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双响炮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李凉《江湖双响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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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牡丹楼
    南京(应天府)。
    通济门外的秦谁河畔,入夜后笙箫歌舞不绝,呈现出一片繁华景象。
    牡丹楼今晚真够热闹的,如同在办喜事。
    老鸨金大娘穿得花枝招展,头上还插了朵大红花,忙进忙出张罗着,像只没头苍蝇在乱飞。
    凡是来这种销金窟的花钱大爷,无不是当地的富商巨贾,或土豪劣绅,更不乏在江湖上混的三教九流人物。
    今晚,是当地地头蛇王邦通王二爷,看中了一个叫曼君的“幼女”,不惜花费五百两银子,要为她“开彩”。
    按照堂于里的规矩,开彩的恩客必须像办喜事一般,除了双方已议罢的开彩金之外;尚得办几桌酒席,宴请一批酒肉朋友,大事热闹一番,好使被开彩的幼女脸上有光彩。
    王二爷是讲究体面的人:尤其注重排场,所以早两天就交代徨丹楼管事的,今晚不但要办四桌像样的酒席,还要挂灯结彩,看起来要有喜气洋洋的气氛。
    可是,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曼君可打心眼里不情愿.本来嘛,谁愿意把清白的身子,让这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糟蹋?
    这时王二爷已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来到徨丹楼。
    金大娘闻报,忙不迭亲自带着管事的,领了—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娘出迎,把这些大爷迎进客堂,大献段勤地忙着招待。
    “啊!”金大娘裂开两片厚厚的红唇收笑:“二爷今晚真光彩,满面春风,真像位新郎官嘛!”
    王二爷乐得心花怒放,不禁笑骂起来:“妈的,便宜尽教你占了,今晚老子还得叫你一声丈母娘呢!哈哈……”
    金大娘把粉颈一扭,笑道:“那可不敢当,二爷别把我活活折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跟来的那些手下,起哄的齐声大笑起来。
    绰号水蛇的洪七,是王二爷的心腹,这老粗向来说话没遮拦,哈哈大笑道:“喂,金大娘,别把我们的新嫂子藏着,快请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呀!”
    “我这就去,这就去……”金大娘一转身吩咐那些女郎:“他们好好的招呼二爷和各位爷们,回头二爷会有赏的。”说完,冲王二爷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才扭着那丰满而显得脂肪过多的身子,朝里面走去。
    别看这女人已有四十出头,那股子风骚劲儿,却依然不减当年。施出浑身解数来,照样令人销魂蚀骨。
    女郎们对这些大爷,惟恐巴结不及,金大娘刚一走开,她们就一个个大献段勤,开始向王二爷手下卖弄风情起来。
    这些好色之徒,更是毫无顾忌,个个放浪形骸,旁若无人,把那些女郎楼进怀里·恣意调笑,上下其手。
    金大娘来到曼君的房门口.尚末跨进房间,便已听见她的低泣声,使她不禁微微一怔。
    其实早两天前,就苦口婆心地劝过受君,只要她把今晚的场面应付过去,答应曼君有以后不中意的客人,尽可以不接。可是王二爷是惹不起的人物,他既然看中的马子,不管是不是幼女,就非给他”趴“不可。现在事到临头,曼君又变了卦,那可是要命的事,她如何向王二爷交代?
    金大娘心头一急,忙不迭掀起门上挂的软帘,迈步进入房间一看,只见曼君伏在床上哭泣,床边上侧坐着的是白兰,正在说好说歹的劝慰着。
    白兰见金大娘脸色铁青,赶紧起身退在一旁。
    金大娘一施眼色,示意她出房,然后走近床前,沉声说:“我说曼君,你这是怎么啦,早上我还跟你说得好好的,现在事情到了节骨眼上,王二爷已到了,还带了不少客人,你却在房里哭.这不是存心要我为难!”
    曼君两手一挡,一骨碌坐起身子,满脸泪痕道:“大娘,请你别逼我,我宁愿死,也不给那老色鬼糟蹋!”
    金大娘脸色一沉:“这是什么话?曼君,你放聪明些,得罪了王二爷,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担当不起啊!”
    曼君把心一横:“我不怕!横竖是一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金大娘在床边坐了下来,左手搭在曼君的香肩上,右手把她的下巴一抬,强自一笑道:“别说傻话了,好死总不如歹活,你舍得死,大娘我还舍不得哩!”
    曼君乖戾的说:“大娘舍不得的是我的身价!”
    金大娘顿时恼羞成怒,脸色霍地一变,仇声道:“贱人!。我看你是皮肉作痒,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吧?”
    就在这时,龟公金才匆匆来到门口,紧张地嚷道:“大娘,快带曼君出去吧,王二爷已经等得不耐烦,在冒火啦!”
    一看曼君已伏在床上痛哭起来,金大娘不由火冒三丈,两手在腰上一叉,怒不可遏地喝道:“贱货,你赶快起来,替我打扮,否则老娘今天绝不饶你!”
    曼君伤心欲绝,哭得像泪人一般,根本就没有把金大娘的话进耳朵里去。
    金大娘又急又气,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臂,用劲一拖:“你给我起来……”
    突然,杂乱的人声涌到了房门口,软帘一掀,出现门口的赫然是王二爷。
    金大娘暗自一惊,赶快放手,忙不迭的向前陪着笑脸:“二爷,您请前面宽坐,曼君这就打扮好了。”
    王二爷霍地把脸一沉,怒形于色:“妈的!这雌儿哭哭啼啼的,是不是存心触老子的霉头?”
    金大娘忙加掩饰:“那儿会呀!二爷别误会,曼君是头一次嘛,总难免的……”
    王二爷铁青着脸,沉声道:“妈的!老子又不是白玩,看中这小娼货,是她的造化,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曼君突然跳起来,把心一横:“王二爷,别以为你有财有势,就可以随便糟蹋人……”
    话还未了,已被金大娘挥手重重打了几耳光,接着是破口大骂:“你这贱货,竟敢顶撞二爷!”.
    曼君被捆得跄跄踉踉跌开,跌倒在地上,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
    水蛇洪七抢步上前,转头向王二爷请示:“二爷,这不识抬举的妞儿,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王二爷怒喝道:“把她拖到前面去!”
    水蛇洪七一声吆喝,外面又闯进两名大汉,上前不由分说拖起曼君,—左一右,架起就往房外走。
    金大娘大惊,急欲劝阻:“二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不料洪七喝道:“去你妈的!”猛力—推,竟把金大娘推得跌了开去。
    大伙儿不顾曼君的哭喊,把她强行架到了客堂里来。
    这时早已惊动了整个徨丹楼,其他的那些寻芳客,根本不敢过问,吓得躲在房间里,有些胆小怕事的,赶紧结账离去,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王二爷火辣辣的坐下,怒容满面:“替我把她全身剥光,让大家看看,这马子的身上究竟什么地方与众不同!那个玩意儿是不是镶金的!”
    在场的女郎们.—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
    几名大汉走上前,正待动手剥曼君的衣衫之际。
    “嘿!好热闹的场面!”一声低沉的话语冷冷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从一个女郎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年约四旬开外,面色白皙,双目闪着寒光的灰袍人,
    几名正待动手剥衣的大汉,不由一怔。
    另两名大汉立即上前,把灰袍人拦住,一付狗仗人势的气势,向他喝道:“滚开,呆在一边去!”灰袍人把眼皮一翻:“怎么?大爷也是花钱找乐子的,看看热闹也不成么?”
    “去你妈的!”一名大汉骂了一声,右掌突然劈向灰袍人胸口,劲道十足。灰袍人面带冷笑,突然出手如电,左手拨开来掌,右手急挥只见那大汉满嘴喷血,踉踉跄跄的冲跌出去,跌了个狗吃屎。水蛇洪七见状,二话不说自衣襟内拔出一把解腕尖刀,急刺灰袍人。灰袍人左脚微退半步,并顺势侧身,左手伸食中二指,轻描淡写地敲在水蛇洪七执刀的手腕上。
    当—声,尖刀落地,并有骨折声传出。
    “哎!”水蛇洪七惨叫—声,抱腕急转,痛得额头冒出冷汗。
    王二爷及其他打手们,都快吓呆了。
    他们都知道水蛇洪七是湖匪出身,一身水陆功夫非常扎实,敢打敢拼,可列二流高手。
    目前投效当地黑道豪霸坐山虎严霸旗下,担任严家大院护院。最近才奉命协助王邦通王二爷经营各种非法勾当,并任王邦通的保镖。想不到今夜居然在灰袍人面前一招都递不出去,教他们如何不惊。
    但尽管心中震惊,王二爷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朋友,恕兄弟眼拙,请问高姓大名?拜的是那座山头7在下王邦通,乃在坐山虎严老太爷手下办事。”他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并盘对方海底。
    “哦!原来是严霸门下的,难怪敢作威作福了。”灰袍人冷傲地嘲笑:“太爷姓腾名元度,这名字对你是否有某种意义?”
    “追魂笔!”王二爷失声惊叫,心跳加速。
    滕元度绰号追魂笔,并非是说他的笔能追魂,而是指他在与人交手时,他的魁星笔笔尖内会突然射出追魂毒针来,使人防不胜防。针称追魂,其毒性可想而知,如无其解药,中者十九无救。
    他本籍陕西,为人高傲自负,心狠手辣,武功出类拔萃,名列天下九大高手榜末。此次应武林五大庄排名第四的七星山庄庄主七星剑杜子强之邀,来南京议事,久慕秦淮风月,故前来徨丹楼饮酒作乐。
    当他宴罢出房准备离开之际,适值王二爷命手下欲剥曼君衣衫,气焰嚣张,忍不住出言讽刺,进而乘机出手教训了洪七等人。
    此时他见王二爷巳露惧意,于是叱声:“快滚!太爷今晚心情好,否则就‘挂’了你们这批杂碎!”
    或许他今晚真的是心情好,居然对向他动手的人未下煞手,真是异事。
    王二爷连场面话不敢交代一句,急急带了手下匆匆离开徨丹楼,如同丧家之犬。
    二更,亥时。
    严家大院内进一间密室,灯光仍然明亮。
    室中除主人坐山虎严霸外.尚有二男一女来客。
    两个男的,一为面色惨白,年约三旬开外的黑袍书生。
    一为年约四旬左右,身材肥胖,左手小指断缺的和尚。
    那位女的,则是一位杏眼桃腮,体态丰盈惹火的妖艳红衣少妇,密室中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主人坐出虎脸色凝重,沉吟良久后始对来客道:“各位,此事牵涉太广,万一失手.后果非常严重,老夫必须慎重考虑。”
    “考虑个屁!”那黑袍书生气涌地说,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风度与修养:“严老哥,你坐山虎难道真的怕定了追魂笔?怕定了七星剑?人家都已骑在你头上解大便,你还能忍住气为他赶苍蝇呢!真是好修养。我三阴书生可忍不下这口气,忘不了两年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杜老狗逼得我学狗爬的奇耻大辱屠!”
    中年肥胖僧人亦神色激动地说:“你阴长司忘不了奇耻大辱,难道我极乐僧能忘得了断指之恨?严老兄既然忍得下门下王邦通及洪七被折辱的那口气,我看没有什么好说了。阴书生,咱们自己来干,反正已查出他的儿女明天去访友,佛爷不相信成不了事?”
    坐山虎的花脸渐渐变成酱紫色、双目中凶光暴射。
    “呦!你们俩干嘛啊?真是沉不住气,严老爷子什么时候说过不管手下被折辱之事?”
    妖艳少妇似乎话中有话,水汪汪的桃花眼,白了三阴书生与极乐僧一眼,立即轻移莲步,来到坐山虎身旁,一屁股斜坐在太师椅的托手上,右臂穿过坐山虎的后颈,将手搭在他肩上,半边娇躯几乎挤在他怀中。
    “我们严老爷子称霸大江两岸,又怕过谁?他只不过做事一向谨慎而已,其实他对这档子事儿,心中早就有腹案了,老爷子,您说是吗?”
    迷死人的语声,吐气如兰,火热柔软的侗体,坐山虎的丹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热流,直达全身。
    ‘哈哈……”坐山虎双手顺势一抱,将妖艳少妇搂进怀里,得意地淫笑:“红衣观音苏巧玲,不愧巧心独具,居然能完全说中老夫心中之事。”边说双手边在红衣观音身上的敏感部位抚摸,摸得她格格娇笑,混身乱颤。
    激将法加上女色诱惑,虽是老掉牙的办法,但却仍然有奇效。
    三阴书生见状,立即见风转舵地说:“严老哥,原来你心中早就有主意了,我为刚才的那些话向你道歉,你既已同意,那小弟就先与无缘大师回客院,研商—些细节向题。”起身拉着极乐僧快步走向门口。
    临出门时,三阴书生突又回头,向正坐在坐山虎膝上,已成半裸美人的红衣观音,施了个眼色:“姑奶奶,你可要多加把劲,好好谢谢严老哥啊!哈哈……”—声暖昧的大笑之后,与极乐僧扬长而去。
    坐山虎正埋首向红衣观音调笑,伸出禄山之爪,在她身上作不规则的旅游活动。
    他忙得很呢!根本没看到三阴书生那个眼色。
    平安宾馆是府城的名客店,那是设备完善,服务周到,住宿费亦高的高级客店。住进该店的旅客,虽然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但却很少在店内闹事,主要原因,是店东罩得住之故。
    该店店东胖弥勒黄广生,昔日亦为道上的风云人物。不知何故,在壮年时就退出刀剑生涯,在此开了家宾馆.当起大老板,过着凶恶送往的日子。
    傍晚时分。
    平安宾馆来了一个手提简单行李,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客人。
    他身材修伟,一双星目神光内蕴,英俊的面庞挂了—抹邪邪的笑容,穿了一袭青衫,很难在外表看出他的身份来。
    他在柜台旅客流水登记簿上登记的名字是沈野。由于他身上没有带刀剑及其他兵器,因此谁也没料到他是一个闯荡江湖的武林人。
    办罢了登记手续,店伙接过他的行李,先头带引他至后院上房。行至通道时,见前头并排走着一对身穿蓝色劲装的年轻男女,俩人边走边谈,可能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曾回头看了店伙及沈野一眼。
    只见男的俊伟,女姝娇美,两人脸型及五官生得非常相像,可能是兄妹。
    一行人将抵后院门口,突有—个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的小伙子,自后超越众人而去。
    突然迎面飘来一阵异香,店伙首先砰—声倒地。
    “空灵浮香……妹妹……小心妖女……唉!”话声末落,那对兄妹与沈野同时倒地。
    当众人相继昏倒刹那,院角立即闪出四人,其中赫然有地头蛇王二爷。另三人立即分别将两兄妹及沈野扛上肩,往走廊末端一钻,蓦然失踪。
    店东胖弥勒闻报,气得跳脚,居然有人在店内公然掳人,岂非在他胖弥勒脸上抹灰?而且被掳的那对蓝衣兄妹来头太大,那是当今天下五大庄排名第四的七星庄主的子女,后果甚为严重。他立即派人通知七星庄外,并运用当地混混布线寻踪。
    严家大院后进地下室密门口的走道上,沈野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那里,无人予以理会。
    密室中,那位蓝衣青年双手被绑吊在横粱上,仅两足尖刚好着地。
    他面前站着面色阴冷,目蕴怒火的三阴书生,以及风情冶荡的红衣观音,地头蛇王二爷则手提皮鞭站在侧方,不断地拂鞭狞笑。
    三阴书生阴阴一笑:“小辈,你那老狗父亲赐给本书生的奇耻大辱,本书生无日或忘,有道是父债子还,今夜先自你身上开始还报,希望你能挺得住。”
    “三阴书生,你亦是在道上叫字号的人物,居然竟卑鄙地伙同红衣观音那妖扫,无耻的用空灵浮香暗算在下兄妹,毫无成名人物的风度,你难道不怕道上朋友耻笑吗?”
    蓝衣青年咬牙切齿地怒道:“再说两年前你被家父惩戒...”
    “住口!”三阴书生似乎不愿再提两年前的事,闻言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跳起来怒喝:“今夜你落入大爷手中,只好认命,先让你尝尝太爷的手段再说。”朝王二爷打了个手势。
    王二爷早就执鞭在旁待命,见状立即在蓝衣青年身上抽了十多鞭。
    蓝衣青年强忍痛楚,不出一声,仅以怨毒的眼神瞪着三阴书生。
    王二爷眼见自己连抽了十几鞭,蓝衣青年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没有预期的哀号或求饶出现,觉得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打击。同时想起在徨社丹楼受到追魂笔的凌辱,不但没尝到幼女的滋味,反而大失颜面,一时恶向胆边生,命人端来一盆盐水,将皮鞭浸湿后,再用力抽了二十多鞭。
    盐水浸入伤口后,那份痛楚实非—般人所能忍受的,蓝衣青年终于呻吟出声,不久就昏迷过去.
    红衣观音眼见蓝衣青年全身皮肉破绽,并已昏迷不醒,适时娇声劝道:“不要把他整得太厉害了,否则咱们就失去了和七星剑讨价还价的本钱。”
    “哟!你红衣观音什么时候改为吃素了?变得有了菩萨心肠,莫非是动了春心?有点舍不得。”三阴书生表情猥亵,话中有话:“你放心啦,他死不了的,休息一两天后就可复原.必定可如你的愿。”
    “笑话”红衣观音毫不脸红的说:“本观音阅人何止万人,与我上过床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没有好几十,我会看上这种毛头小于?那是那些从未开过洋荤的黄毛幼女喜爱的对象,本观音可没胃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失言失言,我忘了你是欲海奇花,见惯了大阵仗,当然对那些一触即泄的毛头小子.不会看在眼里的.”三阴书生怪模怪样地打躬作揖。
    红衣观音水汪汪的桃花眼,瞄了瞄三阴书生.媚笑道:“怎么?莫非你自认武功盖世,有兴趣和我对对仗?”
    “不敢,我怕你,你是有名的大食王,我这副身架子那经得起你几番折腾?我还没活够呢!”三阴书生有些夸张地说.
    “你们男人呀,跟本不懂得享受女人,十个男人中有九个半,不喜成熟而具娇柔功夫的女人.反而喜欢不懂人事青涩的黄毛幼女.她们能懂什么?只会鸡帽子喊叫,那有什么情趣可言?她们唯一的好处,就是使懂男人在她们哭叫求饶声中,感到自己很厉害,以满足自尊心罢了.”
    红衣观音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但亦是实情,试观天下嫖客,那个不喜欢幼女,那个又不喜欢听她哭叫,呻吟及求饶.以表示、自已是男子汉大丈夫?
    但老实话通常是不好听的,伤人的。尤其是对那些心理有变态或生理有障碍的人。
    三阴书生就是这种人.他最怕荡妇淫娃,因为他经常是一触即伤,所以专找那些幼女以寻回些自尊。
    怕红衣观音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他立即转变话题:“奇怪,和尚抱那小马子进邻室那么久,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早巳完事了.”
    “这有什么奇怪?”
    红衣观音续道:“你难道忘了和尚怕马子会寻死寻活的,因而制住了她的穴道?何况这儿是严家大院,总不能像在堂子里百无禁忌的叫床吧!真是少见识,汉学问!”
    “姑奶奶,你留些口德,我实在含糊你,你就饶了我吧!”三阴书生实在是怕定了这位美观音.
    连忙打退堂鼓:“这里的事暂由我们的王老兄留意着,我们先到严老兄那里等无缘大师吧,以便好好商议对付七星剑杜老狗的事。”
    与此同时,隔壁邻室正上演人间悲剧。
    蓝衣女郎被剥得像只白羊,仰身躺在地上。
    极乐僧也脱得光光的,像条发情的公狗,按住她赤裸懂得娇躯,双手恣意地揉弄着那对刚发育完全的蓓蕾……
    蓝衣女郎像是一块烧红的铁,被放在铁砧上接受无情的锤击。由于交道受制无法出声,但从她那双美目中,可看出她正在强忍着椎心蚀骨的痛楚。
    —阵狂风暴雨似的鞭打痛伐后,极乐僧也累得气喘如牛,在一旁冒吞气。
    这时,一个身材修伟青巾蒙面的青衫人,用一双大手扣住了和尚的后颈,大拇指与食中二指,分别扣在他脖子两侧的主筋上,像提鹅—般瘫昏在地上。
    蒙面人立即将堆置在旁的衣衫,草草包住蓝衣女郎赤裸的娇躯,并随手解开她被制的穴道,将她夹在腋下.在—声低沉似鬼哭的异啸声中.身形一晃,飞射室外.极乐僧无缘的武功非常了得,禅功已达化境,据说在横行天下期间,还没真正的敌手呢!
    一年前因调戏七星剑杜子强门下的女弟子,为七星剑及其同伙人金陵镖局总镭头金刀司徒燕等十一名高手截住,被迫自断左手小指谢罪,为他有生以来第—次栽跟头!今夜,他在警戒极为严密的严家大院密室中.且在精神状况极为亢奋与松驰,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受到袭击,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一阵疼痛,他突然苏醒。
    “谁......谁打我?”他含糊的狂叫,同时耳中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门口和尚赤身裸体的狼狈相,三阴书生不由又气又急:“是那个被你带进来的小马子呀!你总不会将她连皮带骨地吞了下肚吧?”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极乐僧突然跳起来怒叫:“混蛋!是不是你打昏佛爷?”
    “我打昏你?呸,你是见了鬼啦!”三阴书生大骂.此时,坐山虎、红衣观音相继入室,见到极乐僧的样子.除了气急外,神色上皆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严家大院的警戒不为不严密,来人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其身手之高可想而知,他们心中如何不震惊?
    “他娘的!”极乐僧一面穿衣一面咬牙切齿的大骂:“佛爷正在第二度上马,全身爽歪歪之际,突然一双大手扣住佛爷后颈,接着就被打昏,醒来时那小马子就不见了.你们问佛爷,佛爷又问谁呢?我……罢了,佛爷可能真的碰上鬼了!”
    事实上坐山虎他们根本也不知密室中出了事,他们是听到了那声低沉的鬼啸声,才赶到密室中.
    首先见到王二爷昏在地上,蓝衣青年与沈野皆巳失踪,接着再到邻室,就看到极乐僧那副狼狈相,蓝衣女郎亦已杳然.
    红衣观者信口问道:“老爷子,您看会不会是七星剑他们干的?”
    “绝对不是。”坐山虎肯定地说:“如果是七星剑,今晚这里非死人不可。和尚趴了他的女儿,王邦通鞭打其子,他又不是吃素的,岂会让他俩活着,仅救走人了事?”
    “不但七星剑的子女被人救走,连那个可能是他兄妹保镖的年轻人也一同失踪了,你只是被打昏没被人挂了,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情势已失去控制。”坐山虎悚然说:“老狗手中那枝七星剑巳出神入化,内功火候更妒火纯青,且猪朋狗友众多。如果找上门来,那可是件麻烦事.我们快作应变准备。”
    五更天.
    七星剑等十数人急扑严家大院,长驱直入.可是偌大的宅院已空无—人,众人只好无功而返。
    沈野在空灵浮香入鼻之际,心灵上即自然起了反应;体内蕴藏的无上度劫大真力,适时发挥了功能,巳将迷香排出体外。
    当三阴书生等人自院角闪出掳人时,他本想反击.但因不明对方欲掳劫的对象是谁,以及想了解对方此—行动,是否涉及他来南京的目的时,所以仍假装受制,任由来人摆布.蓝衣兄抹分别遭受鞭打与强暴时,他基于所负的重大使命,妨终未采取行动。等到他完全清楚此乃单纯的寻仇报复事件,而且与他所负的责任无关时,方决定顺便救人离开严家大院。于是乘三阴书生与红衣观音两人离开密室后,即将王二爷击昏,先救下蓝衣少年,再去邻室救出其妹。
    他将两人挟在腋下就如无物,身形微动,人已掠在屋脊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异啸示警后,即向北方冉冉而去。到达七星山庄,将兄妹俩在门阶上一放,伸左手中指虚点庄门大门环,当地一声.身形亦同时向夜空斜斜拔起,瞬间不见.沈野敲开平安宾馆店门.由店伙带至上房.见其行李早巳在室,他稍作梳洗后.倒了—
    杯茶慢慢啜饮。细细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似乎确与自己来甫京的目的无关,始放下心来。至于对未及时解救蓝衣少女,而致遭受强暴—节,他心中并无太多的亏疚感.—来基于大目标,他不能因一时冲动去救—个陌生女郎,而致影响任务之达成.二来他认为—个女孩子既在江湖闯荡,心理上就应有接受不测准备,一切后果均应由自己负责,没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要不干脆回家去做大小姐.不久,黄店东来叩门求见,首先向他表示歉意,并询问事情发生经过,他仅表示在客店通道中吸入迷香昏倒,醒来时人已在客店附近,其他—切推说不知.黄店东见问不出所以然,遂告罪而退。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南京将有大风暴发生,而这位沈姓客人可能就是大风暴的中心.
    七星山庄在天下五大庄中排名第四,位于府城以北的幕府山麓。
    七星剑子侄及门下众多,均聚居山庄内.
    他本人就有二子二女,长女嫁与大湖山庄庄主吴天神剑谢世超之独子谢天雄为妻.由于太湖山庄是天下五大庄的第一庄,庄主谢世超为天下侠义道的精神领袖。
    因此七星山庄虽然排名第四,但七星剑本人的地位却因而无形提高了不少。
    客厅中正在议事.
    除主人七星剑杜子强外,有郁追魂笔腾元度、南京金陵镖局总镖头金刀司徒燕,以及四天前到达南京的幻刀朱君毫等人在座。
    在天下九大高手中,幻刀朱君豪排名第六,一把秋水冷焰刀能穿洞掘壁,列为宝刀等级.虽为人刚愎自用,但却交游颇广,黑白两道都有朋友,邪道及魔道中亦有三两知巳.主座上的七星剑面色冷肃.追魂笔紧皱双眉,首先打破沉寂:“事情非常奇怪,按说严家大院人数不算少,怎么能在两个更次不到的时间,居然撤走一空?而且走向也不明,金刀杜兄动用了镖局全部人手,竟然查不出—点消息,莫非他们突然在这世间消失掉?”
    七星剑沉声地道:“除非是某一实力强大的组合,在暗中策划掩护,才能使他们形迹不露地安全撤走.否则南京地区的地鼠与痞棍应该会闻到一些风声的。”
    “这个判断很有可能。”金刀司徒燕接口道:“会不会是风神会在幕后指使操纵?这个血腥组织始终想在南京建立据点,据悉该会目前已吸收及聘礼了不少隐世的高手,目前该会组织巳相当庞大,实力也非常强大,如果是该会在背后支持坐山虎等人劫掳人质,作为谈判的条件,应是说得通的假设。”
    “但三阴书生、极乐僧及红衣观音等人算是那方面的呢?江湖朋友都知道,这几个人都是独来独往的古魂野鬼。”追魂笔却以存疑的口气反问.“这亦不难解释,人都是会变的,尤其目下天下汹汹,乱象巳起,许多野心家都结帮组会,集合—群亡命之徒,争名夺利,单枪匹马在江湖豹猎食已非易事.说不定三阴书生等人已被该会吸收,再由该会设计,命他们劫持在下子女,以作为与我谈判的筹码.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问题就复杂而严重了.各位都该还记得年前该会派人要求在下与敝亲家昊天神剑入会.而被我们坚拒之事吧!现在该会既已重新出发,日后将会有更激烈的行动.必须及早采取因应措施,否则日子将难过了.”七星剑忧心忡忡地分析。
    沉默良久的幻刀突然接口:“杜兄,事情恐怕正如我们所料,以我们且前的实力而言,似乎嫌单薄了些,不若请令亲昊天神剑来南京,共同商议应变事宜为妥。”
    “也只好这样了,兄弟等会就派人去太湖,同时还要亲赴镇江天风道观,请天风真人来此共议。”
    “天风真人?莫非就是目前武当掌门的师兄,与师门不和后离山出走已八年的那位天风道长?”幻刀神情关切地问。
    “不错,就是那位天风道长.他离开武当后,就在镇江天风道观修真,武功更精湛。”
    金刀司徒燕沉吟了—会,转变话题:“杜兄,据平安宾馆黄东主表示,那个叫沈野的年轻客人,确实是单独—人自水西门下船后直接来投店的,走在贤侄女身后,并非刻意的安排。
    因为他不可能事先知道他兄抹两要去访友,除非有人事先告诉他,我想这应该是巧合,何况他亦是被迷倒掳走,说不定对方还以为他是贤侄与侄女的同伴呢!
    至于他能安然无纪回到客店,当然亦是被人救回来的,贤侄兄妹不亦是被人救回的吗?
    但救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确实教人想不透。”
    七星剑点头表示同意金刀司徒燕的看法.
    追魂笔心思较为缜密,沉吟了一下道:“你们看会不会是那沈野扮猪吃老虎,将贤侄兄妹救回来的.目前武林中出了好几位武功奇高的神秘年轻人.说不定他是其中之—呢!”
    “那怎么可能。”幻刀自以为是地说:“目下武林中虽然出了几位神秘小辈,但武功是否正如外传的那么高,谁也没亲眼见过。
    纵使高也不可能高过我们,怎么可能单凭那小子一人之力,就轻轻松松地将人救出,而不被发觉呢?你以为严家大院的人都是笨蛋?
    我看那个小子嫌疑倒是非常大,目前他是唯一的线索,绝不可放过他!”
    “既不是那年轻人,也不是我们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们兄妹却又不愿暴露身份?”七星剑皱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众人。
    “问题实际已很明显、”幻刀仍坚持已见:“我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偏偏选在他兄妹去宾馆访友时落店?何况三人同时被掳,仅他一人全身无荒地回到客店,严家大院那些牛鬼蛇神为何不对他施刑呢?”
    总之,疑点重重,目前严家大院巳人去楼空,坐山虎、三阴书生、极乐僧及红衣观音等罪魁祸首皆不见影踪,线索全在那小子身上,可不能让他给溜走了!”
    金刀做事一向沉稳,对问题的看法也经验老到,始终觉得事情并非像幻刀所说的那样简单,因此对他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朱兄,你所说的当然亦有可能。”金刀婉转地说:“但咱们必须先求证,何况这里是府城,总不能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就像黑道朋友一样明火执仗在客店掳人呀!日后同道们会怎么说?”
    “万一事情闹大了,官府一定会过问,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咱们何不心平气和地请他说明事情的疑点呢?”
    七星剑与迫魂笔点头称善,因为他们到底是侠义人士,如果一旦在官府落了案,那就成了亡命,日后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拍胸部称字号了。”
    “你们有没有搞错?没忘了咱们的身份吧!”幻刀自傲的个性又发作了:“你们以为那小子是谁?诸天菩萨呢?抑或是广成子元始天尊?居然要去移尊就教!我可在乎日后道上朋友怎么说,至于怕惊动官府,在技术上不是不可克服的,可由我的朋友们出面去办。咱们不必出面,届时只要将人接过来就可以了,官府就无法找到咱们的头上来。这件事可就由我来安排吧!大约不出两天就会有结果的。”
    说罢,起身匆匆走出客厅。
    众人相对无言苦笑。
    南京的气候是明显的两极化,冬季严寒,夏季炎热,实为这六朝古都美中不足的地方。
    薄暮时分,正是客店最忙碌的时段,平安宾馆也不例外,宽广的店堂,旅客进进出出……
    三进院是清一色的上房,有—座可供女眷们活动的雅致大院子,建有花园池亭.天气热,秦淮河上吹来的凉风,驱不尽店中的热流,所以大院子变成了乘凉的好地方。
    上房很雅致,各有各的门廊,廊外有栏,廊上可以摆茶具,有矮几竹椅可供旅客凭栏品茗。
    沈野穿了士子衣服,少不了附庸风雅一番,砌了一壶茶,在廊上写意的品茗.表面上看起来他非常悠闲自在,其实他脑中却乱得一团糟,师傅交办之事,三个月来毫无头绪。
    刚到南京又遭到无妄之灾。居然在店中被人当成仇家掳劫!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万—
    侦查不出—个结果来,不但砸了自己招牌,师父脸上更无光,师父如何向他的族侄交代?那时师父不剥了他的皮才怪!他脑中恰似云山雾罩……
    蓦然,他耳中似乎隐隐听到一阵若有若无如泣如诉的歌声。
    歌声泪痕……何时歇?
    梁前双燕劳分飞
    枇把门巷曾……相识。
    团扇掩……面羞见郎
    檀郎温馨……诉衷情,
    道不尽……诉不完。
    无限……酸辛……断肠血!
    ……断……肠……血!
    歌声幽怨凄恻,似乎道不尽风尘女子的辛酸,闻之令人不由最戚然泪下。
    沈野不是一个易于伤感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江湖遨游者。他在江湖上整整遨游了六个年头,千奇百怪的众生都见过。当然,他亦深知风尘女子的辛酸血泪,但是他从未为之感到戚然,因为他认为这就是人生。
    —残酷现实人生!
    但此刻他竟然反常地为回荡的歌声而入神,可能这是他内心柔弱的一面!
    因为凡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即使是一个最坚强的人亦不能例外。只不过他平日隐藏在心底深处,连他自亦不易发觉。
    一旦在某一时机,受到外界某些事物的冲击时,立刻就会引发出来的。
    他目前正是如此。
    庭院内又传出一阵若有若无,却又可以感觉出来的异声。呜呜咽咽绵绵不绝,入耳令人感到心中茫然发虚,迷迷糊糊若有所思的虚弱感。
    他突然感到心灵有强烈的震憾,汗毛森立。
    朦胧中,面前幽灵似地幻现出一位艳光四射,体态丰盈,风华绝代的白衣女郎,面含幽怨,脸上泪痕宛在。她渐渐张开双臂.似乎向他投怀送抱。
    沈野目中神光突然暴射,但又瞬即消失,脸上出现茫然神色,像个呆瓜白痴,接着逐渐昏迷……昏倒在白衣丽人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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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酒狂
    沈野醒来时,发现四肢被扣在墙壁的四个铁环中。
    室内灯光明亮,他打量了全室一眼,壁上没有窗户,仅有一门供出入,室顶亦无明窗,而是以石板覆盖的、从格局来看,这里该是地下囚室。
    他面前站着六个人,前面左边第一人是面色白暂,双目寒光闪烁,年约四旬开外的追魂笔滕元度。
    第二人是面貌棱角突出,满面傲色;身材中等,年约五旬的幻刀朱君豪。
    最右第一人,是满面红光,身材伟岸,颚下留一绺长须,年约五旬开外的金刀司徒燕。
    右边第二人,则是长相威严的七星山庄主人七星剑杜子强。
    他的背后站着那对蓝衣兄妹。七星剑杜子强之次子杜三元及次女杜玉珍。
    前夜四更。两兄妹被蒙面青衫人救回后,除了七星剑夫妇知道女儿遭到污辱外;七星剑为了自己颜面及女儿名誉,他并未向人提及,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却可焚天。
    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沈野身上,眼神怪怪的,尤其是那蓝衣女郎杜玉珍,她的眼神更为复杂。
    幻刀或许这几天夜里没睡好,白天又忙得没时间休息,居然呵欠连连,几乎连泪水都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急忙自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瓶,小心的倒出一粒约有梧桐子大小,带有一股奇异香气的黑色丸子,立即投入口中吞咽下肚;顷刻间,他的精神已恢复正常,双目泪水自收,且神光炯炯。
    众人员感惊讶那粒黑丸子的神效,因这是别人的隐私,故无人询问。
    但沈野却看得心中一动,星目中奇光一闪即逝,心中不由暗喊道:“真是老天保佑!辛辛苦苦奔波了三个多月,总算发现了一条线索。”
    七星剑轻咳了一声,面对沈野沉声地说:“沈老弟,请恕老夫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将你请来。老弟是否与坐山虎、三阴书生、极乐僧及红衣观音等有某种关系?希望老弟能据实相告。如果事实证明与他们无关,老夫愿向你赔罪。”
    双目神光暴射,凝视沈密,等待回答。
    沈野双目冷冷地看着七星剑,毫不激动地道:“杜庄主,你晓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你一个堂堂天下五大庄之一,武林侠义道名宿。居然派人在府城客店中使用搜魂邪术将在下掳来,你们就不怕道上朋友说话?你就不怕替你七星山庄招祸?”
    “搜魂邪术?方便对你施搜魂邪术?”七星剑非常惊讶,并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幻刀—眼:“沈老弟,老夫刚才己声明过,这实在是不得已之事,盼老弟回答老夫的问题。至于冒昧将你掳来一节,一切后果均由老夫担当,亦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沈野见他以一个武林五大庄主之尊,居然对他一个江湖混混提出恳切的保证,已是给足了面子。于是正色地说:“在下确实不认识坐山虎等人,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想黄东主必然已向庄主报告过了。实际上在下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这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幻刀突然上前狞笑道:“小子,你说的话我一句话也不信,你若不将与坐山虎等人勾结的阴谋说出来,老夫必将叫你生死两难!”真是没有天下九大高人的修养与风度。
    金刀与七星剑闻言不由皱眉摇头。
    “在下亦在江湖中混过几年,人或许很坏.但绝不说谎。在此之前,根本不知坐山虎是方是圆,况且在下一个小混混,那有什么份量与他们那些黑道豪霸串联勾结。你们如不信,我亦没有办法。”沈野仍然平静地道。
    幻刀却仍咄咄逼人:“你说的都是鬼话,以为我会相信?我看你是生得贱,不用刑你是不会招的,先让你尝尝分筋错骨法的滋味。”
    伸出右手分别在沈野的肩井、曲池、粱丘等穴道—抹一搓。
    七星剑及金刀欲将阻止,却被追魂笔使了个眼色,而打消了原意。
    沈野的全身发生战憷,四肢渐渐变形。他牙关紧咬,满头大汗,脸形扭曲且苍白得怕人,似乎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耳中尚能听得到“招不招?……招不招?”幻刀冷酷的话声。
    片刻,他身体停止了战粟,两臂的肌肉却出现难以觉察的轻微脉动,双手十指也现现掺射性的抓握。
    同时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焕发出一阵奇光,一种令人心悸的奇异光芒。
    金刀司徒燕看到了这种突变的异象,似乎想起十什么,心中悚然大惊。
    幻刀见施展了分筋错骨法,仍然不能使沈野招供,甚感颜面无光。
    于是神色狰狞慢慢举起左手:“小辈,你倒是挺能熬刑,看你能否再承受得了我的七阴手?”
    金刀见状急忙阻止:“李兄,且慢!”
    “司徒兄有何指教?”幻刀放下已提起的左手,回头问道。
    “李兄。”金刀面色凝重地道:“刚才那位老弟在你的分筋错骨手法下,仍然不承认与坐山虎等人有关,可见他确是无辜的。再说李兄的七阴手法名震武林,施展之后全身经脉将会坏死,纵使留得住性命,亦将终生残废,假如他确实是无辜的,到时如何收场?”
    “司徒兄,你不知道。”幻刀神情傲然,以权威性的口吻说:“他这种江湖小辈,自以为一身傲骨,如不施以雷霆手段,他也是死不承认的。人是我托朋友抓来的,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你就不要管了!”
    语落转身,脸上再次涌起狰狞的笑容,缓缓提起左手,走向沈野。
    原本毫无生气的沈野,突然抬起头来,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断裂声,扣在他四肢的铁环全部断裂。
    幻刀的手刚触及他的身体,突变已生。
    “劈啦!”耳光声振耳。
    “哎哟……”幻刀惊叫,仰面摔倒。
    沈野双手插腰,天神般站在众人面前,那像是曾受分筋错骨手法折磨过的人?
    “狗娘养的王八蛋!”他破口大骂,“你这贼王八先用恶毒的分筋错骨法折磨我,我已默默承受了。居然还要用更恶毒,绝子绝孙的七阴手,来对付一个无辜的江湖晚辈,你还有人性吗?你算是什么狗屁的天下九大高手?”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呆了.但他们到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应变非常快速.追魂笔与七星剑身形闪动,兵刃齐出,齐指着沈野,以免幻刀继续受到攻击。
    金刀司徒燕却因不满幻刀的作为,以及刚才看到了不平常的异象,不但未参与阻截,反而远远地退到墙角。冷眼旁观。
    杜三元、杜玉珍兄妹却是插不上手,亦退到金刀身边.幻刀已自地上爬起,两边脸颊肿得像两个大红柿。
    他咬牙切齿地上前,拔出秋水冷焰宝刀,恨不得将沈野劈成两片。
    当幻刀挨耳光时,众人皆以为事出突然,是他一时失神之故;连幻刀自己都这么想.如今他们三人面对沈野,每个人都气势如虹。
    两位是天下十大高手,一位是武林五大山庄的主人之—,亦是五剑客中的第四剑.实力空前强大。
    沈野马步—沉,虎目中涌现奇异光芒。双掌提至胸前,式分阴阳.用直震耳膜的嗓音说:“金刀司徒老前辈,你能理性地劝阻他们对在下下毒手,我非常感谢你,并且尊敬你!”
    因此,今夜我也消除了杀机,希望这些混蛋不要再惹火我,否则我替他们在江湖除名!”
    除了金刀司徒燕外,似乎都没看出危机,他们那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尤其是幻刀与追魂笔两人,如何能忍下如此辱骂。
    “挂了他!”—声暴叱.
    同时一缕低沉震耳的异啸响起,就如鬼哭.令人心为之下沉.一抹如虚似幻的淡淡青影,在啸声中闪电似的逸出室外。
    “是,是他!”杜三元兄妹俩玩突然异口同声地尖叫:“他就是那个救我们的蒙面人,那夜在离开严家大院时,他就发出那种鬼哭的啸声!”
    幻刀自地面爬起,面色仍然死灰,好像生了—场大病似的追魂笔等人,急问:“真的是他?你们能确定?”
    “绝对不会错!”妹妹杜玉珍肯定地哑声道:“当他被我们捉来时,侄女就看出他的体型很像那个救我们的蒙面人,但亦只是怀疑而已。可是刚才听到了那声喊声后,才确定是他。天啊,我们对他却恩将仇报……”
    七星剑却呆住了,半晌苦笑:“这个误会却是大了!唉……”
    “就算他是救了你们兄妹的那个蒙面人,但谁又能保证他是在先与坐山虎那些人串通好的,故意舍身相救示好,以取信你们,以掩饰真正的阴谋!”
    幻刀乖戾地为自己辩护.一个性情刚愎自命不凡的人,做事极少能替别人着想.做错了也不容易认错。这种人一旦发现自己的错误时有两种反映,—是暗中设法掩饰,—是在明里歪曲争辩,死不认错,声音越大,错误也越大。
    幻刀目前正是如此.
    山庄前厅的屋顶上,两个黑影突然长身而起。
    “我这旁观的老酒鬼却能保证,他绝对没与坐山虎等人勾结。”蓬头散发,身背大葫芦,手上有根竹杖的老头子大声叫:“南京将有祸事了,七星山庄将会日子难过……”
    密室中人影似电光流矢,狂野地飞奔猛扑两个自称老酒鬼的大小黑影,声势极为凶猛。
    老酒鬼不能再叫嚷了,向屋脊一滑,—闪不见,溜之大吉。
    金刀司徒燕不禁暗暗叹息,堂堂武林九大高手名宿,居然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心中暗暗决定日后与他保持适当距离,以免受人唾骂!
    自大明太祖废除宰相制度,改设“殿阁大学士”担任皇帝秘书以来,逐渐受到皇帝的依赖,命以协助处理政务,甚得皇帝的宠爱.
    在地方则仍沿用“行省制”,但将“行中书省”改名为“承宣布政使司”简称“布政使司”
    每—布政使司各设布政使(负则民政、财政),按察使(负责监视、司法),都指挥使(负责军事)—人,形成三权分立。
    另并经常派朝廷大员,以总督或巡抚等名义,代表皇帝巡视天下,有节制地方政府之权。
    南京总督府位于镇江府城。
    督府宏伟肃穆,大门不管昼夜均有四名禁军及两名便衣大汉站岗,警卫森然。
    四更天。
    总督的书房灯光隐隐,书房门口有四名跨刀黑衣中年大汉分两列相对站立.黑影腾空扶摇直上,轻如飘絮地落在两丈高的屋脊,不言不动,就如幽灵。
    月光下,但见来人面带银色面具,细眉细目,嘴角一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望之令人心底生寒。
    刹那间,暗中四周角落扑出五条黑影,扭身腾空飞升屋顶,立即兵刃齐出对银面人完成包围,随时皆可发起攻击。
    为首的中年大汉沉声低喝:“何人大胆竟敢夜闯总督府?报名!”
    银面人沉声道:“草野之民,有要事求见总督大人,请各位代为通报!”
    “大胆!”为首中年大汉怒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要想晋见总督大人不难,你先报名束手就缚!”
    “抱谦!”来人语气平静:“我的身份要见到总督后才能表明,我也不能自缚.各位既然不予通报,那我只好自己进去了.”
    为首中年大汉神色一紧,手中狭锋刀斜斜上,光华夺目。
    一声暗号,刀发霹雳,无畏地切入.其他四人亦配合阵势发起进攻。
    银面人的身形就在刀光聚合前的—刹那消失了,却已突然在书房门外幻现,背手而立,似无强行入房的企图。
    为首中年大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在五个—等一的高手合击下,就是当今九大高手排名第一的九现云龙关山月,也不可能身免于难.而银面人则能毫发无伤地脱出刀阵,而且根本弄不清楚他是如何逸走的.
    原本在书房担任警卫的四名大汉,—声刀吟,四把雁翎刀同时出鞘,每把刀都精光如—
    泓秋水,光可鉴人,锋利无比.
    四大汉两前两后,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四象刀阵,刀吟隐隐如龙吟虎啸,冷气森森。
    “住手!”一生直穿耳膜的朗喝传来,接着自书房中步出一位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气度威严,留八字胡的蓝袍中年人.他身后跟随着一名身材雄伟,满脸虬须,手提降魔杵的壮汉.
    蓝袍中年人挥手示意四大护卫退开,毫无畏色地面对银面人道:“我就是李士杰,请闻壮士来意为何?”
    银面人沉静地说:“大人能否允准草民进入书房后再禀知?”
    要知总督书房是他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乃军事重地,对银面人的要求,总督正在沉吟考虑是否容许……
    那知随总督现身一言末发的虬须大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跨步挡在银面人与总督之间.
    “大人请速退入房中.”他以惶恐的口气喝道:“汪领班立即护卫大人安全.其他人员速结阵阻截,谁要让来人越雷池一步将以军法从事.”
    九个人立即在书房门口前编成三角形攻击群,可见平日训练有素.那位上前拦阻银面人的中年大汉汪领班,立即护卫总督退入书房.但总督仅退至书房三步即停步,镇定地问虬须大汉:“宋副统领,你是否认识那位壮士?我想他并无恶意.”
    虬须大汉双目仍紧盯着银面人神色紧张地回答:“大人,卑职并不认识来人。但对他所戴的面具.江湖人士却传闻已久。他是当今武林最神秘、最强悍、最可怕的超级杀手报应使者.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今晚戴面具出现在府中,就表示将执行杀人任务!”
    总督迷惑地道:“可是本官与江湖人士并无任何恩怨呀!他怎会找上本官呢?”
    银面人心中不由暗暗后悔,他原本想以面具来掩饰本来面目,以免别人发现他来总督府。但却想不到府中居然有人认出了报应使者的面具,真是弄巧反拙.当即摘下面具,并向总督含笑抱拳见礼:“李大春,尚记得沈野否?”
    总督闻言—怔,继之虎目一亮,欣喜万状地迈步上前:“李士杰扣见侯爷!”语落准备行大礼。
    沈野快步上前托住总督的双臂:“大人千万莫折煞草民了,三个月不见,大人安好?”
    总督极力挣扎要行大礼,并急声道:“侯爷,礼不可废。这是皇上的旨意,何况下官是陈阁老的门生.怎敢违背皇上的旨意与陈阁老的嘱咐呢?”
    “大人如果仍然坚持,草民立即掉头走人!”沈野正色地道。
    总督无奈,只好一再谢罪,立即请沈野进入书房上座,并嘱咐众护卫不准泄露沈野的身份,以及来过总督府,同时命汪领班加强督府警戒。
    沈野与总督在书房中分宾主落坐,那虬须大汉则打横坐在书桌旁。
    侍从献上香茗后,总督起身介绍:“侯爷,下官身旁这位是京师龙骧卫的宋其宋副统领。”
    未待沈野有所表示,接着向虬须大汉道:“宋副统领,快扣见皇上新近御封的武侯沈侯爷!”
    虬须大汉立即起立迈步上前向沈野行了大礼。
    沈野欲阻不及,急步上前将虬须大汉扶起.连道不敢,并讶然道:“假如在下没走眼,阁下该是早年威震北地的擎天杵宋前辈吧!晚辈不敢当前辈的大礼。”
    “那是卑职昔日在江湖的匪号,不敢当侯爷如此称呼。”擎天杵恭声回答:“侯爷,卑职目前任职官方.不但皇上有旨下达文武百官,就是在官场伦理上也该如此.请侯爷万勿谦辞。”
    “在下那里是什么真的武侯,这只是权宜措施,你们切勿当真。”沈野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家师出的馊主意。他的本意是希望在下以私人身份帮助他的族侄,亦就是文渊阁大学士陈阁老,侦察他外甥被人设计染上毒瘾而被勒索之事,不希望在下介入官方之侦查。可是皇帝却命陈阁老转达要求在下并案侦查方面大员染上毒瘾之事。家师原本要拒绝,但中间夹了一个陈阁老,怕他为难所以故意出了个难题,表示以我—个平民身份,怎能参与官方事务?何况参与调查的成员都是朝廷大员,除非我具有爵位,始能有权侦查,目的希望皇帝知难而退。谁知当陈阁老向他启奏后,他居然满口答应,封了个什么威武候给我。并且还表示,如果家师愿意,他将封家师为镇国公呢!这下可好,搞得家师哭笑不得,亦无话可说了,我也只好很倒霉地将威武侯的头衔,硬着头皮顶了下来。好在这只是—个空衔,并且是暂时性的,也没实权,否则我会急得上吊。”
    总督却以怪怪的眼神瞥了沈野—眼,似笑非笑:“侯爷你该知道君天戏言吧!皇上说出的话怎能不算?您那爵位不但不是临时性的,而且是世袭的,将来您的子子孙孙亦是侯爵。
    至于您说没有实权。不信您去天下各地的都指挥司及布政司调动官兵或治安人员看看,看谁敢抗命?何况您还有—块御赐玉佩,就如皇上亲临,天下文武百官谁敢抗旨?”
    沈野不由听得怔住了,半晌始苦笑道:“想不到皇帝会玩真的!办完这档子事后,在下就将玉佩交给家师,由他和陈阁老伤脑筋去;我仍做我的江湖浪子,遨游四海。因此,你们千万别再侯爷侯爷的称呼我!”
    总督沉吟了一下:“我看这样好啦,我比侯爷痴长个几十岁,在非正式场合我就称忸怩一声贤弟,但正式场合则必须称侯爷,你我都是男子汉,就这样说定了。至于你与宋副统领之间的称呼,你自己去协调吧!”
    沈野和宋副统领也不便再坚持;只好苦笑了笑:“小弟遵命。“总督大喜.立命厨下送来三份点心,沈野巳折腾了一夜,也确实饿了,老实不客气的将那份点心—扫而光.
    总督一面进食一面说道:“兄弟,愚兄此次蒙陈阁老恩准,分别派遣龙骧卫的宋副统领及鹰扬卫的凌副统领,各率两卫勇士三十名来支援侦查。经过三个月的布线,已发现湖广布政使及此地的都指挥使都已染上毒瘾,可是却始终未发现传送毒品的人,可见他们的组织甚为严密。”
    “你们的监视网会不会有漏洞?”
    “绝对不会,两卫的勇士及密探,均采全天候监视,不可能会有漏洞。”
    沈野也深觉奇怪,于是陷入沉思。
    龙骧、鹰扬两卫人才济济,两卫的勇士与密探名震天下.平时协助拱卫京师安全,有特殊状况时,才派遣外地,负责侦查、缉拿、袭击等任务.龙骧卫勇士武功走刚猛路子,鹰扬卫勇士武功走阴柔路子,长于暗器与轻功,两卫的每—勇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去年泰山贼勾结流寇,四处掠劫,搞得山东境内鸡犬不宁,地方官府束手无策,虽曾调动官兵围剿,但均无功而返.最后朝廷出动龙骧、鹰扬两卫勇士七十二员,—旬之内击杀贼首二十四人,歼灭贼众与流寇五百余众,威震天下.沈野沉吟了—会:“大哥,你看问题会不会出现在布政使司及都指挥使司内部?例如那些当事人的家眷、侍从、仆役等亲近之人。”
    总督目光一亮:“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非常之大!”立即转首道:“宋副统领,我看我们要调整侦查方向与布署了。难怪两卫勇士日夜监视他们的府衙官邸,始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接近。明天凌副统领回来后,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擎天杵恭声应是。
    总督交代完毕后,转向沈野:“兄弟,你对江湖人士的侦查有无进展?”
    “小弟接办本案后,陈阁老之外甥已被药王老前辈带往秘密所医治。虽然目前勉强控制住毒瘾,但因他已卷离住处,那神秘人物亦未再继续送药,致使失去侦查线索,小弟等于在京师白耗了三个月。最后想到陈阁老之外甥是在南京结识那个女郎而染上毒瘾的,所以就来南京碰碰运气……接着他将来南京后先后两次被掳劫,以及无意中发现幻刀服用药物的颜色,大小与香气,均与陈阁老外甥所服的毒品相同等说了一遍。他最后强调:“小弟打算以向幻刀讨还公道为藉口,循线追下去,慢慢挖出它的老根来!”
    总督接口道:“江湖中事愚兄不熟悉,一切均由贤弟自己作主,如果需要人手支援,龙骧及鹰扬勇士随时由你调度。”
    “凭侯爷那身超绝的武功,根本不需人手支援,他一个人可当千百人之用。不过侯爷如需随从及联络人手,卑职愿第一个毛遂自庶!”擎天杵以期望的语气说。
    “在下怎敢,宋前辈你别折了我啊!目前尚不需人手,日后如有需要,当请前辈派人支持。”
    “宋副统领,刚才在书房外,你说我兄弟是什么最神秘、最强悍、最可怕的超级杀手的报应使者,这是怎么回事?”总督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擎天杵恭声向沈野请示:“侯爷,卑职可不可以说?”
    “那都是江湖朋友以讹传讹。”沈野苦笑道:“那有什么不可说的?前辈你就说与我大哥听吧!”
    “恕卑职放肄了!”擎天杵先向沈野告罪。
    “六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神秘杀手,被杀的对象不但有黑道、魔道与邪道人士;更有许多白道人士,因此造成江湖极大的震撼。其中几件轰动天下的大案,例如:凶名卓著的五台七娘一夜就戮,少林掌门俗家师弟,名震江南的摩云手父子两人午夜飞头,恶名满天下的老一代宇内凶魔黄山人魔师徒三人曝尸咸阳道,以及凶狠残暴的关中三十六骑,在青浦渡口被屠杀殆尽……等等。许多高手名宿开始追查被杀者的底细,结果发现那些黑道、魔道及邪道者固然有该杀的理由;而那些被杀的白道人士更加该杀!他们打着白道的旗号,暗中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比黑道更黑!因此那些被杀者的亲友都不敢轻言报仇,但暗中却将那神秘杀手恨之人骨。他们曾组成搜扑小组在江湖中追查了好几年,却一无所获。因为他每次执行杀人任务时,都带上银色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擎天杵停了一停,喝了一口茶。
    “他受雇杀人有两个特点,一为从不向善良而不富有的客户索酬劳,反而向被杀者索佣金,一为绝不向正人君子义士下手。因此江湖中奉送他报应使者的绰号,确实使许多心怀鬼胎,坏事做绝的人心惊肉跳,怕会有一天报应使者会找上头来。不过有一件事令人非常迷惑,当某些人被杀之后,他的库银必被搬运一空。可是不出几天,附近的灾区、卑田院及惠民药局,必然出现有无名氏名义捐献巨额金银。这是否亦是报应使者的杰作?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笑了笑道:“这都是江湖上流传的事迹卑职亦仅知那么多了。”
    总督面露敬佩神色:“我虽是朝廷命官,但亦不得不承认你是正义使者,老实说,朝廷的律法不但无法制裁恶人保护善良,反而更助长恶人的气焰。你这位报应使者确实为江湖做了不少善事,我以你为荣!”
    “大哥,你可别这样说。我那有如宋前辈所说的那样子,简直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呢!说不定各地官府在暗中通缉我呢?”
    “侯爷!这都是江湖上交相流传的事迹,卑职可没有加油添醋!”擎天杵正色地表示。
    继之苦笑道:“但您那屠杀的手段确实使那些江湖败类哧死了!卑职那些江湖朋友对你是又敬又怕。深伯—个不小心,有什么事落入您的眼中,那就惨了。至于官府方面,倒未曾听说过对您采取什么行动。一无苦主,二无原告,他们如何采取行动。连天下两大名捕活报应与八臂金刚也只有看着摇头的份。除非他们的功力比黄山人魔强上十倍,比摩云手强上百倍!”
    沈野无奈地笑道:“家师乃修道之士,在我踏入江湖策修外劫之时,曾告诉我一句话,那就是做任何事,但求心安就可。因此,我在江湖上所作所为,始终坚守着这句话的精义,或许在手段上过于激烈,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几年来天下汹汹,如以孔夫子那套道德规范来行诸天下.已无可能,必须以雷霆手段,才能压住那些牛鬼蛇神。我想家师也同意我的做法,否则,他老人家早就下山来剥我的皮了!我有个请求,请前辈令督府内属下,勿将我的身份泄出去,否则将会影响以后侦察工作。”
    “侯爷请放心,卑职这就下去交代他们。”于是向沈野及总督分别行礼后告退。
    沈野目注他消失于门外,感叹地道:“朝廷中确实是卧虎藏龙,连擎天杵这种独来独往的怪杰,居然亦报效官府。大哥,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武林中的声威呢!不但在北六省他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哭,就是在整个江湖亦是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其功力之深厚,可比拟当今天下九大高手中的二、三名呢!“我倒是不晓得他在江湖上有那么大的声威!不过自他担任副统领以来,确实立了不少功劳呢!”
    总督大感惊奇。
    突又话锋一转,“兄弟,你可曾听说过塞外飞龙与孤客这两个人吗?”
    “怎么不知道”他奇怪总督怎会提出这个问题:“塞外飞龙龙千里、弧客独孤长风,他们都是老—辈的高手名宿,三十年前的风云人物。这两个老怪物个性怪癖,心狠手辣,杀人如屠狗,是两个挂了招牌的老杀才!大哥为何突然提起他们?”
    总督笑吟吟地道:“你把他们形容得如此模样,他们如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可知道他们的近况?”
    “这些老怪物像孤魂野鬼,小弟怎会知道他们的行踪?恐怕当今江湖人士亦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在何方落脚呢!”沈野摇头表示不知。
    总督神秘地笑了笑:“他们目前都在京师,龙千里是龙骧卫的统领,独孤长风是鹰扬卫的统领,你没想到吧!”
    “什么?这两个老杀才居然会投效官方?”他惊叹万分:“难怪龙骧、鹰扬两卫的武功一刚一柔,原来是他俩训练出来的,江湖人士恐怕都没想到,目前他俩都在京师?”
    “独孤统领坐镇京师,龙统领则已亲赴南京,过几天你就可见到他了。”
    “大哥,小弟想现在就回府城,如果有事找我,必须派人化装为平民,假如小弟外出,可在柜台留话。至于小弟来督府大概都在夜间,我会越墙而进,大哥事先不必交代警卫,以免被有心人知悉。”
    置杯而起,总督相送出书房外,目送沈野越屋而走。
    午时初。
    平安宾馆大厅附设的食堂,仅有三成多食客,气氛有些异常,似乎没有平日那样熙嚷吵杂,亦听不到店伙平日叫酒送菜的吆喝声。
    黄店东自上午开始就在门口,不时地向店外张目四望,好象有所期待什么。
    当看到沈野青衫飘飘地自对面街角转出来时,虽然已在意料中,但仍十分震惊,心中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午安,黄东主!”沈野一脸邪笑地向黄东主打招呼:“看你的样子,莫非是在迎接什么贵人?”
    “沈爷您好!”黄店东油光水滑的胖脸上,硬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您……您回来了。”。
    “人是回来了,但魂却没回来!”沈野脸上邪笑更浓,黄东主你是希望我回来呢?还是永远不回来?”
    “沈爷您说笑了!”他满面惶恐并带歉意地道:“平安回来就好,您还没用餐吧?快请里边坐,在下置酒为您压惊!”将沈野引至靠窗的一桌,并命店伙;立即上菜,他则打横相陪,似乎一切都早已准备好。
    黄店东先一连喝了三杯,向沈野表示万分歉意,未能尽到照顾旅客之责。
    “黄店主,在下是读书人,照说不该迷信,但却又不得不信要不是你的客店风水不好,就是我冲了那位值日太岁!”他回敬了黄店东一杯后,大着嗓门说“要不然怎么在贵店一再莫名其妙被人掳劫呢!我又不是活宝?”
    “沈爷!您请息怒!我想这可能是误会……”黄店东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误会!屁的误会!这些狗东西,打着侠义道的旗子,做出事来却比黑道更黑!他们好狠毒的心,派人公然在客店中用移神大法将我掳到七星山庄。那个什么狗屁的天下九大高手幻刀朱君豪,先以分筋错骨法对我用刑后,还要用那绝子绝孙的七阴手法对付我。最后又与那个同列九大高手的追魂笔与七星庄庄主七星剑联手向我一个无辜的江湖后辈围攻,天理何在?”他愈说愈火,嗓门大得连大街外都听得到,“他娘的,我又没踩踏他们的祖坟,也没烧了他们的房子,更没勾引他们的妻子!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已受够了,自现在起,如再有那些不开眼的东西也向我动手动脚,非废了他不可!”
    “好!骂得好!我老酒疯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有胆气的清越之声了,值得干一杯,值得鼓掌。”声音发自靠墙的一桌,那是一老—小.老者蓬头散发,身边长凳有一个大型酒葫芦,桌边靠站一枝青竹杖,正在仰首将一大碗倒入喉中。小的年约十二三岁,像个小流浪汉,脸色苍黄,却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用手拍掌呢!
    黄东主见状心中大呼不妙,匆匆离席进了柜台。
    靠门边一桌坐着三个气度威严的中年食客,自沈野用大嗓门叫骂后,脸色就开始变得很难看。三双鹰目冷电四射地盯着他,像要吃人。最后见他愈骂愈不象话,居然还有人鼓掌叫好。
    砰一声怪响,那位面阴沉的中年人拍桌而起,受不了啦!吹胡瞪眼大踏步到了沈野的桌旁,鹰目中冷电四射。
    “你这小辈未免太狂了!”这人杀气腾腾厉声说:“七星山庄是侠义道武林世家,幻刀与追魂笔是天下九大高手的侠义名宿。对头一定是江湖上的三滥歹徒恶棍,侠义道的公敌,人人皆可诛之的牛鬼蛇神。小辈,你就是那个与黑道豪霸坐山虎等人勾结,阴谋计算七星山庄的姓沈下三滥……”
    沈野倏然而起,左手一伸.有如电光一闪,劈胸抓住了对方的领口。
    “劈啪劈啪……”四记阴阳耳光,把中年人的话打回咽喉,口中溢血,断牙跳出口外。
    “跪下!”沈野沉喝。
    “呢……呃哎……”中年大汉的脑袋被扣住往下压,怎能不跪?头被贴地压牢,嘴巴鼻子抵得死紧,想叫也发不出多少声音。
    变化太快,谁也无法看清是如何发生的。
    “哗……”
    整座食厅的旅客惊叫。
    “老天爷!”老酒鬼不再疯疯颠颠了,脸色不正常,嗓音也有点走祥,用仍然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沈野:“你小伙子三下两个粗俗的手法,把威震江湖拳剑绝世的九华三煞剑尚天林,整治得像条死狗,这怎么可能?尚老大!你是不是在满地找牙?”
    最后两句话,总算又恢复疯疯颠颠了。
    天煞剑那能找牙?仅手足虚脱的乱动而已。
    事情变化得太快,天煞剑的两个同伴地煞剑与人煞剑,也没想到老大—上去会有这种结果?
    两人—晃身到了沈野面前,剑吟声中双剑同时出鞘,齐指沈野:“小辈,放手!”
    沈野随手将天煞剑腰间的配剑抽出,剑尖突发刺目奇光,轻雷殷殷,脸色一沉:“冲上来!我替你们从江湖除名!”
    两人看见他手中之剑出现异象.脸色突变,踌躇不前,勇气迅速消失。
    “放了我们大哥,我们认!”两人恨恨地说。
    沈野将剑插回天煞剑腰间剑鞘内,左手将他提起,推向两人,冷叱:“滚!”
    两人扶住天煞蹒跚地行向店门,并狠狠地盯了老酒鬼一眼:“原来是名满武林的怪杰酒狂在背后为这小辈撑腰,难怪他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放你妈的十七八个连环屁!之前我老酒鬼根本没见过他,那小伙子会用到别人替他撑腰?你们别脸上贴金了。我老酒鬼喜欢在旁打落水狗倒是真的,怎么?你们莫非要和我老酒鬼松松筋?”老怪杰出口荤素齐全,真没有老前辈的风度。
    九华三煞剑得几乎吐血,但又不敢妄动。
    “哎哟!九华三煞剑好可怜啊!遭了什么祸事了?尚大剑客怎么像条病狗一样.”银铃般的声音响自后院至食堂助通道口,接着出现了一前两后三个美女郎.前头的那位身着黑色丝质劲装,腰佩宝光四射的宝剑,同色丝质披风,艳火照人,媚力四射,美得象朵高贵的牡丹花.
    后面两位是侍女打扮,穿白色劲装佩剑,面貌身材都有火一般的热力和媚力。
    地煞剑恨恨地瞪了黑衣女郎一眼:“黑魅韩娜,你尽管讽刺吧,你给我牢牢记住,日后如果落在我们兄弟手上,就有你的乐子受了!”
    黑魅那如花的媚笑突然消失了,美目中暴射出两道寒光慑人.“地煞剑,别忘了你是武林侠义名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有失风度的狗屁话,难怪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来到平安馆自取其辱。”酒狂在旁怒斥道。
    地煞剑满面红云,与同伴扶着天煞剑匆匆溜出店外,以免继续受辱.黑魅带着侍女莲步轻移走向酒狂食桌,娇声道:“楚老爷子,您一向可好?何时来南京的?”
    “老酒鬼非常不好,这次来南京是避难的。”酒狂喝了口酒叹气道。
    “江湖上谁敢找您的麻烦?您不找别人就阿弦陀佛了!避什么难?”黑魅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我老酒鬼已经是入土大半的人了,在湖广居然被风神会那批牛鬼蛇神盯上,要礼聘我为该会的客聊。老酒鬼独来独往惯了,怎么拿马枷锁往身上套?结果被该会的四杀天王中的玄武天王率领一批混蛋追蹑不休,只好逃到南京来避难。”酒狂无奈地苦笑。
    风神会是一个神秘的血腥组合,恐吓勒索无所不为,他们的会主迄今没人知道是谁。去年该地曾派人来南京游说七星剑及昊天神剑入会,被他们拒绝了,他们终究是侠义名宿.当然不屑参加这种血腥组合。”
    “狗屈的快义名宿!昊天神剑勉强可算,但七星剑就有辱侠义两字。他居然伙同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的幻刀与追魂笔等人,公开在客店掳劫无辜的人,以恶毒的手法刑求,简直比黑道还黑,呸!”酒狂不屑地说。
    “居然有这种事?那被掳的倒霉鬼是谁?”黑魅惊讶地问。
    “那个倒霉鬼就是我这个三流江湖混混!韩姑娘别来无恙!”沈野笑吟吟地置杯而起,转身向他打招呼。
    黑魅闻言转首,突然惊喜地娇呼:“啊!沈公子,怎会是你?”
    她急忙上前,毫无顾忌地拉着沈野的手臂,走向酒狂那桌入座。她的两位美侍女追星、逸电上前向沈野见礼请安后,在邻桌另叫酒菜进食.沈野虔诚地向酒狂抱拳:“谢谢老前辈刚才仗义执言。”
    酒狂先介绍了那位宝贝徒弟訾小乙后,醉眼直瞪着沈野:“小伙子,少来这一套!你究竟是人是鬼?”
    黑魅娇声大笑:“他当然是人,是个冒充斯文的江湖人。可惜只粗通拳脚,连第三流的高手都挤不上。老爷子,刚才是怎么回事?是您教训了九华三煞剑?”。
    “我老酒鬼算那裸葱?我那敢教训三煞剑!”酒狂泄气地说:“是这位扮猪吃老虎的小子干的好事!赤手空拳三下两下就将天煞剑弄得像条死狗。姑奶奶,你居然说他连三流人物都挤不上,那我老酒鬼岂非成了第九流的江湖混混了.”
    “他?”黑魅惊地呆住了,但立即媚目一转,向沈野娇声不依:“好呀!沈兄!你真的会装呀!那次爱河南郑州先破我买卖,最后又救了我的蒙面人—定是你!对不对?我不管,你要赔我。”
    “赔什么?”沈野邪笑道。
    “我杀追风刀的花红是五百两银子,被你破坏了买卖,你当然更赔我!”黑魅毫无顾及地拧了他—下.
    “谁叫你事先不打听清楚,就接下那笔买卖的.我是为你保住名杀手的令名,没让你砸了招牌,你该谢我才是,居然还要我赔?真是好人难做呀!”
    “我怎么知道其中还有那么大的内幕?只听那中间人说那家母子谋财害命,并请追风刀作保镖,只要杀了追风刀就可获得五百两花红,因此我就一口答应了,想不到生意被人破坏了.第二夜再去时,却碰上了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二三名的十方游僧与飞熊,要不是你……那蒙面人相救……我不管啦,你非赔偿我的损失不可!”
    沈野对这位黑魅确有好感,人长得美却又大方,不像—般女孩子扭扭捏捏,装腔作势的。
    “好好我赔,今晚请你宵夜,明后天请你游莫愁湖、幕府山,或游太湖.总可以了吧!”沈野被她逼得没有办法。”
    “这还差不多!”黑魅娇笑道。回头一看小酒鬼訾小乙在偷笑并做鬼脸,立即美目一瞪:“小鬼,你笑什么?皮痒了是不是?”
    訾小乙哧得一缩脖子,一伸舌头,嚅嚅地道:“黑魅姐姐,俗语说:破人买卖就同杀父母。你是江湖上的名女杀手.沈公子破了你的买卖.你为何不但不找他算帐,还对他有说有笑,所以我觉得奇怪又好笑!”
    黑魅脸红红地起身,要打小酒鬼,却被沈野伸手拦住了。
    酒狂气得笑骂道:“小鬼,你是越来越笨了!连男女相悦的道理都不懂。我怎么那么倒楣,天下小鬼何止千万,偏偏收你这个笨蛋为徒弟。”
    “师父,您也聪明不到那里去,所以才收我这个笨蛋呀!您真以为我不懂?我是故意羞羞黑魅姐姐的.”师徒俩没大没小的,可见平日闹惯了。
    正在说笑间,食厅门口进来了两位食客.
    黄店东眼尖,及时拦住了上前招呼的店伙,心中又是叫天.两人用目光扫视了全厅后,直向沈野而来.
    为首的是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肤色泛青,留山羊胡的老者.他走近沈野身旁神情傲慢地说:“沈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野神色平静地道:“阁下何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在此说就可以。”
    老者瞥了酒狂及黑魅一眼:“老夫胡磊,奉敝长上之命,要与老弟谈谈合作对付七星山庄之事。”
    沈野淡淡地道:“哦!原来是鼎鼎大名天下三大煞神中的荆山煞神胡老前辈,失敬失敬,不知贵长上是谁?为何要与在下合作?”
    荆山煞神见沈野爱理不理,对他这位在武林中位高辈重的魔道前辈,并没有多大敬意,不由怒火渐升,口气渐渐不耐:“老夫的长上是白虎天王,因看不惯七星剑武断是非,对你刑求;同时本会与七星山庄有前债未清,所以要与你合作,你最好是答应!”
    “老前辈,你要搞清楚!在下与七星剑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别人介入。”沈野沉声道:“何况贵长上是风神会四杀天王之—,凶狠残暴,我这个江湖混混,心中害怕,实在不敢高攀,你另请高明吧!”
    “什么?小辈,你居然拒绝本会的要求?你好大的胆子,你说一声不愿试试!”荆山煞神语气凶厉的叫道。
    ‘老煞神,你莫非是耳背听不清楚在下的话?”他毫不在意煞神的威胁,慢慢站起来对老煞神:“在下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酒狂师徒及黑魅一听对方是老煞神,早巳起身分开采取戒备,追星、逸电两女亦迅速抢至黑魅身旁。
    荆山煞神根本无视酒狂及黑魅等人的行动。
    他目射凶光,满面杀气:“小辈,老夫受命来此找你,心中已感万分委屈了。”他右手徐徐按上腰间的剑把:“你居然不识抬举.目中无人.传说你能在七星剑、幻刀及追魂笔等三人联手突袭之下能全身而退,老夫却不相信,我要……”
    “老煞神,你最好什么都别要。”沈野抢着说:“你如果想在客店公然拔剑行凶,你要的必定是一付棺材。对付存心想杀我的人,我是不会客气的.对你们这些宇内凶魔.唯一的手段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拔剑吧!”
    他右手一伸,冷笑着道:“我替你从江湖除名。”
    他屹立如山,伸出的手掌并未收回,直瞪着矮了一个头的荆山煞神;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焕发出一阵奇光,一种会让对方心悸的奇异光芒。
    右手掌心涌现出一波波银色的波纹,渐渐扩大成烂银色的圆圈,在掌心中流转。
    荆山煞神大吃一惊,脸部突然失去了血色,原来锐利的目光,变得畏缩、惊恐、无助。
    握住剑把的手也自然松开无力的下垂.
    他惊怖万状的慢慢后退,当退到店门口时,突然像见了鬼般扭头狂奔出店.连摔了两跤.跌倒了再爬起来,发狂地向街南飞奔.他那个同伴亦紧随在他身后奔逃,片刻就消失在街尾了。
    酒狂师徒及黑魅主婢不由看呆了,好久才神魂入窍.似乎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酒狂哑着嗓子:“老天爷!这是真的吗?小伙子,你是用什么法宝将那老煞哧得脸无人色,像丧家之犬一股逃走的?”
    沈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掌心的烂银色渐渐隐去,恢复了原来的肉红色。
    他转首向酒狂笑了笑:“晚辈那有什么法宝能哧得老煞神大概是他认出了老前辈及黑魅姑娘的身份,怕咱们联手,所以匆匆溜走了。”
    酒狂怪叫:“小伙子,你少打马屁!当这老煞神自报名号后老酒鬼心中就—直在发毛。
    老实说,我酒鬼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叫我打烂仗,那是我的拿手好戏,但如叫我面对这个老煞神,我真没那份勇气!你少给我打太极拳,你不说没关系.我老酒鬼是有名的阴魂不散,我会慢慢挖出你的老根来!”
    沈拼命埋头进食,当作没听到,懒得与他胡缠。
    两天来沈野偕黑魅主婢三人游遍了府城附近的名胜。
    黑魅是个好游伴,见闻广博,对各地的名胜典故,如数家珍人又长得美艳绝伦,笑语如珠,沈野似乎已忘却向七星山庄讨回公道之事,全力放松自己,忘情于山水之间。
    时近黄昏。
    沈野与黑魅等人正泛舟于莫愁湖上。
    黑魅今天打扮得极为出色,像个名门闺秀,完全消失了女杀手的形象,美得令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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