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四十二、身麻、心巧、血并骨
    一骑骏马,马上的战飞羽挺拔的身形,正顶着毒日头,向乱葬岗驰来!
    眨眼间业已驰近,战飞羽一跃落地,拍拍马臀,马儿自顾自到树下啃草去了。
    战飞羽却展开身形,三五个起落,业已距八人丈许。停身环臂,扫视八人一眼,眸瞳中的那股寒芒,直射得八人一个个心底发毛!
    花豹蓦地摇头清神,怒目大喝道:“妈拉巴子的战飞羽,你他奶奶的才来啊!”
    战飞羽沉稳的道:“看你那副鸟像,就知你是十兽中最最浓包的花豹薛七!你可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奈烦了?”
    花豹怒吼:“战飞羽,你他奶奶的狗掀门帘子——全仗着一张嘴,老子要称量称量你,有几根肋巴骨,来来来,别站在那儿装熊。”
    古井不波,战飞羽道:“何不过来?你真的是狗掀门帘子吗?还是怕了?”
    暴烈的一跃而出,花豹薛七大吼:“老子怕你个鸟,正要叫你尝尝七爷的厉害!”
    红狻猊与玉面狡狐对望一眼,皱皱眉。
    花豹薛七却一拳击向战飞羽面门。
    拳风猎猎,气势虎虎,激起了漫空飘忽的拳掌幻影。
    战飞羽猝然斜移,一闪使拳掌无功,只显出了薛七的莽撞,与战飞羽的轻灵劲疾。
    “站住!”是查冰的声音。
    薛七,大麻子赤红红的,扭头停步。
    查冰不理花豹,面向战飞羽道:“战飞羽!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只要将我们的藏宝图献出,我们之间的梁子,就此一笔勾消,你怎么说!”
    战飞羽道:“我不呢?”
    查冰恨声道:“那你就不必离开这乱葬岗,此处即是你埋骨之所,明年今日也就是你的忌辰!”
    冷冷的战飞羽道:“那是你一厢情愿,你能吗?你可知我怎么说?”
    查冰道:“我不管你怎么说,你今天必得如此。”
    眸瞳中寒光陡射,战飞羽森寒的道:“查冰,你必得听我说,昨晚有二个人,淮河双煞牛家兄弟,就曾为了此事而丧命,你们十兽既然亦为此事而来,那么,你们也不例外!因为我在昨晚即发下了誓言,凡有为此事而来插手的,我必不让他生还!”
    暴烈的,花豹薛七道:“听听!老大!不让我们生还呢,你说还等什么,同这么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杀胚,讲什么道理?”
    玉面狡狐道:“战飞羽,你凭什么?就凭着你空口说白话,就能吓唬住人?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状况,情势对你如何?你配说这种大话吗?”
    打量一遍对方,战飞羽道:“你是狡狐西门同没错,告诉你,我什么也不凭,就凭我自己的这双手,情势在未来前就看清楚了,八对一,我有把握,叫你们一个个留在此地!”
    大怒暴吼,怒嘿连连。
    花豹薛七声音最大:“战飞羽,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吹掉了大牙,你仔细的睁开你那双狗眼看明白站在你面前的大爷,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战飞羽鄙夷的道:“我是看清楚了,是一批贪财的亡命好徒,自不量力的狗屁不如的匹夫,若非你们找上了我,我就是碰到了你们,我还不愿看你们一眼呢!那就更不用伸出我的手了。”
    赤面虎杜冲怒嘿道:“战飞羽,恐怕你是失心疯了吧!要不就是你那脑袋发了霉!”
    战飞羽道:“杜冲,我清楚得很,脑袋发霉的是你们,让铜臭锈蚀的都不知死活了!”
    毒狈一施眼色,向恶狼道:“老九,莫站着,既然这位仁兄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何必浪费时辰。”
    恶狼嚎叫一声,同毒狈一起走到花豹薛七的面前道:“姓战的,别窍磨菇了,让我们哥俩来伺候伺候你,让你舒服舒服。”
    战飞羽道:“乌龟爬门槛——那就看你们俩的这一翻了!”
    毒狈道:“战飞羽,听说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也是个逞口舌之利的小人!”
    不以为件,战飞羽道:“你那份心计,莫在我跟前耍——我不会受影的,动爪子吧!”
    人影闪晃三角之势形成!
    战飞羽大马金刀的站在那儿,两臂抱胸,双手笼袖,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沉稳至极,于是在人们意念尚未形成的一刹那,那种令战飞羽十分熟悉的雪银色光芒,似冷电流蛇一般,炫映入人眼,激荡起漫空的晶射幻弧——那是毒狈的细长兵刃所形成。
    毒狈猝然移动,他身形移动的同时,一溜精光闪亮的细长光影暴飞,尖端穿透空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啸。
    就在这同时——
    恶狼与毒狈似一人般,同时闪射,闪射起一串耀眼的光辉,映着毒日,刺向战飞羽的双眼,那是他兵刃的反光。
    花豹薛七,却直线挺进,一支朴刀,反背而出,挺向战飞羽胸前。
    刹时间,银芒光影,光华流射,交灿纵横,三条人影同三件兵刃,从三个角度,猝然扑击。
    三种不同的兵器——一支亮银鞭起自左侧的恶狼膝成,一条细长的钓丝,与普通鱼竿上的钓钩不一样的银光流闪的钓丝,自毒狈那短小的身上暴然而至。
    在四射的冷芒蛇电中,战飞羽待到略后发出,却是先到的钓丝差那么一寸之时,倏忽一个腾挪,猝然看来是向左旋,突然却自右边紧贴着薛七刺来的朴刀,疾转至花豹薛七的身后。
    双袖同时伸展。紫影里,两道苍白手刃,似削瓜般削向花豹的后脑。
    大吼一声,身躯前冲,花豹脑后生风,急切里伏冲回臂,旋刀后撩,猛然反卷斩削。
    战飞羽在光芒流灿的兵刃交攻之下,穿走腾掠,如穿花峡蝶,如采花蜜蜂,翩翩飞舞。
    钓丝如电闪流蛇,丝钩如毒信,朴刀如掣雷轰电,快速无伦。
    银鞭矫若游龙,招招不离要害,战飞羽身形旋快如闪电,追风逐电穿射于空隙之间,身躯却如影随形,总不离花豹身后。
    这是一场罕见的快速拼斗,是纯粹的一种力的表现,技巧组合的升华。
    四围人影游走旋飞,兵刃光影,回环纵横,圈圈弧影中,花豹薛七用尽吃奶的力量,就是甩不脱战飞羽如附骨之魂的身影。
    这种情形之下,狼狈二人的攻势反受阻挡,显然花豹成了他们的避忌。
    花豹薛七,心里更是急怒无比,倏急的闪晃而无能摆脱之下,猛然低身仰跌地下,一个懒驴打滚,以最赖的方式,才脱开了附身的战飞羽!
    同时,狼狈的鞭光丝影,猛的齐齐袭到!
    斜刺里,“大野猪”洪棠,断喝一声,旋身进扑,左手掌出,右手匕刺,风啸光幻威猛无比!
    “神手”翻扬截击,未触即分,恶狼膝成长啸一声,弹跃七尺,一个斤斗倒转中,亮银鞭兜头盖顶罩向了战飞羽。
    目光凝聚,战飞羽倏忽闪晃,掌刃映射,自不同的角度,飞刺恶狼滕成,掌刃倏现,上翻滚而起的“花豹”薛七,怒吼着一滑而到,朴刀刀刃,急密的刺射而至,凶猛悍野至极。
    尖叱着,“毒狈”孙璋“钓丝”扬起的粼粼冷芒,就有如串串的波纹,强劲的交织成无数个十字旋无!
    身形半蹲,战飞羽闪过钓丝与银鞭的暴袭,“神手”手刃,倏起横抚,划过一道扇形的光面,花豹薛七的执刀右手,险险被齐腕斩断,勉强自一隙中逃过危难。
    战飞羽似是在窥探虚实,存心游斗,每一次攻击,都留那么一丝空隙,给予对方逃匿。
    这一丝空隙,却给予对方一种极惊险的威胁,而又生一种不过如此的鄙视侥幸的心理。
    瞬息间,花豹薛七,恶狼腾成与毒狈孙漳,三个人又从三面暴袭而至,四个人又回形环不已。
    成了旋飞暴击,刀光映着薛七充满剽悍之气的面孔,明暗之间,越现狠酷,他咬着牙在游刺中大吼:“战飞羽,你就这点本事吗?好你他妈的狠个什么劲,老子要在你身上戳上窟窿,划上五十六道血槽,要你尝尝七爷的滋味!”
    战飞羽冷酷的道:“你真试试,是我在你脸上,顺着你七十八个麻孔戳窟窿,还是你戳我,即将会分晓!”
    陡然间,战飞羽的“神手”掌刃,如匹练似的在一圈光弧里,诡异的划向花豹薛七的麻脸。
    毒狈的“钓丝”急骤的袭向战飞羽的掌刃,惶恐的沉声喝吼:“老七留神!”
    恶狼膝成的亮银鞭,奋力加劲,立是劈砸下来,战飞羽的身影,蓦然猝旋,顺着亮银鞭下砸之势,贴着鞭身回旋而进。“神手”猝闪而出,恶狼膝成急忙仰身,却也免不了斜胸被划掌,皮开肉绽,鲜血飞洒。
    流血开始了!
    花豹薛七闪退的身形,急速暴进,朴刀挺然直刺,狠戳战飞羽背脊。
    战飞羽大喝一声,猝然倒旋身形,如陀螺般,贴刀而进,“神手”掌刃,纵横劈豁,“嚓”“嚓”两声,带起了花豹薛七背上的两大块皮肉,然而花豹薛七的朴刀环却倏然间暴烈,无数牛毛细针,自环身中蓬然而出,战飞羽的下部,顿时中了半边身子。
    人影暴扑,狼狈同时不顾命的扑截冲进,恶狼膝成,裂胸鲜血飞洒,翻肉颤动中,亮银鞭狠砸而下,毒狈银丝倏卷,钓竿倏插战飞羽肚腹。
    战飞羽身上略麻即停,奋力旋身,左掌飞扬,暴裂脊背的花豹薛七前冲的身形未稳,颈项下一股凉意传至,“神手”
    掌刃,齐颈斩下,花豹薛七厉嚎着滚倒在地,“噗噗”两声微微自喉管中连响,血泡突出之间,厉嚎短促得仅那么一忽儿,人即在血泊中挺腿死去。
    亮银鞭与钓竿同时递向战飞羽肚腹,只差那么一寸距离,战飞羽吸气收腹,强撑着麻痹的忽现忽停的身子,倏忽侧踏一步,猝然暴旋,顺势飞扬双袖,掌刃如流蛇电射般,倏现倏隐!
    恶狼滕成突然惨嚎着急叫一声,滚翻在,一条握鞭的右臂却齐时削断。
    同时毒狈孙漳的钓竿,却插中战飞羽的左小腿腿肚,然战飞羽顺势削来的掌刃,流电也似的激射削斩而下,毒狈孙璋闷吭一声,头顶上一块巴掌大的头皮,已连着毛发,扬向半空。
    满脸鲜血的毒狈,悍不畏死的连环暴扬钓竿,直刺战飞羽胯裆,时断血糊而胸前血肉翻绽的恶狼滕成,也倒竖双眉,面孔歪曲,左手抓起连着右时下小臂,右掌尚自紧握不放的亮银鞭另一头,挥起右小断臂,腾身而起,扑击而至,砸向战飞羽的天灵盖,断臂中鲜血,洒了战飞羽一头一脸。
    战飞羽挺立的身形,蓦然艰困的一旋,滚进恶狼怀中,右掌如刀,生生插进恶狼滕成的心窝,只手一旋一推,滕成白了一白那惊痛惨厉的双眼,身形被推迎向毒狈的钓竿,“噗”
    的一声,钓竿自恶狼臀部,直穿前裆而出,恶狼滕成,惨嚎一声,已自气绝。
    气绝的尸体,却突然似石柱般僵硬着砸倒毒狈孙璋矮小身形,将其压于地上。
    踏前一步,战飞羽一脚踩在恶狼的胸腹之处,“嗥”一声,毒狈死在尸身之下,七窍流血,紫盈面庭。
    一刹那间,三个敌手,同时毙死,战飞羽旋身迎向扑来的其余五兽;寒凛的眸瞳,射向“红狻猊”查冰道:“是你们一起送死,还是想充充好汉?”
    寒光阻住所有扑击愤怒的敌人!
    一抹阴酷的狞笑,浮现在玉面狡狐西门同的面上,阴阴的冰声道:“战飞羽,好快的身手,只可惜你受了薛七的‘毒芒’,我们虽然赔上了三位兄弟,然而你即将以血来偿还,以命来赔补了!”
    战飞羽缓缓矮身,以左掌顺着胯下,向那中了牛毛毒芒的地方,慢慢下移,双目却瞪着玉面狡狐西门同道:“西门同,你是十兽中的坏种,我即或是在死前,我也不会留你活在世上为害武林的,我相信我有这点实力,你自己也心里有数!”
    阴冷的,狡黠的,玉面狡狐西门同道:“战飞羽,你可知道薛老七的毒芒是偎的什么毒,即刻感到了吗?他的毒力是倏忽隐现,时停时发的,他这种毒有个名称,叫做‘毒引牵机痹’,是‘牵机’巨毒中,最最轻微的麻药,可是他有个特性,那就是麻痹人的时候,绝不一起来,是时而麻时而无的,听说你不畏巨毒,想来你是中过别人的两次以上的巨毒而有拒毒之能,可惜你中的这种“毒引牵机痹”却有个最大而且是对你最坏的特性!那就是它可以引起旧毒,假若你现在感到他时发时停的麻痹感,渐渐的缩短时间,一次比一次距离的时间少,麻痹的时间多,那就是它已开始发生效力了,到最后停的时越短,那你所有中的毒力,也就快都一起并发了,直到你被毒发身死为止!不过有一点好处,你不会受活罪,因为死前,你是毫无知觉的被麻痹而死!你不用发狠,也不用磨蹭着想排出来,那是没有用的,你越运功越是助发它的穿行力,我们弟兄,在你手上四死三伤,裴老六也不是在挨时辰,你也该知道了,五个人抵你一个,你他妈的大便宜了,垫背吗?休想!现在我们弟兄是只等鞭尸了,只需我们慢慢的消磨你,就行了!”
    战飞羽知道狡狐西门同并非虚言恫吓的,事实上他此时的状况,正与狡狐所说一模一样,但他却晓得,其中唯一不同,是毒引牵机痹,对他的效用似乎没那么快,进行的慢一点,换句话说,引发体内之毒的时间较慢,是以,战飞羽左掌顺势向下滑落的速度,亦是极度的缓慢!
    因为他不敢骤然运功,只有慢慢的运功,才可使业已开始牵引毒发的药力,慢一点引发,他的左掌,在以“无相”功吸取中于半边身子的“毒芒”。
    对方需要时间,等他毒发,他却也需要一段短暂的“缓冲”,将其中部分中在穴道上的毒芒吸出。
    战飞羽估量自己若能在毒发以前,将中于穴道之毒芒吸出,则可在麻痹发生的间歇里,将面前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毙面前。
    是以战飞羽故作痛苦之状,面现愤急之容,狠狠的怒视着玉面狡狐西门同道:“西门同,你们这些卑鄙恶毒,上不得台盘,见不得市面,污秽龌龊的灰孙子,江湖败类,有朝一日,落在战某人之手,我将一个个零碎削割了你们!”
    嘿嘿冷笑,赤面虎杜冲道:“战飞羽,你在做梦,你想你还会有那么一天吗?你这个贪财昧心,期负孤寡的下三滥,无耻的杀坯,你等着,等着在你动弹不得的时候,尝尝大爷零剐你的滋味!”
    暴烈的挑战,战飞羽道:“杜冲,你要是有种现在就来,你真能宰我,显显你赤面虎的威风,扬扬你们长白十兽的威名,别只那么跟在人背后逞英雄,说狠话,而且满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是个人王!”
    玉面狡狐重重的道:“战飞羽,你真有心眼,只可惜你对当前的大爷们还不太清楚,你未曾踏进我们为你准备的环套已是够幸运!”
    那只在左腿下摇动而下的手掌,业已到底,战飞羽又随势蹲下身去,他已感觉到掌心中的毒芒,业已聚成一束,但他知道,他必得再来一次,将其余的再吸出来,右掌与左掌一合,一束毒芒移到右掌心,左掌又自下方向上移动,身躯慢慢抬起!
    但他的表情,却使十兽以为他是被麻痹的受不住而俯身蹲下,他的面容更表现了一种痛苦的愤怒,尤其是那一双眸瞳中的森寒毒光,十足的告诉对方,他有吃人之心,慢慢上起的身形,微抬的面孔,恶毒的话语,表现出战飞羽极思一搏的企图,只听他冷声道:“我是对你们不太清楚,我不该拿你们这一伙专施暗算的小人当做人物!我更不该找错对象,以一盟生死弟兄的死来赚取自己苟活,自己扬名的一群无情无义的兔崽子,怎能企求你们像个人物,像块料子,像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你们不过是些自私自利的钩心斗角的禽兽组合,我能企求些什么?”
    西门同慢慢的,却极倨儆,而又自得的道:“姓战的,你用尽了天下最恶毒的字眼,也改变不了现下你的处境,我们虽然赔上了五个弟兄,可是我们其余五人,可都有机会为他们报仇,我们不会当傻子,现在在你还有能力同我们一搏的时候,向你动手,那岂不是自我麻烦?又何必污我们的手,劳动我们的筋骨,再等会儿,只要一会儿,我们轻轻松松的,慢条斯理的,说一句,动一下手,撕你一块皮,揭你一块肉,那岂不是比现在要轻松惬意多?
    唔!我的武林枭雄,天下独尊的一霸天,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王战飞羽,你说是不?”
    红狻猊查冰,凛冽的道:“很好!战飞羽,你就认命吧,我到时会给你个公道的,绝不让你失望!”
    战飞羽身躯业已挺直,左掌心又已多了一束毒芒,穴道中再无阻止,虽然“毒引牵机痹”已开始引发存留他体内的两种中和巨毒,但他感觉到却甚是缓慢得出乎他的预料,虽然他已证实这“毒引牵机痹”缓慢,但却也使他知道,自己必得从现在开始争取时间,否则最后,这毒会要他的命,因为他已觉察处,本是中和的巨毒,又在体内,慢慢的分化;分化后,那将是种什么情况,他却是清楚得很!
    战飞羽双臂抱胸,双手笼袖,挺拔的立于毒太阳底下,那眸瞳中的森寒毒芒,与毒日同等的赤烈,扫射十兽中仅余的五人一眼,缓缓的,冰冷的道:“看来你们是一厢情愿的吃定了我了?”
    点点头,狡狐西门同道:“不错,寡妇死了儿子——你是没指望了!”
    意犹未尽,战飞羽道:“真的?那么笃定?”
    大野猪洪棠大吼:“他妈个巴子的,战飞羽,到现在你还在那儿卤鱼放生——他奶奶的不知死活,难不成大爷们有仇不报,还有闲工人和你闲磕牙!”
    战飞羽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赤面虎杜冲吼道:“商量个屁,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熊样子,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呸!”
    红狻猊查冰阴阴的道:“有;你现在将宝藏图拿出来!我们弟兄就放你个全尸,给你个痛快!”
    玉面狡狐接腔道:“对!你想免掉活割零撕的罪,只有这么一条路。”
    战飞羽,若有所思的沉思俯首,猛的抬头,寒光凛凛的怒瞪五人,道:“就再也没有可商议的了吗?”
    斩钉截铁的,赤面虎杜冲道:“正是……”
    战飞羽蓦然双袖突展,双掌倏扬,两蓬光芒,似天罗地网,罩向五人!
    惊呼愣怔,暴叱怒吼,刹时间五人滚翻腾跃,各自应变而起,然而,光芒来得突兀,来得迅疾,五人中竟然没有一人能够躲闪得过!
    紧跟着光芒之后,是战飞羽那猝然飚射的快速身影,首当其冲的是玉面狡狐西门同。
    “神手”掌刃,似一道天际雷电,战飞羽如一头旋飞的鹰隼,倏然而至,本能的玉面狡狐扬臂格架,“咔嚓”声中,臂折颈残,胸裂腹翻,厉嚎如狼嗥,人亦被踢跌着滚翻而出,声住身停的同时,红狻猊查冰的背脊处,似如铁锤撞击,踉跄的冲向黄毛猿身前,撞个正着!
    战飞羽飚旋的身形,滞了一滞,赤面虎杜冲的大砍刀已呼啸而至。
    身形旋旋,“神手无相”无相的掌刃,如同急湍巨瀑一泻千里中的一丝映闪的波光,倏忽疾划而过,赤面虎自右额斜挂一条血沟,直到左臂,皮翻肉绽深达五寸,眼鼻嘴胸,开裂了一道血槽,连吭都没吭一声,颓然倒地,然而他在倒地的同时,大砍刀却在死前盲目的甩出!
    战飞羽身形早已飚动,大砍刀却飓然如银河倒泻,“嚓”
    地一声将查冰撞于地上,正欲抬身而起的黄毛猿的头颅破成两半!
    大野猪洪棠,双目尽赤,匕首扬处,不顾命的刺向战飞羽的胸腹,战飞羽“掌刃”如匕,插进大野猪洪棠的心窝。
    适时,脑后生风,红狻猊查冰仅余的左拳,如惊涛骇浪般挟带着呼呼劲风,疾捣而至。
    战飞羽艰困的双臂一抡,带动洪棠身躯,接下了一拳,同时抽出掌刃,倏忽问,闪进查冰怀中,双掌翻处,查冰颈项间,齐齐被割断两寸,一颗脑袋歪向一边,犹自狠毒的瞪视着战飞羽,说了一句:“你好……狠……”
    查冰的尸身却与大野猪洪棠同时倒地!
    血渍斑斑,尸肉狼藉,战飞羽艰难地,将胸前匕首拔出的同时,长啸一声,人却虚弱的蹲向地面。
    麻痹已伴同着疼痛,间歇的侵袭着战飞羽的身心!
    得得声中,红影闪处,战飞羽那匹心爱的骏马“小龙”已来到他的面前!
    战飞羽招招手,小龙倏忽趴在他的身旁,战飞羽拍拍他的马儿,艰难的爬上马背,轻声微弱至极的道:“回去;小龙……”
    慢慢的起立,快速而平稳的腾越,一人一马,刹时驰离了毒日照射的乱葬岗子,渐渐的消失在行道树掩映的大道尽头!
    -------------
   

举报

四十三、毒解、不意、谋定动
    战飞羽不想死——
    他用力张开眼睛,想再看看这个他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往日他虽想了少,看了不少,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对这个世界似乎生出了一种特异的情感!
    眼皮子重得像两盘磨石,费尽了他吃奶的力量,他才睁开了一条缝。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耀眼的惨白,他什么都看不见,看到的是一片惨白夹杂着一道道的黑带子,在平日他当然知道那黑带子乃是一棵棵树影的闪动。
    间歇的麻痹,因为他过度的挣扎运动与急烈的拼斗使毒力引发得更快!
    他有时清醒,有时昏迷。
    昏迷时,他不知道思想。
    清醒时,他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愿死,但却不是怕死,人总是要死的,他只是有件心事还没有完,所以他不想死。
    他的心事虽然简单,却需要费很长的时间。
    在这世界上,他本来是可以随时离去的,但是自从他的好友,托孤于他之后,他觉着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留恋的地方,还有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他必须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把辛长定弥留时托给他的儿子抚养成人。
    他伸伸手,狠狠的抓了一把,满把的鬃毛,柔柔的,软软的,有点儿暖和,那是日晒的结果,这使他意识到自己是在爱马“小龙”的身上。
    耳边“嗖嗖”,的风声,退去日晒的部分炙热,可是体内的那股麻痹,却使他有心无力,他又松了手,因为麻痹又传了过来。
    战飞羽懂得医道,但独独对这种罕见罕闻的“毒引牵机痹”没有记忆,却偏偏的他就碰上了。
    “他奶奶的!”他心里在想!
    “这是种什么玩意的毒物,会有这种恶毒的力量,自身有麻痹之能,又有引发余毒之力!”
    他想至此处,人又陷于麻痹之中,他没有感觉,依稀却还有知觉,他知道,毒还没有到他的脑子!
    他紧闭着双眼,他脑子飞快的在想,假若他有感觉,他定然会奋力挪动身子,因为他的身子,已快掉下马来了。
    “小龙”似乎觉得主人的身躯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平衡,它的速度,自动的减低了。
    太阳的毒照与毒力的散发,配合着,使他陷于半昏迷状大当他醒来时,不,该说的是毒日的照射没有了,麻痹的间歇,使他在有知觉的那一段时间里。
    首先进入他耳朵的,是盗君子刘次铎的声音:“战兄既负伤,又中毒,长白十兽他奶奶的是啥邪魔鬼道,竟有如此大的能力?”
    苍劲的声音,是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
    “十兽没有什么,可能是战老弟大意先中了毒,才负伤的,只不知道是哪种毒,如此的厉害?”
    战飞羽又奋力的睁开了眼,这次呈现眼前的是一片灰土土的,他想摇摇头,但办不到,但只有继续的奋力使那沉重如磨盘的眼皮再睁开一点,企图能看清楚,然而他失望了。
    他不但没有继续睁大眼睛,反而无力的闭了起来,他内心有一种嘲笑自己的意念,昔日是生龙活虎般的,如今却如此的无能,就在半日之前,他还是个随心所欲矫健得无以复加的身手的强者,如今竟然“抬抬眼皮子”那么本是轻而易举的微细动作,都力不从心的人,这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创开一个局面,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然而在他来说,却远较比这时睁睁眼似乎还要容易。
    他的知觉没有丧失,听觉也还灵敏,一旁神仙愁柳遇春的那句话,使他感慨万千。
    柳遇春道:“战老弟是年轻一代顶尖儿的豪雄,不想竟然被宵小如此的葬了,真他妈的老天没眼!”
    “老天”是有神无神的人,在最最危急时的求庇者,也同时是咀咒者,战飞羽想,世界上真心能容纳人的,恐怕就只有“老天”了。
    他的睁眼动作,落在朴幼妮眼中,她轻声道:“战大侠,你可听得见我的话?”
    战飞羽微弱地道:“听得见!姑娘谢谢你们的关怀!”
    战飞羽甚少说这种场面话的,是以,在这个时候,听到他那种真诚的语调,使房中之人,一个个却觉得有愧,因为他们对于毒,毫无办法,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郭大公道:“老弟,你的伤我们已经为你包扎好,只是你的毒,却无能为力……”
    朴少姑突接口道:“师父,战大侠可知道他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几个人同时互视一眼,惭愧之容,现于每个人的面上,这么重要的问题,何以都不知早点问,真真正正是急昏了头。
    战飞羽道:“‘毒引牵机痹’是一种麻药一类的毒,间歇性的,最讨厌的是它能引发我体内以前所中的毒,就是我已中和了的毒,它也能分化后,再次毒发!”
    眼睛一亮盗君子道:“战兄是说你体内有中和的毒?”
    战飞羽道:“两种无比的巨毒!”
    急声的盗君子刘次锋道:“是同时中的?”
    战飞羽道:“不是,但间隔也不久——”
    这种问话,蓦地引发了战飞羽求生的意念,脑中旋飞的思绪转瞬间有了决定,运起剩余的能力,吸了一口大气,急促的道:“金家园子五日之约,我是无法前往了,请刘兄骑我的小龙代跑一趟,向金老婆婆改约,一月内我若不能前去,那就废了,再麻烦一下郭老爷子,将我送到‘魔林’去,看能否解此异毒?”
    盗君子刘次锋道:“唉!你怎不早说?”
    战飞羽苦笑道:“若非刘兄问起中毒之事,我还忘记此处或能有一线希望!”
    郭老捕道:“救人如救火,那我们就走!”
    朴幼妮道:“我同师父去吧!姐姐留此,照顾兰姑娘!”
    神仙愁道:“如果方便,兰姑娘也可以去,那儿住的是对毒有特殊研究之人,或可有助兰姑娘之病势,他们医道亦甚精深。”
    郭大公道:“我那车子,可以装不少人,没问题,别耽搁时间了,走吧!”
    武林人物的动作是快速的,不到一个时辰,在夕阳中,郭老捕头,驾着他那一辆天下独一无二的四马囚车,向回路疾驰而去。
    车中,除了躺着的战飞羽,时而昏沉,时而醒转情况并无多大变化,尚有“青楼双艳”
    以及那心神失常的兰儿姑娘。
    “魔林”在武林中虽然是个神秘的所在,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郭大公以较平常速度快速一倍的进程,向目的地急赶。
    路上,战飞羽在稍醒时,常与朴氏姐妹略作交谈,朴氏姐妹走时,在客栈中带了不少干粮,而且因此车的特殊设计,并不怕天热腐烂,鸡鸭鱼肉,样样俱全,除了是冷的外,再无什么与客栈中两样了,为了兰姑娘的特殊原因,他们还带了两坛子在行前赶煮的绿豆汤,因为兰姑娘以此为食,病情会维持不恶化。
    这是一种特殊的病,特殊的饮食嗜好,却是最普通的饮食物品。
    热天,绿豆汤是最能解暑之物,一天走下来,五个人竟然喝掉了一坛子多,若此下去,再不补充,兰姑娘就没得吃喝了,郭老爷子驾车连赶一昼夜,人不乏马也受不了啦,所以他决定在前面镇店中住下,补充绿豆汤,也换换马,想连夜再赶。
    战飞羽却不赞成,因为感觉到他麻痹感非但没有加重,似乎已经减轻,他最感觉明显的,是麻痹的间歇时间拉长麻痹的时间也缩短了,换句话说,他清醒的时间多了,昏迷的时间少。
    所以他向郭老捕头建议,在前面镇店住一宿,一者是病情未曾恶化,且有起色,二者换马不如原马好驾御,三者最重要的是郭老捕头一人驾车大累,朴氏姐妹虽然可以换班,然朴氏姐妹二人也要轮流向兰姑娘施功,为其治病,那太累了。
    郭老捕头,也看出战飞羽不但未恶化,似较来是硬朗多了,最显著的是他说话不那么微弱的有气无力,不像个武林人说话。
    郭老捕头在日尚未没,即投宿在镇店中,一间最大的客栈中。
    马车驶进店房后院,停在一座特为行商巨贾,达官贵人预备的独院中,老捕头第一件事,是吩咐店小二即刻煮一锅绿豆汤送来,并说明浓浓的。
    店小二虽有些诧异,却依旧照吩咐做去。
    朴氏姐妹,却将自带的菜肴,让店里给热了热送来,吩咐照样亦做一份来,她们收在车中。
    店东对这一行人,却是感到无比的奇怪,可也不敢动问。
    郭老捕头饭后,与战飞羽谈了几句,即亦同战飞羽在一间房中歇下。
    朴氏姐妹收好绿豆汤后,为兰姑娘施法后,亦即歇下了。
    翌日晨起,当郭老捕头,要将战飞羽拖上车去时,战飞羽突然能自己坐了起来卜同时间两人都既惊又喜,相互对视一眼,郭老捕头蓦地大喜道:“咦!战老弟,你能行动了?”
    战飞羽诧异后,亦露出了笑容!迟疑地道:“这难道是‘毒引牵机痹’失效了!”
    郭大公道:“战老弟,不管怎样,你运功试试看!”
    战飞羽闻言,方行运功,突然忍不住的放了个臭屁,他讪讪的低下头去,实在不好意思!
    郭大公一皱眉头,因为他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恐怕是他六七十年以来,闻到的最为特殊的臭味,那是一种腐烂挟着霉腥的臭味道,比死人味,腐鼠味,千年古墓的霉骨,犹尚难闻,更奇异的是这种臭似是所有臭味的综合。
    郭大公闻到了,战飞羽当然也闻到了,应该是他先闻,自己甚是不好意思。
    然而郭大公皱眉后,突现喜容道:“战老弟,好了,你的毒解了!”
    战飞羽有此想法,可不愿说出,抬头讪讪的向郭大公笑笑,蓦地眉一皱,感觉内急得很,抬腿下地,急急的道:“我要入厕!”
    郭大公喜的道:“走,走,在外面不远……啊……好了……你能下地了啊……战老弟!”
    战飞羽蓦然自觉,心中亦大为振奋,迈动乏力的步伐,向外走去。
    郭大公的喜悦叫声,惊动了房间的朴氏姐妹,急匆匆的出来,看到战飞羽出门外的背影,亦不由惊奇不已!这几乎是一种奇迹。
    战飞羽病情痊愈,使她们也想到了自己两人的病人兰姑娘,那业已略见清醒的神智,不由得大为高兴。
    朴幼妮道:“姐姐,看来我们这一趟魔林是要兔了!”
    朴少姑道:“假若兰姑娘有好转的症状,再增进一点,或许是有此可能?”
    朴幼妮道:“只是不到魔林见识见识,可也真是件遗憾事呢!”
    朴少姑道:“妹妹!我们可已经嫁人了,你怎地好似还没有长大!还有那大的好奇心,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早点破案,早点同他见面,再设法报了父母之仇,就劝他脱离这份差事,一同奉养师父天年,略尽人子之礼,师父既无亲人,还不是同我们一样的孤苦,到时,我们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我对这江湖饭可是真够了!”
    朴少姑的话使朴幼妮亦有点暗然,姐妹二人久久没有说话,沉默中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听到了郭大公那放亮的笑声,这才迎了出去,双双向战飞羽道喜!
    战飞羽谢了二人的辛苦!进得屋来,就在厅中坐地。
    郭大公道:“我看我们就在此多住一天吧!你觉得怎么样?走,还是不走?”
    战飞羽倏然向朴少姑道:“请问姑娘,那兰姑娘的病……”
    朴幼妮抢说道:“正要禀报师父,兰姑娘的病,略有起色!”
    战飞羽欢颜向二人道:“恭喜二位,能救兰姑娘一命,那可真是功德无量,柳老前辈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呢,您看得出他对这个侄女儿的关怀,是多么的疼爱!”
    朴少姑道:“但愿能如战大侠所说就好了!”
    战飞羽正容道:“我想应该没问题,两位神功乃是一种精神力量,正对了兰姑娘的病症,失心症不也是精神的丧失吗?”
    朴幼妮道:“战大侠之毒是怎么解的?”
    战飞羽疑惑的道:“我正在奇怪呢?刚刚入厕时,泄了甚多绿色糊状秽物。”
    朴少姑眼睛一亮,道:“绿豆可以解暑,难道亦可解毒?”
    郭大公点点头道:“毒上加毒被中和后,又加麻痹之药力,岂非也合治病人药之理,看来我们是误打误撞,绿豆也是误打误撞的刚好适逢其会,换另一种中毒的状况,恐怕是不行。”
    众人都认为有理,点点头,战飞羽道:“看来是这个道理,我除了感到身体疲乏外,一切似已正常,即连昔日所中和之体内留毒,似亦排泄净尽,既然兰姑娘之病,亦有起色,魔林之行,似无必要,我们何不就此返回?”
    郭大公沉思一阵,抬头道:“战老弟,你的身体疲乏,同时你的伤势,需要休养,我的伤势也想歇歇,我看我们就在此多住一天,若兰姑娘病情有所进益,我们即向回赶,你看如何?”
    战飞羽急忙道:“一切老爷子决定!”
    郭大公道:“那么我们就说定了,留此一日再说!”
    一日的时间,在忙与闲人的心中,都是非常快的就过去了,只有终日无所事事而心里却纷乱杂陈的人,与焦烦忧虑之人,才感到难挨。
    在她们之间朴氏姐妹,既要忙施功治病,又要伺候郭大公与战飞羽,故而时间对她们总是不够用的。
    战飞羽与郭大公都在一心一意的疗伤,战飞羽更要默运神功,看有无受损,是以,一天的工夫,在他们就如眨了眨眼,一晃就过了。
    第二天,奇迹发生了。
    兰姑娘在早起后,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一声惊呼!望望朴氏姐妹,惊奇的,嗫嚅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与我住在一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会……”
    说着说着,脸上神色瞬息间变动,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渐渐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了那种迷惘的神色,陷于了迷茫之中。
    如此状况,显然是有了莫大的进境,朴氏姐妹不由得大喜,心中那份高兴,真正是不可以言语形容的。
    更知道,一个身据某种特殊技能的人,假若仅只是那老一套的效能,那不足为奇,但如果能够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些技艺的另一种效用,那是多么的欢欣愉悦,这正如同一个小孩子,发现了他的嘴,不但可以吃东西,满足他的欲望,更可以咬东西,满足他的好奇,所以他就见了东西就往嘴里放,放到嘴里咬了,尤其是他有了那一两颗小牙以后,更是如此。
    朴氏姐妹发现自己的神功秘技,竟有前所不曾发见的功用,那心情的欢愉,高兴,岂是笔墨所能描述的。
    战飞羽除了感到体弱,似乎也找不出什么困扰了,体弱是很快可以治疗的,“人是铁饭是钢”,只要多注意点饮食,很快就会恢复的,何况“夺命丸”的功力,对他来说那真是稗益大大,就以遭到如此折磨,元气仅亏了那么一点点,就以现在的状况来讲,一年前的他,恐怕亦不能与之相比,所以说,他可以称为大好了。
    郭大公的伤,昨日即已痊愈。
    兰姑娘进境甚大的消息,传到郭大公与战飞羽耳中,不啻是做成了返程的决定。
    三天后,战飞羽已恢复了昔日的威风。
    郭大公的那辆特殊的马车又回到了榆柳寨的柳遇春客栈门前。
    当车马一停,栈房中走出了盗君子刘次锋。
    他有着无比的惊诧与喜悦,上前挽着战飞羽的手,热诚的道:“啊!真想不到,这次回来的这么快,恭喜你了……”
    战飞羽眸瞳中放射出一股精光,向刘次择道:“刘兄要到哪里去?”
    刘次锋的打扮,与往日不同,在跟着郭大公时,他是道道地地的一身下人打扮,如今,一身劲装,英挺奋发中有一股淡淡的愤激。
    店房中,适时已出现了“神仙愁”柳遇春,一见郭大公,不由惊呼道:“咦!怎地这快就回来了,战老弟已好了啊……”
    郭大公又恢复了往日的豪情,道:“有话里面说,不欢迎也不行,哪有在大日头底下招待客人的道理,看你俩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出远门,我看就稍延后点吧,我们饿了呢!”
    朴氏姐妹此时正扶着兰姑娘下车。
    兰姑娘下车,一眼看到了“神仙愁”柳遇春,蓦地欢叫一声:“大爷……”
    张开双臂,像蝴蝶似的飞扑柳遇春的怀中,双手紧抱着她大爷的颈项亲热的频频叫喊。
    柳遇春一阵激动,不由得抚摸着那一头秀发,老泪纵横的却喜悦的抽噎着,脸上是一片惊喜后的爱意,口中轻轻的喃喃道:“乖兰儿,你受苦了,天可怜见,总还你原来……”
    兰姑娘似又陷入迷惘,缓缓的脱离了柳遇春。
    她的神情,看在柳遇春眼中,不尽又坠于深渊般的黯然忧凄长叹一声。
    朴氏姐妹趋前,给柳遇春行礼道:“老爷子,你别叹气,兰妹妹这个病可不是一天可以治好的,只要你信得过我们姐妹,定然还您个好侄儿就是了!”
    双目一瞪泪儿尚未擦干,柳遇春向姐妹俩抱拳道:“老叔这儿先谢谢两位贤侄媳,到时候老朽定然好好的酬谢!”
    朴氏姐妹敛在后,边扶持兰儿,边向里进,边道:“那可不敢当,将您那‘神仙愁’的活儿,传给我们俩一招半式的,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大笑,泪儿顺腮滚落,柳遇春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们能看中!”
    朴氏姐妹扶兰儿进去后,战飞羽拉着刘次锋,向柳遇春道:“老爷子进去吧!再急也急不在这一时呢,我这两天可真想你的‘眼儿媚’呢?”
    柳遇春道:“行,行,今天我们干脆就饮个痛快,明天再上路不迟!”
    四人进得里面,柳遇春的居室之中,宽敞的一明两暗标准建筑,当时摆上酒席,立时入座,吃喝起来。
    朴氏姐妹,自己要了点喜欢的饭菜,端在屋里,陪兰姑娘吃去了。
    他们四位,可就拉开了话匣子。
    首先是刘次锋,向战飞羽道:“战兄,您别生气!在我背你上车时,我知你怀中有个‘扯旗儿’的阎王令,可否借我一用?”
    战飞羽神情一愣!
    郭大公笑吼道:“刘老四是烧香摸屁凤——动惯了手脚。”
    刘次锋笑笑不语。
    战飞羽迅速的从怀中将东方俊人“锁子鞭”顶尖的那把锁子,递给刘次锋。
    刘次锋恭谨的收好。
    战飞羽道:“刚刚看来刘兄似欲同柳老爷子有远行?”
    刘次择点点头道:“我是为了这个!”指指怀中的锁子。
    战飞羽诧色满面。
    一旁的神仙愁道:“老四已经去过金家园子!”
    战飞羽道:“改约了?”
    刘次锋点头:“一月之内,对方似甚欢迎!”
    略作沉思,战飞羽道:“刘兄此该意有所指!”
    刘次锋肃容道:“黑狼白雄与黑里俏白七娘,现在是金家园子的总管,内内外外,由其夫妻二人分掌,金老婆婆似已成为名义上傀儡!”
    这是一种震惊任何武林人的消息,即或如战飞羽同郭大公亦感到无比的震惊。
    神仙愁一旁气愤地道:“卧底我榆柳处十五年的帐房金眼佛曹和,即是黑狼白雄的死党,被派在我这儿的一着棋,看来他对武林的一切,都甚为了解,连我这隐于市井处乡村镇店的老朽也不放过,那他对江湖中其他门派,定然亦有奸细卧底,所以我同刘老四想干脆来个釜底抽薪,趁他们不备时来个突袭,彻底了此祸根。”
    以神仙愁昔日威名与艺业,对黑狼白雄夫妇,行此突袭之举,当非不自量力,是有其份量的,是以战飞羽与郭大公并不奇怪,更无轻视之意。
    战飞羽道:“刘兄要‘锁匙令’可是另有所见?”
    刘次锋道:“盗帮有一‘鬼盗色狼’韩小玉,战兄听说过?”
    战飞羽道:“你是说韩小玉在金家园子?”
    刘次锋点点头。
    战飞羽蓦地仰脸沉思,稍顷,缓缓地道:“刘兄可知道‘鬼盗色狼’与‘铁儒生’倪世鸿之间的关系?”
    刘次铎缓缓地道:“似有耳闻,然未证实,听说他们俩是拜把兄弟!”
    战飞羽斩绝的道:“一定是了,是他所做!”
    刘次锋道:“战兄是什么意思?”
    战飞羽歉意地,又碍难出口的缓缓道:“倪世鸿正是勾引我至友之妻的祸首,嫁祸于我盗劫刑部的就是韩小玉,故而疑阵所用的衣物,就是他们所供应,看来,黑狼白雄的目标真不止一处了!”
    郭大公道:“看来,我们在位的四位,都与这家伙有些纠葛,那就干脆点,我们同去吧!”
    神仙愁道:“放眼武林,能够经得起这阵势的,恐怕不多!”
    战飞羽道:“我们预作计划,按部就班的让他尝尝滋味如何?”
    郭大公道:“就这么办,咱们是谋定而后动!”
    -------------
   

举报

四十四、暗探、底细、明闯庄
    金家园子,这个在武林里久享盛名的神秘地方,进去的人很少出来,给予武林人感觉是神秘之外,带着一种诡异的阴森。
    高有一丈多的厚实围墙,四角都有碉楼,大栅门锁着小儿拳头般大的铁锁。
    护城河也够宽的,约摸有丈许宽,深的可以让两个人站着搭肩露不出头来。里面除了芦苇,还有在水面上看不见的石桩,拦江网。掉上去就莫想上来,就是有武功,水性好的人,也十有九没命,因为河里面养了一种毒蛇,任何人被它咬上一口,就吃不了兜着走,何况这种蛇非一条。
    护城河外,却是一棵棵高可人云的老松苍柏。但离着护城河起码也有丈远,就是武林中再好的高手,想借着松柏的掩映窥伺一下金家园子,那也只能看到围墙头上的活动,与园子里那中央的一座塔形的“藏宝楼”的外貌,若想借松柏作为垫脚,腾越护城河那是办不到的。
    太阳挂在西方的天了,照从松柏的长影,覆盖到护城河边,成了一个曲折后,城墙上,稀疏的掺着松影和阳光,交织成一幅天然的黑白画,有着一种自然的美。
    日头似不忍离开大地,无限依恋的缓缓下沉,日影渐渐顺着墙跟向上爬,爬爬爬的终究还是落下去。
    留下的是带有血与灰色的余晖,抹成了无际无涯的一片。
    大栅门上有一个哨栅,栅门前是一座吊桥,厚约五寸的白板,平整光滑宽,栅门两扇板木制的,四寸多厚与吊桥厚度差不了多少,异常沉重,怕不要两个人和能推得动。
    门关起来,若横几根木杠,顶上根柱子,恐怕撞是没办法。
    栅门真的关上了,硬是要两个小伙子才推得动一扇。三根横木,一根柱子,柱子的一头顶在门上,一头顶在埋在地里的一根石柱子上,石柱子怕不有二尺圆。
    吊桥是用辘辘扯起来的。
    炊烟已缕缕自园中绝迹,想是晚饭都已开上,继续不断的,一处处点起了微弱的灯火!
    人声逐渐沉寂!
    灯火渐渐稀少,终于变成黑沉沉的。
    梆子“笃笃”,锣声“当当”已是起更了!
    金家园子的碉楼上,还依稀有闪晃的灯火!
    金家园子外的松柏树下,闪出一条炔捷的人影,眨眨眼,似一阵风般,到了护城河岸边,贴河而下。
    人影的动作,似是鬼魅,虚无空灵,迅捷无匹,围墙碉楼上的守卫,不要说距离太远,即或当面,亦会认为是眼花了。
    那人影的动作,只能说是一阵风闪过!
    贴在河岸的人影,差那么一点儿,就入了水中,在水中的毒蛇尚未被惊动之时,已又窜过了一丈宽的河面,就如同掠水的鱼鹰,晃眼到了对岸,迅即贴在墙上,像壁虎般向上游升。
    刹时,人影翻落围墙上在垛口间略停,即快捷的滑落园墙之下,三晃两闪,已没人屋影之下。
    倏忽间,金家园子中心最高点的“藏宝塔”下,出现了那个鬼魅似的人影。
    守宝塔的人,竟无所觉。
    鬼魅似的人影,绕塔一转,闪入那座塔前的巨大厅堂之后。
    厅堂中,一对明晃晃的巨烛,高燃在一条靠墙的长桌上,案后供着神祗,案前大方桌上,摆着时鲜果品,方桌前的大师椅,一排三张,中间空荡荡的,两旁的太师椅上,分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约有五十余岁,黑黝黝的坐在椅上,如同半截铁塔,窄额扁鼻嘴唇奇薄,活脱脱似个野狼,一双三角眼,邪气十足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
    女的瓜子脸,柳叶眉,高挺的鼻梁,小巧嘴,不胖不瘦,四十许的人了,犹觉俏生生的,尤其那一双桃花眼,使人看了,有点心摇神荡,标准的美人胚子样儿,就是有点黑。
    在太师椅左右向分列着八把椅子,椅子上,一面坐了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左面二人,一个是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一副恂恂儒雅的书生风范,然而背上却有一柄冷森森的月牙铲,看来有些霸道,但却压不住那一双淫邪的眼睛的邪气。
    另一位是个光脑袋的粗犷汉子,豹眼环睁,鹰鼻带钩,甚是野气十足,身旁一条两头带钩的生铁扁担。大有劈开大山的架势。
    右面的二位,一个白白胖胖,面团团的“和气生财”模样,尽管瞪着那双牛胆子眼,有点不对称,依然有股子笑眯眯的味道。
    另一个是虎背熊腰,面孔却狭长得泛紫的人物。一身劲装,背后却插着一把紫穗飘落的长剑。
    这时,娘们正自娇滴滴的讲话,他面向着书生,那大年纪了,声音却脆得同黄驾儿叫:“韩五弟怎不相信?那老婆子身前的几个丫头,早被我弄服帖了,近月来,更尝到了年轻人的甜头,把柄在我手头,还会有啥问题?他们就是孙大圣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掌心。格……
    格……”
    太师椅的男的,突然沉声道:“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晚晌,日落之时,请金婆婆来此见见各位,届时,老婆子由七娘负责,那个不肖的小杂种,由我来收拾,韩五弟同萧老三负责那一对傻兄弟,讲到这两块死心眼的废料,我就生气,十几年来,他们对我就不服帖,他奶奶的金老婆子就比他亲娘还重要,到时候不行就宰了!”
    面团团的笑面人道:“我一来就看不顺眼那两块料,若非是白大哥你阻止,前天我萧扬就宰了他俩!”
    面泛紫色的人物道:“肥鹰杜翱与胖鹞杜翔,自小由金老婆婆调教,当然会忠心耿耿,萧兄虽号称笑煞,然而他弟兄俩可不好一齐上就收拾得,最好在他们落单时。”
    笑煞萧扬低哼一声不语。
    面泛紫色的人物看了他一眼后,向太师椅上的男的道:“大哥分派我邪剑荆纯什么活儿?”
    那被称大哥的主儿道:“你同牛兄弟铁扁担,率领着兄弟们,在晚饭前接下所有守卫任务,然后来厅中接应!”
    一扶扁担,立起身来,被称做牛兄弟的粗犷汉子道:“假若到时候他们不交任务,是不是让他们尝尝我铁扁担牛俅的滋味?”
    娇滴滴,脆生生,那黑娘们道:“那还用说吗?什么时候了,还对他们客气?”
    此时,厅后黑影,又似鬼魅般,闪入黑暗的屋影之中。
    不多时,黑影顺原路,出了金家园子,那一身轻灵的功夫,令人看了,真的是不做第二人想。
    一刹时到了丁字路口,向左一拐,即再也不隐避身形,直向前飞驰。
    正飞行——
    “蝈蝈”一声蛐蛐鸣声。
    飞行之人,瞬即停步,飘向声发之处。
    穿过大路旁的一排路树后,即是一片青纱帐。
    青纱帐旁,一条人影矗立,一见飞行人,即扬声道:“刘兄吗?”
    那人道:“是!战兄怎到此处来了?”
    战兄道:“请到里面再讲!”
    两人矮身钻进高梁地中,进入约摸有二亩地处突然出了一抹微微的光亮。
    近得光亮处,这才看清,乃是就地取材,就势运用,以现成的几排高梁,向中一合,底下自然形成一座草寮,寮中坐着两人,面前放着酒菜,正自饮酒呢!酒菜旁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权充灯火,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察中二人,赫然是那神仙愁柳遇春及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
    当然来人乃是战飞羽、刘次锋。
    若非盗君子刘次锋,又有谁能毫无困难的进入金家园子?就是战飞羽,也自知在此一方面,也不及刘次锋来得老到。
    二人进入临时寮中,刘次择道:“不是讲好在前面店中住下吗?怎会来到这儿,打起野围,看起坡来了?”
    战飞羽道:“本是想住在那儿的,谁知刘兄一走,我们发现那是金家园子眼线店,那我们怎可住下去,所以我们就要了几个人两天用的酒菜干粮,要他们认为我们是赶长路的,就到此处来了,刘兄探听如何?”
    刘次锋道:“正是时候,黑狼白雄与黑里俏白七娘夫妇俩,正准备明天对金老婆婆下手,帮手不少,但领头的却只有四人,是鬼盗色狼韩小玉、笑煞萧扬、邪剑荆纯,与铁扁担扣休等几人。”
    喝了口酒,刘次锋又将听来的消息与所见情形,详实的描绘一番。
    战飞羽道:“如此,我们的行动,是否要略为更动一下?”
    三人齐齐望着他不语,但却均自眼色中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战飞羽笑笑道:“我想,我们何不……”
    太阳西下,天光又是现着灰白与红晕。
    缕缕炊烟,逐渐消失,又是晚饭的时候。
    丁字路尽头的金家园子的栅门,在四个年轻人的缓缓推移下,逐渐合拢。
    辘辘声中,吊桥亦慢慢抬起头来!
    蓦然——
    哨楼上,传来了一声惊咦!
    “是什么人,走的如此急?”
    果然——
    丁字路口,转出了四人快捷的身影,就如四道风滴溜溜的,眨眼间,数十丈距离缩短成为数尺。
    未待吊桥升高,栅门关起,四条身影,如大鹏般飞跃而起,脚踏吊桥桥头,“刷!刷!
    刷!刷!”已经跃进园子,落在栅门以内。
    守园者,此时才喊出了!
    “什么人?胆敢闯进!”
    紧随而起的是齐声怒吼:“站住!”
    站住了,一字儿排开!
    那是战飞羽、刘次择、郭大公同神仙愁。
    战飞羽沉声道:“拜庄!”
    声落,四人齐齐迈步!
    蓦地!
    四支长枪,挡住去路!那是守卫栅门庄丁。
    冷哼一声,刘次锋,手臂疾翻,双腿齐动!
    四支长枪如同四条天矫的绕天长龙,飞起四五丈高,然后掉头落了下来,噗噗,插在街旁茅草屋上。
    惊呼声中,四人已闯了过去。
    依旧是齐齐迈步,并肩而行。
    看来四人的步伐,甚是缓慢,然而眨眼间,已出去了丈许。
    三丈!四丈!五丈!守栅者都瞪大了眼,不知如何是好,惊凛得连敲警钟都忘了。
    还好!总算是有人知道了!
    四人身前,一下子堵上了十余个大汉。
    一个个尤似凶神恶煞般怒瞪着四人一字儿排儿,挡在路中。
    为首的,斜提着一条铁扁担,正是牛俅。
    虎吼一声,牛休道:“朋友,莫非是来找碴?还是江湖饭白吃了,不懂规矩?”
    战飞羽眸瞳中,射出了森寒的酷厉,生硬的道:“找碴!”
    干脆得使铁扁担牛怵一怔,旋即大怒道:“狗操的,就凭你?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那副扮相,够不够资格!”
    盗君子刘次铎,踏前一步,指着铁扁担牛休阴沉的缓缓道:“牛俅,你就是个牛俅,笨!在这里为人卖命,瞎张声,满嘴里喷蛆的狗屁不如的畜牲附件!”
    勃然大怒,牛怵大吼:“你,你这王八蛋羔子竟敢骂我?”
    刘次铎狠酷的道:“骂你?我都嫌污了我的嘴,宰你嫌沾了我的手!”
    牙咬如锉,牛俅道:“混帐行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活劈了你!”
    刘次铎不屑的道:“我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活活捏死你这个大笨牛、第九等的下流胚子,奴才种!”
    狂笑一声,张牙舞爪的,牛俅道:“好兔崽子,你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自以为你是什么?我警告你,你的话算是白说,我原谅你的无知,赶紧夹着尾巴给我屎壳郎搬家——滚你的蛋!”
    嘿嘿冷笑,刘次锋道:“死到临头,还充你娘的人王,假仁假义的卖俏,只可惜你命不长,犹自认为是个寿星公。”
    暴烈的,牛俅道:“娘的皮,老子非剥你的皮不行!”
    刘次铎勾勾小指头道:“来啦!大笨牛,你那铁扁担何不抡起来?看看你有多少道行,多少火候!”
    虎吼一声,呼的一声,铁扁担使排出倒海的劲气,直砸刘次铎的头顶,口中大骂道:“小杂种!老子先将你砸扁了再说!”
    倏忽间,扁担即将砸中刘次锋的脑袋时,蓦然失去了他的踪迹!
    “哇呀呀”的一声大叫,刘次铎闪离一旁。
    铁扁担牛俅撤手扔掉铁扁担,左手紧抚着右肋下,一股鲜血自肋下冒出,刹时染满牛俅的半身。
    他惊异的,瞪着一双牛胆子眼望着盗君子刘次铎。
    没好气的,刘次铎道:“笨牛,会好的,识相点,离开此地!”
    脸如紫泡,眼如铜铃,鼓荡着最后一口气,强忍着伤疼,虎吼一声全身扑击刘次铎,口中同时大喝:“离你个屁,老子这就与你拼了?”
    人未到,突然捂着一双牛眼,鲜血从那缝隙中,吱吱外流,痛嚎如狼,滚跌在地上。
    刘次铎手上,却正缠着支精丝,丝头上,是一双亮银钩,钩上两只血糊糊的眼球上,滚满了泥沙。
    怒吼暴叱,如震天霹雳,牛俅身后的十余条凶神恶煞的大汉,汹涌齐上,斧刃刀叉,铁鞭剑铜,十余件武器,齐齐指向四人。
    蓦然间——
    四条人影,如鹰翔,如隼飞,腾闪挪跃,闪晃中,惨号连连,断臂折腿,丢枪斩脑的,十余条大汉,刹时被撩倒地上。
    鲜血与痛嚎齐出。
    断腿共折臂同飞。
    四条快捷的身形,已踏着血迹,腾向金家园子中央的宝塔。
    倏然——
    一个狭面泛紫,虎背熊腰的人物,挡住去路,青钢长剑,指着前面的刘次锋道:“何方不知死活的鬼儿子,到这里来撒野?”
    刘次锋停身道:“邪剑荆纯,识相的就躲远点,莫在这儿充能!”
    邪剑荆纯道:“小子,你莫以为将大爷的名字呼出来,就能唬倒了我!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能闯得过,算你运气,闯不过,算你倒霉!”
    狂笑,刘次铎道:“唬倒你?荆纯,你太不知好歹了……”
    神仙愁蓦地踏前一步,道:“老弟,你让我,让我……”
    刘次铎道:“就算我报答您吧!还是让我来!你老歇歇,今儿黑狼白雄同黑里俏白七娘,随您挑,这块稀松的料子,属于我的……”
    怒嘿一声,邪剑荆纯道:“老小子,你们两个一同上,大爷一块儿送你们去姥姥家,免得一个个的费事。”
    灰影一闪倏忽间一进一退。“神仙愁”柳遇春在眨眼间,就好似没有移动,然而他却已经走一个来回,虽然仅短短的五步。
    “叭”的声,邪剑荆纯的左边腮帮子,肿得如同一个小海碗!鲜血顺嘴向下流淌,二只大牙,也随着血渍流出唇外。
    郭大公看着邪剑那不服气的劲儿,不由得道:“荆纯!江湖上能够在‘神仙愁’手下逃生的,恐怕不多,你要是不怕死,就再过来,要是珍惜性命看在你剑邪人不邪的份上,老天做主,放你一马,要报复,我也指你条明路,榆柳村,这老家伙是整年到头的不离开。”
    邪剑荆纯咧著血嘴怒叫道:“你把我荆纯年成什么人物?我放弃朋友于危难而见危退缩?哼!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你卖什么乖,有种就同大爷来个硬碰硬?”
    战飞羽酷厉地,踏前一步道:“让我陪你玩玩?荆朋友!”
    神仙愁倏然一拉战飞羽道:“不行,战老弟,你那双神手一出,没有不流血的,还是让我教训这个楞头青,不知天高地厚,石葫芦心眼的傻小子吧!”
    话落,人即腾身而起,这次却是慢慢的人同驾雾般离地尺许,向前一闪,口中并道:“傻小子,拔出你那剑鞘里的另一支剑来,我这次要打你的右腮!”
    真听话,邪剑荆纯一见对方竟然有神手战飞羽,而这看来不起眼的老家伙,能够离地荡,是真正的“神仙愁”那个人人闻之丧胆的老家伙到了,可就在心里说不敢冒犯,但听说要打自己的右腮,不由得气往上撞,大吼道:“老小子,你太欺人了!”
    一长一短的两支剑里套剑的“邪剑”,如匹练似的展开,形成了一蓬剑网,不求攻敌先求自保。
    剑光缭绕,流灿蓬飞,绵绵得形成一层光雨,映著太暗的天光,芒飞剑闪,直如天罗地网般密不透风。
    怪!怪就怪在神仙愁根本就不理他那个碴儿,像生有眼睛般,在神仙愁伸出的右掌,搁向邪剑荆纯的右腮时,剑网自动的闪了开去。
    “叭”的一声,右腮同左腮配成了双!
    邪剑荆纯,气得哇哇大叫,模糊不清的,嘴中骂咧咧的道:“老混蛋,有种就同大爷玩正经的,耍邪法算什么英雄好汉?”
    郭大公调侃的接道:“他不耍邪法,怎么能使神仙愁?
    哈!哈!”
    大吼一声,邪剑荆纯,不守猛攻,道:“同你拼了!”
    轻轻的一点!神仙愁道:“能拼也不愧是条汉子,现在小心你的尊睛!”
    根本不顾自己,一味的犯攻猛削,连续使出了九九八十一剑,似狂风涌沙,如败叶乘风。
    “砰”的一声,邪剑荆纯,跌了个大马爬!
    头抢地,满口泥沙,嘴上本就血渍流淌,如今更是血沙混合,直呛到嗓子眼里。
    人咳嗽不绝的往上爬,歪头猛咳,看来似是跌得不轻!
    猛然一个打挺,邪剑荆纯,突然反射而起,人似一个大对虾,半弯着身躯,倒射向神仙愁立身之处。
    腾空轻抑的同时,邪剑荆纯的剑中短剑,突然,笔直的指向“神仙愁”面门!
    “冬”的一声,神仙愁张口咬住飞来的剑尖!
    这时,腾翻的邪剑,身躯转正,长剑已递向神仙愁的胸前!
    “呛”的一声!
    神仙愁口中剑把,正正的敲在了长剑的剑尖之上。
    “叭哒”,长剑的剑尖,被截断五寸落于地上。
    “呸”的一声!
    神仙愁口吐短剑,剑把直击邪剑前胸,距离近,剑又急,歪一歪身子,邪剑荆纯的右肩,被吐来的短剑剑把,击个正着。
    一抹彻骨彻心的奇痛,起自右肩肿,“呛嘟嘟”长剑首先坠地!
    邪剑荆纯咬牙切齿的忍住出娘胎以来的第一次最大痛楚,弯下腰去,不吭一声!
    神仙愁踏前一步,一脚喘得邪剑荆纯连翻滚十余次,才勉强停住!
    然而被踹中之处,亦与肩胛的疼痛一般,直使得他忍不住的杀猪般叫吼。
    神仙愁走到他身旁,轻快的,只有邪剑荆纯能听得见,清晰的道:“小于,这两下子,都在主穴上,每五日都会如此疼一次,能挺得住,就挺!挺不住到我榆柳客栈来找我,我那儿还少一个打杂的酒保,我可以考虑雇用你!记住!小子,十日内,过时不候。”
    也不管痛得在地上打滚的邪剑荆纯,转身向三人道:“走吧!找白雄那小子算帐!”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0 22:58 , Processed in 0.15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