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金丸_萧逸武侠小说全集

二十六、冷焰心火断玉刀
    在乙木的挟持之下,雪用梅被带到了一个寒冷的世界里!
    她觉得那寒冷的风,似乎要把自己冷僵了。
    忽然,乙木停住了身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低下头对雪用梅道:“小女子……你冷么?”
    雪用梅本来打定了主意,要以死和这怪人一拼的,可是在这一路之上,她意外地发觉,这个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他一直很谨慎地托着自己,连碰自己一下也不敢。
    这时听他忽然问出这一句话,雪用梅本不想理他,可是自己由于衣衫单薄,确实冷得吃不住,就点了点头。
    乙木闻言,忙点了点头,道:“不要紧!”
    说罢,雪用梅就觉得那托着自己的一双手,忽然变得奇热,自他手掌之内,传出来两股暖气。
    这两股暖气,一进入她身内,顿时令她暖和了许多。
    天上的月光很亮,雪用梅一看这怪人乙木,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他那一张白瘦的脸,丝毫不带血色,脸腮又瘦又窄,唇上生着几根黄须,细脖大头,看起来,真像是由坟墓里才爬出来的僵尸一样。
    雪用梅吓得忙闭上了眸子!
    她知道,凭自己的这一点本事,要想同他打,那是打不过的;跑又跑不了,只有任凭他来摆布自己了。
    现在自己在他手上,他万一要是不怀好心,那自己可真是……”
    想到此,不禁吓得又睁开了眸子。却见对方一双粟米似的眸子,兀自盯着自己,面上显露出一种极度的倾慕之色。
    雪用梅不由冷冷一笑,提着胆子道:“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乙木见她居然开口说话,不禁喜得一跳。雪用梅怕道:“你要干什么……”
    乙木嘻嘻笑道:“我在等丙火,小女子!你姓什么?你不要害怕,我和丙火,都会对你很好的!”
    雪用梅闻言,心中才略微放宽,当时冷笑道:“你们也太无耻了,居然敢随便抢人!”
    乙木呆了一下,讷讷道:“小女子!你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抢……不过是……唉!”
    用梅冷笑道:“这还不是抢?你抱着我作什么?还不放我回去?”
    乙木傻笑了一下,道:“不行……你一走,我就没有老婆了!”
    雪用梅不由脸一红,啐道:“谁是你的老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乙木摇了一下头,喃喃地道:“随便你怎……怎么说,反正……我不能让你回去……
    我们要拜天地,成亲!”说着咧开大嘴,又傻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道:“咦!丙火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雪用梅冷笑道:“他必定被我那个同伴捉住了,你快放我回去,我代他说个情,也许还能把你兄弟救回来!”
    乙木两道“一”字形的眉毛不由向上一竖,怒容满面地道:“你不要……乱说……
    我兄弟不会被……人捉的!没有人有这么大本事!”
    雪用梅哼道:“你不信,你那个兄弟永远不回来了!”
    乙木闻言似乎真有些急了,他抱着雪用梅,在冰地上跳了一下,恨声道:“他敢捉我兄弟……我就杀死他!”
    雪用梅冷冷地道:“我看你还是放我回去算了,我可以为你想个办法,救回你的兄弟!”
    乙木望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道:“我舍不得你……再想另外的法子吧!”
    雪用梅闻言,差一点气昏了,她冷笑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我那同伴要是见我回不去,就会把你兄弟杀了,那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乙木好像吓了一跳,眼都直了。
    雪用梅见状以为得计,又道:“你兄弟死了,你就不快乐了!”
    乙木一双瞳子里,竟滚下泪珠来,他好似下了决心,要把雪用梅放下来。
    忽然身后传出丙火的声音道:“乙木,你在干什么?”
    乙木回头一看,不由大喜,笑道:“嘻——我知道你小……小子会回来的!”
    雪用梅见状内心不由顿时凉了,当时又急又气,真差一点儿哭出来。
    这时,丙火纵身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娘的!那个人好厉害!我差一点吃亏!”
    说罢他又匆匆道:“我们快回去吧,也许他们要追来了!”
    说着二人身形起落,已窜到小南峰上。
    雪用梅只得叹息了一声,眼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只有任他们摆布了。
    她内心有一个打算,如果这两个怪人要对自己非礼,动了淫心,宁可拼上一死,也不能叫他们遂心!她有了这种打算,倒也不再忧虑了。
    这时,四周的空气更冷了,若非是乙木掌心传出的热流,她真要被冻僵了。
    她身子在乙木的托擎之下,只觉得忽上忽下,来到了一处山口,两侧全是一块块积满冰雪的山石。
    峭壁上更是结满了冰,亮晶晶的。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正自纳闷,只见二人自石上拉出了一条极长的山藤。
    乙木怪笑了一声,道:“小女子!你不要怕,我们要过去了!”
    说着只见他分出一只手,拉着这根藤子,忽地一荡,雪用梅就觉得整个身子忽悠悠地荡了过去。
    这一段距离好似相当长,很久,她才觉得乙本松手落地,紧跟着丙火也荡了过来。
    雪用梅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形势,只见是一片峰峦,四周的冰雪更厚了。
    只是,这地方种有许多的松树,点缀得甚是美雅,天空灰蒙蒙的,风吹过来的时候,好像夹杂着小片的雪花,打在脸上麻麻的、凉凉的。
    雪用梅心中想:“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在这种季节里还会下雪呢?”
    正想着,他们已来到了一块巨大冰石旁边。
    天风飕飕,雪用梅觉得血液仿佛都要结冰了。
    她冷得实在受不住了,轻轻哼了一声。
    乙木弯下身子,似乎想用身子暖她,可又怕触着她。
    丙火用双手推动那块大冰石。
    只听得那块大冰石发出了一阵格格之声,竟然现出一个四五尺见方的地洞。
    乙木抱着雪用梅拾级而下,接着丙火也走了进来,随后又把大石块合拢。单就这入口的设计来说,也可说是独具慧心了。
    那方大冰石之上,生有一棵大松树,石块封好之后,任何人也绝不会想到,石块之下竟然会别有洞天。
    令人惊奇的,尚不止于此。
    雪用梅随着二人进入地洞,立刻觉得眼前晶光缭乱,身上的寒冷似乎更加剧了。
    丙火在她身后,上前一步道:“你不要怕,再进去些就不冷了!”说着伸出一只手,贴在了雪用梅的背后,雪用梅“啊唷”一声,打了一个寒战。
    奇怪,这个寒战之后,反倒不觉得冷了。她四下一打量,只见这地洞里,奇光闪闪,五颜六色,在两边冰壁上,悬有十数只玉盘。这些盘内,全盛着松子油,燃着火捻子。
    整个石洞显得分外光明,而且不带一丝油烟气味。
    这且不说,在壁顶和四周的墙上,还镶满了红红绿绿的宝石,被灯光一照,闪烁着绚丽的光彩。
    雪用梅虽是被人所掳,目睹了这一切,也不禁暗暗称奇。
    乙木放下了她,嘻嘻一笑道:“你看这地方好么?”
    雪用梅冷冷一笑,没有理他。
    乙木尴尬地看了丙火一眼,红着脸道:“她还是……不……不理我!”
    丙火吃吃一笑,推了雪用梅一下道:“我们要快一点走完这‘冰极甬道’,要不然你会冻死的!”
    雪用梅闻言后,果然觉得自己四肢阵阵发麻;而且有阵阵痒涩的感觉。她曾听人言:
    人冻到了极点,必生麻痒,麻痒之后也就是生命关头了。
    她不由大吃了一惊,这时幸有丙火以内身“冰禅神功”救助自己,“以寒攻寒”,才令她好受许多;否则此刻自己早已冻倒在地了。
    想到此,不由又打了个哆嗦。当时忙随着乙木匆匆穿过了这条长有数丈的冰道。待走到了甬道的另一头,她身上立刻觉得一暖,同时足下也觉着踏着了一些软软的东西。
    雪用梅好奇地低头一看,只见足下是厚达寸许的地毯,四周则是由各色水晶石块串成的水晶串儿,灯光之下蔚为奇观!
    这还不说,在那些水晶似的冰壁上,还凿着三四个月亮洞门,分成若干间,看起来真像是仙人所住的洞府。正中一间室内,陈列着一套水晶石家具,有长短不一的案、椅,其上皆覆有兽皮。
    靠里边的墙壁上,砌有一个白石的壁炉,炉中燃着尚未全熄的松枝。
    雪用梅眼睛都看花了,她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隐藏着如此一处琼瑶般的世界。
    乙木看她一笑,道:“你……坐下歇歇吧,我去给你倒……茶!”
    说着转身走到另一间房内,过了一会儿,端出了一个盖碗,双手送到雪用梅身边,道:“喝……茶……吧!”
    雪用梅这时虽是不再寒冷了,可是却不禁想到了自身的安危,禁不住悲从中来,落下了几滴泪。
    乙木见状,用力地搔了一下头,望着丙火道:“丙……丙火,这,可怎么是好呢?”
    丙火呆了呆,道:“女人都是一样的,过几天就会好了!”
    他说着站起来,笑道:“姑娘,你不要再伤心了,我去叫一个朋友来陪你好不好?”
    雪用梅冷笑了一声,把身子转过来,背朝着二人,兀自落泪不已。
    忽然,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咦!你不是……”
    雪用梅不由回过头来,顿时也怔住了。她看见,站在身后的那个少女,竟是女飞卫车钗。昔日二人虽有过纠葛,可是这时,在这种地方,突然见着了,却不禁有了一种亲切之感。她呆了一下道:“你不是车钗么?”
    在水晶洞门之下,立着车钗姑娘,她穿着一袭淡蓝的袄裤,秀发有些蓬松,面色也很憔悴。她向前走了几步,很是惊异地道:“你怎么也来啦?这是怎么回事?”
    雪用梅红着眼圈,看了一边的乙木、丙火一眼,道:“这事不要提了……都是这两个东西……”
    才说到此,车钗连忙向她眨了一下眼睛,雪用梅忙止住了话。车钗嫣然一笑,握住她一只手,回过身来,对二怪道:“她是我的好姐妹,我有几句体己话要跟她说说,你们别进来!”
    乙木一怔道:“什么……体……体己话?”
    车钗向着他道:“体己话你都不懂?不懂算了!”
    说着一拉用梅道:“走,我们进去说!”
    雪用梅见她对乙木说话神情,非但不像生气,反倒显得很是亲切,心内不禁暗暗称奇。
    这时,只见乙木老着脸皮走过来,对着车钗深深一拜道:“我的好……弟……妹,这个忙……你可得要帮我,成功以后,我再谢……谢……”
    车钗红着脸妩媚地一笑,用手把他向后面一推道:“等着瞧吧,傻蛋!”说着拉着用梅的手道:“到里面去,我有话对你说!”
    雪用梅随她进到一间房内,这房内布置有几桌床柜,无不美丽超俗;而空间悬以各色宝石,看起来更是美到了极点。
    进门之后,车钗顺手放下了帘子,笑道:“姐姐,你坐下!”
    雪用梅一面坐下来,一面奇怪地望着她道:“你……你已经嫁给那个叫丙火的人了?”
    车钗冷冷一笑,道:“你也太把我看扁了,我车钗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嫁给这种呆瓜呀!”
    用梅怔道:“那你怎么……”
    车钗鼻中哼了一声,道:“你是看见我对他们怪亲热的是不是?”
    用梅点了点头,车钗绷着脸,“扑哧”一笑道:“那你可就错了,这是计!”
    用梅张大了眸子道:“计?怎么是计呢?”
    车钗小声笑道:“告诉你姐姐,这些你就不如我了!”说着轻声道:“你可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么?”
    用梅摇了摇头。车钗冷冷地道:“所以呀,你就不知道了!告诉你吧,你别看他们两个傻里傻气不像人,可是这兄弟二人的一身本事,却是厉害得很!”
    用梅皱眉道:“是什么功夫,冷冰冰的?冻死人了!”
    车钗冷冷地道:“这种功夫叫做冰禅神功,能把人血冻成冰,我们两个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们的……”
    用梅咬了一下唇道:“不要急,我想瞿前辈和边大哥一定会来救咱们!”
    车钗叹了一声道:“姐姐,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你以为这两个人没有来头么?那可错了!”
    用梅不明白地道:“什么来头?”
    车钗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他二人师父,是当今天下一个最难惹的魔头,此人叫冰河老人旦夕。这个老怪物那一身本事,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用梅不由脸色一变道:“这么说边大哥也救不了我们了?”
    车钗苦笑道:“只怕是不行。”
    用梅不由吓了一跳,忙拉着她手道:“那可怎么好呢?”
    车钗冷冷一笑道:“你不要急,我们还没有绝望呢!”
    用梅皱了一下眉道:“他们两个把我们弄在这种地方,只怕没存好心!”
    车钗摇头笑道:“这倒不会!你也不要把他们两个人看得太不够格了,其实这两个人心倒是蛮好的!”
    用梅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听你口气,倒是对他们蛮好的!”
    车钗摇头笑道:“别瞎说,这两个宝贝你也不要以为他们很傻,其实他们也有聪明的地方!”
    用梅不由又发起愁来道:“那我们眼前该怎么办呢?”
    车钗道:“不要急,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们两个假装对他们好,不过千万不能到他们身边去!”
    用梅怔道:“那怎么行呢?他们要成亲,我们又打不过他们!”
    车钗叹了一声道:“你这个人,可真是没心眼子,你就不能骗骗他们呀!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个拖,拖上个十天半月;然后再见机行事!”
    用梅不由拍了一下手道:“妙呀!等他们两个一不在,咱们就偷跑,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钗苦笑了笑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用梅不由皱眉道:“怎么不行呢?这条路我已记下来了!”
    车钗叹了一声道:“我还不是记下了,有什么用呢?我们根本就出不了这个地洞。
    你来的时候莫非不知道?那一条冰道,等于是冰点交极的地方,我们休想越雷池一步!”
    用梅这时想起来时的情形,不由一阵后怕,口中“啊”了一声。
    车钗冷笑道:“所以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对我们这么放心,事实上我们根本就离不开这几间房子,一出去准得冻死!”
    用梅这才真正感到害怕了,她奇怪地道:“可是那两个宝贝为什么却能来去自如?”
    车钗点头道:“他二人练有冰禅神功,自是与常人不同。这种功夫,当今天下,尚无几个人练成!”
    雪用梅不由长叹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车钗冷笑道:“这么死了可不甘心!我知道那冰河老人,虽是护短成性,可是倒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如果我二人有机会见着他,也许尚有机会可以走!”
    用梅摇了摇头道:“我方才偷听他二人说话,好像是他们师父有意叫他们到外边抢女人的,告诉他又有什么用?”
    车钗还要说什么,却见门帘一掀,乙木、丙火含笑而入。
    这两个人,现在都换了一套红色的便衣,足下是彩色便履,手上各端着一个冰盘,盘内各放一枚熟透的大山桃。
    二人走到二女子面前,各人把一枚桃子献上。
    车钗倒是不客气,接了过来,一笑道:“在外面摘的么?”
    丙火笑道:“我们两个翻了很高的山才摘下来的,桃子已经不多了!”
    乙木也吃吃地道:“师父说,这桃子能明眼益气……很,很补人!”
    用梅赌气扭过头没理他,乙木红着脸道:“吃……一个吧,妹妹!”
    雪用梅听他居然当着车钗唤自己妹妹,不由羞得面色鲜红,当时秀眉一竖,猛地回过头来道:“你……”
    车钗拉了她一下,用梅忽然想起她方才说的,不由顿了一下,忙自收口,叹了一声道:“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乙木嘻嘻笑道:“我不吃……还是你吃,很好吃的!”
    用梅正觉不快,车钗忙代她接过来道:“你这人真是,放下来不就结了么?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家妹妹的,这么大人也不害臊?”
    乙木不由脸色大红,讷讷道:“这……这是丙火那小子教我的!”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了丙火一下。丙火立刻大窘,道:“我……我……”
    车钗向着他道:“算了吧,别我我我了,你们下去吧,我和这位姐姐还没有谈完呢!”
    丙火讷讷地道:“我……想你!”
    车钗不由脸上一阵红。用梅闻言,一时忍不住笑了,车钗瞪了她一眼,又气又笑地嗔道:“你们这两个宝贝呀,我可真没见过,别在人跟前烦人好不好?再不走,我可不理你了!”
    丙火似乎吓了一跳,忙一拉乙木道:“走吧,我们外面玩去!”
    乙木甩手道:“弟妹叫你……你走,没叫我走,我不走!”
    丙火怔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车钗见状,气道:“这位姐姐已经烦你了,你再不走,她永远也就不答理你了,你们一块走吧!”
    乙木闻言倒是真的怕了,慌不迭地拉着丙火走了。
    二人走后,车钗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两个人,真能把人烦死了!”
    用梅本来对乙木、丙火二人颇具戒心,这时见状,她的心倒是放下了。她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是如此情痴、单纯。
    这时,车钗拿起了桃子道:“吃呀!不吃白不吃!”
    用梅见这桃子颜色鲜红,和普通桃子形状稍异,不觉奇怪,当时轻轻咬了一口,顿觉入口甘芳清冽,忍不住就口一吸,只觉得一股甜浆贯口而入,再看手上桃子,竟只剩下了一张桃皮。
    这时车钗也吃了,奇道:“好甜的桃子!”
    用梅忽然想起来道:“我听父亲说过,冰山地方常有一种雪桃,食后能补肺明目,看来必是此挑了!”
    车钗丢下手上的桃皮,一笑道;“要说这两个人也真不坏,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不舍得吃,却拿来送给我们吃!”
    用梅不由呆了呆,叹道:“话虽如此,但对他二人,我们还是要小心些才好,否则万一上了当,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室内有一张犀牛皮绷成的床,床上有皮褥,二女谈话至此也困了,正要睡觉,不想乙木在外边敲壁问道:“你们睡觉了么?”
    车钗哼了一声道:“我们要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乙木吃吃地道:“我们是给你们送……被子来了!”
    车钗拉开帘子,果见乙木在前、丙火在后,二人手上抱着枕头被褥。
    用梅实在忍不住,气道:“你们到底打算把我们怎么样?这样关着我们,也不是个办法呀?”
    乙木回头看了丙火一眼,丙火讷讷地道:“姑娘,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哥哥!”
    用梅正要发话,车钗急忙插口道:“结婚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们问过师父没有?”
    丙火嘻嘻一笑道:“师父早就说过,只要我们有办法,这件事他不管!”
    车钗冷笑道:“如果这件事,由你师父出面作媒,我才相信!”
    丙火怔了一下,哧哧笑道:“师父是不会管这件事的。”
    乙木吃吃道:“师父正在炼丹,他没没……有时间!”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那么我二人是不是可以见见你师父呢?”
    乙木摇了摇头道:“不……行,他老人家谁也不见!”
    丙火上前一步,搓着手道:“我和乙木的意思,希望明天就能和你们俩成婚,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二女闻言,都不由脸色一变。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姐姐还没有答应这件事呢!”
    丙火似乎很急地道:“那我们俩个先结婚好不好?”
    乙木立刻推了他一把,微微怒道:“不行,要要……结婚一起结婚,不结婚都别别……结!”
    丙火为难地搔了一下头,道:“这可怎么好呢?”
    说着忽然身子向前一扑,已到了用梅的身前,厉声道:“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哥哥的婚事?莫非嫌我们配不上你?”
    用梅柳眉一竖,站起来道:“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丙火那张苍白的脸上,立刻现出一丝冷笑,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用梅冷笑一声,道:“明白什么?”
    丙火冷笑道:“我有办法就是了!”
    说着对乙木怒冲冲地道:“我有话对你说!”
    乙木怔怔地问道:“什么话?”
    丙火一双一字形的眉毛,向外一分道:“这个女人已经有人家了!”
    乙木不由面色一沉道:“你不要胡说,是……谁?”
    丙火冷笑一声,道:“她现在一直不肯答应,必定已是有人家了!”
    用梅不禁心中一动,她倒是没有想到丙火居然有此智力,竟然能猜出一些自己内心的事情,顿时不由面色一红,冷然道:“你不要胡造谣言!”
    车钗生恐他们打将起来,对付这两个怪人,可不能任性乱来。因为摸不清他们的真脾气,固然柔顺起来,百依百顺,可是也很可能发作起来就不堪设想。
    她一拉雪用梅道:“算了吧!”一面却向着她直使眼色。
    用梅冷冷笑道:“你不必劝我了,看他们又敢怎么样?大不了我一头碰死在这里,也别想让我就答应了他!”
    丙火闻言,倒不由呆了一下。
    乙木忙上前打躬道:“算了吧,看……我的……面子,我弟弟他……不会说话,你就放……放过他吧!”
    用梅冷笑了一声,把身子转过一边。
    乙木这时一脸苦相地又对着车钗一拜道:“好姑娘,你帮帮忙劝一劝她吧!”
    车钗冷笑道:“我也没有办法!”
    乙本只急得全身发抖。丙火上前拉了他一下道:“我们出去!”
    乙木咽了一口唾沫,道:“好,叫她们休息吧!”说着就同丙火走了出去,到了室外,忍不住问道:“有什么话说吗?”
    丙火冷冷一笑,道:“乙木,你这个大傻瓜,她已经有了人家,你莫非还不知道么?”
    乙木讷讷道:“谁?是谁呀?”
    丙火冷笑道:“刚才你抱着她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年纪很轻的人,不是跟我打架么?
    那个人一定是她的朋友!”
    乙木不由一惊,面上立刻现出了怒容,道:“你怎么知道?”
    丙火鼻子一哼道:“你真傻,他们要不是好朋友,会为她打架么?看那个小子的样子,急得很呢!”
    乙木面上显得很不自在地道:“那个人长得比我们漂亮么?”
    丙火点了点头道:“比你和我都漂亮多了!”
    乙木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道:“怪不得!哼!”说着猛地转身就走,丙火忙拉住他道:
    “咦!你上哪去?”
    乙木气得双手用力握拳,面色青紫地道:“我去把那个女子杀了……她原来已有了人家了!”
    丙火嘻嘻一笑道:“所以我说你是傻子!”
    乙木双目一瞪道:“丙丙……火小子,我告诉你,你要再说我一声傻,我就活劈了你!”
    丙火像是对于这位兄长甚是害怕,闻言之后点头道:“我不说就是了!”
    可是他又小声道:“你要是杀了那女的,太可惜了。那你一辈子再也找不着这么漂亮的老婆了,你说是不是?”
    乙木恨恨地道:“谁叫她有了婆家了!这种女人要她还……还有什么用?是不是?”
    丙火叹了一声道:“虽说她有了婆家了,我看他们大概还没有结婚!”
    乙木咽了一口口水,坐下来,拉着丙火的手道:“好兄……兄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丙火冷冷笑道:“你不要急,我有个办法,我们只要把那个男的给杀了,这女的也就死心了!”
    乙木不由猛地跳起来,道:“对了,好办法,走!”
    丙火摇头道;“不用急,我们等夜深了再下手!”
    乙木冷笑了一声,摇头道:“乘人睡觉,不算英雄!”
    丙火鼻中哼了一声,道:“你不要以为那小子是脓包,那小子厉害得很呢!”
    乙木张大了嘴道:“有多厉害?我还打打……不过吗?”
    丙火摇了摇头道:“不行,那小子掌力内功都厉害,我用冷焰心火他都不怕,我们要明面打,恐怕打不过!”
    这句话说得乙木呆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道:“好!我们等一会儿再走;不过,师父要知道我们杀……杀了人,可不得了……”
    丙火小声道:“师父怎么知道呢?”
    二人似乎商量定了,各自上床休息。等到了天过四更的时候,丙火轻轻推了推乙木道:“好了,我们可以去了!”
    乙木忙翻身下了床,道:“现在就走么?”说着带上了他们随身的兵刃——断玉刀。
    这“断玉刀”,乃是冰河老人采取千年冰山下的寒铁精英冶铸而成的两口兵刃。
    老人铸成这两口刀,本是自用的,后来因走火入魔,才把这一双爱如性命的兵刃,送给了两个弟子。
    这刀的厉害之处是刀身奇寒刺骨。对敌时,只要和对方的兵刃一交接,那种极寒的浪波,就能即刻借着对方的兵刃,传达到对方身上。因为刀身奇寒刺骨,对方如无超人的内功,在猝然与冷流接触之下,是吃不消的。所以,对于敌人来说,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
    乙木、丙火二人本身生就怪质,冰河老人又带他们在冰山之下潜练了多年寒功,学会了“冰禅神功”,所以二人使用这种兵刃,确实威力无匹!
    二从各自把“断玉刀”背好,又轻轻来到了二们姑娘门前,听了听室内已无声音,料定二女是睡熟了,这才匆匆地通过了冰极而道,来到洞口。
    这时,天空一轮明月,仍是那么明亮,只是吹来的寒风,忍不住令二人一抖。
    在这种环境里,二女如果外出,准会冻毙无疑。所以他二人不怕她们逃跑。
    乙木咧嘴道:“你认识路么?”
    丙火点了点头道:“就在大房子那里,你不是也知道么?”
    乙木忙拉着他道:“啊!那房子里?听师父说有个丑老头子,很是厉害,我们要当……当心!”
    丙火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们不惹他,只把那个小子杀了就算了!”想到边瘦桐方才用重手法打他的事儿,丙火更为愤怒了,他恨不能马上找着这个人,一掌结果了他的性命才好!
    当时,二人匆匆下了小南峰,来到瞿涛那所醉风楼旁。
    月影朦胧,那座石楼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丝灯光。丙火在楼前观望了一会儿,轻声道:“注意,不要叫那个丑老头子知道了。”
    乙木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要丙火先行,他身形微俯,把背后的“断玉刀”掣在了手中。
    这时丙火已展开了杰出的轻功绝技。只见他身形起动之间,已窜上了这座石楼,微微顾盼了一下,向乙木招了招手。
    乙本身形一塌,用“燕子窜帘”的身法,轻轻地窜上了楼顶。
    丙火比了个手势,令他下去,自己留着望风。乙木点了点头,他技高胆大,双手在瓦面上轻轻一按,身子已斜穿了出去,落在了石楼一边的走廊上。
    他见一扇窗子还敞开着,不由大喜。当即轻步到了窗前,只一长身,已越窗而入,轻飘飘地落于室内。
    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只是内里空无一人。
    乙木扫了一眼,又轻轻地转到了另一间房中。
    当他脚步尚未踏实,却已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丑老人,正跌坐在一张大蒲团上打坐练功。
    乙木不由大吃一惊,隔着帘子,他已判断出此者必是师父所说的那个丑老人,招惹不得。
    可是通往楼下的任何一间房子,都必须要经过这一间。
    乙木急得抓耳搔腮,但又不敢轻易冒险。当即原路退了出去,向着丙火招了招手。
    丙火趋前,二人低语了一阵,双双由楼上飘身而下,来到楼下正厅,见两扇门像是关着。丙火抽出刀来,试着向门缝内一划,才知道门并没有插上,不由大喜。
    他轻轻向前一推,门便“吱”的一声开了。
    乙木闪身而入,丙火留外把风。
    乙木轻轻走了进去,发现靠左边那一间房子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乙木不由心中一动,想道:“怪呀!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不睡觉。”想着提气蹑足,很快地走到了门前,那门本是半掩着的,乙木向内一望,不由暗暗道了声:“好哇!”
    只见昏灯之下,一个英俊的少年,正自闭目行禅。
    他的那种神态和楼上的那个丑老人一样,双膝盘在一块,坐在蒲团上,呼吸极为细微。
    乙木一望之下,就知道这个人内功造诣极高,他知道一个人行禅之时,听视力都甚为灵敏,当时在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思忖了一会儿,才慢慢抽出了刀。
    乙木、丙火在冰河老人手下,练有极厉害的功夫,掌中这口断玉刀配上他的冰禅神功,更是威力无比。
    由于妒火高燃,乙木这时真是恨煞了边瘦桐。他暗中提起内气真力,把这真力和“冰禅神功”一并贯注在掌中的断玉刀上。目光里,迸出了仇杀的火焰。只见他身子向前一欺,断玉刀蓦地挥了出去。
    蒲团上的瘦桐正当行功过关之际,本是不能分神的当儿。
    那雪亮的刀光一闪,令他本能地向右一闪,“啊呀”叫了一声,身子霍地就地一滚!
    可是断玉刀加上冰禅神功的威力,令人不可思议。边瘦桐头部虽然逃开了致命的一刀,可刀锋却扫过了他的后背,只见血光一现。边瘦桐气走中天,忽地被冷焰一袭,顿时打了一个冷战,倒卧在血泊里不动了。
    乙木见状大喜,接着向前跨了一步,“断玉刀”正要二次挥下,猛然,一股微风袭到了身后,一人大声喝道:“小辈住手!”
    接着,一只粗大的手,陡然抓在了乙木的手腕之上。
    乙木自负神功,正要用劲反打。可是,这个人武技更是精湛。只见他贴在了乙木的时后,右手用力向外一拧!
    乙木一声大叫,那只拿刀的手已被扭到了身后,断玉刀也“当哪”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人恨声叱道:“好小辈,你作得好事!”说着,伸出手指,在他背心上一点,乙木立时身不能动,口不能开。他知道,自己被人点中“无极穴”了。只见眼前人影一晃,面前出现了一个驼背、高大的奇丑老人。
    他心里顿时就凉了。
    真想不到,怕谁谁就来了。
    西北风瞿涛闻声而至,想不到边瘦桐竟已遭难,急切间,他只恨得连连顿足。
    当时匆匆赶过去,他看见边瘦桐牙关紧咬,面如金纸,倒在血泊里!
    那一刀,显然还没有伤着要害,可是瞿涛一摸他的脉搏,不由皱了一下眉,重重地叹了一声道:“完了!”
    当下急忙为边瘦桐闭上血脉,由身上取出一粒丹药,放入他口中。
    愤怒中,他猛地扑到了乙木身前,一掌挥下!可是掌到中途,却又止住了。
    他冷冷一笑道:“杀了你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去找你师父理论去!”
    言方至此,忽觉门外一股冷风袭了过来。
    瞿涛有备在先,自不会同边瘦桐一样着了道儿,冷风一来,他身形一闪,就见楼梯前站立着一个长衣瘦削少年,那人模样儿和被自己点中穴道的这人一模一样。
    瞿涛不知二人是兄弟,还以为对方擅“道经”中的“身外化身”之法,不由口中“啊”了一声。
    却见那怪人掌中刀一挥,老远砍了下来。刀光一闪,“哧”的一声,一股冷焰直逼了过来。
    瞿涛冷笑了一声道:“好奴才!原来有些伎俩!”
    他身子向后一闪,这一刀砍在了地上,白石砖被砍得翻起了三四块来。
    丙火一刀不中,又见胞兄为对方点了穴道,更是又惊又急。
    他一咬牙,断玉刀又二次横着扫出,“唰”的一声,刀芒过处,一根楼柱从中一折为二。
    可是那个丑老人瞿涛,身子却犹如柳絮飞花似地,迎他的刀光飘了出去。
    丙火不由怔了一下,这才知道对方武功高绝,自己虽擅冰禅神功,又有宝刀,却也休想胜得。
    当时灵机一动,身子猛地纵了出去。可是足方着地,瞿涛已带着一声冷笑,扑到他的身后。
    丙火口中怪啸了一声,双手抱刀,猛地一个翻身,断玉刀向外一翻!
    瞿涛只觉得对方刀上泛出的冷气,令自己直打冷战。可是他内功精湛,并不在乎。
    见丙火刀到,这位驼背奇侠,发出了一声狂笑。只见他那簸箕大小的手掌,霍地向外一推!由他掌心里,顿时发出了一股旋动的气流,其势极猛,力道极大!
    丙火抽刀不及,只觉得刀柄一转,虎口登时破裂,鲜血顺腕汩汩而下。那把断玉刀直飞数丈以外,“当啷”一声,摔在了门坎外边。
    丙火负痛,左手托着右手,纵身就逃。
    可是人影一闪,那要命的驼子,又站在了他身前。
    丙火不由微微一怔,道:“你……”
    瞿涛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你不能走,先留下吧!”说话间,一只蒲扇大手,已压在了丙火的右肩之上!
    突然,瞿涛顿觉奇寒袭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就在对方发愣之际,丙火拔脚就跑;可是,才跑出去三四步,又被瞿涛赶在了身后。
    丙火和乙木一样,只觉得身上一麻,顿时就不能动了。
    瞿涛用一只手,把他夹了起来,返身回房。
    他把这兄弟两个并在一起,又为二人拾起了刀。
    当他目光视向血泪中的边瘦桐时,不由心中着实一凛,长叹了一声。
    他点亮了灯火,又细心地看了看边瘦桐。这时,血虽已经止住,可是气息却更弱了。
    瞿涛把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翻过了身子,在他的背后,发现了一道伤口。
    瞿涛不由皱了一下眉,细看伤处,已被淤血所封。只见那些血,已结成了一块紫黑色的血冻。
    西北风不由大吃一惊,他再一摸边瘦桐的身上,只觉得全身上下冰冷砭骨。
    瞿涛这才明白,边瘦桐是被对方的冷焰心火所伤,这可就麻烦了。
    当时试着推拿了一番,终不见效。
    他偶然一回头,看见那两个怪人面上现出不屑之色。瞿涛顿时心中一动,忖道:
    “我真笨,欲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何不让他们来治治看。”
    当即走到了二怪身前,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东西!这位边兄弟与你们有何仇恨,竟下如此毒手?快说!”
    二人怒目凸睛,不发一语。
    瞿涛忽然明白,他二人尚被自己点着穴呢!当时由身上取出了一根“如意蟒筋”—
    —这根蟒筋,正是瞿涛从所杀那只大蟒身上取下的。
    他用蟒筋束住了二人的手,另一头绑在了大石柱上;然后,走到二人身后,各拍了一掌。
    二人直被拍得向前一栽,站定之后,身上穴道已解了开来。
    瞿涛冷冷地道:“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二人看着瞿涛,一语不发。
    瞿涛鼻中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冰河老人一生高风亮节,却会有你们这一对徒弟。
    很好!我倒要看一看,他对你二人如何发落?”
    二人闻言,顿时面现惊慌。
    丙火由不住惊叫道:“驼子,你不要如此,我二人知道错了!”
    瞿涛冷笑了一声,道:“知道错已经太晚了,你们可知道,你们作了些什么事吗?”
    说着目视乙木,厉声道:“你这畜生,滥用冷焰心火伤人,还不设法救活他;否则,拼着得罪你们师父,我也要把你们这两个畜生毙于掌下!”
    乙木冷冷一笑道:“我没有办……办法,太晚了!”
    瞿涛一怔道:“为什么?”
    乙木鼻中哼了一声道:“他中了刀上的寒毒,只有我师父才能救他……”
    丙火冷笑一声道:“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回去想想办法!”
    瞿涛嘿嘿一笑:“这是做梦!”
    乙木吞吞吐吐道:“那他……他就要死……”
    瞿涛狞笑了一声道:“他不死则已,他一死,你二人也必死无疑!”
    二人不由相视一眼,脸色一变。生命到底是可贵的,闻言之后,二人小声地商量了几句,乙木道:“这样吧,我回去拿解……解药,好不好?”
    瞿涛把衣服整理了一下,鼻中哼了声,道:“现在已晚了,我们一起走!”
    说着,把二人的两口刀背在了背后,轻轻地把边瘦桐抱了起来,道:“你们过来一个人小心地抱着他!”
    二人对看了一眼,丙火走过来,双手把边瘦桐接了过来,口中讷讷地问道:“你要干什么呢?”
    瞿涛把那根蟒筋的另一头抓在手上,冷冷一笑,道:“现在我们去小南峰,见你们师父去!”
    二人面上立刻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瞿涛厉叱一声道:“走!”
    二人只好步出室外,向峰下行去。
    在路上,瞿涛冷笑道:“你二人要是想逃走,可是自讨苦吃,你们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乙木回过头,用手指了一下道:“刀还在你身上,我们怎么敢跑?”
    丙火双手托着边瘦桐,知道他伤势不轻,如果再不救治,只怕性命不保。当时也不由暗暗发急,因为这驼子说过,如果这个人死了,他们二人性命也就不保,这时他真后悔有那一刀了。
    他们匆匆来到了小南峰上,用飞索渡过悬崖山涧,瞿涛顿时觉出这地方较小南峰上更冷了,他问道:“冰河老人住在哪里?”
    丙火回过身来,吃吃地道:“我师父不喜见客,还是由我进去,请师父把他救活之后再出来,好不好?”
    瞿涛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反倒怕了?快快带路!”
    丙火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只见眼前耸立着一座千仞冰峰,峰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冰柱、冰菱、冰刺。
    这时东方已现出一片红霞,绚烂的彩霞把这座冰峰炫耀成了一个五彩的世界,看起来美极了。
    瞿涛这时一心挂着边瘦桐的安危,哪有心情观赏眼前美景。乙木、丙人脚步匆匆,走到冰峰前边,忽然停下了。
    瞿涛正要问其缘故,却见二人跪了下来。
    由于距离冰峰太近,一丝丝的冷气直透过来,瞿涛只觉得好像侵入了骨髓之中。他虽是身负奇功,却也不禁冷得牙关紧咬,当即由丹田提起了一口真气,才觉得好了一些。
    他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到了么?”
    二人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听见瞿涛问话,二人才转过头来,丙火点了点头道:
    “师父不知见不见你?”
    瞿涛不由发出了一声大笑,道:“人命关天,他岂有不见之理?”
    随着一抱双拳,朗声道:“旦老前辈何在?武林末学瞿涛来此请罪!”
    话音一落,就听得一声冷笑传来,令人毛发直竖,那声音听在耳中,似乎像冰似的冷。笑声一停,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瞿老儿,你与老夫近在飓尺,数十年互不相犯,今日为何事来访?”
    瞿涛冷冷一笑道:“前辈请出来一见如何?”
    话声过后甚久,才听得对方一声冷笑道:“我当是为了何事,原来是为了一对畜生……”
    话声一落,只见冰峰半腰上,忽地开了两扇玉门,在阳光彩霞间,走出来了一个身高六尺、白发白髯白衣的老人。
    瞿涛尚是初次得见这位魔头,不由打量了他一番。
    只见他圆圆的一张胖脸,红得就像一枚熟透了橘子;雪白的眉毛,就像是两把扫帚似的。
    他身穿一袭白色发亮的衣裳,看起来薄如蝉翼,上边闪烁着晶莹的奇光。在他的颈项上,挂着一串大如山枣似的白色珠子,全身上下,看起来真是纤尘不染。
    瞿涛双手抱拳弯腰说道:“瞿涛失敬了……”
    老人冷峻的一双眸子,微微一转。只见他伸出一只右手,用晶莹透澈的五根长长的指甲,隔空轻轻一划。
    瞿涛就觉得手上那根蟒筋一动,竟自从中间分为两段,不由大吃了一惊。
    随即闻得一声狂笑,眼前白影一闪。再看那冰河老人,已自玉峰半腰飞坠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瞿涛与乙木、丙火之间。他面上露出一种轻蔑的笑容,道:“驼子,在我面前,这索子不用也罢!”
    瞿涛微微一怔,冷笑道:“老前辈,请你把人先救活,才好说话。他是被令徒冷焰心火所伤,命在顷刻!”
    冰河老人白眉一耸,向着丙火手上边瘦桐望了一眼,冷冷一哼,道:“丑鬼,你这句话,就外行了!”
    瞿涛忍着怒火道:“怎会错了,明明是令徒用刀所伤……”
    冰河老人伸出一只胖手,按了按,笑道:“不用急,待我看来!”
    说着身形一转,已到了丙火身边。他伸出一手,用二指把边瘦桐双目拨开看了看,面上立刻现出惊异之色,抬头向着瞿涛道:“令友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练武料子,武功之高,恐怕不在你这驼子之下吧?”
    瞿涛冷笑道:“这是另一回事,莫非他不是被令徒冰禅神功所伤么?”
    尽管如此说,可是对于老人这种明鉴的眼力,也不禁深为佩服。
    冰河老人又看了看边瘦桐,冷笑道:“如果老夫眼力不差,此人武功高上小徒甚多,怎会被小徒所伤?真正令人不解!”说着,目光直直地向着乙木、丙火望去。
    二人早已吓得五体投地,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冰河老人又望了二人一眼,冷冷问道:“这人是你二人所伤么?”
    乙木、丙火点了点头。老人一声断喝道:“还不去把我的‘元阳尺’取来!想死不成?”
    二人闻言,迅速由地上跳起来,只吓得面色苍白,怔怔地看着老人,几乎呆住了。
    冰河老人对于这两个弟子,着实溺爱,这时见状,用手指了乙木一下。
    乙木忙自纵身登上冰峰,刹时间手上捧了一根白色玉尺,回到师父面前,双手呈上。
    冰河老人取过玉尺,回过身来,向着瞿涛一点头,道:“来,驼子,你也长长见识!”
    瞿涛本来是向此老问罪的,此刻见他有救治边瘦桐之心,不由怒气消了一半。一面走过去,一面冷然道:“徒弟惹事,师父化解,又有什么见识好长?”
    老人目光一扫,冷冷一笑道:“你知道什么?”说着,手中玉尺轻轻挨在边瘦桐眉心之上,冷然道;“你方才说他是被小徒冷焰心火所伤,如是真有此事,五尺中必现红丝,他也就可以醒转;否则就是另有缘故。驼子你可要打赌么?”
    瞿涛冷笑道:“打什么赌?”
    老人玉尺一指二徒道:“如真是被冷焰心火所伤,我取此二子性命,为令友消怒,否则……”
    碧涛不由怒道:“这是什么赌注?反正人是令徒所伤,又有什么好辩的?不信你问他们就是!”
    冰河老人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不敢了?告诉你吧,驼子,你不要给我顶嘴,你那岳父鬼面神君,昔日在此遇上我,尚要称我一声大哥呢!”
    瞿涛不由面色一红,冷笑道:“你少说废话,等一会儿,我倒要看一看,你如何来处置你这一对徒弟!”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声,手中玉尺指向边瘦桐眉心,稍停,把玉尺拿起来看了看,道:“如何?我不曾骗你吧!”说一只胖手按在了边瘦桐天灵盖上,冷笑道:“令友气走中元,必是用功中途受了惊吓所致,容我气机入内,就可不治而愈!”
    说到此,指尖向上微指,只听得“咔”的一声,冰河老人气机一过,红线金丸边瘦桐身子蓦地一动,咳出了一口浊痰,竟自呻吟了起来。
    冰河老人把他扶坐起来,看了看他的刀伤,目光不禁向着丙火望去。
    丙火不由吓得脸色大变,抖了一下道:“师父……饶命!”
    冰河老人冷冷一笑,右手一抬,正要有所发作,忽见一旁的乙木猛然扑倒在地,道:
    “师父!”
    冰河老人目光向他一转,冷哼道:“你为你兄弟求情么?”
    乙木用头在冰雪之上用力地磕着,痛哭道:“师父,是我伤的……不是丙火,你老人家要打就打我吧!”
    老人闻言,目光向着丙火一转,道:“这人到底是谁所伤?”
    丙火讷讷道:“是我的主意!”
    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你的主意。你以为自己智力较你兄长为高,就可以乱来么?”
    说得二人身子连连颤抖,俱不禁磕头痛哭起来。冰河老人森森一笑道:“你们先跪在此,等一会儿我再回来跟你们慢慢算账!”
    说着,转身向着瞿涛一笑道:“驼子,如何?我已说过,令友并非是为小徒冰禅神功所伤,只不过是气走中元,惊岔了气穴而已!”
    瞿涛不禁暗暗佩服对方见识卓绝,当下冷冷笑道:“如无令高足暗算,如何又会惊岔了气穴?前辈,你却脱不了干系呢!”
    冰河老人冷哂道:“这点刀伤算不了什么,我可以令他很快复原!”说着自怀内拿出一竹筒,从筒内倒出了一个圆形的长卷儿,看起来像是一个荷叶卷儿。
    冰河老人似乎对这荷叶卷儿甚为珍惜。只见他轻轻拉出一截,用长长的指甲,把叶子划开,扯下一细条。
    瞿涛见那叶条甚薄,微微透明,心中十分奇怪,不知有何用处,遂在一边细细观看。
    就见冰河老人小心地把这条叶子,贴在了边瘦桐刀伤的血痕之处!
    他一面贴,一面用一根指头,顺势压着。渐渐地,那淡绿色、微微透明的叶子,竟变得和人身上的肌肤同一色泽。
    老人细心为边瘦桐敷好,向着瞿涛一笑道:“好了,驼子,令友无碍了!”
    瞿涛冷冷一笑道:“现在还不必得意,我这位兄弟即使伤愈了,却也吃亏不小!”
    冰河老人不由站起身来,显得微微作怒,道:“驼子,你还要怎的?”
    瞿涛哈哈大笑,道:“我来此访你,并非仅仅只是为了此事,另外还别有原因!”
    冰河老人呆了一呆,脸上现出了一丝怒容道:“还有什么事情?”
    瞿涛鼻中哼了一声,道:“你方才所说,我们近在飓尺,素无相犯,确实是一句实话。不过不幸的是,我那醉风楼的客人,却意外地失踪了二人!”
    冰河老人冷然道:“你的客人失踪了,又关老夫何事?”
    瞿涛冷冷一笑,目光向着雪地里的丙火、乙木二人望了一眼,道:“此事虽与前辈无关,却系令高足所为,我想此事前辈如不好好作一个交待,实在有损你老昔日的清誉!”
    冰河老人恨声道:“我这一双弟子,虽是顽皮,可是本质善良,不要加罪在他二人身上!”
    瞿涛微微一笑,道:“我想此事不难查明,前辈何不问问他们二人,一问详情也就知道了!”
    冰河老人狂笑了一声,道:“老夫居此小南峰,已数十春秋,平素与人向无瓜葛,想不到树欲静而风不止,竟然被旁人找上门来,莫非我怕你不成?”说到此,两道眉向两旁一分,道:“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人要惹我,我却也不怕别人。瞿老儿,你说是与不是?”
    瞿涛怒目圆睁,冷冷地道:“这真是笑话了,谁又怕得谁来?”
    冰河老嘻嘻一笑道:“说起来,咱们到底是多少年的邻居了,有话好商量。驼子,大概也只有你能这么地顶撞我……”说到此,目光冷峻地在瞿涛身上转了一转,道:
    “这件事情之后,我倒要在阁下手底讨教一二!”
    西北风瞿涛不由气往上冲,微微冷笑道:“在下奉陪就是!”
    冰河老人哈哈大笑,道声:“好!”说着目光向乙木、丙火二人一扫,厉声道:
    “你二人背师胡为,今日被人找上门来,尚还有什么脸面在我眼前跪着。还不把所作所为,从实招来,如有一句虚言……嘿!你二人可要小心了!”
    乙木、丙火二人闻言,伏身在雪地里,就像是受斥的两只狗似地,颤抖成了一团。
    可是这件事,他们谁也出不了口,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谅你们也是不敢!”说着目光望向瞿涛。瞿涛冷笑道:
    “他们自是说不出口,看来只有我代他二人说了!”
    于是,他就把二人抢动车钗、雪用梅的事说了一遍。他并不知道详细情形,只知二女是被他二人抢走的。
    说完冷冷笑道:“如今二女死活,尚不知道,这件事前辈你要主持公道,否则可就令人失笑了!”
    乙木、丙火听到此,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同声悲鸣起来,连连叩头不止。
    冰河老人闻言之后,停了半天,才冷冷一笑道:“这事我不相信!”
    瞿涛不由浓眉一展,气道:“你何不问问他二人?”
    冰河老人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他两个惊恐万状的徒弟道:“他二人岁数也不小了,理应成一个家室,我曾经答允为他二人物色人选……”
    说到此,一双眸子眯成了条线,笑道:“想不到他二人自己找到了对象,这倒是一件没有想到的事情!”
    乙木、丙火本来抱着惊恐万状的心情,想挨师父责骂的,却没有想到,师父非但没有责骂他们,言词之下竟颇有偏袒之意,不由顿时胆力大增。
    丙火连忙磕头道:“请师父老人家成全……”
    冰河老人呵呵一笑道:“你们放心,师父既不会纵容你们,却也不会帮着外人欺侮你们……”
    说到此,冷笑了一声,望着瞿涛道:“你是亲眼看见的么?”
    西北风瞿涛不由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虽不是我亲眼看见,但这件事情不会错!”
    才说到此,冰河老人狂笑一声,道:“这就是了,道听途说是靠不住的!也许那两个姑娘是心甘情愿的,你又怎知?”
    瞿涛见对方竟然如此强词夺理,可是却又无法辩驳,当下气得冷笑一声,道:“莫怪他二人竟敢如此胡闹,原来你老也是如此说词,真正令人齿冷好笑!”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陡然身形腾起,落在了冰峰之上,道:“我这个人处人行事,一向公平,绝无偏袒。是黑是白,一定要分个清楚,听你之言,莫非我这一双徒儿,不配被人喜爱不成?”
    瞿涛闻言,不禁好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那两个姑娘真是诚心诚意看上了贵高足,我自是无话可说;可是事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的!”
    冰河老人目光向着二徒一转,朗声道:“丙火你说,那两个女孩子到底如何?是你二人抢来的么?”
    冰河老人所以直问丙火,原以为丙火为人远较乙木精明,问他这话,无疑是给他一个撒谎的机会!
    恰恰丙火自作多情,误把车钗的假意当成了真情,这时见问,遂磕了个头道:“回师父的话,二女对我二人乃是真心真意,徒儿二人,现在好生地看待她们,并无丝毫伤害。师父不信,请随时调查!”
    冰河老人闻言之后,嘿嘿一笑,望着瞿涛道:“我这两个徒弟,向来是不会说谎的!”
    瞿涛冷笑道:“这事情很难令人相信,前辈未免也太听信他们的话了!”
    冰河老人不由身形翩翩,由悬崖之上飘身而下,鼻中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我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的!”
    说着望着丙火,道:“丙火,你是说谎么?”
    丙火战兢兢道:“徒儿有几个脑袋,胆敢欺骗你老人家,这话是那个姓车的姑娘亲口说的,她还说要见过你老人家之后,再定婚期……”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道:“徒儿,你不是受骗了吧!”
    丙火讷讷地道:“我想……不会……不会……”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吧,我现在就去看看这个锦心绣口的姑娘!”说着面视瞿涛道:“驼子,你也去么?”
    瞿涛点了点头道:“如果那两个姑娘真有此意,倒是我驼子多事了!我们走吧!”
    说着双手抱起了边瘦桐,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边瘦桐的脸色,已由苍白变为微微红润,出息之间,较之先前好得多了。
    忽然,他张开了眸子,动了一下,道:“这是……怎么了?”
    瞿涛不由又惊又喜,叹了一声道:“兄弟,你受了点伤,不过已无大碍,现在冰河老前辈正要帮我们去找回那两个姑娘呢!”
    边瘦桐目光向着冰河老人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冰河老人旦夕嘻嘻一笑道:
    “小伙子,你放心,死不了!徒儿得罪了你,我这个师父负完全责任!”
    说着凌厉地向着乙木道:“还不头前带路!”
    乙木、丙火各自怀着鬼胎头前带路,二人来到了所居洞室之前,移开巨石,瞿涛这才发现原来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
    乙木、丙火匆匆钻进洞内,直抵内室。
    这时,车钗、用梅正在房内谈着话儿,两人都苦着一张脸,见二怪进来,立刻把话停住了。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要饿死我二人么?”
    丙火急道:“好姑娘,你说话可要算数,我师父他老人家来了……”
    乙木讷讷地道:“我们对……你们很好,是吧?”
    二女正自吃惊,却听得室外来一个老人的声音道:“你二人还不出来,在里面说些什么?”
    二怪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慌忙去拉二女道:“这是我师父,我们出去吧!”
    车钗一听是冰河老人,不由吃了一惊,当时拉了用梅一下道:“我们出去吧!实话实说!”
    当时就同着雪用梅一起走了出去,乙木、丙火赶忙也跟了出来。
    冰河老人同着瞿涛端坐在大厅之内。车钗不由面上一红,先叫了声:“瞿大哥!”
    用梅也叫了声:“前辈!”
    二女的目光,一齐向着冰河老人望去。瞿涛忙为之引见道:“二位姑娘,你们见过这位老前辈,他就是这小南峰的主人冰河老人旦夕!”
    二女同时向着老人一拜。旦夕一对锋芒四射的眸子,始终注视着二女,见状微微点点头道:“二位姑娘不必客气,请起来吧!”
    不想那雪用梅眸子一红,道:“请老前辈作主,饶了我二人吧!”
    旦夕不禁面色一变。车钗也乘机道:“令高徒把我二人抢来此处,也不知到底是何居心,请老前辈发恻隐之心,放我二人回去吧!”
    冰河老人目光向二徒扫了一眼,嘿嘿笑道:“这是小事一桩,你们先站起来!你们不愿意,没有人勉强你们留下的!”
    瞿涛忙向二女使了个眼色,二女站起身来,分立两边。
    冰河老人面色极为难看。他望着二女冷冷一笑道:“你二人年纪轻轻,未免任性。
    我这一双弟子,虽是外貌憨了些,可是你二人如答应嫁了他们,那是你们一生的福气!”
    二女闻言,不由脸色一红,气愤异常。
    车钗最是口不饶人,当时冷冷一笑道:“我们就是一生不嫁人,却也不能嫁给这么两个怪物,请你老人家原谅。”
    瞿涛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对她摇了摇手,可是车钗的话已脱口而出。
    这位小南峰的怪老头儿,闻言陡然大怒,哈哈狂笑起来,笑声一敛,冷然道:“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车钗柳眉一竖道:“弟子姓车名钗,就住在巫山脚下的海天别墅!”
    冰河老人一只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目光又望着雪用梅道:“这位姑娘呢?”
    雪用梅不知他的用意,只得照实答道:“弟子雪用梅,请老前辈开恩!”
    冰河老人微微一笑,回头对瞿涛道:“驼子,你说的就是这两个人么?”
    瞿涛知道对方已心坏不善,当下忙为之开脱道:“正是这两位姑娘,她们年幼无知,前辈不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旦夕呵呵笑道:“驼子,你错会我意了,我实在是喜欢她们两个啊!”
    瞿涛不由大喜,道:“这么说前辈已答应放她二人了?”
    旦夕微微合上了眸子,摇头笑道:“不是这个意思……”
    瞿涛一怔道:“前辈此话怎讲呢?”
    冰河老人冷冷地道:“依我之见,此事只有将错就错一条路了,二位姑娘即已与小徒有这样一段经过,不如让他四人结为夫妇,倒也了却了我老头子一件心事!”说着又自纵声大笑了起来。
    二女闻言不由大吃一惊,由惊而怒,俱都愤怒地向着旦夕望去。
    瞿涛忙向二女摆了一下手,当时冷冷一笑,道:“前辈如此作为,只怕二位姑娘死也不会相从的!”
    雪用梅这时咬牙说着:“老前辈如果一再相逼,弟子也只好一死了!”说着猛然足下一顿,直向着石墙之上撞去!
    冰河老人见状,一声冷哼,只见他右手五指,平空向外一摇!雪用梅好像觉得面前忽然多了一面气墙似地,一任她施出了全身力量,也休能撞出。她热泪交流,挣扎不已。
    车钗见状,过来扶住她道:“姐姐,算了吧,何必非死不可呢?”她说着冷笑了一声,道:“我们只要拿定了主意,拼出一死,谅他们也无可奈何!”
    冰河老人闻言,忽然呆了一呆。他收回了右手,冷冷一笑道:“你们想离开,也很简单,只要你们能自己通过这冰极甬道。”
    二女不禁面色一凛。这时,一旁的瞿涛哈哈一笑,道:“前辈说话可要算数,一言为定!”
    冰河老人目光向他一转道:“驼子,你不要自负太甚,连你算在内,也是一样!”
    瞿涛冷冷笑道:“这样很好,就留我同这二位姑娘在这洞内,看我们是否能通过这冰极甬道!”
    旦夕微微地笑,道:“很好,驼子,你莫非以为这条甬道像方才来时一样的方便通行么?那可就错了!”
    瞿涛冷笑道:“无论如何,我同二位姑娘愿意一试,你可要说话算数!”
    冰河老人自位上站起身,道:“我一向说话言出必行,现在我们一言为定!驼子,你同二女暂留内,明日日出之前,你三人如能通过这条甬道,就任你们自去,老夫非但不加以责难,还要引咎自责,令我这一双弟子,为二位姑娘执仆役一年;否则……”
    说着眸子向二女一望,道:“否则,二位姑娘就得立刻嫁给我这一双弟子,不得借故推辞……”
    他鼻中冷冷哼了一声,望着二女道:“你二人以为如何?”
    车钗、用梅到了此时,也只有认命了。她二人对望了一眼,俱都现出无限委屈,抬眼看见身边的瞿涛正向着她们微笑点头,二人顿时胆力大增,一齐点了一下头。
    冰河老人面色一喜道:“很好,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你们也不能说话不算,如出言反悔,可怪不得我老头子要逼迫你们了。只怕那时你二人就是想死,也不容易了!”
    二女听得心头直打颤。西北风瞿涛却冷笑道:“一言为定,决不反侮。只是我那位兄弟,现在洞口,在我们离洞之前,你却要好好照顾他!”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这是自然!如此,我们先走了。”说着向乙木、丙火一挥手道:“还不退下去!”
    二人连忙退出洞口。冰河老人冷冷笑道:“明日日出之时,我现来看你们吧!”说罢两袖一分,已消失于甬道之内,顷刻无踪。
    这时,二女一齐向瞿涛望去,用梅讷讷问道:“边大哥怎么样了?”
    瞿涛叹了一声道:“边兄弟着了那两个劣徒的道儿,行功之际,被他们冰禅神功所伤;如今虽已无生命危险,只怕短日内行动不得!”
    二女闻言,俱都大吃一惊。二人虽都在内心深深爱着边瘦桐,可是表露的方式,却大是迥异。
    雪用梅当时忍不住热泪交流,叫了一声“大哥”,竟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车钗双手紧扭,在室内来回走着,她冷笑了一声,看着雪用梅道:“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眼前还是救你自己要紧!”
    雪用梅这才想到,自己当着二人面前这样的哭泣,实在有失颜面,当下忙自擦了擦泪站了起来。
    瞿涛点了点头,道:“车姑娘说得对,眼前我们还是救自己要紧。边兄弟已无生命危险,姑娘不必担心!”
    用梅点了点头,可是她的脑子里,全是边瘦桐的身影,自身的安危反倒不当一回事了。
    车钗何尝不是如此,可是她却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姑娘,她的感情,只是不大轻易显露罢了!
    西北风瞿涛叹了一声道:“二位姑娘千万大意不得,这个老头儿非比寻常,我们一旦大意,只怕非但走不出这条甬道,反而会冻死途中,也未可知!”
    用梅强自镇定道:“前辈既能进来,又何尝不能出去?”
    瞿涛讷讷地道:“来时是我一人,而去时,我必须要分出若干精力来顾全你二人,只怕就要吃力了!”
    他低头思忖了一下,冷冷笑道:“不过,以我功力,再加上二位本身的定力,我想虽有困难,也未必不能克服。我们现在就试它一试!”说着略一闭目,自丹田之内提起了一股暖气。这股暖气,分成三股,一股上下于自身之内;另外两股,分别注入左右二臂之内。
    他向着二女道:“二位姑娘请在前行走,但切不可求快,要一步一步踏实行走才好!”
    二女知道此行关系重要,俱不敢等闲视之。当时依言,并肩前行,各自闭口不言,提起一口真气。瞿涛则将双掌往二人背后一贴,顿时就传过去两股暖流,二女立时觉得全身温暖,不由信心大增。
    三人合力同心,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冰极甬道行去……

举报

二十七、冰极甬道走寒躯
    这条甬道足有里许长短,四处全是灰乎乎的颜色,光线不知来自何处。
    三人方自出了洞室,立时就觉出气温陡然下降,两边袭来的寒风,令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瞿涛叮咛道:“不要开口说话!”
    可是他自己却因为说了这一句话,一股冷流自口中贯入,禁不住激泠泠又打了一个冷战。当下暗道了声:“不好!”
    总算他功力深厚,双手一抖,毛孔全开;然后运力向上一逼,无数细如毛发的冷气,已自毛孔内逼了出来。但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二女足下已不由打了一个踉跄。瞿涛急忙大喝了一声:“退!”
    他再也不敢向前行走了。
    当时双掌向后用力一收,掌上的真力,就像是两只巨大的吸盘,把二女蓦地吸得腾了起来。随着他那巨大的身子,猛地向后一荡。
    三个人像三朵云似地,蓦地飘了回来,落在洞室门前,瞿涛双掌向内一收,大声道:
    “进去!”
    二女同时向室内一纵,可是身子却像面条似地软瘫了下来。
    瞿涛纵身回室,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道:“你们先不要说话,各自坐定,一会儿就会好的!”
    二女闻言,皆坐地不语。瞿涛不由叹息了一声,心中不禁忖道:“怪哉,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记得来时尚没有如此寒冷,怎么一刹那间,那甬道内的气温,竟较诸先前寒冷数倍不止!
    依此情形看来,就是自己想走出已是不易,更遑论二女了。瞿涛想到此,不由深深地担起心来。
    乘着二女运功的当儿,他独自走出室外,提起了本身真元,直向甬道之内行去。
    但他身子方自接近道口,便觉得两侧的寒风,交叉着吹过来,顿时令他毛骨悚然!
    西北风瞿涛潜伏巫山,数十年来已练成高深的内家吐纳功夫。
    这时他虽然觉得冷气砭骨,却仍能保持镇定,当时把那股焙元真力,不住地上下驱动着,如此一步一步地向前行去。
    但当他走到将近一半的时候,却实在行不下去了。
    他只觉得两只脚一阵阵的发麻,面上也有一种麻痹的感觉,伸手往脸上一摸,竟落下了一层冰碴儿。
    他站定了脚步,用力提着真力,左右打量了一眼,才看见原来两侧的崖壁之上,竟然比来时多了许多的窟窿!
    那种极寒之气,正是自这些窟窿之中传过来的!
    瞿涛这才明白,为什么气温比方才降低了极多,原来关键在这儿!
    西北风瞿涛心里有数地点点头,但要想通过去,已是行不通了。
    因为眼前这种寒冷的程度,是人所不能经受的,只好先回去再说。
    他缓缓转过身来,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液,在空中一滚,竟变成了一个冰珠儿,“叮”一声落在地上。
    幸亏只是自己一人来此试验,若是带二女同行,只怕这时二人已冻死在途中。
    这么一想心中好不骇然!
    他两手在胸前扣紧,舌抵上颚,自冻僵的躯体之内,强自提起了一口真力,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来。
    当他走到了甬道这头时,竟再也挺立不住,身子萎缩地坐了下来。
    车钗及雪用梅目睹如此情形,俱不禁吓得花容变色,双双扑奔了过来。
    瞿涛向着二女摇了摇手,轻声道:“无妨,让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二女俱都怔住了,用梅急道:“前辈,这可怎么好呢?看样子,我们是过不去了!”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我们拼着冻死,也不能如了那老怪物的心愿!”
    才说到此,就听见当空响起一声冷笑,传来冰河老人那嘶哑的声音:“驼子,我想你们该尝到厉害了吧!”
    说着嘿嘿地笑了两声,接道:“我劝你们还是知趣的好,这条甬道乃是冰山的一个极处穴眼,四面八方的寒气精英,自十八个不同的气孔之中,向甬道内集中。不要说你们初次涉寒,挺受不住,就是老夫穴居冰峰数十年,也不敢贸然尝试!”
    说到此他冷笑了一声,又道:“现在天光尚早,待到入夜,另三个冰眼开启后,只怕你们想保住性命也万难了!”
    瞿涛闻言,张开二目,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不打算投降!”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这驼子自恃内功高深,只怕到时后来不及了,我不过是关照你们罢了!”
    瞿涛嘿嘿一笑道:“老儿,我本来敬你是一个前辈,可是由你私开穴眼上看来,实在可耻!”
    冰河老人呵呵一笑道:“难为你居然留意至此,可是这又如何?我们并未说明不准许我打开穴眼呀?我看你还是知趣些好!”
    瞿涛冷冷一笑,闭目不语。
    冰河老人好似也有几分发怒,停了一会儿,冷然道:“老实说,驼子,你的死活,我并不担心,我只担心这两个姑娘!”说到此阴森森地二笑道:“如何?二位姑娘,只要你二人答应一声,我立刻就请你们出来!”
    车钗不由大怒,冷叱了一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并不是怕死贪生之辈,亏你还是一个老前辈呢!”
    用梅一拉她衣服道:“姐姐和他废话作甚?我们不理他,看他又能如何?”
    冰河老人闻言,森森一笑道:“老夫好心对你三人开释,你们既然不识好歹,却也是咎由自取,明晨我来收尸就是!”
    说罢,余音杳然,似乎人已离去!
    这时,瞿涛徐徐站起身来,道:“他说的话不错,此甬道正是冰山的一个冷极交点,我三人如无良策,只怕今夜确实难以度过!”
    言谈之间,隐隐闻得远处岩洞之下,有辘辘移动大石之声。
    瞿涛面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这老儿果然又在移开别处的穴眼了,你二人还是设法多穿一些衣服才是!”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就闻得洞内响起了“嗖嗖”的风声,风力似乎由不同角度灌进来,发出了大大小小的呼啸声。
    在这寒冷的地洞之内,听到了这些声音,更令人感到不胜严寒!
    他们处身的这几间石室,本是和暖如春,可是冰河老人一移开了几处风眼后,立时气温大降,一股股令人战抖的寒风,直灌了进来。
    车钗忙把一扇石门关上,可是寒冷并未即去。
    西北风瞿涛坐在地毯上,双膝盘好,喝令道:“你二人还不找些衣物披上,当真想死不成!”
    雪用梅和车钗这才大吃一惊,可是二人被掳之时,只有随身衣服,并无其他衣物。
    这时只得各取了一床被辱,披在身上!
    幸亏这被褥算是暂时救了她们的命。
    三人在室内挨了一个时辰左右,那寒冷的威胁,竟愈发的加重了。
    到了后来,二女竟自抖成了一团,连连地打着喷嚏,看样子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西北风瞿涛陡然道了声:“不行!”
    他霍地站起身来,分出双掌,在二女天灵盖上,轻轻拍了一掌,叱道:“不要睡觉!”
    蓦然间,就像是当空响了一声焦雷,二女顿时一惊,连忙站了起来。用梅惊慌地问道:“前辈何事?”
    瞿涛摇头叹息了一声:“眼前我们只有一条路了,与其在此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的好,二位姑娘以为如何?”
    二女这时已冻得面无人色,全身连连抖动,闻言后,相继点头称是。
    瞿涛冷冷一笑道:“二位拿定信心,必能通过,我拼着损耗十年的功力,以道家的‘真气’来助你们脱险!”
    二女此刻心里明白,可是却都战抖成了一团,想开口说句话,也颇为不易。
    瞿涛低头向二女面上一看,见二女眸子之内,都滚动着欲滴的泪水,水汪汪的。他想起这种情形分明是寒冷已将攻心,如待冷气进心,性命也算是完了。
    瞿涛钢牙一咬,正要提气炸开气穴,提取苦练十年的真气,贯入二女体内。忽见车钗用手向门外指了一下,瞿涛顺其手指处一望,不由一怔。
    原来,在门口一边,站着一排约七八只灰色长毛的山鼠。
    这些山鼠每一只都有尺许长短,一身鼠毛又长又密,耸起来,就像一个球似的!它们想是被这种寒冷的气流所通,俱都走出穴来,彼此依偎在一起,口内发出极为尖细的“吱吱”叫声。
    瞿涛心中忖道:“怪也,怎么在如此低温之下,这些野鼠竟然未曾冻死?再说,他们排列在此,又意欲何为呢?”
    想到此,他静静地坐了下来,比了一个手势,让二女也坐了下来。
    他心里想,也许这些山鼠或许会找到另外一条出路也未可知!
    正当他在如此推想的当儿,却听得那群山鼠,忽然“吱吱”之声大作。
    瞿涛再一细看,只见一只硕大的山鼠,正自甬道那端匆匆跑过来,它的口内衔有一小串红色的果子。
    那是一串比樱桃还要小上一些的红色小果子,生长在一枝翠绿的枝藤之上,红晶晶的,看起来就像一串小玛瑙珠儿一般!
    那一群山鼠,看见大鼠回来,皆争先恐后地挤了上去,把那只大鼠围在中间。
    只见每一只山鼠,皆由那小枝之上咬下一枚小红果子,匆匆吃了下去。
    奇怪的是,每只山鼠,只吃一枚,决不多吃。然后它们就退到一边,闭上绿豆小眼,伏下了身子。
    三人看了这种情形,不禁都甚为惊奇,暗自称怪。
    过了一会儿,却见那只大鼠首先“吱吱”叫了几声,众鼠像是由睡梦中惊醒一般,各自抖了抖毛,跑了过来!
    令三人吃惊的是,这些山鼠,食过那种不知名的小果之后,似乎寒冷尽去,一个个显得极为活跃,彼此互相扑闹着。然后就由那只大鼠在前,其余皆列队于后,蹦蹦跳跳地向前冰极甬道行去!
    这时,甬道内寒风凛冽,四面八方飞来的冷气,就像哨子似地交鸣着。三人已冷得全身伏地,料想那甬道内气温,怕是还要冷上几倍。
    然而,这群原本畏寒的山鼠,这时却带着一身大无畏的神情,直向冰极甬道中跑去。
    三人一直目送着它们走得看不见踪影。
    这是一个极为鲜明的启示。
    三个人,几乎都想到了那种小果子,在绝望的意念中,乍然生出了一线生机。
    瞿涛咬牙站起道:“你二人暂时忍耐一刻,我去去就来!”
    车钗同用梅,此刻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二人会意地点点头,把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瞿涛的身上,虽然这是一个渺茫的假设!
    瞿涛经过方才的调息之后,体力已较刚才多少好了一些,他大步向冰极甬道中行去。
    他体会到,此刻的冷,经鼠群一过,似乎较先前好了许多,但若三人行走,只怕也行不出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要倒毙了。
    他咬着牙,顺着山鼠的踪迹一直走下去,竟然从一个洞口钻了出来。他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颜色。如烟的冷雾,在寒风袭击下,就像螺旋似地,向天空旋转上去。
    瞿涛停步,打量之下,发现前面有一处隘口,口外是一片斜坡。
    这时他想到了两个坐以待毙的姑娘,不禁勇气大增,身形一纵,直向那斜坡下扑去。
    当他身子方自往下一落,迎面一股冷气,呼地扑了上来!他只觉得两腿一麻,眼前一黑,“啊呀”叫了一声,就倒了下去。他挣扎着用双肘在地上慢慢地爬行着,寻觅着。
    寒气砭骨,他只觉得一双眸子,也有些模糊了。
    忽然,他鼻中嗅到了一种异香,同时,也觉得手掌上有一种麻痒的感觉。
    当他缓缓抬起手时,忽然发现发掌之中竟抓着一小枝刺藤!更使他振奋的是,那枝刺藤之上,竟生有三枚红色的小果子,正是方才山鼠所食之物。
    这一发现,不禁令他勇气倍增,神智也顿时清醒了许多。
    当时他匆匆摘下三枚小红果,放入口中,迅即嚼碎吃了下去!
    这些小果子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吃,微微有一点苦,还有一点酒的味道。
    也许它是不适于人吃的,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已不容许他再考虑其他了!
    他匆匆吃下这三枚果子之后,突然觉得一阵晕眩,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股暖流,在他小腹内一个盘旋,咕噜一声,直冲了上来。
    他顿时张开了眸子,立时觉得身上的冷意竟自消了一多半,四肢也恢复了灵活,当下翻身而起。
    这种喜悦,使他几乎狂笑起来。
    想不到,这种小果子,竟然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奇特效力。
    他急忙低头再找,却发现地上有几片红迹,扬手一看,果浆满掌,想到必定是自己模糊之中,压烂了许多小果,否则那枝藤之上,必不止三枚。如此一想,好不后悔。
    瞿涛呆了呆,忽然想到二女此刻不知怎么了,自己不宜再耽误了,连忙转身向坡下行去。只见这里原是片乱石坡,无数的乱石无止境地延伸下去。
    奇怪的是,目光所及,竟看不见一棵树或是一株小草,甚至连苔薛也不多见。
    他匆匆找下去,找了许久,也不见那红色的小果子,他不由深深感到了后悔!
    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救助二位姑娘的,并非是为自己。可现在自己食下了异果,不畏寒冷;而二女却仍然在垂死挣扎着。自己这样做,太自私了。
    正当他自我悔恨的当儿,忽然听得“吱”的一声,一只大山鼠,由他身边的一道石缝中跳了出来,它口中衔着一小枝山果,飞快地跑了。
    瞿涛朝山鼠跑出的地方望去,果然看见有一棵红色的小果树,生长在乱石缝中。
    那是一棵不过尺许高矮的小树,树上有七八个小红果子,生在仅有的一枝枝丫之上。
    那小树身上,流着白色的浆液,想必是刚才山鼠采折之后,才流出来的。
    他当即伸手入内,把树上仅有的小枝折了下来。
    令人奇怪的是,当他折下最后的一枝后,那棵小树竟整个倒了下去,顷刻间,枝抽叶卷,成了枯萎的一团。
    瞿涛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去察看这棵树了。
    他匆匆拿着这枝小红果子,翻上了岩坡。
    只不过是这么一会功夫,那条冰极甬道的烟雾看来却更浓了。
    风声交织成了一片,此刻必是冷到了极点;可是瞿涛因为食过异果,身上只觉得热烘烘的。
    这种热烘烘的气流,似乎潜伏在全身每一个毛孔之内,一丝丝的向外逼出去。于是,侵袭而来的寒流,便被抵消了。
    这时,他耳中又听到了冰河老人透过石壁的声音,他仍是那样冷冰冰地道:“怎么样?还没有改变主意么?”接着是一阵低沉得意的笑声,整个的石室都似乎为之震动了。
    瞿涛没有回答他的话,匆匆忙忙地返回室内。
    却见二女相拥着,已然倒在了地下。
    瞿涛一见这种情形,不由大吃了一惊,他猛然扑到了二人身前,大声道:“二位姑娘,快快醒来!”只见二人无力地睁开了眸子,向他望了望,又情不自禁地闭上了。
    瞿涛正要以手中的小果子喂她们,冰河老人却又发出了一声冷笑道:“驼子!想不到你还会说话,只是你如想走出甬道,只怕是妄想了!”
    瞿涛冷冷一笑道:“老儿,你有什么伎俩尽管施出来吧,看看又能奈我何?”
    冰河老人嘿嘿一笑道:“我似乎很久没有听见那两个姑娘的声音了,她二人现在如何?”
    瞿涛这时已把那几枚果子,分别塞入二女口中,只是这两位姑娘,可以说是已冻僵了,就连下咽的力量也没有了。
    无可奈何,瞿涛只是为二人分别推拿着穴道。
    他此刻乾元大固,体力聚增,功力自是不同。
    推拿了一阵之后,二女才从幽幽之中醒了过来,她们咀嚼着把果子吞入腹内。
    洞外,冰河老人又发出冷笑之声,道:“驼子,你还执迷不悟么?”
    瞿涛向二女摆了摆手,仍不去理他。
    冰河老人似乎有些愤怒了,道:“你们如果真想死,我也救不了你们。只是驼子,你把两个小姑娘断送得太不值了。”
    瞿涛忍不住冷冷地道:“在你的限时之间,我们会设法出来的!”
    冰河老人狂笑道:“不是我小看了你,驼子,你这是妄想!你不听我忠告,只怕就要葬身冰窖了!”说着长叹了一声道:“随你们的便吧!老夫苦口婆心,你们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我还是去养养精神的好!”
    说罢声音消失了!
    瞿涛冷冷一笑,向二女望去,却见二女这时俱已沉沉地睡着了。
    他知道,此时正是二人气机转换的当儿,便没有惊动她们,自己也在一边调息养神。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车钗首先张开了眸子,颤声道:“好冷!”
    瞿涛点头微微笑道:“车姑娘,你已不妨事了?”
    车钗道:“我觉得好冷啊!”
    瞿涛一笑道:“方才你连冷都不知道了,现在既知道冷,就证明你体内已增加了热量。也许再过一会儿,更会觉出好些的!”
    话声未落,却见用梅身子一抖,也醒了过来,口中也频频唤冷。
    瞿涛微微叹息一声,道:“谢天谢地,你二人总算命不该绝,绝路逢生了!”
    用梅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道:“前辈,我好冷……”
    瞿涛点头道:“姑娘最好不要多说话,一会儿这寒冷就会减去一些!”
    二女依言运功调息了一阵之后,果然那已僵硬的四肢,慢慢竟能活动自如了;而且,那些原本潜伏在体内的寒气,一丝丝都逼了出来。每一丝寒气出体,都使她二人打一个寒颤!
    瞿涛生恐这种异果供应的热量有限,所以最好尽快出去。
    这时见她们体力恢复,当下轻轻在二女肩上拍了一下,道:“我们必须要出去了,记住,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当时瞿涛在前,用梅在中,车钗最后,三人排成一队,直向冰极甬道行去。
    他三人缓缓地前行着,寒风袭来,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着他们的皮肤,可是无论如何,他们总算能忍受得住了。
    原来那种红色的小果,乃是天地间一种奇果,名唤“血冰豆”,乃是感极寒而生,性属纯阳。只可惜瞿涛不知它的灵性,其实只需服一粒也就够了,如以此掺上山药焙成丸药,对于修练武功之人,大有裨益。
    这时,“血冰豆”在三人体内发生了热力,体外的骤寒只能在表面肆威,一任冷风如箭,却是丝毫也不能袭入他们体内。
    这条甬道虽然是长有里许,三人却很快到达了端点,不由皆大欢喜。
    瞿涛冷冷一笑道:“我们这就出去,看冰河老儿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着伸手移开了护洞的大石,一跃而出,二女也先后纵出。只见乙木、丙火二人,正一左一右,坐在洞口附近!
    二人见三人纵身出来,不由大吃了一惊!
    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怔住了。
    半天之后,丙火才讷讷地道:“你们怎……怎么出来的?”
    瞿涛一声朗笑道:“你以为这点寒冷,就能困得住我们么?哈!真是做梦!”
    乙木吓得面色发白,咕哝道:“怪事!怪事!”边说边自向后退着。瞿涛朗笑道:
    “你师父何在?我们要去见他!”
    才说到此,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冰河老人已然立在三人面前。瞿涛呵呵一笑道:
    “旦夕老儿,你此时还有什么话说?”
    冰河老人一张脸上充满了无比的惊异,他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之后,森森地一笑道:
    “老夫一生言出必行,你三人既能走出来,我自然依约放行……”
    说到此,冷眼视向乙木、丙火,道:“今后我这一双弟子,如再敢向二位姑娘非礼,定叫他死在老夫的铁掌之下!”
    二怪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俱都低下头来。
    冰河老人仰天一声狂笑,注目二女道:“二位姑娘,如此可以放心了吧?”
    瞿涛一笑,道:“这么说,我驼子代表二位姑娘,向你致谢了!”
    冰河老人在他说话之时,已经留意到三人面色红润,此刻非但没有丝毫寒冷之态,反倒现出“热”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当下冷冷地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三位在洞内必是吃什么特殊的东西了!”
    说着微微一笑道:“驼子,你是否可以说出来,也令老夫我长一长见识!”
    西北风瞿涛呵呵笑道:“你猜得不错,这就是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助’了。”
    冰河老人又道:“你们服了什么东西,可愿说出一听么?”
    瞿涛一笑,探手入袍,摸出了仅剩的一粒“血冰豆”,道:“这一粒就算奉送主人的吧!”说着微微一弹,冰河老人抬手接在掌中。他看了看,在鼻端闻了闻,不由面色大惊道:“此果洞内甚多么?”
    瞿涛摇头一笑道:“绝无仅有!”
    老人顿时面色一沉道:“驼子,你这就太不诚实了,想这血冰豆树,当在百粒左右,莫非你三人竟吃下如此多不成?”
    瞿涛冷笑道:“你说得不错,只是却多亏了洞内的山鼠,如非山鼠的指引,只怕我三人此刻已然冻毙在洞内了!”
    旦夕闻言后,不由现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摇头长叹道:“可惜!可惜!”
    他一面说着,一面搓着双手,内心是又愤又悔,却又莫可奈何,低头看着手上的这一枚血冰豆,苦笑道:“只此一粒,要来无用,不如好人做到底,为他们那个朋友服下去吧!”
    此言一出,不禁提醒了三人,瞿涛忙道:“我那位兄弟此刻如何?”
    冰河老人冷笑道:“你们随我来!”说着大袍一拂,整个身子,有如一片行云似地,蓦地腾了起来,已落身在一座峰上;再一折腰,又拔起了八九丈高下,身形两转三回,来到他所居住的冰峰之上。
    瞿涛等三人连忙腾身随后,但是除了瞿涛还能勉强跟得上外,二女的身法,看起来简直是差得太远了。
    三人到达冰峰,冰河老人已然站在洞前相候了。
    雪用梅担心边瘦桐安危,内心不由焦急万分。其实车钗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冰河老人所居之处,竟是如此一个奇妙的地方!
    在结满了冰的钟乳石峰之上,开凿了两扇洞门,朝霞映衬之下,闪烁着瑰丽的七彩。
    进门之后,一股芬芳气息,令人神清气爽。
    在一条长长的水晶桌上,放着有冰桃、冰梨等四碟水果,最出色的是正中一大盆水仙。
    那种芬芳的香味,正是水仙花散发出来的。
    两壁之上,除植满了各种寒草异花之外,还悬有两张极大的白熊皮,绷在壁上,看来栩栩如生。
    三人牵挂着边瘦桐的安危,哪有心情去细细欣赏这些!
    这时冰河老人已把三人引进了一间房内,这间房子,乃是他的一间丹房。
    室内置有各种各样的葫芦、瓶罐,另有大小不等的八座丹炉,其中之一,炉火正烈,呼呼有声,似在熬炼着什么。
    在一边的水晶床上,躺着剑眉微颦的边瘦桐。
    他似乎早已清醒,见众人入内,立刻面现惊奇。
    雪用梅唤了一声:“大哥,你……”急步走了过去,两行热泪,已忍不住籁籁流下。
    瞿涛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伤心,他已好多了!”
    边瘦桐微笑道:“我已不妨事了。方才听旦老前辈说,至多不过一月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他目光视向用梅道:“姑娘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他说着目光一抬,又见车钗远远立在一边,正自以手拭着脸上的泪。
    边瘦桐不由心内一动,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他强作微笑道:“车姑娘也来了?”
    车钗放下手,望着他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望向一边,她爱边瘦桐;可是内心却始终忘不了边瘦桐加诸在自己家门中的仇恨!尽管她内心火似的热情,但表面上却只能作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冰河老人目光一转,已是了然。
    他忽然明白二女为什么拒绝和自己两个弟子成婚的原由。当下嘿嘿笑道:“二位姑娘放心,他死不了!”说说取出那枚“血冰豆”,放在边瘦桐口中道:“你服下去,这对你是很有作用的!”
    边瘦桐点了点头,吃了下去。冰河老人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可以走了!”
    瞿涛呵呵一笑,道:“打搅了!”
    说着从石床上,把边瘦桐抱了起来,转身而出。冰河老人忽然诡笑道:“驼子,你把这位小兄弟交与二位姑娘,老夫尚有话要与你说!”
    西北风瞿涛已然明白,朗笑了一声道:“好!好!”
    他转过身来,见车钗立于身后,正要举手来接,可是却忽然又后退了一步,面色微红道:“还是交给雪姐姐吧!”
    用梅怔了一怔,只好上前接抱了过来。边瘦桐闭目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姑娘只要扶着我就行了!”
    用梅窘道:“大哥不必逞强,你还不能下地!”说着她匆匆与冰河老人作别,同着车钗一起走了出来,纵身下峰。
    乙木、丙火二人,立在峰下,满脸垂涎愧疚之色。他二人向着边瘦桐三人望了一眼,连忙低下头去。
    二女没有理他们,匆匆前行。他们一直走下了小南峰,这时,车钗忽然在后边叫了一声:“姐姐保重,我去了!”
    雪用梅不由一怔,忙回身道:“咦!你怎么要走了?”
    车钗点了点头,道:“瞿大哥待我虽好,但是醉风楼到底不是我的家,我要走了!”
    边瘦桐忍不住挽留道:“姑娘稍稍歇息几日,等待愚兄伤愈之后,护送你下山如何?”
    车钗摇了摇头,面现红晕,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道:“边兄请多保重……”说着倏地转身,一路窜纵如飞而去。
    雪用梅和边瘦桐二人都不禁呆住了。雪用梅轻轻放下了边瘦桐道:“我去追她回来!”
    边瘦桐说道:“不必了!”
    雪用梅忽然望着他,微羞道:“你莫非不想让她回来么?”
    边瘦桐不禁面色一红,道:“姑娘这是何意?”
    用梅以手掠了一下头发,含羞道:“只是说说罢了!”
    说着轻轻把边瘦桐抱起,向醉风楼那边行去。

举报

二十八、玉冰峰上决雌雄
    却说那冰河老人目送雪用梅等去后,向着西北风瞿涛微微笑道:“驼子,你坏了弟子的好事,我岂能和你甘休?风声传出,我旦某人声名扫地矣!”
    瞿涛脸色也甚为不善,冷冷一笑道:“那么你意欲如何?”
    冰河老人哈哈一笑,道:“说起来,我们是多年的老邻居了,人不亲土还亲。俗语说不打不相认,我们印证一下彼此的功夫,看看谁强些,如何?”
    瞿涛生就一副刚强脾气,最是不服输于人,闻言冷冷一笑,慨然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负,我驼子双掌之下,也不是太好欺的!”
    冰河老人含笑点头道:“那随我来!”
    只见他大袖一挥,人已穿云而出,直向着对面一座石峰上落去。他身形甫一沾地,西北风瞿涛也同时落在旁边!
    这位小南峰的怪老人一怔,忽然狂笑一声道:“打!”
    只见他身形疾如聚风似地一个猛转,右掌五指霍地向上一扬,“啪”的一声,发出了一股强劲的掌力。
    瞿涛一声朗笑道:“好呀!”
    他那有力的右掌,甩着肥大的袖子,猛地向外一翻,只听见“波”的一声,冰河老人一阵狂笑声中,身形第二次腾了起来。
    这一次他直向着冰峰之下的乱石块上落去,疾起如风,身飘似云。
    那袭飘飘的白衣,就像是一片鹅毛似地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瞿涛何尝不知,今日自己遇见了前所未见的高人,可是他生就一副不服人的脾气,不肯甘拜下风。
    只听这位醉风楼的主人,不可一世的老侠客,一声狂笑道:“旦老儿,你不必再跑,这地方不是很好么?”
    口中说着,云履飞梭,用“龙形乙式穿身掌”的身法,“嗖!嗖!嗖!”数个起落,已把身子扑了过去。
    可是他的对手冰河老人却似不急于和他对掌,只见他那袭肥大的衣衫,在乱石之上倏起倏落,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飞絮一般向前飘去!
    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驰,始终相差一段距离。
    瞿涛大怒之下,厉叱了一声道:“老儿,我看你往哪里走?”
    这位驼侠盛怒之下,那佝偻的身子霍地向前一弓,一双大手,猛地向前推了出去!
    这是他“乾坤一十三掌”中最厉害的一手——“乌龙穿塔掌”!
    掌势一出,双掌上带出的风力,形成了两股极大的风柱,狂啸怒吼着打了出去。
    冰河老人显然晓得他这一手的厉害,只见他霍地一个转身,朗笑道:“驼老儿,真有你的!”
    就见他双掌一前一后,分两次向外按出!第一股风力,显然阻不住瞿涛的来势,可是第二次接掌,却大是有效。
    瞿涛觉得身子向后微微一弹,耳中一声长啸,冰河老人已腾身而来。他口中笑道:
    “领教了!”右手大袖一翻,“扑”的一声,白色的袖缘就像是一口旋转着的利刀,直向着瞿涛臂上掠来!
    西北风瞿涛往回一抽手腕子,用“大扒手”反指,直向冰河老人脑门之上点去!
    旦夕森森地一笑,双袖齐挥,有如两把板斧,直向着瞿涛面门上砍去!
    在这荒寂无人的冰山之上,这两位当今天下奇人,各自展开身手,刹时之间,已对了十数个回合。
    这时,天风啸啸,几只小鸟掠空而过,西方的太阳也显得很疲倦似地垂下了一半。
    霎时二人已对拆了二十七个回合。
    冰河老人施出了绝门的冰禅神功,指掌过处,寒风凛然!
    西北风瞿涛如非事先食有异果,就不免要吃大亏了。
    对付这位冰峰下隐居数十年的怪老人,能打到现在而不露败象,在瞿涛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忽然,瞿涛一声大喝,怒吼道:“哪里跑!”双掌用“碎马功”陡然地向着冰河老人双肩上按去!
    冰河老人呵呵一笑,向前猛地一倒,双掌霍地向下一按,一双手全部没入尺许厚的白雪之内。
    瞿涛未曾得势,身子不由向前一冲!冰河老人以逸待劳,他的回旋掌力,是借劲转力。双手在此处贯入,却在彼处弹起了一双雪团。
    这一对雪团“噗噗”两声,双双打在碧涛的双肩之上!
    冰河老人虽然无意伤人,可是这雪团的力量,却也非同小可。只见瞿涛身子微微一晃,差一点儿坐了下来,炸开的雪花,溅了他一脸都是。
    这种情形,虽像是开一个玩笑,但瞿涛显然已败。
    他身子后退了一步,嘿嘿一笑道:“我输了!”他脸色一变,沉声道:“从今以后,这小南峰就是禁地,我绝不轻入一步;可是当我再来之时,旦夕,也就是我瞿涛找回面子的一天!”
    冰河老人嘻嘻一笑道:“随你的便。驼子,我胜得好不容易哟!”
    在一张石榻旁边,雪用梅已有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在她精心地照顾之下,边瘦桐现在已能勉强地下地来走走,只是要想恢复昔日的功夫,短日之内还是办不到的!
    不觉五天过去了。
    西北风瞿涛每日晨昏,都要前来问候。他关心着边瘦桐的起居饮食,就好像对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只是,在他那爽朗的眉目之间,似乎很少见到笑容。自从那日小南峰转回之后,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边瘦桐看得出来,瞿涛必然是遇见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了;否则以他的个性,断然不会如此消沉!
    这是他第二次受伤卧床,记得一年前自己身中恶蛊,不能动弹的时候,陪伴在床侧的也是雪用梅;而今天仍然是她!他思忖道:“这个姑娘对我的恩惠太大了,我将如何去报答她呢?”
    想着,不由把目光向她望去,却见她正趴在窗下打盹,脸色很是憔悴!
    边瘦桐内心很是过意不去,他轻轻下地,走到了她跟前,轻轻拍了她一下道:“用梅,去睡会儿吧!”
    雪用梅不由一惊,慌不迭睁开眼站了起来,道:“你……你怎么又下地了?回去!
    快回去!”说着用手推他上床,无意间,触到了他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动,脸也蓦然变红了。当时羞答答地垂下了头,道:“干吗这么瞪着我呀?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吗?”
    边瘦桐叹了一声道:“这几天,可把你累坏了!用梅,你去睡觉吧,以后用不着守着我了,我已经快好了。”
    雪用梅不由心中一跳,这么多时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边瘦桐称呼自己的名字。
    这“用梅”两个字能出自他的口中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她的脸怎能不红?
    心怎能不跳?
    当时,他笑了笑道:“我不累,只要你身子好就行了,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边瘦桐摇头道:“不要再说了,用梅,你太困了,去睡一会儿!”
    雪用梅看了他一眼,奇怪的是,他的话一直都像是那么有力量,好像不得不听似的!
    实在说,她也真的困了,当时用手揉了一下眸子,道:“那么我就回房去睡一会儿了!”说着推门走出。
    边瘦桐待她走后,坐在窗前的竹椅之上。他缓缓伸出二指,作剪刀形状,向着一棵老树叶子上剪去!但见那双指剪动,那树叶只是抖着,却未能剪落。
    他不由叹息了一声,回声走几步,频频摇头叹息着。一会儿,他又立于窗前,依然伸出二指,用力平空向下一剪!这一次,那棵老桐树的一枚叶子,自叶柄处分为两段,慢慢地自空中飘落下来。
    边瘦桐脸上带出了一丝微微的喜色!
    他坐下来,右手自怀内摸出了一份红色的拜贴,打开来,看了看,其上写着:
    $R%“六月十七日午刻,洁樽治茗,敬候
    台光谨启
    边少使瘦桐
    坛设:南少林寺正殿
    南少林寺方丈海空谨上”$R%
    望着这张帖子,他不由得苦笑了下,喃喃自语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是,眼前自己身体尚未痊愈,如何能去应付海空禅师那样强大的对手呢?
    想到此,他不由默默地垂下了头。
    可是,他是一个很讲信誉的人,决不会以自己的身体受伤为借口,而不去践约。
    因此,他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在六月十七日之前,赶到南少林寺去。
    可是,这件事他又不能明说。如果说出来,瞿涛和用梅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走的;而自己又不愿意请瞿涛代替!
    他在苦思之下,似乎只有开溜一途了。
    正当他在处心积虑苦思之时,门外瞿涛叩门道:“边兄弟醒着么?”
    边瘦桐忙打开门道:“前辈请进!”瞿涛走进来,微微笑道:“我与你引见两个朋友,俗语道:‘不打不相识啊!’”
    边瘦桐正自不解,却见瞿涛退后一步,道:“你二人进来吧!”
    就见自廊内步出了两个穿着灰白衣衫的怪人。边瘦桐不由一惊,这两个人,并非别人,正是小南峰冰河老人的一双弟子:乙木、丙火。
    二人一进房,竟自一起跪了下来。
    边瘦桐不由一怔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乙木抬起头,满脸羞惭地道:“上次都……都是我不好,你……你不……要怪罪!”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事情都过去了,还说它干什么?”
    一旁的丙火咳了一声,道:“是师父叫我们来服侍你的……师父叫我们称你做师叔,叫我们两个随你老人家出去长长见识!”
    边瘦桐不由冷冷地道:“令师大客气了,这是不必要的!”说着他摆了一下手道:
    “你们还是回去吧!”
    二人对望一眼,露出一副失望和为难的样子。乙木吃吃地道:“师……师叔,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丙火也有些害怕地道:“你老人家要是不答应,我们两个也不能再回去了,师父不会原谅我们的!”
    二人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这种情形弄得边瘦桐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由向一边的瞿涛望了一眼,道:“前辈看这事如何是好?”
    瞿涛冷冷地道:“当初我和冰河老儿倒是有约在先,如果我和二位姑娘能够平安地穿过那条冰极甬道,这两个人,要为我们执仆役一年。料不到,这老儿倒是很守信用!”
    说着冷笑了一声,道:“只是这两个人又能作甚,看着都有气!”
    乙木转过身道:“老前辈,不要……这……这样说……什么事我们都会……会做,我们只是希望……希望……”
    丙火气道:“好了,让我来说吧,你又说不清楚!”于是接下去道:“师父说,边师叔被我二人误伤身体,只怕在短日之内不能复原,因此要我二人负责保护!”
    边瘦桐冷笑道:“保护?”
    丙火脸色微红道:“师父说,师叔你不久就要下山,要到南少林寺去,说是没有人保护你不行!”
    边瘦桐不由怔了一下,皱眉道:“这件事,你师父是如何知道的?”
    丙火嘿嘿一笑道:“师父他老人家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他老人家还说师叔你要去见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很是厉害,只怕师叔你身体未复原,不是他的对手!”
    边瘦桐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他一个老前辈,竟然偷看人家的私函!”
    西北风瞿涛闻言,不由灵机一动。他本来也正在为边瘦桐去会海空长老这件事发愁,因为海空这个老和尚,实在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现在既然乙木、丙火奉命出面,负责保护边瘦桐,自己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乙木、丙火两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而在于他二人背后的那个冰河老人!如果能由冰河老人出面,对付那个海空长老,这两个人可就有一番较量了。
    可是这件事,只怕边瘦桐不会答应。瞿涛在脑子里只一转,没有说出口来。
    果然,边瘦桐冷笑了一声,对二人道:“你们两个站起来吧!”
    二人笑着站起,丙火讷讷地道:“这么说,师叔,你老答应了?”
    边瘦桐鼻中哼了一声道:“你二人留在此服侍雪姑娘我不反对,可是我的事却不让你们管!”
    瞿涛微微一笑,对二人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去吧!”
    二人一脸失望,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瞿涛又挥了一下手,两个人才退了出去。瞿涛笑着向边瘦桐道:“兄弟,你也太固执了!”
    边瘦桐苦笑道:“前辈,你这就错了!想我边瘦桐乃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自己的事岂能依靠他人?何况这两人武功比我尚且不及,又如何对付海空和尚?”
    说着冷笑了一声道:“此事断断使不得!”
    瞿涛点头笑道:“兄弟你不愧是一条仁义的侠客,可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想那南少林寺之内,高手如云,抛开海空不谈,就是其他各人,也怕非你一个所能对付得了的!”
    红线金丸边瘦桐不由怔了一下,这话倒也是实在的,他叹了一声,道:“前辈,你也不要想助我一臂之力,那是不行的。如果你老人家插手其间,事情传扬出去,世人皆要笑我红线金丸是真的无能了!”
    瞿涛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去的,现在有人关心着你,我就不必多事了!”说着神秘地一笑,走出室外。
    边瘦桐发觉瞿涛似有弦外之音,只当他说的是雪用梅,不由脸色微微一红。
    对于用梅这个姑娘,他对她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他浪迹惯了,很不愿意让感情来束缚自己。
    以往,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人,决不会去爱一个女人。
    可是近来他突然感到自己微微有些变了。
    当他独自静下心的时候,常常会想着用梅这个人,她那一张可人的脸蛋儿,她那无邪的微笑,无不令他感到亲切。
    这种感觉,使他感到异常痛苦,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适宜谈情说爱的人,可是奇怪的是,他却常常沉溺其中,变得意志消沉。
    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是不甘于寂寞的!他下定了决心,要独自去会会海空长老,而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即使是血溅少林,也决不后悔。
    这么想着,他反倒感到安下心来了。
    可是瞿涛却不允许他这样单身涉险,本来他颇有心助他一臂之力,现在既然有乙木、丙火二人甘心同去,他倒不需要代疱了。
    出得门后,他见乙木、丙火二人一脸失望地立在院内,正在窃窃地说着什么。
    瞿涛笑了笑,向着二人点头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二人互相推了一下,才慢慢地走过来,乙木吃吃地道:“请……请老……前辈作主!”
    瞿涛已明白了,颔首道:“什么事,你说就是!”
    丙火讷讷地道:“老前辈……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下过山了,要是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可能永远也去不成了!”
    瞿涛点头道:“你们到这边来!”
    二人一起走过来,瞿涛小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丙火垂下头来道:“老前辈请帮帮忙,替我们在边师叔面前说说,叫我们跟他一块下山去吧!”
    瞿涛冷冷一笑,道:“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当真是你们师父叫你们护送他下山去少林寺么?”
    乙木忙点头道:“是……是的……”
    瞿涛瞪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你们当我会相信么?真如此,我现在就去问问你们师父看!”说着就要转身,二怪见状大惊,同时脱口叫道:“老前辈!”
    瞿涛回身冷笑道:“何事?你们实话实说吧!”
    丙火这才低下头,道:“你老人家可别去问师父,我们实话实说就是!”说着看了乙木一眼,叹了一声,道:“是这样的,师父叫我二人来此服役一年,时间到了才许回去,并没有叫我二人护送边师叔下山!”
    乙木吃吃地道:“可我们在……在……山上,呆得太久了!”
    丙火立时接下去,道:“如果边师叔不带我们下山,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所……
    所以……”
    瞿涛冷冷地道:“你们怎么会知道边瘦桐要去南少林寺赴约?”
    二怪立时面色大红,乙木讷讷地道:“我们偷看了那封帖……帖子!”
    丙火立时接道:“不是故意的,边师叔受伤的时候,帖子掉出来了,我们才看的!”
    瞿涛点了点头道:“你们说实话,我也许可以帮你们一个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
    二怪面上立时现出不大得劲的表情,良久,丙火才叹了一声,道:“老前辈你不要误会,其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是师父他老人家还没有死心!”
    瞿涛冷笑道:“什么不死心?你说清楚一点!”
    乙木吞吞吐吐道:“师父太喜欢那两个……姑娘了……叫我们不能放手,要穷追……”说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怎么可能呢?且不说二姑娘根本就不喜欢我们……就是喜欢也不行了,那个车姑娘已经走了!”
    乙木一摊手道:“雪姑娘一见我们俩的面,就把嘴一噘,看样子是讨厌透我们啦!”
    丙人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不是一样,所以……”
    他望着瞿涛,激动地道:“老前辈,你帮帮忙,求求边师叔带我们下山吧!我们不在乎什么少林寺不少林寺,我们不怕他们!”
    乙木搓着手道:“在这里我都要闷死了,冰山、地洞、石头……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师父的心可真狠!”
    瞿涛闻言,心中不由暗暗一动,忖道:“好个冰河老人,居然还不死心,言出无信。
    既然如此,我就为你惹上一个大祸,看你这老儿,如何收场?”
    想到此,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一个忙,南少林寺的和尚,除了海空老和尚以外,另外还有龙虎风三位禅师,你二人能应付得了么?”
    二人终日在山上闷得发慌,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下山游玩,自是不肯放过,当下连连点头道:“不怕!不怕!”
    乙木挺了一下胸,道:“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叫他们上山找师父……我师父本事大,才不怕……他们哩!”
    这句话,正中瞿涛心怀,他点了点头,道:“你二人随身衣物,都已带来了么?”
    丙火点头道:“都带来了,只是银子怕不够!”
    瞿涛微微一笑,道:“你们回去拿衣服,我在巫山下等你们,快点来!”
    二人一怔,不由大喜,当时忙自转身入内,去拿他们随身的衣物去了。
    瞿涛展动身形,兔起鹘落,有如飞星下坠,霎时间已降临山下,在巫山峡口处,停有一只小舟,正是自己的快船。
    他胸有成竹,料定边瘦桐必会乘此船偷走,当下不动声色地站立在岸边的一块大岩石之后。不一会儿,乙木、丙火双双自崖上纵落。
    二人背后各驮有一个小小的包裹,神色极为兴奋,不住地左顾右盼,瞿涛现出身道:
    “你们来了么?快过来!”
    二人立时纵过来,丙火道:“老前辈要带我们出去么?”
    瞿涛一笑道:“我可没有时间,不过你二人要听我的话,我可以设法让你们随我兄弟一块出去!”
    丙火怔了一下道:“真的?老前辈可要说话算数!”
    瞿涛向上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时候快到了,你二人现在快快上船!”
    说着用手向船上指了一下,二人忙纵上船去。瞿涛跟着纵上。乙木、丙火对望了一眼,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瞿涛冷冷笑道:“你们想这么舒服,只怕不行!”
    二人赶忙站了起来,乙木吃吃地道:“我们坐在哪……里?”
    西北风瞿涛微微一笑,他走到船后,用手揭开了舱板盖子,现出了一个黑洞,二怪立时一怔。
    瞿涛向洞内指了一下道:“这是我存放东西的暗舱,你二人如想跟着边瘦桐出去,只有藏身在这里面,怎么样?”
    二人走过去,向舱内看了一眼,只见舱内黑洞洞的;而且有一股刺鼻子的霉味,乙木道:“味道不好闻……”
    丙火却咬着牙道:“为了闯江湖,受点罪没啥!”
    他二人受师父吩咐侍候边瘦桐,换句话说,也只有边瘦桐才能够带他二人下山,否则他们是没有理由下山的!
    这个难逢的机会,二人自是不能放过。
    乙木探首看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就……躲一躲吧!”
    说着“通”的一声,跳了进去。
    丙火也跟着跳了进去。
    瞿涛哈哈一笑道:“对了,你们就得这样才行,不过要记住,头三天不能出来,否则你二人还会被送回来的!”
    二人慌忙由舱内纵了出来,丙火道:“那怎么行呢?里面这么小……”
    瞿涛冷冷地道:“你们要想去,就必须忍耐!”
    乙木哭丧着脸道:“那要拉屎撒尿……怎么办?”
    瞿涛一笑道:“你们可以先准备一个罐子,好在三天也不算太久。三天以后,你们就可以出来了,那时候距离巫山已远,他就不会再把你们送回来了!”
    二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瞿涛又取出一包银子,递于二人道:“这银子你们带着,这么大的人,身上不能没有钱!”
    二人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笑嘻嘻地接了。瞿涛看了一下天色,道:“你们两个人,现在可以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在天黑以前,必须藏好,我想边瘦桐今夜定会上船来!”
    二人大喜,当下一左一右,拉住了瞿涛一双手。乙木张着嘴笑道:“谢谢老前辈……
    老前辈真是生我们的爹爹!”
    瞿涛闻言愣了一下道:“不要乱说!”
    丙火红着脸推了乙木一下道:“不要乱说!”
    说着向瞿涛窘笑道:“我哥哥不会说话,他是说‘恩同再造’的意思,老前辈不要误会!”
    瞿涛闻言呵呵一笑,用手在二人头上拍了拍道:“你二人先不要太高兴,此去南少林寺,并不是一个太好玩的地方,那些和尚一个个都凶得很!”
    丙火双瞳一翻,道:“我们不怕!”
    乙木冷笑了一声,道:“我最恨和尚……光头!有一次,我被一个和尚把头都打肿……了!”
    瞿涛微微一笑,道:“南少林寺的和尚,可不比寻常人,你们要不听边瘦桐的吩咐,就会受欺侮了!”
    二人连连称是,瞿涛向二人点了点头,道:“小心了!”说着足尖一点,足足拔起来八九丈高下。只见他那巨大的身子,向着崖壁上一贴,快如猿猴似地,已翻到山岭之上。
    乙木、丙火二人看得张嘴结舌,对于这位丑怪的老人,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敬意!
    二人等瞿涛走后,按照嘱咐,匆匆准备食物去了。
    巫山峡口,静寂无人,江风吹动着水波,浪花轻轻地拍击船身,吐出白色的泡沫。
    这是一只黑色、镶有铜片的快舟,有四面风帆,垂挂在桅杆之上,船上设有快桨和后舵,用来十分轻巧灵快,非常适宜远行。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01:31 , Processed in 0.453125 second(s), 26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