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天蚕变》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九回 勇为护花者,义作向导人
作者:黄鹰


  那边五虎却变了脸色,彭金虎沉声喝道:“管中流,你这是……”
  管中流冷冷地道:“还说彭家乃是中原侠义之家,竟做出这种暗箭伤人的所为,我怎能袖手旁观!”一顿,又道:“沙漠之星一事,相信这位依贝莎姑娘也没有冤枉你们!”
  彭金虎恨恨地道:“姓管的,你考虑清楚了?”
  管中流正色道:“峨嵋乃名门正派,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说得好!”彭金虎冷笑一声,一招手,四虎身形展开,迅速将管中流、依贝莎两人围在当中。
  管中流、依贝莎很自然地一转身,背靠在一起,一阵淡淡的香味由依贝莎身上传来,嗅着管中流不由心神一荡,依贝莎的眼神刹那间亦好象有些异样,偏头偷偷地看了管中流一眼,管中流也正好做着同一动作。
  两人目光相接,欲语还休,喝叱声中,五虎的雁翎刀已四面八方砍上来。
  管中流一声:“小心!”长剑展开,封住了其中三刀,依贝莎亦以竹杖接下了其余两刀。
  剑刀相接:“铮铮”有声,竹杖与刀相触,发出来的声响却是非常沉实,管中流、依贝莎身形一分,依贝莎飞燕冲天一样穿插在刀光之中,管中流却犹如怒鵰飞扑,他知道五虎联手,布成刀阵,威力最少大一倍,所以表面装作准备给五虎围起来,但一出手就施展落日剑法的绝招,迫住了其中三刀,接从缺口冲出去!
  五虎一下被冲散,再要结成刀阵已没有可能,依贝莎青竹枝牵制住其中两人,招式怪异,配合矫捷的身形,几个闪耀腾挪,便将其中一把雁翎刀击落地上,再三下,竹枝往手腕一敲,另一虎的雁翎刀亦落地!
  与此同时,管中流亦以剑挑飞两虎的刀,再一剑,抵在彭金虎的咽喉上。
  彭金虎脸色大变,手中虽然仍有刀,已施展不出来,他的嘴巴仍然很硬,道:“姓管的,你有本领!”
  管中流目光向依贝莎道:“姑娘,你说怎样处置?”
  依贝莎眼露笑意,再转向彭金虎,立即一寒,道:“这个人心地狠毒,谋夺那颗沙漠之星,只怕就是他的主意。”
  管中流冷冷接道:“到底是不是?”
  彭金虎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依贝莎道:“我不喜欢杀人,也不想将你们斩尽杀绝,罪魁祸首若是你,那你就还我爹一条命!”
  其余四虎一听这番话,神态都变得有些特别,对望了一眼,彭铁虎立时道:“老大,主意是你出的,这个责任你可不能推卸!”
  铁虎偏开脸,道:“老大,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认了只是一条人命,彭家还有我们四个支撑局面,不致于就此灭亡。”
  彭金虎听说,脸色立时大变,狠狠地盯着铁虎道:“老二,你这是什么话?”
  另一虎接道:“你也看到了,他们要杀我们,实在易如反掌。”
  彭金虎转望其余二虎,那二虎只是垂下头去,一声也不发,不由破声大笑道:“好,好兄弟!”
  语声一落,反手一刀,插进自己的胸膛之内,溅血倒下。
  四虎看得怔在那里,管中流一声轻叹,将剑收回,冷冷望了四虎一眼,道:“彭金虎虽然诡计多端,总算还是一条好汉。”
  四虎先后垂下头去,管中流接道:“那颗沙漠之星在什么地方?”
  “藏在我们彭家庄之内。”
  “那我们就走一趟彭家庄。”管中流回问依贝莎,道:“姑娘,你的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依贝莎目注管中流道:“公子若是不便……”
  管中流笑道:“反正是闲着,除非姑娘反对。”
  依贝莎摇头,娇笑道:“人说中原武林多的是侠义之士,这句话我一直都有些怀疑,现在知道这是事实。”
  管中流笑道:“姑娘可是第一次入中原?”
  “是第一次。”依贝莎并没有否认。
  “令师却是这样放心。”
  “我是瞒着师父来的。”依贝莎一合掌,道:“幸遇公子仗义相助。”
  “又来了──”管中流转向彭家四虎,道:“四位,劳烦你们走一趟。”
  四虎垂头丧气,两个走过去抬起彭金虎的尸体,一语不发地往来路走去。    ×      ×      ×  沙漠之星藏在彭家庄内堂的一幅壁画之内,是一颗鸡蛋大小,晶光四射的宝石,用一个锦盒载着。
  管中流从未见过这样大,又这样完美的一颗宝石,到现在他总算明白,彭家五虎何以会大动贪念。
  依贝莎将锦盒接过,检视一遍,才将锦盒盖上,与管中流离开。
  四虎眼巴巴地目送,没有阻拦,他们知道以目前彭家庄的力量还留不住管中流两人。
  目光却是那么恶毒,管中流、依贝莎并没有看在眼内。    ×      ×      ×  出了彭家庄,管中流、依贝莎一直往西行,依贝莎时时偷眼望向管中流,管中流目不斜视,其实都看在眼内,知道已完全取得依贝莎的信任。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程,还是依贝莎先开口道:“今天幸得你仗义相助。”
  “姑娘不必挂在心上。”管中流有些感慨地道:“我其实地想不到彭家五虎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怎会知道刀柄中藏的是暗器?”依贝莎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
  管中流笑道:“很简单,我虽然未见过那是怎样的一颗宝石,但那既然是贡品,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彭金虎又怎会藏在刀柄内随身携带?”
  依贝莎一声微喟,道:“难怪师父总是说我江湖经验不够了。”一顿,转而问道:“中原的武林是不是人人都是这样狡猾的。”
  管中流一愕,随即道:“大都是,所以很多时防不胜防,所以找才厌倦,才想到隐居回疆。”
  “你要到回疆隐居?”依贝莎奇怪至极。
  “这一次我找彭家五虎,原就是因为他们到过回疆,想请教他们往回疆怎样走?”管中流说得很认真,依贝莎看着他:“噗哧”一声,突然一笑道:“那你现在开罪了他们,怎么办?”
  管中流佯叹道:“那只好找别人请教了。”
  “你虽然江湖经验丰富,脑筋还是不怎样灵活?”依贝莎忽然问道:“你忘记我是哪儿的人了?”
  管中流一怔,道:“你……我竟然忘记了你是来自回疆的女孩子,忘己了你身上穿的是回疆的衣装。”
  “怎会这样的?”
  管中流欲言又止,依贝莎若有所觉,道:“你要说什么?”
  “那……那相必是姑娘你……”
  “我怎样?”
  “你太美,我只顾着看看你的脸……”管中流欲言又止,他说的倒也并非完全谎话。
  依贝莎不等他说完,已羞怯地垂下头去。    ×      ×      ×  夜渐深,破庙中燃烧着一堆火,一只小羊烤在火堆中。
  那是管中流从山中的猎户那里买来的,他并不喜欢吃羊肉,只因为知道依贝莎喜欢,才转过这个念头,这段路走下来,他们已很熟悉了。
  依贝莎的脸上始终都是蒙着白纱,管中流虽然奇怪,又怕那是回疆的什么规矩,现在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他割下了一条烧好的羊腿,一面递上前去,一面问道:“你们回族的女孩子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要戴着面纱吗?”
  他问得若无其事,依贝莎仍然显得有些羞怯,点点头。
  “不怕麻烦?”管中流佯作会意地接道:“我明白了,是怕吃得不雅。”
  依贝莎摇摇头,管中流又问道:“你整天戴着面纱,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风沙扑鼻?”
  依贝莎仍然摇头,管中流四顾一眼,道:“这儿又没有风沙,怎么不拿下?”
  “你很想让我将面纱取下来?”依贝莎忽然问。
  管中流点头道:“但你若是不高兴,就不要勉强。”
  依贝莎看着管中流,考虑了一会,终于将面纱解了下来,管中流这才发现依贝莎比他意料中的还要漂亮,看得怔住在那里。
  依贝莎双颊通红,难以言喻的娇羞,垂下头,眼帘也垂下。
  管中流目瞪口呆,越看却也就越爱,依贝莎等了一会,仍听不到管中流作声,眼帘微颤,偷望了管中流一下,看见管中流那样子,娇靥更羞红,轻声问道:“你……怎样了?”
  管中流如梦初醒,脱口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美丽的女孩子。”
  依贝莎又是娇羞又是高兴,又垂下头去。管中流接道:“你这样整天蒙着脸庞,未免太可惜。”
  依贝莎垂着头低声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面纱在回族的女孩子来说,就等于她的衣服一样?”
  管中流这一次真的目瞪口呆。
  依贝莎缓缓地抬起头来,双颊羞红如朝霞,眼瞳闪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管中流着在眼内,知道依贝莎对自己的确已发生很大的好感。
  这是事实,回疆的女孩子一向热情奔放,不爱做作,依贝莎并没有例外。
  两人四目相交,情意尽在不言中。    ×      ×      ×  火熄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依贝莎卧在神坛上,犹在睡梦中。
  管中流靠墙而卧,却是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他心念一动,半身一转,俯身以耳贴地面,仔细听去,倏地一跃而起,纵身掠到依贝莎身旁。
  依贝莎惊觉,一张眼,见是管中流,脱口道:“什么事?”
  管中流道:“有人向这间破庙迫近来了……”
  话还未完,一个霹雳似的声音已经在庙外响起,道:“管中流,你出来!”
  管中流一皱眉,依贝莎奇怪道:“这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
  “那是彭铁虎的声音。”管中流沉吟着道:“看来他们一定找到了什么人助拳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依贝莎显得满怀信心。
  管中流听说,哪能不挺起胸膛,举步往庙外走去。
  在庙外的果然是彭家四虎,人手一刀,铁虎看见管中流现身,立即大声疾呼道:“姓管的,那个账,我们今天一定要算清楚。”
  管中流笑问道:“你别在我面前充英雄,请来了什么人?何不干脆请出来。”
  铁虎老脸一红,一个洪亮的笑声实时凌空落下,道:“这不是出来了!”
  声落人落,是一个和尚,飞鸟一样从一株高树上掠下。
  “原来是无敌门的千面佛!”管中流冷笑,实时又一条人影掠下,衣饰奇特,虽然是男人,却带着极重的女人媚态,正是无敌门的护法九尾狐。
  管中流目光一凛,冷冷笑道:“无敌门两大护法一起到来,目的当然就是我了。”
  千面佛大笑道:“十三分舵的血债我们还未与你算清楚。”
  管中流大笑道:“峨嵋山上的人命我正要无敌门人抵偿!”
  “好,姓管的有种──”千面佛仍然一脸笑容。
  依贝莎一旁轻声问道:“管大哥,这两个人的武功怎样?”
  管中流尚未回答,千面佛目光已落在依贝莎脸上,色迷迷邪笑道:“好美的女娃子!”一顿,回顾道:“这个女娃子大伙儿手下小心些,留给佛爷好好地受用!”
  众人立即邪笑相和,依贝莎又羞又恼,一面将面纱拉上,一面道:“管大哥,今天我们可不要留情,一个都莫放走了。”
  管中流皱眉道:“无敌门势力庞大,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在这里与他们硬拚,一定吃亏!”
  “管大哥的意思是……”
  “暂避一避。”管中流轻捉着依贝莎的肩膀,道:“你先走,我押后。”
  千面佛虽然听不清楚,但鉴貌辨色,已猜到几分:“格格”大笑道:“想走吗,没有这么容易,上!”一声暴喝,当先扑前,九尾狐、彭家四虎也相继冲上前去!
  管中流一声:“走!”立即出手,抓着依贝莎的肩膀一送,将依贝莎送上破庙的瓦面,身形一动,亦自掠了上去。
  依贝莎忙道:“管大哥,要走我们一起走!”
  “想不到回疆的女孩子与中原的一个性子,总是那么的拖泥带水。”管中流心中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他一点头,牵住依贝莎的手,一起展开身形,往前掠出。
  千面佛下面看见,一挥手,九尾狐、彭家四处立时分开两拨往左右抱抄过去,他自己却一抖袈裟,紧接着掠上被庙瓦面。
  这片刻之间,依贝莎、管中流已不知所踪。    ×      ×      ×  一片片草地在脚下飞逝,管中流、依贝莎身形如飞,迅速掠前。
  依贝莎轻功的造诣竟不在管中流之下,这在管中流来说,倒是方便不少。
  千面佛、九尾狐紧追在后,距离在十数丈外,彭家四虎落下更远。
  依贝莎奔跑着,突然探囊拿出一根小竹管,放在口里吹起来,吹出一种尖锐而奇怪的声响。
  管中流没有问,却已猜到那必是传讯之物,只不知依贝莎要通知的是什么人。
  ──莫非黑白双魔已来了中原,且就在附近。
  管中流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身形更迅速,犹如离弦箭矢。
  依贝莎本已追不上,但因为管中流一手扶着,所以仍能够与管中流以同一速度飞掠前去。
  再前行数丈,进入小路,两人的身形不由慢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左方传来了与依贝莎一样的竹哨声。
  依贝莎立时面露喜色,一声“往西走!”转向西面掠去。
  翻过一个山坡,眼前是一面峭壁,笔直如削,峭壁下有一个山洞。    ×      ×      ×  竹哨声也就是由这个山洞传出来。    ×      ×      ×  千面佛、九尾狐掠上山坡的时候,依贝莎与管中流已经不知所踪,却有竹哨声从山洞内传出,九尾狐目光一转,冷笑道:“一定是掠进了那个山洞!”
  千面佛点头,道:“听彭家四虎说,那个女娃子也有一身武功,山洞地方狭窄,他们若是联手,我们只怕不但占不了便宜,还很容易被他们算计!”
  “不错,但他们走进小洞之内亦不是一个好办法。”九尾狐阴阴笑道:“我们只要守在洞外,还怕他们不走出来。”
  “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千面佛摸着下巴,格格地大笑道:“只消彭家四虎到来,就可以进行。”
  “什么办法?”
  千面佛只说出一个字:“火!”    ×      ×      ×  彭家四虎一到,千面佛立即吩咐他们到附近收集干枯的树枝,堆放在小洞外,点燃起来。
  竹哨声始终不绝。
  干柴烈火,浓烟大起,正值东风,将烟尽吹入山洞内。
  竹哨声立断,呛咳声接起,千面佛、九尾狐、彭家四处不由放声大笑了起来。
  千面佛大笑道:“倒要看你们能够支持多久!”
  笑语声甫落,浓烟突然倒卷,反向他们迎面扑过来,他们同时感到了一股寒意,惊讶未了,那些枯枝带着火焰,一条条凌空飞舞,向他没头没脑地洒下。
  千面佛心头一凛,禅杖飞舞,将洒下来的枯枝尽数砸飞,九尾狐一条长鞭挥出,亦舞得风雨不透。
  彭家四虎却没有这个本领,立时弄了一个灰头土脸。
  浓烟刹那间消散,山洞的前面出现了一白一黑两个人,白的一身白衣、白履,头发、眉毛、胡子亦是根根发白,面色犹如死鱼肉一样,就连嘴唇也是铅白色。
  黑的一个则是无一不黑。
  千面佛、九尾狐一眼瞥见,齐皆变色,彭家四虎的面色就更加难看。
  “黑白双魔──”千面佛脱口一声呻吟。
  九尾狐立即赔上笑脸,道:“两位前辈什么时候来了中原?”
  黑白双魔翻眼望天,仿佛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看在眼内,这两个人本叫做黑摩勒白摩勒,成名已多年,一向都联手对敌,武功既高强,脾气又古怪,出了名的难缠,七八年前也曾来过中原,闹得天翻地覆,后来不知吃了什么人的亏──才消声匿迹。
  千面佛、九尾狐也是老江湖,当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厉害,彭家四虎曾经在回疆混过一阵子,印象更就深刻。
  依贝莎、管中流相继从山洞中走出来,依贝莎随即手指彭家四虎,道:“那就是彭家的人,一心要夺回沙漠之星,还请来两个无敌门的护法。”
  白黑摩勒相顾一眼,目光转向千面佛、九尾狐,九尾狐慌忙辩护道:“我们的目标只是那个姓管的小子!”
  白摩勒冷笑道:“其实你们是要将我们的徒弟也置诸死地。”
  九尾狐赔着笑脸,道:“那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若知道是两位前辈的高足,那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冒犯。”
  黑摩勒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小子倒懂得说话。”
  白摩勒接道:“好,你们走,留下这四条虎。”
  彭家四虎面色大变,铁虎忙向千面佛、九尾狐道:“两位……”
  “四位──”九尾狐佯叹一声,截口道:“不是我们不帮忙,只是你们不知道轻重,冒犯到两位老前辈的头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千面佛接诵一声佛号,一个身子如飞倒退。
  九尾狐退得绝不比千面佛稍慢,彭家四虎面色惨变,不约而同,转身便待开溜,哪知道身形才动,黑白摩勒便飘然凌空落在四人面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彭铁虎首当其冲,大喝一声,一刀急劈向前面挡着的黑摩勒,身形接往旁窜出,他的身形虽然快,但与黑摩勒相比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黑摩勒身形轻灵,犹如鬼魅,一闪将刀闪开,接着一掌将刀封在外门,再一掌印在彭铁虎的胸膛之上。
  彭铁虎的武功原不致如此不济,只因为急切逃命,十成武功便仅剩六成。
  黑摩勒一掌击实:“噗”的一声如中败革,彭铁虎并没有被击飞,反而僵住在那里。
  他整个身子突然颤抖起来,一丝丝的气从毛管口透出,迅速凝成了冰霜,然后就殭尸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黑摩勒的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另一虎的后颈,亦只是一抖,那一虎便瘫软在地上。
  同一时,其它二虎亦先后倒在白摩勒的掌下,死状与彭铁虎完全一样。
  管中流一旁看在眼内,目光大亮,像黑白摩勒这么阴柔的内功,他还是第一次目睹,要使峨嵋落日剑法的精奥,能发挥极至,非要先练成阴柔的内力不可,那黑白摩勒的内功心法无疑就是他的目标。
  但怎样才能够取得黑白摩勒的信任,传授这种阴柔的内功,管中流不禁大费踌躇。
  黑白摩勒连毙四人,若无其事,依贝莎反而显得有些不忍,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随即举步往山下去,依贝莎急推了管中流一把,跟了上去。
  管中流亦忙举步,黑摩勒实时回头,冷冷瞟着管中流,道:“你跟着来干什么?”
  管中流一呆,依贝莎忙道:“大师父,他要去回疆,我已经答应替他引路了。”
  黑摩勒不耐烦地道:“我们现在可不是回回疆去,叫他离开。”
  依贝莎倔强地道:“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要守信。”
  黑摩勒怒瞪了依贝莎一眼,方待发作,旁边白摩勒已道:“老大,就让这小子跟着好了。”接着一眨眼,黑摩勒会意,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依贝莎这才松过一口气,笑望了管中流一眼,管中流亦笑,那却是苦笑,他出道以来,几曾将别人看在眼内,又何尝受过这种气。    ×      ×      ×  前行十数丈,黑摩勒忍不住问道:“老二,怎么你要卖他这个账?”
  白摩勒笑道:“这小子准是要利用我们对付无敌门,他虽然聪明,我们可不是呆子!”
  “你却是让他跟着──”
  “我们已经多年没有入中原,正所谓人生路不熟,有他在一旁,实在是方便很多。”
  黑摩勒沉吟不语,白摩勒道:“况且我们的武功还在他之上,有什么不妥,将他杀掉就是了。”
  黑摩勒连连点头,嘴角露出了笑意。
  千面佛、九尾狐走出山路,不见白摩勒追来,才真的松过一口气,也不敢逗留,赶程回无敌门总坛去。
  看见他们空手回来,独孤无敌也知道事情又出了乱子,知道了黑白双魔从中作梗,才暗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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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误服雪中宝,重蹈武掌门
作者:黄鹰


  司马峰这时候亦已从后门回来,在后院等消息的风、雷、雨、电与天帝一听这消息,无不大感诧异,方待出去,无面人已翻过高墙来禀告,云飞扬已进了店子。
  风、雷、雨、电全都紧张起来,电便要出去再刺云飞扬一剑,但天帝却反而叫各人放心。
  他是看冷了云飞扬绝不会是因为发现了回春堂的秘密到来的,也没有忘记从无敌门传来的那个云飞扬在独孤无敌手下武功尽失的消息。
  不过,他并没有反对众人出去一看究竟。
  云飞扬这时候已经准备离开,王大夫并不在店内,一两个时辰之内也未必会回来,所以他只有将话留下,请王大夫回来之后立即到一趟吕家。
  他转身举步,就过着傅香君从外面回来。
  两人四目交投,当场呆住。 ×      ×      ×  “是你?”傅香君第一个开口,云飞扬回答的亦是相同的一句话。
  他们实在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
  “你怎会在这里?”傅香君很奇怪。
  “我是来找王大夫看病的,你呢?”
  傅香君想想才道:“我是跟王大夫学医的。”
  这也是事实,不过是多年前的事情,她打量着云飞扬,接道:“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你有病?”
  云飞扬摇头,傅香君恍然道:“那是你家里的人?你不是说过没有家吗?”
  “我现在寄居在一位长辈的家中。”
  “王大夫出外看病,也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云飞扬笑着问道:“你还是到处学医炼药?”
  傅香君领首,云飞扬接道:“那医术当然比以前更好了。”
  “你的武功呢,有没有丢下?”
  云飞扬轻叹一声,道:“我……我的武功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傅香君大吃一惊,道:“怎会这样?”
  “这说来话长。”云飞扬苦笑一下,道:“简单地说,我是败在敌人的掌下,被击成重伤以至内功尽散。”
  “那一定是一个坏人。”傅香君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做一个好人总是吃亏的。”一顿,目光一转,道:“我们到那家小酒店坐下,好好地谈一谈。”
  云飞扬点点头,他乡遇故知,在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风、雷、电却很不高兴了,天帝目送傅香君与云飞扬走出了回春堂,面色亦是很难看,雨反而笑了起来,道:“香君与这个小子既然认识,我们正好利用这一重关系,混进吕家,伺机行事。”
  天帝考虑了一会,终于同意。   ×      ×      ×  小酒店这时候的客人并不多,正好说话,傅香君与云飞扬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的认识是那么偶然,这一次再见,云飞扬更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变化之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对于受伤的始末,云飞扬并没有多说,连伤他的人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没有武功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想得很清楚,天下那么多没有武功的人,日子一样过得很好,为什么他就不能够适应?
  他口里虽然这样说,傅香君却看出他内心的痛苦,她实在希望能够帮助他恢复本来的武功。
  对于傅香君这番好意,云飞扬当然非常感激,说到最后,傅香君才想起还不知道云飞扬的姓名。
  “我本该姓羽……”云飞扬感慨万千地道。
  “那以后我就叫你羽大哥!” ×      ×      ×  知道傅香君并不清楚云飞扬的来历,天帝他们亦大感意外,他们当然不会说出来。
  雨是女人,自然明白女孩子的心思,转弯抹角,终于说服傅香君混进吕家,打探雪莲的下落,亦许下诺言,雪莲到手之后,就分出部份让云飞扬服下,再由他们替云飞扬打通经脉,让云飞扬的武功恢复过来。
  傅香君一心只想着怎样帮助云飞扬恢复武功,并没有考虑到那许多。
  天帝他们亦早已拟好了一个一箭双鵰的计划。 ×      ×      ×  云飞扬回到吕家不久,傅香君就来了。一听得下人通告,云飞扬忙迎了出去。
  吕望知道傅香君是王大夫的传人,甚感诧异,精通医术的女孩子确实也罕见,他却没有怀疑到其它方面,傅香君看来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子,何况又是云飞扬的朋友。
  陆玑、朱飞难免亦有些疑惑,天龙上人却露出了色迷迷的神态。
  傅香君没有在意,云飞扬却已看在眼内。
  那个使臣其实是水土不服,这种小病在傅香君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随即将药方开出来。
  陆玑看得真切,也看出这个女孩子不是一般庸医可比,疑心尽消。
  天龙上人接着建议她暂留在吕府中,以便必要时有人照应。
  其它人竟然瞧不出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云飞扬虽然一再示意,傅香君违是答允留下来。
  吕望遂吩咐云飞扬引傅香君到客房休息。
  出了内院,云飞扬再也忍不住顿足道:“我已经一再示意又替你推辞了,怎么你还要答应留下,难道你不知道那个红衣喇嘛不怀好意?”
  “你放心,我自小闯荡江湖,早就懂得怎样去保护自己的了。”傅香君却是若无其事。
  云飞扬看见她这样自信,亦无可奈何,但始终还是不放心。
  傅香君终于说出她此行的目的乃是在冰山雪莲,说出她还有人在外接应。
  云飞扬知道傅香君所以打雪莲的主意竟是为了要恢复自己的武功,不由大受感动。
  他终于接受了傅香君的建议,说到底,他实在不甘心就此终老,何况他还有心事未了。
  “你到底要送我到什么地方?”他实在很想问清楚。
  傅香君却回答道:“总之我会替你好好地安排,现在你最好先找机会离开,明天一早到城西小桥等候,我就算赶不及,也会着人来接应你。”
  她随即从手腕褪下一个相连着的两只金铃的金环,道:“到时候不见我,只要你摇动这金铃,就会有人接应你的。”
  云飞扬接过金铃,一再叮嘱道:“小心那天龙上人。”
  二更时分,天龙上人果然来了。
  他身材看来笨重,行动却是极其轻盈,一路走来一点声响也没有。
  门只是虚掩,一堆即开,房中仍然有灯光,隔着纱帐,隐约看见傅香君面向内睡在床上,睡得好象还很甜。
  天龙上人转身将门掩上,下了闩,才向床那边走去,两手拨开纱帐,竟就老实不客气地跨上床去。
  “小美人,佛爷来与你参欢喜禅了。”天龙一面说,一面搂住了傅香君的香肩,将傅香君扳过来。
  傅香君出乎意料地不但没有惊呼,没有反抗,而且非常服从,倏然转过身来,天龙上人那张周围长满了胡子,既肥又厚的嘴巴立时吻了下去。
  也就在刹那间,他突然发觉眼前的并不是傅香君,虽然不能叫做老女人,也绝对称不上小姑娘。
  雨的年纪其实已很大,却的确一点老态也没有,而且风情万种,非常迷人。
  四日交投,天龙上人一声惊呼,一个“你”字才出口,人便开始迷失。
  雨的眼睛就像漩涡,深不可测,天龙上人冷不提防,神智便投了进去,他也知道不妥,可是刹那间,在他的眼前,却出现了无数裸女,各尽媚态,不住地向他招手,他素性好色,心荡神旌,又哪里还能够自制。
  要偷进吕府,在雨并不是一件难事,听完了傅香君的话,立即有了主意。
  她换过傅香君的衣衫,只等天龙上人到来,施展她的摄魂大法。
  只要天龙上人到来,目的又与她推测的一样,她绝对有信心以摄魂大法将天龙上人制住,现在她已经完全成功。 ×      ×      ×  一夜缠绵,到次日破晓,天龙上人的思想已完全接近空白,完全被“雨”所控制。
  雨取出一个金铃,不住在天龙眼前晃动,天龙的眼珠随着转,活像个白痴。
  “看着我,看着这个金铃──”雨的声音就像在呻吟,道:“回答我,你是不是护送雪莲的大内侍卫?”
  天龙上人没有作声,只是点头。
  “那我吩咐你,立即去将雪莲拿来给我,有谁要阻止,一掌击杀他。”
  天龙上人梦呓一样重复雨的话。
  “然后你赶去城西小桥,听到这铃声。”雨“叮叮”地摇动金铃,道:“就将雪莲拿给摇铃的人,记牢了。”
  天龙上人一面重复,一面点头。 ×      ×      ×  傅香君的诊断并没有错误,对症下药,那个尼泊刺使者果然药到病除。
  陆玑很高兴,立即吩咐各人收拾行李上路,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齐集,独缺天龙上人。
  “这和尚莫非又喝酒,留在醉梦中?”双戟朱培知道天龙上人好色好酒才有这句话。
  “他应该知道这不是喝酒的时候。”陆玑有些不悦地道:“快去唤醒他!”
  话口未完,天龙上人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双目直视,喃喃自语。
  朱培看在眼内,开心地道:“上人你怎么了?”
  天龙上人没有理会,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抢过放在案上的那个载雪莲的锦盒,转身就走。
  陆玑一皱眉,方待喝止,那边朱培已拦住天龙上人,道:“这个盒子……”
  话还未说完,天龙上人一掌已击至,朱培不防天龙上人会出手,左肩挨了一掌,飞跌半丈。
  天龙上人苦练密宗大手印,双掌开碑裂石,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虽然不会运起全身的功力,但那种掌力已不是一般人能够禁受得了。
  陆玑看到这里,知道天龙上人出事,不再狐疑,断喝道:“截住他!”
  那些锦衣卫立即拔刀上前,却已经迟了一步,天龙上人已闯了过去。
  “追!”陆玑一声暴喝,身形如箭射出,撞碎了一面窗户,追出堂外。
  所有锦衣卫纷纷追出,朱培双戟撒在手,亦追了出去。
  天龙上人置若罔闻,抱着那个锦盒只管往前奔,他一身轻功绝不在子母金环陆玑之下,高来高去,除了子母金环陆玑,其它的人都追得颇为吃力。
  一重重瓦面从脚下飞过,天龙上人没命地往前飞掠,落到地上,更是横冲直撞,陆玑反而有所顾虑,不得不绕开路人,相较之下,便慢了很多。
  稍过不远,就是一片小树林,天龙上人直入林中,子母金环陆玑一声冷笑,金环终于出手。
  “鸣”的一声,金环飞击在天龙上人的背上,皮开肉绽,天龙上人总算还有疼痛的感觉,霍地转过身来,陆玑身形迅速两个起落,落在天龙上人的面前,怒叱道:“天龙,是谁指使你的?说!”
  天龙上人没有说,双眼仍只是直视。
  “将锦盒交还给我,念在一场同僚,我或者可饶你一命。”陆玑伸出手。
  天龙上人抱着锦盒倒退了一步,陆玑身形陡长,疾抓了过去,天龙上人急忙一掌拍出,却被陆玑架开,陆玑的另一只手已抓住了锦盒,天龙上人实时一转,避开一旁,却将后背让给了陆玑。
  陆玑把握机会,一掌痛击在天龙上人的后心上,天龙上人闷哼一声,往前倒冲了出去,陆玑同时掠前,手一探,又抓住了那个锦盒。
  天龙上人双掌一翻,那个锦盒“呼”地飞上了半天,陆玑身形紧接拔起,闪电似地一道剑光实时从旁飞来。
  剑长六尺,势不可当,陆玑半空拧腰,及时闪开那一剑,已抓不到那个锦盒。
  那个锦盒又落回天龙上人手中,他双手紧抱着那个锦盒,没命地又往前狂奔。
  陆玑没有追,不是不想,而是风、雷、雨、电已经出手,电剑一击落空,雷刀便砍到,雨针紧接着雷刀射至,却都给他一一闪开,他身形不停,再从风袖之下掠过,本待追向天龙上人,天帝却已在他前面等着,拳脚齐施,硬将他截下。
  双戟朱培与一众锦衣卫很快追来,一场混战立即展开。
  傅香君一旁方待出手,却给天帝喝住:“香君快去取那个锦盒。”
  傅香君应声身形展开,陆玑一见大急,连发两枚金环,但都被天帝击下。
  天帝接着喝道:“杀!怎么也不能放他走!” ×      ×      ×  云飞扬终于摇动那个金铃,他已经在城西这条小桥上等了很久。
  天龙上人正向这边奔来,一听到铃声,呆了一下,便向铃声响处奔去。
  云飞扬老远看见天龙上人奔来,反而怔住。
  难道来接应我的就是这个天龙上人,难道这个天龙上人与傅香君他们其实是一伙?
  他正在奇怪,天龙上人已冲到他面前,在天龙上人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云飞扬,而是雨。
  ──雨在小桥上摇着金铃。
  天龙上人眼神呆滞,嘴角却露出色迷迷的笑容,突然抱住了云飞扬,一张嘴唇往云飞扬面上乱吻。
  “美人儿,雪莲我给你拿来了!”天龙上人阴阳怪气地笑着将锦盒打开,一把将雪莲从盒中取出。
  那雪莲拳头般大小,晶莹如白玉,一看就知道是至宝,天龙上人眼中只有雨,接将雪莲塞入他眼中这个“雨”的口中。
  云飞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给那雪莲填着嘴巴,不由不吞下去。
  一股彻骨的寒意刹那间直透心脾,迅速扩散向全身,天龙上人犹自抱着云飞扬吻过不休。
  傅香君已赶到,远远看见,不由傻了脸,终于掠向前去,一掌劈在天龙上人的后脑上。
  天龙上人没有闪避,当场昏倒,云飞扬亦摇摇欲坠,浑身不停战栗,傅香君仁伸手扶住,往云飞扬额上一探,只觉触手冰冷。
  “羽大哥,你怎样了?”傅香君一惊缩手。
  云飞扬张开嘴巴,一股白气喷了出来,扑面生寒。
  傅香君打了一个寒噤,心头一动,再看见地上那个空了的锦盒,忆起天龙上人曾被雨施用摄魂大法,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再望一眼四周,不敢逗留,忙扶起云飞扬往前走。
  云飞扬颤抖不休,一张脸苍白得犹如死鱼肉。 ×      ×      ×  陆玑虽然武功高强,但在逍遥谷五大高手地围攻之下,亦只有招架之力。
  双戟朱培已倒在电剑、雷刀夹攻之下,那些锦衣卫亦是无一幸免,以他们的武功,根本就不是风、雷、雨、电的对手,陆玑看着手下一个个倒地,既急且怒,一个不留神,就挨了天帝一掌,电一剑。
  他知道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亦知道天龙上人已经受制,单凭自己的力量,在这种环境之下,实在很难将雪莲夺回来,何况自己又已负伤,无心恋战,一声长叹,连发四枚金环,打开一个缺口,闯了出去。
  雨针纵身发出针雨,竟然追不及陆玑的身形,其它的人方待追上去,却被天帝喝住。
  陆玑是原路逃回去镇那边的,明显的已暂时放弃夺回雪莲的念头,而他们的目的亦只是雪莲而已。
  傅香君一个人去接应天龙上人,会不会途中生变,他们却不敢肯定。
  天帝一喝止,风、雷、雨、电亦醒觉,不约而同地向傅香君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五个人走后不久,独孤无敌与门下就赶到了,一看现场,知道已运来一步,再看各人的伤口,亦知道是逍遥谷所为,不禁顿足长叹。
  他却是怎地想不到逍遥谷等人一样白费心机,雪莲现在已经在云飞扬的肚里。 ×      ×      ×  四十七天过去,傅香君已消瘦很多,面上却反而堆满了笑容。
  云飞扬仍浸在一潭水之内,水面不停地冒出气泡白烟,那是一个温泉,云飞扬也就依赖这个温泉保住性命。
  冰山雪莲乃至阴至寒之物,亦是绝世之宝,只需小部份已经效用无穷,云飞扬整棵吞下,又没有药引子,那阴寒之气立时在体内迸发,若不是遇上傅香君,早已僵毙。
  傅香君精研医药,知道雪莲的功效,也知道应该如何服食,但云飞扬已经那样子吞下,就只有想办法替他驱散体内的阴寒之气,她想起了这个温泉,至于是否有作用她却是不敢肯定。
  那已是唯一的生路,不由她不冒险一试,走了七天,她才将云飞扬送到,当时云飞扬已几乎全身僵硬,皮肤上甚至已开始霜封。
  在温泉之中浸了整整一天,云飞扬才逐渐恢复知觉,现在他的真气甚至已能够运转,而且比受伤之前更充沛。
  可是他仍然没有走出温泉,他没忘记傅香君的吩咐──必须将所有经脉打通才成,否则就前功尽废上且后患无穷。
  傅香君一直在照料他,对于傅香君他实在感激之至,每一天张开眼睛,总是忍不住说几句感激的话。
  今天也没有例外。
  “傅姑娘,要你这样照顾我……”云飞扬话才说到一半,就给傅香君截住。
  “你很过意不去,很感激我,是不是?”傅香君摇头道:“这些话你说过多少次了?”
  她随即从水面上捞起了一只蛋,剥开,送到云飞扬嘴巴里,那只蛋已熟透,那个温泉简直就像是一锅沸水。
  云飞扬将蛋吞下,叹息道:“有一件事我实在很抱歉。”
  “又是什么事?”
  “为了我你留在这里这么多天,你家里的人一定很担心的了。”
  “他们只会强迫我做那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傅香君无限感触地道。
  云飞扬亦感慨万千,道:“我倒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家人不时骂我。”
  傅香君一怔,道:“你是个孤儿?”
  “本来还有一个外公,最后也被人杀了。”云飞扬一咬牙,道:“我绝不会忘记那柄五六尺长,闪电一样的剑。”
  傅香君又是一怔,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跟你过不去?”
  “其实我自己也不很清楚。”云飞扬苦笑道:“我自小就被送上武当山……”
  “原来你是武当弟子。”
  “只能够说是一个杂役。”云飞扬回忆着道:“在山上,每一个人都看不起我,最后还冤枉我是杀掌门的叛徒。”
  傅香君震惊道:“羽大哥,你到底姓什么?”
  “本该姓羽,但因为我爹做了武当掌门,所以一直都从母姓……”
  “姓云?”傅香君语声颤抖,道:“你就是云飞扬?”
  云飞扬点头道:“你也听到那些传说了,那是有人陷害我,傅姑娘,你说我怎会杀死自己的父亲?”他垂下头去,道:“可是他们都不相信……”
  “我相信。”傅香君亦垂下头。
  云飞扬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们姓傅的真好,给我遇上的都是好人,整个武当派,相信现在也就只有傅大哥一个还相信我。”
  “傅大哥?”
  “他叫傅玉书。”
  傅香君心头怦然震动,云飞扬接道:“我本该上武当山找他解释一下。”
  傅香君脱口道:“你千万不要再上武当山了。”
  “为什么?”云飞扬诧异。
  傅香君一怔才回答道:“我是担心你伤势未愈,上去有危险。”
  云飞扬却一点也听不出傅香君言不由衷。
  傅香君心情沉重,只吩咐云飞扬潜心运转真气,并没有再说什么。
  温泉在深山幽谷之中一个山洞之内,并没有人来骚扰,这一天仍然是过得那么平静,傅香君的心情却越来越动荡不安。
  第二天拂晓,她就外出,到附近的市镇替云飞扬买了一套衣服,在店中再借文房四宝,为了一封简短的信,才赶回去。
  信中写下了她就是傅玉书的妹妹,写下了傅玉书才是杀人的真凶。
  地无疑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孩子,可是仍然要提起很大的勇气才能够写下这封信。
  回到温泉,已经是正午,云飞扬仍然在水中运转真气,双目紧闭,汗珠纷落。
  傅香君将信与衣服放在水边的石上,细看了云飞扬一会,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洞外走去。
  才出洞口,她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灰衣,头戴竹笠,标枪一样立在洞外,既没有作声,也没有抬头。
  “什么人?”傅香君脚步一顿。
  那个人纵声大笑,取下头上竹笠,露出一张长满了乱胡子的脸,再从竹笠中取出了一个奇大的金环。
  不看这金环,傅香君亦认得出那是子母金环陆玑,一惊而退。
  陆机冷笑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冰山雪莲在哪儿?”
  “不……不知道。”傅香君摇头。
  “当日是你去追天龙上人,你也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说!”陆玑目光一闪,道:“是不是在山洞之内?”
  傅香若望了山洞一眼,急忙摇手道:“不,不是……”
  陆玑道:“在不在,进去一看便知道!”遂举起了脚步。
  傅香君忙拦阻,双掌蝴蝶穿花,挡在陆玑的面前,陆玑金环飞舞,不到十三招,已经将傅香君双臂套住,道:“女娃子,我由市镇追踪你到这里,你一点也不知道,像你这种身手,居然敢与我为敌?”
  语声未已,金环一翻,陆玑接着一掌拍在傅香君肩上,将傅香君震倒在丈外!
  陆玑身形再一纵,掠入山洞内。
  云飞扬仍坐在水中,闭着眼睛练功,陆玑一看,一皱眉道:“是这个呆子,他坐在火眼温泉之中,竟然一点也不受影响,难道雪莲就给他吃了。”
  陆玑动念未已,傅香君又扑了进来。
  “出去!”陆玑回身一掌,将傅香君震开,一想到雪莲失去,天子怪罪下来,不但官职不保,性命也成问题,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怪啸一声,身形凌空,双掌向云飞扬当头印下!
  正当此际,云飞扬双眼霍地暴睁,双掌陡扬:“叭”地正接陆玑双掌,同时长身从水里拔起来!
  两人双掌相抵,陆玑竟被云飞扬凌空托起来,一翻落地,立即分开!
  陆玑右手一抹,金环又在握:“鸣呜”声中,往云飞扬身上招呼!
  云飞扬经脉有雪莲为助,已经接回,内力比以前更充沛,双掌过处,劲风呼啸,陆玑的金环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陆玑既急又怒,身形陡然翻滚半空,一枚枚金环脱手飞出,便生生打开了一个缺口,长身直入,右掌金环当面切下!
  云飞扬双掌拍扫,震开飞来金环,双掌接着一拍:“叭”地将当面切下的那个金环夹在双掌之中,陆玑左掌立即切向云飞扬咽喉!
  云飞扬双掌一举,金环已切开,一翻一拍,疾拍在陆玑的胸膛之上!
  他原是想将陆玑震开,却忘了自己曾经练过武当七绝之一的霹雳掌,现在内功不但已经恢复,而且更胜从前,一掌拍出,简直就可以开碑裂石,更甚于天龙上人的密宗大手印!
  陆玑五脏、肺腑立时被震碎,飞撞在洞壁之上,云飞扬看在眼内,不由怔在那里,呆望着自己双掌。
  他突然叫起来,道:“傅姑娘,我的武功完全恢复了!”一面叫一面奔出洞外。
  傅香君已看见云飞扬恢复武功与陆玑战在一起,所以才退出洞外,却又仍有些担心,并没有走远。
  她看见云飞扬奔出来,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云飞扬冲近去,抱住了傅香君双肩,道:“傅姑娘,你看,我全好了。”
  傅香君又是高兴又是悲哀,叹了一口气,道:“云大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云飞扬尚未回答,傅香君又道:“我……我走了。”
  “你为什么要走?”云飞扬呆了一呆。
  傅香君道:“你看完那封信,就会明白。”
  “那封信?”云飞扬更加奇怪。
  “与你的衣衫放在水边石上。”
  “你有话跟我直说就是,为什么要写信?”云飞扬追问。
  傅香君苦笑道:“你还是进去看完那封信再说。”
  “好,我这就进去拿信。”云飞扬不忘叮嘱一句,道:“你在这里等一等。”
  傅香君点头,眼中闪动着泪光。
  云飞扬转过身子,才走进洞口,傅香君的眼泪已忍不住流下。 ×      ×      ×  信不在石上,在水里,是云飞扬与陆玑激战的时候被掌风卷下去的。
  云飞扬忙将信捞起,只见上面的字已溶化成一团团,根本就看不出写的什么。
  “傅姑娘──”他呼叫着奔出去,傅香君已经不知所踪。
  一任他怎样呼叫,都听不到傅香君回答。
  他呼叫着疾往前掠去。
  冰山雪莲的功效在这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已经完全发挥,他的呼叫声藉内力传出老远,傅香君哪有听不到的道理。
  她离开那个山洞其实也没有多远,只是深藏在枝叶丛中,一声也不发,他看见云飞扬呼叫着掠过,几次忍不住要回答,但还是忍了下来。
  目送云飞扬去远,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 ×      ×      ×  云飞扬身形飞快,迅速掠出了数里。
  一路上当然没有傅香君的踪影,也没有任何人迹,他仍然又再掠前半里,才停下来,方待回头,就听到了一阵呼喝打斗声。
  他心念一转,转向打斗声来处掠去。
  到这时候他仍然没有想到以他现在的轻功,傅香君若是由这条路离开,绝没有可能还未被他追上。
  虽然他知道雪莲乃罕有之灵药,但武功恢复得这么快,一时间他的确还未能够接受这事实。
  几个起落,他已经来到打斗的地方。
  那是四个人,动手的却只有三个,三个之中却有一个是他认识的,却不是傅香君,是管中流!
  联手攻击管中流的就是黑白双魔,他们也根本只能说是戏弄,两人都是空着手,并没有动刀!
  管中流一剑翻飞,但是在黑白双魔联手夹攻之下,亦只有招架之力,偶一不慎便被黑白双魔手掌击中,变作滚地葫芦。
  黑白双魔显然还不想这么快杀他,下手极有分寸。
  依贝莎一旁不时呼喊,黑白双魔却没有理会她,以她的武功,亦助不了管中流,一出手,立即就被黑白双魔迫退!
  管中流散发飞扬,衣衫亦破破碎碎,沾满了污泥,狼狈至极,他没有求饶,一直咬牙苦撑。
  云飞扬那边看见,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飞扑上前去!
  这一喝犹如霹雳一样,在场四人却都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脚。
  云飞扬正好落在管中流与黑白双魔当中。
  “是你!”管中流一见,当场一呆。
  “你是什么人?”黑摩勒随即喝问。
  白摩勒接道:“你是不是姓管的帮手?”
  云飞扬道:“晚辈云飞扬,路过此地……”
  黑摩勒截口道:“既然路过,就继续走你的路,少废话。”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两位老前辈这样欺负两个后辈,难道就不怕江湖朋友笑话吗?”
  白摩勒冷笑道:“你知道那女娃子是我们的什么人?她是我们的徒弟,这姓管的小子勾引她私奔,还偷走了我们的独门武功秘籍,你说一句公道话,我们应该怎样做?”
  云飞扬一呆,转向管中流道:“管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管中流有些尴尬,但嘴巴仍然很硬,道:“是非曲直,一时很难说清楚,姓管的亦不想在这里多作分辩。”
  “管大哥……”依贝莎欲言又止。
  管中流截口道:“你不用害怕,大不了死在这里!”
  白摩勒一声:“那老夫就成全你!”身形一欺,一掌当头劈落,黑摩勒同时发动攻势!
  云飞扬双臂一振,将黑白双魔一起截下,道:“两位有话好说……”
  “好小子竟然敢多管闲事──”白摩勒面庞更白,黑摩勒接道:“有种你就打败我们兄弟,这件事依你解决。”
  云飞扬看看黑白双魔,又看看依贝莎、管中流,再看看自己双手,终于点头道:“好,晚辈得罪了。”
  黑白双魔相顾一眼,一声冷笑,左右齐上,刹那间连攻百招!
  他们也看出云飞扬不简单,所以一出手就运足十成功力,一心要速战速决,击倒云飞扬。
  哪知道百招一过,云飞扬不但没有被击倒,反而越打越精神,不仅黑白双魔大大吃惊、诧异,管中流看在眼内亦大吃一惊。
  他先后已两次败在云飞扬剑下,对云飞扬的武功当然非常清楚,但现在看来,云飞扬的武功不但没有倒退,而且更胜从前。
  云飞扬的招式是越打越纯熟,这些日子来的郁闷同时渲泄无遗,深厚的内力就更令云飞扬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飞灵变幻。
  黑白双魔越打越吃力,也越打越寒心,几次要运起冰魄玄功,将云飞扬震伤,哪知道云飞扬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将他们的内力震回。
  雪莲就是至阴至寒之物,比起黑白双魔的冰魄玄功也不知要强多少,云飞扬当然不会受影响了。
  二百招甫过,云飞扬双掌已抢入了空门,扣住了黑白双魔双腕,一扣即松开,人亦倒退丈外,一声:“承让!”
  黑白双魔齐皆怔住,白摩勒方待再上,却给黑摩勒按下来。
  黑摩勒接着向云飞扬道:“英雄出少年,姓云的,黑白双魔承认不是你的对手,这件事由你处置。”
  云飞扬转向管中流,道:“管兄,那秘籍请你交还两位老前辈。”
  这句话出口,不但管中流,就是黑白双魔也有些诧异,他们实在想不到云飞扬竟如此公正。
  管中流看看云飞扬,终于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掷向白摩勒。
  那卷羊皮纸之上密密麻麻地为满了奇形怪状的回文,白摩勒接在手中,摊开来看了一会,才点头收起来,接问道:“依贝莎又怎么办?”
  管中流目光转向依贝莎,再转向黑白双魔,道:“我们情投意合,还望两位老人家成全。”
  白摩勒闷哼一声,道:“我们不听你的,依贝莎,你来说。”
  依贝莎跪了下来,道:“两位师父请恕徒儿不孝……”
  白摩勒勃然大怒,冷笑道:“你是跟定他了?”
  依贝莎流泪不语。
  黑摩勒接道:“那你听着,黑白双魔与你从今断绝师徒关系!”
  “师父──”依贝莎哀呼。
  黑摩功一拂袖,道:“你没有资格再这样称呼我们,我们也受不起。”霍地转身。
  走过云飞扬身旁,黑摩勒脚步一缓,语重心长地道:“姓云的,你是一个练武的奇才,不过小心那些江湖上的阴险小人会加害于你。”
  语声一落,与白摩勒飞掠前去,眨眼消失在树木丛中。
  云飞扬目光转回来,正与管中流目光相触,管中流实时冷笑道:“就是你打走他们,我也不会感激你。”
  云飞扬一愕,道:“管兄你……”
  “我也不屑与你这种山野村夫称兄道弟。”管中流转身扶起依贝莎,道:“我们走吧!”
  云飞扬怔在那里。 ×      ×      ×  走出了半里,依贝莎仍然泪流披面,管中流停下脚步,替依贝莎抹去眼泪,道:“不要难过了。”
  依贝莎流着泪道:“师父不再要我了。”
  “有我在你身旁不是更好。”
  “管大哥,你不要拋下我。”依贝莎伏倒在管中流怀中。
  “你放心,无论到什么地方,我都会与你一起。”管中流目光一转,道:“幸好我们已经将秘籍的武功口诀全记下了。”
  “那我们以后该怎样?”
  “找个地方暂时隐居,待我练好冰魄玄功,运用到落日剑法之上再作打算。”
  “那个姓云的,到底是什么人?”依贝莎接着问道。
  “不是好人。”管中流剑眉深锁,道:“前些时听说他被独孤无敌废去武功,但今天看来他的武功比从前更好,难道又有什么际遇?”
  管中流的眼睛露出了很深重的妒忌之色。 ×      ×      ×  江湖上的消息不但灵通,而且迅速,云飞扬武功已恢复,击败了黑白双魔的消息,很快就远传至各地。
  独孤凤反而不知道,因为这二三十天她都是留在吕望家中。
  她到吕家去原是找云飞扬,云飞扬却不在,只留下话给吕望,一个半月就会回来。
  独孤凤来找了几次,都不见云飞扬,倒是与吕员外熟悉了,也因为她留在吕家,吕望才幸免一难,若不是公孙弘早已着人找他回去迫问雪莲的下落。
  独孤凤的耐性一向都不大好,能够等这么多天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就在她等不下去了,别过吕望,离开吕家的时候,云飞扬回来了。
  两人在镇外遇在一起,独孤凤还未发觉,她垂着头没精打采地走着,冷不防给人扳住了肩膀,一巴掌便待要掴去,才发觉那是云飞扬。
  “小扬──”独孤凤脱口叫出来,心情异常激动。
  云飞扬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在这里等我等了很多天了?”
  “没有这种事。”独孤凤立即否认,却接着又回问道:“这么多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这差不多就等于承认自己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云飞扬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并没有说破,亦有些感慨,道:“这些日子在我来说,简直就像作梦一样。”
  “你一定要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那不是要说到天亮。”
  “我不管!”独孤凤推着云飞扬前行,云飞扬当然不会反对。
  两人走在夕阳下,一面走,一面说,完全不知道,这已经完全落在无敌门的弟子眼中。 ×      ×      ×  独孤无敌已经知道云飞扬误服雪莲,武功大增的一事。
  他们那天虽然去迟了,没有遇上逍遥谷的人,却找到了天龙上人。
  天龙上人那时候已苏醒过来,他受制于摄魂大法,给傅香君那一掌击在后脑上,反而恢复正常,却是想不起昏迷之前,受制之后发生的事情。
  独孤无敌费尽了心机,用尽了办法,几乎将天龙上人的筋骨也一条条拆出来,天龙上人在几次死去活来饱受折磨,半昏迷状态之下,才说出,雪莲已给他放入年轻小伙子的口里。
  那是他吃傅香君一掌的刹那间清醒的感觉,刹那间他甚至连云飞扬的相貌也未看清楚。
  独孤无敌终想不透那个小伙子是谁,一直到他接到了云飞扬打击黑白双魔的消息。
  再接到独孤凤与云飞扬在一起的消息,无敌不由大怒,立即下无敌金令,召独孤凤回总坛。 ×      ×      ×  独孤凤没有接令回来,那些去传令的无敌门弟子却被抬回来了。
  他们异口同声都说是独孤凤不肯接令,云飞扬出手将他们打回来。
  无敌震怒,方待下令追杀云飞扬,拿独孤凤回来兴师问罪,独孤凤却又突然出现。
  那是云飞扬不希望独孤凤蒙上叛逆的罪名,一心又要上武当弄清楚青松的死亡真相,只有与独孤凤暂别。
  独孤凤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之下,亦只好暂回总坛。
  无敌看见独孤凤,心里虽然不舒服,表面上并没有发作,暗里立即吩咐知会各地无敌门的弟子,小心云飞扬的下落。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日将云飞扬放走。
  雪莲使云飞扬恢复功力,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早在他与云飞扬交手的时候,他已经看出云飞扬是一个练武的天才。
  在当时已发觉云飞扬对他有很大的威胁,所以才不惜下重手,以灭绝神功震碎云飞扬的经脉。
  到现在他不能不承认云飞扬的运气真还不错。
  对于这样的一个强敌当然不由他不小心了! ×      ×      ×  消息亦传到了武当,最吃惊的一个当然就是傅玉书。
  ──云飞扬被独孤无敌重伤,武功尽废,这么快又恢复过来,甚至连黑白双魔也不是他的对手,莫非他已经练成了天蚕神功?
  一想有这个可能,傅玉书大感惶惑,夤夜翻捣那册天蚕诀,但仍然一无发现,一怒之下,掷进炉中。
  那册天蚕诀立即着火燃烧,瞬息化为灰烬,书面却例外,只烧去表层,内中一层不知道以什么制成,不但没有着火燃烧,而且闪闪生光。
  傅玉书无意中一眼瞥见,心知有异,急以剑挑出来,只见那之上刻满了字,再看清楚,竟然是张三丰留下的一封信。
  “余练成天蚕神功十有四年,偶过荒郊,见仙鹤飞舞,灵蛇纠缠其上,恶斗十里,同归于尽,因悟蛇鹤十三式,是十三式也,与天蚕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唯阴狠绝毒,恐有伤天理,弃之又可惜,藏天蚕诀中,寄诸天意,留赠有缘!”傅玉书读罢留书,反转一看,只见那上面刻满了武功口诀,不由狂喜。
  也就在这时候,窗外风声一响,一块小石头射进来。
  傅玉书耳听风声,反手接下,往窗外望去,只见对面飞檐上伏着一个黑衣人,正向他招手。
  ──韩冲?莫非逍遥谷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傅玉书立即想起了那个无面人,心念一转,将那片秘诀放进怀中,身形一动。掠出窗外。 ×      ×      ×  黑衣人一直将傅玉书引到后山林子之前停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傅玉书不由叱喝,在此之前,无面人的确从未这样做过。
  黑衣人遂将蒙面的黑巾拉下,道:“傅大哥,是我!”
  他竟然是云飞扬,傅玉书大吃一惊,道:“是……是你?”
  “这么久不见,傅大哥可好?”
  “总算死不去。”傅玉书冷静下来,道:“你这次到来,又是打什么主意?”
  “我是专诚来找你,就只有你相信我。”云飞扬一声叹息道:“我是冤枉的,主持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傅玉书暗自冷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鄙屑的表示道:“相处了那么久,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人,问题是其它人未必相信。”
  “只要傅大哥肯出面替我辩护……”
  “没用的。”傅玉书摇头。
  “傅大哥已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傅玉书截口道:“所以我必须执行门规,先将你拿回去,弄清楚是非黑白。”
  语声甫落,傅玉书突然出手,双掌一起切向云飞扬的要害!云飞扬虽然意外,但耳目敏锐,脚步一移,已然闪开。
  傅玉书揉身急上,双掌运起霹雳掌功,左七右八连拍十五掌,一躬身,十四枚暗器射出,接着一式飞云纵,身形凌空倒翻,双掌攻击云飞扬太阳穴!
  云飞扬闪跃腾挪,一一闪开,连接百招身形猛一陡,右掌一翻,按在傅玉书后背命门之上。
  傅玉书心头大震,不敢妄动,云飞扬随即将手松开,道:“我若是凶手,就会连你也杀掉。”
  傅玉书既惊且怒,居然压制住没有发作,佯叹,道:“你果然是一条好汉!”
  语声未已,那边已传来嘈杂的人声,他们方才的打斗声,显然已惊动了山上逡巡的武当弟子。
  灯笼火把接向这边移来。
  傅玉书目光一闪,道:“现在对你一点有利的证据也没有,我虽然相信你,在同门面前也不能替你怎样分辩,你还是暂避一时,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小心,等找到证据再说。”
  云飞扬只有叹息,无可奈何地掠入林中。
  赤松、苍松很快赶到,看见傅玉书呆在那里,都有些奇怪,苍松立即问道:“方才莫非就只是掌门人在练功?”
  傅玉书摇头道:“是来了敌人。”
  “谁?”苍松急问。
  “云飞扬!”傅玉书一字一顿。
  所有人听说齐皆一惊,傅玉书接道:“总算他走得快。”一顿,接着又道:“各人听着,云飞扬这次偷上武当,动机未明,预料一定会再到,若是遇上,千万不可让他走脱,齐心协力,除此叛徒。”
  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      ×      ×  第二天夜深,云飞扬果然再至,这一次,却是到元婴洞。
  元婴洞乃供奉武当历代掌门灵位的地方,云飞扬将携来香烛点上,拜倒在青松灵前。
  这已经在傅玉书意料之内,虽然没有说出来,却已经借故在元婴洞附近安排了暗卡。
  云飞扬一至,就已被发现,所有武当弟子闻讯,立即向这边集合。
  到云飞扬拜祭完出来,已经在武当弟子重重包围之下,灯笼火把齐亮,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一个七星剑阵迅速摆开,将云飞扬困在阵中,赤松、苍松这才现身出来。
  “云飞扬,你身陷七星剑阵,插翼也鸡飞了。”赤松满怀信心,语气更是嚣张。
  苍松接道:“你也可谓胆大包天,还敢上武当。”
  “掌门不是我杀的,你们不要冤枉我!”云飞扬不由自主分辩。
  “冤枉?证据呢?你拿出来!”
  “我当然有证据。”云飞扬冲口而出,道:“因为师父就是我的……”
  话说到一半,才起想这个秘密还不能说出来,慌忙又住口。
  “就是你的什么?”赤松追问。
  云飞扬哑口无言,苍松冷笑接道:“我替你说好不好──掌门是你的眼中钉,所以你要将他杀掉!”
  “不是……”
  “还要否认?他不肯收你做徒弟,还要罚你担水,你怎会不怀恨在心?”
  云飞扬只有叹息,赤松接道:“那倒还罢了,燕师兄与婉儿对你一向都不错,为什么你还要杀害他们,你这个人亦可谓丧心病狂了。”
  “燕师伯跟婉儿都死了?”云飞扬震惊道:“他们是怎样死的?”
  “还装傻扮懵,上!”赤松剑一扬,七个武当弟子立即冲上前去,七星阵立即展开!
  剑光飞闪,人影纵横,云飞扬轻叹一声,倒踩七星,闪耀腾挪!
  青松当日为救独孤凤,曾传他破解七星阵的步法,他悟性既高,轻功又好,每一步都跺在适当的地方,七剑的攻势虽然猛烈,但都威胁不到他的安全。
  赤松、苍松越看越心惊,不由得缩在一起。
  云飞扬身形再几闪,果然闪出了七星剑阵。
  一声“住手!”一个人影实时凌空落下来。
  傅玉书终于出现,他其实一直在旁窥伺,若是七星剑阵能够起作用,哪怕云飞扬死在阵中,他也绝不会喝止,现在他所以喝止,完全就因为这一声“住手”已根本没有作用。
  “你又来生事了。”傅玉书装作大怒,斥责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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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寻求真相白,直捣逍遥谷
作者:黄鹰


  “傅大哥,我只是来拜祭主持,并无其它的企图。”云飞扬一顿,接问道:“师伯跟婉儿真的死了?”
  赤松截口道:“明知故问,他们就是死在你手下。”
  “我离开武当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云飞扬急忙分辩。
  赤松冷笑道:“掌门这样说难道还会是假的?”
  傅玉书一听暗呼不妙,云飞扬果然转向他追问道:“傅大可,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
  傅玉书心念一转,道:“是这样的,前些时江湖上有消息传出,你与寒潭那个老怪物在建威镖局的郊野出现,我与燕师伯、婉儿赶去,被人引开,燕师伯与婉儿就在那时间被害。”
  云飞扬摇摇头,道:“这与我可是没有关系,我若是杀人凶手,又怎会重上武当,自投罗网。”
  这句话无疑也很有道理,就是赤松、苍松也不由点头。
  云飞扬接道:“杀死他们的凶手与杀主持的一定是同一个人,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转向傅玉书道:“傅大哥,请你告诉我,师伯与婉儿是在哪里遇害的?”
  ——好,我就趁这个机会,诱你进逍遥谷去!
  傅玉书心念已决,道:“你可以到沙河镇建威镖局找金刀总镖头。”
  云飞扬点头,转身便欲走,傅玉书却叫住道:“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凶手带来武当。”
  云飞扬感激地道:“多谢傅大哥!”再举步。
  赤松一挥剑,突喝道:“要走,哪有这么容易!”
  云飞扬没有理会,身形迅速地射出,其快如箭,消失在黑暗中,众人看在眼内,又是一阵惊叹。
  赤松虽然面上无光,但看见云飞扬如此本领,亦不禁有些心寒,哪里还敢追下去。 ×      ×      ×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信鸽从傅玉书的房间飞出,飞向逍遥谷。
  云飞扬虽然武功高强,但逍遥谷中的风、雷、雨、电,还有天帝都是高手,知道了消息必定预先巧作安排,等候云飞扬现身。
  云飞扬这一去自又是凶多吉少。 ×      ×      ×  傅香君这时候亦已回到逍遥谷,除了逍遥谷她也实在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也没有心情浪迹江湖。
  对于接应天龙上人,她只说之后又遇上了子母金环陆玑,将雪莲取回。
  子母金环陆玑已经命丧,死无对证,她也不以为逍遥谷的人能够找到子母金环陆玑的尸体。
  风、雷、雨、电显然不大相信傅香君的话,但碍于天帝,又不能够加以追问,天帝虽然不甚高兴,却没有怪责傅香君,只是咒骂陆玑。
  对于这个孙女儿,他实在宝贝得很。
  这满肚子不快又转发在燕冲天身上,一顿鞭子狂抽,只抽得燕冲天皮开肉绽。
  燕冲天却是一声不发,天帝虽然一心要燕冲天像自己当日在武当山上寒潭那样哀号呻吟,但燕冲天咬牙苦撑,始终不肯作声,他也无可奈何。
  傅香君看在眼内,虽然不忍,亦无计可施,只有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暗中带给燕冲天一些食物。
  整个逍遥谷又陷入半静止的状态中,一直到傅玉书的信到来,才又起骚动。
  在密议之后,谷中弟子纷纷忙起来,只有傅香君例外。
  风、雷、雨、电坚持不让傅香君插手与此事,天帝亦不想傅香君有危险,也认为没必要让傅香君加入,所以并不反对。
  对于雪莲一事,他对于傅香君其实也有些怀疑,所以对付云飞扬这件事,在傅香君面前,甚至只字不提,就像完全没事一样。
  傅香君却是一个聪明人,天帝与风、雷、雨、电虽然不着形迹,逍遥谷那些弟子的出入匆匆,落在她眼底,已引起她的怀疑。
  她不动声息,只是暗中盯牢了风、雷、雨、电天帝,到看见五人连袂出动,不由就怦然心动。
  逍遥谷是一个极隐秘的地方,除了燕冲天,并没有其它人能找到,而燕冲天亦只是被傅玉书诱到这里来的。
  看情形,天帝他们分明又是去对付什么人,而并未打点任何行装,可见得他们要对付的人离开逍遥谷,绝不会太远。
  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大举出动?傅香君立时就想到云飞扬。
  ——莫不是云飞扬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那封信,往找傅玉书,反而被傅玉书诱到这里来了?
  傅香君无疑很聪明,她的推测虽然不完全正确,亦已很接近,只是自己应该怎样做她却是完全不知道。 ×      ×      ×  云飞扬还未到建威镖局就已遇上了傅玉书要他见的人,那当然就是逍遥谷的司马峰,他押着一队镖车迎着云飞扬走来,建威镖局的镖旗老远就展开,只怕云飞扬看不见。
  云飞扬一点也看不出破绽,反而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
  司马峰装作很忙的样子,但一听云飞扬就是武当派叫来调查燕冲天、伦婉儿死因的人,立即连镖车也拋下不管,亲自带云飞扬到燕冲天伦婉儿停棺的地方。
  那是一幢空置的庄院。 ×      ×      ×  “这两副棺木本该早就运返武当安葬,只因为镖局里面的人怕事,掌门人当时又有伤在身,加上逍遥谷的人到处搜索,唯有暂时留在这里。”
  司马峰的话云飞扬当然深信不疑,所以对于那两副棺木并没有任何防备。
  他手按棺木,想到当年侍候燕冲天的情形,就恍如隔世一样。
  无论如何,燕冲天对他也还算不错,至于伦婉儿,他就更是刻骨铭心。
  那温柔的笑容、说话,一一又涌现心头,云飞扬不禁长叹,也就在刹那间,棺盖陡开,一股毒烟疾喷了出来!
  云飞扬一声惊呼,倒翻了出去,正好闪开从棺中劈出的一把斩马刀!
  他闪避虽快,仍吸下不少毒烟,立时一阵头昏目眩,第二副棺材旋即打开,雨凌空拔起,双手一扬,无数毒针射出。
  云飞扬贴地急滚了出去,方才弹起来,院子外花木丛一分,电六尺一柄剑闪电一样刺到,风随从滴水飞檐掠下,双袖齐拂,截住了云飞扬的去路!
  云飞扬滚在风的双袖之中,闪电一剑,急掠向东西!
  数十个黑衣蒙面人立即出现在那边墙头上,箭弩飞蝗一样迎向云飞扬射去!
  云飞扬急退,刹那间,风、雨、电已将他包围起来,狂笑声起处,天帝出现于大堂石阶之上。
  云飞扬暗运真气,忙将吸入的毒气压住,天帝实时道:“武当的北斗七星阵奈何你不得,试试逍遥谷的风、雷、雨、电阵如何?”
  “是你!”云飞扬看清楚是天帝。
  “念在寒潭中你侍候了我那么多年,云飞扬,今日我就留你一个全尸!”
  “你到底将燕师伯与婉儿怎样了?”
  “燕老匹夫囚我在寒潭二十多年,若是这么快杀掉他,怎泄得我心头大恨。”
  云飞扬一呆,道:“燕师伯还没有死,那婉儿……”
  “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现在你中了毒烟,又陷入风、雷、雨、电包围之中,不若就自我了断,也省得皮肉痛苦。”
  云飞扬一语不发,暗运真气,企图将毒烟迫出,天帝看在眼内,手一挥,风、雷、雨、电的攻势立即展开,刀猛、剑狠、针毒、袖飘忽,云飞扬的剑立即出鞘,两仪剑展开,盘旋于风、雷、雨、电之中。
  那股毒气随即内侵,云飞扬越战那种昏眩的感觉也就越重,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必死在阵中,看准了机会,乘风双袖拂到,硬挨风一袖,就势顺着风的那一袖飞出了阵外。
  他的轻功最好,沾在袖上犹如飞絮,这一下出其不意,不仅是风,其它三人亦制止不及。
  天帝那边看见,喝叱一声,身形顿如天马腾空一样掠过来,双掌疾往云飞扬印下。
  云飞扬右剑指向天帝左右双掌的掌心,硬生生迫住了天帝的掌势,矮身一闪,已到了高墙下!
  那些黑衣人乱箭齐发,没有一支射到云飞扬身上,齐喝一声,拔刀飞扑下来!
  云飞扬的剑嗡的一震,刺倒了两人,左肘反撞在一人的胸膛上,接着一掌,劈下了另一个的兵刃!
  风声接着一响,一个人又欺了过来,这个人的轻功显然在其它人之上,手中刀一压云飞扬的剑,突然道:“接住,吞下!”左手一扬,两枚药丸向云飞扬射去!
  云飞扬一听这声音,当场一呆,总算一把将药丸抄住,毫不犹疑,投入口中。
  那两颗药丸迅速化开,一股清凉之气顺咽透下,云飞扬精神一振,双臂凤凰展翅,震开冲前来的另两个黑衣人,接着掠到方才那个黑衣人的身旁,奇怪道:“你怎会往这里的?”
  那个黑衣人急喝一声:“快走!”
  语声未已,那边雨已喝道:“香君,你又在干什么?”
  那个黑衣人浑身一震,急掠向高墙,云飞扬一见,忙跟了上去!
  雨双袖实时一甩,无数寒芒飞出,云飞扬回身一剑划出了一道光轮,将射来毒针尽皆击下,接着翻过围墙,一把抄住那个黑衣人的臂膀,急往前奔!
  那个黑衣人蒙面的黑布已脱下,果然就是傅香君,她虽然这样打扮,还是给雨认了出来!
  射出的两针落空,风已抢先掠上了高墙,天帝却比风又快了一步。
  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傅香君亦正好回望,四目交投,天帝不由发出了一声怒吼来!
  傅香若心胆俱丧,脚步一软,云飞扬拦腰将她抱住,身形也就更快了。
  天帝怒狮一样扑下,接连几个起落,与云飞扬的距离竟然并没有接近。
  云飞扬再一个起落,已抱着傅香君掠进一个林子内,天帝奔马一样赶到,云飞扬二人不知踪影,怒极出掌!
  “叭叭”两声,两株树木在天帝掌中断下,天帝犹有余怒,一张脸通红,眼瞳中更仿佛有怒火飞扬。 ×      ×      ×  破烂的古庙,颓垣断壁,泥像亦崩落,也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只。
  已经是黄昏,斜阳从残缺的窗棂射进来,正射在傅香君的脸上。
  傅香君的眼瞳更亮,那是泪光,知道云飞扬并没有看到那封信,所以才被傅玉书骗来,不由她感慨万千,她终于提起勇气,说出了事实真相。
  云飞扬听得目瞪口呆,傅香君说得是那么肯定,是那么凄酸。
  他绝不怀疑傅香君的说话,但事实的真相也实在令他太意外。
  “上天让我生长在万恶的逍遥谷,为什么不给我一副万恶的心肠?”说到这句话,傅香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
  “傅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云飞扬这也是心里话,他扶着傅香君,替她拭去眼泪。
  那片刻他的心情亦是犹如乱麻一样。 ×      ×      ×  这一夜,天帝睡得并不好,傅香君临阵倒戈,就像在他的心里刺了一刀。
  雨的话就像她的针一样尖锐,到这个地步,天帝又还有什么话好说?
  逍遥谷的戒备也就更森严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在逍遥爸的出入口却出现了五副棺材,分别写上天帝与风、雷、雨、电的名号。
  棺材绝无疑问是云飞扬送来的,傅香君既然反叛,那他知道逍遥谷的所在当然就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看见那五副棺材,天帝就有气,到他接到司马峰被吊杀在谷外的消息,更就气得要吐血。
  司马峰的尸体上还有一张字条,上书“冒充武当弟子者死”几个字。
  逍遥谷内顿时人心惶惶。
  这当然又是云飞扬做的手脚,天帝暴跳如雷,下令穷搜每一个角落。
  纷扰了整整一天,一点发现也没有,天帝转而吩咐风、雷、雨、电小心囚禁燕冲天的地方,他算准了云飞扬目的是救出燕冲天。
  囚禁燕冲天的地方一共有五条信道,他们五人正好分据一方,以竹哨为号,一发现云飞扬,立即就聚集,那就像是一只手,五指分开无疑力量不足,但合而为拳,就可以发出一下重击。
  天帝安排妥当,退到他那个秘室之中,就见无面人韩冲匆匆地迎面走来。
  “韩冲,是不是又有什么发现?”天帝不由追问。
  无面人韩冲一声不发,急奔至天帝面前,天帝才发觉不对路,韩冲已一掌击在他胸膛上!
  天帝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双掌已迅速接下了跟着击来的三掌,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无面人一扬手,竹笠飞向天帝,露出本来面目。
  天帝目光一寒,脱口一声:“云飞扬!”双掌一分,飞来竹笠立即粉碎。
  云飞扬一声:“正是我!”揉身挥掌又攻上前去。
  天帝连接几掌,冷笑道:“好卑鄙的手段!”
  云飞扬亦自冷笑道:“未及你老人家万一!”攻势更凌厉。
  天帝被迫退一步,腾出左手取过竹哨,急吹了三下,竹哨声才响,云飞扬已翻身倒退!
  天帝紧追不舍,风、雷、雨、电听得竹哨响,纷纷追了过来。
  出了秘道,云飞扬直扑谷口,几个逍遥谷弟子上前来拦阻,都被他震伤倒地。
  他掠到瀑布之前,并不入瀑布,身形一拔,箭一样逆着瀑布飞掠上去!
  天帝五人紧追不舍,逍遥谷巡夜的弟子亦纷纷追了出来,其它人亦被惊动,一时间灯笼火把到处点燃起来,将山谷周围照耀得与白昼无异。
  云飞扬只顾前掠,没有理会,一路也没有东躲西闪,天帝五人并没有追脱。
  出谷三里,有一座茅屋,云飞扬直入屋内,反手将门掩上。
  茅屋内有灯光,云飞扬推窗一望,一闪又自不见。
  天帝、风、雷、雨、电迅速追至,分五个方向将茅屋围住,风接着一拂袖,一枚冲天火炮从袖里射出,在空中爆开!
  远处的灯笼火把,立时转向这个方向靠拢,不过片刻,那座茅屋已经在逍遥谷数百弟子重重包围之下。
  天帝大呼道:“云飞扬有种出来!”
  语声未已,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吐出,云飞扬方才那一掌显然伤得他不轻。
  “有种你们就进来!”茅屋内传出云飞扬的声音,门跟着大开。
  天帝暴怒,浑身颤抖,风急问道:“老爷子你怎样了?”
  “不碍事。”天帝摇头一挥手,几条人影疾冲上前去。
  那是逍遥谷的死士,身上穿著藤甲,手执锋刀!
  他们六个人夺门而入,几声异响声中,一个个随即又飞出来,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天帝再挥手,又有六个死士冲上前,这一次还未接近,便已纷纷中暗器倒下。
  雨黛眉一蹙,道:“这小子身怀武当绝技,一手七暗器,可不容易对付。”
  天帝目光一扫,只见其它逍遥谷弟子大都是面有难色,情绪这时候亦已经冷静下来,考虑了一会,才道:“准备弓箭、绳钩!”
  那些逍遥谷弟子亦松了一口气,分两批散开。
  茅屋内一点反应也没有。
  片刻之后,那些弟子又靠拢回来,他们显然都明白天帝的意思,纷纷将绳钩连结在箭上,听到天帝命令,纷纷将箭射出!
  百数十条绳钩就像是蛛网一样飞过长空,落在茅屋上,将那座茅屋网了起来。
  天帝再一声:“拉!”众弟子立即手抓绳子用力往后猛一拉。
  一阵阵呼啸声中,那座茅屋被拉得四分五裂,一片片飞起来。
  茅屋内一灯独燃,云飞扬一身无面人装束独坐桌旁,丝毫不为所动,风、雷、雨、电一涌而上,兵器、暗器齐落,但云飞扬仍然没有反击,头被斩下,露出面目,却是无面人,风、雷、雨、电不由都一呆,雷斩马刀急落,灯分为二,那张桌子亦裂开两半,露出了下面一个地洞来!
  天帝如飞掠进,目光一落,顿足道:“中计了。”
  风面色一沉,道:“那小子一定是从地洞中离开,去救燕冲天了,我们快赶回去。”
  天帝伸臂一拦,道:“迟了。”
  风急问道:“那应该怎样?”
  天帝冷然踱了出去,木立在急风中,一声不发,事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也就在这时候,一个逍遥谷的弟子急急奔来,跪倒在天帝面前,说了几句话。
  风、雷、雨、电远远看见,忙走了过去,道:“老爷子,是什么消息?”
  “我还以为这一次全盘皆输了呢,哪知道还未输光。”天帝拈须微笑。
  他虽然没有说清楚,那绝无疑问就是好消息了。 ×      ×      ×  那的确是好消息,逍遥谷的弟子已查出云飞扬、傅香君藏身所在,可是天帝他们赶到,仍然又慢了一步,云飞扬已救了燕冲天回来,在马车放好,正与傅香君驱车离开。
  他们也知道那座古庙不宜久留。
  天帝风、雷、雨、电一听到马嘶声,忙翻过屋脊追到庙后,雨不顾那许多,凌空一把毒针:“满天花雨”,迎头洒下!
  云飞扬一剑在手,划出了一团剑光,将雨针尽封在剑光之外。
  雨樱唇刹那间突一张,又一根毒计从嘴里的铜管激射出来,正射在傅香君的肩膀之上!
  她双手不动,云飞扬只是盯着她的一双手,当然挡不了那一针了,半身一闪,缩入车厢内,云飞扬右手鞭同时疾抽了下去。
  傅香君马车迅速远去,天帝风、雷、雨、电身形着地,面色都很难看,这一次他们亦可谓颜面无存了。
  雷斩马刀往地上一插,嘟嚷道:“这小子就是命大。”
  雨冷笑道:“香君这丫头中了我的一根毒针,七天之内,没有解药,一定毒发身亡,我倒要看看姓云的怎样安置她。”
  天帝听在耳里,一张脸沉了下去。 ×      ×      ×  马车驰出了老远,云飞扬仍然鞭下不停。
  车厢内突然传出燕冲天的声音道:“飞扬,快将车停下。”
  云飞扬应声勒马,将马车停下,急问道:“师伯,什么事?”
  “你快来看看傅姑娘。”
  云飞扬一惊,急跃下车座,掀开车帘子窜进去,只见傅香君缩在一角,浑身不停地颤抖。
  云飞扬急将一个火折子晃亮,火光下,傅香君的面色犹如白纸,异常难看。
  “傅姑娘,你怎么了?”云飞扬急扶住傅香君,随即看见她肩上的毒针:“雨针!”面色突然一变。
  燕冲天亦知道雨针绝毒,惨笑道:“她不但有恩你我,亦是武当派的大恩人,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设法将她救活。”
  云飞扬只有点头,忙将傅香君肩膀附近几处穴道封住。
  傅香君毒性已开始发作,不能作声,云飞扬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立也不是,坐也不是。
  非常突然的,他想起了一个人,叫起来道:“不怕,还有救!”
  燕冲天忙问道:“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们快将她送到海龙老人那儿!”
  燕冲天一怔道:“这老小子当年与掌门师兄一音不和,离开了峨嵋,就不知下落了。”
  “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云飞扬不暇多说,急跳出车厢,跳上车座,驱马飞车急驰前去。 ×      ×      ×  雨针虽然绝毒,还难不倒海龙老人,饶是如此,仍然花了一个多月,海龙老人才能够将余毒尽清,这期间,云飞扬一直侍候在旁,傅香君口里虽然没有说,内心的感激已经在眼神中表露无遗。
  对于燕冲天,海龙老人却竟然也有办法,他翻查药经,终于找到了一种效力与万年断续相当的药物。
  那就是十三菖蒲,一般菖蒲,都是九节,十节已经罕有。
  药物虽然知道了,却远在扶桑的伊贺谷,据记载那是一个毒谷,还盘据着伊贺派的术士,云飞扬却还是决定走一趟。
  两个月后一个晴朗的早晨,云飞扬终于告辞东往扶桑,傅香君送出门外,一声珍重又珍重一声。
  燕冲天无话可说,只想着日后怎样补偿云飞扬的损失,对于云飞扬凄凉的身世,不免大生感慨。
  对于青松,燕冲天亦只有叹息。
  海龙老人却送出路口,只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你若是再看见管中流,就替我抓他回来,就是你打断他的双脚,我也不会怪责你。”
  海龙老人说得很认真,道:“这畜牲数十日之前被黑白双魔追到这里,竟指说黑白双魔要调戏那个叫做依贝莎的女娃子,害得我与黑白双魔瞎拚了一场,他却趁机离开,还捆起三尺,偷走我的好一些药物。”
  云飞扬听说不由苦笑。
  他也知道管中流为了黑白双魔的秘密已不择手段,却是想不到他连海龙老人也一样敢胆作弄。
  “最有希望的一个弟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峨嵋派只怕气数已尽了。”海龙老人这句话出口,不禁仰天长叹。
  他目送云飞扬远去,方待回身,三尺就带着一个峨嵋弟子随后面奔来。
  那个峨嵋弟子带来了一个消息,本该是好消息,老人一听却勃然大怒!
  “未经我许可,谁有资格以掌门的身份召集峨嵋派弟子。”
  老人破口大骂,立即吩咐三尺收拾行装,起程赶去。 ×      ×      ×  老人赶到百花林,峨嵋派弟子已经齐集,召集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管中流!
  管中流义正词严,已说服众峨嵋弟子团结起来,与无敌门对抗,重振峨嵋派声威,为一音大师及殉死的所有峨嵋弟子复仇。
  众峨嵋弟子甚至推举管中流为掌门,刚要拜下,海龙老人已从天而降,大声喝止道:“管中流没有资格做峨嵋派掌门!”
  众人齐皆一怔,纷纷站起来,管中流一点惧色也没有,反而迎上前,道:“师叔来得正是时候,由师叔来主持,是最好不过了。”
  老人瞅着管中流,道:“你这小子倒是胆大包天。”
  管中流正色道:“先师临终虽然没有把话留下,但弟子身为峨嵋派嫡传大弟子,接任掌门,亦绝不为过。”
  “你私通外族少女,偷学邪魔外道的武功,根本就不配做峨嵋弟子,我现在就以峨嵋派长老的身份将你逐出峨嵋门墙。”
  众人大感诧异,面面相觑,管中流反而笑起来,道:“当年你老人家触犯门规,下峨嵋,其实早就不是峨嵋派的人,还在大言不惭,以峨嵋派长老自居?”
  老人更怒,戟指喝骂道:“大胆畜牲,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管中流淡淡地道:“我明白你老人家一直怀恨在心,不想峨嵋派再在江湖上出现。”
  老人断喝道:“你再说我就立即将你杀掉!”
  “看来你老人家不但要杀我,还要杀尽峨嵋派弟子,好令峨嵋派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以报当年被逐出峨嵋之仇!”管中流深知老人脾气,每一句说话都在挑动老人的怒火。
  老人怒极反笑道:“好,想不到一音师兄教出一个如此能言善道的徒弟。”
  管中流说话仍然那么客气,却是连称呼已改变,道:“前辈过奖。”
  “今天就让这个前辈替一音清理门户!”老人呛地将剑拔出,虚空“猎猎”一挥。
  “得罪──”管中流若无其事地拔剑出鞘,二指一并,压在剑脊上,一开始,就是落日剑法最后三式的第一式。
  老人剑一引,同样是那一式,迅速开展,疾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双剑的剑尖疾撞在一起,两人的身形、剑势并没有停下,迅速变换。
  立时剑光银蛇般飞舞:“叮叮”声响不绝,双剑的剑尖不停相撞在一起!
  一样的剑式,一样的动作,速度看来似乎一样,但三十六剑一过,管中流已明显地抢在老人之前,老人的身形逐渐被牵制住,滴溜溜地随着管中流的剑式辗动。
  管中流用的虽然是他教的剑法,阳刚之外,却多了一股阴气之劲,将落日剑法发挥至淋漓尽致。
  老人的怒火更盛,眼瞳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喝叱声中,拚尽全力,刺出了最后一式!
  一道炽烈的剑光刹那间照亮了管中流的脸,一闪即逝去,老人拚尽全力的一剑,竟好象投入一个无尽的漩涡中。
  管中流的剑并不闪亮,反而变得一丝光泽也没有,可是到老人的剑光一弱,他的剑反而就亮了起来,灼目的剑光中,迅速刺出了七剑!
  老人闷哼一声,凌空的身子倦曲下坠,眉心、咽喉、心胸七处要害出现了七个血洞,一身衣衫迅速被鲜血染红,烂泥般倒在地上!他的一双眼仍然大睁,当然是死不瞑目!
  管中流撮唇吹飞了剑上的血珠,异常镇定地将剑纳入鞘内,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众峨嵋弟子目睹老人被杀,无不面色大变,却一个也不敢离开!
  管中流目光及处,知道众峨嵋弟子已经被自己的武功震住,面上却没有露出笑容,反而面东跪下,喃喃道:“海龙背叛师门,今天弟子总算能够替峨嵋清理门户,师父你也可以安息了。”
  一众峨嵋弟子不由亦跪了下来。
  管中流缓缓地转过身子,朗声道:“峨嵋弟子听着,由今天开始,必须以正义为重,铲除无敌门,重振峨嵋派。”
  这倒非完全违心之言。 ×      ×      ×  夜已深,武当山后山密林中,傅玉书仍然在苦练蛇鹤十三式。
  那天晚上与云飞扬交手,处处受制,更刺激他苦练蛇鹤十三式的决心,日以继夜,非到疲倦至极,不肯罢休。
  这蛇鹤十三式变化多端,蛇腾鹤舞,在练功秘室,不容易施展得开,所以他才走来后山这里。
  武当弟子很少到后山,这时候更就不在话下。
  傅玉书一直都很放心,就只有今夜例外,才练到第十二式,他已经发觉有人接近,那个人的轻功真还不错,若不是弄断地上的枯枝发出了声响,他亦发觉不到。
  傅玉书耐着性子,继续练下去,第十三式才练完,那身形陡然倒翻,向来人藏处扑出。
  同时衣袂声响,一个黑影在那边树丛中拔起,迅速奔前!
  傅玉书紧追不舍。
  那个黑影如飞掠前,掠出了半里,竟掠进寒潭那个山洞内,傅玉书心里奇怪,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追进去。
  山洞内寒气阴森,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傅玉书小心翼翼,前行数丈,就听到黑暗中传出“窸窣”衣袂声。
  “什么人?”他一声叱喝方出口,黑暗中陡然火光大亮。
  五堆火同时亮起来,在那五堆火之后,赫然就坐着天帝与逍遥谷的风、雷、雨、电。
  傅玉书此惊非同小可,脱口一声:“爷──”
  天帝淡笑,道:“玉书,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傅玉书领首道:“是不是逍遥谷出了什么事?”
  天帝点头道:“逍遥谷已经为云飞扬侦破,不能再住,这寒潭为武当禁地,我们藏身在这里,相信云飞扬也一样意料不到。”
  傅玉书目光一闪,道:“不错,那云飞扬就是找来,孙儿也无须担心了。”
  天帝道:“这也是我们选择这里的另一个原因,你的秘密在他已经不成秘密,他迟早必会找到,当然越迟就越好。”
  傅玉书道:“爷爷的意思是……”
  天帝道:“在他到来之前你先驱使武当弟子攻往无敌门,到时云飞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无敌门、武当派两败俱伤,我们就动手,一举将武当派、无敌门歼灭。”
  “孙儿正是这样打算的。”傅玉书阴险地一笑。
  天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洞内回荡,震人心魄。
  傅玉书沉吟着问道:“云飞扬怎么会找到逍遥谷去,害得大伙儿这样狼狈?”
  “还不是因为香君那个丫头。”天帝笑声一顿!
  “香君?”傅玉书又沉吟起来。
  “别提这丫头了。”天帝犹有余愤,一顿,接着又道:“你可知道,管中流自封峨嵋派掌门,正带着峨嵋派的弟子向武当走来?”
  “难道他是来找我们算账,洗脱当年败在青松手下的耻辱?”傅玉书一皱眉道。
  天帝道:“以我推测,他是想与武当联手进攻无敌门。”
  傅玉书眉头一开,大笑道:“果真是如此,倒是一件大好事,有峨嵋、武当两派弟子,前仆后继,哪愁无敌门不破!”
  这笑声更激荡。 ×      ×      ×  天帝的推测没有错,第二天中午,管中流的帖子就来了。
  傅玉书当然以掌门之礼相待,对于管中流提出与武当联手进攻无敌门一事,立即就答应下来。
  管中流虽然聪明,却看不透傅玉书。
  傅玉书的真正身份,在武林道上仍然是一个谜,连武当弟子对他都深信不疑,又何况其它门派的人。
  他也始终是深藏不露,说话比管中流更像一派的宗主,他道:“无敌门乃武林的公敌,只要武当、峨嵋联盟,其它正义门派一定会拥护加入,同心协力,除此武林败类。”
  “不错──”管中流语声一顿一沉,道:“只是,蛇无头不行,必须有一个盟主才行。”
  傅玉书稍为沉吟一下,笑了笑,道:“以年龄分次序,盟主一职应该由管兄担任。”
  管中流心头大乐,但仍然故作推辞,以示大方,道:“这未免有欠公平,以愚兄愚见,还是按照江湖规矩,比武定盟主。”
  他以落日剑法击败海龙老人,当然绝对有信心击败傅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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