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五十四、无意、出头、势迫眉
    冷凛森寒的眸瞳,似两道电闪,疾射向一个自人丛中缓缓走出的长髯清瘦矍烁的老者身上,老者年已过甲子,长髯白发使他显得飘逸如仙,然然而那一副清秀的容貌,却让他的一双鹰目,与额头上的一道三寸长一寸宽的明疤,为之破坏殆尽,那条明疤,活脱脱似一只眼睛,再配上他那种鹰视狼步的冷冰冰样子,使人有一种邪气的感觉。
    战飞羽冷漠地道:“三眼鹰荆豪,你早该出来了!”
    脚步一停,鹰目倏射鸷光,歪头持鬓,故作洒脱的三眼鹰荆豪道:“是吗,战大侠,武林中当今的人王,枭霸?”
    战飞羽凛凛然的,道:“不错,当你知道叶媚的身份时,就该出头了!”
    不以为色地,三眼鹰荆豪道:“为什么?我的大侠!豪雄!”
    讥消地战飞羽道:“当人主子就该给人消灾,明知人熊不敌,看着他出丑,哪还像个主子!”
    哈哈大笑,笑得那明疤一闪闪的,也露出笑意,三眼鹰荆豪道:“不错,我早该出头,那对叶媚可以,但对你还不算晚!”
    叶媚笑道:“当主子的眼光毕竟高一筹,心计也重一层,去个把部下,算得了什么?”
    冷冷地,三眼鹰荆豪道:“不用逞口舌之利,我是不怕挑拨离间的,每多一个人有多一个人应作的事,对你这种蛇蝎美人,我并不感兴趣,那是我不早出面的原因。”
    柔媚的,叶媚软软的道:“是吗?荆豪,果真如此,可是我的悲哀,不过我对你却有兴趣!”
    冷冷的,荆豪道:“你是向我挑战,小姑娘?”
    甜腻地,叶媚道:“我可没那么说,假若你认为如此,我甚感荣幸,能领教领教你这统帅一方的黑道之枭,那成名的‘鹰跃功’的威力。”
    沉雄的,荆豪道:“有机会的,小姑娘,看在你这个年龄的人中,向我明面挑战的,你是第一个的份上,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不过,那不是现在!”
    叶媚道:“那多扫兴!”
    不予理会,荆豪向战飞羽冷凛的道:“战飞羽,我们谈谈买卖?”
    冷漠地,战飞羽道:“无此兴趣!”
    那种不将他荆豪放在眼里的情景,顿时将他惹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肚子里的一股怒火,冲上脑门,昏昏的,咧嘴大骂:“战飞羽,你这个臭头,不要以为任何人都怕你,我老人家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他娘的别自以为是小虾米熬菠菜,要多帅就有多帅的了不起,惹火了我老人家,照样给你难受!”
    战飞羽道:“我正在想——”
    一股怒气,又往上冲,三眼鹰强行压住自己,咬着牙,自齿缝里蹦出字来,狠狠的道:“娘的!你横——如若不是我有事在身上,……”
    战飞羽道:“我不想知道,用不着同我报告,我也不受恫吓!”
    鹰眼放光,尤其是那个明疤,挤上挤下的,活脱脱似一只毒光闪闪的眼睛,露着无比的恨意,三眼鹰道:“呸!你配?
    向你报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还用得着向你恫吓,我现在正正经经的告诉你,我没有时间,人熊秦厉同我,现在要离开这儿,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沉稳地,战飞羽道:“你是在向谁下命令?”
    大声怒吼,三眼鹰荆豪道:“你——战飞羽,就是向你!”
    战飞羽道:“你是什么人!”
    愣了一下,荆豪吼了起来!
    “战飞羽,你少同我老人家来这一套……”
    战飞羽森寒冷漠的眸瞳中,倏放寒光——那是两股令人冷彻心脾的锐利目光!
    口中冷森的,战飞羽道:“你这句话,正是我要同你说的!”
    荆豪大声道:“他妈的战飞羽,你究竟想怎样?”
    厌恶的,战飞羽道:“该滚的滚,该留的留!”
    荆豪强硬的道:“呸!你是什么东西,配用这种话对我讲!”
    批判的,战飞羽道:“荆豪,你能帅领一股黑道势力,该是个沉稳,狡狯,心计威严两重的人物,谁知你却是个狂妄、冲动、不自量力、毫无头脑的老混蛋!”
    荆豪大吼:“战飞羽,老子拼着耽搁事情,也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尊老敬贤,信口雌黄的下流畜生,让你知道随便批判一个长者,是应得什么样的罪受!”
    毫无感情的,战飞羽道:“就凭你配称为贤者,那么我养任何一条狗一头猪也有那个资格,能不能让我受罪,那要看你的本领了!”
    悍然的荆豪道:“你马上就会知道,你要受什么罪,战飞羽,你这个狗操的。”
    古井不波,战飞羽道:“咬人的狗,向来不叫。”
    踏前一步,荆豪瞪着三只眼,怒吼:“战飞羽,娘的皮,来,让我老人家来教训教训你,你准备了!”
    双臂环抱,双手笼袖,挺立街中,如一座山似的战飞羽那身上发出了一股窒人的威煞,冷凛地道:“不劳费心,随时候教!”
    人熊秦厉,突地在旁大吼:“头儿,让我来,我不管他是什么人王,我照样要拧下他的人头当夜壶用!”
    同战飞羽同时摘下面具的叶媚,此时突然一转身,与战飞羽站了个并肩,脸上闪射着娇艳如花的媚笑,轻柔地向人熊秦厉道:“我说喂!大狗熊,你没有资格同他较量,要耍,还是让我来耍你吧!”
    蓦地大吼大叫,暴跳如雷,秦厉戟指破口大骂:“我把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日的骚臭狐狸精,你他娘的占了便宜卖乖!
    来,来,看老子能不能照样整你!”
    刹时间,如春花绽放的玉面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叶媚的柳眉倒竖,娇叱道:“人熊秦厉,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下流种子,姑奶奶今天要不留下你这条狗命,我叶媚从此就不在江湖上走动!”
    暴跳如雷,依然不知死活的大吼!
    “臭婊子,臭娘们,你吹什么大气,老子……”
    白影倏闪,精光耀眼,“锥子套”在一声娇叱之中,随着飚起的叶媚如疾风似的身形,倏忽如夭矫的出云雷电,射向人熊秦厉。
    “锥子套”宛若一抹流星电闪,在光影里弹跳,人熊秦厉,猛然退跃,“短命拐”倏扬疾挑,将那似鬼影般凝射而至的“锥子套”的一溜寒光,挡咽喉之前。
    大翻身,门板似的身影,在怒眦如裂,怒吼如雷中,疾然暴旋,“短命拐”于青莹光华里,急速穿掠,翻挑叶媚飚然而至的左肋。
    叶媚陀螺般的白色身影旋动间,“锥子套”如风也似的旋起,布满着青莹光华将如牛般的秦厉圈住,光华突然恍花了人眼,当人们的眸瞳中,全被那旋流的“锥子套”所映炫昏之时,一块块大小不同,形状各解异的肉团,便血淋淋的,雨似的往四面八方蓬抛而起!
    “锥子套”的套筒倏开,锥尖齐放,数十支带刃的弯钩,剜下秦厉本已翻裂的脊背上的血肉紫块,倾斜的同时,右手的“短命拐”,却也猛然砸中了旋飞中的白影,无巧不巧的,正砸在叶媚的玉臂上。
    一阵痛彻心肺的巨刺般疼痛,激发了叶媚的怒意,双手倏扬,本已前倾的秦厉那粗壮的身躯后背,又同时中了“锥子套”。
    “啊!”的一声凄厉与杀猪似的惨呼,遮掩了叶媚的痛哼与怒叱,秦厉尖嗥着,却悍不畏死的,以两支短命拐支地,身躯贴地飞旋,双腿如同车叶,疾扫叶媚双腿。
    同时,秦大身躯疾转的瞬间,“锥子套”又抛射出第二次血肉混合的一蓬血雨,一股巨痛使秦厉疾旋轮转的身躯一滞。
    就这一滞的瞬间,仅仅差那么三寸,就被扫中的叶媚双腿,突地挺飞而起,向前射落,双脚脚尖,猛然如千斤重石般,踏上了人熊秦厉的双肩。
    “噗哧”,撑持身形的双臂曲弯之下,重力压下的人熊躯体肩胛处,穿闪出两支短命拐的半截拐尖,差那么一点点,双拐就顶在叶媚的足心。
    “锥子套”倏忽翻落,“嗨”声中,将人熊秦厉那-颗毛茸茸的头颅,穿成十六八个洞孔。
    血渍随圆锥尖外流,人熊秦厉连吭也没吭的死在血泊之中,他那六阳魁首已成了一滩血的稀泥,一声虎吼,荆豪身形如一阵风般冲到,他双臂倏扬,挥砸向叶媚!
    叶媚闻声身动,飘前疾闪。
    就在荆豪挥砸的同时,紫云电飘,叶媚空出的地方,战飞羽已填补了上去。
    挥砸而下的双臂,顿失敌踪,倏忽间收势后跃,荆豪怒道:“战飞羽,你们太狠!”
    笑了笑,战飞羽道:“我倒不觉得,假若躺下的不是秦厉,你可会这么说,嗯?”
    一怔,荆豪望着战飞羽,对于他这种特殊的笑容与语气,忖道:这不是昔日的战飞羽,冷凛森寒酷厉的战飞羽,甚少表现这种笑意,这是一种使人看来心颤的笑意,与使人听来心悸的语气,虽然表面上与实质的感觉是不同的,看来战飞羽成熟了,不只是一个以深厚功力服人的人,现在看来,他对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了,以往那种唯我独尊,毫无回圜的霸气,虽然减少,那种深沉的冷漠,虽亦少见,但自这种笑语中,使人有一种更加“难测”的感觉,这是一种改变,一个武人最难以改变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却是一个武人进入一种‘神’境的表现,今天,我得慎重才行。
    江湖经验与阅历是一个武林人以血与汗所换取的,有些人虽在生命结束之时,亦无这种进境,这就是一个“粗豪的武人”,严格的说,是一个不入流的武人。
    有些人却是流一次汗有一次进益,淌一滴血,有一次收获,这是那些被称为“练武的料子”的武人,不是有句老古语吗?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就是那种人了。
    荆豪知道,自己是属于这种人,因为他能有今天,就是凭着经验,然而他知道,以他与战飞羽比,在年龄上,二人相差几近十年,然而以武功来衡量,他自认不能与年龄一样的比较,他们相差不会大多,而自己不如人,看来那是一定了,每一个人都有“不服输”的劲,尤其是武林人,刀架在脖了上,嘴巴也不会输一分,除非你是个没有骨气的人,荆豪的暗自认输,那是他的经验的累积,他知道有一种武人,不但是天生的练武胚子,而且亦是天生的智者,以别人的教训,做为自己的经验,以自己的智慧攫取别人的智慧,而加以融合,无论在武功智慧两方面而自然超人一等,战飞羽,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是超人一等的,所谓入于神化之境的,就是如此了,荆豪能不惊慎。
    这是荆豪,快捷的思索,使他有了戒心,态度亦随之一变,突地面色和缓,轻轻的道:“不错,我不会那么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有几件事情,请教你战大侠,不知可否赐告?”
    战飞羽心中一凛,暗呼一声:“老狐狸!”
    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的将笑容收敛,庄严地道:“说来听听!”
    三眼鹰荆豪沉雄的道:“只不知战大侠与‘飞燕金枪’杨氏夫妇,有何关系?肯为他儿子撑腰?”
    战飞羽心忖:那话儿来了,真想不到他会正面谈!
    口中却漫应道:“没有关系,要有,就算是雇佣关系吧!”
    疑惑的,荆豪道:“战大侠说笑了,凭你会受雇于人?”
    战飞羽一指叶媚道:“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荆豪道:“这使人难以相信!”
    战飞羽道:“我既不能偷,又不愿抢,荆豪,我不能喝西北风吧!这理由如何?”
    荆豪道:“江湖中谁不知道你战大侠拥有一批无尽的财富?”
    一怔,战飞羽旋即会意过来,畅笑一声道:“你说是我故人辛长定为他儿子遗留下的那份财产?不要说并没谣传的那么多是大批财富,就是无尽的宝藏,荆豪,你认为我战某人会不会据为己有?”
    毫不考虑的,荆豪宏声道:“这我倒绝对相信,你战飞羽还不会那么下流,不过临时挪用一部分,孩子长大了再还,有何不可?”
    战飞羽道:“在我认为挪用一时,就是不管多寡,也是侵占!”
    老脸一红,这句话不啻是打了荆豪一记耳光,而且是对他人格的审判,他的面容顿时又变颜变色。战飞羽却继续道:“在代执投这一行,我本认为是不顾道义,只论代价,不管目的、动机是非,只论酬庸的一群唯利是图的武林败类所干的,但当我认识了其中的一人后,这观念我改变了,虽未正式下海,但有人愿顾我,只要不背道义,目标正确,我是不管报酬多寡,也愿答应的,我与‘飞燕居,金枪行’的少东家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交。”
    荆豪疑惑的道:“你是说你认识了叶媚之后——”
    战飞羽道:“不是。”
    急接,荆豪道:“那——是谁?”
    缓缓地,战飞羽道:“代执役中有一个大红云——”
    不屑地,荆豪道:“凌刚?那狂妄、狠辣、冲动、贪婪的东西?”
    战飞羽笑笑道:“不,我是说大红云凌刚的搭档——”
    不以为然,三眼鹰荆豪道:“龙头不见蛇尾,就凭凌刚这块料,他的搭档又能够好到哪里?”
    战飞羽道:“戈凉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微微一怔,大感意外的,荆豪极慢极慢的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声音微带震动:“鬼刺客?”
    战飞羽沉稳的道:“正是!”
    荆豪沉默片刻,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较为复杂的表情,望望战飞羽道:“你吃定了‘代执役’这一行饭?”
    战飞羽低沉的道:“荆豪,你错了,我不会干代执役的,因为我战某人向来就不会去主动杀人,除非他有必死之道,战某人再不屑,也不会为钱去杀人。”
    荆豪大惑不解的道:“那么你现在——”
    战飞羽道:“戈凉既然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可以做‘代执役’,我战飞羽为何不能在有条件的合约下,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何况,尚且有报酬?可以解决我的生活问题?”
    摇摇头,荆豪叹息的道:“想不到,想不到,凭神手无相战飞羽,亦为人做这种类似看家护院,保镖护宅的事情。”
    战飞羽道:“人活着是为了一张口,我也是人,岂能免俗!”
    叶媚在旁道:“这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屑的,荆豪道:“凭你叶媚这个代执役中‘红漆马桶挂屋檐,臭名声在外’的角色,也配说这句话。”
    幽幽的,语带讽刺,叶媚道:“画匠不给神作揖——谁知道你是哪个坑里的泥?我看咱俩个是‘合嘴吃肉’——肥(谁)也别说(肥)。”
    狠暴的荆豪道:“叶媚,你是个寿星公吊颈,活得不耐烦了!”
    叶媚道:“我倒不觉得,只可惜你要曹公打豆腐一拣软的下手,那你是打错了主意,姑奶奶不在乎!”
    荆豪怒吼道:“利嘴的丫头片子,你等着,我总要让你如原!”
    叶媚道:“不会让你失望的,老不死的。”
    怒瞪叶媚一眼,强抑怒气,转向战飞羽,荆豪道:“战飞羽,看来我们是兔不掉动手了,是现在,还是约期?”
    战飞羽道:“随你——但得说个理由!”
    嘿嘿一笑,荆豪道:“人熊秦厉来这儿,就是要想挑了这飞燕居,他没完成死了活该,只好由我来办!”
    战飞羽道:“你还是没说出为什么。”
    荆豪道:“没有那个必要。”
    战飞羽道:“你既想约期,大概是想找帮手,我答应你,扛着人熊的尸体——滚!”
    最后那个滚字,就如同一把火,猛的点起了三眼鹰胸中的油源,熊熊烈烈的爆炸开来,气得全身发抖狠厉的高叫,荆豪暴吼:“战飞羽,你太高估自己的份量,我现在就宰你!”
    轻松的,战飞羽依旧是老样子,双臂环胸,双手笼袖,渊停岳峙,立于当地道:“随你;只是要看你有没有那份力量!”
    “哦呸!”
    一声怒叱,三眼鹰荆豪,猛然飘起丈许,倏忽间掉头而下,三只眼如三盏明灯巨烛,毒射战飞羽,二只手爪,弯曲如钩,藏于胸前,疾冲而下,在丈许的高空向下俯冲,那一股势威,那种快捷,就如鹫鹰,攫捉幼兔,在离战飞羽头上尺许之时,那屈曲的双手,突然伸缩,如同一团掠空的乌云中,倏然闪射两道电光,戮向战飞羽的两边太阳穴。同时,那“鹰跃功”的特异之处突现,荆豪那瘦削的身躯,倏忽问成平飞,脸上长髯,猛然扫向战飞羽的双眼,“苍鹰攫兔”“怒龙触雷”绝招并出。
    疾似电掣般地暴旋,战飞羽倏忽间,已闪到了荆豪的身后,那是一式大回旋,快得如同旋风暴卷,雷电疾卷,叶媚的双目,为这两人的快速,威烈,震窒得愣得一愣,暗自惊叹!
    疾然落地,猛扭身,荆豪面对着战飞羽,吼道:“大名鼎鼎的神手无相战飞羽,难道只会躲闪?”
    徐徐地,战飞羽道:“猫捉到耗子,都是如此!”
    面孔浮起储赤,荆豪愤怒的道:“战飞羽,你是个孬种,是个徒逞口舌的匹夫!”
    似笑非笑,战飞羽道:“再说一次,那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荆豪的额头一挤,疤眼放光,蓦地双掌洒起一片光幕,抖向战飞羽的咽喉,身形斜出两步,一只手爪,突自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抓向战飞羽的肋侧。
    战飞羽挺立不动,光影临身不及一寸,突地袍袖齐飞,掌蕴无形,劲气如啸中,他的一双手似乎已囊括了天地,在那纵横流电的力道中闪滚穿走,泄去了荆豪的攻势,荆豪诡异的“鹰跃功”旋闪挥霍,刹时只见人掌指爪,同时隐入战飞羽苍白的掌刀芒采之中。战飞羽乃是江湖上盛名煊赫的高手,尤其他掌上功夫更已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境界,在道上闯荡了几近二十年了,也会尽了天下奇才,但是,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三眼鹰”荆豪,实是一个罕见的劲敌。
    而三眼鹰的惊恐忧虑,却在对手之上,他在所容身的圈子里,未遇敌手,对战飞羽,他虽自承略差一筹,但如今他知道他错了,他感到掣时而对手却是自如得很。
    战飞羽的双掌,时隐时现,千变万化,狂猛的罡力,突现浮沉,虚无飘涉的奇功,突出杀手,荆豪感到穷于应付了,那掌力的浪涛,浩荡汹涌,每一寸时光,他都似在支撑着一座泰山万钧的挤迫。四十招……五十招了。
    紫衣飞扬,白芒闪削,荆豪的双爪,突自掌刃中划过,一股锥刺,两缕血丝,猛然锥心;突然喷射,一声厉吼,随着一蓬乌影,冲向天空,如怒矢般射落五丈远的街中,刹时间,遥泄远扬。荆豪负伤逃了。
    叶媚惊望着仁立人群的战飞羽道:“战大哥,你的功夫又大进了!”
    轻柔地,战飞羽道:“除了是我在死之边缘经过两次的赐予以外,最得益的,是我在听了我将为你引见的人的一席话后,在这两日来有些领悟而得到的进境。”
    并肩迈步向客栈走去,叶媚柔声道:“你是说飞燕女侠?”
    笑笑,望着叶媚道:“你好机灵,媚媚。”
    叶媚道:“我再想不到,那就变成笨鹅了。”
    进得栈门,战飞羽对小二向街上人熊秦厉的尸体指指,小二点点头,招呼一声,出栈而去。
    媚媚同战飞羽走向后院时,问道:“何时为我引见,我有点迫不及待呢!”
    战飞羽道:“今晚!”
    媚媚道:“那我的事呢?”
    战飞羽道:“今晚!”
    叶媚满意地笑了,与战飞羽那眸瞳相触时,不由得心神一震……
    -------------
   

举报

五十五、侦敌、参商、拆情墙
    夜深人静,夜幕低垂得使人似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万籁俱寂,天昏地黑得如同地狱里的炼魂牢。
    正是夜行人行动的良辰。
    黑夜往往是罪孽的渊蔽,恶行的掩幕。
    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有正有反的。
    黑夜也可能是正义伸张的时候,尤其是对于武林人物,白昼与黑夜,是相同的。
    战飞羽与叶媚,开始行动,他们的目的地,是绿杨村北街的黑漆大车门,他们的目标是暴发户廖胖子。
    这次的行动,仅止于探察,而不想将廖胖子弄走向叶媚的主顾交差。
    这当然是战飞羽的意思,因为弄来廖胖子,反而成了累赘,没办法处理,因为战飞羽要借重叶媚同他的十二金钗,在飞燕居中,摆出另一个形态来。
    就因为不是执行,二人的行动,甚是隐密。
    黑暗是隐密行踪的最好外衣。
    战飞羽与叶媚,借着夜幕的掩护,已轻灵的进入了廖胖子的大车门之内的院落。
    奇怪的很,廖家竟然毫无动静。
    按理这是一种反常的现象,因为自飞燕居金枪行的招牌一起,绿杨村的人,没有不知道,第一个受影响的是廖胖子,他的那一批混混,都在此时,改邪归正,投向了杨大龙那一边,平时,那本是他廖胖子想独霸乡里的死对头。
    如今怎会如此沉寂。
    战飞羽疑念顿起,略一示意,与叶媚双双向后壁溜进,黑压压的天幕下后院中的左角落里,一缕灯影,明灭隐晦,时现时没。
    战飞羽与叶媚,顿运起以无上轻功。
    如幻影浮云,似雾移烟飞,轻灵恍恍,疾如迅电般,敏捷的扑移至灯影之处。
    此处乃是一座精巧的台榭,四周环绕绿树杂花,台高三尺,树如亭状刚刚所见,正因树影遮掩,灯现明灭,近得前来,始见榭乃长窗及地,花棂精巧,三面窗,一面敞门亦与窗棂花式相同。
    树中红烛高烧,经敞门缝中,窥见正中一张八仙桌上,四人各据一方而坐。
    迎门面坐着,正是日间负伤而逃的三眼鹰荆豪,左侧者,乃翼轮阳之秋,右侧则系一未见面的一个五短汉子,背面而坐着,为一肥胖之人,全身横占整个桌面,若非自上方左右窥伺,又加距离稍远,则其身躯是可将桌后之人挡住,视线将为其遮断。
    显然此人即是居屋主人廖胖子。
    战飞羽与叶媚互视一眼,在夜暗中,以武林人特有的技能,察看接近路线。
    战飞羽略一扫描,即微握叶媚柔美,轻附其身:“等我,勿动!”
    话落人动,如一抹流星般,射落榭顶,俯身其上,贴身细听:三眼鹰荆豪的声音:“最扎手是的飞燕居由神手无相战飞羽与代执役中的叶媚坐镇,此二人的功夫,我方竟然无一可敌,除非那主儿亲自出手,或有希望。”
    翼轮阳之秋的语声,略带颓丧:“在下业已失手,无颜再与敌方对面,听荆老讲,今日未见保风险的大把头沈潜,那就很使人奇怪了,难道他们会是不合作?可是他又去飞燕杨华英那儿,昨晚作甚?”
    另一个粗厉的声音:“管他呢?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我三人之力,偷袭那老虎婆母子,当不成问题,不行,就让他尝尝我的滋味!”
    三眼鹰荆豪道:“在没有弄清对方实底以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鲁莽从事,若那主儿下同意,岂不糟糕,何况你那玩意儿,不能随便亮相,一旦因此坏了事,那可就更不妙了!”
    粗厉的声音道:“以荆老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
    沉寂一会,三眼鹰沉声道:“阳老弟现已不方便在此,明天不妨返回你们的总会去换人,廖老弟可不动声色,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去同那主儿商讨一下,看是采取什么方式对付飞燕居与金枪行,尤其是证求那主儿的意见,愿不愿为此事而惹上战飞羽这个劲敌!”
    粗厉的声音道:“那么我呢?”
    三眼鹰荆豪道:“你留此注意他们的行动,千万莫冲动逞能,你向未露面,以旅客身份到他们那儿去卧底,也未尝不可,这件事你可以自行斟酌!”
    突地另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微带喘息地道:“狗尾巴胡敬,本与熊大年都是在一起的,我们可否运用他一下?”
    一阵沉寂后,三眼鹰荆豪道:“那小子我看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虽然这次他没同他们一起投靠对方,但你能保险他不是来卧底的?不过,你若有把握,当然又当别论!”
    显然那细声细气微带喘息的是廖胖子,那粗厉的声音是那五短身材的汉子。
    战飞羽对这五短汉子,甚为陌生,也更怀疑他说的尝尝他的厉害,是指什么?三眼鹰讲他那东西又不方便亮相,是何意思?听他口气,他那东西似甚为厉害,又是怎么个玩意儿,极想从他们口中,得点消息。
    然而,下面却只闻钦啜之声,久久不闻话声。
    战飞羽本待走了!
    突地——
    是廖胖子那细声细气的喘声道:“荆老,到底是为什么!
    那主儿在一听到飞燕金枪的事,就如此的火急,要探察个明白,甚至还劳动荆老您的大驾,督促秦兄来此试探?”
    这正是战飞羽想知道的,不由得又停止待起的身形,俯耳静听下去!
    三眼鹰荆豪却道:“廖老弟,你自那主儿传艺后,回到这绿杨村,可曾露出过你已非吴下阿蒙的混混角色,而是身有武功的武林人物?”
    似是廖胖子摇摇头,未出声作答,荆豪继道:“是了,你不能随便炫露,正与此事真象,不能随便说出一样,是那主儿的一惯作风,何况,此事若一传出,让飞燕杨华英知晓,那可就大为麻烦!”
    五短汉子粗厉地道:“其实,以我们蛇帮现在的情形,是可以与任何一门大派相抵抗,又何必如此的藏头露尾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真他妈的憋气透了!”
    三眼鹰沉声道:“奚彭,十余年来,凭你的身手,与你所拥有的独门玩意儿,在帮中历次行动中,所立的汗马功劳,本应高居要津,然而到如今却依旧是个帮中二三流的地位,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听来三眼鹰甚是生气,语声酷寒无情之极。
    奚彭道:“什么原因,还不是他妈的我姓奚的不喜欢吹牛拍马,献小殷勤!”
    三眼鹰荆豪,更为愤怒的哼道:“如此下去,你想在帮中,出人头地,恐怕是不可能了!想想看,冲动好勇斗狠,逞强好胜,不知收敛,自以为是,刚愎自用,都是因为你那不动脑筋,一味蛮干的个性,所以,你只是个行动顶尖人物,却不是个领袖人物,老弟,十多年了,我这话说的最不好听,可是你想想看,是不是事实?”
    似是猛然惊醒,奚彭惶声道:“谢谢荆老的指点,我……
    我,唉!好吧,自今而后,您看我的就是了,绝不辜负今晚您这番心意!”
    哈哈畅笑,荆豪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与饮啜之声,战飞羽虽然心有疑窦,然看着下面的叶媚,估计天已不早,长身而起,如一抹幻影般,轻灵的,似鬼魅般出现在叶媚身旁,略一招手,当先向院外,抄捷径越墙而出。
    然而,甫一出墙,战飞羽即与叶媚同时隐身墙外,停留须臾,旋即长长而起,缓缓伸头闪望,见无些微异状,随即返身越墙而进,重又回至原处,见台榭内四人,依旧饮宴,这才迅捷的翻身出来,双双借街檐掩护,走过北街,转向东街,直向村外驰去。
    战飞羽同叶媚闷声不吭的疾驰至大龙家刚进得篱笆,即见屋门开启,灯光外泄,声亦起!
    “是战大哥同叶姑娘吗?”
    叶媚诧异的望望战飞羽,意思是主人已先知道了?
    战飞羽笑笑,双双现身于门前,战飞羽道:“大龙弟多嘴了吧!”
    余老太起身道:“哪有儿子不向娘报信之理?叶姑娘快请进,您这可是稀客!”
    战飞羽道:“这位大娘,就是飞燕金枪中的飞燕侠杨华英,余大娘!”
    叶媚进得门来,趋前一步,向余老大一礼道:“叶媚拜见大娘!”
    笑嘻嘻地余老太道:“以武林人来讲,叶姑娘这样称呼,老身可不敢当,但经战大哥那儿论起来,老身可就斗胆承受了!”
    叶媚忖道:好厉害的老太,大轴套小轴,这书(话)中有画(话),又叫人不好接口!
    战飞羽一旁道:“我与媚媚曾经共过生死,同过患难,这称呼实在应该,大娘不必同她客气了!”
    叶媚一听双颊更是红上加红,忖道:你这不成了白字是黑字,越描越丑啦吗?
    心里虽这么想,但却感受到甜滋滋的。
    余大娘笑笑,道:“快请坐!我们就来个秉烛夜谈吧!我这里做了两样乡野小点心,两位将就着吃点!垫垫饥困!”
    战飞羽与叶媚告了坐,只见桌中央放了两个瓷盆,正热腾腾的冒着气,一盆是花生仁煮红豆,一盆是绿豆粉丝,桌周围摆了大副碗筷,大龙同车笃、杨孤,正笑眯眯的分别给余老太、战飞羽、叶媚在盛花生红豆粥呢!
    叶媚笑道:“闻着这股清香,就知道这两样点心一定好吃,有空大娘教教我做法!”
    余老太笑道:“成!成!老身可不是耗子上称钩——自称自,从小可也学了不少;只要叶姑娘不嫌弃,老身定然倾囊相授!”
    叶媚笑道:“我先谢了,只怕学不好!拿刀动枪惯了,这细活儿也生分得多了:还真怕到时候绣花针比枪刀重,让大娘笑话!”
    余老太道:“以叶姑娘这般水晶心肝般的聪明玲珑人儿,哪里会呢!来,来,我们娘俩别尽着说话,耽搁了他们弟兄吃,动筷子吧!”
    战飞羽首先领头尝了一口,赞道:“好香,好滑!——大娘有个三眼鹰荆豪,您认识?”
    余老大放了碗,摇摇头,咽下口中粥,道:“不认识,但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个人物!
    也知道他有一帮人,在黑道上很行得通,似乎是叫什么蛇帮吧,怎么,战大哥提他,可是有什么消息?”
    战飞羽道:“我同媚媚刚从廖胖子那儿来……”
    众人齐齐停著,叶媚道:“上午,大龙弟刚走了不久,人熊秦厉,来找碴要砸飞燕居的招牌!”
    大龙车笃同杨孤三人面上,顿时露出怒色!
    余老太只轻淡的“噢”了一声!
    战飞羽淡淡的道:“这家伙嘴巴不干不净,让媚媚给作了!”
    大龙三人顿露欢容,更向叶媚投出敬佩的一瞥!
    叶媚淡淡一笑,道:“三眼鹰荆豪是人熊的主子,本是想救人熊的,人没救成,战大哥伤了他一双爪子逃啦!”
    略一沉思,余老太道:“难道两位在廖胖子那儿又见到了?”
    点点头,战飞羽道:“除了他还有昨晚的那位不速之客!”
    大龙接口道:“翼轮阳之秋?”
    称赞的目光,望向大龙,战飞羽继道:“还有一个五短汉子,叫奚彭的!”
    余老太道:“似未曾听说过!”
    战飞羽道:“此人在蛇帮中似是功力不错,据荆豪说,他是个行动的顶尖人物,他也对他自己的一种特殊玩意儿,甚为自恃,但我却对此人,不但生疏得很,简直就是一无所知,可是他那特殊玩意,却非常值得注意,因为他要来偷袭老太,荆豪阻止他说,他那物事,不宜显现!”
    余老太道:“越是这样的人,越使人头疼!”
    战飞羽道:“或许我们有机会摸他的底,他想来飞燕居呢!”
    余老太道:“那倒是个机会,还有其他消息?”
    战飞羽道:“三眼鹰荆豪背后,似尚有更为厉害的人物,听其口气,这个被他们称为‘那个主儿的人物’,对大娘甚是熟悉,只不知大娘是否能想出昔年有无此类神秘仇家?”
    余老太沉思有顷,摇摇头,似无记忆,缓缓的道:“既称‘那个主儿,定然神秘得很!
    部下连名字都不敢提,当然是个厉害角色!他们来绿杨村,定然是为了‘飞燕居’与‘金枪行’,而冲着我们寡妇孤儿来的?”
    战飞羽道:“怕是如此了!荆豪马上回去要同那主儿商议,包打听中,也要换人了!阳之秋今天也走!此处只余下那个奚彭,可能要平静一时!啊!对了,廖胖子是会武功的家伙,而且是那主儿传的,有机会可以逗逗他,从武功上摸摸他的底!”
    大龙、车笃、杨孤三个人,瞪大了六只眼,张着嘴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余老太望望他们道:“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江湖人物这个情形,可多得很!你们若是如此的大惊小怪,那可有得瞧了!”
    三人不好意思的低头喝粥,叶媚却道:“假若那奚彭到飞燕居来,让我来斗斗他,看能不能借机会从他那儿得点,或者干脆除掉他!”
    余老太道:“小心点,叶姑娘见机行事吧!”
    战飞羽道:“大娘,他们曾有偷袭之意,是不是干脆搬到栈里去住算了?”
    余老太道:“不用啦!我们是白天休息,夜间练,就不怕了,一个月后,他们三人的武功差不多的时候,再搬吧!”
    战飞羽道:“这两天进境如此何,大龙?”
    大龙道:“金枪已学完,还没得心应手!”
    战飞羽道:“那么快,已是不错了!如果你们三人不是天生练武的料子,你又有了底子,这件事,可不能这么早的打出招牌去!”
    战飞羽又询问了一下车笃与杨孤练功情形,经两人将感觉,心得说出后,战飞羽大为惊异,惊异于两小子功力与进境,实在非常人所能及,据其所判断,二人怕不与武林中三流高手相等。
    战飞羽略一沉吟,向叶媚道:“趁十二金钗未到之前,你何不留此处,将你那锥子套绝技传给杨孤?”
    杨孤一听,希冀的望着叶媚。
    叶媚笑笑道:“这恐怕是你想叫我跟大娘学点绝活吧!”
    战飞羽道:“不管你怎么说是答应了?”
    叶媚道:“我不答应行吗、我的哥!”
    余老太笑道:“好!好!我这些活儿,可算不得什么!孤儿,还不赶快拜师?”
    杨孤喜滋滋的起身就待下拜!
    叶媚赶紧躲开道:“我可承受不起,拜师不敢,就算姐弟研究吧!”
    余老太道:“那也得拜一拜啊!虽然不用行大礼!”
    杨孤一听,抱拳一揖道:“孤儿谢谢师姐成全!”
    叶媚受了一礼道:“这倒好!大娘不搬过去,我倒反而留下了!”
    战飞羽又盛了一碗绿豆粉丝吃,嚷道:“晦!这简直是西天王母娘娘的珑林宴上的东西嘛!大娘,您是怎么做的?”
    余老大道:“好吃是不?没关系,我绝对将我所会的,都传给叶姑娘!绝不藏私!到时候,你叫她多做几次给你吃不就是了?”
    这话一说,说得两人大为尴尬!尤其是叶媚,在看了战飞羽深情的一眼后,忸怩的向余老太道:“大娘!不来了,您怎么拿我们开起玩笑来了!”
    余老太笑嘻嘻地,然而却甚为感情的道:“叶姑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人之常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咱们都是武林儿女,何必效世俗那些礼法?男女之间,只要两情相悦,两心相许,敬爱二字把持得紧,老身认为,不需避什么嫌疑!何况,武林儿女本就在世俗人眼中,超越了礼法了呢,你说是不?”
    话虽然是这么说,事也可以这么做,但要当事人当面说出,甚至于承认,那可就难于启齿了!武林儿女,再怎么不受礼法约束,然在男女之间,总是还有着那么点避忌与碍口的。
    战飞羽与叶媚,自从因梁宏川的事而相遇,为敌为友,同甘共苦,相处时日之中,早已爱苗滋生,然而却从未表现出来,就是在两人的好友,曲少英与戈凉之间,亦未曾稍有露骨的表现;虽然曲戈两人业已看出,但总给二人留点面子!
    现在,在余老太面前,却因二人些微的表现,被看了出来,余老太即步步紧逼的,使两人自然之间,所存留的间隙,距离,逐渐拉紧,这有个原因,曲少英与戈凉,都是独身,也是男人,对男女间事,本就隔膜,且对叶媚,亦不宜多说,而余老太却大不相同,一者是过来人,了解深切,二者是长者,又是女人,那就事事方便多了!
    说笑之间,战飞羽与叶媚之间,无形中拆除了最后的那堵纸墙。
    吃喝间,对今后大计,亦有了决定!
    战飞羽于黎明时辞出归店!
    绿杨村在沉静中,默默的酝酿着一种看不见的气氛,那是自“飞燕居”中多了位特殊的客人开始的。
    -------------
   

举报

五十六、有始、有终、医者心
    飞燕居,多出来的客人,正是战飞羽早已知道要来卧底,叶媚想趁机逗逗他要反摸他的底的奚彭。
    他是在三天后,才以行旅的身份,住进飞燕居的。
    他尚有自知之明,以他的个性,本难隐藏些什么的,所以他毫不掩饰,他是个武林人物。
    如此一来,小二在战飞羽的示意之下,对他的招待格外周到。
    而他对店中伙计,并不发横,相反的却大哥二哥麻子哥的,相处的很好。
    尤其是与“金枪行”中的伙计,尖辣子毕庆,更是抹得来,也不知是他有意,抑是大辣子毕庆有心,两个人是在一次喝酒时,很自然的凑合在一块儿的。
    酒本来是人际间最好的媒介,二人相识的情形,真可以“一拍即合”或“臭味相投”来形容。
    自认识后,二人是无日不在一起喝上一次,每喝却都是欢欢喜喜,痛痛快快的不醉不休,向未见两人闹过不愉快的,变脸之事倒有,只是那是因为酒使他们的脸变得赤红,可不是争吵得面红耳赤。
    喝酒脸红的人,按说是最为心诚,交朋友这种人准没错,在惺惺相惜?还是所好相同的心情下呢?两人常常以这个理由,这个事实,做为套近乎的口实。
    奚彭除了每日在绿杨村晃荡以外,就是趁尖辣子毕庆车行的事情做完后,与他大喝大谈了。
    车行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情形之下,几乎将绿杨村所有能请到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为建造车门,车棚,与油漆车轮,粉饰装磺而经常动员百八十人。
    熊大年一脱昔日混混头的习气,亲自指挥监工,在不到十天的工夫,造起了一座宽敞的车栅,足足可容下近五十辆大车,单套的,双套的,四套的,分别排列敞栅之中,敞车,棚车,货车,还有华丽的轿车。
    熊大年总算没在绿杨村中白混,他将那因开渠道后,被水上快船夺去了买卖,而歇业的几家车行的车子,都统统以高价收了进来,甚至于连赶车的,和差点被卖为耕地的马儿也一并都收买过来,无形中使他在绿杨村这“车行”一门中,都对他刮目相看,因为他不但未曾“杀价”,在这种“无法生存”“毫无买卖”的歇业状况下,他本可以做的,但他却返其道而行,这怎不使人大生好感,而刮目相看,是以,熊大年在绿杨村,再也不似以前那种让人认为“敬鬼神而远之”的“暗里呸”的人物了。
    “金枪行”的金字招牌竖起来了,金枪行的大车门黑漆油亮,铜环莹灿耀目,伙计们一个个精神饱满,无论穿的吃的都是既朴实清爽,又照顾周到,对东家,一个个自心底里生出效力的愿望,那十余个混混,也都一改往昔游手好闲,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样子,一变而为“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就在金枪行一切都准备齐全,人马精神,车辆鲜明的时候,熊大年最后向战飞羽交差了!
    飞燕居中,也来了五个奇特的人物!
    那是保风险的五个把头。
    大把头沈潜。
    二把头吹箭马郎,一个三十来岁的苗子,深陷的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高耸的颧骨,与黑黑的带着棕色的皮肤,身体就同一头健壮的小牛,个儿不高,却是坚实得很,那厚嘴唇让人一见就感到他忠厚。
    三把头邪拐边方,却是一个高大得超出常人的一条雄猛汉子,走起路来,拄着一根铁拐,一瘸一瘸的,连声叮咚作响,拐是铁的,连一条左腿也是铁的,若是站在那儿不动,别人还真以为他是天神下凡,浓黑黑的头发下,覆盖着的是同刺谓发怒时的一张黄短须,圈满的一张粗糙圆脸,一对大眼,悬胆鼻,阔嘴扇风耳,一一望而知是来自边塞的豪雄。
    四把头却是一个又瘦又矮,又干又黄的鼠须汉子,一对人红的小眼,两撇鼠须,在显示他的精明与狡黠,无怪有幻狐之号,斐文璞的轻功智计,是保风险中没有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平楚是五把头,在这五个人中,他的身材,体魄,却显得英挺匀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长的脸儿,耳眼口鼻无一处不生得齐整适所,若非那一脸的大麻子,大白麻子太过显眼,谁不认为他是个标准美男子?他的外号叫金钱豹子,大概主要是由此而来!但沈潜却知道,这个外号有一半是为了他那火暴的脾气而赚的,这是个血性的人物,发起怒来就似一头金钱豹子那般的凶悍。
    无巧不巧,五人从五个地方返来,却同时到达绿杨村,先后也差不了一顿饭工夫,这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一个个都如约而至。
    战飞羽就如同老朋友似的,与他们哥五个在他那特辟的屋子里,痛饮三杯接风酒后,畅谈了起来。
    不需要介绍,战飞羽一个个自他们的特征中,点名敬酒,认得毫无差错。
    三杯酒后落坐,战飞羽扫视五人一眼,目光停在幻狐斐文噗脸上道:“我想听听斐老三,四把头的高见。”
    一怔,五个人同样的表情显现在一个时间里。
    微咳一声,沈潜道:“战飞羽好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们这五块料之中的军师斐老四!”
    战飞羽淡淡一笑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谁叫他四把头的名字中有个狐字来?”
    明损实捧,人就是那样,谁不好名,斐文璞虽然是赚了个“狐狸”“畜生”的明骂,却对战飞羽骨子里是说他智计多而高兴。
    下意识的,也似是他的一种习惯,摸了摸那两撇鼠须,一左一右的各持一次,最后拇指与食指,捻着右边的那撇鼠须最长的一根的尖尖,轻揉着轻声道:“战大侠既然问到在下,咱可就没的话说,除了大哥告诉过我的以外,我尚不太了解别的,只就我去送的这一处,约略有个了解!”
    战飞羽道:“四当家是送的哪一处?”
    幻狐斐文璞道:“银枪霸攸通。”
    战飞羽道:“攸老儿怎么说?”
    幻狐道:“甚感荣幸,一生憾事可补!”
    意外的,战飞羽道:“憾事?”
    点点关,幻狐道:“若想找仇家,此人可列名于外了!”
    同意的,战飞羽道:“看来是如此了,这老儿出名的火爆,当不会做作,那么三把头呢?有何……”
    如雷似的声音,邪拐边方道:“他妈拉巴子的,我残废人最倒霉,到了那铁葫芦晁百户家里,那小子瘫啦!”
    猛然立起,战飞羽与沈潜同时急呼:“你说什么?”
    瞪大双眼,粗豪地邪拐边方道:“怎么?两位?我说那老上子瘫啦!”
    战飞羽与沈潜互望一眼,突地双双哑然失笑,缓缓地都坐了下去,沈潜道:“老三,我们是说你叫晁百户什么?”
    邪拐边方道:“铁葫芦啊!嗅!原来你们不知道他在早年是叫这个名字的?你们只知他叫火栗子不是?”
    战飞羽淡淡的道:“这要请教!”
    邪拐边方道:“战大侠,俺姓边的,可是个直筒子,您要是同俺文绉绉的,俺他奶奶的可受不了!”
    沈潜道:“你他妈的罗嗦什么,问什么说什么,哪这多的零碎!”
    邪拐道:“晁百户在俺关外,原本是个马贼,以铁葫芦做暗器,横行乡里,后来惹上了黑山的寨子王,出动了他手下一百单八名的好手,追杀姓晁的,他没法存身,这才来到关内,找了个地方窝了起来,后来寨子王死了,各寨也散了,但他却不敢回关外,就在关内以制栗子供应江湖人物,所以才有火栗子名号!怎么,我叫错了?”
    战飞羽道:“你不但没叫惜,你还真叫着了,只不知你以前怎不叫?我是说在沈老大面前!”
    嘿嘿一笑,邪拐边方道:“这有啥稀奇,以前俺不晓得火栗子就是铁葫芦,这次去了,俺才知道什么晁百户原来就是关外的晁大牛。”
    幻狐斐文噗道:“你见过他在关外用的暗器吗?”
    摇摇头,边方道:“俺同他那时差了一大截年纪,哪里会见过他的暗器!他那玩意扔出来就爆开,他不给看谁又知道是个啥样的家伙!”
    战飞羽道:“那三把头又怎知道火栗子就是铁葫芦?”
    边方道:“俺这次到了他那儿,在门上遇到了熟人,替他管事的,就是俺在关外时的伙计。”
    幻狐道:“什么伙计?”
    边方突地恼火了,吼道:“斐老四,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妈拉巴子的好像问案似的,一个字眼也不放过!伙计俺还有什么伙计,俺家的一个长工,你还有什么问的?”
    战飞羽笑笑道:“四把头的意思是以为他是你的搭档,要是长工,就没的说了!”
    双眼一瞪,邪拐边方道:“这就奇了,是俺的搭档,难道就有的说了?”
    沈潜道:“可不?要是您的搭档,就得请你再跑一趟,打听打听看,昔年杨大侠遭难,姓晁的是否有份?”
    边方一拍脑袋道:“噢!还有这么个说法?没关系,虽不是搭挡,老刘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这就再去问问他不就结了!”
    这邪拐边方,真可是名副其实的是个直肠子。
    战飞羽道:“以一个不是道上的人,又怎能知道他主人在江湖上的一切所做所为呢?”
    一歪头,邪拐边方道:“那不管他,那老小子为什么瘫了,老刘该会晓得的,这还不是条线索吗?”
    战飞羽突地注视着邪拐边方,道:“四把头是个活张飞,粗中有细呢!看来真的得再劳你驾跑一趟了!只是不要那么急,休息一天再走不迟!”
    不好意思的,拍拍脑袋,边方嘿嘿道:“俺姓边的在江湖上能混到现在,就常常是凭着什么……什么感应来着,他妈的,俺不知道怎么说,总说就是我觉得该做就做,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却常常给蒙对!”
    一直没开口的吹箭马郎道:“什么感应,那你不成了神,你们汉人叫什么预兆的,就是你那个样子啦!”
    邪拐边方,一拍大脑袋,吼道:“对!对!我一感到有什么预兆,做就做不做就不做,该说就说,百不失一,嘿嘿!还是我们苗二哥,比我聪明!”
    沈潜道:“看你那份德性,说你胖你就喘,说你白你就没洗脸,滋润的那份熊劲儿?”
    大毛脸一低,不好意思的偷偷望望战飞羽,拿起桌上酒杯,一仰脸边方干一个满杯,遮掩自己的窘态。
    战飞羽道:“楚老五,怎么样?”
    金钱豹子楚平道:“彩花扈三娘准时赴约!”
    战飞羽向吹箭马郎望去,马郎道:“看来,我这处有问题,那铁鞭牛刚,在五日前被人宰了,听说是被蛇帮下的手!”
    “噢!”
    战飞羽轻噢一声道:“是有问题,我们也碰到过蛇帮三眼鹰荆豪的面,同时还宰了他个不算差的手下——人熊秦厉。”
    沈潜望望四个诧异满面的弟兄,沉声道:“我去的多臂梢公潘龙,亦准时赴约,这样子是五家三家来,两处有问题!
    我们还得下番功夫!”
    战飞羽沉思一会道:“我想请三把头同四把头去晁百户那儿套套底,大把头去一趟铁鞭牛刚那儿,摸摸底,二当家同五当家的,在这两天就跑两趟金枪行的买卖!”
    沈潜道:“怎么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
    战飞羽道:“不!还是你们老办法,硬给压了来的!”
    邪拐边方道:“不行!我不干!同老四在一块,我总得受他的闲气,再说我这次回去,一个人还有理由说是要回去看老刘的,如今带了个人去,就是有体己话,也不方便!”
    战飞羽一听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四把头去趟铁鞭那儿吧!大把头就留在这儿,等十锋将到齐,也好分派分派他们以后的差事!”
    邪拐边方喳喳道:“人都讲战大侠,冷森酷厉,不好讲话,我他妈的倒没这个感觉,这要同我们老大商议准许得受顿排喧!”
    沈潜怒吼哼一声道:“好啊!老三,这才来了不到二个时辰,你就对我不满,拿着我垫活底了!”
    惶急的摇手,邪拐边方道:“嗨!嗨!老大,我可不是这意思!你是我们的大把头,最最信服的大把头,我只不过……只不过……他妈拉巴子的,这得怎么说来着?……”
    战飞羽道:“只不过只觉着我不那么不通人性就是了。”
    一拍大脑袋,边方道:“对!对!不通人性!不通人性!”
    幻狐斐文璞道:“那么你是说原先你认为战大侠是个不通人性的人了?唔!”
    一怔,突地大怒,吼道:“老四,你他奶奶的,怎么净揪我的小辫子?我虽然嘴巴不如你激灵,可是心眼可不比你坏!”
    吹箭马郎道:“算啦!你两个见面就吵!你不正正经经的喝点吃点,听听战大侠将他今后的打算和这儿的情形,给咱们讲讲,那不比闲磕牙好!”
    战飞羽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哥儿在一块儿,这样才显得不外,同时也热闹些!”
    沈潜长叹一声道:“他们要是有战大侠说的那样就好了!”
    战飞羽笑笑,就将此处状况约略讲了一遍,并将飞燕居金枪行开业目的,是为了招摇,引出昔日杨大侠仇家上门之事告诉了他们。
    待到酒醉饭饱,战飞羽这方一一送他们到下处休息,第二天,邪拐边方与幻狐斐文噗,在拜见过余老大,谢过昔日援手之德,畅叙一番之后,即迫不及待的走了。
    马郎与楚平,却到金枪行挑选人车去了。
    战飞羽与沈潜,回到客栈,商讨行止,并陆续接见了已得通知赶来的三个十锋将与他们的属下。
    沈潜当时即令其中的二位,与马郎楚平配合,准备送货出发之事,另一位十锋将,则暂时主持金枪行的事情。
    在忙了二天之后,马郎与楚平,看着手下,将布匹装好,每人带着一辆双套棚车,浩浩荡荡,在货主派的两个人押车之下,出绿杨村而去。
    货主就是那绿杨村暴发户廖胖子。
    绿杨村的人轰动了,对金枪行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中,摆出了如许大的场面,派头,都啧啧的赞羡,龙帮昔日余大龙的一伙弟兄们,都眉飞色舞的,脸上有着无比的光彩,这毕竟是他们龙头大哥的事业,他们能不高兴?
    这两天,十锋将又来了两位,金枪行的人手更齐全了!
    也更显得热闹了!
    绿杨村也在突然间多了这多生面孔,而有了不同的感受,生意买卖,也似乎好了许多,因为凡是新来的,虽然一个个行动粗野,说话豪放,然而却从不给人麻烦,显得这村里有生气多了!
    杨大龙的那个篱笆门内的家中,大白天关着门,正睡觉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当大龙开开屋门望天,只看到篱门外一个青色衣衫的身影,就闻到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大龙,怎么大白天里关着门!我还以为你出田去了呢,出什么神?还不给我开门?”
    一声欢呼!大龙不但未曾来开门,反而返身回头向他老娘房门冲去,口中大叫:“娘!
    炔来!曲大哥来了!”
    到得房门口,突然想到娘房中多了个叶媚,猛然停身,止住推门的健臂大叫道:“是曲少英油大哥为了,我去给他开门!”
    一回头冲向门外,身形尚未出屋,猛然抬头,怔了!
    门前站着一身葛布长衫,容貌清奇,足踏云履的曲少英,正缓缓的道:“个头不小了,怎么还同个小孩一样大吼大叫大跳大闹的,哪有让远道来的人吃闭门羹的道理?等着你开门,我可就得在外面多喝几口西北风了!”
    房中突然传出了娇媚的声音道:“咦!真的是活神仙到了!这是哪阵风吹的!”
    大龙望着曲少英,正欢然的让他屋里坐呢,曲少英闻听到这娇媚的声音,突然神色一怔,但旋即应声道:“这是哪家的新娘子的声音,我没跑错了门吧?”
    门内出现了娇媚如花的叶媚,闻声望着曲少英娇嗔着笑叱道:“好啊!还没进门呢,就在烂嚼舌根了——”
    倏然停口,叶媚的脸上,突然赤红如夕阳晚霞般地,察觉自己的话里语病太重而害臊了!
    曲少英迈步进屋,边走边道:“怎么?冬天还没到,大娘这屋里就生了火盆?”
    叶媚轻哼一声,白了曲少英一眼,脸上羞得更红,火辣辣的不知说什么是好,那副尴尬的样儿,又羞又喜的神态,直看得刚出房门的余老太,也不禁笑出声来。
    “啊!没有啊,才秋天吗,曲大哥。”
    一旁的大龙却蒙然不觉的答应着。
    曲少英笑道:“没有?怎么有人烧盘呢?”
    余老太忙打圆场地道:“啊!真是难得,曲先生快请坐,媚媚,去刚刚做的那花生莲子羹端出来待客吧!让曲大哥好好尝尝你做的手艺如何。”
    叶媚一歪头,一斜身,俏皮地道:“才不呢!等回别烫破了他的嘴,那更要嚼了!”
    曲少英施礼坐下,道:“恐怕不是给我吃的吧?老太!”
    大龙业已看到叶媚尚未退红的玉面,笑道“叶姐姐不好意思!我去端!”
    叶媚未再吭声,仅只白了曲少英一眼,余老太道:“曲先生怎么有兴趣到寒舍来?可真是稀客!老身想请都请不到!
    自上次见面,怕不又是五六年了!”
    曲少英笑道:“正因为五年了,我才来呢!”
    余老大诧异地道:“难道这年头还有个说的?”
    曲少英道:“老太服了我三次药,如今情况如何?我是特地来看看这药效,也正好来给老太问安!”
    叶媚道:“恐怕药效比问安重要点!”
    曲少英笑道:“这倒是实话,我可不用撒谎!”
    叶媚怒道:“你——”
    余老太摇手道:“好啦姑娘!曲先生是逗着你玩的,咦!
    车笃同杨孤怎没起来?”
    突听杨孤扬声道:“大娘,我们早起来了!这回不知来人方不方便见,所以不敢出去!”
    余老太笑道:“傻孩子,能到咱屋来坐的,哪有不能见之理,还不快出来见见天下闻名的再世华陀挚友,九天回命曲少英曲先生!”
    车笃与杨孤,同时闪身而出,同时曲少英躬身为礼,口中道:“拜见曲先生!”
    曲少英站起还礼,细细打量二人一阵,随后向余老太诧异的道:“这二位兄弟,好一副骨格!老大太,是您的什么人?
    看来我们是有缘!”
    余老太道:“高的叫车笃,小的叫杨孤,都是大龙的结拜兄弟,怎么,曲先生,你大轴套小轴的,可是话里有话?”
    曲少英笑道:“实不瞒老太讲,给你看病,看药效都是假,我知道大龙好早就从战飞羽那儿习了童子功!您知道习了童子功的人是不适宜结婚成家的,可是您又只他这么一个儿子!”
    此时大龙已提了个食盒出来,里面放了六碗羹汤,未端碗,曲少英已急声道:“咦,好香!鲜而不油,清香远播,这是什么,我可等不得呢!”
    说着话故意猴急似的伸手自食盒中端了一碗,就口就喝,一口下肚,咂咂嘴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妙啊!妙啊!口福不浅!只是这似乎是专为新……”
    叶媚本是甜甜的望着他笑,一听即扬掌道:“你再嚼舌根,可别怪我不客气……”
    曲少英赶紧一手掩碗,一边道:“好!好!大妹子!不说……不说……”
    叶媚这才娇声道:“这才像话……”
    余老太看着曲少英又喝了一口,道:“曲先生来此,难道还有别的事?是与大龙习童子功有关吗?”
    曲少英咽下去,将碗放下,大龙给余老太与叶媚捧上一碗,自己与车笃亦各端一碗,一闻曲少英来此与他习功有关,一双大眼瞧着曲少英,瞬也不瞬的等听下文。
    曲少英道:“我回去就翻查药典医书,费了我几年的功夫,年前才得到结果,炼了一种固元丹,可使练童子功之人服后,不再因成亲而功力大减!”
    余老太极端庄容的起身为礼道:“老身母子,真是不知如何感激先生,老身解毒存功恩德未报,如今龙儿又劳费心费神,炼此神药,请受老身一拜!”
    曲少英闪身摇手道:“老大如此就见外了!”
    余老太道:“曲先生恩德,岂是言词与这一礼可以报答的,再说也就显得我太俗了!咱就心照不宣,那曲先生刚刚对他们俩所说的……”
    曲少英道:“在炼这药时,同时还有余药,提炼一付增强武林人功力的药!我也将他炼成丸,也带在身边!”
    叶媚一听道:“拿来!”
    曲少英道:“什么呀?”
    叶媚道:“增强功力的药丸呀!”
    曲少英道:“你要它做什么?”
    叶媚道:“你装什么傻?你说,你是给也不给?”
    曲少英道:“药在我身上,给不给那得看你怎么对待我了!”
    叶媚道:“给我谢谢,不给嘛……”
    曲少英道:“怎么,你还要抢?”
    叶媚道:“不!我只要你还我就行啦!”
    曲少英说道:“还你什么?我几时该你了?”
    叶媚笑道:“就是刚才!把花生莲子羹还我!”
    曲少英一怔,突地自袋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四粒丸药,红赤赤的小丸,一粒递给叶媚道:“谁叫我好吃?吐出来又不行,只好认啦!以后可得小心!这种亏本的事,万不能再做!”
    嘴里说着,又给车笃杨孤每人一粒道:“这是绿份,两位兄弟,快就着莲子羹服下,进去运一会功力就行啦!大概增个十年功力没问题!”
    车笃与杨孤大喜,双双恭敬的接过,连称谢谢,遵命服下,即施礼退回房中而去。
    剩下一粒,曲少英递给余老太道:“老太也服一粒吧!”
    余老太道:“我看不需要了吧!”
    叶媚伸手接过,端碗强余老太服下道:“怎不需要!他这东西送的正是时候!”
    曲少英道:“喂,大妹子!你话里可清楚点,怎么东西东西的搞不清人和物?”
    叶媚笑道:“这是你自己想的,也叫做一报还一报!”
    曲少英摇摇头,没奈何的,又掏出一个红包来,拿出了三包药来递给大龙道:“这包中每包有三粒药,饭前服下,效力大点,你就拿去试试看吧!”
    大龙敬谢接过。
    突地,门口射落一人,大白天毫无征兆,顿使屋中之人,大吃一惊!齐齐转身回头,提功戒备,八道眼光,向外倏射!
    来人入眼,余老太猛然长身而起,惊呼一声道:“咦……”
    来人亦同时惊“咦!”出声。
    曲少英却突地站了起来,刹时间,脸上布满了笑容。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1 08:48 , Processed in 0.2031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