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傻小子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七章夜黑杀人时
    而“芙蓉仙子”已看出郭晓涵对沈圆圆的操舟,显示出无比的心疼。
    她生怕柳无双感到不快,因而有意打破沉默,低声问:“涵儿,苇林堡的形势,你都摸清楚了吗?”
    郭晓涵一定神。
    他赶紧颔首说:“大致清楚,不过由于时间太短,堡内机关和暗格的位置,尚未尽知……”
    柳无双插嘴抢着说:“既然暗探,我们应由深水潜入。”
    “芙蓉仙子”久经水战,又遇到无数次惊险,对水中情形,极具丰富的经验。
    因而——
    她黛眉一蹙说:“深水虽然无人把守,但是机关重重,如果浮水进入,水中暗椿虽易破除,但也极易被人发现,总之,我们应因时因地,见机行事,不要墨守成规。”
    柳无双、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
    再看湖堤,业已不见一丝影子了。
    郭晓涵见沈圆圆仍是不疾不徐的运桨,但小舟却疾进如飞,船头微微昂起,水花高溅盈尺,速度较前至少快了一倍。
    他一看之后,心疼的实在忍不住了,故意自言自语的说:“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还不会操舟。”
    柳无双冰雪聪明,立即笑着说:“圆姐姐,让小妹来划程。”
    边说边起身举步向舟尾走去。
    沈圆圆谦和的笑着说:“我不累……”
    话未说完。
    柳无双业已伸出手来接桨。
    芙蓉仙子虽然知沈圆圆不累,但生怕引起柳无双的疑心因而含笑说:“圆儿,就让你双妹划一会儿吧,两个轮流划,总要好些。”
    沈圆圆不再坚持,忙将双桨交给了柳无双,立起来一看,不由凤目一亮,立即惊异的大声说:“妈,你们看,那可是苇林堡?”
    郭晓涵一听,首先站了起来。
    他转身一看,立即吃惊的说:“不是,‘苇林堡’在那一片广大的芦荡内……”
    边说边举手指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芦花。
    柳无双也闻声站起身来。
    这时。
    遥见天边水际,灯火点点,有如夜空繁星,光亮直冲半天立即脱口说:“那就是日间看到的那些大船。”
    郭晓涵心中一动,自言自语似的问:“这些大船为什么还没有驶回苇林堡呢?”
    “芙蓉仙子”沉着的说:“涵儿,我们过去看看。”
    这句话正中郭晓涵的下怀,因为苇林堡的战船,既然停在堡外,“独耳吊客”古大海必然也坐镇在战船上。
    古大海事先曾经隐身在古墓中,必然看清楚杀父仇人究竟是洞庭湖森罗坝主“独眼判官”左如风,抑或是白兔湖主“独角兽”史有余。
    其次则可追问他们何以知道父亲隐身在灵王古墓中,以及如何进入古墓,又为什么暗下毒手点毙奄奄一息的“独角兽”。
    一念至此。
    郭晓涵即对舟尾的柳无双轻声说。“双妹把好方向,让我以掌力推进一程。”
    说话之间,功贯右臂,掌心悬空覆同水面,暗劲一吐,立有一股无形潜力直击水面。
    蓦地——
    舟似脱箭,破水有声,速度骤然加快。
    柳无双双桨无法用力,只得以桨代舵把持方向。
    “芙蓉仙子”虽知郭晓涵功力大异以前,但仍不知道他究竟深厚到何种程度,因而关切的说:“涵儿,大敌当前,不可消耗太多真力。”
    沈圆圆昨夜又服了两滴“灵石玉乳’”,自觉功力大增,因而也兴奋的说:“让我来助涵弟弟一臂之力。”
    边说边转身向后,玉臂一伸,掌心向下,皓腕一翻疾吐。
    只见——
    船头高高尧起,浪花分射两边、小舟速度之快,宛如一条巨大飞鱼,直向前射去,两舷破水之声,叭叭震耳。
    柳无双一见,芳心暗惊,没想到沈圆圆的功力,竟毫不逊于自己,看来她的剑术,如再融合天山派的精华,恐怕比自己优异多了。
    小舟一阵飞驰,逐渐逼向近百艘大船,看来最多不足二里了。
    “芙蓉仙子”深怕两人消耗过多真力,加之湖面极静,两舷破水之声,极易被对方发现,因而阻止他们说:“涵儿,不能再高速前进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时收敛掌力。
    百艘战船,分散停泊在湖面上,似乎尚暗含着某种阵势。
    各船灯火棋布,照辉如同白昼,波光闪闪,金星万点,绮丽壮观,实属少见。
    小舟疾进,渐渐逼近灯光照射的范围。
    “芙蓉仙子”阅历广博。
    她一看情形,即对郭晓涵机警的说:“涵儿,你们俩快坐下来,再前进也许会遇到船上放出来的潜水暗椿。”
    郭晓涵和沈圆圆闻声坐好,不时游目望着小舟附近的湖面,以防潜水暗椿接近。
    柳无双为免过早被对方发现,因而也将小舟放慢下来。
    “芙蓉仙子”望着近百艘大战船,低声问:“你们可看出这些船只停泊的队形?”
    郭晓涵功力深,目力强,首先应声说:“姑姑,依涵儿看来;极似十字队形。”
    “芙蓉仙子”一听,不由低声笑了。
    接着——
    她继续说:“这种队形,是停泊驻扎最好的阵势,称为‘四象阵’,进可以攻,退可以守,遇敌深入,且可包围,其中变化繁多,是应用水战最基本的阵势。”
    话声甫落。
    前面十数丈外的水面上,倏然站起两个人来,同时沉声喝道:“何方来船,胆敢接近船队,难道没长眼睛吗?”
    柳无双一听,顿时大怒,立即忿声说:“苇林堡的喽罗如此狂妄,丝毫不知礼数,今夜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说话之间,右桨置于舟上,探手囊中,取出一只亮银“分水梭”来。
    郭晓涵心地淳厚,加之曾在苇林堡停留两日,与这些水手有一面之识,不愿柳无双出手伤人。
    因而他立即阻止柳无双说:“双妹不可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之间,已看清楚前面两个穿水靠的大汉,立在木筏上横刀控剑,四目炯炯的望向这面。
    于是——
    他缓缓站了起来,高举右手,朗声说:“在下郭晓涵,特地前来会见老堡主。”
    话声甫落。
    前面两个大汉已惊的同时一呆,接着厉声大喝道:“快快停止前进,等候本旗负责香主前来盘问。”
    郭晓涵听得一愣,苇林堡战船共分四队,一威龙,二飞虎,三雄狮,四黑豹,不知何时改称为“旗”?
    举目凝神一看,心头不禁一震。
    只见——
    百十丈外的战船,旗帜不但与苇林堡的大不相同,而战船造型似乎也不一样。
    因而转首望着“芙蓉仙子”急声说:“姑姑,涵儿发觉这些战船,不像是苇林堡的船队。”
    “芙蓉仙子”惊异的“噢”了一声。
    她凝目一看,果然发现与往日看到的船只不同,因而示意柳无双停止前进,同时疑惑的说:“莫非是洞庭湖森罗坝的船队?”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杀父之仇,因而星目中冷电一闪咬牙切齿的望着远处灯火明亮的船队。
    这时——
    前面木筏上一道火焰,直冲半天,在夜空中“叭”的一声炸了开来。
    远处船队一阵吆喝,左翼三艘战船,抢先向这面驶来。
    “笑蓉仙子”忙对郭晓涵低声说:“对方踞高临下,我们处境极为不利,必须设法先控制一艘船,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确系森罗坝左如风的船队,应该尽量直入中心,方是上策。”
    郭晓涵强捺心头怒火,连连沉声称是,他听得出来,江姑姑的声音微带颤抖,必是也想到为父亲报仇雪恨。
    柳无双已将小舟停住,望着前面疾驰而至的三艘战船,似乎有些不信的说:“姑姑,翻阳湖是苇林堡的势力范围,怎能容许森罗坝的船队进入呢?”
    “芙蓉仙子”忙解释说:“森罗坝与苇林堡虽然各据一湖,但昔年却经常进入彼此水域械斗,自从‘五独’和好之后,双方才言好息事,不知为何这次又起争执……”
    话未说完,驰来的三艘大船已经成为品字形,两前一后将小舟围注。
    郭晓涵举目一看,三艘战船上灯光随风摇晃,两舷各有数十名持柔握盾,横刀控箭的大汉,正目光炯炯的向小舟上望来。
    战船上俱悬黑旗,正中桅杆上高悬三盏巨大灯笼,上面漆有“森罗坝”三个大字。
    郭晓涵一见灯笼的三个大字,血脉贲张,杀机倏起,星目中冷电暴涨。
    “芙蓉仙子”心中暗暗感谢上苍,赐此良机,但一发现郭晓涵神态失常,立即低声警告他说:“涵儿,大敌当前,切忌暴躁,心急足以坏事。”
    郭晓涵虽然连连颔首,但心里仍充满了怒火。
    这时,左右两艘大船,已在七八大外将小舟夹住,正中一艘大船,正缓缓的迎着小舟驰来。
    郭晓涵一看正中大船,形式和苇林堡的战船并不一样。
    这船首高约丈五,高约八尺,正中嵌着一个巨大鬼头,撩牙血口,两眼如盆,和“独眼判官”左如风的形貌,倒有几分相似。
    船头上侍然立着十数佩有兵刃的黑衣劲装大汉,俱都目闪凶光,神色忿怒的向着小舟望来。
    正中一个肥胖壮汉,身穿黑缎劲装,年约三十余岁,光头,圆脸,环眼,浓眉,两手提着一对大铁锤,看来十分沉重。
    黑衣胖汉嘴晒冷笑,目光炯炯,贪婪的望着“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
    三艘大船,停成品字,立将小舟夹在中间,愈显得小舟像大海中的一片枯叶,小得可怜。
    “芙蓉仙子”为了防止大船直撞小舟,早已示意柳无双和沈圆圆站起来。
    在如同白昼的灯光下,三艘战船上的壮汉望着小舟,俱都看呆了。
    他们似乎从没有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人。
    郭晓涵强捺心中怒火。
    他昂首望着大船上的肥胖黑衣壮汉朗声说:“在下郭涵,因有要事特来会见你家坝主。”
    船上肥壮汉见郭晓涵傲慢无礼,且对坝主毫无敬意,即对方来意不善。
    因而——
    他冷冷一笑,沉声说:“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对我黑旗左香主‘铁锤’李山说,如果事体的确重大,在下自当为你们通我家坝主知道。”
    郭晓涵剑眉一轩,怒声说:“除了左如风本人,无人能覆在下的问题。”
    “铁锤”李山顿时大怒,双锤一碰,厉声大喝道:“要见我家坝主不难,必须先问问本香主的这对铁锤……”
    柳无双性子刚烈火暴,未待李山说完,一声娇叱,疾扬玉腕,一道寒光,直奔李山的光头。
    李山毫不为动,肩头略微一皱,“叭”的一声,击个正着“嗡”的一声,分水小银梭已直射向半空中。
    立在铁锤李山身后的十数黑衣大汉,俱都哈哈笑了。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看得俱都一楞,没想到铁锤李山竟生就一颗铁头。
    铁锤李山望着发楞的柳无双,摇头晃脑,轻薄的说:“本香主今夜虽然不能一亲芳泽,但姑娘的暗器上却仍残留着一丝余香……”
    边说边狂傲轻浮的仰天哈哈笑了。
    郭晓涵一见,勃然大怒,顿时忘了江姑姑的叮咛,大喝声中,身形腾空而起……
    船头上十数黑衣壮汉,同时大喝一声,撤出兵刃,站好方位。
    郭晓涵身悬空中,腰身一挺,双袖疾挥,一式“苍龙入海”,头下脚上,直扑向铁锤李山。
    铁锤李山虽已看出郭晓涵等,一叶小舟,轻装而来,如无高绝武功,自是不敢接近百艘战船。
    但是——
    他自恃人多势众,大援在后,加以仗着一颗铁头,是以也并未将郭晓涵等人放在心上,何况对方还有一个美丽少妇和两个如花少女,武功自是又逊一筹。
    这时——
    一见郭晓涵轻功高绝,一跃数丈,心中不禁暗吃一惊,一俟郭晓涵扑到,铃眼一瞪,暴喝声中,铁锤已横扫而出。
    郭晓涵心急进入船队,手刃“独眼判官”,是以不等铁锤扫到,双袖一抖,身形已从李山头上掠过,飘落在他身后船面。
    铁锤李山大吃一惊,暴喝声中,闪电回身,手中铁锤再度向郭晓涵击去。
    郭晓涵脚尖一点船面,身形再度跃起五尺,击来铁锤,擦足扫过,于是大声喝道。“鼠辈纳命来——”
    大喝声中。
    右手疾伸,中食二指猛力弹出……
    “芙蓉仙子”一见,花容失色,脱口娇呼道:“涵儿不要杀他!”
    但是已经迟了。
    就听——
    铁锤李山一声惨叫,铁头顿时爆裂,血浆四射,盖骨横飞,身形一连几晃,翻身栽向船下。
    “噗通”一声巨响,李山连人带锤,一并跌进湖内,水面已被鲜血染红。
    三艘大船上的壮汉一见,俱都惊呆了。
    “芙蓉仙子”暗呼不好,知道接踵而来的必是乱箭齐发,于是忙对柳无双和沈圆圆焦急的说:“快登船!”
    话声甫落。
    三人业已腾空而起,宛如三只穿云巧燕,直飞船上。
    就在三人腾空而起的同时,左右大船上一声如雷呐喊,弓弦连响,羽箭齐发,纷纷向小舟射来。
    郭晓涵一见,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小舟,就这一刹那,已射满了数百枝羽箭。
    这时。
    “芙蓉仙子”已登上船面,立即大喝道:“涵儿快些擒人,挟持大船……”
    话未说完,船上数十大汉一声吆喝,纷纷奔向船舷。
    郭晓涵剑眉一竖,星目射电,飞身疾扑,十指齐弹,八九名大汉哎哟一声,翻身栽倒在船面上。
    两舷持矛握盾的数十壮汉一阵呐喊,纷纷纵向船下,人影闪动,水花飞溅,“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沈圆圆和柳无双,早已撤出日华月辉剑……
    可是——
    就在这一眨眼之间。
    船面上除了八九个被点了穴道的大汉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蓦地——
    一声弓弦轻响,一支冷箭迳由七入文外的大船上疾射而来。
    郭晓涵顿时大怒,正待挥掌震落,只见“芙蓉仙子”倏然俯身,闪电举起一名黑衣大汉,直向飞来的羽箭封去,大汉一声刺耳尖叫,冷箭恰好射在大汉的屁股上。
    左右两船上的弓箭手一见,俱都吓呆了,再也没人敢拉弓弦。
    郭晓涵看得暗暗心服,这对他淳厚善良的心肠,再一次启示——在宽恕中也要有狠毒。
    柳无双看得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她赞声说道:“姑姑这一手儿真绝。”
    “芙蓉仙子”看了一眼大汉屁股上的羽箭,粉面微微一红。
    她接着含笑说道:“水上奇险,你们知道的太少了,这支冷箭,旨在逼我们闪躲纵跃,只要我们一动,第二支紧接射到,目的逼我们离开船头后,两船羽箭,必然如雨射至,那时我们再挟待大船就困难了。”
    说罢。
    右手一松,已将手中的大汉丢在船面上。
    柳无双一听,笑容顿敛,游目一看,船面上除了三根耸立的桅杆,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隐身之处。
    郭晓涵俊面微红,一脸愧色,深海没听江姑姑的叮嘱,这两次急躁行事,险些铸成大错,的确是太危险了。
    蓦闻“芙蓉仙子”说:“涵儿、快解开这个人的穴道,让姑姑问问他们来此的企图。”
    郭晓涵恭声称是。
    随即至身负债伤舱大汉跟前,舒掌拍开他被点的穴道。
    大汉略微微一怔,伸手拔出屁股上的羽箭,倒卧在地很痛苦的望着”芙蓉仙子”等。
    “芙蓉仙子”粉面一沉,怒声问道:“你们森罗坝的船只十多年来来人鄱阳湖,这次为何突然大举进犯?”
    大汉苦着脸说:“为何前来,小的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向苇林堡下了战书。”
    “芙蓉仙子”继续沉声问:“后来呢?”
    大汉摇了摇头说:“苇林堡一无动静。”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不解的看了一眼神色茫然的郭晓涵,猜不透苇林堡不派船迎敌的原因。
    郭晓涵最关心“独眼判官”左如风的行踪,因而也沉声问:“你们坝主可曾随船前来?”
    大汉仅痛苦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顿起杀机,举目向远处望去。
    他冷冷一笑,接着忿声说:“他能前来最好。”
    “芙蓉仙子”、柳无双、沈圆圆闻声一看,只见两翼数十艘大船,已成弧形围了过来,正中一艘特大平船,已至五十丈外。
    郭晓涵凝目一看,只见特大平船上灯火通明,无舱无桅,宛如平台,上面也无人看管。
    “芙蓉仙子”即对郭晓涵说:“涵儿,这就是摇船,稍时到来,即可至平船上向左如风叫阵。”
    郭晓涵咬牙切齿的颔首称是,没想到天从人愿,今夜就要手刃亲仇了。
    平台擂船,已在距离郭晓涵立身的大船五丈处停住,而两翼同时驰来的数十大船,已把他团团围住。
    正北一排大船中,这时才发现两船标志一样,船头俱是一个巨大的鬼头,而桅杆上悬挂的旗帜,却是一船是黑,一船是黄。
    黑旗船上十数黑衣劲装大汉当中,傲然立着一个豹头、环眼,狮子鼻,挺着如鼓大肚皮的精壮大汉。
    那人颚下生满了横飞的胡子,手中提着一柄镇铁杆,看来足有数十斤,一望而知是个臂力惊人的人。
    黄旗船上十数黄衣大汉的中央,立着一个面容惨白,骨瘦如柴,一身黄缎劲装,手持练子枪的中年人。
    这人生像阴险,眯松眼,一字眉,削薄的拉弓嘴,两腮仅有几根稀疏胡须,远远看来,不知他是否睁着眼睛。
    郭晓涵一看,非常失望。
    因为——
    两艘大船上并没有“独眼判官”左如风,他断定船上的两个人,必是这两种旗帜的首脑人物。
    “芙蓉仙子”似已看透了郭晓涵的心意,立即提醒他说:“打败小首领,不怕引不出大头目,涵儿不必为此心急!”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
    他望着停在平台对面的两艘大船,发现豹头黑衣手持镇铁杵的那个人,正在和那个白面骨瘦的人遥相商议。
    只见——
    那豹头黑衣人微一颔首,立即举目望来。
    同时。
    他沉声说:“尔等擅闯船队出手伤人,胆大妄为,可恶已极,既然有事拜见我家坝主,就该备帖分层呈送才是道理
    郭晓涵那有心情听他噜罗,未待对方说完,震耳一声大喝道:“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快去通知左如风前来答话,否则,可不要怨在下心狠手辣,妄杀无辜!”
    豹头黑衣人一听,仰天一阵大笑,接着飞眉瞪眼,不屑的说:“无知小辈,让大爷何飞熊来收拾你。”
    话声甫落。
    纵身而起,庞大笨重身躯,已直向平台上落去,双脚踏实,竟然毫无一丝声息。
    郭晓涵看得剑眉一皱,似乎没料到何飞熊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功。
    何飞熊身形刚刚立稳,环眼一瞪,铁树一指,神气的大声说:‘小子还不快些过来送死,今生今世,你休想再活着见我家坝……”
    话未说完。
    柳无双和沈圆圆抢先一声娇叱、身形同时跃起数丈,纤腰一挺,挟着两道金银匹练,直向平台擂船上扑去。
    这时——
    周围数十艘大船,近百盏灯光,照耀得平台船上毫发可见。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落到平台船上,何飞熊立即仰面一阵狂笑。
    接着——
    他粗扩的说:“我何飞熊何夹如此艳福,今夜竟然天赐双美,我何长熊死亦瞑目矣!”
    语罢。
    又是一阵轻狂大笑。
    沈圆圆和柳无双粉面同时一红,顿时大怒,沈圆圆灵快,一声娇叱,挺剑直向何飞熊刺去,柳无双为免夹攻之嫌,只得横剑止步。
    何飞熊虽知沈圆圆手中是一柄上古神剑,但他自恃兵器沉重,因而毫不惧意,一俟沈圆圆长剑刺到,大喝一声,铁杵疾演“定神神针”,猛封向沈圆圆的月辉剑。
    沈圆圆的长剑自是不愿与对方近百斤重的铁杵相碰,于是皓胞一挑,闪电改削向何飞熊的两眉。
    何飞熊没料到沈圆圆运剑奇速,心中一惊,脱口一声暴喝,身形一闪,手中铁柞猛力挥出,直击沈圆圆的剑身。
    沈圆圆有意表现一点狠劲儿给涵弟弟瞧瞧,加之何飞熊出口轻薄,因而心中杀机倏起。
    一见何飞熊的铁杵迎空击来,身形不退反进,斜跨一步,低头躬身,铁杵已擦背扫过。
    柳无双和郭晓涵看得心头同时一震,惊得险些川出声来。
    沈圆圆一俟铁杵扫过,抬头进步,闪电欺身,手中“月辉剑”一招“枯树盘根”,剑光闪处,已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
    何飞熊的如鼓身躯,立被拦腰斩断,鲜血飞射,五脏齐出,那柄近百斤重的大铁杵,直落船下,溅起丈高水花。
    沈圆圆粉面苍白,樱唇颤抖,早在剑光飞洒中,旋身纵回柳无双跟前。
    这时——
    整个湖面上除了那一声飘荡在夜空中的惨叫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数十艘大船上喽罗和首领们,俱都惊呆了。
    黄旗战船上,那个一直毫无表情的白面骨瘦黄衣中年人,这时也不禁吓得浑身一颤,眯忪的两眼,顿时睁开了。
    “芙蓉仙子”看得黛眉一蹙,心头颇为奇怪,她不知道爱女沈圆圆何以会动了杀机,居然有勇气挥剑杀人。
    郭晓涵复仇心切,柳无双满腔怒火,俱都认为轻薄狂妄的何飞熊,罪不可赦。
    四周一阵沉寂。
    柳无双见沈圆圆运剑轻灵,仅仅一个照面,便斩了何飞熊,虽然出手过于惊险,但却恰到好处。
    她素性好胜,这时哪里还耐得住。
    于是——
    她脚尖一点,飞身纵至中央,右手横剑,左手一指白面黄衣中年人,沉声说:“看你的长像,也不长个好东西,过来,让姑娘杀了你”
    此话一出口,“芙蓉仙子”忍不住微摇螓首,无声的笑了。
    黄衣中年人看得心惊肉跳,目闪惶急,削瘦的两颊,不停的哆嗦直抖,两眼注定柳无双,畏缩的不敢吭声儿。
    周围大船上的唆罗和大头目们,立即掀起一阵骚动。
    虽然——
    黄衣中年人很丢脸,但一看平台船上的两截血淋淋的尸体,顿时又静了下去。
    黄衣中年人身为一队之长,又何尝不想争口气呢?奈何对方少女武功高绝,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岂能意气用事,视同儿戏?
    柳无双见黄衣中年人不吭不理,心中更加有气,再度怒声叱道:“本姑娘叫你过来送死,听到了没有?”
    说话之间。
    左手扣剑,右手抖腕打出一支分水梭。
    但见——
    一道寒光,快如电掣,直奔向黄衣中年人的面门。
    黄衣中年人目光一直叮着柳无双,是以一见寒光扑面,早已闪至一边,身后十数壮汉,顿时乱成一片。
    寒光过处。
    就听——
    一声惊叫,分水银梭已闪电穿过一个劲装大汉的耳朵,叮的一声,射进耸立的桅杆内。
    就在这时。
    正北湖面上,蓦地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当当小铜钟声。
    钟声一响,周围数十大船上的所有喽罗,顿时暴起一阵震撼湖面,直上夜空的如雷欢呼声。
    黄衣中年人一听钟声,精神大振,磨拳擦掌,咬牙切齿,做出跃跃欲扑,气愤填胸之势。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那艘大船上悬满红灯,两舷壮汉衣着鲜明,乍一看,宛如官府士兵,与其他船只迥然不同。
    “芙蓉仙子”有些激动的说:“可能是左如风来了。”
    郭晓涵一听,双拳紧握,手心渗汗,恨不得那艘明亮的大船尽快飞驶过来。
    继而凝目一看,不由失望的恨声说:“左老贼又没在船上。”
    “芙蓉仙子”的目力稍逊郭晓涵,因而尚未看清楚船首上立的是谁,这时风目凝神一看,心中一痛,粉面倏变,娇躯不停的微微颤抖。
    同时——
    她风目含泪,咬牙切齿的恨声说一“是他……竟会是他……”
    郭晓涵听得一楞,转首一看,只见江姑姑苍白的粉颊上,已挂止两行晶莹泪水,因而惊得急声问:“姑姑?……”
    但是——
    “芙蓉仙子”似乎没有听见。
    她依然含泪望着红灯大船上的那个人,继续颤声说:“……果然是这个淫贼……白云虹……”
    这时,柳无双和沈圆圆也发觉了,同时腾空而起,飞身纵了回来,关切的问“芙蓉仙子”什么事?
    郭晓涵断定必与红灯大船上的那个人有关,因而以目示意,看了一眼逐渐接近的大船。
    柳无双和沈圆圆转首一看,只见逐渐靠近黄旗大船的红灯大船上,正卓然立着一个仪表不凡的中年人。
    只见——
    他头戴银缎英雄帽,身穿银缎绣花大锦袍,修眉、朗目、挺鼻、朱唇,五柳长髯直达胸前,腰间尚悬一柄长剑。
    那人唯一缺点是白皙面孔上毫无血色,大而有神的眸子闪烁不停,修长的眉宇间缺少英气……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看,就断定那人必是邪淫一流的恶人。
    郭晓涵见红灯大船已经停稳,身着银缎锦袍的那个人,满面怒容的看了平台船上的尸体一眼,正向黄衣中年人呵责问话。
    于是——
    他转首望着“芙蓉仙子”说:“姑姑,那个人既然是坏人,让涵儿过去将他擒过来,任由姑姑处置……”
    话声未落。
    柳无双立即插嘴说:“让我去将他擒……”
    “芙蓉仙子”立即阻止他们说:“不,这淫贼罪恶滔天,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恨”字刚刚出口,猛举袖,一拭双颊泪水,娇躯腾空跃起,一式“彩凤栖枝”,头下脚上,直向擂船上落去。
    周围数十大船上刚刚静下来,这时已再度掀起一阵骚动,都在纷纷议论,对方三个美丽的女人,竟然俱是轻功精湛的高手。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都不敢违背“芙蓉仙子”的心意,因而只好静立船舷,蓄势准备。
    “芙蓉仙子”飘落平台上,立即撤出腰间的芙蓉剑,黛眉一竖,指着对面锦袍中年人厉声说:“无耻淫贼白云虹,快快过来受死,我江横波十八九年来,无日不想杀你,想不到天遂人愿,居然让我在此地遇上了你。”
    锦袍中年人听得一楞,藉着强烈灯光一看,面色顿时大变,但转瞬之间,又仰面哈哈笑了。“我道是谁,胆敢一叶轻舟,迳闯森罗坝近百战船,原来是武林第一美人——昔年名满天下的‘芙蓉仙子’江横波!”
    话一出口,周围数十战船上,顿时暴起一声轻啊,千百道惊疑目光,齐向平台擂船上望来。
    那些目光中充满了迷惑,如非他们刑事堂主白云虹亲日说出,没有人相信平台上的这个绝美青春少妇,就是二十多年前名满天下的“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凤目冷电一闪,再度厉声说:“无耻淫贼,少逞油嘴,快快过来受死吧!”
    白云虹表面沉着,内心骇怕!
    这时——
    他强自哈哈一笑,轻薄的朗声说:“江横波,你别忘了,当年我白云虹比沈剑虹仅仅晚到了一步,否则,现在我们不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吗?……哈哈……”
    “芙蓉仙子”粉面一红,气得挥剑厉喝:“淫贼无耻,淫贼无耻!”
    郭晓涵见淫贼轻薄无耻,顿时大怒!
    右臂运足功力,举手就待弹出……
    沈圆圆眼快,伸手将郭晓涵的右腕扣住。
    她立即阻止他说:“你这样做,白云虹虽死,但仅能泄一时之忿,却让妈妈因为不能手刃淫贼而遗憾终生。”
    郭晓涵顿时省悟,因而迅速将右手放下来,但是他一直不知道江姑姑的丈夫是谁,因而趁机问:“圆姐姐,白云虹说的沈剑虹是……”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黯然解释说:“就是我父亲……”
    话未说完,“芙蓉仙子”已厉声叱道:“白云虹,你恶贯满盈,还不过来授首,居然畏缩怕死,让别人在你死前陪命!”
    郭晓涵等举目再看,只见淫贼白云虹正怒容厉声,命令黄衣骨瘦中年人先过来斗“芙蓉仙子”。
    黄衣中年人不敢违背白云虹的命令,明知死路一条,也只好硬着头皮,大喝一声,飞身向平台纵过来。
    柳无双极欲一展身手,立即娇声说:“姑姑请退后,让双儿来杀他!”
    说话之间。
    身形已腾空数丈,直扑平台之上。
    白云虹旨在让黄旗队长“人间无常”章荫先,先行试试“芙蓉仙子”的武功进境,没想到对方的红衣少女竟来接阵……
    看情形,她对“人间无常”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柳无双性子最急,身形刚刚到达平台,“人间无常”章荫先已将身形立稳。
    于是——
    一声娇叱,飞身前扑,手中日华剑直向人间无常当胸刺去。
    人间无常阴狠狡狯,但是却没想到对方身形尚未立稳,即已挺剑刺来,因而把心一横,大喝声中,手中练子鞭舞起一团银花,直向柳无双连人带鞭滚去。
    这种拚命打法,旨在同归于尽,“芙蓉仙子”一见,直惊得花容失色,脱口惊呼道:
    “双儿小心!”
    白云虹毫不惊异,反而捋髯哈哈大笑说:“章荫先,有如此娇美的少女陪你死在一起,你也该也满意足了。”
    边说边轻狂的大笑起来。
    柳无双有了沈圆圆的经验,也想险中取胜,因而一声厉叱,身形跃起一丈,纤腰一挺,立变头下脚上,右臂运足功力,直透剑身……
    日华剑光芒暴涨盈尺,厉声喝道:“恶贼纳命来!”
    “来”字刚一出口,长剑闪电下挥,寒荒直透如山鞭形之中。
    一阵沙沙轻响,溅起数点火花,一声刺耳惨叫,鲜血激射如注,人间无常的练子鞭寸断,头颅开花,翻身栽倒气绝。
    柳无双险中取胜,心中极为高兴,藉着未泄真力,身在空中一旋,绕过半个船面,直落在江姑姑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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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淫贼命归西
    白云虹楞住了。
    周围数十大船上的喽罗头目们也都惊呆了。
    “芙蓉仙子”再度一指白云虹,厉声问:“淫贼、你这样畏缩怕死,不怕你的喽罗们耻笑你吗?”
    白云虹平素作威作福,恃技凌人,这句话正好击中他的痛处。
    于是——
    他双眉一竖,双耳怒声大喝道:“贱婢,你道我白云虹真的怕你吗?我如此迁就于你,是念在你我昔年一段恩情……”
    “芙蓉仙子”一听,直气得浑身颤抖,厉声疾叱:“淫贼闭嘴,淫贼闭嘴!”
    白云虹见“芙蓉仙子’气得娇躯乱颤,不由仰面哈哈笑道:“江横波,白爷如果怕你,早已遁水逃走了,就是你和那红衣少女两个人一齐上,我白云虹又有何惧?”
    “芙蓉仙子”早已恨透了白云虹,唯恐怕他不敢过来,因而急对身的柳无双急声说:
    “双儿,你先退回去!”
    柳无双一听“芙蓉仙子”直呼她双儿,心中异常兴奋,因而灵机一动,深伯“芙蓉仙子”怒极心浮,是以关切的说:“姑姑,当心上了那狗贼的当!”
    说罢起身,如飞纵回郭晓涵和沈圆圆的身边。
    “芙蓉仙子”一俟柳无双纵回,她再度厉声问:“柳姑娘已经离去,狗贼你还有何话说?”
    白云虹见柳无双纵回大船,似乎放心了不少,仰面哈哈一笑,故悠闲的说:“贱婢立稳,白爷来也!”
    话声甫落。
    身形已起,宽大袍袖一挥,一式“银龙入海”,直落在平台船上。
    周围数十大船上立即暴起一声震天喝彩,为白贼助威。
    白云虹双脚立稳,“刷”的一声撤出腰间的精钢剑,望着粉面铁青的“芙蓉仙子”阴恻恻的一笑说:“芙蓉宝剑,削铁如泥,我手中的兵刃,自然不如你的宝剑锋利!”
    “芙蓉仙子”恨不得手起剑落,立斩淫贼,因而毫不思索的说:“我绝不用剑削你的兵刃就是!”
    白云虹佯装不信,仰面哈哈一笑,接着轻蔑的问:“你要是削断了我的宝剑呢?”
    “芙蓉仙子”黛眉一竖,厉声说:“我江横波立即举剑自刎!”
    立在大船上的郭晓涵一听,立即跺脚说:“姑姑中了这狗贼的奸计,如此一来,姑姑虽有利刃,反而受了限制。”
    话未说完。
    只见——
    白云虹双眉一竖,暴声称好,长剑一挥,纵身前扑,一招“拨草寻蛇”,直扫“芙蓉仙子”的纤腰。
    “芙蓉仙子”一见才知道上了他的大当!
    如非有言在先,只要一式“金针定海”逼退狗贼长剑,紧接一招“白蛇吐信”,哪里还有淫贼的狗命。
    如今——
    她只好一声清叱,闪电旋身,芙蓉剑一招“分柳摘花”,直点白云虹的面门。
    白云虹一见,心中暗喜,“芙蓉仙子”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她的剑术进境,似乎还不如自己。
    思忖之间。
    精神大振,右腕一挺,“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
    “芙蓉仙子”虽然受到限制,但对淫贼并未放在心上,一声清叱,闪避抢攻,立将白云虹逼退。
    就在这时。
    一阵声震夜空“咚咚”的巨鼓声,迳由正北方响起。
    整个湖面上,陡然暴起一阵冲霄呐喊。
    郭晓涵、柳无双和沈圆圆忙循声一看,只见数十大船的外围,又驰来无数大船。
    正北方鼓声响处,一艘特大巨船,纱灯百盏,灯火通明,远远看去,极似一座水上行宫,华丽至极。
    郭晓涵一趋势,心情激动,星目闪辉,他确定杀父仇人左如风这次是真正的来了。
    再看平台船上,白云虹已飞身暴退至平台边沿,大声说道:“我家坝主来了,你有事可先和我家坝主说。”
    “芙蓉仙子”横剑停步,怒声说:“我今夜前来,就是找你,与左如风毫无关系!”
    白云虹心中大骇,他已看出“芙蓉仙子”的剑术愈来愈厉害,仅仅出手三剑,已逼的他手忙脚乱,再斗下去必然性命难保。
    所幸坝主来了。
    但是——
    “芙蓉仙子”又说与他无关!
    心中一惊,不由看了一眼身后船下地水面。
    “芙蓉仙子”冷冷一笑,立即沉声说:“白云虹,你想和我下水一战吗?”
    白云虹心里明白,称霸两湖的“水上英雄”尚不是“笑蓉仙子”的对手,自己要想藉水功取胜,岂不是自找死路。
    于是——
    他觑目瞟了一眼逐渐驰近的宫船,把心二横,决定拚死保命。
    一念至此。
    大喝一声,再度向“芙蓉仙子”扑来,右腕一翻,连攻三剑,上点眉心,下扫膝间,中刺“芙蓉仙子”的丹田。
    “芙蓉仙子”已看出淫贼在拚命自保,又怕左如风来到横加阻挠,因而心中一动,厉叱声中,身形电旋,疾进如烟,手中长剑一连几闪,顿时荒光暴涨,宛如矫龙一般,直向白云虹卷到。
    白云虹一见大骇,惊得口中乱叫,长剑乱舞,企图误打误撞,碰断自己的宝剑,逼使“笑蓉仙子”举剑自刎。
    “芙蓉仙子”一招得手,步步紧逼,手中长剑忽然一变,寒芒在对方乱舞的剑光中一连数闪,犹如天空中的急电。
    就在这时。
    正北宫殿大船上,已传来一声焦急的高呼道:“江女侠请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
    白云虹的一颗人头,已在“芙蓉仙子”一招厉凌剑式下,直飞向半空中。
    白云虹的无头尸体,继续旋了几旋,撒手丢剑,翻身栽倒,一腔鲜血,喷泉般直射向船下湖面。
    郭晓涵看得一楞,没想到江姑姑竟然以“同光剑法”中的奇招“爆裂天雷”斩了白云虹。
    但那一声略感熟悉的焦急高呼声,却令她听得浑身一颤。
    举目一看。
    只见——
    形如宫殿的大船上,许多各色人物的前面,神色焦急的立着一个人……
    那人灰发披肩,一身黑袍,满脸青疤,两颗獠牙,一只独眼,亮如明灯,正是洞庭湖森罗坝主“独眼判官”左如风。
    独眼判官左如风想是见“芙蓉仙子”以奇绝的剑法斩了白云虹,因而被震注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郭晓涵一见左如风,血脉贲张,杀机顿起,大喝一声:“老贼还我父亲的命来……”
    大喝声中。
    身形业已腾空跃起,首先向平台船上纵去。
    沈圆圆和柳无双知道郭晓涵杀父仇人已到,一声娇叱,挥剑疾扑,紧跟在郭晓涵的身后追去。
    “芙蓉仙子”生怕郭晓涵过去受制,而左如风的大船距离尚远,因而大声阻此他说:
    “涵儿不可……”
    郭晓涵几近疯狂,双目注定神色忽变的左如风,虽然飞身经过江姑姑身边,但并没有听到江姑姑的呼喊。
    只见他脚尖一点平台船面,身形迳向红灯大船扑云。
    “芙蓉仙子”知道郭晓涵已经怒极,无法再独阻止,手中芙蓉剑向柳无双和沈圆圆一挥,亦飞身向红灯大船上纵去。
    这时。
    红灯大船上已经大乱,大头目和香主齐声暴喝,纷纷撤出兵刃,蓄势阻止郭晓涵登船……
    周围近百战船上刀光闪闪,喊声震天,愈显得情势紧张。
    郭晓涵要想登上左如风的宫殿大船,必须先经过红灯大船。
    这时他身悬空中,疾泻如烟,看看就要到达船头,大喝声中,右袖猛力挥出一团绝猛狂飘。
    碰然一声巨响,同时暴起数声惨叫,在人影晃动中,前面四个劲装大汉,已被震得翻身栽倒。
    郭晓涵脚尖一点船头,身形紧跟着跃起,直向船尾纵去。
    附近黄旗船上的和红灯船上的高手,早就惊呆了。
    一声娇叱。
    “芙蓉仙子”和柳无双、沈圆圆也同时登上了红灯大船。
    船上高手一见,顿时大乱。
    一阵惊叫,纷纷纵下湖面,噗通连声,水花高溅。
    “芙蓉仙子”无心伤人急向郭晓涵追去。
    “独眼判官”左如风见一蓝衫少年厉声高呼“老贼”,直向自己疯狂扑来,一时之间,弄不清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因此——
    他不解的转首问身后的人道:“你们谁认识那个蓝衫少年?”
    他身后三个华衣劲装老人俱都茫然的摇了摇头。
    左如风独眼一瞪,立即对左右四个黑衣狰狞大汉厉声说:“快去将那个少年擒来!”
    话声甫落。
    四个黑衣狰狞大汉,业已纵身飞上红灯大船,直向飞扑而来的郭晓涵迎上去。
    郭晓涵怒火攻心,杀机业已迷失神智,一看四个狰狞大汉迎面扑来,星目冷电一闪,震耳一声大喝:“闪开!”
    大喝声中。
    四个狰狞大汉已经扑到,各挥铁拳,猛向郭晓涵捣去。
    郭晓涵一见,杀机愈炽,一声怒哼,闪电旋身,双掌疾翻,一连拍出四掌。
    掌影过处,惨叫震天!
    四个狰狞大汉业已天灵碎裂,顿时气绝,相继翻身栽倒。
    就在这时。
    那三个华衣劲装老人,迳由宫殿大船上同时扑到。
    郭晓涵一见,仰天一声狂笑,接着厉声大喝:“尔等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在下心狠了!”
    “了”字刚一出口,双臂一圈,同时推出。
    一道绝猛狂飙,挟着尖锐厉啸,直向那三个纵身扑来的华衣老人击去。
    “轰隆”一声巨响,烟尘疾旋,碎木四射,三道横飞人影,挟着三声苍劲惨叫,直向船下坠去。
    郭晓涵形同疯狂,衣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大声喝道:“老贼纳命来!”
    直向宫殿大船上的左如风扑去。
    “独眼判官”左如风獠牙尽露,独眼射电,望着从空中扑来的郭晓涵,嘿嘿一阵阴恻恻的冷笑,探手取出九颗见血封喉,绝毒无比,专破任何罡气的“闷心钉”来。
    “芙蓉汕子”看得真切,深知左如风的“闷心钉”厉害,惊得脱口急呼道:“涵儿小心暗器!”
    急呼声中。
    业已和圆圆、无双,同时腾空跃起,各挥长剑,舞起一道光幕,紧跟郭晓涵身后,直向宫殿大船上扑去。
    郭晓涵神情如狂,周身布满了“佛光神功”,他只想一掌击毙“独眼判官”,对于“芙蓉仙子”的警告,充耳未闻,依然疾泻而下。
    左如风似有所悟。
    但是——
    他对于蓝衫少年究竟为何找他拚命,仍有些不解。
    这时——
    他见郭晓涵疾泻而下,再度一声冷笑,大喝声中,手中三枚“闷心钉”振腕打出,直奔郭晓涵面门。
    左如风怒火高炽,但因为郭晓涵身后紧跟着“芙蓉仙子”,因而心中略有怯意,是以对郭晓涵不敢骤下毒手。
    那三颗“闷心钉”虽然快如电掣,但却并排直奔郭晓涵的天灵。
    郭晓涵未料左如风突然打出暗器,心中一惊,二点黑影挟着“嗤嗤”声响,已近头顶。
    紧急中。
    大喝一声,右袖闪电挥出,三点黑影立被击向半空。
    由于真气一泄,身形即向湖面坠去。
    左如风一见,不由仰面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狂笑:“无知小辈,居然胆敢冒犯老夫……”
    话未说完,风声飒然,剑光电闪中,“芙蓉仙子”和柳无双、沈圆圆已登上宫殿大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同时,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坠向湖面的郭晓涵暴喝一声,双袖猛击湖面……
    “轰隆”一声巨响,湖面暴起数丈高的水花。
    郭晓涵藉着反弹之力,身形激射而起,几乎是与“芙蓉仙子”等同时登上大船。
    左如风一见,大惊失色,暴喝一声,运掌劈出一道刚猛劲风,直奔身形尚未立稳的郭晓涵。
    郭晓涵周身布满神功,右掌早已蓄满功力,身形刚刚立稳,对方掌风业已近身,匆忙中,一声暴喝,右掌猛力推出。
    一股绝猛无匹,势如山倒,挟着尖锐厉啸的狂飘,硬将左如风数十年修为的刚猛掌风逼了回去。
    就听——
    一声震耳巨响,狂飘疾旋,战船连摇,船首纱灯全熄。
    一阵蹬蹬的后退脚步声中,左如风丑脸苍白,两手抚胸,龇牙裂嘴,痛苦万状,身形踉踉跄跄,直向身后退去。
    由于仓促对掌,郭晓涵不能尽发掌力,因而也被震得双肩连晃,身形不稳,险些掉下水去。
    娇呼声中,人影一闪,沈圆圆和柳无双已同时扑至,伸手将郭晓涵扶住。
    就在将郭晓涵扶住的同时,左如风终于拿椿不稳,“咚”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近百战船上的人,早已惊呆了。
    “芙蓉仙子”横剑在手,正待追问“独眼判官”左如风,身形刚刚立稳的郭晓涵,业已厉声喝道:“老贼纳命来!”
    厉喝声中。
    飞身前扑,右掌一举,猛臂向左如风的天灵。
    左如风内腑伤过重,无法闪躲用力,只有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
    紫影一闪,“芙蓉仙子”已一声清叱,飘身上前,出手扣住郭晓涵疾臂而下的右腕。
    郭晓涵作梦也没有想到,阻止他下手的竟然是“芙蓉仙子”,因而毫未防备,右腕立被扣住,不由愣了。
    周围暂时一静的近百大船上再度暴起一阵震天呐喊,声音嘶哑,形同疯狂,所有战船,疾驰围来。
    “芙蓉仙子”生怕郭晓涵误会,首先将手松开,接着肃容说:“涵儿,你这样一掌将左如风劈死,不觉得太过鲁莽了吗?”
    郭晓涵听得心中一凛,这才想到父亲死的离奇,凶嫌牵涉极广,古大海、独角兽,不都是重要的凶嫌吗?
    如此一想,顿时无言以对。
    “芙蓉仙子”游目看了一眼四周疯狂呐喊驰来的大船,神色镇静,毫不慌乱。
    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要叫左如风死得心甘口服,不要让他死了做个糊涂鬼,你虽然名正言顺的替父报仇,但也该让他们森罗坝的唆罗们弄个清楚呀!”
    郭晓涵对“芙蓉仙子”亲如慈母,自是不敢有丝毫违背,强捺心头怒火,连连颔首称是。
    独眼判官左如风强自运气控制伤势,无力的睁开那一只独眼,以赞服的目光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有恃无恐的横剑向左如风走去。
    周围战船已经密接,无法再行前进,但一看看“芙蓉仙子”横剑向他们的坝主走去,俱都挥矛搭箭,齐声呐喊,形同疯狂。
    “芙蓉仙子”对周围的疯狂嘶喊,视如未睹,继续向左如风走去,只要不杀左如风,她深信没有人敢乱发箭。
    郭晓涵一看这等惊天动地的声势,亦不禁心头一凛,暗思杀了左如风如何脱身。
    “芙蓉仙子”走至盘膝而坐,闭目疗伤的左如风身前,沉声问:一老坝主,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蓝衫少年,你可认得?”
    边说边侧身指了指满面怒容,眉透杀气的郭晓涵。
    左如风两手抚胸,面色苍白,无力的睁开独眼,略微看了郭晓涵一眼,立即缓缓的摇了摇头,那只独眼又无力的闭上了。
    这时。
    周围近百大船上的人,似乎也急于知道,那个蓝衫少年为何要杀老坝主,是以“芙蓉仙子”一问话,呐喊之声顿时静了下来。
    芙容仙子一看左如风的神色,知道他内腑伤的不轻,但一想他即将血溅尸横,亦不必顾虑的太多。
    于是——
    他提高声音沉声说:“既然你不知道,现在我不妨告诉你,他就是‘金锥银弹’郭大侠的公子郭晓涵。”
    左如风神情略现惊悸,缓慢睁开的独眼,又迅速闭上了。
    芙蓉仙子继续沉声说:“现在你知道了郭晓涵的身世,自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来找你……”
    这一次左如风连独眼都没有再睁,只是缓慢了的摇了摇头。
    郭晓涵见左如风装袭作哑,顿时大怒,但一想到江姑姑方才的话,剑眉一连几轩,嘴唇微微牵动,终于忍了下去。
    “芙蓉仙子”望着左如风冷冷一笑,怒声说:“告诉你,郭晓涵现在是来报杀父血海深仇,要你偿还他父亲的命!”
    左如风听得浑身一颤,接着脸上泛满怒容,颤抖的张开撩嘴,刚一出气,“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心中一惊,身形横飘三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左如风内腑受伤极重。
    周围近百大船上再度掀起一阵骚动,为了保全老坝主的性命,虽然俱都张弓搭箭,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行动。
    宫殿大船上的高手,俱都手握兵器,惊急的望着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他们同样的为了左如风的生命,不敢乱动。
    笑蓉仙子聪慧如冰,断定这中间另有隐情。
    因而她上前两步,望着喘息不停的左如风沉静的问:“老坝主,你是说‘金锥银弹’郭大侠不是你下的毒手?”
    左如风眼也不睁,仅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郭晓涵一见,心头猛的一震,惊得暗问自己——莫非是“独角兽”?
    芙蓉仙子心中一动,急对郭晓涵说:“涵儿,快拿灵石玉乳来!”
    郭晓涵知道芙蓉仙子要追问左如风进入古墓的真象,因而毫不迟疑的由怀中将小玉瓶取出来。
    芙蓉仙子首先将剑入鞘,伸手接过小玉瓶,转首一看,发现宫殿式的舱门后面隐身着一群侍女。
    她立即大声说:“快拿一根银筷来,我要救活你家坝主。”
    立在船面上的数十名高手,脸上俱呈迷惑之色,其中一个五旬开外的老人,飞身纵入舱内,催促侍女快去拿银筷。
    稍顷。
    一个彩衣侍女手上拿着一根银箸,迳由舱内匆匆跑过来。
    红影一闪,柳无双立即迎了过来,伸手接过,转身递给了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打开玉瓶,整个船上立即弥漫着一丝奇雅清凉的异香,所有惊悸呆立的高手,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独眼判官左如风一听活命有望,立即睁开无神的独眼,感激的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用银筷在玉瓶内轻巧的沾了一滴,命呆立在不远处的那个彩衣侍女,送进左如风的口里。
    左如风用舌一舔,立生津液,心知不假,赶紧运气调息。
    芙蓉仙子一看左如风的神色,心知他已深信不疑。
    即即抬头望着较远处的数十名高手,朗声说:“你家坝主必须静心调息,尔等不可喧哗,快令附近船只,悄悄远离。”
    话声甫落。”
    那个年约五旬开外的老人略一迟疑,即对身后的一个灰衣中年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并挥了个手势。
    灰衣中年人目光惊急的望了芙蓉仙子一眼,连连颔首,转身离去。
    芙蓉汕子胸有成竹,毫不放在心上,转身走至郭晓涵跟前,她已看出郭晓涵神色有些愧疚……
    因而她低声说:“稍时左坝主调息完毕,即可向他追问真象,如果他言词闪烁,多有矛盾,宜先发制人……”
    说话之间。
    以目示意,必要时要挟持人质,脱离险境。
    郭晓涵已经有了几次经验,是以立即会意的颔首称是。
    这时——
    围在四击的近百大船,业已纷纷向外驰去,除了破水荡桨声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仰首一看,发现宫殿大船上耸立在夜空中的高大桅杆上,有一人在缓慢的摇晃着一盏蓝灯和一盏绿灯。
    周围的船已逐渐远去,湖面上仅孤伶伶的留下这一艘宫殿大船,但是那些战船依然在远处团团围住。
    郭晓涵、柳无双、沈圆圆的心情顿时放宽,只要战船远离一箭之地,四个人都具有一身精绝水功,便不难安然离去。
    芙蓉仙子见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仍在剑拔弩张,目光炯炯,因而有意缓和一下大船上的气氛,立即示意柳无双和沈圆圆收起日华、月辉双剑。
    圆圆和无双同时收敛,因而船头上光线顿时一暗,立在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一见,也相继收起了兵刃。
    片刻——
    船坐在船面上的左如风,面色渐趋正常,呼吸已经不喘。
    不一会儿。
    左如风已缓缓睁开了眼睛,独眼精光闪射的看了郭晓涵一眼,接着平静的望着芙蓉仙子说:“江女侠,十多年未见,今夜突现侠踪,又怎知老朽在此?你们可是已经去过了洞庭湖?“
    芙蓉仙子知左如风关心他的老巢,因而忙解释说:“今夜我们原本是去苇林堡找独耳吊客古大海,发现这儿船只聚集,灯光冲天,还以为是苇林堡的船队,经过接触之后,才知道老坝主在此。”
    左如风独眼略含怨毒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冷冷的问:“这个年轻人就是郭大侠的公子吗?”
    芙蓉仙子抢先回答说:“不错,他就是郭晓涵。”
    边说边一转身,指着圆圆和无双含意颇深的说:“这个是小女沈圆圆,那一位是柳无双姑娘,就是‘独醒子’老前辈的女弟子。”
    左如风听得浑身一颤,独眼惊讶的看了柳无双一眼。
    郭晓涵心里明白,知道江姑姑介绍柳无双的目的,在于震吓左如风,而介绍沈圆圆的目的,则是澄清左如风心中的疑虑。
    因为武林中人,大多以为芙蓉仙子和父亲郭渭滨已经成为夫妻。
    芙蓉仙子一看左如风的神色,不由冷冷一笑,继续说:“而郭晓涵则是‘独醒子’老前辈唯一的衣钵传人。”
    左如风再度一惊,面色突变,精光闪射的独眼,又惊又急的转向郭晓涵,可怖的青色疤脸上,充满了绝望神色。
    但是他仍沉着的问:“你由何得好老夫就是杀害你父亲的仇人?”
    郭晓涵心地淳厚,不愿说出“独臂阎罗”,因则沉声悲痛的说:“‘那一天在下因事外出,返回古墓之后,发现先父已倒在血泊中,正在痛哭之际,即听到你第二次前去啸声……”
    左如风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插嘴问:“你怎么知老夫是第二次前去?”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愤声说:“因为你的啸声充满了焦急和艺怒,而你进入古墓之后,不去搜摸先父的尸体,竟迳去翻动床褥,这足以证明你先前已曾经去过一次。”
    左如风的面色已再度转为苍白,额角上同时渗出一丝油油汗水,他有些迷惑的颤声问:
    “那时你在哪里?”
    郭晓涵冷冷一笑说:“我就隐身在你拿‘金锥’的那座高大石案后面。”
    左如风一听金锥二字,独眼望着郭晓涵,焦急不安的问:“你还看到些什么?”
    郭晓涵厉声说:“我还看到你杀了一个人?”
    左如风知道白兔湖正在放出大批眼线,四出找寻“独角兽”史有余,他以乎怕白兔湖知道这项秘密而向他寻仇……
    因而他有些焦急的解释说:“那是误伤,老夫并不知道他隐身在隔壁。”
    郭晓涵剑眉一剔,厉声说:“那个管你这些,今天在下来此,只是要你偿还先父的性命,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边说边将右臂微圈,急上两步,举掌就待劈出!
    左如风一见,神色反而异常沉着,冷冷的抗声问:“你由何断定是老夫下的毒手?”
    郭晓涵被他问得一楞,接着厉声说:“有人看到你和史有余在林中密议,而后进入古墓……”
    左如风未待郭晓涵说完,冷冷一笑说:“哼,老夫认为杀害令尊大人的真凶,就是暗中看到我和独角兽史湖主在林中密谈的那个人。”
    郭晓涵顿时大怒,他认为左如风胡言支吾因而再起杀机。
    而芙蓉仙子已沉声说:“涵儿,让他说清楚!”
    晓晓涵一听,强捺怒火,星目注定左如风,厉声说:“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暗向先父下手的就是你。”
    左如风自认必死,那就要死得英雄、清白。因而他怒声道:“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虽然杀人无数,但一生中却从不向人暗下毒手。”
    这一点芙蓉仙子也久有所闻,因而沉声说:“左坝主,希望你不要蛮横倔强,不讲道理,郭晓涵要想杀你,只是举手之劳,你周围虽有近百战船,我等俱是水功精湛的人,依然奈何我们不得……
    我以灵石玉乳救活你的性命,同时增长了你的功力,目的在使你有解释的机会,再说郭大侠死的离奇,牵涉的人又极多,郭晓涵为了慎重,所以才穷追真象,不愿屈杀了你。”
    说此一顿,凤目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
    她始又继续说:“如果你与我们所知道的说得不符,郭大快便是你杀的无疑,你左如风一死,洞庭湖森罗坝的基业,别人便可垂手可得。”
    左如风一听,权势利欲,顿时摧毁了他必死的勇气,尤其听到灵石玉乳又增长了他的功力,因而雄心再起。
    于是他感激的望着芙蓉仙子,感慨的说:“老朽妄活了六七十岁,竟辜负了江女侠的一番苦心,老朽终生只有感激。”
    边说边又望着郭晓涵黯然一叹道:“郭少侠那夜看到老朽进入古墓时,的确是第二次了。”
    芙蓉仙子看出左如风已没有顾体面,宁死不折的骨气,因而催促他说:“既是这样,就请你将经过真象说出来吧!”
    左如风一听,立即正色急声说:“老朽在说出经过之前,首先要声明一点,那就是郭大侠并不是死在老朽的手里……”
    郭晓涵剑眉一竖,忍不住厉声问:“那么下毒手的可是史有余?”
    左如风摇了摇头说:“不是,最初老朽也曾怀疑是史湖主所为。”
    芙蓉仙子怕郭晓涵急怒误事,因而平静的说:“涵儿,现在已近水落石出阶段,你又何必性急,让左坝主说出经过,再根据我们所知略加辩证,自不难知道左坝主说的是否属实。”
    说此一顿,回首望了身后不远处静立的数十名高手一眼。
    接着——
    他一挥手,数十高手纷纷离去,即使隐身舱门后的几个侍女,也悄悄走进舱内。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柳无双、沈圆圆一看,断定这件事左如风从未与人谈及,因而不顾让他属下知道此一秘密,更不顾泄露史有余被他误杀的事。
    左如风一俟部属离去,即对芙蓉仙子说:“请四位也坐下来吧!”
    芙蓉仙子微一颔首,当先坐了下来,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亦相继坐在船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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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摘掉假面具
    左如风吁了口气,略一沉思,低声说:“既然有人看到老朽与史湖主在林中密议,老朽就由遇到史湖主开始说起吧!
    那一天日落时分。
    老朽飞驰经过灵王墓,发现白兔湖史湖主,正在一株松树后面,探头探脑,形迹鬼祟,似在窥视,又似在暗中盯人。
    老朽心中一动,立即扑了过去。
    史有余见到老朽,神色极为震惊,接着一招手,将老朽引出林外,直向正北急急驰去。
    老朽心知有异,因而紧跟在他身后驰去,来至一座茂林,史湖主即神秘紧张的对老朽说,他在三天之前,发现了郭大侠的隐身之处……”
    郭晓涵一听,断定是父亲送他去江姑姑处的那一天,不慎被“独角兽”史有余看到了,因而才招来杀身之祸。
    一念至此。
    他不由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似有同感,是以粉面上充满了悲痛凄然之色。
    就听——
    左如风继续低声说:“……老朽听了史湖主的话,当时史有余似乎已看出老朽有些不信,即在地上画了许多圆圈,代表一个巨坟,并指出郭大侠的隐身之处,是第八个大坟,位置在左边”
    郭晓涵听得心中暗叹,想不到父亲一向机警,何以那一次如此大意,想必是正在沉思我到达江姑姑处的事,因而没有发觉有人跟踪。
    思忖之间。
    左如风又在低声说:“……老朽见史有余说的详尽,心中暗暗高兴,但仍忍不住追问他为何不退自前去夺取那件宝物呢?
    史有余说,他自己功力有限,自知不是郭大侠的敌手,进去也是白白送命,因而要求老朽和他合力下手。
    老朽信以为真,即和史有余双双返回灵王墓。
    进入松林,天色已经黑了。
    两个人悄悄到达第八个大坟之后,发现那座坟门,正好开着,于是老朽悄悄进入,直向深处走去,前进十数丈,发现前面出现一片微弱灯光……”
    郭晓涵听到此处,星目含泪,血脉贲张,“芙蓉仙子”已经凤目湿润、沈圆圆和柳无双俱都黯然神伤。
    左如风对郭晓涵等的神情,恍如未见,他的思维似乎已回到一年前所经历地方。
    他独眼望着夜空,继续低沉的说:“……当老朽看到灯光时,惊得立即贴墙站立,但一回头,发现史有余并没有进来。
    自私作祟,觉得正合老朽的心意,只要小锦盒拿到手,他史有余就别想摸到一点皮……
    老朽得到小锦盒后,决心找一深山洞府,苦练上面记载的绝世武功,成为当今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高人……”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听到此处,都不禁感慨的摇摇头,江湖上哪能知道“真经”学习的难处,又何至于惹来这些祸事。
    左如风见两人摇头,也不询问原因。
    于是——
    他继续说道:“……当时老朽凝神一听,灯光处竟寂静无声,里面似乎没有人,忙走至近前,老朽第一眼便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是令尊……”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泪流满面的郭晓涵继续说:“老朽不禁大吃一惊,忙飞身过去一摸令尊的尸体,仅仅心口尚有极轻微的余温,四肢俱已僵硬,气绝至少已有半个时辰……”
    郭晓涵心如刀割,回忆当时的情形,再和大洪山“独臂阎罗”所说的时刻加以对照,而自己发现父亲倒卧在血泊中时,的确浑身全都凉了。
    一念至此。
    不由望着左如风同意的点了点头。
    左如风继续说:“老朽当时惊怒交集,有一种受人愚弄的感觉,决心去找‘独角兽’理论……
    继而一想。
    根据自己所见,似乎又不是史有余所为,如果史有余得到小锦盒后,应该早已逃之夭夭,又何必再鬼祟暗窥,留恋不去呢?
    当时老朽为利欲所驱,明知无望,但仍匆匆将郭大侠的尸体搜了一遍,为免受累,始仓惶奔出古墓,直奔西北。
    老朽奔出十数里,坐在一处石地上独自沉思,觉得‘独角兽’突然不见的离奇,古墓那样大,郭大使绝不会将小锦盒藏在身上,一念至此,急忙再向王坟奔去,也就是郭少侠亲自看到老朽翻动床褥的那一次!”
    说至此处。
    他面有愧色,似乎已经说完。
    芙蓉仙子一直在静听,她发觉“独角兽”仍极可疑,因而不解的问:“老坝主将史湖主救出之后,可曾问过他什么?”
    左如风立即颔首说:“有,不过他已奄奄一息,口舌亦不能再发声音,老朽问他郭大侠的死因,他仅勉强的摇头,表示不知。”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继续问:“老坝主可曾问独角兽史有余,他为何没有随你一同进入古墓,事后他为何又一直隐身在隔壁室内呢?”
    左如风慨然一叹!
    他惋惜的说:“老朽也曾问过,只是史有余那时已无法言词,加之老朽误伤了他,心情极为惶急,自知他必死无疑,是以便将他放在一具破棺木内。”
    沉思已久的郭晓涵,一想到史有余直到古大海出手点了他的死穴才气绝,这其间距离他被金锥刺伤的时间,至少已有四个时辰,如此长的时间未死,因而断定史有余的不能言语是伪装的。
    于是——
    他忿忿的说:“独角兽史有余负伤不能言语,在下认为完全是藉此掩蔽他的诡谋,因为他已伤重不能说话,你自知问也是多余的,因而也就懒得去问了。”
    左如风顿时大悟,猛的一拍膝盖,懊恼的说:“不错,老朽果然被这狡猾的东西给愚弄了。”
    边说边将浓眉一蹙,似自语,又似对芙蓉仙子等说:“看他当时情形,伤势的确很重,最多尚能支持半个时辰……”
    郭晓涵不待左如风说完,立即冷冷一笑说:“第二天辰时以后,他倒在破木棺里还没有死!”
    左如风一听,浑身一颤,面色顿时大变,惊得张口几乎叫出声音来。
    他不由惊急的压低声音问:“郭少侠……你你……你如何发现的,他后来又怎么样了?”
    郭晓涵未加思索,毫不迟疑的说:“他已被‘独耳吊客’古大海,暗下毒手点毙!”
    左如风再度一拍膝盖。
    他恍然大悟的说:“果然不错,那天古大海也出现在王坟附近,上个月老朽方由一个眼线弟兄口中得知,他曾暗中发现古大海在灵王墓附近一闪而没。
    这一次老朽倾森罗坝全力来此,即是向古大海挑战,要他交出那个小锦盒……”
    芙蓉仙子为免今后再起祸端。
    是以她立即插嘴说:“那个小锦盒里面就是‘西天罗佛门贝叶真经’,早已被‘独醒子’老前辈收回,古大海虽然也曾进入古墓,但并未得到真经,你大可不必劳师动众,再造杀孽。”
    左如风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暗暗庆幸,失望的是获得真经无望,庆幸的是涉临死亡边缘,尚食了一滴人间珍品“灵石玉乳”。
    这时。
    听美蓉仙子一说,连连颔首称是,并诚恳的说:“感谢女侠指示,老朽连夜赶回洞庭湖,扩展渔业,以终此生。”
    芙蓉仙子立即赞佩的说:“老坝主果真如此,实乃洞庭湖千万渔民之幸,老坝主也必将受到武林豪杰赞颂!”
    “独眼判官”左如风一听,丑睑上顿时掠过一丝光彩,立即恭谨的说:“但愿如女侠所说,老朽终生无憾矣!”
    芙蓉仙子颔首而笑。
    一看天色。
    她立即说道:“三更已过,我等就此告辞了……”
    左如风一听,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愉快的说:“老朽恭送四位一程。”
    说罢起身。
    他转首大喝一声:“快艇伺候!”
    喝声甫落。
    远处船尾,立即传来一阵应喏。
    芙蓉仙子正要左如风如此,因而也不谦逊,便和郭晓涵同时起身等候。
    片刻——
    船尾左右两舷,已如箭驶来两艘快艇。
    小艇两端尖锐,分不出艇首和艇尾,前后共有四桨,速度快捷如飞。
    芙蓉仙子一见,立即含笑说:“我等乘来的小舟,已被贵部射沉,只有借用坝主的快艇一用了。”
    左如风哈哈一笑,谦逊的说:“区区小艇,女侠何言借用,这两艘小艇,女侠大可乘去!”
    芙蓉仙子也谦逊的含笑说:“一艘足唉!”
    说话之间。
    小艇已经停稳。
    芙蓉仙子等登上停在左舷的小艇,左如风则登上右舷的小艇,立即向前驶去。
    远处围绕在正面的数十艘船,已开始缓缓向左右驶去。
    郭晓涵回头一看,发现宫殿大船上高耸的桅杆上,正有两盏大红灯笼,在缓缓的左右摆动,似在打出讯号。
    湖面夜风渐劲,波浪渐高。
    但是——
    两艘小艇却疾进如飞,愈增湖风寒急
    一艇疾驶,已前进数百丈,加之左右大船逐渐向北集结,显得离开宫殿大船极远了。
    芙蓉仙子立即示意舵手停止,转首望着另一小艇上的左如风,朗声说:“老坝主请回,后会有期!”
    左如风朗声哈哈一笑,愉快的说:“今夜老朽至为兴奋,江女侠不但救了老朽的性命,且增长了老朽的功力,更重要的是,让老朽心中埋藏了一年多的苦恼和郁闷,得以一吐为快。
    今后老朽息隐森罗坝,永不再历江湖,尚望江女侠、郭少侠和两位姑娘暇时驾临森罗坝,老朽必当誉为华荣幸。”
    芙蓉汕子淡淡一笑,谦逊的说:“如有机会,定当前去拜望老坝主。”
    这一刹那。
    左如风气质似乎变了,于是爽朗的哈哈一笑,朗声道:“既然如此,江女侠珍重,恕老朽不再远送了。”
    沈圆圆和柳无双分别接过前后四桨,那两个彪形大汉立即纵回左如风的小艇上,沈圆圆和柳无双有意炫耀内力,皓腕一翻,四桨划动,小艇疾如流矢。
    左如风看得面色一变,而那四个彪形大汉俱都呆住了。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同时说了声后会有期,小艇已前进了二三十余丈。
    郭晓涵向芙蓉仙子要求:“姑姑,现在我们就去找古大海,我们可以驾小艇去,指名向他挑战,如果他不敢出来,我们再潜水进入。”
    芙蓉仙子略一沉思,毅然点了点头,沈圆圆和柳无双立即打桨,直向那片广大的芦苇荡划去。
    这时——
    夜空特别黑暗。
    天上繁星格外明亮。
    东方水天相接处,已现出一线灰白曙光。
    再看正北。
    灯光尽敛,森罗坝近百艘大船,已驶得看不见影子。
    湖面风势渐缓,空气清新……
    四个人虽然一夜未睡,但都毫不疲倦。
    湖面上除了如飞的小艇疾进,溅起数尺高的银色水花,发出“叭叭”的破水之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阵沉默。
    蓦闻芙蓉仙子轻轻一叹!
    郭晓涵和柳无双心头同时一震,立即脱口问:“姑姑,你……
    沈圆圆埋怨的抢先回答说:“妈妈就爱这样,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还不是又想她的伤心事。”
    郭晓涵心中一动。
    他想趁机了解一下江姑姑的身世,因而关切的问:“姑姑……
    芙蓉仙子来待郭晓涵说完,立即黯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郭晓涵知道江姑姑心情欠佳,问她也不会回答,因而便不问了。
    广大的芦苇荡逐渐近了,东方天际也已大亮,随着晨风飘拂的雪白芦花,宛如湖面上一片绵绵云海……
    芙蓉仙子定了定神,似乎收起了她自己的心事,游目看了一望无际,发着沙沙响声的芦荡一眼。
    立刻——
    她对柳无双、沈圆圆打了一个慢划的手势。
    郭晓涵目力尖锐,一指左前方的芦荡说:“那儿就有一个水道进口。”
    柳无双和沈圆圆也同时发现了,拨桨向水道划去。
    郭晓涵两臂运足功力,芙蓉仙子亦蓄势待放,双目注视着芦苇,以防被人偷袭。
    来至近前一看,果然是一条水道,因为水道外尚植有两层芦苇,是以在远处看来,不易发现。
    郭晓涵为防意外,已经卓然立起。
    他星目闪辉,十指弯曲,注定苇中可疑之处。
    沈圆圆和柳无双两人皓腕加劲,四桨翻飞,小艇捷逾矢箭一般,直奔宽约八尺的水道进口。
    “刷”的一声,小艇如飞冲进水道内。
    蓦地——
    芦苇荡中一连暴起数声惊喜交加的欢呼声:“少堡主回来了……”
    “好了,少堡主回来了。”
    呼声一起,接着芦苇晃动,一阵水响,六名身穿水靠的壮汉,已从水中冒了出来,兴奋惊喜的望着小艇上的郭晓涵。
    郭晓涵是个心地淳厚,感情丰富的人,一听到这些人的欢呼,情绪颇为激动,两臂功力全失。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看这情形,不禁楞住了。
    芙蓉仙子凤目一亮,突然立起,对郭晓涵压低声音说:“涵儿,将计就计,快招呼他们。”
    郭晓涵一听,立即使面绽笑,高举右手,望着那六名壮士连连挥动。
    这时。
    前面芦苇中,也相继暴起一阵惊喜欢呼声。
    郭晓涵怕久缠误事。
    他一面示意沈圆圆、柳无双加快运桨,一面挥手朗声高呼:“大敌尚未远去,诸位兄弟务必备守岗位,切记不要乱动!”
    说话之间。
    小艇疾进如飞。
    但是——
    隐身在水道两边的壮汉,仍兴奋的向水道边沿游来。
    芙蓉仙子看得非常感动。
    想不到郭晓涵在苇林堡虽然仅仅两天,但对苇林堡的人却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形成了如此强烈的向心力。
    小艇继续前进,欢呼之声更烈了,水道两边,不时露出几个举手挥动,高声欢呼的兴奋面孔。
    郭晓涵一面向他们含笑挥手,一面暗呼惭愧,心想,他们又怎会知道,我是前来找他们的老堡主古大海报仇呢?
    再向前进。
    只见——
    水道纵横错综,沈圆圆和柳无双已不知该由那一条水道前进了。
    所幸水道两边有不少壮汉在高声指引,向左,向右,转西,转东……
    沿着芦苇荡中的水道,一阵疾驰,转过芦苇一角,四个人双目同时一亮。
    只见百丈以外的湖面上,赫然雄峙着一座广大巍峨的巨堡,堡楼上耸立在半空中三盏斗大红灯笼,正在随风飘动。
    这时。
    太阳已经升起,湖面水波涟涟,金星点点,闪烁着耀眼金花。
    由于潜水暗椿的高呼传递消息,堡墙上一见郭晓涵的小艇,立即暴起一军如雷欢呼声。
    堡楼平台上,早已并肩站着六名红衣绿裤,手拿号角的大汉,一见郭晓涵,立即吹起号角迎接。
    巨鼓像闷雷似的擂击者,堡墙上欢呼停止,警卫大汉们俱都高高举起寒光闪闪的长矛肃立,气氛相当严肃。
    郭晓涵一看,立刻想起一年前古大海为他举行的介绍仪式,一时感慨万千,不知是何滋味。
    芙蓉仙子暗示柳无双、沈圆圆全速前进,以防骤变。
    同时——
    她低声提醒郭晓涵说:“涵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别忘了来此的目的!”
    郭晓涵心神一凛,立即低声称是。
    他不自觉的几乎落下泪来。
    小艇距离堡门还有十丈,一阵沉重的轧轧声,巨大的闸门已经缓缓的向上升起。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看这等声势,心中也有些激动,尤其是苇林堡雄伟浩大的工程,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建筑的。
    为了防范情势突变,郭晓涵卓立艇首,心情虽然沉重,但双额却挂着微笑,仰首望着堡楼和左右堡墙上的持矛壮汉,缓缓挥手答礼。
    小艇像箭一般的冲进堡门,堡内立即暴起一阵震人心弦的欢呼声,堡楼上巨鼓咚咚之声,振臂欢呼,形同疯狂。
    沈圆圆和柳无双暗暗欢喜。
    她们俩的确没有想到进入苇林堡竟是如此意外的顺利,宽心一放,小艇顿时慢了下来。
    郭晓涵一面向两边阶下欢呼挥手,一面心中暗呼奇怪他猜不透古大海和赛貂蝉何以没有将他逃走的事,告诉所有苇林堡的人,也许他们俩相信郭晓涵不敢再回来了。
    就在这时。
    一艘小船,迳由“金湖厅”方向如飞驰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佯装自然的转首对身后的芙蓉仙子平静的说:“姑姑,来人乃是马松柏,人称‘赛吴用’是吴大海的智多星,为人狡猾,足智多谋,姑姑稍时对他须略加小心才好。”
    芙蓉仙子平静的微笑颔首,表示会意,同时凝目一看,只见飞驰而来的小船上,恭谨的立着一个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身材矮小,穿着一袭月白长衫,八字眉,三角眼,颚下一撇小胡子,目光惊急,满面堆笑,果然是一副奸邪之相。
    芙蓉仙子打量之间,对面小船已经驰至,两阶欢呼的壮汉们一见马松柏到达,顿时静了下来。
    马松柏一见郭晓涵,赶紧抱拳躬身。
    他满面谄笑的朗声说:“卑职马松柏,欣闻少堡主归来,欢迎来迟,罪该万死,尚祈少堡主海量,宽恕卑职来迟之罪,”
    郭晓涵爽朗的哈哈一笑,抱拳当胸,显得愉快的谦逊说:“不敢当,不敢当,马老英雄年余不见,丰采依旧如前。”
    马松柏恭谨的在听郭晓涵讲话,他也不敢看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三人一眼。
    一俟郭晓涵话落,赶紧含笑恭声说:“卑职托少堡主的福。”
    边说边看了芙蓉仙子和操桨的柳无双、沈圆圆一眼,慌得赶紧对水道两边高阶上的壮汉们大声说:“快来人接替两位姑娘。”
    郭晓涵立即挥手阻止他说:“不用了……”
    话未说完。
    “金湖厅”方向,业已传来一阵紧急的小铜钟声。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星目中冷电一闪而逝。
    芙蓉仙子顿时会意,必是“独耳吊客”古大海来了。
    只见——
    水道尽头金光一闪,一艘金漆龙头画舫,急驶而来,上面立着的竟然是一个粉衣长裙妩媚少女,双目闪辉,正向着这面焦急的挥手。
    马松柏一看,立即高声说:“小姐来欢迎少堡主了。”
    郭晓涵一看,果然是古淡霞,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仍急声问:“小姐何时回堡的?”
    马松柏一直在招呼阶上大汉下来接船,是以没有看到郭晓涵俊面色变。
    这时。
    他转过头来,虽然发现郭晓涵神色有些异样,也许是因为没看到老堡主之故,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于是——;
    他恭谨的说:“昨天傍晚时分才回来。”
    郭晓涵似在惊讶古淡霞回来的速度,不由轻轻“噢”了一声。
    由于他没有看到独耳吊客古大海在“金龙舫”上,于是不解的问:“老堡主呢?”
    马松柏立即恭声说:“自少堡主离堡后的第二天,老堡主便和夫人出外去了……”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剑眉微蹙,心中立即升起一股焦急和懊恼的怒火,因而星目冷电暴涨。
    马松柏被慑得浑身一颤,立即恭谨的低下头去。
    芙蓉仙子这才明白,古大海夫妇何以这一年多从没有再现踪迹的原因,可是古大海夫妇究竟到哪儿了呢?
    这令她感到迷惑。
    这时见郭晓涵神色有些失常,立即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平静的说:“涵儿,古小姐到了。”
    马松柏一听“涵儿”两字,立即抬起头来,不由惊讶的望着雍容高雅的芙蓉仙子,顿时呆住了。
    郭晓涵这才惊觉到自己失态,赶紧收敛心神,举目一看,只见“金龙舫”业已驶至不足五丈之处。
    古淡霞已向他连连挥手,粉面上的神色似兴奋,又似焦急,醉人的媚眼,似乎正在警告郭晓涵少说话。
    古淡霞一看芙蓉仙子也在小船上,立即惊喜的高声欢呼道:“啊,姑姑您好!”
    边说边恭谨的检袄为礼。
    发呆的马松柏一听,弄得更糊涂了。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也同时和古淡霞打招呼,有的呼姐姐,有的喊妹妹,一片欢呼声,状至亲热。
    立在水道两边阶上的壮汉们,俱都兴奋的笑了。
    芙蓉仙子含笑亲切的说了声:“古姑娘好!”
    金龙妨在小艇前停好,古淡霞即请芙蓉仙子等登船。
    笑蓉仙子也不推托,未见她如何作势,身形已腾空而起,郭晓涵、柳无双和沈圆圆也紧跟着飘落在画舫上。
    马松柏又是一呆,而壮汉们也看得一楞,武林中竟真的有腿不曲,肩不动,便腾空而起的轻身功夫。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离开座位,小艇的尾舵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狼牙鬼头的“森罗坝”标志来。
    马松柏和古淡霞一见,俱都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啊,两阶的壮汉们也俱都面现惊容,立时掀起一阵骚动。
    “芙蓉仙子”看得真切。
    随即——
    她淡淡一笑,即对古淡霞说:“昨晚涵儿乘小舟回堡时,发现湖面上停泊着近百艘大船,涵儿以为是贵堡的船只,近前一看,竟然是洞庭湖‘森罗坝’的船队,因而发生冲突……
    最后涵儿将森罗坝主左如风击成重伤,左如风立即星夜率领船队,赶回洞庭湖去,这艘小艇就是他们的。”
    芙蓉仙子的话声刚落,两阶夹立的壮汉们立即暴起一阵疯狂的欢呼声,有的飞身奔走相告,有的高声通知堡楼上……
    刹那之间。
    少堡主击败森罗坝主的惊人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苇林堡。
    金龙舫已进入内堡。
    金龙舫拨头停在古淡霞的精舍门前。
    古淡霞引着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进人独院,直奔上房,花枝招展的侍女们已纷纷迎出了出来。
    郭晓涵是旧地重游,想起那时的古淡霞,和现在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古淡霞了解了昨夜的情况之后,立即摆上一桌丰美酒席,由于有侍女在一旁,有关古大海夫妇的行踪依然没谈起。
    饭后。
    她以少堡主休息为由,把所有的侍女一律遣了出去。
    古淡霞请芙蓉仙子和郭晓涵等,进入她的香日休息。
    郭晓涵一进入古淡霞的卧室,不禁一愣!
    因为——
    古淡霞的香日已由一色水红,改成浅蓝,令人看来,感到特别舒适。
    他心里明白,古淡霞的改变是为了什么,然而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除了感到雅致以外,并不知道古淡霞曾经重新布置了一番。
    更让郭晓涵一楞的是,在房中的大理石桌子上,古大海留了一封信。
    信上潦草的写着几行小字。
    大义是义:为了雪耻复仇,即赴海外“舟山姥姥处”,古淡霞回来,可谨慎掌管堡务,他俩最迟半年必回。
    郭晓涵看罢,即向古淡霞问:“舟山姥姥与古大海有何关系?”
    古淡霞说:“舟山姥姥是我娘的……不,是我义母赛貂蝉的师父。”
    古淡霞剑眉一蹙,略一沉思。
    他望着芙蓉仙子说:“姑姑,涵儿认为古大海夫妇前去舟山,不外有两个原因’’一是内心隍恐,在逃避恩师‘独醒子’,一是至舟山加强艺业,将来找姑姑报仇。”
    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芙蓉仙子则不以为然的说:“他们真正蓄意对付的,恐怕还是‘独醒子’查老前辈。”
    柳无双心中一动。
    她似有所悟的对郭晓涵低声说:“涵哥哥,姑姑说的不错,你忘了去年‘南海老怪’临走时曾对恩师说:‘舟山老婆子处再见了。’的话。”
    郭晓涵一听,面色微微一变。
    柳无双不放心牛奔,也急着说:“我和姑姑先回去,因为家里还有马匹,我也急着要见牛奔弟。”
    芙蓉仙子觉得她一个人难以顾两匹烈马,因而颔首说:“双儿随我回去也好,那两匹马我也实在无法照顾。”
    郭晓涵焦急的说:
    “可是萧老哥有事急于要见我……”
    芙蓉仙子立即指示他说:“明天你可与古姑娘藉机乘船外出,我在萧老英雄处等你们。”郭晓涵颔首称是。
    古淡霞即命小芝、小莲去准备船只。
    正午时分。芙蓉仙子和柳无双,在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的陪同之下,驾着苇林堡的校形小舟,离开苇林堡。
    郭晓涵等,一直将“芙蓉仙子”和柳无双送出堡门,直到小舟进入百丈以外的芦苇荡,才折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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