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qhhp
发表于 2017-3-23 23:47:41
十二桃花娘子赚干钩于
荒林旁山道上,金小山那双半睁不睁的狮目稍稍眯起一线的望着前面二人,连连的摇晃着脑袋,道:“你应该留在上川府为你丈夫欧阳亮收尸才是,怎的转眼之间你竟来到此处?更令人惊异的是你怎么会同土匪也捻和在一起了?”
不错,站在前面的二人,其中一人正是“桃花娘子”方小玉,另一人可不正是那雷公嘴干钩于。
嘻嘻一声长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金兄弟,你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欧阳亮活着时候是我丈夫,死了阳阴两界,你难道没有听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东西,再说上川府砍了他的头,就应该由上川府去为他收尸,怎么的,敢情他们杀人我收尸,像话吗?”
冷哼一声,金小山道:“砍头罪他一人顶下来,论说你的罪比之他更大,他被砍头,你也活不了,如今你既然在你那矮丈夫的一力承担下逃去一劫,就该感恩图报的,至少替你丈夫收尸才好,你却这般的一出衙门就拍屁股走人,娘的,你可真的现实。”
打了个哈哈,“桃花娘子”方小玉俏脸一仰,道:“只一见面又何必提那些血腥往事,谈些新鲜的吧!”
金小山怒道:“往事?这才不到三天就变成往事一桩?我操,你怎么不说自己的忘性大记性差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道:“金兄弟,善忘之人最福气,善忘之人没烦恼,如果我要是记性好,也不会拉着我丈夫中途找你了。”
金小山一听吃一惊,道:“谁是你丈夫?是他?”
远指向干钩于。
干辣辣的一声哈哈,干钩于道:“天为证,地为媒,昨晚上她一到五老峰还真干脆,立刻答应嫁给我,我干钩于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答应往后的日子全听她的,哈……”
“桃花娘子”方小玉高兴干钩于一般样,只是她可比干钩于好看多了,这时她伸臂一搂,还真摆出个亲热姿势,边笑对金小山,道:“一夜夫妻之后,我才茅塞顿开的发现我丈夫同样具有降龙伏虎,气吞山河的架势,而令我相当满意呢!嘻……”
金小山目瞪口呆的道:“我操!人尽可夫啊!”
不料金小山这句话立刻引起干钩于的不满,破口骂道:“奶奶的,你这是怎么说话,小玉是新娘子,我干钩于的老婆,岂是你这木头刻成的王八蛋信口开河的,别仗着你手中有一把‘阎王梭’,惹火了老子你也没有便宜占。”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推干钩于,撇嘴撒娇,道:“嗯——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臭脾气,人走江湖,听几句恶言骂语难听话总是难免的,再说我总是把它当歌听,这叫做大人大量,再说嘛,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干钩于这才立换一副笑脸,道:“对、对、对,我们是邀请金兄弟上山的,怎么好在此撕破面皮恶言相骂的。”
金小山一怔,道:“二位要请我上山?”
他一声冷笑,又道:“干什么,可是没忘那夜我对付你夫妻二人之仇,又想出什么样的鬼点子出来想坑我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忙趋前一步,道:“金兄弟,欧阳亮已死,还提那档子事干什么?再说那天你捆了我一天一夜,必也是你那个老奸巨滑的大叔所指使,就算要恨也恨你大叔呀!”
金小山怒吼道:“你少骂我大叔,你是什么东西!”
“桃花娘子”方小玉不怒反笑,道:“好,算我没说,不过眼下我夫妻同来相邀,还请上山一谈如何?”
金小山面无表情的道:“有什么好谈的,如果真有事,而且也不是阴谋整我金小山冤枉的事情,何妨在此三言两语,长话短说,短话一句的当面说出来,难道还指望我同二位同桌共饮慢慢闲聊的从头细说不成。”
“桃花娘子”方小玉忙接道:“话是不错,看得出你金兄弟是个直肠子的干脆人物,不过这件事可绝非三言二语一谈而就的事,必须两家坐下来推心置腹细商慢谈不可,所以还是屈驾上山一行如何?”
金小山长眉一紧,不解的道:“两家坐下来谈,谈什么?”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谈谈未来两方利益呀?”
金小山轻摇着头,道:“我与你们有什么利益可谈?你那里越说,我金小山越觉得玄,娘的,难道还要我当强盗不成!”
“桃花娘子”方小玉嘿然笑道:“这有何玄的?要知不少官家人还同强盗沆瀣一气呢,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金小山问道:“什么又是两家利益?”
“桃花娘子”方小玉先望望站在金小山身后面的董五爷三人,伸出嫩藕似的手臂来,高声道:“你们三个朝后站远些,去!去!”
董五爷一愣,望着金小山——
金小山早冷笑道:“你要说什么他们不可听的?可是觉着事情有些狗屁倒灶?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坑人事?”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我们要谈两家利益事,怎好有第三者在一旁听的道理,金兄弟,你且叫他三人在此稍候,我们上山一谈,完了我夫妻再送金兄弟下山如何?”
金小山心中暗想,眼前这方小玉寸是个既阴险又奸诈的毒女人。
再说五老峰沿路上又有不少陷阱,稍有不慎就会上当,五老峰绝对不能上。
心念间,金小山道:“金记镖局曾替你保过镖吧?”
方小玉点头,道:“是呀!”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也曾在这山道上救下你吧。”
方小玉仍然道:“是呀,我中陷阱被吊上树,不就是你金兄弟把我救下来的嘛!”
金小山道:“难道你没把这事给忘掉?”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你提这事干什么?”
金小山指着上山小道,道:“我金小山可不想被吊上树,更不想掉到满是竹筘的深坑中,所以五老峰我是不会去的,不过——”
一旁的干钩于道:“娘的,不过什么?”
金小山咬牙道:“除非是不得已杀上五老峰。”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金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夫妻领人马在此候驾,为的是谈一谈两家买卖,有道是生意不成仁义在,这时候我们可并未想同你金兄弟开打玩命。”
金小山哼了一声,道:“谁同你们有仁义可言,二位,让路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忙摇手,道:“既然金兄弟怕吃亏上当不敢上山,就算在此地且把话说清楚如何?”
金小山稍一思忖,当即道:“那就说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掩口一笑,道:“说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谈呀。”
边手指着董五爷三人。
金小山一怔,道:“那要如何才能说?”
“桃花娘子”方小玉手指远处一个大岩石,道:“到那大石上一谈如何?”
金小山稍一思忖,遂点头,道:“好吧,你可要干脆些。”
董五爷伸手拉住金小山,忙道:“金兄弟呀,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呀,咱们赶路要紧呢!”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五爷只管放心,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眼睁睁的望着金小山跃上远处大岩石上,董五爷三人只得全副戒备而不敢稍微大意。
无他,四周正站着不少土匪,全拿着“白多黑少”的卫生眼珠子直揪着三人呢!
干钩于并未随着新婚老婆,再嫁的太太方小玉去到大岩石上面。
他只把个雷公嘴一抿又舐的嘻嘻笑着,笑得董五爷三人全都十分不自在……
就在远处的大岩石上面——
金小山双手叉腰面对着笑意昂扬的“桃花娘子”方小玉。
“桃花娘子”方小玉嘻笑着,道:“我方小玉就知道你金兄弟大驾难请,果然一些不差的还真让我给料中了呢!”
金小山面色僵硬的道:“你不会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才把我引来此地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双目中含着一股既怒又爱的“无名”欲火,而令她看起来直如盛开中的艳丽桃花——
她先是咬咬嘴唇,遂一声叹,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以前遇上你呢?”
金小山却冷冷道:“那是我金小山的运气好。”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前世无缘不去管,今世再修也不迟呀。”
金小山怒道:“原来这就是你的两家利益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格格一笑,道:“金兄弟呀,你在我的想像中果然是‘嫩’得很呢,当今之世,谁他娘不是先私而后公的,只要私下喜欢,那管他什么叫公事公办的,再说只要私下彼此先取得谅解,甚至修成两家好,连公事也可免谈了。”
金小山咬咬牙,道:“你我冰炭不同炉,水火不相容,还有什么好商谈的?只要往后你做你的压寨夫人,不来扰我的道挡我的镖,大家也就相安无事,否则……哼!”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好,既然私的你不买帐,我们就回过头来谈公事,不错,你有‘阎王梭’,我是畏你三分,可是你也得为众家兄弟们想一想,你同你那个鬼大叔在老金矿村开了那么一家四不像的‘金记镖局’子,等于就是扼断兄弟们的脖子,这就是江湖上的一句话,仗武压人,这同官场中说的仗势欺人同出一辙而毫无分别,金兄弟,我这话你总该懂吧!”
金小山道:“你想怎样?”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很简单,你们保镖,我们抽成,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又用不到你的银子。”
冷然一哼,金小山狮目成缝的道:“敢情合着去搜刮淘金人的腰包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笑,道:“何必那么难听呢?这叫有饭大家吃呀!”
金小山道:“且说说你真正目的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拍手娇声嗲气的道:“好,金兄弟终于还是开窍了,嘻……”
金小山忙伸手一拦,道:“且莫高兴太早,你还未说出你的腑内机关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所谓抽成,只是从你们‘金记镖局’的押镖金中,抽取个三成四成的,比仿说上次我找上你们‘金记镖局’,押镖银子一百两,那么我们抽个三十四十的,这样一来,你们‘金记镖局’赚了银子,我们众家哥弟们也有饭吃了,这可是皆大欢喜之事,金兄弟你怎么说?”
那真是一声冷飕飕的干笑,金小山自己也觉着笑的十分刺耳。
缓缓的,他话挤出牙缝道:“我说嘛,棉花店失火,免谈(弹)。”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然脸色一寒,道:“怎么的,想啃吃独食呀!刚刚还赞你开窍,转眼之间全变得没有一点儿人味了——”
金小山大怒,道:“你给我住嘴,讲人味还轮不到你来讲,什么玩意!”
他一顿又道:“眼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请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声冷笑,道:“金小子,你会后悔莫及的。”
就在她的话声中,就在她跃身大石下的刹那之间,突然自四个方向射来弩矢,全集中在大石上的金小山。
同时“桃花娘子”一声断喝,道:“拿下他们三人。”
她当然是对干钩于说的,而要拿的三人也当然是董五爷三个。
这原是“桃花娘子”方小玉事先摆设的圈套——
她引金小山到大石上面的目的,就是要捉住董五爷三人而令金小山投鼠忌器的凭其摆布。
要知金小山是保镖身份,如今镖失人亡,老金矿村的“金记镖局”当然也只有关门的份了。
大石上面,金小山骤闻弦声,知道自己已中伏,但他却一声冷笑。
突的拔身上升两丈,半空中“阎王梭”已拔在手中——
也就在这时候,他却突然暗叫不好,二次落下来时,左大脚上中了一箭,痛的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道:“你娘的真不是玩意!”
骂声中,他强忍住脚上箭伤,“阎王梭”抖然出手,就在他的变换身法中,连连又躲过数枝劲急弩矢,人已向董五爷那边扑过去——
所幸如今的干钩于羽毛未丰,全部不过二十人,六个人暗中放箭,干钩于领着余下的十几个人围着董五爷。
就在“桃花娘子”的喝叫声中,干钩于当先杀向董五爷,却万万想不到董北斗与董大年二人也粗通武功,就在这紧要关头,二人使出令他们自己也不敢想的功夫来,刹那间同围杀上来的众匪对砍对杀起来——
短时间的拼杀,董五爷三人当然还可以撑持,而这短暂的时刻,金小山已及时的把握住。
只见他怒翻三个空心跟头,“阎王梭”银星曳空,“飕”声不绝中,早被他连连放倒三四个土匪。
董五爷三人却正被干钩于伙同另外六个土匪围着砍杀——
董五爷与董北斗董大年两个本家侄儿,三个人联手贴背在一棵老柿子树干旁彼此呼应,相互支授,虽然如此,三人已是险象环生而又危在一瞬之间。
“桃花娘子”方小玉总以为董五爷三人必会在干钩于一群围杀中手到擒来,自己一到,就可以此做为要肋,不怕金小山不乖乖伏首听她摆布,万不料金小山不但未被乱箭射倒,反而转眼放倒四人,自己这才扑近干钩于,身后风声起处,可真吓了她一跳,只见银星一点笔直的向她面门奔来,连多想一下也没有,“桃花娘子”方小玉“猴”叫一声,贴地一个翻滚,一头杵进一堆草窝里,口中暗自咬牙骂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一群窝囊废!”
金小山的“阎王梭”并非是专向“桃花娘子”方小玉的,就在方小玉贴地滚中,一声极其清脆声中,围杀董五爷的一名土匪“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金小山冲到树下面,手中“阎王梭”刹时已放到四五个土匪,干钩于这才发现要命的“阎王梭”杀过来,心想,这个仗别打了,因为这些计谋全是“桃花娘子”方小玉昨夜在自己耳边咕哝的“枕边细语”,当时自已正热呼得到了忘我之境而未详加研判,如今方小玉见苗头不对落荒而去,自己的人刹时倒了一半,再不收手,连自己这条命也得赔上。
心念间,急大叫一声:“住手!”
喝叫声中,连窝藏在暗处的六个弓箭手也走到干钩于的身后面。
干钩于只是瞄了后面站的,大概只有十一二个,真正要围着金小山一人杀,大概谁也逃不过金小山手中的“阎王梭”,因为他可是不只一次的领教过。
董五爷胯上挨一刀,董北斗握刀戒备,董大年正替他五叔包扎呢,金小山一咬牙忿忿的拔下脚上箭矢,道:“姓于的,你小子今天死定了!”
干钩于忙收起鬼头刀摇手,道:“金兄弟,我上当了!”
金小山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小子精的像是花果山上下来的孙猴子般,你会上谁的当?”
干钩于忙苦兮兮的道:“我上了‘桃花娘子’方小玉的当了呀!”
金小山道:“她是你姓于的压寨夫人,有事情你们关起房门打商量,她会叫你上的那门子当,哪道说她送给你的甜头还不够吗!”
干钩于还真怕金小山打出“阎王梭”,雷公嘴抖动中双目尽看着金小山手上旋动的“阎王梭”一眨不眨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上天快黑的时候,‘桃花娘子’方小玉匆匆骑马来到五老峰,实在说自从上回你放倒我的手下大将石老六以后,那个龟孙王八蛋还愿意同你姓金的正面为敌,无他,老子实在寒心你手中那玩意儿,可是昨夜那个臭婆娘却尽在我耳根子下穷嘀咕,说什么只对你打商量,绝对不同杀你的,我才在她的诱惑下拦住你的去路,不信你想想,连同你谈判都是她亲自出马呢。”
金小山冷冷道:“你们要我上山寨去是谁出的馊主意?”
干钩于雷公嘴一撇,道:“根本就没有打算你会去山上,早把埋伏全撒在这里的,不信你看,连同驻守山寨的人全都排上用场了呢!”
金小山道:“如今你的那位新娘子逃了,八成是逃上山去了吧。”
干钩于破口骂道:“她奶奶的,至今我才领略到那婆娘不是好东西,她能丢下欧阳亮,就会丢下我干钩于,果其然也,才动上家伙,她就弃我而去,且等老子回到山寨以后,看我怎么折腾她吧!”
冷冷一笑,金小山道:“只怕你已没有再回去的机会了。”
干钩于一怔又惊,道:“怎么的,你真的要杀我们?”
金小山道:“你说呢?”
干钩于道:“我说这是一场被人愚弄而造成的误会,如今已经挑明,我们还是车走车马盘槽,又何必血腥一地呢!”
金小山冷哼一声道:“娘的皮,说起话来像山歌,合着你姓于的想杀就杀,不杀就停,连我金小山也得全听你咤唬呀!呸!”
干钩于道:“金兄弟,你究竟要如何才满意呢?”
金小山手中的“阎王梭”阵阵的旋转中,厉烈的道:“杀光你们这群王八蛋,往后再走这条路也顺畅多了。”
猛吸一口冷气,干钩于不安的道:“我们业已认栽,地上躺的还在流血,人丢盘砸的难道这还不够?你真的手持‘阎王梭’就把自己当成那铁面无私的阎王爷了?”
金小山嘿嘿冷笑,道:“天下任何事情,总得有头有尾,上次你已经虎头蛇尾一次,而我金小山也大大方方的放过你们一次,怎么的,合着不领我这份情,经不得一个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了我是谁的拎着家伙又来了,如今我金小山说句大实话,你们的命可攥在我的手里,处在这种节骨眼,你想我会轻易再放过你们?娘的,门都没有!”
干钩于讷讷的道:“连个商量都不能再打了?”
金小山道:“这事情明摆着,你们是为了银子来杀人,而我金小山却是为了保人平安而拼命,如今既然兜个正着,还他娘的有什么罗嗦的。”
一拍胸脯“叭”一声,干钩于道:“金兄弟,我干钩于向你担保,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冲突再发生了,如今你请平安的赶路,全当大家未碰面,谁地娘的再同你金兄弟纠缠不清,那就是同我干钩于过不去,看我怎么折腾他吧!”
“呸!”
金小山狠声道:“不行,你姓于的想的也太天真了,天下不兴有这种事情的,如果刚才你把钢刀架在五爷的脖子上,你还会这般的三言两语听我的,只怕跪地求饶你也不会答应吧!”
干钩于这时见董五爷也包好了伤,而金小山大脚上尚在淌血,逐结结巴巴的道:“金老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你既吃的走道饭,更不合赶尽杀绝而引起公愤,再说你老弟也该为伤处包扎了,血流的多了可会虚脱的呀。”
金小山并不低头看的道:“杀光你们,我自会处理我的这点皮肉之伤。”
董五爷走上前拉住金小山道:“算了,老弟呀,说来说去全是知府大人放了这婆娘,如今女的逃了,我们也不为已甚的放他们一马吧。”
金小山还在犹豫,早又听干钩于道:“我这一回山里,绝不放过那贱人,看我不修理她个七昏八素我就是她屙出来的。”
金小山道:“既是董五爷这么说,金小山就网开一面,不过总得要我过得去,怎可太便宜你们。”
干钩于忙苦笑道:“金兄弟呀,你可得多所体谅,自从那天你们赏了五两银子,众兄弟才有碗麦汤下肚皮,说句不怕你笑破肚皮的话,我们这帮全是穷措大,可是一点油水也压榨不出来的呀!”
董五爷也道:“算啦,早早赶往过山岭吧!”
一提起过山岭村,金小山双目一亮,逐挑起双眉,道:“也罢,我就来个既不要命也不要银子,不过附个小小条件,算是给你们的教训。”
干钩于道:“是什么样的条件?”
金小山手指西方,道:“二十多里三十不到的过山岭村,你等往后不能再去骚扰,因为那儿住的也全是苦哈哈,姓于的,可需要金小山再说一遍?”
干钩于早回头对身后的一伙土匪道:“听到金兄弟的话了没有,往后大家打算往那条路上走,也得给我绕绕道。”
群匪莫不连连点头来答应。
突听金小山敞开嗓门大声叱喝道:“滚,滚他娘的远远的!”
干钩于一抱拳,道:“各位好走了!”
刹时间,干钩于一行十二人走的没踪设影——
其实干钩于走的还真快,他人才越过第二座山峰,不料突听得一声荡笑声,笑得干钩于一阵哆嗦——
众人举头望去,只见“桃花娘子”方小玉摆出个撩人心弦的姿势,她一腿伸一腿收,右臂后撑,左手撩发,斜着一双男人见了直咽哇唾味的醉眼,躺不躺坐不坐的在一块山崖上嘻嘻笑个不停——
一肚皮的火爆正要爆开来的干钩于,早变得一身欲火般恨不得种上前去把方小玉一把揉碎了吃下肚子里。
于是,他高声叫道:“心肝呀,下来吧,姓金的王八蛋早滚了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嘻嘻的道:“姓金的不走,我岂敢这般大方的叫你呀。”
干钩于双手一伸,道:“下来吧,我接着你,女人骨头轻,你只管往我身上跳,保证摔不着你一根汗毛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嘻嘻笑道:
”好嘛,跳就跳,你可不能摔痛我呀!”
一旁的十一个土匪也笑的直拍巴掌,把刚才山前一场几乎丧命的“混仗”,早已抛诸脑后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还真大方——
她站起身来拉整自己衣衫——
她稍做迟疑的低头把双脚并齐在崖边上——
她甚至还双手一齐前后的来回摆动几下子。
于是,她双眼一闭,笔直的自三四丈高的山崖上跳向下面的干钩于。
干钩于着实高兴,他对于美人天上来的滋味大感过瘾得令他双手伸的平又直。
“砰”的一声,干钩于可把“桃花娘子”抱了个紧又紧,而“桃花娘子“方小玉早给他来了个脸贴脸的只管“唔唔”蹭……
突然,干钩于“啊”了一声,他那双杏仁眼瞪得可大,大得他的雷公嘴直哈大气——
一伙土匪以为头几已进人忘我之至高境界了呢,却不料有人指着干钩于站的地方,道:“血!”
“血!”
早有人惊问道:“怎么啦,头儿?”
干钩于连开口说话的份儿也没有,因为“桃花娘子”方小玉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说话,一把匕首早插入干钩于的心房,那地方中刀,人死的最干脆,什么反应也没有的就一命归冥府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臂一松又抖,干钩于应声倒在山坡荒草里。
一伙土匪惊怒交加中,早挥刀把“桃花娘子”方小玉围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是干钩于同乡,这时戟指“桃花娘子”方小玉破口骂道:“你奶奶的,昨晚你们才进过洞房,今天你就杀新郎,人说最毒妇人心,敢情他娘的一点也不差!”
“桃花娘子”方小玉冷笑,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你怎的不说男人贱,没出息,才招惹女人起杀心的。”边握着匕首,环视群匪一眼又道:“那么一个大男人,竟把一桩计划周全而又轻易便成功的大事弄砸锅,这种男人你们还跟着他闯荡,岂非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其中一人自言自语道:“哎?她这话是有道理,跟狼到处捡肉,跟狗到处吃屎,我们跟着干钩于从豹子崖逃到这五老峰,银子没弄到手,先就两次遇上煞星死了兄弟。”
另一人也道:“干脆厚起面皮找魁首张爷去。”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笑,道:“云从龙,风从虎,乌鸦野地尽喙坑,你们可是想找那‘坐山虎’张耀吧!”
那人早收起刀来,道:“你可曾知道‘坐山虎’张耀在哪几?”
微微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怎么不知道,上回我们去老金矿村的时候,是从洛宁入山的,‘坐山虎’张耀就守在北面的六盘山呢。”
那人遂对其余十人道:“去吧,哥儿们,找魁首去了。”
又一人道:“上次我们跟着‘黑老虎’马步高,曾同姓张的决裂,这回怎么好再找上门去,只怕姓张的更看不起我们了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问道:“原来‘黑老虎’马步高曾与‘坐山虎’张耀扭过股联过手?这倒是没听说过呢!”
那人一叹,道:“可惜马头儿也死在‘阎王梭’下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即然联手,怎的又各分东西了呢?”
那汉子道:“前年秋天吧,魁首张爷拉着豹子崖所有的人往北游去,到处拦截全沙河上的淘金客,也着实弄了不少,只是分红的时候,他与马爷二人意见不合,那‘坐山虎’张耀原是从北面下来的巨寇,心狠手辣,武功又高,我们马爹只得让他三分,可是豹子崖却是马爷的根,他在一气之下就领着我们原班人马,重回豹子崖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六盘山各位只管去,姓张的只是同马步高有冤仇,对于你们他应该不会计较,何况那‘黑老虎’马步高已死,对他更是放心多了。”
另一人道:“方姑娘可愿领着我等前去六盘山?”
“桃花娘子”方小玉一笑,道:“我正要去找‘坐山虎’张耀呢,上次经过六盘山的时候,他正好不在,我那个矮丈夫欧阳亮,又怕我见了姓张的以后见异思迁的倒戈相向,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赶往老金矿村去了,如今正好以这名正言顺的寡妇身份,去会一会那硬梆梆的大光棍张耀去。"一伙人只是这么三言两语,立刻哈哈笑着蜂拥着“桃花娘子”方小玉转回到五老峰上面——
众人重回山寨,为的是“桃花娘子”方小玉还要骑她的马,当然,一伙土匪也得妥善的收拾一下,能扛能拿的总得带去吧!
◎◎◎
金小山与董五爷四人赶到过山岭村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一路走到扁和家的大门外,金小山已经是箭伤直流黑血,他还真担心箭有毒呢。
另一边,董五爷也走的直喘气,胯骨上的一刀可真够他呛的,连扎的布巾也全染红了。
拍开扁家大门,开门的正是扁和,他见四人这般的狼狈像,不由大惊,道:“可是遇上那帮土匪了,怎的这般光景!”
董五爷摇头一叹,道:“扁老,真是一言难尽,所幸能保住命回来,我董老五已是阿弥陀佛了。”
扁和忙伸手一上让,道:“四位快请里面坐。”
正屋子里已点上灯,而灯光下扁和看到了董五爷与金小山都是身上染血,当即替二人把伤口细看一遍,这才对金小山道:“血虽发暗,但伤处却无毒,只要药汤清洗伤口处就无事了。”
金小山闻言心中大是安慰,连忙称谢不已。
扁和遂命人熬了一锅开水,他把几种草药加以熬上,这才对董五爷道:“只等洗净伤处,再加上药粉敷上,明日一早就会减去大半痛苦了。”
当天晚上,金小山还把替水大叔买来的药也请扁和看了一遍。
扁和见金小山买了这么多,不由得笑道:“只怕要吃上半年吧,金兄弟也真舍得买。”
金小山笑道:“只要能治好大叔的痨病,花再多银子小子也舍得的。”
扁和点头道:“狮目低垂,面带忠厚,金兄弟算是个老实人,你大叔能找他的衣钵传人,算是找对人了,只可惜……”
金小山怔怔的道:“怎么样?”
扁和稍稍一顿,才又道:“也罢,我就实对你金兄弟说了吧。”
这时扁和在董北斗与董大年的协助下,边替董五爷擦洗伤处,边对金小山道:“你大叔的痨病是永远不会复原的了。”
金小山一听,当场愣愣的道:“难道这些药……”
扁和直起身子来望了金小山一眼,才又道:“一个人的肺烂了,也只能以药控制其不要再恶化另外再加上吃些好的补着,照样还是能活下去,但想把烂的地方长成原来样子,只怕神仙也难办!”
董五爷一叹,道:“不知他大叔是如何会得痨病的,像他那么大的本事,怎会染上这种病的,当真是令人费解。”
金小山道:“我也不知道,三年多前我遇上水大叔的时候,他人已奄奄一息的卧在一家客店中,至今他没说自已是如何得的这种富贵病,我自然也不敢多问了。”
不旋踵间,扁和也把金小山的箭伤处洗净包扎起来,这才请四人吃饭。
金小山对扁和道:“上次曾来打劫贵村的一伙土匪,往后绝不会再来了。”
扁和一听,笑道:“可是金兄弟把那些土匪赶走了?”
金小山摇头,道:“那到没有,不过我曾当面告诫他们,往后不得来过山岭村,那个头儿已点头答应了。”
其实金小山哪里会知道,干钩于早被“桃花娘子”方小玉杀了,而一伙土匪也跟着“桃花娘子”方小玉,远去北面的六盘山投靠“坐山虎”张耀去了。
扁和听了金小山的话大为高兴而连连称谢不已!
◎◎◎
自过山岭村赶回老金矿村,得走上七十多里山路,有几处还得渡金沙河过去。
夕阳染红满山秋叶的时候,老金矿村已遥遥在望。
金小山相当兴奋,边对董五爷道:“一路有惊无险的总算把五爷你给送回来了,唯一遗憾的,只怕是五爷胯骨上挨的那一刀子,不知大叔见了会不会骂我一顿。”
董五爷笑道:“这可不能怪你,谁处在那种节骨眼也难免会顾此失彼,何况你只不过是一个人呢!”
董北斗与董大年早笑对金小山道:“走了上川府这一趟,还真的长了不少见识呢,单就是金兄的武功,就叫我二人羡慕得不得了,赶有空的时候,金兄你可要不吝指教几手啊!”
四个人一路说着,进了老金矿村。
董五爷早对金小山道:“金兄弟,托你代为请你大叔来,就说我董五今晚在钱家饭铺摆酒,请他赏光。”
金小山笑道:“一定讨你这一顿。”
金小山笑孜孜的走入“金记镖局”那间大茅屋子里,边高兴的道:“大叔,小山回来了!”
不料茅屋里连个人影也没有,而使得金小山一愣,又急急的冲出茅屋,赶着来到了钱家饭铺里!而钱凤却笑着迎了出来!
--------------------------------------------
潇湘子扫描,theOne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alanbestwish
发表于 2017-3-23 23:47:46
十三金小山一上关家庄
体态轻盈芙蓉面,油光发瓣手里搓的钱凤,高兴的才迎上刚来到钱家饭铺门口的金小山,突然间地惊叫起来:“你,你……的腿上有血呀!”
金小山低头看了大腿一眼,笑道:“走路不小心,被野山棘刺了一下。”
钱凤伸手一半又收回来,面露羞赧,道:“很痛吧?”
金小山一笑,道:“这点伤不碍事,你看我不是走回来了吗,倒是我得问问你,我大叔呢?怎么不见他与水二兄弟呀!”
钱凤道:“不见大叔,看你急成那个样子,别怕,你大叔跑不了也丢不下的,眼下正在后院同我爹在闲聊呢。”
金小山吁了一口气,这才匆匆走入钱家饭铺。
钱凤在他后面低声,道:“金大哥!”
金小山一愣停下脚来回头望,边笑道:“几日不见,你变得礼貌多了,哈!”
钱凤那微翘面秀的小嘴一撇,道:“我本来也并不俗气呀。”
金小山那狮目一眯,笑道:“想起那晚你在众人面前说我的坏话,派我的不是,还真的令我这小生怕怕而不敢领教呀!”
钱凤嘻嘻笑道:“金哥好比金沙河淘出来的金子,不怕火来烧的,你说也不是?”
面带笑意,金小山摇着头走入饭铺后面,正碰到钱掌柜的听说董五爷来到饭铺,忙着走出来招呼……
这时见金小山走来,忙指着后面,道:“你大叔正惦记你呢,他老一直在咕哝着你太嫩了不放心呢,快去看看吧。”
金小山往后面走,钱掌柜已走向方桌前面。
他见董五爷柱着手杖斜坐在椅子上,不由惊问道:“五爷,你怎么了,山路不平,可是遇上土匪了?”
董五爷一叹,道:“也不是什么大股厉害土匪,十几二十个小毛贼罢了。”
钱掌柜回头望望女儿,惊异的指着后面,道:“显然金记镖局的金兄弟真如他大叔说的太嫩了?”
董五爷摇头,道:“也亏得这老金矿村有个金记镖局,如果不是金兄弟手底下功夫扎实,只这一回只怕老命全完了呢!”
钱凤忙上前问道:“这么说来金小山腿上的伤……”
一旁的董北斗道:“他在六支箭齐发下,独能一跃二丈高的躲过去,只是被一箭射中腿,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钱凤一惊,道:“原来金哥是中了箭呢。”
边忙又问董北斗,道:“他伤的重不重?”
一脸的关怀备至样子。
董北斗道:“他连棍子也没撑的就走回来了,怎的会严重,钱姑娘呀,你怎的对他关心起来了?”
钱凤美目一瞪,道:“关心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董五爷几人哈哈一笑,大家望着钱凤走去。
五爷这才笑对钱掌柜,道:“你女儿确实有眼光呢!”
淡淡一笑,钱掌柜道:“我看阿凤是剃头担子一头热金小山也非池中物,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董五爷笑笑,道:“一旦缘份到了,就像是金沙河水泛滥,谁也挡不住,到时你可得找我作媒呀!”
钱掌柜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远着呢!”
于是,董五爷这才对钱掌柜,道:“今晚给我弄几样菜,我得好生请请他叔侄二人。”
钱掌柜一听,当即叫小五快吩咐灶上准备。
◎◎◎
一张大方桌上面,一共坐了八个人,正好是一边两个。
水行云与儿子水二坐一边,钱掌柜父女二人坐一边。
董五爷特意安排金小山坐在钱凤一边的拐角地方,只稍扭肩偏头,二人就会彼此看得一目了然。
另外就是董北斗与董大年二人坐下首专待敬酒。
席间,水行云对董五爷道:“再过一日不回来,我老人家就得亲自走一趟上川府了呢,这话我也刚刚同钱掌柜一提,你们就到家了。”
董五爷道:“容我董老五说句心里话,如果这次不是贵镖局协助,别说家兄六人的仇无法报,就连我叔侄三人只怕也回不来了,所以说我想在押镖银上略略加上一些花红,还望水老不必推辞。”
水行云哈哈一笑,摇头道:“行有行规,价银既定,两厢情愿,今晚吃你董五爷一顿酒菜,算是大家庆贺,如果以后再有用得着金记镖局地方,多多来照顾就成了。”
钱掌柜也笑道:“只要金记镖局在,往后有得你们忙忽的。”
这时金小山就把途中经过对大家又说了一遍。
只听得钱凤不时一声惊叫,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金小山讲到“桃花娘子”方小玉时候,钱凤睁着大眼睛不解的道:“天下竟还有这种女人,真是怕人!”
水行云重重放下筷子,道:“像方小玉这种女子,才是标准的祸水,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方法,竟能让上川府那个官味十足的矮知府放了她的人,只把她的丈夫欧阳亮砍头!”
金小山道:“早晚再被我遇上,绝饶不了她!”
钱风摇摇头,道:“你最好别再遇上这女人,记得那天那夫妻二人还在此收购金砂,看她一副端庄样,轻启樱唇,声若黄莺,婀娜多姿,仪态大方,哪像个——”
下面的字眼大概难听,没有说出口钱凤已是羞红了脸的闭口不言。
水行云道:“江湖上不乏奇女子,江湖上也有烂污货,别看人前模样几装扮得犹似一尊观世音菩萨像,一旦走入暗巷就全变了样,叫她搬住你的脚趾头来舐也照干不误。”
大伙还以为水行云发酒疯呢,全瞪着大眼望他——
“怎么啦,你们不信?当然,在这山沟里是难得一见,只一个‘桃花娘子’方小玉,就令各位咋舌,但如果各位常往那些通商大埠,京华地带去走走,水某保证这种女子一掳就是一大把,那时候各位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就在八个人边吃边谈的时候,早从金沙河岸来了三十多个淘金客。
他们是听到董五爷回来的消息才赶了来的。
钱家饭铺里,水行云见来了一屋子人,肚皮已饱酒兴全无的领着儿子水二与金小山返回“金记镖局”。
水行云三人一走,钱家饭铺更加的热闹起来。
董五爷忙从怀中取出一本摺子来,上面载着每个人交出的金砂,如何在上川变换,当众交待清楚——
当大伙知道金小山保这一趟镖来回只赚二两银子以后,无不大为感动。
不少淘金客是单身的,分到银子以后,当晚就在钱家饭铺的饭堂上赌起来了。
金小山可并未闲着,一到茅屋里就忙着替大叔煎药,那水二已经痊愈,虽然走路不方便,但他也稍稍习过武的人,人虽有些愣头愣脑,但还是知道帮金小山的忙做些杂事。
就在二人低头煎药的时候,金小山低声问水二,道:“兄弟,我一直想问,你们家住哪里,还有你家中有什么人,比方说你娘呢?”
不料水二直愣愣的道:“我妈不许我说,我爹也禁止我提,所以我就不敢对你金大哥说了。”
金小山低头“呼呼”吹着火,狮目上翻,见水二还真的一脸痛苦表情,光景就好像大叔的那付模样。
于是,他想起扁和的话,他说大叔有季常之癖,那是怕老婆的意思,这件事自己可不能说出口来,免得大叔不高兴。
◎◎◎
有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别看老金矿村金记镖局是那么一间不起眼的一间茅草屋,生意可不比开在京师地方的大镖局差到哪里,因为二天一早金小山才刚刚拉开茅屋那扇板门,迎面正站着个老人家。
细看这老人家打扮,黑不溜叽的一顶四角帽,压着一条黑白掺杂的二尺长发瓣于拖在后背,山羊胡子酒糟鼻,双手统在袖管里,灰眉上面三条深深的皱纹,见金小山开了门,他眉毛一扬皱纹更见刻的深了。
金小山先是一怔,道:“老爷子你找谁?”
老人打个哈哈,道:“找你们呀,来的早了,知道你小兄弟昨日才归,这才没有敲门。”
伸手一让,金小山道:“你请进!”
哈腰低头,老者进入茅屋内,早见茅屋那草挟的山墙边,正睡着两个人,当然那是水行云同他儿子水二。
水行云并未起来,只谈然的道:“可是生意上门来了?”
金小山忙走过去低声道:“这位老人家来的早,他就在门外候呢,大概是找我们保镖的吧!”
老者早笑道:“是、是,正要找你们金记镖局帮忙呢!”
水行云道:“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老者哈哈一笑,道:“不错,连你老在这儿开的金记镖局,我也才是昨晚听说的,老爷一听我说就叫我赶来了。”
水行云双眉一扬,瘦峭的面上一紧,道:“你们老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呀?”
老者手捋着山羊胡子,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在这老金矿村的人谁都知道有位关金关大爷。”
水行云道:“我们在这儿住了也有一阵子,怎的就没有听说过村里住了位关金关大爷的?”
一声哈哈,那老者说:“关爷的宅子不在村里面,由此朝北走,半里地有个落凤坡,坡后凹处一进三院小瓦房,那儿才是关爷的宅子。”
金小山笑道:“老金矿村有这么一所大宅子,怎么没听钱掌柜说过,乍听起来还真不敢相信呢!”
老者道:“这也没什么,关爷一向不同老金矿村人来往,既算有也只是打个哈哈点点头,至于老金矿村中住的人,关爷从不去打听的。”
水行云面无表情的道:“关爷他是以何营生?”
一提起这事,那老者立刻摆去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道:“关爷的营生,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关爷可并未做什么事,虽然如此,老金矿村的人全知道附近许多土地可是关爷所拥有的。”
水行云道:“关爷要我们金记镖局替他保什么镖,送往哪里?”
老者道:“我只是奉命来请人,保什么镖我就不知道了。”
水行云缓缓闭上眼睛,道:“那就由小山去一趟,完了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回话。”
金小山一听,笑对老者道:“走吧,老爷子,完了我还得给我大叔熬药弄吃的呢!”
二人这才刚刚走出茅屋,迎面钱凤正向这里走来。
老者自言自语道:“钱老头的女儿已经这般大了。”
钱凤早笑道:“是关福伯吗,找小山哥有事?”
关福抚髯笑道:“是老关有事,你爹这一向可好吧?”
钱凤笑应道:“我爹好,关福伯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呀?”
关福摇摇头,金小山早对钱凤道:“快给我大叔弄些吃的吧。”
钱凤小嘴一翘,道:“你心里只有个大叔,放心吧,吃的早有了。”
金小山边走,边回头对钱凤道:“别去惊扰我大叔,他还在睡呢!”
扭身就走回饭铺,钱凤道:“你真的比个儿子还孝敬他!”
◎◎◎
一溜的高台阶全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的两边种的可是一系列的山茶花不到两丈高。
算不清一共登了几阶,金小山回头看还真听一跳,约摸着总已有三十多丈高吧。
往前看又是一溜的青石板台阶却是往下弯,不远处的山下面,锃亮烧釉的绿色在晨阳的照射下碎芒细丝而射入眼睛,仔细看下去,这所三进院的房舍,可真够惹人眼红的,沿着一道坡沿筑起的围墙,墙顶上也盖着琉璃瓦,院内还有几棵石榴树,外围绕着庄外面,翠绿的水竹成排栽,在这种大山里还有这么一所令人想也想不到的华丽巨宅,乖乖儿,不是住的将相他老亲娘,准是住的皇帝老爷的大舅子。
关福领着金小山,边走边道:“我们老爷喜静,不善多说话,有什么事总喜欢三言两语的就敲定了,当然,最好他说一句你答一句——”
金小山点头,道:“老管家,这事我省得。”
正往前走着,突听边门处狗叫声,声音尖吭中早见一个壮汉双手挽着皮带,一端拴着凶犬,一共四只,龇牙咧嘴的欲在金小山冲来。
关福沉声喝道:“拉走,别咬到客人了。”
金小山并未把四只猛犬放在心上,一径跟着关福进入围墙那道大门,立刻就见个小小花园,一道山泉导引下来,正把院内冲了个小水潭,奇花异木带着香味,小桥流水有如图画,光景是洞天福地,世外桃园嘛!
房舍并不高大但却精细得出人意外,门窗横梁,一色的枣红擦的净光发亮,光可鉴人。
正厅上正坐着一对老人家,女的喝茶端着细瓷碗,男的抚髯手中端着旱烟袋,细看他那支旱烟袋,正是玛瑙嘴金烟锅,装烟丝的袋子上还挂着玉佩刻着寿宁图。
两个人全是锦缎衣裳,丝绸裤,见关福领着个小伙子走来,早指着一旁椅子,道:“给客人端茶。”
关福立刻往后面一站,道:“上面就是我家老爷。”
金小山忙上前见礼不迭,却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灰发老人连正眼也不看的,道:“你就是在山前村子头上开镖局的人?”
金小山道:“正是在下。”
老者装着烟丝又道:“听说你们给一帮淘金客保了一趟镖,还杀死一些土匪,这件事可是真的了?”
“是有这回事。”
老者这才对金小山细看一遍,缓缓摇头,道:“我还听说你们的镖局里只有三个人,一对父子加上你是吧?”
金小山面无表情的道:“是啊!”
老者望望坐在檀木桌另一边的夫人,道:“万一被保送的东西有失,你们那个镖局又拿什么来赔人家的?”_金小山根本未曾想过这件事,突听老者如此一说,还真的一怔,他狮目又眯,不卑不亢的道:“什么东西也没有人命值银子,老金矿村金记镖局押送的镖,是按行规押送的。”
老者逼问道:“你们还有些什么行规的?”
金小山道:“镖在人在,镖失人亡,如此而已!”
老者突然冷笑一声,道:“荒年乱世,人命贱如草,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我要你们保的镖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却也值上不少银子,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金小山道:“老爷子既然不放心,我又见你这里也有几位护院,何不由自已人护送,一来可以放心,二来也省却一笔押镖费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者道:“我本来是可以省却这笔押镖银子的,只是我那个兄弟如今不在这里,否则又怎会找上你们的,再说我这些护院武师怎能随便离开的。”
金小山斜着屁股坐下来,道:“老爷子要保什么样的镖?”
老者道:“一座金菩萨,虽说纯金的整十斤,但制作精巧,刻画细腻,神采脱俗超凡而又栩栩如生,算得是一件稀世奇宝中的宝物。”
金小山说:“老爷子这么说,那必定是件旷世奇珍,但不知要把此物送往何处?”
老者道:“九朝京都的洛阳城。”
金小山轻松的道:“不知贵府可有人同行的?”
老者摇头,道:“我这里不去人,你们若把东西送到,收据带回来就成了。”
金小山一直记着关福的话,要干脆,如今一切他已明白,已无必要坐在这里闲磨牙,遂起身抱拳,道:“事情已明白,小子这就要回去同我大叔商量,一经敲定,立刻来向老爷子回话。”
老者并未起身,只伸手一让,道:“你好走!”
金小山心里对这老者着实的不是滋味,人往外庄走,口闭的可紧,而心中正暗自的骂:“你娘的什么东西,当真是有钱的王八大老爷,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关福直把金小山送到那条青石板铺的山道尽头,才打个哈哈,道:“小兄弟,我不送你了,回去一经商定就来回信。”
金小山点头,道:“顶多过午的时候我就会再来的。”
◎◎◎
金小山赶回茅屋的时候,正看到钱凤在侍候大叔吃药,水二也在一旁侍立者。
水行云把吃了一半的药停下来,问道:“怎么样了?”
金小山忙上前道:“姓关的要送一座金菩萨到洛阳,他却又不放心我们能不能送得到,所以我赶回来问大叔呢。”
水行云道:“什么样的金菩萨?”
金小山道:“姓关的说,那菩萨重十斤,十斤纯金价不多,但上面打造的工夫可十分细腻,是个稀世宝贝呢!”
水行云几乎把手中药碗跌落地上——
他睁着一双豹目直视远处,光景是一副茫茫然状。
半晌,金小山问道:“大叔,你怎么了?”
水行云语音不清的道:“金菩萨!姓关的!难道——”
突然,他沉声道:“吃过午饭你就去,告诉姓关的这趟镖我们接下了。”
金小山忙问道:“押镖银子我们开多少?”
水行云毫不考虑的道:“纹银五千两,少一个蹦子都不干!”
钱凤惊奇的道:“老天爷呀,送个金菩萨到洛阳城,竟然开价五千两,这么多银子怎么花得完呀!”
冷冷一笑,水行云道:“凤姑娘,中午吃饭的时候,希望你爹能推个空来,我有话要向他请教。”
钱凤一听,笑道:“可是大叔要亲押这趟镖了吧!”
不料水行云摇摇头,道:“单就这么个金菩萨还用不到大叔亲自出马,只小山一人就绰绰有余了。”
一旁的金小山精神一振,道:“不就是走一趟洛阳吗,又何用劳动大叔的。”
但水行云心中的事,金小山如何会知道,连愣头小子水二也弄不清他老子心中的事情—
—
只是水行云却自言自语的道:“天下事真的会这般巧合?娘的,这未免巧得离谱吧!”
在金小山眼中看来,水大叔这时候那种盱衡厉色样子,实在让人猜不出他心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
突然,水行云对金小山沈声道:“你马上走一趟村北关家,告诉姓关的这趟镖我们接下了。”
金小山道:“先收多少押镖金?”
水行云果决的道:“全数取回。”
金小山稍作思忖,又问道:“要是姓关的不答应呢!”
水行云鼻孔冷哼一声道:“大叔料准他会答应的,你去吧!”
金小山刚刚走到门口,水行云又叫住他:“顺便把钱凤他爹也叫过来。”
金小山答应一声,立刻走出茅屋。
就在钱家饭铺外面,金小山正遇到钱凤,忙对她道:“我大叔要见你爹,烦你叫一声去。”
钱凤美目连眨不断,道:“你去哪儿?”
手指山北面,金小山道:“我有事要到村北关家去一越。”
嘻嘻一声笑,钱凤道:“金哥等等,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去过关家,你带我去看看好吧?”
金小山冷冷道:“有什么好瞧的,充其量房舍大骡马多,穿得漂亮吃得好,不过他们那些有银子的阔佬们照样还是一日三餐,顶多吃得美一点,娘的要想吃得比常人多,连老天爷也刽眼红得叫他们先生病再完命,你没见穷人总是比有钱的大爷命长呀!”
钱凤嘟起小嘴,道:“我只是跟你去看看,你怎么罗嗦一大堆。”
正自顺着石阶往下走呢,突然间自两个方向冲出两头恶犬来,吓得钱凤“哇”的一声张臂抱向金小山。
两只恶犬来的猛,金小山望去,犹似两头小牛,森森白齿成排的未咬人已露在嘴巴外。
有狗不见人,金小山有些不痛快,左臂一拦钱凤,右手反抽,“阎王梭”已握在手中。
金小山未及打开布包,一头猛犬直往面门啃来。
“阎王梭”抖然向上戳去,金小山几乎同猛犬来一个嘴对嘴,只是那猛犬却突然狗目挤出眼眶外,下颚处已被“阎王梭”捅了个血洞。
右臂横抬又撞,狗身打横飞出,正撞在另一恶犬身上,但那头恶犬根本未稍停的“呜”
的一声张口啃来。
金小山一声冷哼,不等恶犬上身,奋起一足正踢在恶犬的腹部。
一连滚了四五丈远,恶犬狂叫着正欲再扑上呢,却是一站未起的又倒在地上。
收起阎王梭,金小山把包在阎王梭上的布巾血迹抹去,淡然的对钱凤,道:“吓到你了吧!”
钱凤气道:“恶犬伤人,主人也不出面,真是可恼!”
突然,一旁的林子里走出一个大汉,冷厉的道:“就因为你这女子好事,才害得我们损失两头良犬,怎的反倒派起我们的不是来了?”
金小山望去,只见一个劲装虬髯大汉,两手提着控犬皮条大步走来,当即问道:“可是阁下纵犬伤人?”
大汉嘿然,道:“职责所在,不得己也!”
金小山心中实在有气,遂冷冷道:“可知我到此何事吗?是你们关大老爷请我来的,你竟还要纵犬伤害人,真正是岂有此理!”
大汉双目暴睁,冷哼一声,道:“混小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若非老爷糊糊涂涂的找你保什么镖,看我朱某人怎么去修理你!”
金小山咬牙,道:“是吗?若非姓关的有事求我,这鬼地方我还不来呢,不过冲着你的心中一股怒气,我答应你同你过两招玩玩,但却要等我进庄去把事情敲定以后,你若愿意,就在此地等上一等,小子,你说呢?”
姓朱的厉色狂吼,道:“那你小子就快进去,老子在此候着,不过这女的不能进去。”
金小山道:“二人一同来,为何留下她一人在此地?”
姓朱的疾言厉色,道:“此地的规矩,如此而已!”
金小山嘿嘿笑道:“我操,这种规矩不定也罢,因为我就不会遵守他这么一条狗屁倒灶而又狗屁不通的陋规。”
姓朱的怒道:“你想怎样?”
金小山指着惊愣的钱凤,道:“我二人一同来,一同进去,然后再一同出来,又一同回去。”
姓朱的道:“你二人一同来,只你一人进去,然后你一人出来,再带她回去。”
金小山狮目又眯成线的道:“如果我硬带着她进去呢?”
姓朱的抛去手中皮带,冷笑,道:“那得先把老子扯横,否则——”
金小山不等姓朱的说完,早对钱凤道:“你站远些去,且让我掂掂这毛汉子的份量。”
黑衫抖动,黑影一抹间,姓朱的已挥动双拳闪过来,拳势相当凶猛,挟着虎虎劲风,带起强劲的力道,那么高大的身子,却走着娇展舒腾的轻灵身法而变幻莫测——
不错,姓朱的心中十分清楚,老爷子能找上人家保镖送货,而对方又是恁般的大刺刺模样,必然有着笃定一面,是以一出手就是一路“黑虎拳”。
错步闪腰左右连晃双肩,金小山笑道:“我的儿,果然厉害呀!”
姓朱的吐气开声,双拳横擂直捣中掀起狂飚飘起不绝,刹那间他已打出三十二拳,端的仍是凌厉无匹。
金小山动作闪动如野豹,倏忽腾掠,他在那拳风的呼啸中,刹那闪过对方一轮猛打攻势。
狂吼一声,姓朱的双拳抡动更见快捷,他以走地有声中拳打肘扫,足踢膝顶,光景是根本不把金小山放在眼里。
金小山在一阵躲闪之后,暴伸双掌截打封扼,刹时便将姓朱的攻势堵于无形。
一阵互挽互扭互击互挡中,已是二十招过去。
姓朱的突然倒仰身,就在他连翻跟斗中,突然回身又向金小山当头扑击而下,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挟着一溜毫光,猝然向金小山面门划去。
金小山见对方手中出现精芒,忙着把伸出的掌变拳,竖肘横身侧闪中,姓朱的匕首只差那么一寸未扫中他的面上,横里就地一个车轮,金小山人已站在三丈外,冷哼一声,指着拧身面对他的大汉,道:“怎么着,动上家伙要玩真的呀?”
姓朱的怒道:“你以为朱大爷逗你玩的?”
金小山边冷眼望着姓朱的手中匕首,边反手自腰间拔出他的“家伙”出来。
布包未打开,上面仍然沾着狗血。
姓朱的虎吼一声,抡动手中匕首搂顶盖面的冲着金小山疾撩过去。
金小山嘿然冷笑一声,连布的“阎王梭”快得宛似流光一逝般的猝然自姓朱那握刀手腕下方闪过,凌厉无匹的梭尖锋刃,虽隔着一层绒布,仍然带出一股鲜血,而金小山的人,早已闪身在姓朱的身后一丈远了。
一连四五个踉跄,姓朱的匕首未落,左手早托住伤筋断肱血流不止的右手腕,口中“丝丝”不断——
收起“阎王梭”,金小山拍拍双手,轻松至极的道:“别看伤的轻,如果不及时止血包扎,只怕全身十六斤鲜艳的血就会流光。”
牙齿在哆嗦中格格响,姓朱的怨毒的望着金小山,道:“一刀之伤,朱大爷刻骨铭心的记下了,小子,你怎么进庄,那就请便。”
轻松的旋回过身来,金小山还真的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钱凤不知何时已走的无影无踪,忙着追到坡顶望,但哪里还有钱凤的影子。
摇摇头,金小山自言自语道:“一半是被吓跑回去了。”
不管姓朱的正自用巾缠臂,金小山大刺刺的迈开大步往山凹里的巨宅走去。
金小山刚走近那道围墙大门,关福已迎出来:“原来真的是你,早上你不是说过午才来吗,怎的提早到来,惹得一场误会。”
金小山双臂一耸,道:“早来晚来,总是要来的,提早前来难道犯忌不成!”
关福苦笑一声,道:“除了容易引起护院的误会,也没什么忌好犯的,如今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金小山跟着关福又走入那间大厅上。
不过这时候关家的老爷子可并不在,因为是要吃午饭了,关家老爷正准备净手用餐呢。
前厅上,关福对金小山道:“你先坐着,且容我里面看看,是不是老爷入席了,否则,只怕你要等上一阵子了。”
金小山一听,脸色一寒,道:“吃饭要紧,还是生意重要?”
关福一怔,遂笑道:“你倒是瞒有骨气的呀!”
金小山唬的一声站起来,道:“什么玩意儿,金记镖局不走这一趟镖,难道还会饿着肚皮?去他娘的鸟毛灰!”
金小山骂了一句正要离去,屏风后面,转出一人来,金小山偏望过去,可不正是关家的大老爷出来了。
手中仍然拎着他那名贵的旱烟袋,边捋须而又满面含威的道:“怎么要走?”
金小山站住脚,道:“没人管饭,怎么不走!”
轻点着头,关家老爷道:“生意谈成,少不了你一顿酒吃。”
缓缓的又走回头,金小山道:“你的酒留着自己吃吧,且谈我们之间的生意。”
关老爷真的双眼冒火,暗中咬牙格格响!
--------------------------------------------
潇湘子扫描,theOne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crh4856
发表于 2017-3-23 23:50:42
十四关家庄阎王梭逞威
金小山这时可真的想起水大叔的话——一个身携“阎王梭”的人,必定是唯我独尊、傲骨嶙峋,更是一切的主宰。
既是唯我独尊,你姓关的摆他娘的什么臭架子!
一切的主宰全操在我金小山的手中呢!
心念间,金小山双目直视关家老爷,道:“你的这趟镖我们接下了。”
关金捋髯道:“那很好,但不知你们的押镖金是多少?”
金小山右手暴伸而出,他那只满是粗皮肉茧的手掌五指伸的可够开,一字字的,道:“五—千—两—银子。”
关金几乎是坐在弹簧上被弹起来一般,吼叫道:“什么?敢情你们金记镖局的人穷疯了?开口五千两纹银,眼前我给你五千两,你拿得动吗?”
金小山道:“五千两,少一个蹦子都免谈。”
冷笑、苦笑兼怒笑,综合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关金嘿嘿皮不笑肉也不动的道:“听说你们给那些淘金客保一趟走上川府的镖,只要了二两银子,为何替关某送一趟镖价五千两银子,这是怎么个解释法子?”
金小山淡然一笑,道:“老爷子可曾做过生意?”
关金一怔,道:“你问这干什么?”
金小山右手食指挖了一下鼻孔,边道:“如果老爷子做过生意,也就不会多此一问了。”
关金道:“你且说来听听。”
金小山移动一下身子,一本正经的道:“事情原本不值一提的,天下做生意的人,他们的脑筋灵光,生意才开门,先做宣传再打折,好像店里的货他是在野地里捡来的,等到大伙知道有这么一家子号,不用打折减价也会生意上门来,自然的元宝滚进来了,如今金记镖局就是这种仿别人手法,所不幸的是老爷子没有摊着在价乱期间找上我们,否则三五两银子那是算多的了。”
关金愣了一下,忿忿的道:“什么乱七八糟一大遍,胡说八道不害臊,你这是看顾客的身份要价钱——”
不等关金把话说下去,金小山忙笑道:“对,对,当然关老爷子的身份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以关老爷子这种名山隐土,有钱的富贾,岂能同那些满身泥水,粗手粗脚的淘金客相提并论的,单就老爷子要保的镖,就算叫他们想也想不到的名贵呢!”
关老爷子怒道:“五千两银子足够买上十斤黄金吧!”
金小山道:“只是那并非是十斤黄金,而是一尊金菩萨。”
关金一拍桌子怒喝道:“就算是一尊金菩萨,你也不能这般的狮子大开口吧,是不是把我关金当成了肉头?”
缓缓的站起身来。
金小山冷然一笑,道:“我们拿命换银子,又没有向你关老爷强行勒索,何必拍桌子瞪眼睛的吓唬人,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你这里有的是护院武师,何不选几个精明能干的,由他们送往那九朝帝都洛阳城,你岂不连一纹银子也不用化了。”
金小山一抱拳,就要转身离去,不料关金喝道:“站住!”
金小山回头一笑,道:“再谈下去岂不误了老爷子的午饭,须知穷人三餐不吃,走起路来轻快,富人一餐不吃,躺在地上喊肚痛,小子可不能害老爷子不舒服呢!”
关金怒道:“一张木讷脸.不料竟是个穷嘴聒噪舌,只不知你的武功像不像你的嘴巴一样厉害。”
金小山一笑,道:“虽非炉火纯青,大山里对付几个小毛贼应是绰绰有余。”
“别把山里土匪全看成乌合之众,由此往北走,那儿就有个厉害角色,听说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要不然我还用找你们金记镖局?哼!”
金小山道:“这不就结了,老爷子的东西贵重,而中途又有个厉害人物准备由金沙河过去的人,两下里一掂,五千两押镖银子算很公道了。”
冷哼一声,关金唬的也站起来,道:“在未谈成这桩生意之前,且让老夫瞻仰一下你的武功如何?”
金小山摇头,道:“没什么好瞻仰的,如果老爷子信不过,大可一口回绝,又何必脱裤子放屁的费上一道毫无必要手续!”
就在这时候,突见那姓朱的大汉托着手腕走来。
站在大厅门口的关福惊慌上前问道:“朱爷,你怎么受伤了?”
姓朱的登上台阶,关金也看到了,一声断喝,道:“怎么回事?”
金小山笑道:“一场误会,小小的一场误会!”
关金戟指金小山,道:“是你——”
一脚踏进大厅上,姓朱的道:“属下前山值班,见这小子带了个女子一同前来,属下劝他女的不可进庄,这小子竟然不听嚷嚷的定要带女的一同见老爷子,属下见他目中无人,这才向他讨教几招,想不到王八蛋还真的心狠手辣,他——”
关金道:“女子是谁?”
姓朱的道:“一个姑娘。”
关金一冲上前,伸手抓住姓朱的衣领道:“人呢?”
没等姓朱的话出口,金小山早说:“人早被他吼跑了,如今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得赶着去找她呢!”
姓朱的一怔,道:“我吼她——”
“叭”的一声脆声,姓朱的挨了一个大嘴巴。
早见关金对关福道:“领他去丹室敷药。”
望着忿怒至极的关金,金小山又道:“我这是来谈生意的,人才上得前山坡,你的这位属下不吭不声的先放出两头恶犬来,要不是我金小山的眼明手快,我那个女伴早被猛犬撕碎了。”
关金一惊,道:“他放出两条‘黑虎’?”
金小山道:“是两头黑得发亮的狗,可一点也不像虎。”
关金怒极反笑的道:“这么说来,两头‘黑虎’必已死于你手下了?”
金小山轻松的耸耸肩,道:“全是不得已而为之,老爷子诸多包容!”
一声吼叫,关金道:“来人!”
可真够快,也不知道这些握刀举枪壮汉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下子全堵在大厅外,数一数总有十来个。
早见关金戟指大厅外面,道:“老夫说过,总得让老夫先掂掂你的真才实学才能再谈押镖的事情,请吧!”
金小山并未移动身子,却淡然一笑,道:“动手可以,小子我如今吃的是刀口上饭,老爷子的这种场面吓不住我,不过有件事情可得说在前面,尚请老爷子容告如何?”
关金怒道:“真罗嗦,快说!”
涎着面皮,金小山双眉一扬,道:“是这样的,我大叔曾一再的交待小子,如果凭家伙,押一越镖要上十万两也不为多,所以说等我掏出家伙,押镖银子我要提高一倍,一个整数。”
关金狂吼一声,道:“一万两?”
点点头,金小山道:“我这里当面喊价,你那时绝不能还价,怎么的,你可要小子我亮出家伙吗?”
关金突然冷笑一声道:“且先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令人大吃一惊的家伙,至于要不要请你们押镖上路,那是以后的事了。”
金小山无奈的道:“以我看这又何必呢,须知刀枪无眼,一旦动上手那可是一天的血雨满地的肉,再说老爷子住的这所美仑美色,超凡脱俗而又似天宫般的宅子,一旦招惹上腥风血雨而搞得阴沉沉的,就算往后老爷子再住下去,也不舒服吧!”
嘿嘿一声笑,关金道:“你倒是挺会为他人着想,不过我这里有个练武场,拿练武场当杀人场,又有何不可的,小伙子,你请吧!”
不等金小山移动,关金自己已当先大步向大厅外面走出去。
金小山摇摇头,只得跟着走出去。
关家的练武场就在大厅左边,方圆只不过六七丈一旁还拴了两匹马。
关金人未走入场上,早喝叫下人把马牵走,他自己却往练武场边上一站,早有个下人端过一张靠背椅子。
关金才坐下来,早有个丫头走来,向关老爷子耳边嘀咕一阵。
关老爷子沉声对那丫头道:“回去,叫他们先吃。”
丫头只得又走回后屋,金小山却一脸无奈的道:“这算什么嘛,来谈生意的,却谈到练武场上来了,我说关老爷子,你能不能大方的收回成命,何必一定要玩真的嘛!”
嘿嘿一声冷笑,关金厉色疾言的道:“来都来了,你还罗嗦什么?”
金小山哈腰打躬,道:“人言化干戈为玉帛,老爷子又何必化玉帛为干戈呢?以小子看,生意不成没关系,这场武还是免了吧!”
关金一拍椅把手,怒道:“你既伤了我的人,且又杀了我两只心爱黑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关大爷眼中,你小子的命还不值我一头黑虎值银子的,小子,你还是定下心来露几手绝学吧。”
金小山狮目暴睁如炬,心中暗骂,老东西竟说出这种刻薄话来,你当真以为我金小山怕你不成?
心念间,面上一寒,道:“也罢,既然关老爷子定要小子献丑,少不得咬牙硬撑,只是以小子看,双方随意过几招,点到为止如何?”
嘿然一声笑,关金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打法,令狐甲何在?”
早听得一声厉吼,场边上大步走进一个红面鱼目大汉。
这人一进到场中,倒拎一把宽刃砍刀,冲着坐在椅子上的关金一抱拳,道:“属下在!”
关金捋髯看看金小山,边对这令狐甲道:“久不见你耍那把大砍刀了,今日且同这位金记镖局的镖师过几招。”
猛可里一横身,令狐甲已面对金小山,似笑不笑的露出一只大虎牙来,红不溜丢的一蒜鼻抽动中,大砍刀已放在肩头上,冷冷的道:“大镖师,你的家伙呢?”
金小山自与人砍杀过几场以后,虽然已具有搏杀经验,但那些全是山寇土匪之流,如今面对的可是有武功的护院武师,更何况在场之人自关金以下,全都想要他的命,稍有不慎,小命完蛋。
缓缓的,金小山往场中央走,边自言自语道:“人引着不走,鬼拉着飞跑,金小山真是不懂,这算不算得是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呀!”
令狐甲红脸一仰,踏前两大步,喝道:“小子,你在咕哝什么,还不取家伙。”
金小山人未回转,但右手高举着一个布包,高声道:“只布包一经打开,押镖的银子一万两,老话仍然一句,一个蹦子也不少。”
坐在椅上的关金早不耐烦的道:“这小子真会吓人,令狐甲,杀!”
令狐甲厉喝着“哦——”双手握刀,上撩下劈,横斩狠砍,一上来就是满天刃芒成束的罩向金小山。
金小山右手疾收又旋,他展开步法,倏忽左右,刹那上下,扭身贴着令狐甲的流光刃芒刻转不停——
一十八刀连环砍劈中,令狐甲一足一印的直欺向腾跃中的金小山,边厉声喝道:“我看你躲到几时!”
突然间,金小山暴翻两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三丈外。
他人一落地,早摇手道:“老兄等等如何?”
大砍刀上扬中,令狐甲怒骂道:“娘的老皮,你小子的闲屁还真不少。”
金小山面露微笑,左手一拉那块绒布,刹时一片极光已在金小山的右掌旋转起来——
没有人惊呼,倒是令金小山大感意外,因为水大叔说过,“阎王梭”一现,识货者必望风而逃,怎的眼前这帮护院武师竟不见一人吃惊的。
金小山哪里知道,如今这些人根本不在江湖走动,他们一经被纲罗来关家庄,就与外界隔绝了的,甚至连关金来说,如果金小山知道他的底细,也就不足为怪了。
令狐甲冷笑连连,道:“不就是你手上的那个玩意吗,当个织布梭子还像,就不知道能不能杀人了。”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能不能杀人,你马上就会知道。”
大砍刀就在令狐甲的头上旋转,冷焰微流撩起“呼呼”啸声不断,龙卷风般的直逼向气定神闲而又挺立不动的金小山,而金小山的“阎王梭”仍然在旋转着——
也就在令狐甲双手抡入平削中——
更是在金小山背对令狐甲的时候,不料金小山突的一个腾空上跃,大砍刀就在他的双足下方半尺处削过——
这时场边还有人只叫可惜呢,金小山突然厉声喝道:“野龙爪!”
令狐甲大砍刀才抽回中途,突然双目一滞,就如同一个人突然被极光刺激得双目一闭似的——
“彭!”声音并不大,但足以使令狐甲抛刀抚面狂叫不已的了!
血,本来有它的特殊意义,但这时却一文不值的从令狐甲的双手指缝向外流!
边擦拭着“阎王梭”上面的血迹,金小山淡然的道:“也只是击断鼻梁,痛几天就没事了!”
坐在椅子上的关金早高声叫道:“好个泼皮,进得庄来你竟目无余子的连伤我的人,可恶啊,快给我围起来杀!”
当真是一声令下,个个争先恐后,五把钢刀两只银枪交互辉映着冷焰碎芒,刹时已将金小山围在中央。
金小山淡然一笑,道:“关老爷子,你摆出这种场面来,完全一付要命架式,光景实在令小子想不通呀!”
关金怒哼一声,道:“混帐东西,你若想得通,也就不会连伤我的人而招惹来杀身之祸了。”
金小山一声冷笑,道:“生死未定数,老爷子言之未免过早了吧!”
关金突然大喝一声,道:“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一声喝骂,也是一个命令,早见围住金小山的七个护院武师中,三人挥刀自三个方向杀来——
三把砍刀带起的无形旋流刀声,震波刺耳激荡,在炫烁的成束刃芒波映中,形成一股逆流而劈向金小山。
迎着正面一个挥刀武师,金小山右手“阎王梭”看似向前推送,不料就在他腾身而起的同时,“阎王梭”突然在他震腕后送中,寒星一点快如倒逝光年般的射向扑来的那名武师。
快,快得难以令人想像,因为就在后面大汉的砍刀尚未劈下来的时候,金小山前面的那名武师,竟与后面的那个武师,不,还有另一武师,三人几乎是同时抛刀抚面而不辨东西的狂嚎狂奔——
血带给他们痛苦的挣扎!
血也令其余的四个武师惊慌失措,因为他们几曾见过一招之间与眨眼功夫,就是三个武功不弱的武师抛刀抚面狂号的。
当然,那种厉烈的惨叫声,也使得坐在椅子上“观赏”着激烈拚斗的关金,几乎僵在椅子中。
金小山右掌又托起“阎王梭”,“阎王梭”更像是具有生命似的在他的掌中阵阵旋转不已——
只见他高举着旋动的“阎王梭”,突然向围着他的四个武师施展个苍鹰逗小鸡架式,溜着地面一个大旋身,却早已吓得四个武师后退不迭,而“阎王梭”仍在他的右掌高举着。
哈哈一声怪笑,金小山猛可里跃起两丈余,空中斜翻,人已站在关金的面前。
关金一怔,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金小山冷冷的把那支极光挥洒的“阎王梭”横托在二人之间,就在“阎王梭”抖旋又停中,他低声道:“我想杀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当然那是被逼的,不过我仍然未忘记我是干什么吃的,所以我忍下了,怎么样,生意还谈不谈?嗯!”
望着金小山含威的狮目,关金心中在想,自己真的小看面前这小子,娘的老皮,他手上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会随手一挥比箭还快的要人命。
涨红着红脸如紫,关金僵窒的道:“你去吧,要谈生意我自会找人去通知你的。”
轻声一笑,金小山道:“关老爷子,你终于开窍了!”
边自腰间抽出块绒布擦拭了一下“阎王梭”,然后包起来掖在后腰,这才拍拍双手笑道:“老爷子既然想通了,那好办,小子我在镖局等候你老的消息,这里你也该早些为受伤的安排疗伤了,如果我说的不错,他们应该是伤在鼻梁上。”
关金咬咬牙,道:“算你狠,今天我姓关的认栽!”
金小山连连摇手,道:“老爷子怎的这般说话,一开始我就不愿意比个什么劲的武,全是老爷子的兴致高,一心要看小子的布包,我是硬被逼上梁山上呀,再说如果要是一群强盗,只怕早已死伤一地了。”
金小山可并未作吹牛姿态,连关金与另四个武师全相信他不是吹牛,一把似梭的两头尖锐锋利物,前后左右皆能伤人的不入兵器谱的怪门兵刃,犹似穿梭在空中的飞梭,给人一种防不胜防且又无从防起的压力。
轻松的吹着口哨,金小山晃动双肩,一摇三摆的走了,不过他人已到院墙大门口,又回过身来高声,道:“误了老爷子吃午饭,真是对不住!”
关金突然暴喝一声,道:“滚你妈的!”
虽然金小山人已走出院门外,虽然他人已在十丈外的青石板阶层的山道上,但关金的那声咒骂他还是听得十分清晰,不过他却是口哨声更为响亮了——如果谁要是听得懂金小山吹的是什么调,那准会笑掉这人的大牙,因为金小山吹的是山西高原上的放牛小调——
金小山可是来自山西洪洞大槐树,小时候他在高原上为人放牛,那时候他对于调子十分熟悉,但对于那首词调却似懂非懂。
不过现在他可有些懂了。
于是他的口哨声变成了歌声——
“高原上的牛郎哟,像那么个太阳呀,
高原上的姑娘哟,像那么个月亮呀;
牛郎骑牛去找姑娘哟,
乌云堆里呀,藏着那么一个光不溜的大月亮哟——哎!”
金小山唱的可真得意,远望老金矿村,有几处还在炊烟袅袅上升不断呢!
突然间,一棵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金小山闭口不唱的望去,心中暗骂一句:“奶奶的,小冤家原来躲在这里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凤,只听她尖叫道:“金哥!”
金小山停下脚来,道:“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钱凤嘴一嘟,道:“是我要来的,是我给你惹的麻烦,如果你不能回来,我怎能一个人回去呀!”
耸肩一笑,金小山道:“说的也是,不过——”
钱凤摇着金小山,道:“不过什么呀?”
金小山道:“要是我出不了关家的大门,或者是我死在关家,你难进一辈子也不回去了?”
钱凤眨着大眼,道:“那我只好叫你大叔替你报仇呀!”
金小山点头道:“你大慨也只能帮我这些了。”
钱凤微笑道:“谁说只这些?我还可以替你照顾你大叔呀!”
金小山大手放在钱凤肩头,道:“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顺势靠在金小山臂弯里,钱凤道:“别谢了,还是快回去吧,我早饿了呢!”
对于钱凤投怀送抱,金小山还真一哆嗦,而哆嗦中有着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感。
要知金小山如今二十七,妻子小小已死快四年,跟着水行云学艺,几曾再接触过异性,如今钱凤突然来个古井投石,立刻激起一阵涟漪。
于是金小山的臀搂得可结实,结实得他发觉钱凤的一身骨头全变成软的了。
◎◎◎
金记镖局的茅屋里没有坐椅,两张木凳还是金小山钉的,钱掌柜就坐在凳子上,边抽着旱烟,边闲话起“想当年”到如今的一系列往事来——
“老金矿村已有三十多年历史了,当初我领着阿凤她娘来这里的时候,老金矿村才不过七八家人,那时候北面就来了姓关的一家,不过谁也不知道姓关的底细,不过有人揣测姓关的发了大财,是因为不远处的金沙河出金子,至于是怎么个发的,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水行云道:“能在这荒山扎根立户数十年,我料想姓金的必也是个淘金客,也许他幸运的找到大金块才发的财吧。”
钱掌柜点头道:“这是有可能的,要知姓关的家大业大,连这老金矿村上的土地也是他的。”
水行云奇怪的道:“这怎么说?”
钱掌柜道:“当初这里来了淘金客,但姓关的已在北面山凹里落了籍,与姓关的同时到这金沙河岸的一群淘金客全不知去向,所以这里全成了姓关的地盘,不过我们这一批来到以后,姓关的答应我们在此落籍,但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水行云道:“他有何规定?敢情你们全得听他的了!”
钱掌柜道:“那倒不是,姓关的规定我们不准人擅闯关家庄,两下里老死不相往来,如有不守规定,他们就要收回老金矿村,把人统统赶走。”
水行云道:“这么说来,你对那姓关的知道得井不多了?”
钱掌柜道:“说实在的,除了知道姓关的兄弟二人之外,连他们住的大门朝什么方向我也不知晓。”
水行云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姓关的还真把自己藏在象牙塔里享清福了,然则他那个兄弟为何长年在外甚少归来,难道这两兄弟之间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钱掌柜笑笑道:“不相往来,也就没有听说过,不过好像有一年,一个年老淘金客提过一句,说关老大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会些武功但不精,关老二精通技击,却是个性好鱼色之人。”
“呼”的一声坐直身子,水行云咬牙切齿,但即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又倒下去,且发出一声怨叹,有着一股莫名的凄凉意味在他的面上浮现——
于是,钱掌柜走出茅屋回到饭铺去了。
就在水行云父子二人刚吃过饭不久,金小山已匆匆走进茅屋来。
水行云望望金小山,道:“怎的去了这么久?”
金小山忙先问:“大叔吃好了吧,要不要先歇一阵再听我说?”
摇摇头,水行云道:“姓关的怎么说?”
金小山搓搓双手,道:“生意未敲定,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
冷然一笑,水行云道:“可是他们想试试你的本事吧!”
摇摇头,金小山把一切情形细说一遍——
半晌,水行云道:“你处理此事尚还不差,乏善可陈,已不太嫩,不过你既在关家露出‘阎王梭’,只怕往后你行走江湖就越发的小心从事而不可稍有大意了。”
真正的原因,水行云未说,当然金小山是不会知道。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钱凤双手端着药碗走来,边笑道:“大叔,你的药熬好了,趁热吃吧!”
水行云接过药碗笑道:“只有平淡的人,才真正快乐人生,可叹世上有几人会领略得到的。”
钱凤一笑,道:“大叔却莫怨叹人生,各人有各人的命,重要的是要知足常乐才是。”
水行云道:“话是不错,但天下能常乐的有几人,你还小,等你离开你爹的时候,大概你才真的会知道做人是多少的苦啊!”
钱凤眨着一只大眼发愣,她觉得自从牵扯上北山关家,水大叔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于是,她拉金小山,道:“随我过去吃饭吧!”
金小山忙笑道:“我大叔还没吃完药呢!”
一旁的水二道:“小山哥只管去吃饭,我会照顾我爹的。”
水行云摆摆手,道:“你去吧,不用你照顾了。”
钱凤拉着金小山走出茅屋,低声问道:“金哥,你可曾觉得自从北山关家找上门来以后,你大叔变得更可怜似的。”
金小山脸一寒,道:“谁说的,我看他变得更坚强了。”
钱凤嗲声嗲气的道:“好嘛,你说他变坚强就算是吧,快些吃饭去。”
其实金小山心中也想到了这点,大叔是一肚子苦水,只是他不说谁也不敢上前问。
◎◎◎
夕阳快顺着山峰往下滑了,金沙河的水正泛着点点金星耀人眼呢,老金矿村北山的关福又悄悄的来到“金记镖局”的茅屋外面,正碰见金小山提了一桶热水从钱家饭铺走出来,那桶热水是给水大叔擦洗身子的。
关福一见金小山,忙上前上抱拳,道:“小兄弟呀,你有那些大本事,还需要干这种粗活,到是大出我关福意料之外呢!”
金小山笑笑,道:“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生的命不同,老关福呀,你不会到来只对我金小山说上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吧?”
关福笑道:“那当然不是。”
金小山伸手一让,道:“且请屋里说去。”
关福当即跟着金小山先进茅屋里。
水行云坐在木板床上,见关福进来,遂冷笑一声道:“你家老主人想通了?”
关福点头,道:“我是奉命前来告知你们的,我家老爷决定要请贵镖局辛苦一趟。”
水行云无意又有意的问:“听说你们老爷有位武功不俗的兄弟,何不由他兄弟押送,也省却一万两银子送人的了。”
关福摇头一叹,道:“别提我家二老爷了,再说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是别人所想得到的。”
水行云道:“你们二老爷可是叫关浩?”
关福一怔,道:“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要知关家从不与不相干的人打交道,老爷也一再告诫二爷,在外不能提起关家的事,连我们这方圆百里内,知道二爷名讳的人也不多呢!”
水行云淡然一笑,道:“我还是知道了。”
关福无可奈何的,道:“老爷子要我来转告,明日一早就要贵局押镖上路,一切我们全准备妥当,就等你人到以后交割了。”
水行云道:“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一切不会误事,一万两银子他也得备妥当。”
关福道:“那是自然。”
说完当即告辞走去。
望着双目迷惘的大叔,金小山道:“这一趟要走熊耳大山,往洛阳城得走上四五天的路了,大叔要如何安排?”
半晌,水行云道:“太快了,快得令人难以接收。”
金小山不明白水行云的意思,只低声问:“什么事太快了?”
水行云道:“小子你怎的不用用大脑,起先我们开价五千两,姓关的还吹胡子瞪眼的骂我们黑心肝,这时候一万两他竟恁般干脆的答应下来——”
金小山笑笑道:“这不正是人拉他不走,鬼拉一把他飞跑,吃了苦头才甘心嘛!”
水行云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再说哪会不多加考虑的立刻要我们替他押镖上路的,这里面必有阴谋。”
金小山一听,豪气干云而又金刚怒目的道:“姓关的敢施阴谋,那是他在不自量力,大叔只管放心,这趟镖由小山一人足够了。”
水行云道:“身怀绝世武功而行走江湖之士,必戒慎恐惧而不自满,唯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才不可一世而又目无余子。”
金小山一听,立刻赧然一笑,道:“大叔你教训得极是。”
就在这一阵思忖之后,水行云坚定的道:“我料准姓关的没怀好意,不过你这次仍然一人上路,如果你真的经得起考验,半月之后我们重在此处相见。”
金小山一听,忙问:“大叔是要离开老金矿村了?”
水行云道:“此地住了个关浩,大叔不得不做防患未然的准备,这事且莫对任何人言及,包括阿凤那丫头。”
金小山点头道:“大叔只管放心,我不会同钱凤说起的。”
金小山不但未对钱风提起关家保镖的事,他甚至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结扎妥当,更替大叔父子二人收拾一应东西,三个人竟悄悄的离开了老金矿村。
水行云并未骑小叫驴,这表示他人还会再回来。
然而水行云却跟金小山到了北山凹的关家。
关福见三人全来,早领着三人走入大厅中。
不旋踵间,关金在四个护院武师的簇拥下来到大厅上,他见金小山与一老一少二人,双眉一皱,道:“上路的是你们三人?”
金小山忙向关金道:“这位是我大叔,金记镖局的主人,有什么话你老向我大叔说吧!”
关金向水行云细看上下嘿嘿笑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山不可斤量。”
水行云一捋白髯,道:“我们来是押镖的,不是听闲话的,老爷子你取镖吧!”
哈哈一笑,关金把手一招,早见一个壮汉手提一个檀木匣子走来。
只见这汉子把木匣子往桌上一放,忙低头哈腰退到一旁,关金伸手掀起檀木匣子,刹时一片惹人眼红的金光自匣中四射出来——
水行云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尺长不到,盘腿打坐的菩萨,一手扶在膝头,另一手伸出一半,露出个捏引仙的姿势,再细看菩萨面,当真是慈眉善目,宝像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金小山见这檀木匣子内铺红色锦缎,保存得十分小心,不由望望水大叔,道:“真是稀世宝物。”
关金遂取出一封信来,交在水行云手中,道:“按照信上地址送去。”
接过那封信,水行云连看也未看的就交在金小山手上,这才站起来取出匣中金菩萨。
只见他左看右瞧一阵,才又放回匣中。
金小山收好信,又把金菩萨包起来。
水行云突然对关金,道:“押镖金先收一半。”
关金一怔,道:“镖未送出就要银子?”
水行云一声哈哈,道:“这是规矩。”
关金怒道:“狗屁,还不是一厢情愿的陋规!”
--------------------------------------------
潇湘子扫描,theOne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