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4卷第十二章天下孤本
    接着的两天,燕飞为免节外生枝,足不出户,每天子、午两个时辰,依独叟之言进阳火退阴符。起始两次,没有甚么明显征象和效应,到第三次依诀法行功,进阳火竟丹田生寒气,退阴符时却长暧气,似乎与独叟预告的情况刚好相反,偏又不敢在三天之期前去打扰那正邪难分的怪老头,只好按捺着,届时好去问他,但对行功则不敢巯懒下来。
    这天早上起来,院子里人声沸腾,隐隐听到梁定都和高彦对骂的声音,不由摇头苦笑,自受伤醒来后,他尚是首次听到梁定都的声音,应以康复过来,却不知为何会到这里和高彦吵闹。
    侍婢小琦刚好进来,见到他便笑脸如花的欣然道:“公子今天的脸色很好,精神奕奕的,一对眼晴似是会放光,有点像宋爷那样。”燕飞心忖,极可能是独叟的子午诀见功,对明早的约会更添信心。边让小琦侍候他梳洗,问道:“外面发生甚么事?”小琦没好气道:“小梁过来为高公子打气,偏只懂吵吵骂骂,高公子气不过来。”接着俏脸微红的吐舌道:“高公子说起粗话来,不但脸不红且语气流畅,真像训练有素,又快又羞人。”燕飞笑道:“不是训练有素,而是操练有素。在边荒集最斯文敌便是我,其它全是满嘴粗话的人,男女如是。哈!”含笑走出厅外。
    在房内为他执拾被铺的小琦娇声道:“甚么男女如是?原来燕公子也会开人家玩笑哩!”跨过门槛,踏足环绕内庭园的回环半廊,出乎他料外地粱定都正扶着高彦,助他步行,十多名府卫婢仆则在一旁为高彦打气。
    粱定都左臂还缠着药布,骂道:“睡没两三天便不懂走路,你的腿子早好了哩!不用再有顾忌,跨前少许,下一步才稳妥。”高彦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又不是我,步子跨大点便浑身筋骨全给扯痛,你道我不想跨大点步子吗?你奶奶的龟孙子!”燕飞想不到两人忽然如此“相亲相爱”,或着是因曾共历生死。对高彦的“努力”却是心中莞尔,因自他告诉高彦,谢安已首肯带他去见纪千千,条件是高彦必须能起来走路,高彦便不辞痛苦,朝此方向努力不懈。
    燕飞向他们打个招呼,笑道:“放开他!”粱定都为难道:“我怕他立即摔倒,这小子上半身虽像男儿,下面却长着一对娘儿的软腿。”旁观者立时发出震庭哄笑。
    高彦给笑得脸也红了,大怒道:“去你的娘,快放开你老子我!”粱定都一脸占尽上风的得意神情,往旁移开。
    高彦一阵摇晃,终于站定,现出胜利神色,哈哈笑道:“看!顶天立地,是对甚么腿自有公论。幸好梁小子你不是娘儿,否则定要亮点厉害要你求饶投降。不过若有娘儿长得像你那个丑样子,鬼才肯屈就你。”他的话非常不文,府卫男仆们固是起哄大笑,三个旁观的俏婢则听得啐骂连声。谢府那曾招待过像高彦这种粗野的人。
    粱定都笑道:“你的狗嘴爱说甚么便甚么,还不走两步来看看!我还要回去向宋爷作报告呢。哼!竟不懂好好巴结我!”燕飞明白过来,宋悲风是怕他明天的疗治时间或须废时三数日,所以希望安排他们今晚随谢安去见纪千干。
    高彦一听,立即换过另一副脸容,前倨后恭道:“梁小哥大人有大量,勿要见怪,多多包涵。”这些话登时又惹起另一阵笑声。
    高彦紧张的嚷道:“不要吵!”凝视着前方的地面,一步跨出果然四平八稳,没有丝毫摇晃不稳的情况。
    高彦趾高气扬的向梁定都笑喝道:“看!老子在走路上还有甚么问题吗?还不滚回去向宋爷报告,好安排今晚佳人之约?’今次连燕飞也忍不住笑起来,加上刚出来凑热闹的小琦娇笑声,庭院闹哄哄一片。
    粱定都摆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指着他的脚大声嚷道:“这能叫走路?高公子要走到那里去呢?’小琦显是和梁定都稔熟,不忍高彦受窘,帮腔道:“高公子比起昨天,确好了很多哩!”燕飞含笑来到高彦身旁,挽着他左臂,道:“今天到此为止,回房休息吧,免强挺来的有甚么意思,你也不想千千小姐看到的高彦是个跛子吧?”小琦也道:“骨节驳好后再折断,手尾会很长的。”梁定都赶到另一边扶着高彦,歉然道:“我只是想激厉小高你的斗志,你康复的情况已比我想像中的好多呢。”燕飞心忖,粱定都虽一身大族人家奴材的习气,本身却是心地善良的人,那天在饺子馆更是奋不顾身来救援他们,又见高彦胀红脸低下头,知他在强忍痛楚的苦泪,不想让梁定都看到,忙支开粱定都道:“去告诉宋爷,待我办妥明天的事后,再决定何时适宜让小高去会佳人。”梁定都一声领命,迳自去了。
    燕飞向各人挥手告退,方扶着一拐一拐的高彦回厢房内去,在床沿甫坐下,高彦的泪水已珠串般洒下,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只是哽咽。
    燕飞心中涌起滔天怒火,暗下决心,不管王国宝是天王老子,只要有一天自己恢复武功修为,必找他为高彦算清楚这笔账。
    口上却道:“你不是说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吗?怎可以这般软弱?动不动哭成个娘儿似的。”高彦挥拳捶榻痛心疾首的道:“我操那班人的十八代祖宗!此仇此恨,我高彦永不会忘记。”燕飞沉声道:“若你经不起屈辱挫折,怎有资格去报仇?”高彦以袖拭泪,呜咽道:“我从未试过这般凄惨!”燕飞苦笑道:“你是因为我才落得如此下场!幸好保得住小命,又没有被打成残废,总算不幸中的大幸。你是否气小梁嘲笑你呢?”高彦摇头道:“梁定都那小子的说话虽然难听,却没有恶意,那天若不是他不顾生死的苦撑大局,我们今天肯定没法坐在这里说话,我气的是燕飞你受到的折辱!换过在边荒集时的燕飞,他们休想有一人能活命。你抱着我任他们打,我可以感觉落在你身上的每一棍的力道,想起来我便想哭,我还以为你死定了。”燕飞心中感动,沉声道:“放心吧,再过几天我便可以肯定告诉你,我究竟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堂堂正正和你回边荒集去打天下。”高彦一震朝他瞧来。
    燕飞暗下决定,不论独叟提出的治疗方法如何荒谬危险,自己也要一试,大不了便赔上一命,总胜过看着自己的朋友受尽凌辱。
    忘官轩外弯月褂空,群星拱照,轩内只有谢安身旁的小几燃着一盏油灯,照亮轩堂一角,气氛宁静得有点异乎寻常。
    到达轩门,宋悲风请燕飞独自入内。燕飞直抵谢安身前,蓦地谢安抬头往他瞧来,眼神锐利之极,似一瞥下便可把他看通看透。
    接着谢安捋须笑道:“小飞气色凶中藏吉,此乃否极泰来的气象,明天之约虽有险厄,必可安然渡过。”燕飞一呆坐下,虽明知宋悲风必须先得谢安首肯放人,自己方可赴独叟之约。但给他当面揭破,仍颇感尴尬。
    坐下苦笑道:“安公着我来,竟是要给我看气色。”谢安亲自为他斟茶,微笑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希望我宝刀未老,没有看错气色。”燕飞双手捧杯,让谢安把茶注入杯内。
    这时若有人问他,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人是谁?他的答案肯定是谢安无疑。
    天下第一名士之誉确非虚传,不论心胸气魄,才情学识,至乎一言一语,举手投足,均令人折服。
    谢安与他对碰一杯,欣然道:“坦白说,际此良辰美景,我实不惯以茶代酒,不过小飞情况特殊,老夫只好将就。”燕飞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可以各喝各的。”谢安道:“哪岂是待客之道。今晚我还有一本奇书送绐你,要你万勿轻忽视之,你的性情较接近我,此书当对你有所裨益。’燕飞受宠若惊的道:“只怕我生性愚鲁,又学识肤浅,有负安公期望。”谢安哈哈笑道:“我谢安或会看错别人,却不会看错燕飞。”跟着,珍而重之地从怀内掏出一本己旧得发黄,薄薄的一本帛书,双手递给他,双目现出凝重神色。
    燕飞慌忙起身恭敬接过,只见书面写着《周易参同契》五个大字。
    谢安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道:“你曾听过此书吗?”燕飞摇头道:“闻所未闻。”随手翻开,只见写着“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看得他吓了一跳,往谢安望去,嗫嚅道:“我对周易的认识很肤浅,肯定会看得一知半解。”谢安道:“没有关系。书内的蝇头小字是我的考释注解,你开始看时或会有点困难,很快你会沉迷其中,尽得精奥。你即使恢复内功,但亦大有可能须从头多下工夫,此书会对你有意想不到的帮助,若能因此有所成就,是否后无来者我不敢说,但可肯定是前无古人。”燕飞把书纳入怀内藏好,道:“此书能有此异能奇效,究竟出自那位大家之手?”谢安解释道:“此书是东汉末年,会嵇上虞人魏伯阳,穷毕生精力之作。”燕飞一震道:“原求是他,此人被推崇为两汉第一,丹法大家,更是当代道门第一高手,难怪安公说这是一簿奇书。”谢安道:“你既哓得魏伯阳是何方神圣,当知此书等若一个丰富的宝藏。书中包罗万有,以《周易》和道家思想为依托,广泛吸取先秦两汉天文历法、医学、易学、物候学、炼丹术等方面的精华,达成天地人三才合一的体系,并不限于武术。现你怀内所藏是天下唯一孤本,我亦希望通过你,把其内容发扬光大,流传下去。”燕飞知道推辞不得,且心中确实生出好奇和企望,肃容道:“燕飞绝不会让发公失望。”又讶道:“安公若要此书流传,何不教人抄写多本,再赠舆有识之士,岢非可轻易达到传世目的,至少该把正本留给自己。”谢安淡淡道:“不要再追问,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燕飞默然片刻,沉声道:“安公语调荒凉,是否……”谢安打手势阻止他说下去,微笑道:“我刚收到消息,桓玄正式奏请朝廷,要辞掉新加于他身上的大司马之位。’燕飞一呆道:“桓玄狼子野心,怎肯放弃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官职。”谢安欣然道:‘你对桓玄确有很深的认识,却不知这正显示,他手下有非常出色的谋士,此是一石二鸟之计。在实权方面并无影响下,既可安朝廷之心,又可以令朝廷转而对付我谢家。淝水之胜的风光,已因此辞函,一去不返。我已决定待小玄回来后,舆他商量该在何时离开建康。”燕飞心中一叹,道:“恭喜安公!”谢安笑道:“你或者是唯一一个,会因此而恭贺我的人。去吧!悲风在门外等你,希望再见到你时,我的小飞已功力尽复。]宋悲风在前头默默领路,流水声从前方传来,转出林中小径,前方一座小码头临河水而建,秦淮河水缓缓淌流,在月华星斗竞相争妍里,繁星密密麻麻的填满深远无垠的夜空,对岸灯火点点,舟船画舫,往来不绝。
    燕飞到建康这么久,还是首次感受到秦准河浪漫旖旎的气氛。以往虽曾到建康,却从没有目下的醉人观感。或者是因分享高彦对秦淮河第一名妓纪千千的仰慕,令秦淮河也河水添香。
    忽然间,此刻要到甚么地方,至乎明天关系到他一生人的约会,似乎都变得无关痛痒。
    小码头上有四人守候,泊着一艘有帆的快艇,河水打上船身,发出“沙、沙”的响音。
    宋悲风领燕飞来到码头上,其中一人道:“没有可疑的船只。”宋悲风凝视经过的一艘小艇,点头不语。
    燕飞迎着河风,远眺对岸灯火,感受着秦淮两岸的繁华气象。
    这四个人穿的均是武士便服,面目陌生,年纪均在三十许间,人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精光闪闪,知道全是高手,且没有人显示半点紧张或不安。
    谢府曾受袭在前,敌人下一个目标甚至有可能就是谢安。可想像谢安若夜访纪千千,必从水道乘艇而去,所以宋悲风的谨慎是可以理解的。
    宋悲风向燕飞微笑道:“燕老弟到建康后,尚未有畅游秦淮的机会,就借晚如何?”燕飞欣然点头,舆他跨步登艇,四名高手随之上船,解索开船。
    两人在船尾坐下,风帆快艇在其他四人操使下,望西而去。
    宋悲风道:“他们均是水道经验丰富的操舟好手,而我们这艘小帆船设计独特,速度疾快,在河面休想能跟上我们。”燕飞仰望夜空,道:“我们到那里去?”宋悲风道:“这是最好摆脱敌人跟踪的力法,比起明早大模厮样的走出乌衣巷,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今晚我们在朱雀航附近一所房子留宿,明早我再送你到阳春巷去。”燕飞皱眉道:“今晚贵府没有你老哥打点照顾,不是太好吧?”宋悲风微笑道:“若谢家没有宋悲风便不行,那就非常糟糕了!”又叹一口气。
    燕飞道:“老哥因何叹息?”宋悲风压低声音道:“我在担心安爷。他不单对司马氏心灰意冷,对自己的生命更不乐观。”燕飞吃了一惊,道:“老哥是指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吗?”宋悲风道:“你误会哩!我指的是,安爷近日常感到大去之期不远,所以很多时候像安排后事的样子。’燕飞一想到义赠奇书之举,确有点安排身后事的味道,心中一动,把怀内的帛书掏出来,对宋悲风解释清楚后,递给他道:“明天之约,吉凶难料,老哥请暂代我保管,若我过不了难关,请老哥代我退给安公,请他另觅有缘者。’宋悲风接过书藏好,眼中忧色更浓,苦笑道:“这本《参同契》数十年来舆他形影不离,他肯把此书赠你,当然是非常看得起你,也有了却心愿之意。”他虽没有明言,燕飞当然明白他是忧上加忧,道:“到现在我仍不明白,安公为何不把此书传给玄帅?’宋悲风叹道:‘我跟了安爷数十年,从来不明白他的想法。很多出人意表的事,总在事后方晓得他是独具慧眼,高瞻远瞩。像他一直没有让三老爷和琰少爷出任朝廷要职,我便大惑不解,到今天方知是如何高明的一着。现在安爷一旦离京,谢家将失去对朝廷内政的影响力。而玄少爷仍牢握北府兵的兵权,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因安爷辞退,再没有舆朝廷正面抗衡的危险,反可令乌衣巷的谢家稳如泰山。’稍顿续道:‘安爷把心爱的书送你,而不是传给玄少爷,其中玄机暗藏,大有深意,但事后你会发觉他是对的。’燕飞心中响起谢安的一句话: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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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十三章不怀好意
    ‘笃!笃!笃!’
    燕飞叩响门环,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门已给拉开,露出‘独叟’向独,那皱纹白发相映成趣的老脸,双目闪动着难以掩饰,似带点疯狂的喜息,-把扯着他的衣袖,拉他进去道:‘快来!我已预备好一切。’燕飞对他过分的热情,不知该欢喜还是生疑,糊里糊涂的跨槛入院。
    独叟小心谨慎地把院门掩上,又上了门闩,斜兜他一眼道:‘你是-个人来吧?’燕飞心忖,外面的宋悲风肯定没有跟踪在后,自会离开,摇头表示没有人跟随。
    独叟道:‘你有没有斋戒三天,沐浴更衣才来呢?’燕飞暗叫糟糕,若这怪人着他回去再斋戒三天才回来,自己那还有此耐性,苦笑道:‘沐浴倒是有的,这一身穿的却是旧衣,至于斋戒……哎!为何你不早提醒我?’独叟扯着他便行,道:‘没关系!我斋戒沐浴过便成。’燕飞心情复杂的随他入屋,心付,独叟对他的太上道祖似乎有些敷衍了事,并不认真。不过,能与他胡混过了关,便上上大吉,难道蠢得还要出言相稽或反对。甚么斋戒沭浴,他燕飞本人是全不受这一套的。
    穿过前屋,前面是外进和中进间的大天井,中间摆着清酒、沉香、三个鸡头,上置白米饭三盘,还有个小香炉,炉上燃着三炷香,已烧至一半。
    燕飞一愕道:‘要先拜道祖吗?’
    独叟道:‘我已拜过了,你不用拜啦,你在这裹等一会,待我揭开丹房的入口。’说罢,绕过香火祭品,半蹲下去,双掌按往地面,轻轻松松吸起石盖少许,接着,另一手把石盖掀起,现出一道往下的石阶。
    燕飞反放下心来,换过以前的自己,要纯以吸劲提起如此重达十多斤的石盖子,不是没法办得到,而是无法像独叟般看似轻松得不费力气,所以,独叟若真要对他意图不轨,根本不用多费周章,又斋戒沐浴,又靳谷鸡头拜神。
    遂依独叟指示拾级下阶。
    十多级石阶转眼走毕,来到一个狭窄的空间,有道掩上的木门。
    独叟把石盖关上,燕飞立即生出舆世隔绝的感觉。即使宋悲风闯进来找他,要找到地室的入口,须费一番工夫和时间。
    独叟来到他身旁,‘噗’的一声跪下去,连叩九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念咒语还是诚心祷告。
    他既没有指示,燕飞只好呆站不语。
    独叟终于站起来,道:‘这是我道门入丹房的仪式,你既不是我道门中人,故可免了。
    燕飞直觉感到,他在砌词掩饰。不过这举动也没有甚么大不了,又心切疗伤,遂不放在心上。
    独叟毕恭毕敬的把门推开,气闷的感觉立即消失,显然,丹房有良好的通气管道。
    一阵灼热的空气迎面扑来。
    现在眼前是一间非常讲究的地室,四壁和地板均铺上泥板,光滑如镜。
    对正门口,是高起三层的月台,以底层最厚,顶层最薄,整座月台约高三尺,宽约五尺,上置丹炉,烈火正熊熊燃烧着,炉上的三足古鼎蹲立,炉旁还插着一把古剑,左壁则悬挂一方古镜,充满神秘和充盈宗教色彩的特异气氛。
    顶壁于炉火上的位置开有一洞,烟气从那小洞钻出去,附近的顶壁给薰黑一大片。
    独叟再三拜九叩的直抵坛前,招手着他进去道:‘炉内用的药是取上等的丹砂,配以汞,黄金、玉、铅、银和雄黄,我先以文火炼之;到昨夜子时,改以武火,尚须一刻钟,便可炼成能蕴含太阳至精,金火正体的肠精火魄。’燕飞怀疑道:‘二天时间足够吗,’
    独叟傲然道:‘换了是其他人,三十年都不够,不过,我向独数十年的工夫岂是白费的;早炼成各种丹砂的元精,故合起来再稍加煅炼便成。脱衣吧!’燕飞愕然道:‘脱衣?’
    独叟不耐烦道:‘不脱衣怎给你施术。只可剩下内侉,我要借我的金针大法,刺激你全身窍穴,把潜藏的丹劫之火引发出来。’燕飞记起一事,边脱衣边道:‘我依老丈所传的子午诀练功,情况却刚好与老丈所说的相反……’独叟不耐烦的道:‘是否这阳火时反觉寒冻,退阴符反灼热起来。’燕飞暗忖,你既晓得有此情况,因何反说出另一套话来?
    独叟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不以为意的道:‘这代表你内气不行,故受外气所感。没有问题的,放心吧,’燕飞自己也是大行冢,心想,自己确非受体外午热子寒的外气所感,而是由内气产生寒热的现象,试图解释道:‘我……’独叟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的耐性,喝道:‘我明白啦,快给我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默守丹田,不论如何辛苦,千万不要说话或动何意念。’只剩下一条短侉的燕飞,无奈地对着丹坛盘膝坐下,炉火逐渐转弱,独叟却没有添柴催火的举动,独叟打开铁盒子,取出其中一束金光闪闪的灸针,绕着燕飞走了一个圈,最后来到他身后,沉声道:‘我现在向你施用的是我向独压箱底,名为‘飞升十二针’的独门手法,能引发你体内潜伏的阳火,不论你感到如何灼热难忍,也要咬牙忍下去,通得此关,便可服用阳精火魄,然后便要看你的造化。’燕飞凝起斗志,点头道:‘请老丈下手吧!’独叟大叫一声‘飞’,-根金针疚刺背上,注入一股灼热的真气,精纯无比,燕飞知他不惜损耗真元,以阳气刺激他的经脉,忙收摄心神,排除杂念,默守丹田。
    独叟接着不住吼叫,甚么‘升’、‘抽’、‘伏’、‘制’、‘点’、‘转’,每叫一声,便一针刺入燕飞身上,当十一支金针刺布全身,燕飞已冷得要命,与独叟预告的‘热况’完全相反。
    原来,独叟每下一针,燕飞的丹田便生出一股寒气,到第十二针时,寒气已蔓延全身,就像妖女青缇害他时的情况历史重演。
    他很想告诉独叟情况有异,可是全身巳被寒气封凝,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惨不欲生。
    可是独叟仍不肯罢休,不断透过十二支金针(此句模糊不清!)阳气释放,而是引发出汇合任遥和青缇两大高手所加施的伤损阴毒的寒气。
    燕飞暗叫,我命休矣!
    在濒死前刹那间的清醒,他生出明悟。
    独叟实是不安好心,照他目前的施术方法,照道理确叫引发‘丹劫’的火阳之气,若再喂他服下甚么阳精火魄,阳上添阳,火上加火,‘丹劫’的威力将像火山熔岩般在他体内爆发,他不像风道人般自焚而死才怪。
    如此一来,他或会像当年风道人般只剩下一团丹火,哪独叟便等若透过他这‘人药’,重新把‘丹劫’‘提炼’出来。
    故而,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斋戒沭浴,又或蚌祭道祖,至乎进阳退阴的情况,因为他燕飞只是炼丹的‘活材料’。
    燕飞大骂自己愚蠢,却没有佯恼独叟,要怪只怪自己求痊心切,至忽略独叟破绽百出的阴谋诡行。
    迷糊间,一团火热塞进口内来,直灌咽喉而下。
    燕飞心叫不妙,对寒热交煎的苦况,他是犹有余悸,想不到死也不能安安乐乐的死,还要多受一趟这种惨绝人寰的可怕死亡方式。
    宋悲风搜遍独叟院落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放下心来,呜金收兵,打道回府。
    他很想潜入院落,偷窥燕飞的情况,不过又怕独叟高明至可以发觉有外人入侵,破坏燕飞的好事,遂打消此念。
    他刚转出阳春巷,踏足另一道窄巷,前方巷口处出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慢慢向他走来,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宋悲风止步立定,手按到剑柄去,同时耳听八方,侦察附近是否另有埋伏。
    那人在离他丈许处停步,单掌竖前,另一手收在背后,淡淡笑道:‘本佛尝闻宋悲风的玄阳剑,是‘九品高手’外第一把剑,却不知传闻有否夸大,故今天特来印证。’宋悲风沉声道:‘‘小活弥勒’竺不归!’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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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第一章玄功初成
    彷如历史重演。
    给独叟喂服他名之为‘阳精火魄’的丹药,感觉有点像吞下‘丹劫’,当然其霸道处远及不上‘丹劫’,药效亦比之缓慢得多,但只就比较而言,如此霸道凌厉的丹药,燕飞过往从未得闻,此刻却是亲自体验。
    ‘阳精火魄’入口即溶,化成一团火热,灌喉入腹,接着火热在腹内不断加强,还往全身扩散;寒热相激交战,令燕飞苦不堪言。
    尤幸独叟不断从金针送入火热阳气,激发体内潜藏的阴寒,对‘阳精火魄’生出少许克制的作用。
    燕飞虽备受寒热交煎之苦,灵台却是无比清明,心忖与其经脉被焚,不如像妖女青媞所说的,在感觉逐渐消失下冷凝而亡,倘配合独叟的助力,冷死似比热毙容易消受些。
    福至心灵下,连忙默运进阳火之法。此时他已无暇理会因何独叟输入阳暖之气,反会助长体内阴寒,只知以阳引阴,当‘阳精火魄’被制服时,自是冷凝而死的一刻。
    当下意守脑际泥丸宫,依独叟所传的秘法,以意导气,从泥丸经前方任脉而下,直抵丹田气海,穿胯下生死窍,再贯尾闾逆上督脉,过玉关返抵泥丸宫,为之一周天。
    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方法比之过去三天任何一次的行功更具神效,只一周天,‘阳精火魄’的扩散速度立即减缓,威力变弱。
    最精采是独叟不惜损耗真元的阳气,竟似给他全引导往任督二脉运转的温暖气流中去。
    每转一周天,‘阳精火魄’的威力便减弱一分,而出奇地冷凝的阴气亦非那么难受,他再不是完全被动。
    三十六周天后,‘阳精火魄’已在丹田处缩减成一团火热,没有往外扩散,而寒气则似有入侵丹田之势。
    蓦地,独叟输入的再不是阳暖真气,改而送进阴寒劲。
    燕飞本身是大行家,否则不能创出‘日月丽天大法’,当下心中叫妙,连忙弃‘进阳火’而取‘退阴符’。
    今次意守胯下生死窍,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过玉枕至尾闾,刚好与进阳火掉转过来。
    奇妙的事发生了,立竿见影地寒气汇聚合流,运转周天,而火热却往全身经脉扩散,泥丸变热,丹田转寒。
    寒和热在调节下取得微妙的平衡,不但再不是痛苦,还愈来愈舒畅受用。
    燕飞就像在玩一个寒热平衡的游戏,到后来已不理独叟输入的真气属寒属暖,是阴是阳。
    每当火旺,进阳;寒盛,便退阴。寒和热逐渐融混,他的精神也不断升华,浑浑沌沌,物我两忘。
    宋悲风心中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燕飞的吉凶。
    他毕身人除专志剑道外,其他便是有关保护谢安的诸般拱卫工作,故对这方面门槛极为精到。
    今次安排燕飞来接受疗治,曾和谢安仔细推敲,可说万无一失,但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就是独叟这个人。
    从燕飞口中,以及对邻居的询问,他得到的印象是独叟脾气古怪,性情孤僻,从不与人来往,这个印象令他在安排上把独叟忽略。
    然而现今竺不归出现眼前,正表示他的疏忽,已使燕飞陷进万劫不复之地。
    只有独叟与敌人勾结,敌人方能晓得燕飞与独叟之约,在此布下罗网,待他和燕飞来上钓。
    他虽察觉不到竺不归外的其他敌人,却肯定必有埋伏,否则即使竺不归远胜于他,他也有信心藉着对建康的熟悉,安然逃回谢府。
    宋悲风乃南方顶尖剑手之一,忘情剑道。当机立断,立即把对燕飞的担心和焦虑完全抛开,手握剑柄,缓步迎往竺不归。
    剑尚未出鞘,一股凛冽的惊人剑气,已迅疾往敌人逼去。
    竺不归现出一个充满阴险奸猾的笑容,以他偏向暗哑沉闷的嗓子柔声道:‘宋兄可知向独与太乙教主江凌虚乃同门师兄弟?’宋悲风早猜到竺不归会借此事分自己心神,更要藉而逼使自己心切赶去援救燕飞免丧于奸邪之手,闻言故作惊讶,却蓄意收起三分气势。
    果然对方生出感应,本收在背后的手,借半个旋身往前推来,使宋悲风忽然眼前青光闪闪,狂态大作,一宽约尺半以钢打制的圆环,循着空中一道飘忽无定,令人难以捉摸的弧度路线,往他击来。
    铁环在竺不归手中不住转,由缓而快,发出尖锐的劲气破风声,更添其声势,使人感到若碰上铁环,其后果会是不堪想像。
    宋悲风长笑道:‘小活弥勒的无边环,是否真是法力无边呢?’玄阳剑闪电离鞘,挑往无边环。
    竺不归笑道:‘大乘密法,岂是凡人可以明白?’‘叮’!
    宋悲风感到对方急转的铁环,生出一股同时暗含卸劲和撞劲的惊人力道,当他的宝刃击中无边环的一刻,不但剑劲全消,还使他失去准头,下着难施。正要抽剑后移,无边环已套上他的剑锋。
    宋悲风虽惊凛竺不归的高明,心神却丝毫不乱,此一剑只属试探性质,早留起三分力道,立即变招,就拎剑在环内施出精微至极的手法,往对方持环的手指切去,底下同时飞起一脚,疾踢竺不归小腹。
    竺不归双目精光剧盛,叫了一声‘好’!竟放开无边环,连消带打,一手曲指弹中剑锋,另一手下按,迎上宋悲风踢来的一脚,最厉害是无边环剑刃前施,直袭宋悲风。
    以宋悲风的老练高明,仍想不到竺不归有此妙着,下踢的一脚被竺不归完全封死,有如踢上铜墙铁壁;被他以手指弹中剑锋时,握剑的手更如遭雷殛,震得手臂酸麻,还要应付像鬼环般旋来的可怕凶器。
    竺不归武功的高强,大大出乎他料外,其招式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奇峰突出。
    宋悲风冷哼一声,功力运转,登时酸麻全去,移剑后挑,使的是卸劲,若无边环给他挑中,肯定不知给挑飞到哪里去。
    竺不归哈哈一笑,一探手,无边环彷似活物般飞回他手上,一旋身,无边环脱离宋悲风的玄阳剑,朝他左肩扫去。
    宋悲风一个觔斗,来到竺不归上方,手中剑化作万千芒影,罩击而下。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在眨几眼的工夫内,环剑交击十多次,一时劲气横空,双方都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
    ‘蓬’!
    两人交击一掌,宋悲风凌空再一翻腾,落到巷子另一边,与竺不归交换位置。
    竺不归忽地叫了一声‘着’!就在宋悲风双脚触地前的一刻,手中无边环脱手飞出,以惊人的高速旋转着往宋悲风击来,无边环生出的劲气狂态,把宋悲风完全笼罩。
    ‘轰’!‘轰’!‘轰’!
    燕飞的身体像发生连串的爆炸,起始是在尾闾,接着是夹背,到脑后的玉枕关亦爆开的一刻,体内寒热消去,头顶天像接通琼浆玉液的源头,寒而不伤、甘香甜美,无形而有实的真气千川百流过脑枕、脸颊、咽喉,循大小气脉往下倾泻贯穿,朝腹下丹田气海流去。
    两脚心的涌泉则滚热起来,热而不燥的火气沿腿脉逆上丹田。
    当寒暖二气在丹田交融合流,燕飞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肉体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感受。其舒畅动人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这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燕飞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肉体的存在,肉体的局限。
    全身真气浑融,说不出的受用舒服。
    燕飞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他晓得功力已恢复过来,同时又清楚体内流动澎湃的真气,再不是以前的真气,而是全新的真气,一种他从未梦想过的奇异先天真气,至精至纯,难以形容。
    燕飞猛地睁开眼来。
    丹房仍是那个丹房,可又不是那个丹房,一切清晰明白的令人难以置信,他视线内的丹台、炉鼎固是纤毫毕露,连视线不及的其他地方,他也似能掌握得一清二楚,无有遗漏。
    独叟仰躺在他背后,已失去任何生机,四周的墙壁插着一枝枝的金针,不用说是从燕飞的身体激射而出,由此可见体内真气相斗的凌厉情况。
    下一刻,他的感觉又再次收窄,回复平常,再看不到视线之外的情况。不过他总感到自己与以往的燕飞迥然有异,至少在感官的敏锐度、思考的灵动上,大胜从前。
    忽然间他发觉自己站起身来,更令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他并没有双腿使劲,只是想到站起身来,体内真气立时天然运转,似没有花费半点气力般他便站直身体。
    燕飞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压下既惊又喜的复杂心情,转身察看独叟。
    这不安好心的怪老头大字形瘫在地上,生机全绝,最惊人是由头发而下,半边身有明显灼热过的可怕情况,衣服焦黑;另半边脸面则铺上寒霜,死状怪异诡秘至极点。
    燕飞暗叹一口气,知他害人终害己,因妄图逆转燕飞体内的寒热情况,反给寒伤热毒入侵,本可令他燕飞致命的可怕气毒,尽泄返他体内去,使他骇极含恨而亡!
    对独叟,燕飞当然再没有丝毫恨意,心忖他恋丹成痴,这丹房正好作他的埋身之处。向他躬身致礼,又为他点燃三炷祭香,这才离开丹房,把门掩上。
    面对往上的石阶,燕飞深吸一口气,拾级登阶,举手正要托起石盖,忽然全身剧震,仰后便跌,直滚下石阶去。
    ‘当’!
    宋悲风运剑挑中无边环,其原意本是要把无边环挑飞,岂知无边环似重若万斤,虽被挑个正着,却化去他大半劲力,只改变前旋之势,却往正凌空掠至的竺不归反旋回去。
    宋悲风心知肚明,纯以功力而论,竺不归实稍胜自己半筹。乘机后撤,退往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只要离开小巷,主动权将来到他手上。
    竺不归冷笑一声,双掌按拍无边环,钢环二度飞袭宋悲风,速度势道,有增无减。
    宋悲风正要退出巷口,心中忽生警觉,一道凛冽无匹的剑气,从巷口外斜射袭来,攻向他右胁下。
    宋悲风已无暇叱骂竺不归的卑鄙,保持心神止水不波的剑手境界,腾空而起,提足疾踢急旋而至的无边环,反扫一剑,侧劈下扫偷袭的敌刃。
    ‘砰!当!’声同时激响,就在宋悲风踢中无边环的一刻,两剑格击。
    以宋悲风之能,亦难挡两方攻来的劲气,立告受伤,喷出一口鲜血,幸好他往上腾升,避过陷身前后夹击的死局中,踏足高起达两丈许的墙头。
    竺不归如影附形,手持回归他掌中的无边环,迥手击至,后方则剑气大作,另一敌也如附骨之蛆般腾身杀来。
    宋悲风叫了一声‘失陪’,横空而去,跃往院墙内宅院的瓦顶,还回头一望,见到追来者除竺不归外,还有一个蒙着头脸的黑衣人,这才足尖一点,朝独叟所住的宅院掠去。
    环声剧作,竺不归可怕的无边环,又再追击而至。
    听风辨声下,宋悲风有如目睹地掌握到钢环以一个迂迥的弯度追来,若依目前自己掠飞的速度和角度,钢环会在一丈外凌空击中他宋悲风;暗叫厉害,忙使个千斤坠,改变凌空之势,往下落去。
    自己知自己事,他所受内伤颇重,再无力硬挡竺不归贯满真力的飞环,倘有耽延,肯定会再陷重围之中,不过他已没有选择,只希望凭宅舍形势,突围逃走,赶去一看燕飞的情况,瞧睢有没有办法为燕飞尽点人事。
    直至此刻,他仍没有动过逃离险境、独善其身的念头。
    燕飞滚至石阶底,全身真气乱窜,眼冒金星,苦不堪言。
    在极度的痛苦中,燕飞明白过来。
    他现在的情况,比传说中的洗髓易筋更彻底,等若变成另一个武功路子和心法均截然不同的人,妄想循以前的方法运功施劲,以托起入口的石盖子,当然要出岔子。
    现在,他像一个拥有庞大宝库的人,却一点不晓得如何把珍宝动用挥霍,只为暂作守财奴。连忙意守丹田,片晌后,体内真气重新归聚,他不敢‘有为’,任由真气天然流动,用心旁观其游走的门道。
    体内真气逐渐转热,吓得他大吃一惊,人急智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下,把精神改而集中往脑内的泥丸宫,果然天如人愿,热气转寒,可是行走的经脉却刚好与适才相反。到真气开始变得阴寒难受,他又意守丹田以升温,那个变化感觉奇妙至极点。
    可是头脑却开始昏沉起来,生出厌厌欲睡的疲倦。
    燕飞心叫不妙,知是因为这截丹房入口的空间没有通气设备,如此下去,肯定被闷死,心忖若再不爬来,便大事不好。
    此一意念才起,下一刻他发觉已站直身体,睁目处正是往上的石阶。
    燕飞先在心中警戒自己,千万不可妄施日月丽天心法,小心翼翼登上石阶,举手往石盖推去。
    手掌接触冰凉的石板,正不知如何发力或应否发力,体内真气天然运转,重达三、四十斤的石盖应掌劲往上弹跳过丈。
    燕飞身不由己的由地道口窜出,见石盖四平八稳的向他头顶直堕而下,忙往旁移开。
    ‘蓬’!
    石盖如有神助,天衣无缝的落回入口处,把地道封闭,准确至令人难以置信。
    燕飞回过神来,又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眼前这样的‘残局’,真不知该如何‘收拾’,就在此时,前院的方向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
    燕飞立即想起宋悲风,体内气随意转,人已掠往前院,穿堂而出,入目的情景令他睚彘欲裂,只见宋悲风站在院墙与两敌激战,当他踏足前院的一刻,宋悲风刚被人击下墙头,口喷鲜血,长剑脱手。
    燕飞忘掉一切,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地随他意念运动,催他以闪电般的迅疾身法,在宋悲风落地前的一刻,把他抱个正着。
    环声剑气,罩天盖地的袭来。
    燕飞往后飞退,哪敢停留,抱着气若游丝的宋悲风,朝后院的方向奔去,自然而然地,他体内至精至纯,从未曾在武林史上出现过的先天真气,绵绵不断地输往宋悲风的体内去。
    他无暇理会是否有敌人在后方追赶,只知若要保住自己和宋悲风两条人命,唯一方法是任体内真气带领自己逃回乌衣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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