般闪出,两头尖钢杖凌空滚动中,有若河山倒挂,万物悬空,钢杖连着刃芒,连绵攻上……
    郝天刚如同一头狂狮般把金刀使了个风雨不透,那么高大的个子,全被包围在那片刃芒中……一片金黄色的刀芒,如同一张巨网,时聚时散,似具灵性般追逐着翻腾在四周的青影白芒……
    人影分合,总会带起一阵脆响与碎芒;腾跃扑击,也逼使二人发出暴喝与骂声!这似乎是来如风出道以来最坚苦的一战了!
    当然,如果以这种阵仗而叫他喊个价码,总不会少于三十五万两银子吧!因为这真的是在玩命啊!
    缠斗中,郝天刚撼五岳动三江般的狂吼一声,金刀刃芒凝聚在胸前两尺宽地方,刃刃相连的劈出十六刀,双足自下方有似登萍渡水般左踏右踩,倏忽而上,似乎要把他手中金刀找个适当的地方砍去一般,形成一种密不透风的刃墙,朝着来如风推去……
    来如风但见面前尽是虚幻莫测的金刀,不由双目怒视,神气凝聚,只见他双腿暴弹,身形奇幻的一闪,人已倒翻在空中。
    他头下脚上,看着下面的刃纲,弥漫着窒人的劲气,但他却在郝天刚推动的这片刃纲中找到缝隙,手中钢杖尖刃快如闪电般,捅向郝天刚的顶门……
    一声冷笑,郝天刚像收聚鱼网一般,把一天的刃芒合而为一股巨大无比的冰柱,朝着顶上的钢杖砍去……
    在他看来,只这一招,就叫这小子的钢杖脱手,不等来如风落下来,只要自己回马一刀,他就……
    “嗖”的一声,郝天刚的刀劈了空,举目望去,只看到来如风的身影一晃,而他那身影,又是在自己的右后方,不由一惊,慌忙中暴伸右腿,跨向左前方,准备先摆脱来如风的附骨一击!
    一声冷笑,一声刺耳又钻心的冷笑,好象就发自郝天刚的肩头上,听起来是那么的近,那么盼殿人!
    就在那笑声中,二人似是背对背的发出一声“噗”!
    来如风快不可言的把钢杖一端尖芒,送入郝天刚的后背,直到没入钢杖,深深的,逼使得郝天刚狂喷出一口鲜血……
    来如风就紧紧的贴着郝天刚后背,直到“当啷”一声,郝天刚的刀落在地上,他才一推一送,拔出尖刀,收回钢杖。
    原来他飞身在郝天刚的头上时,用的是一招“天龙斗云”,那是一招虚虚实实,奇幻莫测的空中搏击绝招,也就在郝天刚暗喜着准备击落来如风顶头击下的尖刀的剎那间,来如风的钢杖如毒蛇回洞,一闪而藏于身侧,于是,来如风死死的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贴身而落在郝天刚的身后,然后快不可言的一举捅死这个大魔头。
    钢杖插回腰间,来如风发觉自己左臂衣袖已破了半尺长,一条血槽,尚自有血外流。
    岩石上的钱如土,早走过来,道:“如果你放不倒姓郝的,我老人家准备走遍天下,再去物色合伙人了呢!”看了一眼来如风的手臂,又道:“偶尔流些血,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好处多多。”
    帮着来如风把伤口上药缠好,来如风道:“咱们现在如何摸进石头堡?”
    钱如土看看天色,道:“小子,这一阵砍杀,也够你受的了,何不先找个地方歇上一阵?”
    来如风一咬牙,道:“要歇也要摸进石头堡再说。”
    “你这是什么话,如果进了石头堡,你小子就算喘气的机会也没有了。”
    来如风坚决道:“钱老,不用为小子担心,咱们如果不及时支持,万一有变,如何是好?”
    钱如土一拍大腿,道:“好,你小子不怕死,我老人家还有什么可怕的,走,咱们这就折腾石头堡去。”
    时已近午,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从古庄河这边,摸近石头堡的堡墙边,二人像壁虎般,贴着堡墙翻上墙头,低头哈腰朝着石头堡正面遛去,两人早发现石头堡内人人匆忙,个个紧张,正不知石头堡在杨刚三人进来后发生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抹过城堡转角,又往石头堡那个大堡门上面走了一段距离,所幸上面无人,大约全都去看守石头堡那个大门了。
    从侧面望向石头堡的那所巨大而又豪华大厅,钱如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事情的变化真的让他大吃一惊而又莫名其妙,连一旁的来如风也咕哝着:怪事怪事!
    只见大厅正中央,欧阳壮居中而坐,在他的前面正摆着一桌极为丰盛的酒席,围坐在桌子四周的,除了杨刚与至仁至善三人外,尚有“撕破天”贺天鹏、“粉面金刚”于上云、“俏郎君”白中虹、“无影掌”宫雄,另外就是石头堡总管“黑蝙蝠”卜在冬。
    几个人举杯畅饮还在其次,最叫钱如土与来如风吃惊的,则是那尊罗汉宝珠,就放在至仁身后的一个茶桌上面,看样子只等三人酒足菜饱,双手捧着那座罗汉爷就打道汴梁大相国寺了。
    钱如土像个泄气皮球一般,一下子匐在火热的堡墙上,两肘杵地,两手捧着大脑袋,露出一脸迷惘。
    来如风却小声问道:“钱老,你看这是啥古景?”
    “依你看呢?小子。”
    “歪嘴屁眼,透着‘邪’门。”
    突然间,“飞天蜈蚣”欧阳壮一声雄厚的哈哈笑,紧接着高声道:“二位大师、杨总镖头,今日能得三位谅解,欧阳壮感激不尽,如今三位即将上路,最后再容欧阳壮敬三位一大杯,喝完,欧阳壮亲送三位登程!”
    只见堡丁又为各人满满斟上一杯,欧阳壮举杯站起身来,高声激昂的道:“干!”他当先一饮而尽。
    至仁至善与杨刚三人也一饮而尽……
    “飞天蜈蚣”欧阳壮哈哈大笑……
    至仁已自怀中抽出一条黄色布巾,转身去包那座罗汉像,口中还不停的高喧佛号……
    来如风一拉钱如土低声道:“咱们走吧!看来咱们是来的多余了。”
    钱如土正要直起身子,突然间,几声粗壮的声音自大厅上发出来,那声音是悲愤的,但也是无奈的……
    “欧阳施主,你……”
    “欧阳壮,你好卑劣……”
    紧接着,大厅上一阵欢笑声传来……
    钱如土看的真切,不由一咬牙。
    来如风更是跃跃欲上。
    因为,他二人清清楚楚的看到杨刚与至仁至善三人,推金山倒玉柱的跌倒在大厅上面!
    这时候只听欧阳壮一阵狂笑后,高声吩咐,道:“拖到古庄河那个荒林子里,把坑挖深一点,埋得严实,些,娘的,我欧阳壮到手的东西,也是你们这些混帐东西一句话就想要去的。”
    只见他又打开黄缎布包,一把搂住那座罗汉像,不停的抚摸,就像抚摸后厅他那心爱的宠姬一般。
    堡墙上的钱如土看的十分真切,只见大厅前面,很快的停了一辆马车,四个堡丁,七手八脚把杨刚三人抬掷在车上面,也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两个堡丁,手中拿着圆锹铁掀,纵身跳在马车上。
    只听大厅口“黑蝙蝠”卜在冬高声吩咐,道:“去四个人,坑挖深,地面上可要弄平坦,别让人看出破绽。”
    于是,连同赶车的,正好五个人,全挤在马车上,赶车的一声吆喝,那匹马昂首弹腿,朝着堡门驰去……
    马车出了石头堡,绕过那个古庄河的小山坡,马车停在一大片荒林中,那个荒林对于来如风来说相当熟悉,因为他不只一次的把他那匹大白马隐藏在这片荒林中。
    马车冲入林中,直到不能再前进,才停下来。
    赶马车的指着茂密的地方道:“往里面去,先把坑挖好,再来抬人,我在这儿守着。”
    四个人一听,各抗起锄头铁锹往浓密处走去。
    四个人还真会选地方,因为那儿正是个坡坳,附近还真有几堆古坟。
    就在四个人正刨得起劲的时候,马车附近,突然有了人声:“娘的,拉屎也不安宁,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在这儿鸡毛子喊叫的。”
    赶车的一怔,手中皮鞭一挥,道:“谁?”
    树干后面,钱如土晃荡着走了出来。
    “你!你是谁?”
    钱如土嘻嘻一笑,突然拧身一纵,早到了赶车壮汉的面前,赶车的方自一怔,钱如土暴伸右手一探……
    这一次他不是“探囊取物”,而是运用他那极为灵巧的拇食二指,一扫而从那人的喉管带过……
    就听“咯”的一声,赶车的连话也未叫出来,喉管已被钱如土掐断,“彭”的一声,倒在地上。
    钱如土并不稍停,掀开车帘一看,不由“啧啧”两声,因为杨刚三人被堡丁们抬上车的时候,连拖带掷,三颗脑袋全碰在一起。
    钱如土扒开杨刚嘴巴一阵细闻,轻点着头,自语道:“这是着了道了。”说着绕到古庄河岸边,兜了一袋河水,又溜回马车来,三颗脑袋碰在一起,钱如土兜头把河水全洒在三人的大脑袋上。
    也就在三人一阵蠕动的时候,密林深处四个挖坑的人,已经把土坑刨得差不多了。
    突然间,有人发话道:“够深了吧!”
    四人一惊,极目向四周望,但哪里会有人影?
    哈哈笑声,起自四人附近的树上,来如风正双腿一摆一摆的,好不自在。
    约摸着有个三丈多高,四个人大吃一惊,其中一个拋下手中锄头,扭头就逃,同时大叫道:“大盗来如风,大伙快逃!”
    来如风还真够快的,因为他没有等那人逃出几丈,就一钢捧敲碎了那个人的脑袋。
    其余三人一看走也走不掉,逃也逃不了,三个人发一声喊,举起手中铁锄向来如风劈来。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有骨气,”只见他身形快得难以令人分辨得清楚,就在他蝴蝶穿花似的几个穿梭游走中,几声闷哼,转眼间全躺在各自刨的坑边上,一个个全都是碎了脑壳。
    当来如风窜到马车旁的时候,杨刚早已盘坐起来,而至善与至仁二位大师,已站在地上。
    钱如土问道:“都收拾掉了。”“脑袋开花,你老想他们还活得成?”
    钱如土的大脑袋一晃,当即又道:“扒下他们的衣裳,也把头巾取来,咱们来个伪装,只要进入石头堡,凭咱们五个人,还怕他个鸟。”来如风一嘻,道:“钱老也豁出去了?”
    钱如土道:“时辰到了就得豁着干,小子,快去扒衣裳吧!”
    来如风精神一振,当即又冲入林中……
    原来自从两个人扭在一起以后,钱如土从未露过几手绝活让来如风看,而钱如土也从未携刀带剑的与敌搏斗,如今一听他老也要豁着干,一股好奇的冲动,起自来如风的内心。
    这时至善黑着一张大脸道:“欧阳壮实在可恶,竟然在我们最后一杯酒中下了蒙汗药,真是可耻。”
    就在来如风去扒几个人衣裳的时候,杨刚才对钱如土道:“我三人一走入石头堡,那欧阳壮尚自不知我们来意,我当时就对他说,枣阳镖局关门了,因为你欧阳堡主中途拦镖,当时欧阳壮只哈哈一笑,状甚轻松,再等到二位大师说明,那魔头先是一震,满面怒容,但不旋踵间,又哈哈一笑,当即吩咐摆酒,一方面为他的拦镖开镖一事向我道歉,另一面也要把那尊罗汉宝珠送归大相国寺,于是酒席就开在大厅上,好一阵子,大家只谈论些江湖中事,也提到二位,瘫欧阳壮对二位恨到极点,只要一提及二位,总是破口大骂,但咋也想不到,更没有看得出,他却在那最后一杯酒中动了手脚,现在想起来,还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呢!”
    钱如土笑道:“三位该知道那欧阳壮在江湖上自视甚高,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双手把得到的东西送出去,更何况宴无好宴,酒无好酒呢!”
    来如风双手抱来一捆全是一色短扎衣裤,也真巧,正好五套,两个大和尚各选了两件大衫裤穿起来,头上挽着头巾,彼此一看,相视一笑……
    于是来如风与杨刚二人坐在车辕后面,钱如土与至善至仁坐在车里面,丝缰一抖,那车子就咕哩咕咚的驶出这片荒林,驶上了山坡官道……
    来如风有意要马车疾驶,因为这样可以一冲而进入石头堡,最好是马车冲入石头堡那个大堡门以后,直逼石头堡内大厅,也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车子才翻上山坡,远处的半扇堡门,早有一个堡丁翘着屁股推开来。
    来如风一声吆喝,那匹马长嘶一声冲入石头堡中,等那谁门堡丁发觉有异,马车已到了大厅前面。
    车上跳下五个人来,各人把衣裳三把两把脱下来,露出本来面目。
    至仁看的真切,他发觉欧阳壮正要把罗汉宝珠捧上条桌,不由大喝一声,道:“欧阳壮,你好无耻!”
    “黑蝙蝠”卜在冬早发觉情况不对,当他看到来如风的时候,既惊又怒,破口骂道:“你小子也来送死!”他声音宏亮,显然是在示警。
    欧阳壮一看灰影疾如飞云般迎面扑来,不及收起罗汉宝珠,随手往桌上一放,翻身向墙边弹起,已拔剑在手。
    于是石头堡警钟齐鸣,也不知从哪里,早拥过来四、五十个堡丁,俱都是扬刀吶喊,石头堡内的四大高手,贺天鹏、于上云、白中虹、宫雄,再加上总管卜在冬,全都持刀冲上来。
    至善与至仁大师,各取下项上一串鸽蛋大钢珠,合力扑向欧阳壮,三人就在那个豪华大厅上拚斗起来,只见大厅上剑气如虹,钢珠闪耀,不时发出连串脆响与喝叱声,端的是气漩激荡,刃芒窒人,此起彼落,呼喝有致,杀得难分难解。。
    来如风有如一头狂豹,弹跳飞旋,出杖如风,只见他那把两头尖刃钢杖,暴伸暴退,威力十足,逼得贺天鹏与于上云二人哇哇大叫!
    杨刚力战白中虹与宫雄二人,那杨刚人称“金刀太岁”,手上一把金背砍刀,招招挥洒出片片冷焰,白中虹的一只青钢剑,与宫雄的砍刀广全被他挡于刃芒之外,看来似是稳占上风局面。
    钱如土嘻嘻哈哈的迎住伤愈不久的“黑蝙蝠”卜在冬,卜在冬有种感觉,因为江湖上传言,侠盗神偷,焦孟不离,原因是神偷也有失手时,因此钱如土拖住来如风,为的是替他挡追兵,因为他下手的对象,没有一方是省油灯,不是黑道呆雄,就是一方恶霸,向这种人下手,自然要找个保镖的。
    也因此,在卜在冬的心中,钱如土除了偷以外,武功必然十分平常,眼下里这么一兜上,看这老小子往哪儿跑?
    心念及此,手中缅刀一紧,灵蛇般快捷无伦的劈出十二刀,那交织的刃芒,有如烈阳下反映的蛛网,只是这张蛛网会移动,而且是对准钱如土移动的身形罩去……
    钱如土干的是空空妙手,如今仍然是两手空空,面对卜在冬的锋利缅刀,却突然哈哈笑道:“大总管这是存心要老偷儿的命嘛!”他话声落,身形突如幽灵般,闪晃移挪,大脑袋左右疾晃中,快逾飞矢般穿入缅刀的刃纲中,看来他似是不想活了,硬是一头撞向刀山一般……
    也就在这时候,卜在冬几乎与钱如土撞个满怀,暴伸在外的缅刀,成了卜在冬的累赘。
    钱如土的身法怪异,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大胖腮就在卜在冬面前一尺地方扮了个鬼脸,一错而过,好象二人碰了一下,发出“咯”的一声,紧接着,卜在冬的缅刀落地,一条右臂真的是脱了臼,瞪瞪瞪后退四、五步,跌坐在几十个堡丁堆里……
    钱如土嘻嘻一声笑,青衫一甩,身法如陀螺般穿过大厅前廊上六个人的刀芒下,直扑向大厅中……
    这时候,大厅上正打的十分惨烈,至仁至善二人身上全在淌血,但欧阳壮也已披头散发,左腮帮上青紫一大块,但他手中剑,仍是灵如蟒蛇,矫若游龙,攻守之间,未有丝毫错乱,那至仁与至善,全都是双手紧抓手上那串念珠,看样子都想以念珠锁住欧阳壮的宝剑,但总是无法得逞而迭遇险招。
    这时候来如风早发觉钱如土放倒卜在冬而冲向大厅,他心中陡然一震,因为钱老的身法他从未见过,难道……
    像一朵天外祥云般,席卷而到了大厅,钱如土闪身到了那个罗汉庄珠前,还好欧阳壮未放在条桌的机关上面,因为钱如土十分明白,条桌上放了那么多宝物,但每件宝物都附有要命的机关,换句话说,全都是可看不能动的宝物。
    钱如土一把掳过那尊笑弥勒的罗汉宝珠,两个弹纵,人已到了大厅门口,等到大厅中欧阳壮发觉,钱如土已像个苍鹰一般,越过厅外那些堡丁的头上,一连三个空心跟斗,人已翻落在大厅东厢房上面……
    “杀”!不少堡丁往厢房上掷矛拋刀,但钱如土对石头堡的地势十分熟悉,早已到了堡墙上面,一晃身人已消失不见。
    欧阳壮气如牛喘,突然狂喝道:“住手!”声如奔雷,喝声中,只见他斜身一晃,人已退至大厅一边,咬牙切齿道:“大和尚,你们目的已达,还杵在我这石头堡干啥,难道还要我摆宴送行不成?”
    杨刚在廊上举刀对欧阳壮道:“欧阳壮,四方镖局因你这魔头而关,这笔账咱们如何了法?”
    夜枭般一声长笑,欧阳壮骂道:“四方镖局关门,关我欧阳壮屁事,要找人兴师问罪,就该找你的押镖师去。”他一抡手中剑,又道:“如果你想较量,老夫就在这赤阳石头堡,随时候教。”
    来如风叹口气,道:“娘的,今天全做的赔钱生意,砍砍杀杀到现在,肚皮也饿了,一个毛也未捞到!”
    他说着一挥手道:“走吧!各位!人家下了逐客令,咱们何必死皮赖脸的杵在这儿呢?”
    他这里正要翻身离去,突听欧阳壮沉声骂道:“来如风,你他娘的好好给我活着,也回去告诉那老偷儿,今天你们搅我欧阳壮的局,就等我随时取你二人的狗命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我的欧阳大堡主啊!如果下次咱们再碰面,来如风千祈大堡主多带银票,因为只有银票才能使我心醉呀!”
    欧阳壮那国字脸上,长髯抖动,连骂一句也气结难吐。
    于是,杨刚对至善至仁二大师道:“咱们走!”
    突然,欧阳壮又厉声道:“来如风,勾通郝天刚他们人呢?”
    来如风一笑,道:“哈,我的大堡主,你怎么又忘了,如果想要知道,那就得先谈价钱,你出银子,我卖消息呀!”
    欧阳壮当然十分想知道,因为郝天刚如果完蛋,对他来说,就是后“福”无穷,但在这时候,他绝不可能掏银票双手送给来如风,否则欧阳壮就不是欧阳壮了。
    然而,不出银子,来如风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他在一顿之间,不由大怒,破口大骂道:“滚,滚你娘的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这王八蛋!”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大堡主,不交易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留待下回再买卖,哈……”
    四个人大敞步的走出石头堡……
    身后面,隐隐约约听到“劈哩哗啦”,好象欧阳壮在那亮丽的豪华厅里摔东西呢!,来如风四人走出石头堡,看到不少石头堡的堡丁在走动,知道是欧阳壮派在外面的探子,直到走入赤阳镇上,四人进入悦来客店,一问之下,并未有钱如土此人来过。
    来如风一笑,道:“二位大师尽可放心,我那老伙伴,十分爱财,但却取之有道,我这就领三位去个地方。”
    至仁当即致谢不迭。
    于是,由栈房拉出马来,四人跨马驰出赤阳南关,来到古庄河的鲤鱼湾,却发现小三子正在叨拾菜肴呢!
    小三子一看来了四人,当即又要加菜,杨刚忙说道:“我三人全吃过了,小兄弟你不用再忙了。”
    钱如土爬出舱来,笑道:“今日一战,能有这种成绩,也算差强人意了。”一面低头把个布包小心翼翼的递向至仁大师,又道:“物归原主,但愿有机会去大相国寺的时候,仍能看到此宝。”
    至仁与至善二大师面容激动,表情至诚,颤巍巍接过罗汉宝珠,连连致谢道:“施主仁义侠风,大相国寺永远为二位施主大开方便之门,随时欢迎二位侠驾光临。”
    来如风道:“二位大师应该打开布包看看,验证一下。”
    至仁庄重的道:“钱施主奇人也,如果贫僧打开,那是对钱施主一项绝大侮辱,贫僧再愚,也不会施为的。”
    于是,五个人哈哈一笑,杨刚又领着二僧下船而去。
    三人已跨在马上,突听至仁高声道:“两位施主,‘天竺佛’并非江湖传言的那种说法,千万别上当了。”
    望着三人远去,钱如土手指来如风鼻梁,道:“天底下只有你小子不信任我老人家。”
    来如风笑道:“有道是货物当面点清,过后才无瓜葛,我这全是为钱老着想啊!”说着,他又嘻嘻哈哈的凑在钱如土的耳畔道:“石头堡钱老使出‘八步游魂’绝技,小子我真开了眼界了。”
    钱如土嘿嘿一笑,道:“什么八步游魂,只不过妙手绝技中的障眼步法,我老人家哪会什么八步游魂绝技,别糟蹋人了。”
    二人吃了小三的菜,喝着一坛女儿红,钱如土一直拿眼睛瞧着来如风……
    来如风一看,笑道:“钱老,你看我干啥,我头上也没有戴花!”
    钱如土道:“那没关系,如果你想戴,吃过饭咱们就上路!”
    “哪儿去?”
    “到宝山去呀,你小子难道不想王家姑娘?”
    来如风哈哈笑,道:“小子正不知如何启齿呢!”
    于是,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就在这鲤鱼湾的柳林下面,制造了欢乐气氛,因为钱如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大包袱,朝着来如风面前一掷,笑道:“打开看看,合适不合适!”
    来如风一阵迷惘,就着船板上打开那个包袱,不由心中一酸,眨着充满泪水的眼睛,道:“钱老,你这是急着送小子入洞房啊!”
    钱如土撇撇嘴,道:“非是我老头子立马造桥,迫不及待,而是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又自掏腰包养了一窝小萝卜头,何不尽早找个管家婆,除了替你生儿个小孩子外,也可以帮着你去照顾那些个小可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抖动着手中的新郎衣裳,来如风惊愣的道:“钱老,你怎么知道的?”
    钱如土一指头戳在来如风的顶门上,冷冷道:“与你同游江湖数载,连你这个合伙人是他娘的于啥子全不知道,我老头子不就成了钱如‘猪’了。”
    来如风真的高兴极了,急急把那包新郎用的衣物又包起来,拉着钱如土道:“钱老,男方人丁单薄,小子可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要是不去,那怎么成?”
    钱如土袖子一甩,鼻子一抽,冷哼道:“就算我去,也是看在小倩份上,凭你……”
    其实谁都一样,反正钱如土又与来如风,二人仆仆风尘的跨马在官道上了。
    走出赤阳地界,远望着绵延的八百里伏牛山,来如风突然觉得河山在向他微笑,草木在为他点头,那霜皮溜雨,修柯戛云的插天老树,也彷佛在为他来如风喝采一般,而使他精神抖擞而神采风扬,几乎想对景高歌!
    也许,老天有意再捉弄一下来如风吧,因为人绝不能得意得过了头而忘了自己,那是会遭天忌的,虽然老天没有给来如风来个“乐极生悲”,但也替他制造了个“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闻雷声。”
    就在绕向宝山城的官道上的时候,遥遥的早已望见迎面坡上那棵大树,来如风可是非常清楚,树下面一定会有个老太婆在卖凉茶,只是,这时候却见自坡的另一面,五、六个骑马的押着三个囚车,“叽哩咕咚”的驶过来,气势还真像是官府里押犯人那种味道。
    钱如土一怔,自语道:“这是啥古景?”
    来如风把身子一挺,双脚蹬着马镫瞧……
    一溜的全过来了,囚车上三个“犯人”,全都是一脸的血,也全都是披头散发,样子还真是够寒伧可怜的。
    六骑马上,囚车前三骑,全都是一色青衣短扎,白色包头,腰缠白布带,像是给人戴孝一般,背上斜背着砍刀,精神昂扬,杀气腾腾,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囚车后面,又是三骑,虽是服色不一,但个个如同顽熊黑豹般瞪着欲噬人似的一双慑人目芒,其中一个,脸上刮的光亮,腰里塞着包铁三节棍,可不正是平乡崔家堡的总管老爷“铁拳”尉迟明。
    这真是冤家路窄,两下里一碰上头,尉迟明早指着迎面而来的来如风,高声狂叫道:“就是他,就是那个王八蛋!”
    尉迟明那里一声吼,来如风这里才看清三个囚车上坐的竟是王家父女三人,他真的既惊又怒!
    钱如土也不由火起来,道:“他娘的欺软怕硬,小子,狠着点干!”他在说话中,人早已闪晃到囚车附近。
    他正在翻身下马,囚车前面的三个壮汉挥刀叫道:“找死!”
    三个人这“找死”二字才脱口而出,钱如土离鞍飞纵,迎着砍刀而上,只见他手法圾为细腻的伸手在劈来的砍刀上一拍,跟着握住那人手腕,“卡”的一声,那人狂叫着滚下马去,一条手臂像用绳子挂在肩头一般……
    随后而来的两个,全都被钱如土以同样手法卸下右臂,痛苦哀号着滚在地上……
    适时的,来如风挡在尉迟明三骑前面,“嚓”的一声,他那支两头尖钢杖又在他的手上舞弄起来,他那张薄嘴唇抖动而紧闭,冷冷的望着前面三人。
    尉迟明知道来如风的厉害,除了抓住三节棍戒备外,不敢随便出来。
    就见一个净红血口的大胡子,戟指来如风,道:“王八蛋,你就是来如风?”
    “我是来如风,也是你的老祖宗。”想着小倩父女,来如风破口大骂。
    却听另一个黑面短须有些烂眼的黄面大汉,嘿嘿一阵冷笑道:“娘的庤有胆识庤关洛道上起阴风庤你可知道爷们的字号?”
    来如风冷冷道:“管你娘的什么字号!”他戟指尉迟明,喝道:“老小子庤你敢不把来某的话放在心上庤而当成了耳边风,你们没有撂倒我来如风,竟敢找上宝山城,今天庤你们就算花再多的银子,老子也是要命不要银。”
    红面大汉与黄面大汉突然捧腹狂笑……
    “关洛道上‘血面太岁’的字号可不是纸扎的,就凭你小子?”
    黄面大汉怒指来如风道:“平乡崔家堡与你小子何仇何怨,你竟敢酎般的下毒手,害死我家老四,今天合该你撞到我‘阴司判’手里,小子,你认了吧!”
    这时候,钱如土早把王家父女三人放出囚车,三个人真是遍体鳞伤庤状甚可怜庤就在路边矮树下,王小倩与王小雯正抱着王掌柜痛哭不止呢!
    钱如土越看越窝囊,这是来办喜事的,偏就遇上平乡崔家堡这群鬼魅魍魉,还真气得他老人家蒜鼻狂抽,狠狠的又踢了地上三个翻滚大汉几脚!
    突听红面的“血面太岁”崔成虎暴喝一声:“上!”
    就见一对虎爪庤配合着“阴司判”崔伟虎的一支判官笔,冲着来如风直攻而上,只要看他二人飞离马鞍的那种气势,就知道二人武功比他们两个兄弟崔志虎与崔腾虎,要高明得多。
    来如风冷笑一声,双脚一弹,早已连着两个空心跟斗落在三丈以外。
    他不等崔氏二虎追来,尤似发疯般的,钢杖两端的刃芒凝聚成一股冷焰,“当啷啷”
    中人已杀人虎爪与判官笔的狂飘中……
    突听一旁的尉迟明道:“二位堡主,小心他杖端尖刃!”
    来如风一心要在王小倩面前露脸,当然他也恨透崔家这两头虎,就在爪笔与钢杖一阵撞击声中,来如风有如天神般力可撼天,技可惊魔,一支钢杖缠身飞旋,那钢杖上两刃尖刀,似行云流水般回荡在四周一丈内,激起无数刃花……
    只见他那支钢杖上面的尖刀,向前戳去,但忽又捅向身后,看来似是两个人一般,令人莫测高深。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旁的尉迟明陡然挥出三节棍,劈头盖脸的砸向中间的来如风,而使得簌簌发抖的王氏姐妹惊呼出声……
    来如风钢杖奋力一圈,突然一鹤冲天,只见他半空中钢杖上撩,人已在尉迟明的头上翻落过去!就在来如风人跃向他头上的时候,尉迟明突然一惊,他的三棍九式尚未使出来,己发觉来如风又要对自己如法炮制,然而,他就是无法躲过头顶上的来如风那巧妙的一击,好象来如风吃定他似的,尉迟明用力偏头,而来如风的一端尖刀,已插入尉迟明的右肩头。
    旧创复发,更加厉害,当来如风斜落实地的剎那间,尉迟明的右肩头犹似一道血泉,喷起三尺高血柱,狂叫一声,尉迟明左手捂住肩伤,狂吼着纵身马背,落荒而去……
    哈哈一笑,来如风一个倒翻,人未到,一股刃风已后发先至,崔成虎与崔伟虎二人只气得哇哇大叫,就在来如风回身纵来的同时,二人也腾身而起,三件兵器撩起一股排山倒海威势,全招呼上来如风的必经路线,于是,半空中一阵“叮当”与闷哼……
    三个空中对招狂砍舍死忘生的影子,在一阵波荡与翻折中,七彩瑰丽的血雨喷洒下,倏然分成品字形落在实地,细看之下,三个人全在往外冒血……
    来如风手中钢杖“嚓”的一声,两端尖刃缩回,他却又急急的以杖拄地,竭力不使自己倒下去,他那右胯与左臂上,血流如黄河溃堤……
    矮树下面,王氏姐妹大惊,哭嚎着一冲而搂住来如风的身子,慢慢的,慢慢的架着来到矮树边……
    崔成虎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左胸明显的露出个血洞,一张大红脸变成了土灰色,强撑着不愿离开这花花世界,但他却在崔伟虎的一声:“大……哥……”以后,颓然的死在血泊里。
    崔伟虎想哭,但他连哭的力量也没有,因为来如风在捅了崔成虎一尖刀以后,钢杖另一端的尖刀却以难以令人相信的手法,就近送入他的左肋,他十分清楚,左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不知里面伤的如何呢!
    哑着声音,崔伟虎叫跌坐在地上的三个壮汉,快把崔成虎送上那囚王氏父女的囚车上,连他自己也被抬上囚车,六个人,成了五个活的一个死的,凄凄惨惨的驶向平乡崔家堡而去……
    现场除了血肉狼藉外,只有一辆囚车,孤零零的停在路当中。
    来如风伤的实在不轻,右胯上被崔成虎狠狠的一虎爪,几乎挖去半斤腿肉,左臂上被崔伟虎那只判官笔尖,划了半尺长一道血口。
    钱如土一边为来如风上药止血又包扎,一边说道:“你小子原不该受伤的,淮叫你力求表现而又悍不畏死,也不想想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的,人家姑娘怎么办?”
    平乡崔家可能惧于钱如土的袭击,所以走的十分仓促,因此,有一辆囚车还留在现场,正好成了来如风的坐车。
    于是,王小倩陪在来如风身旁,王掌柜骑上来如风的马,带着王小雯,五个人又折回宝山城去。
    来如风这一伤,却又因祸得福,因为他与钱如土二人就住在王家的后院里,每天在王氏姐妹的小心侍候中,半个月已是完全复原。
    来如风结婚的黄道吉日,还是钱如土替他选的,他不但替来如风选日子,还替他主持婚礼,最叫来如风吃一惊的是结婚时辰快到了,来如风才知道……
    新娘有两个……王小倩与王小雯。
    来如风初听之下,几乎要逃离现场,但被钱如土一顿臭骂:“好小子,你有什么好怕的,一对姐妹花就把你吓跑了,看你那出息劲?”
    来如风硬着头皮与王氏姐妹拜了堂!
    问题是洞房花烛夜可还不知如何安排呢!因为这种事再要由钱如土钱老爷子做主,就有点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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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宝山城南门附近的王家饭馆,门前一张条子,上书“家有喜事”,只是王掌柜与钱如土商议的结果,决定把来如风的喜事办得“无声有色”,换句话说,就是把婚礼安排在“热闹不足,喜气有余”中完成。
    热闹不足,是因为没有请来三山五岳的同道人物,与远亲近邻及至亲好友,当然这与来如风的“职业”有关。
    至于喜气有余,除了王掌柜大表满意外,当事人来如风与王家一对姐妹花三人全都是喜溢眉梢,笑逐颜开,来如风憨态中心满意足,王氏姐妹羞答答含情脉脉……
    时光捉弄人,转眼已过了三天,这日钱如土略事整备,一个人就要上路,却见来如风与王氏姐妹,三人相继走进客室来。
    钱如土发现王氏姐妹笑脸上含有泪痕,更发觉小雯手中提了包里,当下一怔,道:“你们这是干啥?”
    来如风苦笑,道:“钱老,一大早我对小倩说,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我去赚钱养活他们呢!她们不信,一定要我带她们去看看,我一直不敢说出,怕的就是她姐妹不依,这事钱老你得替我解释一下,否则我到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
    看着来如风愁容满面,钱如土呵呵笑道:“她们要去,你就带她们去,何需我解释!”
    王氏姐妹一愣,彼此对望一眼,几乎又要哭起来!
    王小倩皱眉低声问道:“钱爷爷,如风真的已经有家室了?”
    “有啊!”钱如土指着来如风又道:“他不但有家室,而且家口还很大,儿女成群,大多乏人照料,这些事情,事前他没有告诉你姐妹?”
    王小倩与王小雯不由簌簌落泪,王小倩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姐妹已无话可说,嫁鸡随鸡,但愿如风心中有我姐妹,把我姐妹迎入来家大门,我姐妹就心满意足了。”
    钱如土指着来如风的鼻尖,道:“听听人家说的,你小子怎么忍心欺骗人家!”
    来如风一怔,道:“我欺骗?钱老,你在开啥玩笑?”
    钱如土一甩衣袖,道:“老规矩,我在古庄河鲤鱼湾等你三天,你好好安排一下你的一众家小,我老人家这就要上路了。”钱如土提着小包里,走向前面,吩咐小二把马牵来。
    王掌柜挽留不住,一家人只得送出南门,临别,钱如土笑对王氏姐妹道:“你们这位胡涂丈夫,连我老人家对他有时也弄不清楚,哈……”
    来如风听的十分清楚,急得直搓手,因为他如果把深山中百灵禅院与上心庵所收养的一百多个孩子这件事说出来,不知两位娇妻是什么态度?
    一路返回客店后院,来如风唉声叹气拿不定主意。
    王氏姐妹一旁看着,心中不忍来如风痛苦,王小倩原本是个贤淑女子,当即对来如风道:“板桥明月,茅店鸡声这种江湖生涯,并非长久可赖以图存的,郎君何不把家人也迁来宝山,我姐妹决不论大比小,只愿能与郎君厮守一生,于愿足矣!”
    一旁的王小雯只是以泪洗面,并不开口说话。
    来如风一咬牙,道:“我爱你姐妹,但我更爱我那个大家口,在我来如风未同你姐妹结婚前,活着完全是为我那个大家庭,如今心志未变,虽然与你们姐妹结成夫妻,但如果比起来,我宁愿投入人多的一边!”他猛吸一口气,又道:“钱老临走的时候,只给我三天的时间,看来事情总得要让你们知道的,那就快些收拾一下,咱们立刻上路。”。
    在王氏姐妹心中,以为这是要回男方家里,一切不能马虎,除了刻意的收拾外,更带了许多礼物。
    王掌柜听说来如风有家室,大表惊讶,但到了这时候,自也无话好说。
    于是三骑马驰出了宝山城,来如风领着王氏姐妹,也是他的新婚娇妻,翻山越岭,跨溪过河,一路上长河如带,水清若镜,风物清美,景甚灵秀,那高山危崖,气势磅礡,古木参天,似与天齐,三骑正沿着山路往深谷中缓缓而驰中,早见到远处半山腰地方,一座红墙灰瓦一连三进的尼庵,沿着这座尼庵四周,苍松翠柏,怪石嶙峋,奇岩下面,溪水潺潺,景色之美,有如图画。
    三人遥望远处峰巅,夕阳已是近黄昏了。
    马蹄踩着溪中碎石,发出“沙沙”脆响,王小倩低声问:“如风,今日我们可是暂借住在这庵中?”
    来如风一笑,道:“到了,这儿也等于是我的家。”一面笑指峰腰房屋:“那上面是上心庵,我有几十个女娃儿住在那儿,我担心你们会不会喜欢她们。”
    王小倩一怔,王小雯早问道:“你有几十个?”
    来如风道:“是啊!大约有四、五十个吧!”
    王小雯笑指来如风道:“哟!说话也不怕咬断舌头,骗人也不是这么骗法的呀,你同什么人生了那么多孩子?”
    来如风苦笑道:“我可爱的两个小亲亲,到了地头上,不说也不成了,想想看,我哪有那么大本事生养那么一百多个娃儿呀!”
    “一百多个!你……”王小倩大吃一惊。
    来如风把三匹马拴在山崖边,三个包里全背在他肩上,一面往山腰走,边缓缓道:“那年闹灾荒,也正好是我艺成的时候,就在我进入伏牛山区的时候,一路上有不少人愿意把亲生儿女送给他人养活,更有些父母,就把这些三几岁的孩子丢在荒郊,人却扬长而去。”来如风一叹又道:“我曾见过不少四、五岁的孩子拄杖讨饭,也见过换儿果腹的,有道是,生之养之教之导之,才能把一个人塑造成有用之人,这也是,生柴不着火,全靠四边风来吹,这些孩子何其不幸,连生存的权利也没有,而我来如风,二十年前与这些孩子们的命运一样,所幸我遇上了师父,是他老人家把我一手拉扯大,我师父说的不错,他要我报答他的,是把取之于师父的,还之于众人,于是……”
    王小倩接道:“所以你收养了失去怙恃的孩子!”
    王小雯也笑道:“这原是你在做善事,合着不该瞒着我们,难道你怕我姐妹不高兴?”
    来如风一声苦笑,道:“何必惹你们代我操心呢!”
    王小倩一笑,道:“从我姐妹与郎君结婚当天开始,郎君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郎君喜欢的,我们也一定喜欢,如今知道你的这个大家庭原来就是一群可怜孩子,小倩与王小雯真的好高兴,因为我们没有看错人,也更没有嫁错人,你那赤诚而又充满善良的心,与你奔走江湖为孩子们讨生活的义,真的令人感动!郎君,你尽管放心,小倩与小雯会支持你的。”
    来如风一高兴,一把抱起王小倩,道:“我可爱的小绵羊,你可真说的好听啊!”
    突然间,一片哄叫声,发自上心庵的大门口场子上,三人看去,一大群孩子,相互挤蹭着跑下来,他们口中不停的欢叫着“来叔!来叔!”
    来如风放下抱起的王小倩,张开双臂迎上前去……
    就像一幅感人的画面,映现在小倩小雯的面前,因为一群天真无邪的小脸蛋,尽往来如风身上磨蹭,有些大一点的,甚至只是把小手拉一拉来如风的衣襟,脸蛋上就浮现出一种亲切与满足感。
    一众人全到了上心庵大门外,上心师太早与十几个中年尼姑迎了出来。
    来如风不等上心师太开口,先向小倩小雯又道:“这是上心师太,快过来见礼。”
    上心师太稽首,道:“阿弥陀佛,二位女施主是……”
    来如风赧然道:“师太,我结婚了,她二人就是我的……”
    哈哈一笑,上心师太拦住王小倩与王小雯,仔细的一阵端详,笑道:“灵芝秀气于外,善良慧根于内,心灵性巧,玉洁冰清,来施主真好福气,只是为何不通知一声,也好使贫尼赶往讨杯喜酒。”
    来如风一笑,道:“挣银子不容易呀!能为这些孩子们省些花,就省些吧,师太!我可是关着大门结的婚吶,哈……”
    这时,所有女娃们全被两个尼姑领入膳堂,原来吃饭的时候到了。
    来如风与两位娇妻急忙的放下包里,也走入那间膳堂里,立刻引起一阵欢叫声……
    小倩小雯真的流下泪来。她们摸着一张张可爱的小脸,与孩子们坐在一起。
    上心师太与十六个尼姑,陪着来如风,大家全在一起,吃着香香的大白馍与可口的菜看,来如风与他的两个娇妻,心中着实兴奋不巳……
    当天夜里,来如风与娇妻三人就住在这上心庵里。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小倩姐妹已经起来了,二人来到厨房,亲自为孩子们做了她最拿手的糕点,虽然山上庵里有些材料不够,但在她那双巧手的叨拾下,还真的叫孩子们领略到她那见也未见过的点心,就连上心师太也是赞不绝口。
    来如风掏出了银票,他原来取自欧阳壮身上的,是一张五万两银票,经他言明要送往百灵禅院三万两,于是上心师太笑道:“来施主,你为这些孩子们已经送来了不少银子,省着用也够十年八年,这些银子你该留着安家用了。”
    来如风尚未开口,王小倩早说道:“师太,你快快收下吧!宝山城我们有家,吃的用的还用不到如风操心。”
    上心师太一笑,心中大感快慰,因为她之所以要这么一说,为的就是担心,来如风结婚以后,不知他这两位妻子是否赞成他大把银子花用在这群可怜的孩子身上,如今看来,真是侠骨柔肠,令人钦佩!
    心念间,当即稽首道:“三位菩萨心肠,正所谓,白玉黄全为众生,淡饭清粥充己饥,贫尼代这些孩子为三位祈福了。”说着,接过那五万两银票,走入禅房,不久又拿出三万两银票交与来如风。
    来如风一笑,道:“师太,原本我把这档子事埋藏在心中不敢轻易对人吐露的,如今在不得已之下,来如风才把她们两个带来,想不到她们与我有志一同,倒是大出所料!”
    小倩尚自微笑,小雯却一撇嘴道:“一个人行事,善恶分明,你这是在行善事,作妻子的有什么好反对的,那不成了善恶不分了!”
    来如风一笑,又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师太,这件事怎么会让在下的一位前辈知晓?”
    上心师太哈哈一笑,道:“来施主可是说的一位钱施主吧?”
    来施主点点头。
    于是,上心师太又道:“那位钱老施主,曾说来施主与他是银钱上往来的客户,而且他偶尔也会来此看看孩子们的。”
    来如风一听,哈哈大笑……
    这时候孩子们全都进入一间房子里,正有两个尼姑在教她们识字呢!
    来如风与两位娇妻不欲惊扰孩子,当即由上心师太陪同悄悄走向山下,离开了上心庵。
    三人跨马又于天黑前,到了百灵禅院。
    智能禅师知道来如风已成家,甚为高兴,连一群孩子们也替来叔高兴。
    巴大雄剃了个光头,还真吓了来如风一跳:“巴兄,你出家了?”
    摇着铮亮的大脑袋,巴大雄咧嘴笑道:“我想出家,但是智能老禅师不同意,他说要等一阵子,约摸着他是在考验我吧!”
    来如风一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如果巴兄一心礼佛,你会如愿的。”
    巴大雄看看王氏姐妹,低声对来如风道:“来爷,有句话,不知巴大雄当不当讲?”
    来如风一笑,道:“有什么当不当讲的,巴兄尽管说。”巴大雄道:“来爷有这么两位如花似玉的娇妻,就该为她们着想,如果江湖上有人知道来爷已有美眷,单就江湖上几个魔头,也不会放过她们的,来爷可要三思才是啊!”
    拍拍巴大雄的肩膀,来如风一笑,道:“巴兄,真谢谢你了,这事我也正在琢磨呢!”
    又是一夜山中宿,松风呼啸栏窗外!
    来如风与两位娇妻当晚与六十多个男娃娃嘻嘻哈哈直、到二更天,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来如风三人尚未起来呢,一大群孩子早静静的围在房门外,连巴大雄也坐在一旁,只见他怀里抱着两个三岁大的,背上也爬了个大孩子。
    一会儿,房门开了,王氏姐妹看得心情激动,来如风站在门口,他只对孩子们说了一句话:“好好读书做个好孩子!”
    孩子们全笑了,因为来如风每次都只会说那么一句话,再多他就说不出口了。
    来如风在吃饭的时候,又把三万两银票交在智能禅师手中,就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巴大雄肩上扛了两个孩子,随同智能老禅师,把三人直送到山谷口外。
    跨马驰上官道,来如风心情相当轻松,不由引吭高歌:“走一山又一山,山山不断,
    过一岭又一岭,岭岭相连;
    来如风携娇妻,山阴道上,
    但愿得天长地久,比翼齐飞呀啊……”
    来如风随口改了戏词,逗得两个娇妻哈哈大笑……
    他们纵马疾驰,二更天才赶到宝山城,那宝山城门巳关,还是王小倩把城门叫开,放他三人进城的。
    来如风把两个娇妻送回家,王掌柜大吃一惊,因为在他以为女儿是回男方家里的,却不料三天就回来了,但他见三人面带微笑,多少也放心不少。
    等到小倩把这三天所见情况,仔细告诉老父,王掌柜这才转忧为喜,对他这位女婿更是赞不绝口。
    一宿无话,次日一大早,来如风在两位娇妻的侍候下,略事端整,就要出门,王掌柜自然有一番叮嘱,而王小倩与王小雯姐妹,更是临别依依,不忍舍去,一直送到宝山南城外,方才洒泪而别。
    来如风过去从未有过这种两情依依、难分难舍的经验。因为他发觉与他那两窝小萝卜头每次分别,也都是在一半关心一半激情中分手,但与两位娇妻的分别,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断肠感,简直与那些孩子们的别离时所激起的昧道:“小同大异”而不是滋味!
    来如风拍马疾驰,一口气冲到迎面山岗上,他这才回头望去,却发现两个娇妻仍站在那儿纹风未动。
    于是,来如风的心口,好象热泪倒流,湿湿的,也是暖暖的,因为他初尝到爱与关怀的滋味,而被爱的人是幸福的,如今他真的幸福了……
    也因此,才使他了解到,他对于两位娇妻与孩子们之间的爱,其不同点在什么地方J
    当然,最明显的不同,在于舍与受方面,因为他与孩子们中间所产生的爱,那是他纯粹的施于关爱,也是他把一股热情与爱心,奉献给孩子们,但现在,他与两位娇妻之间的爱,却是接受,而施舍与接受,自是大不相同。
    来如风在马上直起身来,长长的手臂挥了几下,他看到两个娇妻也在挥手,不由猛咽了一口吐沫,但他清楚得很,因为他咽的那口吐沫,有一半是泪水,苦涩的泪水。
    万里晴空,秋阳东升,来如风拨马疾驰,一口气早驰出四、五十里,迎面山阴道上,两边山川,自相映发,那刀削似的壁崖,使人应接不暇,只要翻过这座高山,就是赤阳地界了。
    来如风在马上身子一弹一弹的随着马蹄的声音而上下动着,似乎已抖落一身烦恼,也抖掉不少相思苦,迎面……
    就在过岭道旁的几棵大野柿树下面,停靠了一辆大骡车,有两匹健骡,拴在附近崖边树枝上,一根粗木棒子,把车辕支着,看不到赶车的,也看不到附近有什么人,但见那辆篷车外观相当华丽,天蓝色的油布篷,前后蓬门两边缀着七彩缎穗,两边开着纱窗,全是一色的维红,有一支马灯,垂吊在一旁,马灯未点,那是因为秋阳高照,但那马灯哆嗦,就引起人们的好奇,当然,这时只有来如风一人驰马经过……
    突然,篷车内一声凄厉狂叫,那声音,是女子发出的,紧张接着一阵剧烈扑撞中,一个男子的呼叱喝骂……
    然后,女子似进入歇斯底里的狂荡尖叫……中间还夹杂着尖骂与嘲弄……
    男的似野牛般折腾得骡车上挂的马灯晃荡的更加剧烈,甚至发出些微的扭动声……
    来如风一拢马缰,人早已翻落下马,一个弹纵,早已到了骡车后面。
    来如风伸手撩起后面车帘……
    “哦呸!”来如风有点想呕,不由破口骂道:“你他娘的是哪座山上下来的猴儿精,窝在这摩天岭上兴云雨!”
    来如风放下车帘,人已暴退丈外,原来他正看到一个与“笑面周仓”勾通长像十分相似的黑汉,赤着毛森森的上身,搂住一个光着上身的女人,狂咬狂抓,还脚踢拳打,那女子哀号哭叫,却又不见泪痕,双手尽在大汉身上捏掐扭打,甚至一口咬在黑汉的毛肩上,而使得来如风没有看清那女人是什么模样。
    “嗖嗖”两声,车篷掀起的同时,从车上飞扑下两个人来,那正是一男一女。
    男的,还真是像“笑面周仓”勾通,黑不溜粗的大个子,一身毛几与猿相差无儿,他手中也是一把泼风砍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赤着上身,身上还有几道细细血口,那一定是被女的抓咬的。
    贴着黑大汉紧紧依偎的,却是个徐娘半老,嘴如猪唇,双目泡肿而又塌着一个小鼻子的中年丑妇,只见她右手倒拎着一把钢刀,两只手还在扣上衣扭扣,见了面前的来如风,直咽吐沫……
    一看这光景,来如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咧嘴道:“我操,这是啥古景?”
    黑汉一扬泼风刀,破口骂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撞破勾爷的兴头,该当何罪!”
    那女的看来丑陋,但说出话来既尖又细,好象有人捏住她那小塌鼻子般的,道:“小子,阳关大道你不走,偏要走向鬼门关,啧啧,这么个标致小伙子,眼看就要死在这大柿子树下,也真是怪可惜的。”
    来如风一笑,道:“娘的,就算死,也得弄弄明白,搞搞清楚,听起来好象你老小子在强暴女人,老子这是扮演的英雄救美,怎么下了地,你二人又粘糊得这般亲热,为什么?”
    姓勾的戟指来如风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见过天底下还有丈夫强暴妻子的?”
    来如风一怔,道:“哦,原来你们是夫妻呀!”
    女的咧嘴一笑,立刻露出两个大暴牙,咯咯道:“你小子这才明白呀!”
    来如风苦笑道:“要办事,也不能在这大白天,就算是大白天,也不必鸡毛子喊叫的,难道还要找来一队吹鼓手在一旁助兴!”
    姓勾的大骂道:“奶奶个熊,你懂狗屁!”
    女的也吃吃笑着,以手捂口道:“真是的,自己不懂享受,偏还要多管闲事!”
    来如风一声苦笑,道:“原来二位是在享受,好!二位请上车去,继续未完成的享受,在下不打扰了!”
    来如风正要回身,突然“呼”的一声,脑后生风,就听姓勾的一声喝,道:“留下小命来!”
    来如风说是要走,其实他才不会就此离去,因为他早已猜个八、九不离十的知道面前这二人,必然是与宝山郝天刚常走在一起的勾通一伙。
    刀声陡起,来如风一声冷笑,撤地一溜跃翻,早窜出三丈外,伸手连连摇晃,道:“慢慢慢,二位贤伉俪,千万暂息雷篷,容再下稍作解释如何?”
    女的手中刀一指,尖吼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来如风道:“唉!我这个人,一生就是爱管闲事,就拿贤伉俪来说吧!你们呼天抢地的正在享受呢,我却青红不分,是非不明的插上一腿,打断了你们的兴头,也惹上一身霉味道,这可是要倒霉的。而这次我也是从老远的,正要赶往石板坡勾家,为的是去送信,真是的,说来说去,全是自己多事,要不是……”
    姓勾的望了一眼老婆,一摆手中泼风砍刀,喝问道:“你找勾家干啥?”
    来如风神秘的道:“大事呀,天大的事情呀!”
    姓勾的一愣,急又问:“你说,究竟是什么事,快说!”
    来如风双眉一皱,道:“难道二位……”
    “老子就是石板坡勾老大,大爷的名字叫勾鸿。”
    来如风双手一拍,不由大乐,道:“这可真是巧极了,也免得我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受那风霜之苦……”缓缓踏前两步,又道:“二位这是准备到何地呀?”
    勾鸿一翻豹目,道:“宝山城。”
    来如风道:“可是为那郝大当家的奔丧吊孝?”
    勾鸿大怒,破口大骂道:“王八蛋,你在咒郝天刚早死呀!”
    来如风哭笑,道:“看来二位还不知道吧!那郝天刚何用在下咒,他早死了快一个月了?难道二位……”
    勾鸿大惊,一顿手中泼风砍刀,道:“小子,你快快说清楚,不然老子先劈了你。”
    来如风一笑,摇手道:“慢来慢来,我得先问问清楚,二位这一向可在何地得意呀?”
    勾鸿老婆道:“小子,你问这干啥,我们人在江南,与郝当家的死有什么关系?”
    于是,来如风笑了,他发自内心的笑了,猛吸一口气,先顺顺劲,这才道:“这么说来,二位是出远门去了,那就难怪!”呵呵一笑,来如风又道:“能遇上二位,在下也少走一趟石板坡,这项天大的消息,就卖给二位吧!”
    “卖?”勾鸿大怒,骂道:“你要老子出银子买你的消息?”
    来如风道:“是啊门崔道这件与二位有切身关系的消息,二位不想知道?”
    “呼”的一声,勾鸿一刀劈来,口中往叫道:“原来你小子动勾大爷的银子念头,看我能饶得了你!”说着,早已一刀九劈,但却招招落空。
    来如风边躲,边叫道:“勾老大,你也该为我这跑腿的想想,我既未在你那石板坡勾家庄吃粮当差,又未曾与你勾老大沾亲带故,我吃撑了没事于,偏就冒着风刮日头晒的往你勾家庄跑,合着我有神经病不成?”
    勾鸿老婆尖叫道:“这小子说的有理,咱们听听他说些什么。”
    来如风呵呵一笑,道:“还是勾大娘明事理,通人情,叫人佩服。”
    勾大娘一哆嗦,那是心里舒服的样子,来如风一看便知,当即笑道:“二位如果听到我这项消息,在下敢拍胸脯担保,必定是欲念全消,但却吼声动天,说不定勾老大连上衣也不穿的登车就走。”
    勾鸿大叫道:“小子,快说!”
    来如风伸手道:“银子拿来!”
    勾大娘倒提钢刀,返身走向篷车,一边道:“小兄弟,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一旁的勾鸿却是骂不绝口……
    来如风望着勾大娘的背影,只把勾鸿的骂声当歌听。
    勾大娘摆动着水桶腰,款款的从车上跳下来,她手上还真的抓了一大把银子,约摸着怕不有个三、四十两。
    来到来如风面前,道:“省着点花,足够你小子用上个把月的,呶!拿去吧!”
    来如风“噗哧”一声笑道:“我美丽的勾大娘,你怎么把我看成杆上的兄弟了,怎么的,你是在打友叫化子呀!
    回回手吧,我可爱的勾大娘!”
    勾鸿牙一咬,道:“老子先卸下你一条腿,还怕你不乖乖说出来!”
    来如风冷然道:“成!只要你能剁下我一条腿,在下一定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不过,……万一你老小子马失前蹄……”
    勾鸿不等来如风把话说完,早抡动泼风砍刀,一冲而上,眨眼间身形随着泼风砍刀幻化成三条人影,而三条人影又全纵横在刀刃锐芒之中,相互交织而发出窒人的呼啸。
    刀法似是较勾通又凌厉不少,来如风一看便知!
    适时的,来如风倒翻三个空心跟斗,衣快撩动中,“嚓”的一声,他的那根两头尖钢杖,巳拔在手中。
    勾大娘一看,咯咯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小子身手还真不赖!”
    就像一团滚动的棉球,看起来是软叭叭的朝着来如风逼近,但就在双方相距一丈距离的时候,突然间,如同距离相近的磁铁一般,和身扑向来如风。
    一声长笑声中,来如风暴弹而起,半空中他又使出对付平乡崔家堡总管尉迟明的那招“苍龙戏云”。
    就在他斜落实地的俄顷,树影彩眩中,陡然溶合着艳丽的鲜血,像泉一般暴射开来,同时间一声呼天抢地的嚎叫中,勾大娘的身子陀螺一般,带着血雨一片翻滚出三丈以外,正好被勾鸿一把拖住。
    勾鸿把老婆搂在怀里,望着她肩头上的鲜血,表现出一种肝肠寸断的样子,竟然嚎啕大哭……
    “老娘死不了,快去把药拿来。”
    勾鸿拭着眼泪,道:“是真的?”
    勾大娘大叫道:“快取伤药来呀。”_勾鸿极为小心的放下老婆,一下子冲进他那个“行宫”似的篷车上,翻箱倒箧,找出一包伤药来,然后又找了一块白净净的布,三把两把的替老把的右肩头包扎起来
    来如风一旁看的真切,不停的微笑,因为他觉得老天爷可真是巧安排,眼前这勾鸿与他老婆,正应了那句俗话:“龙配龙,凤配凤,跳蚤配臭虫,鱼嫁鱼,虾嫁虾,乌龟配王八。”从勾鸿一把撕开老婆上衣,急着拭血上药,来如风发觉勾鸿老婆那身猪肚皮肉,也只有勾鸿这种黑不溜粗而又毛卿卿的大个子,才能体会出个中滋味来……
    从伤的情形看,勾大娘的右臂,暂时恐怕不能再施力了,不能施力的原因,是一条布带,把她那手臂吊在脖子上,而勾鸿像抱一团老棉花一般,小心票翼的把老婆抱上篷车,一面还安抚有加的,道:
    ”小亲亲,你就坐在篷车上歇着,看你家丈夫收拾这个小王八蛋,石板坡勾家吃过谁的亏来着了。”只见他倒提着泼风大砍刀,缓步逼向满面含笑的来如风。
    来如风摇手道:“我的勾大当家的,经此一仗,难道你勾大当家的还不改变心意?硬是要刀刃下见真章?那又何必呢?”
    勾鸿早已心中火起,从他那毛茸茸的脸庞上不难看出他血泪盈目而肝肠寸断,他嘶哑着吼道:“老子所要改变的心意,就是决定趁热吃你小子的心肝,你那付豆腐脑子也要泡酒给我老婆补身子!”
    来如风一笑,道:“听起来满在行的,难道二位贤夫妇常吃人心喝人脑?”
    龇牙咧嘴一笑,勾鸿道:“你小子觉着稀奇?娘的,老子这就做给你看!”他看字出口,泼风砍刀已狂风掣电般一连挥出十八刀,刀劈杆挑,端的威力十足。
    暴退五丈,来如风急道:“勾当家的,你这不是在要我的小命嘛,难道你夫妇不想知道我为二位带来的天大消息?”
    勾鸿大骂道:“什么消息也扺不过你小子伤了我老婆事大,老子非先砍断你二条腿,替我老婆出口气再说!”
    手中钢杖舞了个杖花,来如风极其潇洒一挺身:“勾鸿,世上任何事情,全都有其一定的演变过程,就在过程中,产生一定的代价,你想在你老婆面前露脸称英雄,就得有等量的代价付出来,如今就在你这种大英雄主义第一与我抱定银子至上中,让我们一起来共享这血腥的肉搏吧!”只见他一飞冲天,吐气开声,龙吟虎啸的一连翻了三个空心跟斗,钢杖撩起的刃芒与裂响,搅的空中的气流回荡……尽在勾鸿的顶上闪烁不已!
    勾鸿双手握刀,哇哇大叫着。合力聚成一团刀幕,把个头顶方圆五尺内,布成一道严密的刃纲,当来如风的流光十二道,快不可言的在勾鸿顶上碎裂出火花时候,两个人早已在脆响中各分东西的相隔三丈立住。
    勾鸿不等来如风二次扑上,泼风砍刀一抡,破口骂道:“老子宰了你这个狗操的!”他双腿盘动如轮,两大步巳到了来如风跟前。
    他人到刀到,来如风冷笑一声,横杖一挡,“当”的一声,泼风砍刀正砍在钢杖上,激起碎芒点点……
    勾鸿却在碰撞反弹中,左手推动刀把,直捣来如风的小腹,来如风冷笑一声,钢杖一拨,同时间错身到勾鸿右侧,着上去他那杖端的尖刃,巳指向上方而远离勾鸿了,却不料就在勾鸿正要反手挥刀之时,来如风的钢杖突然暴缩如电,另一端的刃锋,正捅在勾鸿的右胯上,真可惜,只要再提高个半时,那刃芒就会没入勾鸿的右腹中。
    但即使这样,勾鸿的一条裤子已经染血,毛茸茸的肚皮,早被溅红大片。
    勾鸿龇牙瞋目,举刀仍然要拼,却早被他老婆闪身阻住,同时厉声喝道:“不用拼了,你想当英雄,我还不想当寡妇呢!”
    忍着肩痛,勾鸿老婆忙着把伤药敷在勾鸿那森森白骨外露的胯骨上,又急急的包扎起来,两个人挤挤蹭蹭的到了篷车前面。
    “嚓”的一声收起钢杖,来如风也跟着走来。
    “干什么?”勾鸿怒问。
    “谈生意呀!”
    像是一声闪雷般,勾鸿吼道:“滚,老子不谈生意!”
    “存住气!存住气!别气崩了伤口,那会要命的。”来如风说着,又道:“在未开打以前,我说过,只谈一桩交易,怪只怪二位不该动刀子,而使得咱们的这桩交易趋于复杂,平添一层颜色,看情形成了没完没了哩!”
    勾鸿老婆一瞪眼,道:“什么趋于复杂,合着你杀了人,临了还要讹诈不成?”
    “哎哎,别说的那么难听,二位不要忘了,一开始我就是看中二位的银子,但是二位却南辕北辙,硬是要我的小命,如今局面已经澄清,总不能叫在下白白折腾半天吧?”
    一声夜枭般大笑,勾鸿抖着满脸胡子,道:“光景是老虎身上扒皮来了,你他娘的是哪号人物,说出来勾大爷听听。”
    来如风连声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人光顾着要银子,眼看就要拍肩搭臂论交情了,竟还忘了报出贱名,真是对不住!”
    勾鸿破口骂道:“滚你娘的,谁同你把臂论交情,快报上你的字号来!”
    咽着口水,来如风道:“在下姓来,来如风就是我,名不见经传,二位包涵。”
    “王八操的,原来你就是江湖上传言,专为道上朋友制造痛苦的来小子呀!”
    勾鸿语毕,勾鸿老婆一咬牙道:“传说你是视钱如命,不达目的,你是不会走路的,娘的,你开价吧!”
    来如风一竖大拇指,对勾鸿大加赞扬的道:“勾大当家的,你有这么一位贤内助,可真叫人羡慕不已,你这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呀!”
    勾鸿一长身又要抓刀拚命,却被老婆按住,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这事一了,咱们立刻赶往宝山城,找到郝当家的,怎么也要把这小子砍了,又何必急在一时!”说着,又厉喝道:“来如风,你这个泼皮精,闲话少说,有屁快崩,老娘等着你开价呢。”
    双手一拍互搓,来如风笑声迷人,模样可亲,双眉上扬,道:“那就先论二位的身价吧!”他一顿之后,接道:“谈完二位身价,再谈我要出卖的情报!”
    勾鸿旱不耐烦的吼叫道:“说吧!我操你先人!”
    来如风一声苦笑,道:“年头真的不对了,玩命赚点银子,临完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娘的,这一行我越干越厌烦!”突然,他竖起一根指头,道:“每人这个数,二位千万可别杀价。”
    勾大娘道:“一百两?”
    “一万两!”来如风话声一落,钢棒又握在手中,滴溜溜舞了个棒花,“嚓”的一声,两端的尖刃又冒出杖端来。
    勾鸿早破口大骂,道:“来如风,你这个屙血的,你以为一万两银子是石头,随地可捡啊!”
    来如风冷然道:“两个加起来,一共两万两,愿不愿意,只凭一句话。”
    勾大娘气得直哆嗦,道:“来如风,你杀了我们吧!”
    只听“呼”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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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来如风杖端的刃芒打闪,陡然停在篷车尾端坐着的勾鸿右眼前,阴森森慑人的尖刃,那么巧妙的在勾鸿右眼前不到半寸的地方晃荡不已,他冷冷的道:“有人说我来如风杀人手段残忍,其实我实在没有那种感觉,比如现在,我只要割了两位,套上这辆豪华的篷车,一走六二五,娘的,车上你们有什么也全成了我来如风的了,二位觉得可是这么回事吧?”
    其实他这么说,意在提醒勾鸿夫妇二人,当然勾鸿哪有不知道的。
    却听勾鸿老婆道:“就算我们答应送你两万两银子,也要到了石板坡勾家庄去取,谁还会带上那么一堆银子跑去游江南呀?”
    来如风冷笑,道:“美丽的勾大娘,你就别逗人了,你们夫妇的时间就是银子呀!你们会白白的游山玩水下江南?谁人不知石板坡勾家与宝山郝家,全都是一鼻子出气,你们吃天啃地,远掠近夺的作风,如同一窝饿狼,如果来如风猜得不错,二位这是驾车远征,约摸着二位又捞了不少昧心银子吧?”
    勾鸿大怒道:“爷们凭本事弄银子,而你却又是什么东西,尽在道上享现成的,你骗我们昧良心,你比我们又强到哪里,你连昧心钱也抢、也敲,王八蛋你还是人!”
    来如风一笑,道:“听口气好象找猜对了,那就拿出来吧!”尖刃已沾到沟鸿的右眼皮,而使得勾鸿身子直向后仰。
    突听勾大娘凄厉的喝道:“来如风,算你狠,你把刀收起来,老娘这就给你。”
    微点着头,来如风后退一步,只见车上勾大娘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木匣子,背对着来如风,打开匣子,很快的从里面抽出两张银票。
    勾大娘收起木匣,先藏好之后,这才十分痛心的道:“来如风,你拿去,买寿衣寿材,准备办后事吧!”一抖手,把两张银票掷在车下。
    来如风伸手抄起悠悠荡荡飘来的银票,突听勾鸿骂道:“滚!滚你娘的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这王八蛋!”
    两个指头弹在银票上,然后小心的折叠起来揣入怀里,来如风一笑道:“贤夫妇的两条命算是又活过来了,我先向两位致十二万分至诚的敬意,但愿二位从此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勾大娘气得翻白眼,小塌鼻几乎被她抽到脸皮下,而成了个母猩猩。
    来如风一笑,又道:“二位贤伉俪,可想知道令弟勾通的消息?”
    勾鸿怒道:“我二弟好好的,用不到你来说。”
    勾大娘也道:“小子,你省省劲吧,我那二弟在我们出门的时候,他是在郝当家那儿,用得着你来通风报信?”
    来如风哭丧着脸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们那好兄弟不该同那姓郝的搅和在一起呀!
    二位还不知道吧,天大的事难道你们不想知道?”
    勾鸿身子一挺,道:“我兄弟怎么样了?”
    勾大娘似也听出味道不对,当下也急问道:“小子,你可要实话实说呀!”
    来如风道:“从我来如风嘴巴里说出来的,那可是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勾鸿早已不耐烦,道:“那就快说!”
    哈哈一笑,来如风手一伸,道:“二位,我远道而来,为的是啥?”
    勾大娘气虎虎的道:“又要银子?”“勾大奶奶,你多体谅!”
    勾鸿喝道:“滚!你这情报用不着出银子去买!”一面对老婆道:“套车,咱们赶往宝山,只要找到郝天刚,一切自会明白的!”
    来如风道:“姓郝的早已在阎王殿受那剐骨熬油死罪了,二位赶到宝山,也只能为郝天刚那老小子叩个告别头罢了。”
    勾氏夫妇大吃一惊,道:“你小子胡说八道,郝天刚一方霸主,武功盖世,放眼当今,数不出几个人可以与他论长道短的,你小子是睁着两眼说瞎话。”
    来如风脸蛋皱成豆腐渣模样,无可奈何的道:“来如风说得明白些,郝天刚如今早已不在这花花世界,就连他那个宝贝儿子,也早已先他而翘了!”
    “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毒手?”
    来如风一咧嘴,道,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他一顿之后,又道:“以我看,二位还是多问问有关勾老二的消息才是。”
    勾鸿道:“好!你把我家老二怎么样了?”
    来如风一笑,右手一伸,道:“拿银子来!”
    勾大娘狠声道:“多少?”
    “五千两不多吧?”来如风比了个巴掌。
    勾鸿气得抓刀要拼命,只是胯骨上正痛得他龇牙咧嘴,只有把手中泼风砍刀又放下。
    勾大娘翻过身去,又打开了那个小木匣,小心的抽出一张五千两银票,道:“来如风,你要是诳了我们,就算你躲到天边,我们也要把你抓回来扒皮抽筋。”
    手一抖,银票早被来如风接在手中。
    来如风揣好银票,一句话也不说,人却走到崖边的两匹健骡旁,他手法极为熟练的帮着勾鸿夫妇把骡车套好。
    “来如风,你这是干啥,难道花五千两银请你小子帮我们套牲口不成?”
    来如风这才拢住缰绳,道:“二位别在这高山上云雨做爱了,快点赶回去,也许石板坡勾家庄正盼望二位早早回去,为勾老二主持下葬礼呢!”
    勾鸿夫妇二人大惊,破口骂道:“来如风,我的儿!你在咒我家老二呀……”
    来如风冷冷道:“来如风从不说假话,二位回去必然明白!”
    勾大娘急问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毒手!”
    摇着头,来如风道:“不知道。”
    勾大娘急忙回身,打开木匣,抽出一张万两银票,抖手一扬,道:“来如风,你只要说出是谁下的毒手,这一万两银票就是你的了。”
    看着勾大娘手上的一万两银票,来如风直眨巴着大眼睛,他怎么能说出是死在他手里呢!
    轻轻摇摇头,来如风道:“做生意总得要顾到商业道德,我不能为了一万两银子随便说个名字。”
    他一顿又道:“二位,赶快回石板坡吧,宝山就不要再去了,因为只要二位一到石板坡,宝山那边的事也就全明白了。”
    来如风状甚青松,因为他口中吹着口哨,弹身落在马上,“得”的一声,早已冲下山去……
    在他的后面,隐隐的有车轮声,他心里明白,勾鸿夫妇如今浴火全消,赶着篷车回石板坡勾家庄去了……
    就这么一阵耽误,日头已经往西天滚去!
    马背上,来如风摸出娇妻为他备下的点心,随意的填填空荡荡的肚皮,飞马驰向赤阳镇的古庄河,直到二更天,来如风才到了鲤鱼湾。
    柳林下面,来如风拴好马,遥望紧靠在跳板一端的小船,这时候长河悠悠,水清如镜,大半个秋月映得古庄河一片银黄……
    来如风双手仍扶在马背上,他正在想,今夜小船何以如此宁静?难道钱老离开此地了?小三子呢?
    “小三子!”来如风轻声呼唤一声,但是河岸边什么反应也没有。
    来如风趁着月色四下探看,树上面,矮柳林,甚至岸边的芦苇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来如风抖手掷向小船上的草棚,发出“彭”的一声。
    船上仍然没有声音。
    来如风冷然一哼,解下马缰,立刻翻身上马,一声吆喝,纵马疾驰而去……
    蹄声发出脆响,朝着来的原路驰去,听起来似乎已远去了,因为夜间的声音特别清晰,甚至两三里外,也能听到。
    于是,小船上有了声音,那是四条人影,身手也都十分矫健,一剎间,全跃到岸上。
    只听其中一个大叫:“可惜!真是可惜呀!”
    另一个也道:“他娘的,真是鬼灵精,怪不得石头堡一再吃亏上当。”
    四个人影沿着古庄河行去,看方向那该是往赤阳以北的石头堡方向。
    四个人走的相耸决,然而在四个人的后面也正有一个人遥遥的跟踪着,这个人,正是来如风。
    当来如风一马又离开了古庄河的鲤鱼湾,纵马疾驰,听起来他好象远去了,然而他却去而复返,只是返回的时候马未骑。
    藏在柳树后,他发现四个人离开小船登岸,这时候他才发觉到情形真的不对了,因为钱老与小三子一定遭了不幸,否则他们怎么全不见了?
    于是,来如风远远的盯着四条人影,而四条人影在绕过赤阳城外以后,全都放开脚步直奔笔架峰前的石头堡。
    来如风没有追过去,他在确定了对方何人之后,找了一棵大树,愁容满面的坐下来。
    他似乎要仔细的考虑,然而钱老与小三子的模样尽在他的眼皮下跳动,而使他难以静下来思考……
    这时候月华如水,到处通明,河面秋风,吹得林中败叶群飞,簌簌乱响。
    来如风长身而起,双手在衣襟上擦去汗水,缓缓摸向石头堡,就在他攀上城堡垛子的时候,发觉石头堡内戒备森严,堡墙上竟有巡逻的堡丁,甚至连堡内也有堡丁提灯拎刀在戒备着。
    看了这情形,来如风心情更加沉重,觉得这不是好兆头,约摸着钱老与小三子二人凶多古少了。
    悄悄的又溜下堡墙,来如风就在古庄河边一处林中,靠着树干睡起来了,因为,他总得先养足精神,才能办正事。
    四更将近了,来如风精神抖擞,望望天空,不由窃喜,因为原本是明月当空,但却在此时,西边峰巅似吞云吐雾般,推送出一块一块的乌云,在轻风的推波助澜中,往东边飘去,也飘过石头堡的上空。
    来如风借着这些乌云,摸进了石头堡,就在他刚刚纵在堡墙附近的厢房上面时候,突然问,石头堡内齐声吶喊,十几只燎天火把,照得石头堡内如同白昼,早看到“飞天蜈蚣”欧阳壮哈哈大笑着走出那个豪华大厅。
    只见他站在大厅前面宽廊上,戟指屋面上的来如风道:“王八蛋,你终于还是来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亲爱的欧阳大堡主,来如风为了证明一件事情,我是不能不来呀!”
    欧阳壮冷冷道:“你小子机灵,竟然未被你进入圈套,但我确定你小子绝不会绝尘而去,一定会去而复返的,只是想不到你会在天将五更时才来,但不论怎么样,总算把你小子等到了。”
    他一顿又道:“冒着生命危险,只为证明一件事,说说看你小子想证明什么?”
    来如风看的真切,因为石头堡内高手云集,连那重伤的副总管,如今也在堡内走动,看样子大伙全在调兵遣将围堵他呢!
    一声轻笑,来如风道:“欧阳大堡主,你把钱老那个早就该死的怎么样了?”
    仰天哈哈大笑,欧阳壮一摆手,道:“推过来!”
    只见四个堡丁,自暗影中推出一辆囚车般的铁笼,钱如土正被囚在铁笼里。
    像锥子在来如风心窝扎了一下似的,来如风几乎要扑下去,却突听铁笼里钱如土怒声道:“小子,这一下可随了你的心愿了吧!你早想大把银子独吞,合着咱们存的那几十万两银子,早就惹了你独吞的野心,你以为我不知道?”
    来如风嘿嘿一阵笑,道:“钱偷儿,一个人命里没银,又何必强求!不过你放心,我早晚替你弄一付上好的寿材,让你阳世来享福,死后来个备极哀荣。”屋顶上,来如风双手抱拳,对欧阳壮道:“欧阳大堡主,谢谢你啦!”
    来如风正要纵身而退,欧阳壮急忙高声道:“来如风,难道你真的不顾钱偷儿的性命?”
    耸肩呵呵一笑,来如风道:“伟大的堡主,你怎么不仔细想想,钱偷儿只不过是我的合伙人,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替他拼命?再说五十万两银子等着我一人享用,如果我要是把他救出去,五十万两去一半,只有二十五万两享用,想想看,我来如风会不会傻蛋到那种地步,难道你欧阳大堡主是个驴蛋!”紧接着哈哈一阵狂笑,来如风真的几个起落,人已跨在堡墙上。
    只听欧阳壮破口大骂道:“来如风,你可真不是东西!”
    就在来如风双脚踏向堡墙上的时候,四周“嗖”声不断,飞刀与矛,全向他身上掷来了……
    然而,来如风只是双脚点地,人巳弹起三丈高,双手一扶墙垛,人已翻落在堡墙下面,消失不见。
    来如风心中十分清楚,他知道钱如土对欧阳壮十分重要,如果“天竺佛”未到手,他欧阳壮就不会要钱老的命,只是他无法想得通,凭钱老的一身功夫,怎么会被欧阳壮轻易捉住,还有小三子呢?
    这一天来如风可真是过得不痛快,因为他就躲在石头堡附近普思对策,尤其是小三子,不知是死是活,更令他心情不佳……
    也就在他焦心苦虑,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间,远处有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从赤阳镇方向走过来。
    来如风又把他那个假胡子贴在嘴上,眉头一皱,立刻又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往路旁树边一靠,双手往肋下一插,把头尽向二人摆动,早引起两个汉子的注意……
    “二位,树林里正有一对狗男女,不知羞耻的在热呼吸呢,我看很像是石头堡的人。”
    两个汉子一听,先是一怔,其中一个道,
    “会是咱们堡里的人?”
    另一个道:“去看看!”
    来如风手一拦道:“二位还是不要看,那玩意谁看了都会倒霉的。”
    两个汉子一听,不由一阵好奇心驱使,竟相继往那片荒林中走去……
    来如风跟在后面直是低声的道:“二位,何必去惊散一对野鸳鸯呢?”
    两个汉子哪还会听得进去,脚下走的更快了。
    来如风一看,心中大乐,眼看着已到上次放倒的几个挖坑埋至仁至善与杨刚的五个堡丁埋骨所在了,来如风这才透着无奈的道:“怎么一下子全不见了呢?明明是在这儿嘛!”
    两个汉子一听,回身骂道:“他娘的,你是不是在耍老子们?”
    来如风苦笑道:“二位,这片荒林是不是闹鬼呀?”
    “什么闹鬼,怕是你小子见鬼了。”
    来如风伸手拔出背后的钢杖,“嚓”的一声,两端的尖刀弹出杖端。
    两个汉子一看,不由大惊,道:“你……你是……”
    哈哈一笑,来如风扯下嘴上的假胡子,抖动着双肩,笑道:“二位可识得我是谁?”
    其中一个道:“大盗来如风!”
    钢杖在手上舞了个杖花,来如风笑道:“不错,我是来如风,来如风就是我,二位坐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摆动着,两个汉子彼此对望一眼,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来如风缓缓笑道:“我最喜欢听话的人,而听话的人也最聪明,因为至少他们可以保住自己不受那刀割之苦。”
    来如风就在二人身边舞弄着钢杖,尖刀撩起的刃芒,使得两个汉子不敢出一口大气。
    突然,来如风的尖刀一挥,戛然静止在一个汉子的鼻尖,而逼使那人身子后仰,双目惊恐的望着尖刀而不敢稍动一下。
    另一个汉子祈求的道:“来大爷,我二人只是石头堡中跑腿的伙计,命贱不值钱,值不得来大爷动刀的,如果来大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我二人一定照办。”
    “嚓”的一声,钢杖两端尖刀缩入杖中,来如风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二位自动上道,我保证二位身上连根汗毛也不会掉。”钢杖插入背后,来如风就在二人面前一蹲,微笑着拍拍二人肩膀,道:“那么,告诉我,姓钱的老头怎么会被你们锁在铁笼里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有两天了,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来如风一怔,大惑不解的又问道:“石头堡除了锁住那个钱老头以外,可曾囚有别的人?”
    二个人同时摇着头……
    来如风当即又道:“难道你们未曾看到或听过有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其中一个汉子,思索有顷的道:“那个姓钱的老头前天来的时候,好象是喝了不少的酒,酒言酒语的样子,他也告诉堡主,他就住在赤阳南面的鲤鱼湾,当时堡里四大高手立刻摸向鲤鱼湾,大概是想捉你来大爷的,可是他们半夜回来的时候,大骂来大爷鬼灵精,可是想不到来大爷在后半夜又找上石头堡,来大爷,你可真的够大胆的。”
    来如风一听,心中喜忧各半,喜的是小三子没有被捉去,忧的是小三子今在何方?
    来如风稍一思忖,又问道:“贵堡主的家小又住在什么地方?”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来如风冷冷道:“怎么?不便说?”
    其中一个汉子,道:“来大爷,是这样的,欧阳堡主的家小全住在堡后的一个小院里,上自堡主老母、堡主夫人,还有他的两女一个小儿子,平时根本不到前面走动,小院门关得紧紧的,所以后院是什么样,我二人也不明白。”一顿之后,这人又道:“有件事,也许来大爷喜欢听。”
    来如风一喜,道:“什么事?”
    “就这么一半天,我们堡主就会押着姓钱的老头西去长安,听说是要叫姓钱的帮他偷取什么……‘天竺佛’吧!”
    来如风一听,冷冷一笑,突然戟指两个汉子,道:“看样子二位知道的也全抖出来了,不过我要是放二位回去,二位广定会说出我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把二位的舌头留下来,就不怕二位多舌了!”“呼”的一声,钢杖又拔在手中……
    两个汉子大惊,立刻指天发誓,绝不泄露一个字……
    来如风冷然的道:“好,看在你二人肯合作份上,我就发一次慈悲,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慈悲,如果让我发觉你二人口风不紧,你们看到没有?”来如风指着附近土堆,那是他把几个堡丁脑壳敲碎后的埋骨地,冷凛的又道:“我一准把你二人脑浆砸出脑壳外。”
    两个汉子叩头如捣蒜,道:“来大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二人出了林子,全当没有这回事,来爷尽管在这儿歇着就是了。”
    来如风手一摆,道:“二位请吧!”
    两个汉子掉头就逃,来如风却不停的嘿嘿笑,笑声直把二人送出林子外。
    正当来如风又遛到林子旁边的时候,突然间,他看见一个人,全身披麻带孝,手持一根哭丧棒,大踏步的走向石头堡,他那个身材,使得来如风一震,但那人以巾掩面,哭喊着而行,使得来如风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
    来如风一肚子怀疑的坐在地上,他在仔细打算着要如何下手把钱老先救出牢笼呢!
    这时,那个披麻带孝的人,早绕过石头堡的山坡,走向石头堡的大堡门前。
    “他娘的,可是要找死呀!一身孝服川闯来石头堡,小子,你是在触石头堡霉头吧?”
    只见那穿孝服的“噗通”往地上一跪,哭道:“各位大爷,我是来找那个老偷儿的,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妈临咽气的时候,千叮万嘱要我这做儿子的为我一家报仇,听说那个老偷儿被你们堡主捉住了,小子这才冒昧前来,指望着对那老偷儿骂上几句,也好出出心头之恨,还望各位爷们能成全小的这番愿望。”
    正在堡门口说着话呢,突见一个绕腮短胡大汉,大敞步的走过来,一见那个穿孝衣的人,也不由“呸”的一口吐在地上,骂道:“混帐东西,一身孝服到处乱跑,可是不想活了。”
    当即有堡丁道:“禀副总管,这小子为了一番孝心,才闯来咱们石头堡的。”于是,就把话又说了一遍……
    原来正是副总管“飞刀手”齐中岳,他在近一个月的休养以后,伤势算已痊愈,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当即又问道:“与这个老偷儿常混在一起的那个人,你可曾见过?”
    戴孝的年轻人点头,道:“认识!认识!那人姓来,不过这一阵子未见到那人。”
    齐中岳急又问道:“说说看,钱老偷是如何害得你家破人亡的?”
    戴孝的年轻人一咬牙,先就一阵大骂:“你这位大爷,一提起来那个老害人精,我就想把他那颗黑心挖出来,真不是东西!
    那个老贼秃,他曾在我家待过一段时间,也不知他是怎么同我爹搭上的,先是撞骗,最后又狠狠的把我家偷了个精光,我爹一气之下,一根绳子上了吊,我娘一头碰死在棺材上,老大爷你想想,这笔账可是血账,我娘她最后一句话就是叫我这做儿子的为我家报仇,如今听说老偷儿被捉在贵堡,真是老天有眼,就算我不能亲手杀了他,当面骂他两句,也可以多少出点气,另外小人还得见见欧阳堡主,当面向他老叩头致谢。”
    “飞刀手”齐中岳双眉一扬,微点着头,道:“你小子这是一片孝心,不过堡主那里有事,他也不会见你这付孝子孝孙模样,这么办,我带你去钱偷儿那里去,你不妨当面骂上他几句,出出一肚子鸟气,不过可不能太久。”
    戴孝的小伙子立刻趴在地上叩了个头,跟在齐中岳身后走去……
    沿着一排厢房,齐中岳把戴孝的小伙子引入一间灰暗的靠堡墙厢房,门口正有两个堡丁持刀把守,一见齐中岳领着个戴孝的小子走来,也就没有多问。
    齐中岳推开那间厢房门,只见厢房中正放着一个铁笼,灰蒙蒙的有些模糊不清……
    齐中岳进入厢房后,立刻把靠前面的窗子拉开来,于室内亮了,而钱如土正蜷卧在铁笼中打鼾呢!
    刚进门的戴孝小伙子,大吼一声一冲而上,双手抓进铁笼,抖动双臂,骂道:“老偷儿,你可认识小爷?”
    钱如土翻动双眼,不由一怔,旋即哈哈一笑……
    “老小子,可恶啊,你竞还笑得出来!”说着一拳伸入铁笼中,直直的捣向钱如土的头上,“咻”的一声!
    钱如土呵呵一笑,道:“小子,你以为老头子死定了,你等着瞧吧!只要我老头子一旦走出这铁笼子,看我怎么整治你!”
    “你听听,你这位大爷听听看,我父母全被他气死了,他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可恶啊……”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向笼内……
    那一巴掌打得十分妙,因为看上去是一巴掌,实际上小伙子那只右手,只在铁如土的左颊一扫而过。
    钱如土不由大怒,破口骂道:“滚开,小王八蛋,姓齐的,快把他带走,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骂!”
    “飞刀手”齐中岳呵呵笑道:“传言侠盗神偷,江湖奇人,原来也是两个欺世盗名的下三滥,比我们硬干的还不如,哈……”一面缓缓拍着小伙子的肩头,道:“小兄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该回去了吧!”
    流着泪,戴孝的年轻人戟指钱如土骂道:“老王八蛋,我恨不得宰了你!”
    “哦呸!”钱如土一口痰吐出来,却几乎吐在齐中岳的身上。
    于是,齐中岳领着年轻人走出那间厢房,在门口,他特别对两个看守的堡丁道:“小心看守,门窗上牢!”
    齐中岳把戴孝的年轻人送到堡门口,看着他走向赤阳的官道,这才吩咐早早把堡门关起来。
    绕过山坡,戴孝的年轻人似是变了样,因为他竟然心情愉快,舒眉展颜的吹起口哨来……
    正走到那座荒林旁边,突然间,林中有簌簌的声音,年轻人一怔,望望林中,而林中有些阴森森的味道,抬头望望天,日头也不过才下山,只是古庄河的水在变黑,附近满地枯叶飘落,秋月将升,而秋风呼呼,吹得败叶满地响,呈现出一股萧萧的凄凉意。
    “进来吧!”
    “谁?”
    “进来就知道了!”
    年轻人一抡手中哭丧棒,喝道:“出来!”
    林中那声音“噗哧”一笑,道:“小三子,你连来叔叔的声音也不认识了!”
    只见那年轻人拋去手中哭丧棒,一头撞进荒林中,喜孜孜的往林中冲……
    小三子冲进荒林中,走了将进半里远,林中已暗下来丁,才发现来如风正端坐在一棵树根上,嘴巴里却衔着一根长草,状甚安闲……
    “来叔什么时候来的?”小三子撕去一身孝服。
    “昨晚我就到了,正在奇怪,你师父怎么会吃了酒自投罗网呢!”
    小三子嘻嘻一笑,道:“来叔你不用急,我师父是在考量我呢,他说这是实况演习,是他训练我本事中的一项重要关节。”
    来如风一听;大骂道:“狗屁带混球!我问你,昨晚石头堡的高手摸到小船上,他们没有摸上你?”
    小三笑道:“那也是实况演练的一种,当时我是在船上,只是当我发现来的人后,我早溜入水中游向河对岸去了。”
    来如风咬着牙,道:“他老人家知道我这一两天会回来,正好叫我往圈套里钻,他存的是什么心,昨晚我儿乎上当!”
    小三子又是一声笑,道:“来叔!你在我师父心中,很有分量,他曾不只一次对小三说,如果来叔会轻易上人家当,那么来叔就不配侠盗二字了。”
    来如风一听,还真的是哭笑不得,当下一摇手,道:“算啦!算啦!”四周环视了一下,来如风又问道:“小三子,你穿了一身孝服,诳进石头堡去干啥?”
    小三子呵呵一笑,低声道:“我这是替师父送件东西,也好叫他老人家早些出来呀,总不能叫他老人家真的被锁在铁笼中吧!”
    来如风不由嘿嘿一笑,道:“名师出高徒,真是一点不假,咱们就在这儿附近守着,说不定你师父会引来大批追兵,来叔我总得替他抵挡一阵吧!”
    小三子道:“来叔在此接应我师父,小三这就去把小船换个地方,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找去鲤鱼湾的。”
    来如风道:“你要把船换在哪儿?”
    小三子一想,道:“来叔可知道古庄河下游有个地方叫老龙潭吗,我就把船划到老龙潭附近,那儿看起来荒僻,河边矮林也多,到时候来叔打个口哨,小三子就会把船划来接应的。”
    来如风道:“好,你这就快去,可不要忘了,多弄些吃的喝的,娘的,这真是平日吃撑着了,没事干,找事烦呢!”
    来如风说的是不错,日子原本是够舒坦的,却没事找事,而且还是虐待自己也连累别人的事,更叫来如风感到不是滋味,当然也没有银子好赚了。
    所以当小三子急步走出荒林以后.来如风几次三番的就想拍屁股走人,终于还是忍下来了。
    石头堡内来了贵客,堡内的那座豪华大厅上,正摆下极为丰富的酒席,连那六名宠姬,也款摆柳腰,持壶穿梭在席间,时而一人轻歌,时而六人妙舞,杯觥交错中,不时传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时候坐在欧阳壮右手的,是一个鹰眼鹰鼻,嘴巴薄又尖的细瘦山羊胡老者,面皮白如粉,双手枯瘦如柴,穿一件紫色镶红边的长衫,上身罩了一件马褂,却是黑缎子,这人正是关洛道上声名吓人的“黑心火鹰”金大山。
    本来,这“黑心火鹰”金大山一向是独来独往,不知怎的会被欧阳壮请到石头堡,且又答应参与夺取“天竺佛”,也许欧阳壮就是等这“黑心之鹰”金大山的关系,所以才迟迟未去长安城。
    如今的情形,对欧阳壮而言,算是时机成熟,因为在他的筹划中,连神偷钱如土也被他铁笼一只,“请”在这石头堡内了。
    所谓“请”那是因为钱如土在石头堡中,顿顿有酒有肉,欧阳壮吃什么,他也有一份,就说现在吧,欧阳壮正在他那豪华大厅上与“黑心火鹰”金大山以及众手下,杯觥交错,畅饮忘我的时候,正有一个堡丁,手捧一个大木盘子,盘子上放的有酒有肉,细看之下,与大厅上那张酒席桌上的,完全一样,缓缓的来到钱如土那间窗闭门锁暗无天日的厢房门口。
    两个守门的堡丁,细审细看之后,才放那个堡丁进去,然后“彭”的一声,连那送饭菜酒食的堡丁,也锁在里面,只等钱如土吃完,堡丁出来时,才能再把门锁打开。
    厢房里,钱如土对那送酒食的堡丁咧嘴一笑,道:“小伙子,你给我老人家送几次酒饭了?”
    那堡丁冷哼,道:“老偷儿,吃吧!啰嗦个鸟!”
    钱如土道:“娘的,你也不想想,什么人光吃不拉,你快去告诉欧阳壮那个魔头,叫他来陪老子上茅坑!”
    那堡丁冷冷道:“拉屎洒尿,毛病不少。”说着从房子墙边拉过一个木桶,往铁笼边一放,道:“拉吧!老小子。”
    “王八操的,老子怎么拉屎?”
    堡丁狠狠的道:“何不早说清楚!”堡丁伸手从梁上拉下一条铁链,就着铁笼正中一钩,然后猛力往下拉那铁链……
    于是铁笼升起来了,直到可以把木桶塞放在铁笼下面。
    铁如土呵呵一笑,道:“天底下也只有‘飞天蜈蚣’才会想的这么绝,娘的,他是吃定我老人家了。”
    那堡丁正把铁链往墙上一个铁环拴扣,钱如土早笑说道:“小兄弟,你别忙乎了,你这么一提一晃的,硬是把我栗拉的一堆黄金,全又送回乌龙庙了。”
    堡丁道:“你是说不拉屎了?”
    “等着明天再拉吧,两次揍一回,你我皆省事。”
    “哗啦啦”!一阵铁链响,铁笼又放了下来。
    钱如土坐在笼里,边喝边问,道:“外面天黑了吧?”
    “早黑了,老小子你快喝吧!”
    钱如土举着酒壶,凑在嘴边一阵猛灌,又随意吃了些菜,笑道:“这一顿酒菜似乎特别好吃,欧阳壮对我老人家越来越孝敬了。”
    “呸!”那堡丁一旁冷言冷语,道:“老小子,你别臭美了,今晚堡里来了贵客,你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了。”
    钱如土一怔,道:“欧阳壮的干爹来了还是他干爷,娘的,能当上石头堡的贵客,江湖上还想不出有谁够格!”
    堡丁一听,破口就骂,道:“真是老混蛋,吃着喝着还骂人,也不知堡主留着你这老家伙干啥?要是老子,早就把你剁碎甩入古庄河喂王八了。”
    钱如土一笑,道:“所以你小子当不了大堡主,约摸着你这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小小的走卒堡丁吧!”
    堡丁一气,也不问钱如土吃喝够了没有,三把两把,收起碗盘就转向厢门走去!
    “开门了!”
    门外的两个看守一听,这才开了门锁,让那手端木盘的堡丁走出来……
    然而,当那堡丁才跨出厢门的时候,三个堡丁只觉黑影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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