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9卷第十三章杀人灭口
    大江帮九艘战船,继续逆水北上,舱厅剩下刘裕和江海流两人对坐,其他人奉命去作好准备,以突破天师军的封锁。
    江海流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我晓得刘大人在担心逆水作战,不利我方,又怕对方及时布下拦河障碍,对吗?’刘裕摇头道:‘大当家纵横长江,手下儿郎是喝江水长大的,自有一套逆水逆风、破障闯关的操舟法门,我反不是担心这方面。’江海流讶道:‘原来刘大人另有一套看法,愿闻其详。’刘裕心忖,盛名之下无虚士,江海流虽已决定作战的方式,但仍遗开手下,好让自己畅所欲言,然后再设法释自己的疑惑,以示对他刘裕的尊重。
    他这般看得起自己,当然不是因他在北府兵卑微的身分,而是晓得自己是谢安和谢玄看中的人,欲修补与谢家的关系,当然须好好款待自己。
    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影响此行成败的机会。
    刘裕直言道:‘天师军准备充足,兵力强大,观乎他们轻易击溃王国宝的水师,不教一艘船漏网,可推知他们有一套从陆岸袭击的完善作战方法。’江海流点头道:‘完全同意,不过对付王国宝天师军是攻其不备,故轻易得手,而我们幸得刘大人知会,有备而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刘裕道:‘这个我明白,只是眼前情况,若正面对撼,实不利我方。大当家今趟北上的优势,全在事前没泄漏半点风声,也教人料想不到,所以是一支可扭转局势的奇兵,一旦正面冲击敌人,将失去奇兵之效。颖水是有游可寻,边荒是无踪可察,若能拿捏好时间,于边荒集外取得据点,当敌人发动时施以突袭,我有信心可以弱胜强,击垮孙恩的部队。’江海流凝望他好半晌,微笑道:‘刘大人的胆子很大,又是智勇兼备,问题在我们惯于水战,陆战却非我们本行,在面对敌人如此强势下,要我们弃舟深入陆岸行军作战,等若把鱼儿送上陆地,根本没法发挥本身长处,在心理和士气上早输掉此仗。我们也非完全缺乏在陆上打硬仗的经验,但只限于小规模的战事、帮会间的火拚,却不是如眼前般的大规模会战,且是敌人兵力在我方数倍以上。刘大人明白此点,当晓得我是不得不作此决定。’刘裕心中一阵感触,却是对自己而发,暗忖,自己终仍未是统帅的材料,未能考虑及每一类兵种的特性,换过谢玄,不用江海流说出来,便明白江海流是不得不作此决定。
    习惯是很难在忽然间改变过来的,大江帮称雄长江,擅长水战,纵然攻击岸上目标,也必有战船配合,随时可回到水里。若拿走他们的船,等若要精于骑射的胡人下马步行,其战斗力、信心、士气均会被大幅削弱。
    最可恨是大江帮这方面的局限,令他不能尽情发挥兵法谋略,对即临的一战,他再没有把握。
    江海流亲切的道:‘不瞒刘大人,今次我们北上边荒集,并没有考虑到孙恩的天师军,只是收到汉帮求助的飞鸽传书,晓得慕容垂会对边荒集用兵,所以早有打算在情况紧急时撤走祝老大和他的人。’刘裕听他意有未尽,讶道:‘大当家尚有甚么指示,何不坦言直说?’江海流叹道:‘我现在开始明白,安公因何致力栽培刘大人,更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好好合作。’刘裕知道他从自己的善解其意,看出他刘裕的才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谢玄付托要杀‘大活弥勒’竺法庆的命令,自己恐怕会令他失望,叹道:‘我真的没有面目回去见玄帅。’江海流一震道:‘刘大人竟猜到我心中所想的事?’刘裕点头道:‘大当家是想我立即掉头回广陵,向玄帅求援,对吗?’江海流肃容道:‘纵使我们能突破封锁抵达边荒集,仍没法抵挡南北两路来犯的庞大敌军,唯一可逆转形势的,天下间惟只玄帅一人,届时我们可以全力配合。到广陵后,请代我向安公问好,告诉他海流愿领受任何罪责。’夜窝子、古钟场、钟楼。
    燕飞和呼雷方匆匆登上钟楼,拾级登阶,呼雷方的手下则留在楼外,与慕容战的手下一起把门。
    隔远他们便看到慕容战和卓狂生两人在钟楼之巅,情况古怪。
    两人连跑三层,到达有边荒四景之一的荣耀的钟楼之顶,从这里可环视俯瞰边荒集和附近的全景,视野完全不受限制,唯一限制是地平的尽处。
    卓狂生挨栏而坐,神情颓丧,一身酒气,旁边还有个翻侧了的酒坛,坛口打开,看来已给他喝得一滴不剩。
    慕容战一脸狐疑的蹲在他身旁,看来是费尽唇舌,却没法得到答案。
    呼雷方愕然道:‘甚么一回事?’
    慕容战颓然坐地,摊手道:‘恐怕要问老天爷才成,我上来时他便是这样子,大哭又笑的,教人摸不着头脑。’燕飞和呼雷方来到闭上眼睛,不住喘息,状甚辛苦的卓狂生前,自然而然蹲下去,察看他的情况。
    呼雷方或许想起姬别,怀疑的道:‘不是被人下毒吧!’慕容战挨到他旁,苦笑道:‘别的毒肯定没有中,却肯定中了酒毒,一句话也不肯说。唉!边荒集不知是否中了毒咒,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又向燕飞道:‘你是喝酒的大宗师,有甚么迅速解酒的方法?’燕飞以苦笑回报,道:‘唯一方法是睡他娘的三天三夜,酒毒自解。’出乎三人意料之外,卓狂生闻燕飞说话,立即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望着前方,嚷道:‘是否燕飞来哩!。’三人你眼望我眼。
    燕飞道:‘是的!我来了!究竟发生甚么事?’卓狂生垂泪凄然道:“他死了!’
    燕飞一头雾水道:‘谁死了?’
    卓狂生像失去所有力量般,沮丧无助的道:‘他死了!大魏完了!’燕飞剧震一下,心中开始有点模糊的轮廓。
    慕容战察觉他神色有异,问道:‘老卓指的是谁?’燕飞探手抓着卓狂生肩头,沉声道:‘振作点,是否任遥死了。’轮到慕容战和呼雷方骇然以对,以任遥的威名和能耐,他不来找你麻烦已可还神作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死了,且是一夜半夭内的事,益发显得事情的不寻常。
    卓狂生倏地坐直,反抓燕飞双手,一对眼似醉不醉,狂叫道:‘他死了,大魏也完了,一切都完哩,’忽然又审视陌生人似的细看燕飞,口齿不清的道:‘你……:你不是燕飞,你在骗我!’旋又放手挨回围栏处,摇头道:‘我对不起你,那晚在夜窝子我是故意阻你的。’慕容战失去耐性,喝道:‘快醒过来,你这糊涂的酒鬼。’燕飞长身而起,移到围栏边,往下瞧去,一众战士全翘首上望,显然被上面的情况震骇,更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燕飞喝下去道:‘给我立即打一桶清水来。’高彦领着尹清雅穿过树林,眼前一亮,豁然开阔,原来四周的树木全给砍伐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女河在前方淌流。
    虫鸣乌唱,充盈大自然安宁潇逸的韵味。
    尹清雅轻盈地落在高彦身旁,讶道:‘谁人砍掉这么多树呢?’高彦得意洋洋的道:‘迟些儿再告诉你,待我把收藏木筏的地点找出来,再一把火烧掉,我们便可回边荒集公告天下。’说话时已从背囊处取出发索钩的筒子,举起按钮。
    ‘嗤’的一声,索钩射出,斜斜射往左方一株大树离地近三丈的横杆,哈哈一笑,拔地而去。
    尹清雅仰首望他,娇嗔道:‘你这人哩!跳上去干啥呵?’高彦三爬两拨地登上最高可立足之处,摇摇晃晃的左顾右盼,嚷回来道:‘这叫先察敌情。哈!可以哩!不见任何敌踪,我们有足够时间创功立业。说书有云:这一回叫火烧连环筏。哈!还不给我找到你。’索钩射出,人往下飞,随索在林木中翔滑。
    尹清雅不依的一踩脚,从地上紧追而去。
    高彦从高空落下,恰在巫女河旁,只见木筏一个叠一个的像数百座小山般排在两旁河岸,约略估算至少有六、七百个大木筏,若每筏坐二十人,便可让逾万人从水路迅速直抵边荒集。
    此处离筏木处足有半里路,难怪昨夜遍寻不获。
    高彦倒抽一口凉气,心忖,要造出如此数目的木筏,即使出动数千计的人手,恐怕也须数天时间。
    喃喃道:‘他奶奶的,待我一把野火烧你老子一个清光。’话犹未已,背心一阵剧痛,隐约间感到一对手隔着背囊重重击实,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撞得他离地前飞,投往巫女河。
    高彦口鼻鲜血狂喷,跌入河水里前乃不忘狂喊道:‘清雅快走!不要理我!’‘蓬’!
    水花四溅。
    高彦没入河水里。
    尹清雅出现河旁,目光投往正朝水底沉下去的高彦,香唇轻颤,双目茫然,似要继续追杀,或许想多补一掌或一剑,最后猛一跺脚,道:‘变了鬼也勿要来找我,人家本不想杀你的。’说罢飞掠去了。
    (边荒传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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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卷第一章大魏遗臣
    ‘啊’!
    从井里打出来冰寒的水,兜头兜脸往卓狂生泼去,弄得他打了个寒颤,发髻散甩,全身湿透。
    燕飞喝道:‘快醒过来!’随手抛开盛水的木桶,桶子擦地滚开去,发出吵音,更添混乱的感觉。
    卓狂生倏地睁开因被冷水冲撞而闭上的眼睛,精光乍闪。
    慕容战伸手抓着他双肩,摇晃道:‘快醒醒!我们没有时间哩!’呼雷方在他另一边蹲下,焦急道:‘老天爷帮忙,你还要主持钟楼议会。’卓狂生全身剧震,似乎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一回事,缓缓闭上眼睛。
    燕飞道:‘放开他!’
    慕容战晓得卓狂生已清醒过来,松手观变。
    卓狂生的脸容平复过来,接着发衣冒出混合着酒气的水雾,由淡趋浓。
    三人交换个眼色,均难掩惊讶的神色。因为以他现在运功把酒迫出的功力显示,实远超于他对付花妖时的身手。
    转眼间,卓狂生整个人笼入不断腾升的雾气中,衣发由湿转干,彷如神迹。
    卓狂生再度张开眼睛,最后一丝酒气随水雾蒸发掉,脸容平静的坐直身体,目光扫过三人,再不是适才酩酊大醉的疯子。
    三人期待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卓狂生仰望太阳的位置,然后目光投往地面,颓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一切都完了。’燕飞在他身前蹲下,平静的道:‘你是谁?’卓狂生朝他望来,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自问自答的道:‘我是谁?唉!在今天之前,我是曹魏皇朝的忠实遗臣,现在却甚么也不是,便像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又凄然道:‘帝君已死,曹魏最后的一点血脉香火断绝,我也再没有希望。’呼雷方和慕容战面面相觑,逐渐明白过来。
    燕飞沉声道:‘以任教主的剑术武功,谁人有本领杀他呢?’卓狂生双目杀机大盛,语调却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淡淡道:‘是孙恩,我刚收到媞后的飞鸽传书。走吧!迟恐不及。’慕容战沉声道:‘可否说清楚一点?’
    卓狂生像变成另一个人般,再非他们一向熟识那个挥洒自如、玩世不恭的‘边荒名士’,神态愈趋冷静,瞥了慕容战一眼道:‘现在我再没有隐瞒欺骗你们的任何必要,大魏皇朝的风光,随帝君之死已烟消云散,一去不返!媞后还着我向你们揭露慕容垂和孙恩对付边荒集的计划。你们要跟我算账也好,甚么也好,一切悉随尊意。’呼雷方苦笑道:‘目下岂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呢?’卓狂生沉吟片晌,吁出一口气,似要舒泄心内沉重的负担,道:‘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昨晚暗作手脚的是姬别,事实上你们可怪错了他,毒是由我下的,原因不用我说出来你们该明白吧!’燕飞等听得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不过更感到卓狂生有坦白的诚意,否则怎肯暴露自己方是内奸的秘密。
    任遥之死,把卓狂生彻底改变过来。
    慕容战忍不住问道:‘除贵教外,还有谁晓得你是逍遥教藏在边荒集的内应?’卓狂生双目射出痛心的神色,摇头道:‘除帝君和媞后等有限几个人外,没人晓得我的秘密。大魏于我族有大恩,为大魏的复兴,我可以作出任何牺牲,包括出卖我欣赏和欢喜的人,不过,一切已成过去。至于我真正的出身来历,请勿再追问,随帝君的横死,所有均成过去。’燕飞问道:‘姬别是否慕容垂方面的人?’
    卓狂生目光移往他,叹道:‘是否如此,恐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我不敢答你是或否,他极可能只是转移视线的替死鬼。’呼雷方道:‘你为何不断催我们走,我们难道没有半点机会吗?’卓狂生缓缓起立,面向围栏,深情地扫视边荒集的景色,长长舒一口气道:‘你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你根本不清楚面对的是甚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今晚南北的两大巨头慕容垂和孙恩,将会在我们身处的钟楼缔结血盟,一天双方未能统一南北,将会平分边荒集的利益,明白吗?’包括燕飞在内,三人同时色变。
    慕容战失声道:‘领军的竟是慕容垂而非慕容宝?’卓狂生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神光电闪,垂下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字一字地缓缓道:‘事实正是如此,你们绝没有机会。即使谢玄率兵亲来,也难重演淝水之战的伟绩。今趟慕容垂和孙恩对边荒集是志在必得,你们若要抵抗只会变成不自量力的挡车螳螂。走吧!趁尚有一线机会快逃命去吧!’燕飞强压下闻此坏消息后在心内掀起的惊涛骇浪,道:‘你自己又有甚么打算?’卓狂生苦涩的道:‘我可以有甚么打算?我已变成一无所有,失去一切活下去的意义,只能在屈辱求存或光荣地死去间作出选择。我肯全无隐瞒的说出这些事,正表示我已豁了出去,再没有任何顾忌。我会在这里耐心等待孙恩,寻找与他决一死战的机会,以报答大魏对我族的恩宠。’三人听得头皮发麻,只是一个慕容垂,已非任何人应付得了,天下间恐怕亦没有人能胜得过他,不论单打独斗,又或干军万马的正面交锋。
    卓狂生叹道:‘走吧!这是我唯一的忠告,留在边荒集,只是死路一条。’慕容战断然摇头道:‘我若不战而退,把边荒集拱手让予慕容垂,仍是死路一条。即使我的族人不治我以死罪,可是边荒集既入慕容垂之手,夺去我们与南方交易的命脉,北方还有我族容身之地吗?’卓狂生呆看他一会,好像直至此刻方认识他般端详着,点头道:‘想不到慕容战能如此视死如归,不过你下面的人,是否肯陪你一道牺牲呢?’慕容战从容道:‘我若怕死,不会到边荒集来。我的手下,人人肯为我卖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何况战争最是无常,在淝水之战前,谁想得到以苻坚的百万大军,名将如云,竟敌不过谢玄区区八万北府兵?’卓狂生瞄燕飞一眼,再移往呼雷方,后者不待他探问,苦笑道:‘我已嗅到败仗的气味,可惜我亦像慕容当家般没有选择,敝主曾有严令,着我拼死保住在边荒集的利益,直至最后一兵一卒,与边荒集共存亡。’燕飞心中一阵激动,大祸当前,方看出慕容战和呼雷方是宁死不屈的好汉子。
    慕容垂和孙恩这对南北两大顶尖高手,结成联盟,夹攻边荒集,可不是说笑的?而天下间唯一有资格和他们周旋的谢玄,又身负致命的内伤,没法亲身奉陪。
    不论慕容战和呼雷方如何自负,又或在边荒集如何称王道霸,对上慕容垂或孙恩这类威震天下的武学及兵法大家,当有自知之明,所以确是志气可嘉,置生死于道外。
    燕飞同时想到慕容垂不但亲自领军,还要隐秘行军,穿越巫女丘原而来,并不是怕边荒集群雄早一步得到风声,因为纵使知道又能如何?根本是无从抵挡。慕容垂要瞒的是北方慕容永兄弟和姚苌的两大军事势力,怕他们一旦获悉此事,会不顾一切的阻挠,于此亦可看出边荒集在统一南北上的重要性。
    他该怎么办呢?他不走,纪千千也不会走。
    忽然感到慕容战、呼雷方和卓狂生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来。
    燕飞暗叹一口气,迎上三人的目光,最后凝注卓狂生,沉声问道:‘郝长亨究竟是哪一方的人?’卓狂生叹道:‘君子可欺之以其方,燕飞你太天真啦!两河帮与天师道一向遥相声援,大做生意。聂天还一天未击溃桓玄,孙恩一天未攻陷建康,他们仍会互相利用。郝长亨乃大奸大恶之徒,说不定比屠奉三更为可怕。’燕飞感到整条脊骨凉浸浸的,郝长亨若真是这样的一个人,高彦的久久未归,会否与他有关呢?慕容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燕飞,你和我们的情况不同,没必要留在这里送死,不如立即与千千逃出边荒避祸吧!’燕飞一震地从迷惘中清醒过来,迎上慕容战伤感无奈的眼神,一时百般滋味在心头。摇头道:‘若让慕容垂和孙恩瓜分边荒集,北方诸雄固是要对慕容垂俯首称臣,南方更会大祸临头,目下是我们唯一能阻止他们作恶的机会,错过了将永无扳回的日子。’呼雷方低喝道:‘好汉子!’
    燕飞心中苦笑,从他们的说话,可看出慕容战和呼雷方的分别。前者因对纪千千的爱慕,不愿她被卷入这继淝水之战后另一场大战的风暴中,故力劝自己带纪千千逃命。而呼雷方却只看成败,多一分力量总比少一分力量好。
    卓狂生精神一振道:‘想不到有这么多人与我心意相同,哪我们尚有一线生机。’慕容战肃容道:‘请燕兄三思小弟的提议。’燕飞朝他瞧去,沉声道:‘我会尽力劝千千走,不过我却决定留下来,与三位并肩作战:永不言悔。’慕容战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他与燕飞一直是敌非友,其族人又与燕飞有解不开的深仇,若非在边荒集如斯独特的情况下,绝没有可能成为生死相共的战友。
    呼雷方道:‘现在我们大概只有半天时间作准备,该怎办好呢?’卓狂生道:‘首先我们要分清边荒集内的敌我,认定谁是敌人,立即下手铲除,即使杀错人亦理不得那许多,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分辨或证实。’慕容战点头道:‘对!若惹起对方警觉,奋起顽抗,即使我们能取胜,亦是得不偿失。’燕飞虽明知他们说的乃唯一求生之道,仍是一阵犹豫,因为他并不是这种人,就以郝长亨而言,自己一直跟他称兄道弟,共商大计,在尚未证实他是心怀不轨下,怎可凭卓狂生的一面之辞狠下辣手?道:‘在此事上我们须非常小心,如不慎铲除了的是朋友,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呼雷方道:‘这个当然。现时在边荒集内,我最不信任的人是郝长亨和赫连勃勃,以他们的狡犹,我们没可能取得任何足以证明他们是内奸的证据,所以只好想方法把他们除掉。’慕容战冷哼道:‘擒贼先擒王,不若在待一会开钟楼议会时,趁赫连勃勃没有防备,就在钟楼内把他击杀,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举把匈奴帮连根拔起,此为最直接了当的做法,各位有甚么意见?’卓狂生点头道:‘当我们尚未和孙恩决裂前,我们早怀疑赫连勃勃是慕容垂一方的人,因为他抵集的时间非常巧合,似是配合慕容垂而来的样子。而纵使他不是慕容垂的走狗,只凭他对付长哈老大的手段,已是死有余辜。’燕飞点头道:‘我敢肯定他是假花妖。’
    若此话是在诛除花妖一战之前说出来,包保人人摸不着头脑,现在则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卓狂生道:‘好!赫连勃勃将是我们第一个目标,红子春和姬别又如何呢?该否于即将召开的钟楼议会一并铲除。’呼雷方立即头痛起来,叹道:‘唉!姬别!真的很难说。’燕飞心忖,若做慕容垂走狗的不是姬别而是赫连勃勃,哪替慕容垂造木筏的便该是后者。再想深一层,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大批足供慕容垂大军应用的木筏,恐怕要上千人手才成。姬别虽是边荒大豪,手下也不过区区二、三百之数,若尽调人手去应付此事,早惹起警觉,所以大家极可能一直在错怪他,呼雷方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因何自己一直没有深思姬别的情况?就为他曾离开边荒集而深信他是内鬼?是否源于心内的恐惧,故此要找渲泄的目标?道:‘我尚有一件事没有告知各位,昨夜高彦夜探巫女丘原,发觉该处有大批树木被新砍掉,由于黑夜,高彦还没找到木筏便回来告诉我。’三人同时动容。
    卓狂生道:‘我虽晓得慕容垂今晚会到,却从没想过他行军的路线是穿越巫女丘原,因为若要经丘原而来,必须徒步走百多里路,更没法带同战马来。’慕容战喜道:‘高彦在那里?只要我们先一步破坏木筏,至少可延误慕容垂两天时间。’燕飞再次为高彦担心,道:‘我着他去请郝长亨来说话后,他一直没有回来,郝长亨说他去找尹清雅说话呢。’卓狂生等人人色变。
    燕飞苦笑道:‘郝长亨该没有这么斗胆,即使他是内奸,仍未到打草惊蛇的时候。或许高彦那小子是泡妞泡昏了脑子,待会我立即去找他。’慕容战道:‘时间愈来愈紧迫,我们必须立即下决定,再分头行事。’呼雷方道:‘待会开议会时,我们面对面向姬别提出质询,看他的答案再随机应付,必要时可先将他生擒软禁,便可慢慢拷问,怎到他不说实话?’慕容战点头同意道:‘对红子春也可采同一手法。’卓狂生道:‘假若诸事顺遂,钟楼议会后又如何打算呢?’慕容战道:‘我们可否把屠奉三也争取到我们这一方来,这亦是屠奉三唯一保命的机会。’燕飞心中一动,道:‘刚才郝长亨告诉我,屠奉三今早曾去私会赫连勃勃,且结成联盟。’卓狂生闷哼道:‘郝长亨说的话怎可以尽信?此事连我们都一无所知,凭他一个初来甫到的外人,怎能掌握得如此精确,还一副像晓得他们谈过甚么计划的样儿。’就在此刻,燕飞狠下决心,务要弄清楚郝长亨是怎样的一个人,道:‘屠奉三方面由我处理,因为他曾找我去说话,我却因怀疑是个陷阱没有赴会。’卓狂生淡淡道:‘各位仍没有答我的问题,钟楼议会后又如何呢?’三人交换个眼色,均感没话可说。
    卓狂生仰望天色,徐徐道:‘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边荒集二度团结起来,而现时边荒集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号召力。这个人当然不是我,也不是燕飞。’慕容战剧震道:‘纪千千!’
    燕飞也心中狂震,把纪千千卷入此事已心中不愿,何况是将她摆在这么一个位置上!如若战败,以她倾国倾城的绝色,一旦落入敌人手上,不论是慕容垂或孙恩,遭遇之惨,实不堪想象。
    但他可以说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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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卷第二章谁是内奸
    一切平静,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小风帆顺风顺水朝大江驶去。
    刘裕坐在船尾把舵,心中的伤痛无奈,绝非任何笔墨能形容其万一。他甚至有点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不拒绝江海流的提议,坚持随队往边荒集赴死。自己是否真如任青媞所认定的那一种人?他从未试过如此矛盾,他要斗争的是心内另一个逐渐冒起的‘刘裕’,他并不熟悉却肯定是自己某部分的‘刘裕’,那个的‘他’绝不会感情用事。
    风帆转往前方河湾驶过去。凭记忆接着该是笔直达十多里的长河水道,他的风帆即可加速行驶,以一泻百里的姿态朝大江进发。
    由于该段河道特别宽敞,他可以轻易掉头回边荒集去。因有江海流打头阵和吸引敌人的注意,他可于适当地点弃舟登岸,悄悄潜返边荒集,与燕飞共抗强敌。
    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他的心‘霍霍’跃动,呼吸急促起来。
    眼前豁然开朗,轻舟转过河湾。
    刘裕忽然全身剧震,呆望前方。
    长河尽处,船影幢幢。
    刘裕‘呵’的一声起立,头皮发麻,极目观察。
    在电光石火的高速中,他已明白江海流早行藏泄密,此一队蹑尾紧迫的船队,并非偶然出现,而是要覆灭曾雄踞大江的大江帮。
    他乃北府兵最出色的斥堠,凭对方舰形认出是纵横两湖的赤龙战船,此种战船舟形如龙,船首作笼头形,龙口大张,活似要把敌船吞噬,浑如赤龙,游于江河。是两湖帮藉之以镇慑洞庭、鄱阳两湖的本钱。
    目所见的达十艘以上,且尚未看见队尾,以此观之,两湖帮是倾全力而来,志在必得。
    如此声势,当是聂天还亲自督师。
    刘裕的心直沉下去。
    今次征服边荒集的壮举是彻底的失败,江海流纵能突破天师军的封锁,却是来时容易去时难。
    心中涌起明悟。
    孙恩和聂天还已结成联盟,连手从水陆两路进犯边荒集。当边荒集被攻陷后,接踵而来的是两大势力的公然造反。桓玄会被牵制在荆州,而孙恩则攻打建康,正陷于四分五裂的南朝将遭到南迁后最大的灾劫。
    边荒集的情况更不堪想象,因为燕飞对满口谎言的郝长亨正深信不疑。
    此刻比任何一刻更令刘裕有赶返边荒集的冲动!可惜他晓得已错过了机会。以他目前的状况,如走陆路怕不到十里便要伤发吐血,而在河上他绝快不过可藉桨催舟的赤龙战船。
    ‘锵’!刘裕掣出厚背刀,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入船底,运功刮削,河水立即从破洞涌入。
    他一个侧翻,投入河水里,心中立下死志,终有一天,他要孙恩和聂天还血债血偿。
    燕飞驰离钟楼,心中一片茫然。
    他该去找郝长亨,还是应屠奉三的邀约?又或赶返汉帮见他最想见的纪千千?顺道向宋孟齐提出警告,他真的有点难以取舍。
    暗叹一口气,往洛阳楼驰去。
    现在离开钟楼议会的午时只有半个许时辰,而他要做的事又这么多,只能按事情的紧迫性而下决定,因为他忽然直觉地感到高彦已出了事,所以先去寻郝长亨摊牌。
    照道理,郝长亨是没有向高彦下毒手的道理,除非是被揭破阴谋,不得不挺而走险,心中一动,隐约捕捉到事情模糊的轮廓,偏又没法具体说出来。
    自己究竟为的是甚么一回事?倏地里,他晓得是因纪千千影响到他灵异的金丹大法。若仍是这般神思仿佛的,今晚肯定小命不保,更遑论保护纪千千主婢。
    甩蹬下马,正要登上长阶去敲洛阳楼紧闭的大门,一群人推门涌出,带头者正是红子春。
    他神色凝重,见到燕飞双目射出焦虑神色,打手势着手下们留在原处,自己则抢下长阶,一把挽着燕飞的手臂,沉声道:‘情况非常不妙,我们到对面说话。’放开燕飞手臂,径自越过车马道。
    燕飞生出非常不祥的感觉,随在他身后,直抵另一边的行人道。
    整个夜窝子行人绝迹,空空寂寂,尤使人心头重压,抑郁难舒。
    红子春立定,回过身来,低声道:‘郝长亨不告而别,我正要去找你们说知,想不到你已来到门外。’燕飞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问道:‘你究竟和他是甚么关系?’红子春咕哝一声,咒骂道:‘他奶奶的!不过是生意伙伴的关系。这小子很懂说话,所以呼雷方虽曾向我作过警告,我仍没有放在心上。我操他的十八代祖宗,竟利用我来为他掩饰。’燕飞皱眉道:‘你怎知他不是凑巧外出,而非不告而别呢?’红子春往他瞧来,苦笑道:‘坦白说,我一直在监视他,倒不是我对他生出怀疑,只是例行的小心谨慎。今早你派高彦来找他,接着他到营地去见你,高彦则和尹清雅出集而去,不知去向。’又问道:‘你晓得高彦到那裹去吗?’高彦还背着个装满东西的背囊。’燕飞的心抽搐一下,沉声问道:‘接着呢?’红子春定神瞧他片刻,答道:‘接着郝长亨回来,个把时辰后是尹清雅独自回来,却不见高彦。我接到报告后,生出事有跷蹊的不安感觉,遂往找郝长亨说话,始发觉人去楼空,两名监视他的手下还被点倒了。唉!是我太容易信任人。’燕飞当然不会怪他,因为自己也被郝长亨骗倒,心中对高彦的担心更化成绝望,更弄不清楚红子春这番话是否为自己开脱的谎话,一时心中乱成一团。
    唯一清楚的,是郝长亨知道自己阴谋败露,所以立即躲起来。想到这里,立即醒悟过来。
    红子春道:‘此事必与高彦有关,且他肯定凶多吉少,否则郝长亨不会在尹清雅回来后,立即逃遁。’燕飞呆看他半晌,点头道:‘你说得对,高彦惹祸的原因是他发现慕容垂进军边荒集的秘密,他离开边荒集是要去破坏和拖延慕容垂入侵的大军,可惜却没有知人之明,带了头恶雁同行,致遭不测之祸。’红子春色变道:‘怎办好呢?我确对郝长亨真正的意图全不知情。’燕飞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悲苦,在淝水之战前,他和高彦虽关系密切,仍止于一般朋友间的喜爱和欣赏,可是此后的经历,却令他和高彦建立起深厚诚挚的交情,现在骤失好友,心中的凄凉惋惜可想而知。
    道:‘情势愈来愈紧急,据我们最新的消息,慕容垂和孙恩今晚将亲自督师进侵边荒集,坦白点告诉我,你有甚么打算?’他向他透露情况,是要孤注一掷,弄清楚红子春是敌是友?若他与郝长亨蛇鼠一窝,自然比燕飞更清楚慕容垂和孙恩的布置,但若他真的是受骗者,燕飞便可从他的反应作出精确的判断。
    红子春容色转白,剧震道:‘这不是真的?’燕飞苦笑道:‘我为何要吓你呢?诛除花妖的兴奋尚未过去,形势已急转直下,郝长亨的离开更是最严重的启示,显出郝长亨不单与黄河帮结盟,且是慕容垂和孙恩一方的人,如非因高彦而阴谋败露,我们还要给他骗得团团转呢。’红子春吁出一口气肃容道:‘慕容垂和孙恩任何一方的实力,足把边荒集辗成碎粉,我要立即逃亡,燕飞你也走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燕飞大致可肯定红子春应不是郝长亨一伙,否则当会表示留下来,漂亮的说甚么大家团结一致,力抗大敌诸如此类的话,好从内部颠覆边荒集的反抗力量。
    不过仍未是完全放心,故作不解道:‘红老板你在这里只是做生意,并没有像众帮会般坐地分肥,换过另一批人来话事,该不会影响你的生意,你何必走呢?’红子春像忽然衰老了十年般,颓然道:‘若任何人抱着这种想法,必然大错特错。慕容垂是怎样的人?我不太清楚,对孙恩却知之甚详。因为我正是因他而逃来边荒集,他对天师道之外的人手段之残忍,是你没法想象得到的?以他的作风,不但会把我的生意接收,且绝不会放过我,他是不容任何人分薄他的利益。若我没有猜错,他会设法迫所有汉人转信他的天师道,想想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回事。’燕飞拍拍他的肩头,道:‘有兴趣随我到北门驿站走一转吗?或许你会发觉逃走是最愚蠢的做法。’红子春脸上血色终于褪尽,说不出话来。
    汉帮,忠义堂内。
    江文清、费正昌和程苍古正在堂内商量撤退的细节,直破天神色凝重地匆匆而至,沉声道:‘胡沛失踪了,我们的人遍搜边荒集仍没法寻着他,这贼子非常机警。’江文清淡然道:‘他不是够机警,只因祝叔叔比他预估的日期死早了两、三天,而他尚来不及作好接收汉帮的准备,晓得斗我们不过,所以藏慝起来,他的同党呢?’众人生出甚么事都瞒不过她的感觉,而她对每一件事的看法,总能比他们透彻和深入。
    直破天答道:‘随他失踪的只有十多名他的心腹亲信。不过我仍不明白,多两、三天和少两、三天有甚么分别?除非他是慕容垂方面的人,否则祝老大身亡的时间,对他有何意义可言。’程苍古代答道:‘文清指的是一天祝老大没有死,仍未须选出帮主,可是祝老大忽然撑不下去,而胡沛晓得我们不会让他当帮主,更怕我们先下手为强,而他目下仍欠数天的准备工夫,例如正在等待援兵之类,所以不得不躲起来。’江文清神色凝重的沉声道:‘希望我是高估了他,假若确是他出手把祝叔叔害死,我肯定他是一等一的高手,因为我没法从他害死祝叔叔的手法看出破绽,从而间接推测出他深藏不露的高明。他并非因怕了我们而躲起来,事实这是在眼前形势里最聪明的策略,使我们失去打击的目标,而他潜伏在汉帮的人却可以继续分化汉帮,他更不用作出随我们撤退的抉择。胡沛此人并不简单,在背后撑他腰的更非善男信女,且多少会和慕容垂又或孙恩有关。’费正昌眉头深锁道:‘边荒集的形势从未试过如此复杂暧昧,我们该如何应付?’江文清道:‘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在大撤退前持盈保泰,把码头和总坛置于绝对的控制下,防范任何突袭。唉!’程苍古皱眉道:‘文清为何叹息?’
    江文清目光投往直破天,道:‘集外有没有敌人的影踪?’直破天苦笑道:‘边荒集是最令探子头痛的地方,任何部队的进入,都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会传出半点风声,只要随便找一处密林或山野藏起来,要找他们便如大海捞针。我们已人手尽出,搜遍边荒集方圆二十里内所有地方,仍没有任何发现。’程苍古沉声道:‘若我是孙恩或慕容垂,会把部队藏于离边荒集三十里外的地方,入黑后方朝边荒集以快马推进,可于两个时辰内抵达边荒集,形势确是非常不妙。’江文清道:‘水道的情况又如何?’
    直破天道:‘南北水道的交通肯定已被截断,从今早开始,再没有船只从南方或北方驶到边荒集来,吓得想今早从颖水离集者人人不敢妄动,静观其变。现在边荒集人心惶惶,不少人已逃入边荒避难,不过数目仍是有限,希望帮主能突破南方水道的封锁,否则我们只能从陆路撤退。’江文清叹道:‘边荒集在明,入侵者在暗,假若敌人在边荒集设置探子,可以清楚掌握所有帮会的进退,再通知集外的敌人采取最适当的行动。所以,我们唯一退走的安全路线是颖水,在河面上谁拦得住我们大江帮的两头船?’大江帮的两头船与两湖帮的赤龙船齐名,同被誉为天下最具作战能力的战船。首尾均设舵,前后四方转动自如,较一般战船远为灵活。大江帮更培养出大批精于操控这种战船的水手,以之冲敌突围,无往而不利。
    费正昌低声道:‘假若从水路撤走之法行不通,我们是否该另订从陆路退走之计?’一阵沉默降临到众人间,人人感到心情沉重,生出无计可施的颓然感觉。
    诚如江文清指出的情况,从陆路撤退等若提供在集外虎视眈眈的敌人作从容布置、截击伏袭的好机会。
    敌人对己方的实力了如指掌,他们则对敌人一无所知,这样的仗如何打呢?江文清苦思片刻,道:‘我们现在手上有多少条船?’程苍古道:‘有两艘双头船,此外普通用以运货的江船大大小小有七艘,另外尚有十二艘汉帮惯用的底平篷高的运兵沙船。’江文清徐徐道:‘从陆路撤走肯定是送死,不论水道形势如何恶劣,仍是我们唯一生路。不理爹是否能及时赶到,我们须于黄昏前撤退,以两艘两头船作先锋,七艘沙船为后续,江船布在最后。必要时登陆落荒散逃,总好过一头栽进敌人在陆上的天罗地网去。’直破天皱眉道:‘形势是否真的如此恶劣呢?’江文清断然道:‘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坏更差。燕飞说得对,徐道覆的出现,已敲响边荒集各大帮会的丧钟。而偏偏郝长亨却于此时刻现身边荒集,我更怕两湖帮和天师道已结成联盟,且是倾力而来。如非我们早作准备,恐怕想逃也逃不了。’程苍古道:‘假若燕飞能团结集内各主要帮会,我们是否有一拼之力呢?倘若谢玄闻得风声,他肯定不会坐视的。’江文清苦笑道:‘我们能捱得那么久吗?’
    众人无话可说。
    江文清双目射出痛苦的神色,摇头道:‘在争夺边荒集的控制权上,我们是绝对的失败。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是如何尽办法把损失减至最低。’稍顿又叹道:‘我们最大的失误,是没想过孙恩与慕容垂结成联盟,现在想全身而退,真是难比登天,一切只好看老天爷的安排。’手下来报,慕容战指名要找宋孟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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