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aine
发表于 2017-3-23 23:43:46
六金小山含冤被吊
董金元领着带来的人也离开了钱家饭铺,心中着实高兴,因为那年头能弄上千两银子又谈何容易。
这时候金小山还在山中选用木材,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枝摇晃,抬头一看,不由一惊又喜。一头花斑大豹正朝着他龇牙咧嘴的欲扑过来。
金小山未带“阎王梭”,一把斧头却握得紧紧,他想还好,剥了豹皮给大叔垫床铺。
就在他错步迎过去的时候,只见花豹“呜”的一声扑来,半空中,四只豹爪暴伸如四把尖刀,威势十分惊人。
金小山斜肩横移,一个陀螺似的暴旋身,右手斧头闪划而后劈,‘叭”的一声带起一股血雨——
只可惜那一斧未劈中花药要害,却引得花豹回头又扑,豹口中尚厉烈的发出“呜呜”声来。
金小山不敢稍慢,就在斧头下击中,人已腾起丈高倒蹿,躲过花豹扑咬。
那花豹已带伤,却更见凶恶狂怒的扑咬过来。
金小山在一阵游走躲闪中,突然觑见间隙,狠狠一斧劈在花豹背上,再次把花豹劈了个就地滚。
金小山大喜,以为这次已重伤花豹,正欲上前再劈一斧,不料那花豹“嗖”一声竟负伤往山中冲去一金小山一怔,暗骂道:“畜牲,我看你还能跑多远。”立刻衔尾直追过去。
负伤的花豹跑的快,但金小山的脚程也不慢,两下里一逃一追的也不知到了几多远,等到前面花豹窜入一片荒林中消失不见,天色已是黑漆一片了。
金小山有些懊恼,豹未追到却又走失方向,不快些回去,只怕今晚得在这荒山野林中度过了。
天上乌云在游动,游动得相当快。
地上走的金小山双腿走的也不慢,直到他发觉走错方向,才又急急的走回头。
于是金小山已觉出肚子在咕噜,然后他有些疲累。
就在半圆月时隐时现的四更天,他终于摸回钱家饭铺里,不料他才推门进去整个人惊住了——
钱掌柜走上来,伸手从他腰间抽出斧头来,凑近灯下看,不由回头骂道:“好小子,真可恶啊,这斧头上还有血未擦干净呢!”
金小山还在发愣,突然冲上来二十多个淘金客,金小山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这些人压在地上,于是,一根绳子就把他拴个结实。
饭店后院的牲畜槽边上有根横木架子,那是用来拴牲口打蹄铁的,这时候一群淘金客就把金小山吊在那儿,不由分说先是一阵痛打—一一脸一身的鞭痕,金小山却高声大叫道:“大叔!我大叔呢?”
早听得有人高声吼叫道:“他还有个大叔?在哪儿?也把他吊起来审问。”
矮胖掌柜这时手提着灯笼,忙伸手一拦,道:“各位老乡,祸不延亲人,这小子是有个大叔,只是那人像个病鬼,看上去就多了那么半口气,怎能经得起一根绳子吊的,且向这小子问口供吧!”
这时淘金客有个五十不到的汉子,缓缓走向金小山面前,迎面先是两个大嘴巴,狠狠的怒瞪着目瞪口呆的金小山,道:“说,你把人杀光,抢的那么多银子银票又藏在什么地方,你要是坦白了,大爷们就给你个痛快!”
金小山高声抗辩道:“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何时又抢了银票,抢谁的?”
又是一个嘴巴子,金小山口角在淌血,灯光下他似是看到钱掌柜那个大姑娘在目中落泪,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在同情自己的遭遇。
于是金小山吐出一口血水,抗声道:☆潇湘子扫描,快乐的鱼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你们说我杀人抢财,总得有证据呀,有道是强盗沿街走,无赃不定罪,总不能随便的就乱指我杀人吧!”
抖动着口边胡子,那人道:“被你杀的董金元,正是我堂兄,连同四个护驾的,还有个董富贵,六条命全被你杀掉,而你们又想在这儿以开镖局作幌子,加上你半夜回来,一把斧头上尽是血,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只怕这事实摆在眼前,就由不得你这小子再有所抵赖了!”
金小山叫道:“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望望灯影下愤怒的淘金客,又道:“天黑的时候我还在山上伐木,后来看到一头花豹,想起我大叔身子不好,正好用豹皮给我大叔垫床铺,一把斧头不顺手,我只伤了那头花豹,追了半夜终还是被逃去,这才赶着回来了……
不料早有人冷笑连连的道:“真是满口的胡说八道,就凭你一个傻小子,见了花豹不逃走的,编故事也该先打个草稿叫人信才行呀!”
金小山急道:“这原是真的呀!”
早听得人群中有人嚷道:“董爷,别同他罗嗦,他抢了银子又杀人,何不用刀先在这小子身上割,真到地吐出实情来。”
“对,用刀子一点点的挖他身上肉,看他小子能撑多久。”
人群中有人在起哄。
像打雷,却又像是来自空谷的嗡嗡声,使得站满一院子的人群不知这声音来自何处,大家举首四下望,夜暗中只见客房门口一个白髯老者,正拄着手杖向这儿走过来,边沉声喝道:“你等也忒大胆,竟不问青红皂白的把我这老实过头的侄儿吊起来,竟还要用刑的!”
不错,来的正是水行云,其实他早就见到金小山被吊起来了,不过他奇怪,小山这小子为什么恁般大方的听任这般人摆布的。
人群中只见矮胖的钱掌柜忙着迎上前去拦住,道:“老人家,你怎的不找地方去藏着,难不成也想被他们吊起来呀!”
冷哼一声,水行云道:“我叔侄二人是有为而来,可从未想在苦哈哈的淘金客身上打主意抢银子的,你们事情未弄清,胡乱就想举刀杀人,这和土匪强盗有何分别的?”
金小山高声叫道:“大叔呀,你快进屋歇着去,夜凉露水寒,你是受不得风寒的呀!”
水行云怒道:“大叔是怎么教你的,只要我们不心中有愧,为何轻易受制于人的,你真令大叔失望!”
金小山忙道:“就是因为小子未做愧心事,才凭他们捆绑的—一”
没等金小山把话说完,水行云道:“小子呀,你懂什么,万一这群人是附近活动的土匪强盗,你不就全完了!”
金小山一怔,露出一脸的惭愧。
水行云缓缓走近叫董五爷的面前,道:“过午时候我叔侄是见过有两个夫妻来买金沙的,难道各位就不想想那夫妻二人会不会玩阴险?”
董五爷沉声道:“合着你是想把抢银杀人罪过推到那一对夫妻身上了,你可知道人家是上川府来的,自带着秤,银票又不假,再说凡是金沙河边淘金的人,大半是把金沙在上川脱手的,这一点你就别在我董某人面前弄舌了。”
不料人群中又有人叫道:“连这老家伙也吊起来!”
“对,也把他吊起来,他竟然同这小子打好商量狼狈为奸的。”
矮胖掌柜忙走近水行云,道:“现在你同你这侄儿是皮鞭绞脖子,各自顾各自了,你老还是快回屋里吧!”
灯光下,又见水行云满面红色如酒醉,他双目精芒突现的高声道:“老夫水行云行走江湖四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就这么几十个淘金客人还未放在老夫心上。”
一旁的董五爷怒骂,道:“好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怎么的想玩狠的呀!”
水行云不卑不亢的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只是一旦到了那种地步,流血的可是你们。”
钱掌柜一听,急忙劝道:“在这种节骨眼,怎还要火上浇油的说这种话来,须知这些淘金客也是被逼的呀!”
水行云冷冷道:“掌柜的,我问你,我们要在此地干什么行业?”
矮胖掌柜,道:☆潇湘子扫描,快乐的鱼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不就是痴人说梦话的要开一家镖局吗!”
水行云道:“这就是了,你可曾听说干镖行的会抢人银子杀人的?”
董五爷怒指吊在横杆上的金小山道:“就凭你们也想干保镖的呀,别叫人笑掉大牙了,不一定就是以保镖做幌子的来发一票吧!”
可真够吓人的。
当然也实在大出这些淘金客人的意料之外。
月影中,灯光火把之下,只见水行云双肩晃动中,人已上跃两丈有余,他人只是在金小山悬吊处一闪而过,右手也只是在金小山身上一抹之间金小山的全身绳索立断,水行云双脚落地后,口中厉声道:“我们走!”
金小山身子落地刹那间,双臂一抖,全身绳索节节落地,摔身腾腰,人已跃上围墙,但他回过头对追过来的一群人高声道:
我金小山会把事情弄明白的。”
董五爷高声叫道:“你不能跑,大伙追呀!”
饭铺围墙高丈五,淘金客没有一个能越得过,只得发一声喊,从店门追出外面。
矮胖的钱掌柜叹口气,道:“人不可貌相,海不能论斤两,那么个病老头,竟也一蹦三丈高,伸手一摸那么粗的麻绳,绳子就变得灯草心做的一样断了。”
一旁的钱凤也道:“真不敢相信,看来一定是江湖异人或侠客之流人物了。”
钱掌柜道:“什么侠客之流,我看准是白莲教的人。”
一个危崖下面,水行云把“阎王梭”交在金小山手中,道:“如果你带着这东西,大概那头花豹就逃不走了。”
金小山道:“那是一头大花豹,十分狡猾凶狠,如果是从前,只怕小子会伤在它的利爪之下了。”
水行云望望东边,点头道:“听你说的花豹受伤情形,那花豹必逃不远,不一定还在附近躲着呢,只等天亮,你往原路去找,只要捉到它,我们就有得话说了。”
金小山道:“荒山这么大,我到哪儿去找找?”
水行云道:“这个不难,先找到同花豹搏斗的现场,然后再找血迹,就好找了。”
金小山点点头,道:“找是可以,如果要是碰上那群抓我的淘金客怎么办,'"乐鱼"'总不能再叫他们把我捉到吧?”
水行云道:“躲着些,因为他们也是处在悲愤中,情绪上难免激动,别仇人来找到先与这般苦哈哈的为敌。”
大地在转动,转动在东方泛白中带来新的一天。
陪着水行云坐在危崖下面的金小山,这时一紧腰带,对闭目盘腿坐在一旁的水行云道:“大叔,我这就去找找看,如果老天帮忙,也许就会找到那畜牲的。”
水行云冷冷道:“什么事情也别靠老天帮忙,成败应看自己的修为。”
金小山随声应道:“那我走了,且在此候着,一两个时辰小子就会回来了。”
金小山刚刚走出危崖,突然有水滴落在他身上,不轻易的伸手一抹,心中吃了一惊,因为抹在手上的却是粘叽叽的血。
低头看,这才发现岩石上还有不少血。
猛抬头,危崖上的盘根老松树上,厚厚的一堆藤蔓,血液就是从上面滴下来。
于是.金小山笑了……
忙着闪身又到了危崖下,笑着对水行云道:“大叔,那东西就在这山崖上面呢!”
水行云双目暴睁如炬,道:“那么巧的竟在这崖上?”
伸手在大叔面前,金小山道:“大叔你看,还在往下面滴血呢!”
水行云笑笑,道:“这也许就是你小子说的老天帮忙吧。”
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危崖边,指头上望一阵,点头道:“虬髯老松为屏,老山藤蔓为障,倒是花豹栖息的好地方,小子可要用点心,别再叫花豹又逃了。”
抖擞精神,金小山摸了一下腰上的“阎王梭’,笑道:“只为了替大叔弄个豹皮垫床铺,小子也得赴以全部精神,再说有了‘阎王梭’,它还能再逃?”
拧身弹腿,金小山快如人猿般的扭身往危崖上攀去,那棵伸出一半在危崖外的虬髯老松树,附近怪石嶙峋,峭立千仞,老藤如网,把岩石与老松树掩盖了大半。
约莫着上升了三十余丈高,金小山尚未扑近老松旁,突然一声低吼,早见昨夜受伤豹正张牙舞爪,横躺在老藤上面,对着金小山吼叫不已!
金小山一看,才知道花豹已无力扑击,只作着唬人的吼叫而已。
于是“阎王梭”已托在金小山手上,笑道:“畜牲,昨夜你一逃走,差一点叫我金小山丧命在一群淘金客手中,这回有了你,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嗖”的一声,“阎王梭”电射而出,而花豹无力抗拒,当场被一梭插入豹头,死在藤蔓窝里。
金小山拖出花豹,急忙扛在肩头,可真重,约莫着总在个二三百斤。
扶着手杖走在前面,水行云对金小山道:“回到客店里,剥了豹皮,卤上一锅豹肉.我们好去啃吃一顿。”
金小山道:“小子正担心大叔今日尚未吃东西呢。”
水行云笑道:“浑小子只孝顺这一件事,就叫我老人家高兴,哈……”
叔侄二人就这么哈哈笑着走入老金矿村子,正看到一群人在钱家饭铺前面议论纷纷,见二人走来,矮胖的钱掌柜排开众人迎上来,道:“你二人怎的还不逃走,敢是前来——”
他见金小山打着一只大花豹,竟然哑口无言的期期艾艾起来……”
水行云道:“我们为什么要逃?既未杀人又无抢银子,逃他娘的什么劲!”
边回头对金小山道:“叫他们看看,昨晚上你是不是杀伤了一头花豹的。”
“砰”的一声,金小山丢下肩头扛的花豹,高声道:“各位可要看清楚了!”
围的人并未有淘金客,虽然董金元的弟弟童五爷也不在,因为他正在率领着所有的六七十人四处找金小山呢,如今这些人全是着老金矿村的人。
矮胖的钱拿柜这时上前看那头花斑大豹,从伤处他仔细的观看一阵,微点着头,道:“是重伤以后再被你们杀死的。”
边又直起身子问道:“你们是如何会找到这东西的?太巧了吧!”
金小山冷冷道:“我忘了告诉你我是打猎的,再加上老天相助,这东西就在天快亮的时候正被我找到,已经是伤得站不起来了。”
矮胖掌柜再看看水行云,于是这才点点头,道:“难怪,难怪,倒是你小伙子受委屈了。”
金小山道:“我们尚未吃饭呢,快先给我大叔炖只——。”
金小山才说一遍,矮胖掌柜身后面的钱凤早笑着接道:“炖只肥母鸡,是吧?”
狮目一睁又皱,金小山道:“我还要两斤大白馍,晚上大伙吃卤豹肉。”
就在老金矿村钱家饭铺附近,一座小小茅屋不到两天功夫就搭起来。
新的茅屋里还未见任何家具.一块招牌已挂在茅屋门口,上面的字着实不赖,光景还真有些大家风范名人手笔,是水行云亲手写的字:“金记镖局”
站在金小山身后面,钱凤问道:“金小山,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摇摇头,金小山回过头,但却应道:“我大叔写的。”
钱凤又道:“他一定很有学问了,要不然也写不好这样好看的字。”
金小山上前又扶正招牌,道:“其实这字不是写的,他是用指头在木板上挖的。”
钱凤惊奇的道:“真的还是假的?”
金小山这才回身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亦假亦真,我说是真,你却不信,反正以后大家邻居,你自会知道的。”
二人正在刚盖好的茅屋前面说笑呢,突然见众淘金客一拥而来,董五爷戟指着金小山骂道:“好杂种,原来你在这儿呀,却害得我们大山里找得你好苦,来,拴起来!”
一群正自动手,钱凤忙上前道:“董五爷,你老误会了…”
看来董五爷一群真的憋了一肚皮火,他伸手一拨,钱凤几乎栽了个跟头。
“滚一边去!”
金小山见扑上来七八个壮汉,他却井不逃走,只见他错步抡臂,闪躲中推挡拨冲,犹似一条滑溜泥鳅穿梭在浮动的水草中一般,刹时一众淘金客东倒西歪,而金小山兀自潇洒自如的站在那块“金记镖局”招牌之下。
就在这时候,矮胖的钱掌柜已赶过来,高声道:“董五爷别打了,他们是冤枉的。”
董五爷怒指走来的钱掌柜,道:“你怎么知道他冤枉?”
钱掌柜道:“他真的打伤一头花豹,昨日快午时被他扛回来,我看的真切,是被他杀伤后伤重死的,昨晚还卤了一大锅的豹肉,各位何不进店去吃豹肉喝酒,再商量如何找凶手。”
董五爷一怔,道:“真有这回事?”
“不信你们进店去看嘛!”
一群人来到钱家饭铺前面,淘金客人多,有一半还站在店门外。
金小山刚走入店中,只见水大叔拄杖推碗站起来,道:“招牌挂好了吗?”
金小山忙上前扶持,道:“大叔,都弄好了,钱姑娘直夸大叔字写的好呢!”
水行云似对一群淘金客不理不睬,却对金小山又道:“回后屋去收拾收拾,把店钱结算了就搬过去,今天咱们就开张。”
于是,二人缓缓走向后面,只把个喘大气的董五爷气得在店中直跺脚—一于是,门外的人又是一阵骚动。因为门外有了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蹄声就在饭铺门口戛然而止。
钱掌柜从人丛中挤到门口,正迎着一个女子进来,还真的吓了他一跳!
“怎么你——”
来人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走了两天的“矮脚虎”欧阳亮的老婆,“桃花娘子”方小玉。
众人只见这方小玉衣衫有些破烂,长发披肩,与两天前的模样大是不同,那时候她是桃花面笑靥靥的一副惹人爱,大高个子细柳腰犹似嫦娥穿云来一般,而现在的方小玉却成了斗败的“老母鸡”,光景是一副失魂落魄样,望之好不惨然!
让出一张桌子来,钱掌柜让方小玉坐下来.招呼小二送上茶水,这才问道:“你是怎么啦?你丈夫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呷了口茶,道:“五老峰下遇强盗,原是不是惊奇的事,我夫妻哪会把这批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不料强盗中也有能人,有个毛大汉,使了一对链子锥,这人十分了得,我夫妻联手还是打不过,还是我那矮丈夫拼命抵住,我才脱身冲出来的,至今尚不知我丈夫是死是生呢!”
钱掌柜一听,搓着手,道:“我就说嘛,附近有强盗,你们偏就不信邪,这下子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办?”
“桃花娘子”方小玉站起身来,问道:“你这饭铺可有干净单人房,我实在要睡上一阵子,打从昨晚到现在,连眯眯眼也没有呢!”
一旁的钱凤早上前,道:“走吧,大嫂子!你就睡我房里吧!”
方小玉手提包袱,对钱凤笑笑,道:“大妹子,你真好!”
这边钱掌柜早命小二送上几盘卤好的豹肉,且又提了几壶酒,对董五爷道:“各位必已饿了,且吃喝一些再做打算吧。”
就在一群淘金客正吃喝的时候,后面的金小山背着包袱且又牵着小叫驴走出来,水行云拄杖跟在后面,二人连正眼也不着众人的直走出钱家饭馆来。
钱凤跟到后面问:“那你一人以后吃饭怎么办?”
水行云有气无力的道:“一头豹子连油带肉的就卖了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吃上十天半月的,往后有人要保镖,还怕没饭吃?”
他在说到保镖的时候.声音特别提高了些,而使得吃喝的一群淘金客全都听得十分仔细而面带惊讶……
钱凤送二人到店门口,笑道:“老爷子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们是自己做饭还是买着吃,总不能自己下手做吧,空茅屋连个用具也没有的。”
金小山回头笑道:“往后你们多养些肥母鸡,我大叔很喜欢你们饭铺炖的老母鸡呢!”
又是另一个日子来临。
除了董五爷留在钱家饭铺外,其余的淘金汉子全又回去了,总不能捕风捉影的永远耗着找凶手,人总是要吃饭,不去金沙河边淘金,只怕连饭也混不到口。
饭桌上,“桃花娘子”方小王面对着一碗面,却久久未动筷子,她似是沉思在哀愁中般的面露着一股子令人难以捉摸的寒露,连坐在柜台内的钱凤,也不敢上前搭腔。
突然间,“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掌拍在桌面上,道:“伙计。”
身子靠在柜台边的小五子忙笑着趋前,道:“你有什么吩咐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你且说实话,金记嫖局的一老一少真的是能人?”
小五子凑近方小玉身边,边出手比划道:“我亲眼所见不算数,那晚见的有几十个,那个老的只是一跳三丈高,伸手只在被捆的年轻人身上一抹之间,全身绳子全断了,还没等大伙杀过去,一眨眼两个人全飞出院墙外,我的乖乖,可真邪门,半天功夫他们把打伤的大花豹给扛回来,你要是再不信,炉上卤有豹子肉,要不要小的给你切一盘,比起牛羊肉来可就好吃多了呢!”☆潇湘子扫描,快乐的鱼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桃花娘子”方小玉伸手一推面碗站起身就往外走。
小五子忙问道:“你的面——”
方小玉道:“不吃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才刚走到饭铺门口,迎面金小山扛着一头死狼走进来,小五子忙笑对方小玉道:“正好,他就是‘金记嫖局”的人,你就不用再去了,有什么话同他说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见金小山一脸的木讷,身材比自已高矮差不多的六尺上下,虎骨蜂腰,眯着一双厚皮的狮目,方口大耳,鼻尖微翘,像是个逗女人喜欢的男人。
金小山一听小五子的话,想起大叔说的这一半天准会有生意上门来,心中正感一喜,不料方小玉面露冷笑,突然伸手向金小山疾抓而去,同时右手紧跟着拔出一把短刀,迎着金小山的面门扫去,一扫两式,光景是要金小山的好看了。
“哎!”
金小山不及多言,急忙横身斜肩,一头死狼悬在二人之间,但他并不等死狼落地,只是稍阻方小玉的攻势以后,左手抓紧死狼一只腿,一扭身死狼又扛在肩上。
方小玉冷冷道:“看刀!”
再次挥刀,方小玉已重施杀手,只见他连连挥动短刀,刃芒带动着猝然的“嗖嗖”声,和身逼向金小山。
死狼仍然扛在肩上,金小山以他那怪异的身法,快不可言而又惊险万分的闪展移动在方小玉周身附近,边沉声道:“我不认识你,为什么找我拚命?”
又是一连十八刀,方小玉突然在董五爷与小五子钱凤等人的吃惊中,跃身退到一边,插刀回鞘,边点头道:“是有那么两下子,我决定找你们金记镖局保这趟缥了,小伙子,快叫你们当家的来谈生意吧。”
金小山有些恼怒,但听说生意上门,再听方小玉的话,才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的武功,不由得打个哈哈,道:“我大叔平对我说过,一切全由我作主,为的是给我磨练些江湖经验。”
“桃花娘子”方小玉手指桌面,道:“坐吧,坐下来谈生意。”
金小山把狼扛到后院里,对小五子道:“狼肉不比豹子肉差,卤起来十分可口的。”
小五子摇手道:“别逗了,谁不知道狼肉是酸的?”
金小山道:“胡说八道,我吃过不少狼肉,怎么一口也不酸,狼皮垫床比张棉被还管用呢,看看掌柜的折算多少银子都成,但却不要忘了给我大叔——”
柜台内的钱凤早又接口道:“炖只肥母鸡。”
金小山一笑,这才坐到“桃花娘子”方小玉对面,道:“你要保个什么样的镖?”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太平缥,送我回上川府,另外如果你们有能耐再把我丈夫欧阳亮的下落弄清楚,酬金另外加。”
金小山道:“听说贤夫妇是在五老峰下面遇上强盗的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点头道:“那地方荒得很,来的时候不觉得,回头走却不是那回事,好像淘金客同这家掌柜说的一样,有意要我们来到金沙河,想走出去就不容易了。”
金小山仔细一想,缓声对方小玉道:“从老金矿村到上川府,走路也得三五日的,你就出个什么样的价钱,我也好向我大叔禀一声。”
“桃花娘子”道:“是我上门找你们保镖的,当然价码由你们开了。”
金小山起身笑道:“那你且在这里小坐,我回去向我大叔禀一声。”
方小玉点点头,道:“记住连人带金砂全由你们金记嫖局负责了。”
金小山一笑,立刻走回茅屋去。
饭铺里,小五子对钱凤道:“妙啦,茅草屋里开缥局,还真的有人上门呢!”
另一面,董五爷起身走过来,因为他也曾想到那晚上董金元他们被杀的事,金小山他大叔也曾说过的一句话:“难道那对夫妻不会玩阴险?”
董五爷向方小玉一抱拳,道:“那天我兄长是把金砂卖给你们夫妇的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美目上瞧,点头道:“不错,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董五爷道:“三更天时候,二位在什么地方?”
冷冷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你们的事我才听说过了,如今你可是以为我们夫妻有嫌疑?”
董五爷先是一僵,旋即一抱拳,道:“我知道你也在危难中,但事关六条人命,我不得不对每个那晚参与的人加以细问。”
方小玉怒道:“那晚我们骑马走得快,三更天已在数十里外了,我们是决定夜间上路,白天找地方歇着,目的只是能平安的冲过山岭附近,只要过了五老峰就算平安了,谁知—一”
董五爷看看也问不出什么,只得一叹走开。
不旋踵间,金小山已面带微笑的走进来。
他又坐在方小玉对面那凳子上,道:“累你久等了。”
方小玉面无表情地道:“不碍事,你可以开价了。”
金小山搓搓手,道:“我大叔说了,保银一趟一百两。”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还有我的人呢?”
有些赧然的样子,金小山道:“不要钱。”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好,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要即刻起程。”
金小山忙又道:“不过在走之前,你得把金砂银子全数交出来由我们带着,当然我大叔也说了,上面加上封条,一准送到地头上交割清楚,完了我们还得要回执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你这位大叔倒是行家,不过我既同你在一起,就用不到什么交割手续,还是一齐上路吧!”
金小山忙又道:“丁是丁,卯是卯,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不依规矩不成方圆,既保你银子金砂,搭配着也把你送到地头上,手续方面总得办理妥善,免得到了地头上大家扯不清。”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然道:“好嘛,我这里要干脆,你们却是穷罗嗦。”
边起身提着包袱,对一旁的小五子道:“把我的马牵出来,准备着算好房饭银子我就走了。”
小五子忙往后院走,金小山已领着方小玉走出钱家饭铺直往不远处的茅草房走去。
钱掌柜望望董五爷,道:“五爷,以你看他们这一老一少的,就能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强盗砍杀吗?”
董五爷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刚才我见那姓金的小子巧妙的躲过那女子一阵刀劈,可知那小子是有一肚皮的真本事,旁的不说,你我就没有那种扛着几十斤重的死狼恁般轻松的跳跃闪躲。”
矮胖掌柜的又道:“五爷你别忘了,能狼不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不论哪一般土匪,都是好几十人,也有上百的,他们也只是三个人,我看一准凶多吉少。”
钱凤站在店门口道:“他们真的要走了,金小山扶着他大叔骑上驴背了呢!”
矮胖的钱掌柜与董五爷小五子走到门口,早见金小山快步过来向小五子要了一些吃的包好,这才牵着方小玉的马走向茅屋。
钱凤低声道:“方小玉的包袱真的挂在驴背上由金小山大叔带着呢。”
董五爷叹口气,道:“他们这一走,我那兄长几条人命的事,叫我去哪儿查哟!”
钱掌柜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且看他们这一趟镖保的如何,也许就在他们的行动中,我们可以窥知一点线索出来也说不定呢!”
一匹马,马上端坐着美丽的“桃花娘子”方小玉。
一匹小叫驴,驴背上当然是水行云。
水行云仍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连抬头看着四周的山川风景的心情也没有,摇晃着白花花的脑袋,双眼皮合得可紧着呢!
如果说谁有精神,大概只有金小山了,因为“金记镖局”才开张不到三天,已经有生意上门来。
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大叔临走说的一句话:“镖在人在,镖失人亡,这是镖行的规矩。”
只要想到大叔这句话,走在小叫驴前的金小山,总是会回头看看驴背后挂的包袱,那可是上千两银子的金砂,再说大叔怀里还有几张庄票呢!全都是方小玉的,如果明敞着过五老峰,只怕免不了一场厮杀。
于是金小山又摸摸腰上插的布包,布包中的“阎王梭”似在跳动呢--于是金小山更想到如果碰上“坐山虎”张耀,那才是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但不知那个使链子锥的家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坐山虎”张耀。
不过金小山绝对想不到水行云为什么要开设那么一家难登大雅之堂的镖局来,其实只要“坐山虎”张耀不洗手改行,只要他姓张的还是在这金沙河附近活动,那么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会比开一家镖局更能使“坐山虎”张耀自动找上门来的,因为姓张的绝对想不到金小山就是为找他报仇而远来老金矿村的。
不过这时候水行云心中也在琢磨,自己如今病了变了样走了形,不似叱咤风云的大魔头“阎王梭”水行云了,更何况欧阳亮与方小玉这些后生小辈,顶多他们只是听人提起过武林中当年有个“阎王梭”,什么样的人大概他们绝未见过。
至于董金元几人的被杀害,水行云绝不相信是半路上碰到强盗,因为那地方距离老金矿村太近,而土匪只要守住要道,就不怕有金砂漏走,他们又何必深入到金沙河来做案?
当然最大的嫌疑还是欧阳亮与方小玉这对夫妻,这趟上川之行,正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至于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所想的,却又是一回事,因为她丈夫是被土匪打落马下擒入山里的,这趟找来助拳的,总得想个办法把丈夫救出来,至于保镖?哼,保他娘的鬼镖,救人才要紧呢!
原来她在老金矿村说的话,还真的是半真半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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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shanwuhan
发表于 2017-3-23 23:44:08
七为丈夫方小玉也请保镖
天黑了,露出一天星斗。
有一层薄薄的氲雾,灰不灰白不白的出现在山隈林隙,也浮荡于远处的五老峰,那么的涂上一层神秘色彩。
骑在驴上的水行云不缓不急的道:“找地方歇着吧,今晚睡个够,明日好拼命。”
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望望四周,四周却是一片迷朦的混沌,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得低声道:“这地方只怕没有办法歇脚吧。”
水行云冷冷道:“想找个歇脚地方只怕要到土匪窝。”
方小玉道:“何不再往前走一段再说?”
不料水行云已自驴背上下来,边对方小王道:“附近找地方歇着吧,天越黑雾越浓,别地方未找到先就迷了方向。”
金小山也道:“我大叔说得对,走岔了路不一定就会撞进土匪窝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心就想闯人土匪窝的,因为她想确知丈夫欧阳亮的下落,虽然她并不清楚面前这一老一少的真本事如何,但处在这种境遇里,任何希望都不能错过。
现在,就因为水行云的坚持,三个人各自在附近林子里找地方歇下来。
金小山把吃的先送给水大叔,然后分些给方小玉道:“吃完了就歇着,夜里睡清醒些,荒林子可不比住客店来得舒坦。”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荒林大山滚天地,我方小玉住过不只一回,这一路我发觉你很听你大叔的话,也很孝顺他,干脆你去守着你大叔吧!”
话声僵硬,语音酸酸的,金小山未听出来,但水行云却对金小山道:“别为大叔操心,倒是别忘了咱爷儿俩干什么来的就好了。”
金小山抖开毯子与豹皮铺在地上,然后把驴子拉到身边来,他就守在驴子一边啃干粮。
夜来山风凉,冷嗖嗖的水行云直是沉声咳嗽,不只一次的金小山溜到水大叔身边替他拍抚着心口与背,而令附近的“桃花娘子”方小玉直撇嘴。
半夜里,荒林中也相当热闹,除了水行云的咳声,还有几只夜猫子的尖叫,远处不只一头野狼长嗥不停。
就在东方泛白的时候,连薄雾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金小山忙着收拾东西,又把吃的送给大叔与方小玉二人,三个人就这样边赶路边吃东西。
蹄子踩着树影子,东方的日头爬得快,沿着山道往前赶,五老峰眼看就要到了。
这时候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手指远处,道:“那晚我夫妻就是在那处崖边被一群强盗兜上的,如今是白天,只怕引起他们注意了。”
驴背上的水行云睁眼一瞧,嘴角一撇未说话。
金小山却手心泌汗的摸摸腰上的“阎王梭”,而令水行云冷然一哼,道:“你小子别穷紧张,心平气静的只管往前走,小心应付,下手干脆,有没有出息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听口气你老把责任全推给我二人了!”
水行云摇头,道:“不,你说错了,只一开打也没有你的事,只管一旁看热闹就是了,责任由他一人负。”
金小山也笑对“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是呀,我们拿你银子,自然要对你加以保护,怎好也要你出手拼命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冷道:“紧要关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咱们这是大河头上同一条船,一人完蛋全完蛋。”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驴背上的水行云道:“真够大胆的,竟然把人拉到这没有林子的荒草坡上来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怔之间,金小山已拢住小叫驴,正看到从附近的茅草地里“沙沙沙”的冒出十几个黑布包头的壮汉来,只有为首的大汉戴着一顶拖肩蓝帽子。
仔细数一下,正好十二人,各人手中的鬼头刀有一半轻轻潇洒的放在肩头上。
为首的大汉可不是使的链子锥,而是一柄三尺长的大砍刀,只见他坎肩的扣子只扣一半,露出个大毛胸脯来,好粗的一双浓眉毛,有几根翘的特别长,说出话来像拉风箱似的有些“噗噜噜”味道,显然这个大汉是大舌头。
就像饿狮围猎般的,十二个大汉半圆形的向金小山三人围拢过来——双方尚未接近,浓眉大汉早高声冷笑道:“我的乖,不就是那晚上落荒而逃的俏娘们呀!”
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把个俏脸绷得紧嘴巴闭得更紧,她伸手摸了一下挂在马鞍上的刀,但并未拔刀出鞘,因为他要看前面的金小山如何对付这十二个大汉呢。
这时又听到另一手握鬼头刀的大汉咧嘴笑道:“这俏娘子逃去,却害得头儿两天没好睡的想呀想的想断了肠呢!”边又对浓眉大汉道:“颜老大,我们大伙可要动点脑筋,好歹也要给我们头儿弄个新鲜的。”
双手托住长把砍刀,脓眉大汉戟指迎面的金小山喝道:“王八蛋,你又是这娘们的什么人,敢情前天没了丈夫,两天就招你小子入赘呀!”
一听说丈夫已死,“桃花娘子”方小玉全身一哆嗦喝道:“你们把我丈夫怎么了?”
姓颜的嘿嘿一笑,道:“别提你那个矮丈夫了,自从你丢下他不顾的逃走后,一直就被捆丢在石穴里,两三天没人去看他,大概不是被野狼撕吃掉就是饿死在石缝里,这时候大概死了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听,自己丈夫可能还有救,当下对小叫驴上的水行云道:“水老爷子,打个商量如何?”
水行云眼皮也未抬的道:“说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我要你们连我丈夫也救出来。”
摇摇头,水行云道:“镖在中途,恕不做额外服务。”
迎面姓颜的捧腹笑道:“好呀!原来这两个死而未死的东西是给这娘儿保镖的,娘的老皮,像吗?”
“桃花娘子”方小玉不理会姓颜的,却对水行云道:“如果我加给银子呢?”
水行云道:“多少?”
方小玉毫不犹豫的道:“再加你五十两。”
不料水行云道:“五百两,少一个不谈。”
方小玉望望围在四周的十二个土匪,一咬牙,道:“好,只要能救出我丈夫,五百两银子我一个蹦子不少的全数给。”
五百两银子,在场的人无不心动,当然金小山听得更清楚,这可是一笔大数目。
突然间,驴背上的水行云双目神光炯炯的道:“各位,站在我老人家面前的小子,就由他侍候各位几招,如果各位能把这小子扯横,呶……”他拍拍拖在驴背上的包裹,又道:“这袋里金沙就恁由各位取去,当然也包括你们头儿思念的这位女子在内。”
就在水行云的话声中,金小山缓缓自腰上抽出个长布包来,当然里面包的是“阎王梭”。
只见他右手把“阎王俊”托在掌上,恭而敬之,且又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于是银色极光闪闪,就见金小山潇洒的把“阎王梭”在掌上旋动中,人已直向姓颜的身前欺去——
“阎王梭!”“桃花娘子”方小玉大吃一惊!
不过迎面的十二个土匪可并不知道什么叫“阎王梭”,只听他高声叫道:“兄弟们,听到了吧,那个像枯竹竿的老头儿说了,只要咱们放倒这个傻驴蛋,人财就两得了!”
于是十二条大汉已在抡刀向移动中的金小山一人围上去,“桃花娘子”方小玉的惊异可并未在面上消失,她直起身来要仔细看,她要看看“阎王梭”,这把江湖上暗流激荡,却闻而不见的“阎王梭”是如何的了得!
金小山手托“阎王梭”滴溜溜尽在右手掌中旋转不停,面无表情的望着前面,望着那姓颜的坦胸大汉手中的长把大砍刀一眨不眨——长把大砍刀就在姓颜的头上急速的扬起来,只见他厉吼之声震天的道:“杀!”
十二个壮汉却只有六个随姓颜的“杀!”字出口而冲向金小山,鬼头刀就在长把大砍刀的诱领中,冷焰激流交错成光盘盖向卓立的金小山。
于是金小山的怪异身法乍动如虚幻人影连闪,“阎王梭”却交织成网状而汇聚于一点,只见“阎王梭”那银色的极光,只是眨眼功夫,已在金小山头顶来回交错三次——三次,无宁说只似一次而已,因为太快了,几乎无分轩轾的六个壮汉同时发出一声深长的“啊!”
清脆的银练倒卷中,“阎王梭”又回到金小山的右手掌中,他依旧的面无表情,谁都看得出金小山极力的不去看那倒在他四周地上的六个壮汉,也许他觉得杀人并不是一件好玩的,干杀人这种肮脏事,有什么值得再低头去欣赏自己的“无奈成果”?
原本是要冲杀上来的另外六人,见姓颜的六人刀还未劈落就倒在地上,而且一个个全都是鼻子中央一个血洞,不由得俱都一愣,其中一人骂道:“操他亲娘的比头儿的链子锥还厉害。”
金小山移动身子向六人逼近,他那毫无表情的面上,突然有了笑意,只是看在六人眼里却有着异样滋味,也许笑里藏刀就是那副模样。
就在这时候,突见已倒在血泊里满面是血的姓颜的,低吼着一扭弹身而起,他双手往空中乱抓只两下,又“呼哧”一声倒在他自己流出的血堆里,溅起一溜似在冒烟的血来,那真的是死不瞑目而又大不甘心的样子!
原本要拚命的六个壮汉,见领他们的颜大个子那种死状,无不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发一声喊回头就跑——金小山这次可不能叫水大叔再对自己失望,“阎王梭”
就在他的快速身法中,尽在空中来回奔腾不断,直到六个汉子全在后脑淌血的倒下去,距离上他还未走出十丈远。
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看得直吐舌,心中暗想,怪不得墨云谷传出话来,出重金要这“阎王梭”与使梭之人,她不自觉的望了水行云一眼,心中已想到原来金小山对姓水的老头子恁般的孝敬,光景墨云谷要的人头原来是这姓水的头上魁首呀!
知道当不知道,因为这时候如果再在那件事上想,可是十分危险的事,再说自己还得靠他们救出丈夫呢。
心念间,“桃花娘子”方小玉抱拳对水行云笑道:“老前辈,我”桃花娘子“方小玉今日开了眼界了,别看老前辈开的镖局像野地里瓜棚子,论本事,普天之下没有一家镖局子可比拟的,直到眼前,我方小玉才觉得你老人家开的价码公道。”
水行云面露冷笑,淡然的道:“老夫二人如果真靠本事吃饭,只怕你出的价码再加十倍也不会看在我老人家眼里。”
这时金小山又用那块绿色绒布小心的把“阎王梭”又包起来插回腰带上,拉住驴缰绳笑问水行云:“大叔,咱们走吧。”
平淡至极的,水行云道:“收了她五百两纹银,这就去救她丈夫去。”
金小山一怔,道:“刚才那个一身黑毛大个子不是说过吗,她丈夫可能早死了啊!”
“桃花娘子”方小玉这时可变得十分客气,她一脸的恳切笑意,道:“只是可能,并未肯定,夫妻一场,怎能就此不顾的,还望老弟多予协助。”
金小山心想,你有多大?小子今年二十六,尚被你称作做弟,听起来亲热,想起来尴尬。
水行云道:“上山,早把事情办完早往上川府去。”
金小山恭谨的对水行云道:“大叔,不如你老在此歇着,我独自一人上山去,反正她丈夫欧阳亮那天我见过的,个头小人却长得结实,不就是长了满腮草胡子吗,就算是背我也能背着他跑。”
摇摇头,水行云道:“对你小子来说,这也算得是教育机会,猎取经验而增长见识,不过大叔却仍不放心,因为土匪窝里门道多,什么样的鬼点子全有,一个不小心你就得阴沟里翻船,所以我不放心。”
一旁的“桃花娘子”方小玉也道:“是呀,我们一起去,好歹也有个商量的。”
金小山道:“你也要去?”
“桃花娘子”方小玉点头道:“我当然要去,我虽没你那么大本事,但十个八个土匪强盗我还不放在心上。”
水行云早对金小山道:“走吧,别再耽误时辰了。”
荒山上,花林叶子抖动得厉害,“哗啦啦”的响个没完没了,远处下望,长溪如带,水清若镜,光景是风清物美,景甚灵秀。
景色美那是上天所赐,只可惜美景之中窝了一批强人,蹄声加上足声,才翻过一道山岭,那是五老峰的最前面一道峰,就听得口哨声高吭入云霄——坐在驴上的水行云四下查看一遍,对牵驴的金小山道:“前面一片凹地,草不深林不密,我们就在那儿歇着,就等这群狗东西送上门来。”
金小山点点头:“那确是个上好的屠宰场。”
水行云道:“切记要干净利落,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杀人也是一门学问,好听的说,更是一种艺术,修为越高,进境愈佳,杀起人来更见挥洒自如。”
金小山听得直点头——后面的“桃花娘子”方小玉却听得心惊肉跳,对于水行云的这段令人不敢恭维的话,在黑道上翻滚有年的她,也才是头一次耳闻。
三个人刚刚在那片山凹中站定,迎面的峰腰处已闪出一彪人来,如果数一数,足有二十多人之众。
另一面茅草树叶响动中,另有五六人自后面抄过来断了三人退路,显然,刚才打出口哨声的就是这几人。
迎面的一拨人尚未到,后面的六人已有人笑道:“好嘛,头儿等得正心焦呢,这娘们已迫不及待的又送上门来了,哈……”
不旋踵间,迎面二十几个土匪已呼喝叫骂着杀过来,为首的正是个虬髯黑汉,这人生得虎臂熊腰,大脚大手,面上的大蒜鼻子横着量比直着还要长的露出两个上翻大鼻孔来,毛森森的一撮鼻毛就搅合在大草胡子里,豹目怒翻,煞气逼人的望着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夜枭般的大笑道:“好哇,你终于还是来了!”
金小山把这黑汉子看了个仔细,越看他越失望,因为他并不是自己要一心找寻的“坐山虎”张耀,那么张耀的人呢,他会不会在这里?
这时就听得“桃花娘子”方小玉戟指迎面黑汉,道:“快快还我丈夫来,否则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黑汉拎着链子锥,笑得铁链哗啦啦,道:“你娘的说话就像是吹糠人,不但没头脑,连五脏六腑全是空的,就凭你们三个呀,我的小亲亲!”
金小山回头望望驴背上的水大叔,却发觉大叔的眼睛闭得紧紧,像是睡了一般样。
猛回头,金小山冷冷对黑汉道:“她说得不错,你还是快把她丈夫放出来的好。”
黑大汉破口骂道:“我操,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拉驴坠镫的小子,也敢在步八爷面前开腔。”
金小山从未听过姓步的,闻言不由道:“你姓步?”
步八爷道:“你小子可是觉着新鲜?”
金小山点头道:“有那么一点。”
步八爷道:“不用新不新鲜了,只要百家姓上有,就没什么新鲜的,倒是八爷见你这小子对我说话,竟还是大剽剽的不惧不怕,才使八爷我新鲜呢。”
金小山平淡的道:“不用新不新鲜了,只要本事有,没什么使你好新鲜的,姓步的,你说呢!”
步八爷嘿嘿笑道:“好哇,原是一个二愣子。”
突听得“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姓步的,你究竟把我丈夫怎么样了?”
豹目直逼方小玉,姓步的冷笑道:“就那么个小矮子,他如何能跟你搭配的,何如跟了我步年高,就在这五老峰上干压寨夫人,你就在那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比之跟着矮子整日价跑东到西,挣钱受累可要舒秦多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气得骂道:“姑奶奶不作兴干强盗,快放我丈夫出来。”
步年高回头向身边的人,道:“那个矮子怎样了?”
早有一个瘦削汉子笑道:“好像还有口气在吧,只是自从头儿把他那玩意一把捏碎以后,还真的叫他痛了好一阵呢!”
“桃花娘子”听得清楚,当即怒指步年高骂道:“可恶啊,你伤了他那里,怎会令我丈夫痛得死去活来的,快说!”
“哦呸!”步年高提着链子锥,道:“老子伤了他的身,光景也伤了你的心,因为我看不惯姻缘错搭配,就那么武大郎似的毛头汉,他竟会弄上你这么个俏天仙,所以我一火之下就把他两个肉丸子捏碎了,无他,不叫他再对你兴风作浪罢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听,尖叫一声就要拔刀拚命,因为她知道男人那两个圆骨隆的小东西一碎,就算是能活命也成了个废人。
当然这是对女人而言,方小玉自是痛不欲生。
骑在驴上的水行云沉声,道:“小子,取家伙送他们上路吧,我老人家越听越不是味道,也愈觉恶心。”
抛去手上缰绳,金小山缓缓自腰上拔出布包来,而使得迎面站的步年高双眉一紧——金小山以手托着“阎王梭”,小心的打开布包来,于是一片银色极光又见喷洒出来——“阎王梭!”步年高豹目圆睁,低吼一声全身一哆嗦。
水行云道:“见梭如见阎王,你小子既知‘阎王梭’,就该跪地求饶,竟还恁般的人模人样站在那里。”
步年高突然狂笑一声,缓缓的抡起手上链子锥,边沉声喝骂道:“去你娘的见梭如见阎王,老子只是得到墨云谷传出的消息,有这么一件不上兵器谱的怪兵器,只要得到这‘阎王梭’,就可以换得千两银子,当然还有你过老不死的顶上人头,另价一千两,突见之余,惊喜莫名而已,你以为老子会把这‘阎王梭’放在心上,狗屁!”
水行云摇摇头,道:“人之将死,死而无知者可怜虫也!”边又对肃立在驴前面的金小山道:“这余下来的就由你小子收抬了。”
金小山尚未答话,早听得步年高厉声对一群手下道:“给我圈起来,除了马上的俏娘子外,余下的两个我要死的,因为那女的可是你大伙的步夫人,谁伤她一根汗毛我就要谁的命。”
步年高的话声落,早听得“桃花娘子”方小玉冷叱道:“真是不要脸!”
嘿嘿一阵笑,步年高道:“老子已经三十五,再要脸只怕这辈子讨不到老婆了。”
就在他的话声中,只见他跃身后退,身后的几个黑巾扎头壮汉早横移步的向金小山抄过来。
明知姓步的不愿首当其冲,因为他只听人传说“阎王梭”的厉害,只不知厉害到什么光景,是以才退守一边静观一番。
不过金小山却不愠不火,淡淡一笑,道:“各位,骑在马上的你们杀不得,那骑在驴上的又是位病老人,情形上看,各位只要掠倒我金小山,胜利的果实就归属各位了。”腾身一跃,人已落在三丈外的一片空地上,“阎王梭”闪闪暴发着银光,尽在金小山的手掌上滴溜溜旋转不停——一阵草倒枝断声,刹时抄过来十几个壮汉,另一半却把水行云与方小玉二人团团围住。
站在石上的步年高,骂道:“杀!”围着金小山的十几人谁都争先恐后的往上冲,光景是要在他们头儿面前表现一番了。
金小山依然轻松的手托“阎王梭”,狮目含威但却目注前上方,对于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的十几把鬼头刀似是毫不在意般的!
喝骂声挟着刀声突兀间成了网状刃芒一片的向金小山没头没脑劈盖下来。
五声几乎就是合为一声,金小山手中的“阎王梭”并未脱手掷出,却在他怪异的身法走动中,“阎王梭”点拨在一瞬之间,就在金小山迎上五个壮汉后面的几人时候,那合击他的五把钢刀,有三把当场跌落地上,却见五个汉子跌跌撞撞的往草窝中倒下!
也许金小山的手劲还不够狠,因为有两个人的喉管并未被“阎王梭”挑断,即使这样,那两人已是趴跌坐地上尽拿双手去堵那往外喷洒的鲜血不休——一旁的步年高厉烈的狂叫一声,道:“闪开!”
金小山望望杀过来的几个黑布扎头汉子,在闻声中疾又退守一旁,对于地上倒下的似是连看也不多加看一眼,不由得冷冷道:“各位总该抽两个人去照顾你们那些流血的同伴吧!”
不料其中一人怒骂道:“你娘的,别得意得太早了,再说爷们当初走上这条路,就没打算着有一天会寿终正寝,这种死法是理所当然的,这就叫壮士难免阵上亡。”
金小山呵呵想笑,却硬是笑了一半,道:“各位是壮士,乖乖儿,我金小山又算什么?”
那人破口又骂,道:“你算他娘的鸟!”
金小山向前望着缓缓逼近的步年高,缓而有力的道:“老小子,你终于存不住气的要亲自出马了。”
步年高沉声怒道:“老子问你,前日我那颜家兄弟一十二人,可就是你给他们送的终?”
金小山面无表情的道:“你应该早想得到的,怎么会在节骨眼提出这么一个不痛不痒而又不值一提的问题出来的。”
步年高怒骂道:“好杂种,真可恶啊!”
情绪上步年高有些激动。
相反的,金小山却更见轻松。
绕着金小山的身子在走动,步年高手中的链子锥也在旋动不停,他那只纯钢打造的链子锥,锥头的锋芒闪耀不定,锥头并不比“阎王梭”的梭头相差分毫,相反的,他那锥头处呈梭形刃芒,更见威力,不要说被插中,即算是被他扫中,便必然也会有着血淋淋的收获!
两件不同的兵器,全是怪模怪样的在旋动!
只不过一只是在以链子上旋动,另一只却是在手掌上原地旋……
终于步年高的链子锥自身后的死角处突发而至,快得不可言喻的迳往金小山的胸前插去!
流星般的链头只差半寸就上身,金小山却妙不可言的扭身贴着锥上链子向步年高的怀中转去,“阎王梭”却仍在他的手中旋——嘿然一声,步年高的链子锥往回抽,但他心中只觉怪异,看不出面前这小子是如何躲过那致命一击的。
回抽的钢锥尚未飞回,而金小山的整个身子却又横着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于是步年高的链子锥再次往金小山的身后追击而上,就在链子哗啦啦的抖动声中,金小山猛然一个大旋身又面对步年高,终于“阎王梭”出手了,那是对正步年高的缠链子手腕打去的。
步年高一声冷笑,挫腕横身躲过“阎王梭”,而金小山就在这时已身随“阎王梭”快不可言的自步年高身边擦过。
步年高破口骂道:“你妈的!”正要以链子锥就近甩向金小山呢,但他却再也想不到金小山那只已在前面有二丈余的“阎王梭”,就在金小山全身依然向前未回身之时,恁般巧妙的突然以超过流光的速度向金小山的右耳边激射而来,等到步年高发“嘭”,那是“阎王梭”
正扎中步年高的右太阳穴,那地方是人头最弱而血又最多的地方。
就像插中一个血泉似的,步年高倒下去的时候,还似乎听到“咕嘟咕嘟”鲜血的奔流声!
金小山可并不多看步年高那种死不甘心样,早挥动“阎王梭”奔向群匪之中!
“杀!”
群匪见头几倒下,发一声喊就向金小山围杀起来!
“阎王梭”如同银河流星般眨隐又现,交织不断中带起一篷血雨,于是闷哼之声此起彼落……
其中有几个只被扫中头皮,早抛刀往附近林中逸去。
马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一见,当即拔刀跃身马下,她可并不怠慢,一把揪住个受伤土匪,钢刀在那人脖子根一架,冷厉的喝道:“快说,你们把我丈夫捆在哪里?”
那人抛刀在地,惊慌的道:“你别杀我,我就带你去。”
水行云仍端坐驴背上,道:“方家娘子,我们的生意敲定了的,只等小山收拾完这批东西,自然会把你丈夫找来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五百两银子不会少给你一纹,放心吧老爷子。”
水行云道:“要找你丈夫最好大伙一起去,我说过你不用插手,你最好就是别动手!”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我等不及了!”
于是,她真的押着那人就往五老峰中走去!
金小山发动“阎王梭”正追杀几个东逃西躲的土匪呢,可并未注意到方小玉已往后山走去,等到这山凹中已没有一个土匪站着的时候,他才“咦”了一声,道:“大叔,方小玉呢?”
水行云道:“她愿意吃亏上当,我就是拉也枉然。”
金小山指着马匹,道:“她怎的连马也不骑了?”
水行云淡然的道:“她不骑你骑,我们往后山去瞧瞧。”
金小山当下跃身马背,叔侄二人急往五老峰中驰去,沿着半山腰,二人老绕过山峰,远远望去,只见远处层峦叠嶂,林深叶青,在山风阵阵中,林梢呈波浪般的向一个方向压下去,又直起来,陡崖峭壁与恶岩恶水的流荡中,看不见什么地方才是群匪的居留地。
拢住缰绳,水行云向四边望了几眼,这才冷笑着对马上的金小山道:“看来那姓方的妇女真的中了计了。”
金小山一怔,道:“大叔如何知道的?”
水行云道:“无声无息,不见影踪是其一,如果找到她丈夫,她绝不会放过那个土匪的,这时候又不见有叫声,此其二也,有此二者,我老人家敢说她必已受骗了。”
金小山道:“那就快去啊,大叔!”
水行云道:“她有危险,你小子急的什么劲?”
金小山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啊!”
水行云冷哼一声道:“狗屁,这年头拿人钱财的人一掳就是一大把,没见过几个人是替别人消灾的,倒是不少人拿人钱财还害了别人的。”
金小山道:“大叔必是有感而发吧!”
水行云一抖缰绳,道:“别扯远了,快去找她那个已成废人的矮丈夫吧!”
金小山从来不敢多问水行云的往事,他也只能从水大叔偶尔的一句牢骚中听出大叔一肚皮的不自在。
这时他自是不敢多问,忙着跟水大叔往林中缓缓驰去……
二人这才走了不到半里,又从一处危崖进入一片密林中,就在满地枯叶沙沙中,突然听得一声叫,道:“老爷子,快救我呀!”
声音来自林中,声音正是“桃花娘子”方小玉。
抖动缰绳急往前冲去,金小山高声道:“方家娘子你在哪儿?”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金兄弟呀,我就在你上面呀!”
金小山一惊之下抬头望,不由得想笑,因为“桃花娘子”方小玉正一只腿被绳索吊着,另一只腿也不知搁在哪儿才舒坦的直抖动,离地四丈高也不怕把绳索抖断跌下来。
随后赶到的水行云却连正眼也不瞧的道:“叫你稍安勿躁,你却一刻也难等待,正就是天躁有雨,人躁有祸,干脆你就在上面挂着,我们去把你丈夫找出来!”
树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忙又叫道:“快将我放下来,我的腿快要断了呢!”
金小山望着水大叔,一付讨取赦免的表情,这才见水行云点头,道:“好吧,且把她放下来。”
金小山早看到绳索一端系在一根松树枝上,忙飞身而上,缓缓解开绳索把方小玉放在地上。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时站不直身子,只是唉呀不停的双手揉足踝不止,边高声写道:“那个狗东西真可恶,就在这草堆枯叶上,他只有意无意的碰了我一下,害得我一脚踏在索套里,他却哈哈笑着往林子里跑了,再被老娘兜上,看我不剥下他的人皮来算他运气!”
水行云道:“只怕他早逃到荒山石缝中了,你就省省力气吧。”
金小山忙走过来,道:“你要是不能行动就坐在这儿歇着,我们自会把你丈夫找来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金兄弟,你扶我坐到马上去。”
金小山望望驴背上的水大叔,道:“可以吗?”
水行云哼了一声,道:“她这是引着不走,鬼拉着飞跑,全是自己找的,她要你帮她一把,那随你了。”
金小山忙走过去搀着“桃花娘子”方小玉的左臂,道:“我扶你上马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左臂被搀,右臂可没有闲,腰肢一扭,她整个人已倒向金小山的左臂弯里,只是她的个子高,一颗粉头就搁在金小山的肩头上。
只见她一步三哎呀,两步一扭臀,光景还真是伤了玉足扭了腰一般的好不容易磨蹭到马身旁。
金小山有几年未闻到女人味了,自从北斗峰下自己的老婆孩子被害以后,就跟着大叔挨苦练功,如今突然被“桃花娘子”方小玉这么一“勾搭”,多少还真有些心摇摇而又神荡荡的一窒。
施力的把方小玉送上马背,金小山忙过去牵水大叔的小叫驴,边言不由衷的道:“大叔。”
鼻孔一哼,水行云道:“敢情是喝足了迷魂汤了。”
金小山无言以对的直望向远处。
水行云道:“小子,你还真的太嫩了!”
金小山的心中实在不舒坦,大叔又在叫自已“嫩”了。
牵驴走在前面,金小山走的可真仔细,就怕自己也被一根绳子挂在树梢上,那可就笑话大了。
不过金小山未被挂上树梢头,反倒是被他识破好几处,全被他破去,而且有两处陷坑也被他看出来。
三人直往峰下走,不远处这才看到几间大茅屋,活像住家的四合院,又像山里面的尼姑庵,只是当三人快要到那茅屋前面的时候,附近连个人影也没有。
“桃花娘子”方小玉已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她人就要往大茅屋里面冲呢。
金小山忙伸手一拦,道:“你等等。”
“桃花娘子”方小玉回头道:“等什么?”
金小山道:“由我进去救人,你且在此地候着如何?”
方小玉一想,刚才吃过亏,如今可得小心才是,说不定茅屋里真有恶毒的埋伏,自己既花银子又何必冒险的。
心念及此,这才一闪一闪的又上了马背,道:“那就偏劳金兄弟了。”
金小山一笑,正要举步往茅屋走,早听得水行云道:“大叔说你嫩,你还真的嫩,换了我老人家就不会去推这扇大门了。”
金小山一怔,道:“大叔的意思是里面还有土匪?”
水行云道:“你说呢!”
于是,金小山的“阎王梭”又被他托在掌中——于是,“桃花娘子”方小玉的俏脸上,再一次的抹过一层寒霜。
她的面色骤变,连那老练至极的水行云也未发觉。
而金小山却拧身上了大茅屋上,两个起落他已落在院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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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es131
发表于 2017-3-23 23:44:09
八为赏银方小玉黑心
金小山一人落在院子里还真的吃了一惊,因为他正看到七八个土匪,每个人手中正举着钢叉长矛对准大门,光景是只要大门被撞开,钢叉同长矛全得招呼上身,再大的本事,如果没有事先防备,只怕恁谁也逃不了挨上几下子。
摆好架式专心注目在前面的八个土匪,就在院子里一声“咚”中回过头来看看,金小山却正在冲着他们笑呢……
至于金小山是自然的笑还是冷笑,八个人并不在意,猛回身发一声喊,就往金小山冲过来,其中一人道:“不就是你这么个王八蛋吗?老子们就算压也要把你小子压出屎来。”
看着是向八个土匪迎击而上,不料双方即将照面的刹那间,金小山突然上翻两丈,八支钢叉与长矛尚未调转头来,他已落在八人身后面,一下子冲进茅屋里。
只见他一脚踢开大门,人又跑了出去。
八个人狂骂不休的道:“追!”
另一人骂道:“你奶奶的还想逃啊!”
八个土匪挤出大门外,不料院子里金小山高声道:“谁想逃啊?”
八个人才刚刚看到“桃花娘子”方小玉与水行云二人,突闻得院子里金小山的声音,忙又回身杀入茅屋里。
金小山只这么一进一出又进,八个土匪全变了脸,因为明敞着金小山是个能人,要不然他怎么转眼之间翻房越脊的又落在院子里!
只是八个人想的是一回事,手中的家伙还是朝着金小山扎去,似乎是豁出去一般的干了。
不等八个土匪全挤出门来,金小山大喝一声道:“野龙爪!”
那是“阎王梭”三杀招之一,金小山一向不曾用此招杀人,如今从房子里挤出三四个在前面,他立刻想起这招“野龙爪”来。
只见银色寒芒穿梭似的回到他的手中又出手,如同投掷银丸似的,就在他那右手朝着大门连挥中,一连四声凄厉惨叫,每个倒在地上的各自相差半步呈梯形的向院子里倒下去。
后面四人可并未因前面倒下四人而有所退缩,其中一人抖动手中长矛,破口骂道:“你奶奶的!”
“阎王梭”握在金小山的手中,鲜艳的血正自往地上滴个不停,不过金小山可并不去多看一眼那些粘叽叽的血,他面无表情的斜视着四个拚命冲杀上来的土匪,突然挥动“阎王梭”
闯入四个人中间,只见他拧腰摆臂,把整个人化成梭子一般的跳跃在四把钢叉长矛之间。
于是一阵清脆的响声中,那把溜滑的“阎王梭”,猝然间一阵极光普照,紧接着就见四个土匪各自猛往身后暴退不迭,也就在同一时间,四个人的手中叉与长矛全抛掷地上,谁也没有看清金小山是怎么出手的,因为四个倒下去的土匪,全都是伤在一个地方,那要命的喉结已断。
边擦拭着“阎王梭”上的血迹,金小山又向几处茅屋中察看一阵,这才往院子那大门走过去,正看到水大叔走进来,边缓缓的道:“怎的折腾这么久?”
金小山忙笑道:“是小山无能,累大叔你久等了。”
水行云面带寒霜的道:“手持‘阎王梭’的人怎可说出‘无能’二字,岂非笑话。”
金小山有些赧然,却见“桃花娘子”方小玉叫道:“我丈夫呢?”
金小山忙指着几处茅屋,道:“里面全是破木杠子压稻草,上面尽是臭棉被,就没有看到个人影子。”
水行云道:“她丈夫不在屋子里,山前姓颜的不是说在石穴中吗?”
金小山道:“对呀,我几乎都忘了呢。”说着扭身往茅屋后面山边寻去。
“桃花娘子”方小玉却并不急着找她丈夫了,因为她心中可明白,土匪窝里一定也会有银子,再说还有几袋金沙在丈夫欧阳亮马鞍袋中,如今土匪被杀光,正是去找金沙与银子的时候。
“桃花娘子”方小玉可并不说是去寻金找银的,只见她自言自语道:“总得仔细找才是呀!”话声中,她已向正中那三间大茅屋跃过去,人影一闪她已进入茅屋中消失不见。
水行云冷哼一声,道:“这女人非善类,这时候又不急于找她的丈夫了,哼!”
金小山急急的找到茅屋后面,沿着山崖边竟然是两个大茅坑,他正要转向另一个山崖下呢,突然听得一声低沉的哼声传来,一怔之下,忙伸手扶着一排竹篱往后看,还真吓了他一大跳。
只见依靠在山崖边的小石穴中,正窝着一个满面草胡而又面色焦黄的汉子,仔细看,那不正就是“桃花娘子”方小玉的丈夫欧阳亮还会是谁?
金小山伸头在篱笆上低声道:“欧阳兄吗,我来救你出去的呀!”
有气无力的一声“唉”,欧阳亮道:“我走不动哟!”
金小山道:“一准是饿的吧,要说这批家伙真不是东西,把人捆在这儿连口饭也不给吃的。”
欧阳高哀哀又道:“我的下部也伤的重呀,全完了!”
金小山一怔,他似是不懂什么叫下部,但在这时又不便多问,只得一拨篱笆走到石穴中,先解去欧阳亮身上的绳子,然后双臂稍一用力,就把欧阳亮扛在肩上。
“哎呀”一声,欧阳亮似是一阵剧痛攻心,喘了半天气才又断断续续的道:“可知道我那老婆现在哪里?”
金小山道:“她在前面候着呢,这地方又脏又臭,还是快些到前面再说吧!”
又是一声长叹,欧阳亮道:“我已闻习惯了,臭比痛总是好多了。”
金小山背着欧阳亮才到院子里,突然听得正面茅屋内一声“哎呀”传来,早听得“桃花娘子”方小玉在屋内狂叫道:“快来救我哟!”
那声音听起来是来自正屋内,但却又像是十分遥远一般,令人直觉得似是幽冥中传来的。
欧阳亮无力的抬头望向走过来的水行云,道:“好像是我老婆在叫吧!”
金小山腾身又起,人已落在正屋门口,先掉头望向里面看,正又听得“桃花娘子”方小玉的叫声起自里间。
金小山这才走入屋中道:“方家娘子,你在哪儿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立刻叫道:“是金兄弟吗,快来拉到上去。”
金小山走入内间屋里,发现了张床是竖着的,走近一看,原来那地方有个深坑,下面是黑漆一片,只能听到方小玉在下面叫。
金小山遂对坑中叫道:“可曾摔伤?”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扭到右足了,否则坑深不过两丈余,我也能跃上去的,你快拉我上去吧。”
金小山四下寻找绳子,却偏偏又找不到,方小玉又在坑中“哎唷”的叫个不停……
“干脆,我下坑去把你托上来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急应道:“那就快呀,我的好兄弟。”
方小玉是在痛苦中,但说出来的话又软哝哝的娇气十足,而使得上面的金小山一阵犹豫。
早又听得方小玉叫道:“你倒是快呀!”
金小山把心一横,对坑下道:“你靠坑边站,别被我压到你了。”
方小玉边应着边移动身子,双目可直视着上面的金小山,且轻声的道:“你是下来救我的,即使真的被你压我也不会恨你的。”
金小山对于“桃花娘子”方小玉的这种一语双关话,根本就是听不懂,睁着一双大眼往深坑中一阵瞧之后,方才瞧见坑中方小玉的身影,双足一弹,人已落向坑中。
“砰”的一声!
那是金小山落下深坑中的声音。
同时,也是“桃花娘子”方小玉趁着金小山尚未适应深坑中黑暗且未回过身来时,狠狠一掌击在金小山后脑玉枕穴上的声音。
于是,金小山低哼一声昏死在坑中。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骂一声,道:“机会总是需要人去创造,我方小玉就是最会制造机会的人,墨云谷在江湖谁不买帐,‘阎王梭’岂有不惹人眼红的。”说着,忙低头在金小山腰上拔出“阎王梭”插在自己后腰,自语道:“且看我那口子如何了,他若是真成废人,就由你小子弥补他的遗缺,否则老娘杀了老的再来杀你这小的,如今天下太平,明日我们就会赶到上川了,嘻……”就在她的笑声里,只见她拧身一跃而上,人已站在坑边,随手一推,那张竖起的大本床又合起来,外面看绝想不到这床是个机关。
缓缓的走出正面大茅屋,款款的一步步往台阶下面走着,“桃花娘子”方小玉不时的双目逼视着萎坐在地上的丈夫欧阳亮,边痛心的道:“阿亮,他们好狠心哟,竟把你折磨得不像人样了。”
欧阳亮凄厉的叫道:“小玉,小玉,真的是你来救我了!”
端坐在小叫驴上的水行云一直未见到金小山走出茅屋来,不由得双眉打结,却正看到方小玉哀哀凄凄的往这里冲过来——面前地上坐着方小玉的丈夫欧阳亮。
欧阳亮正伸出一手去迎接跑过来的娇妻“桃花娘子”方小玉。
这应该是个感人的场面,因为夫妻二人死里逃生而又危难相逢,应该是抱头痛哭一场的——然而,全不是那么回事。
“桃花娘子”方小玉冲前的身子就快要到欧阳亮身前的一刹那间,她突然双脚一弹,整个人已从丈夫欧阳亮头上越过,薄刃钢刀“嗖”的一声半空中银芒成束的直往驴背上的水行云胸前送去,光景是要水行云血溅当场了。
薄刃钢刀一阵绞又拨,水行云却全身未动,左手向平飞近身的方小玉右肩推去。
横肘一格,“桃花娘子”方小玉横里一个跟头落在地上,她双目逼视着水行云,道:“一身痨病武功仍在,老娘倒是看走眼了。”
水行云冷笑道:“你的武功,再加上你的毒辣,江湖上确也少见。”
早听得地上的欧阳亮叫道:“阿玉,他们是来救我的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哼,道:“不错,他们是我花银子请来的,但你可曾记得,前年墨云谷暗中传出的消息?”
欧阳亮一惊,道:“你提墨云谷做什么,难道他们就是——”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阎——王——梭”
欧阳亮大惊,道:“阎王梭水行云就是他?”边以手指着驴上面无表情的水行云。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不错,就是这病鬼,可惜你伤得太重,否则我夫妻必能合力把这痨病鬼做了,墨云谷的那笔赏银也就垂手可得了,而且——”
没等“桃花娘子”方小玉把话说完,水行云道:“连一百两保镖银子,五百两救你丈夫的银子全省下来了,是吧!”
方小玉冷笑,道:“不错,但这也是迟早的事,因为虽然只我一人,相信仍然能对付得了你的,你可是不相信?”
水行云平淡的道:“虽然说人活千年也是死,树长千年劈柴烧,可是我老人尚不愿死在你这既恶毒及烂臭的女人手上——”
不料地上坐的欧阳亮早厉声喝道:“老头子,你怎可骂我老婆如此恶毒的话?”
水行云嘿然,道:“难道不是的,不但她毒,连你也不是好东西,金沙河岸淘金客们,长年风刮雨晒,忍饥挨冻的淘了那么一点金沙,说穿了也只能混个一家人温饱的,合着你夫妻二人一路撞骗到老金矿村,骗了人家还不说,临去又把六个人截杀在半途上,难道这还不够狠心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亲眼所见?”
水行云咬着牙,道:“到了这时候难道你还有何顾及的,又有何怕的?”
突然仰天哈哈一阵尖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这么说来你老小子就更加死定了。”
水行云道:“千辛万苦的调教出个接棒人,却又恁般的不成材,只此一桩,我老人家就看穿人间世而早想入地狱了。”他一顿又道:“我想问你,你把那不成材的小子怎么处治了呢,杀了?”
轻摇着头,“桃花娘子”方小玉道:“目前我还不准备杀他。”
水行云道:“错了,你应该把他立刻杀了的。”
美目上扬,方小玉一怔,道:“为什么?”
水行云一哂,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小子对我一片纯真的孝,他若不死,又见你杀了我老人家,他必会找你拚命替我报仇,你自信是他对手?”
又是嘻嘻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这你就错了,女人要征报男人,大概自有大傻瓜才用武力同男人拚的,我方小王永远不会忘记上天赋予我的本事,那对征报男人的天赋本领,天下的男人又有谁能逃得了的,老人家,你说呢!”
水行云戟指地上萎坐的欧阳亮,道:“难道你要当面给你的丈夫扣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冷冷的望着丈夫欧阳亮,方小玉道:“阿亮永远是我丈夫,虽然听说他已不能人道,但我还是会把他送入一所大庙里养着他的,另外那个遗憾自然就会轮到姓金的小冤家身上了,嘻……”
地上的欧阳亮早狂叫道:“不,我不要当那劳什子的和尚,你带我夭下访名医,我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忘了那方面我是多么的令你哆嗦个死去活来的!”
水行云沉静的低下头,双目微合的不再多说话,白花花的胡子在抖动,而面色又再红润起来……
“阎王梭”!
那把布包着的“阎王梭”,怎可以插在这个恶毒女人腰上的?不,她绝不够格去碰“阎王梭”的。
突听“桃花娘子”方小玉对她丈夫咆哮,道:“天底下维系夫妻生活的最主要因素,就是对彼此给予满足的人道,无此则旁的一切免谈,至于说以精神与灵性来维持夫妻情感,那是自我虐待,全属狗屁,再说你已被姓步的捏碎弹丸,如何再能医好的,阿亮啊,你若是能念及我们过去的恩爱日子,且又能为我着想,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欧阳亮正要再吼,早见“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抡手中薄刃钢刀,道:“阿亮你就省省力气吧,且容为妻的先收拾了姓水的老家伙,别忘了他那项上魁首可值千两纹很呢!”
水行云摇摇头,道:“人心难测难量,你比我想像的狠十分。”
就在水行云的话声中——就在“桃花娘子”方小玉凝聚十二成功力于钢刀之上时——突然间,正屋内的大茅屋里一声断喝,道:“住手,休得伤我大叔!”
喝声仍在,金小山已飞一般的扑过来——“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惊之下,反而更见镇定的冲着扑过来的金小山一笑,道:“你怎么醒过来了?”
金小山满面寒霜的道:“你要我下去救你,怎么对我突施暗袭,为什么?”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我这是为你好啊,机会已合,你是怎么出来的?”
突然水行云对金小山道:“小子可忘了大叔的话了?”
金小山一愣,道:“可是那‘阎王梭’?”
水行云道:“梭在人在,如今的‘阎王梭’呢?”
金小山狮目如炬的逼视着“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拿来!”
“桃花娘子”方小玉嘻嘻笑道:“金兄弟呀,你怎的不开窍呢,与其长年死守着这么个老不死的痨病鬼,何如跟我方小玉走天涯,那时候你以这‘阁主梭’打天下,方小玉一旁大力相协助,何愁名利不双收啊!”
金小山大怒,道:“一派胡言,狗屁倒灶,谁同你这阴毒女人走天涯?又有谁敢同你这种蛇蝎女人搅和在一起的?快把‘阎王梭’还我来。”
欧阳亮却厉声喝道:“我不许你恁般的辱骂我的阿玉!”
水行云冷冷道:“光景是被这女人吃得死脱,这个节骨眼还要护着她呢,可怜哟!”
“桃花娘子”方小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绝对想不到凭自己的容貌会勾不牢面前这个土阿郎。
咬咬牙,她却笑着往金小山面前移去,边又道:“你就不再多想想了吗?”
金小山双目移向水行云,突然全身一震,他从没看过大叔那种厉烈的眼神——一就在他全身一震之下,面前已见刃芒疾闪而至,“桃花娘子”方小玉的钢刀已相距在半尺以内了。
于是就在一抹冷电猝现而“咻”声窒人中,金小山却宛如幽浮飘动般的似擦而未擦上那一束束的炫目焰芒,闪晃不已,仔细看,金小山的双手犹似滚热的锅里捞东西一般忽伸忽收,伸缩不断!
说时迟那时快,金小山觑个间隙突然斜身自“桃花娘子”方小玉身边一闪而错过去,就在方小玉转身回手反劈的时候,金小山的人已在三丈外站定。极目望过去,“桃花娘子”方小玉吃了一惊,明知“阎王梭”已被金小山夺回手中,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背后。
冷厉的一声哼,金小山道:“真的是人心难摸,鸭肥难剥,似你这般的俏艳而绝俗的美人儿,却生了一付黑心肝。”又见他在打开布包,又见那只“阎王梭”在他的掌中旋转——
“桃花娘子”方小玉横刀胸前,面色依然和颜悦色的道:“情势上原本对我二人极为有利,兄弟呀,你为什么不多加思虑呢?”边错步横身移动,边又道:“只要你放弃那痨病鬼,我也抛弃丈夫,我二人远走高飞,天下之大,还怕没我二人容身之地?而你有我方小玉侍候着,包你黑夜白天都舒坦。”
金小山那罩满寒霜的面上更见煞白,他咬咬牙,道:“明明是鬼,怎会是人,人哪会有你这种德性的。”
金小山的身子即将发动,但骑在驴背上的水行云突然喝道:“可别杀了他。”
金小山怔怔的回头望,道:“大叔呀,她比那些土匪还狠十分呢!”
水行云淡然的道:“可是她却是花银子雇我们保镖的啊!”
金小山不以为然的道:“这时候还作兴提保镖那档子事,她都要杀我们了,再说还有那墨云谷那鬼地方的人也在阴谋大叔,就更不能放她一条生路了。”
水行云摇头,道:“你小子何不动动大脑,如今我们是替她保镖,如果半途上把她杀了,一旦传出去,往后谁还要找我们‘金记镖局’的人保镖?”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不错,还是老头子的话实在,眼下我方小玉可是花银子雇你们给我保镖上川府的,如果你们在半途上杀人,那就是谋杀,对不对?”
水行云突然怒喝道:“对你个锤子,今天不杀你,那是有原因的,你以为我叔侄二人还会把你夫妻送回上川府呀!”
“桃花娘子”一怔,道:“你想怎样?”
水行云哼了一声,道:“表情至为明显,送二位回老金矿村去。”
方小玉摇摇头,道:“要去老金矿村,那得等半年,如今那儿的砂金全被我夫妻收购了,再去干什么?”
水行云道:“一件谋杀六条人命的大血案,难道你夫妻不去了结那桩悬案?”
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不错,案子是我夫妻干下的,但谁又亲眼看见了?到时候我来个抵死不认,甚至反咬一口说你二人一心想吞没我们购的金砂与银票,硬捏造个罪名来害人,看看我们谁撂倒谁吧。”
水行云先是一怔,旋即冷冷一笑,道:“黔驴也有技穷时,刁妇又何能永远得逞,我老人家会叫你俯首认罪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老娘不信你有通神本领,不但不信,而且一百一千个不相信。”
欧阳亮抬头上望,道:“老人家,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水行云怒道:“你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有什么筹码拿出来商量?”
欧阳亮道:“老人家,过去的一笔勾销,保镖救人的银子我夫妻一五一十的照付,完事以后二位还是回老金矿村去,我夫妻也上路回上川府,彼此的纠葛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水行云道:“六条人命怎么算?”
欧阳亮摇着手,道:“死几个淘金客与你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为他们瞎操心的。”
伸手指着金小山,水行云道:“那晚你夫妻二人作的案,几乎害死这小子,如今嫌疑仍在,要你说我老人家管不管?”
突然间,“桃花娘子”方小玉腾空两丈,她衣袂飞舞中人刀合而为一的直向金小山怒矢般杀来。
金小山身形稍偏又复上迎,清脆的一阵金铁交鸣声就在半空中响起来,就在碎芒激荡中,二人呈反方向落地——于是“阎王梭”又在金小山的半旋身中电射而出。
“桃花娘子”方小玉知道“阎王梭”的厉害,她在落地的刹那间,狡猾的一个假动作,看似她要向右反身,却突然一矮身贴地向左一阵翻滚。
“阎王梭”就在她的上方三尺处一闪而回,方小玉急忙就地双腿交叉施力一绞,人已站直身子,正要挥刀重杀,却不料“阎王梭”收得快来得更快,银星疾闪中,只听“噗”的一声,梭头已插中肩头。
奋起一刀向上撩拨,却是一蓬鲜血正紧随着回抽的“阎王梭”喷洒出来……
“桃花娘子”方小玉知道对方没诚心取她性命,否则那一梭必中胸口。
尖叫骂声中,方小玉那细高的身形再起,她双手握刀直指金小山冲去,口与俏目全变得走了样的吓人!
未等方小玉杀近身,“阎王梭”再次出手,“叭”声中,“桃花娘子”方小玉一个踉跄,正跌坐在金小山的足前。
望着金小山收回手中的“阎王梭”,“桃花娘子”方小玉嗔目欲裂的咬着嘴唇向上望,道:“原想同床共枕,却变成沙场血拚,方小玉实在未想到。”
金小山的“阎王梭”极有分寸的打中方小玉的膝上三寸地,大叔说得对,要洗刷自己的嫌疑,就得送这二人上老金矿村去。
“桃花娘子”方小玉痛得直流泪,早见欧阳亮双臂奋力的爬到方小玉身边,极尽安慰的抚摸着方小玉的伤处,道:“你别动,我替你包扎。”
水行云望望天色,这才缓声对金小山道:“一路上全是你小子一人在拚命,今晚你就陪他二人在此歇着,我就骑上快马去办件事,完了我们再一同回老金矿村去。”
金小山忙道:“小子不累,什么事还是由我去办吧。”
水行云道:“不,这件事你办不了,也办不好。”
金小山不敢多争,只得把“桃花娘子”方小玉的坐骑重新叨拾好,由水大叔骑上。
水行云并未把驴背上的金砂带走,但方小玉的银票与银子却全被水行云塞在睡袋中拿走了。
◎◎◎
蹄声在远处传来。
水行云走得好快,“桃花娘子”方小玉冷言冷语的道:“这个老家伙像一头老狐狸,一开始我就错估他了。”
一旁的金小山怒道:“闭住你那臭嘴,不许你骂我大叔!”
“桃花娘子”方小玉突然哈哈笑道:“大叔,大叔,叫得比亲爹还热,你可知道那老家伙在你被我打昏以后说的什么话?”
金小山道:“不论他说了什么话,都是为了我好。”
“呸!”方小玉道:“他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你?想想看,他叫我把你杀了呢,难道你还对他恁般的顺从?”
金小山一撇嘴,旋即笑道:“大叔是恨铁不成钢,说的全是气话,你想挑拨是非,那可是妄想,而且我也不会听你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骂道:“当真是一脚踢一出个臭屁的石头蛋。”
欧阳亮道:“他只是老头子跟前一条忠狗,我夫妻还是免费唇舌,对牛弹琴。”
金小山这时走近小叫驴,取出一些吃的来,自顾自的坐在大茅屋的台阶上啃吃起来。
欧阳亮早高声叫道:“喂,你是不是土匪强盗?”
金小山一愣,道:“你聒噪什么?”
欧阳亮怒道:“土匪强盗不给欧阳大爷吃的,我没话可说,因为他们是土匪,而你竟也不把吃的分一些来,是何道理!”
金小山呵呵一笑,道:“你要吃东西呀,何不干脆直说,却曲里拐弯而又转弯抹角的说上一大套,来吧,我取给二位就是了。”
金小山立刻在袋子里取了干粮酱牛肉,甚至还把个水壶送到欧阳亮手上道:“除了没酒,吃喝的全有,二位随意用吧!”
这时欧阳亮已替方小玉包扎好伤处,立刻接过吃的,二人分吃起来。
金小山吃过东西,觉得十分无聊,独自在四处走,却无意间发现一间草棚中拴着一匹马,大喜之余立刻牵进院子里,不料“矮脚虎”欧阳亮却叫道:“那是我的坐骑。”
金小山笑笑,道:“你阁下能骑吗?”
“矮脚虎”欧阳亮怒骂道:“能不能骑是欧阳大爷的事,何用你小子瞎操心的。”
呵呵一笑,金小山道:“二位如今全是一身的伤,既然替二位保镖,总得热诚的为二位服务一番,总不能恁令二人走路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怒道:“原来也是个油嘴瓜大舌,看你怎么为我夫妻服务吧。”
还真的快,只见金小山各处一阵寻找,立刻找来一捆木棒来,比着那头小叫驴一阵捆扎,立刻就见小叫驴的两边出现两个坐椅来,正好能坐上两个人。
金小山笑道:“二位别小看这小叫驴,驮上二位一样走的快。”
边伸手一让,又道:“请上吧!”
“矮脚虎”欧阳亮道:“你要走?难道不等你那位老大叔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怒道:“你小子只做了个木架子,谁坐上去也会难受的,何况我夫妻二人已经受了伤。”
金小山一想,笑道:“这事好办,二位且看我的安排。”
金小山反身跑到一间屋子里拖出两张破棉被,另外取了一捆绳子,破棉被往木架上一铺,边笑道:“怎么样,坐在上面一定舒坦。”
边牵着小叫驴到“矮脚虎”欧阳亮身前,笑道:“坐在这上面比骑马可好多了,至少不用担心你的伤处吧。”
“矮脚虎”欧阳亮一看,只得缓缓扶住木架踮着一脚坐在上面。
另一面,“桃花娘子”方小玉也直起未受伤的腿坐在上面。
不料金小山等二人坐上以后,一根绳子把二人又捆在木架上,只气得欧阳亮骂道:“狗操的,我们已受了伤,你还要加绑呀!”
金小山道:“这叫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我不能不多加小心,免得再伤我水大叔的心。”
“哦呸!”“桃花娘子”方小玉怒道:“你就知道个水大叔,在这个花花世界上,你除了水大叔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金小山平淡的道:“如果这世上的人全像你夫妻二人这种做像与德性,我宁愿只有个水大叔。”
一阵捆绑以后,金小山这才直起腰来拍拍手,道:“好了,咱们屋里去等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你不走啦?”
金小山手指指天,道:“五老峰我们这是在第三峰,天都快黑了,这时候怎能再上路的。”
欧阳亮道:“我操,既然不走,你把欧阳大爷夫妻二人捆在驴背上算他娘那门子古景。”
方小玉也喝道:“不走就快放我们下来。”
金小山牵着小叫驴走入茅屋中,把驴拴在梁柱上,这才笑道:“就等我大叔回来,我们就上路,如果我是二位,就闭目歇着养精神。”
说着已走出茅屋外。
早听得方小玉叫道:“你去哪儿?”
金小山道:“别管我到哪儿,荒山里野狼多,我得各地方走走看,要知道安全第一呀!”
金小山走出茅屋门,他可并未四下里去看看,而是一头撞进一堆破棉被里呼呼大睡起来。
他睡的这间屋子里,有个没有窗子的洞,只要一伸头就会看到对面茅屋里的小叫驴,当然他不怕方小玉再耍什么阴险。
没多久,金小山就呼呼入了梦乡。
梦是甜的,美好的。
因为他看到水大叔蟒袍加身,三班衙役前呼后拥的在大街上,他正要上前去招呼呢!
◎◎◎
水行云可并不像金小山梦中那般的风光又体面。
他如何会想得到“桃花娘子”方小玉的腹内机关呢?
上川府就在五老峰东南,只要快马加鞭,不用一天功夫就会赶得到的。
水行云别看一身痨病,但他在金小山的侍候下,大力保养而精神颇佳,一夜马程,二天进到上川府那座大门的时候,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呢。
奔驰一夜,水行云先找了一家大饭店,又叫了一只清炖全鸡填饱肚子,这才向店里伙计问道:“伙计,向你打听个地方。”
伙计是个中年汉子,一张脸被刀子刮得青不溜叽的发着乌光,闻言忙哈腰笑道:“老爷子,你请说。”
水行云道:“金记钱庄在哪几?”
伙计笑道:“上川金记钱庄可有名,就在此街不远第五家,你老到了北街,靠右手只看那家的门坎高就是金记钱庄了。”
水行云一声“多谢”,付了帐就走出店门。
大街上他并未再骑马,牵着马缰往前走去。
上川街道宽,来往的行人还真不少,不过金记钱庄可真好找,水行云才进入北街,就看到一块金字招牌:“金记钱庄”
那块招牌比起老金矿村的“金记镖局”来,可就体面多了,一块漆黑得锃光黑亮牌子上面,金光闪闪的四个正楷大字,比起自己用指头挖的字来,又是一番光景。
拉马走到“金记钱庄”门口栓好马匹,水行云尚未进店,早见一个穿蓝绸衫裤五旬老者走来,笑道:“客官,你请屋里坐。”
水行云走入那富丽堂皇,布设高雅的钱庄里,早走过来个年轻伙计,奉茶拿烟不迭,光景是把水行云真的当成了衣食父母了。
于是,水行云自怀里掏出一千五百两庄票交在那五旬老者的手中道:“这庄票可是由贵钱号开出的吧!”
五旬老者显然是掌柜的,只见他接到手中一看,先是一惊,立刻对水行云道:“不错,正是本号银票,不过你老且坐一下,我还得去后面稍加鉴定。”
水行云道:“请便。”
掌柜的走入店后面去了。
水行云尚不知大祸临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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