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续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29章群豪齐集寻镖仇
    阮伟雇了一只小舟,与凌起新在长江两岸找了一天,也找不到红衣女子的尸身,但他仍不死心,冀求万一。
    他出高价请到的两位舟子也劝他说,在这长江中要想找一位投江的女子,实在不可能。
    第二日,阮伟另雇了四川最佳的两位舟子,欲再去长江搜索,凌起新劝道:“伟弟,今天你不要去了,大哥一人去找好了。”
    阮伟坚持自己去找,叹道:“若找不到她,誓不离此!”
    凌起新是一番好意,暗道:纵然今天找到,泡在江中一天一夜,定然死了,若然教他见到尸身,那不知他要多么悲伤!
    凌起新劝他不过,只好陪他来到江岸,大江边,雇好的舟子已在等待,见他两位来到,一位舟子上前道:“今天风大,江流处处打旋,客官!今天不能出江呀!”
    阮伟变脸道:“怎么!昨天晚上拿银子时不是满口答应没有问题吗?”
    舟子苦着脸道:“谁知今天气候变了,格老子,这个天气谁敢下江,下江就喂了王八!”
    “今天下江,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是个大数字,那舟子咽了咽口水,迟疑不决,另一位舟子提着一个布包走过来,大声道:“老王,你要玩命,我不陪你。”
    他将布包递给阮伟道:“刚刚客官没来时,有一位红衣女子叫我交给客官,叫客宫赏五十两银子。”
    阮伟大喜,伸手去接,舟子一缩手道:“赏银呢?”
    阮伟向凌起新道:“给他五十两银子。”
    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果是意料中的木匣,暗中揭开,凌起新轻声道,“正是那二十万珠宝!”
    阮伟急急问道:“那红衣女子到何处去了?”
    舟子伸手道:“五十两银子!”
    凌起新大怒,愤愤道:“你又要五十两作甚?”
    舟子笑道:“那红衣女子去时说,若有人问她的去处,要给五十两才能说,没有银子我便不说。”
    阮伟微笑道:“再给他五十两。”
    舟子接过银子才道:“红农女子说,谁也别想找她,她想见谁就见谁,若找急了,她要翻脸成仇……”
    阮伟急道:“她可说到什么地方?”
    舟子道:“没说!”
    说完收好银子,向先前那位舟子道:“老王,走吧!”
    两人连船也不管了,匆匆而去。凌起新道:“为了一点银子,连船也不要了。”
    阮伟想不通她为何刁难自己,不知在何处得罪了她,竟致她不愿再见自己?左想右想也不知其故何在,暗中决定要在川内找到她,问个明白!
    “大哥把这木匣子送回镖主吧!”
    凌起新道:“伟弟你呢?”
    阮伟叹道:“我一定要在这里找到那位红衣女子!”
    凌起新心知阮伟对那红衣女子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也不相劝,黯然道:“何时再见伟弟?”
    阮伟道:“找到她,说明一切后,一定回到南北镖局,大哥代向镖主说明,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凌起新点点头,关照一段话后,便与他告别,策马奔回洛阳,免得了大爷等得心焦。
    阮伟既得知红衣女子并未在江中淹死,心中大大安定,骑着“白蹄马”随意走去,欲在广大的川内找到她。
    蜀中山水,雄伟秀丽兼而有之,阮伟尽拣那山水找去,暗想只有在这些地方可能我到,闹市内是绝对不会有的。
    这天走到乐山城,传说乐山城在唐时曾为洪水淹没,原因是四川之一的岷江自成都曲折东流,到乐山与大渡河相合,在这两水汇集之处,由于一山耸立,每当川江在春泛其间,水量大增,尤其是合流处,更是波浪滚滚,不独行舟危险,而且漫为水患。
    处在这岷江与大渡河合流处的乐山城,便屡遭淹没,成为一处泽国,如此一来,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到唐朝开元初年,有沙门海通禅师,在乐山对面双江合注处的高山,依势开凿,利用整座山崖雕成一座巨大的释迦牟尼坐像,这座大佛像高三十六丈,顶围十丈,目广两丈。
    在大佛的头顶上,可以摆上两桌酒席,是世界上最大的坐佛雕像了,大佛共经过九十多年才完成。
    这大佛的奇妙作用是能够缓冲水势,当春泛时间,江水汹涌而来,冲入大佛座下之凹处,再回流而出,这样就大大减轻了洪水的冲击,不但有利舟揖,而且解除了洪水对乐山城的威胁。
    乐山城的居民感于海通禅师的恩典,家家放着他的雕像,日日祭拜,传说至今,已将海通禅师描绘成仙佛一类的人物了。
    这时已是晌午时分,阮伟觉得腹中饥饿,便走进一家酒楼,欲去饱餐一顿,但见这家酒楼名叫“望仙楼”,门面广阔,酒客众多,生意兴隆。
    阮伟走入酒楼,无人前来招呼,敢情楼下宾客已满,伙计无法分身前来招呼了。
    好半晌,才看见一个伙计匆匆上前道:“客官是宋大爷的朋友吗?请上楼!”
    他不等阮伟回答,便带阮伟上楼,阮伟腹中十分饥饿,管不得伙计把自己当作是谁,找着位子,先吃饱再说。
    登上楼一看,楼上静悄悄的,空自摆着十三桌餐具,竟是一位食客也无,阮伟大感奇怪,正要问话,伙计已匆匆下楼,去照顾别的食客了。
    阮伟就在楼梯口一个位子上坐下,哪知等了半天,也不见伙计送来吃食,正要叫唤,楼梯响处,走上三位同一服色的大汉,其中一位大喊道:“怎么!都没来吗?”
    另一位大汉道:“老三,我们到那边去等着!”
    三人在窗口找到位子,落座后便滔滔大谈,阮伟一听,他们谈的都是镖局的事,暗道:这三人不知是哪家镖局的师傅?
    不一会,又走上五位同一服色的中年汉子,眉目英挺,显然是会家子,那五人上楼后,略一张顾,围着一桌坐下,低声轻谈。
    不过二刻时间,先后来了十一批劲装汉子,顿时把十三桌酒席坐满了十一桌,阮伟自己一人坐一桌,结果只剩下一桌无人坐用,空在那里。
    十一桌中或三或五,最多的坐十一人,唯有阮伟那一桌只坐他一人,整个看来,十分刺眼,于是那些人频频向他注目,看得阮伟好不自在。
    此刻,哈哈大笑走上两人,左边是位身高威猛、满面胡髭的大汉,右边却是位瘦骨嶙峋、如同竹竿的白面文士。
    那大笑的胡髭大汉回目一顾,大声道:“十二路群豪都来了吗?在下四英镖局镖主张万一,这位是乐山城大豪‘排骨仙’宋名斤。”
    群豪齐皆站起,阮伟莫名其妙的跟着站起,但听他们道:“多谢宋大爷招待!”
    大家入座后,顷刻送上酒菜,阮伟饥饿已极,举筷大吃起来,张万一看得眉头一皱,不知他是何方英豪,阮伟却未注意到别桌皆未动筷,他望了一下,不以为然继续吃下去,暗道:“我吃完后,付帐便走,也不白吃你们的!”
    “排骨仙”宋名斤捧酒起立道:“宋某敬大家一杯。”
    顿时杯觥交错,宋名斤干完后,又道:“请用!请用!”
    群豪这才大吃起来,阮伟自认井非被宴请之一位,也不是来白吃,尽自蒙头大吃,吃完后好结帐而去,却把一侧旁观的张万一看得怒火高升,但又不好发作。
    只见群豪中,一人站起道:“兄弟龙门镖局黄文开,被‘无故三拳’张万一镖主邀请至此,现在也用不着掩饰了,大家谈谈失镖的事吧!”
    这黄文开长得孩面胖身,身材矮小,不足惊人,哪知却是金陵首屈一指龙门大镖局的镖主“断门绝户刀”黄文开。
    张万一起立抱拳道:“在下邀请各位至此,乃是探知各位均在川边失镖,敝局不幸亦于上月失去三十万重镖,劫镖者几经探查,发觉隐居此地……,
    立时问话声突起,各桌七嘴八舌,均道:“那劫镖者是何等模样?”
    “那劫镖者是谁?”
    张万一道:“各位可是失镖在一位红衣蒙面女子手中?”
    备桌齐声应道:“正是……”
    张万一道:“那就不会错了,大家尽情饱餐一顿,待会便至对山大佛处,寻找那个丫头!”
    黄文开道:“张镖主当真探实那位红衣女子隐居在对山佛寺吗?”
    张万一摸摸满面胡髭道:“这丫头敢在蜀中做案已是不该,不想竟敢劫起敝局的镖银,这样一来,岂非砸了敝局的饭碗,叫敝局无法再出重镖……”原来这四英镖局是川内第一镖局,镖主武功不怎样高,却不知从哪里学来三拳,横行无故,未曾败过。
    张万一叹了一口气,又道:“敝局这月生意也不做了,倾出全力,竞在月中探到那位丫头落脚在乐山城大佛寺,这一定不会错的。”
    黄文开道:“果真如此,大家可要好好商量一下对敌之策!”
    未曾参加意见的主人“排骨仙”宋名斤突道:“以宋某看,这件事不大妥当……”
    众人异口同声道:“怎么不妥当?”
    宋名斤道:“各位可知乐山城的忌讳吗?”
    张万一道:“什么忌讳?”
    宋名斤道:“张镖主乃蜀中人氏,难道不知乐山大佛寺从未有人上去过吗?”
    黄文开道:“没有人上去又怎的,凭我们各人的身手,怕登不上那座大寺?”
    “排骨仙”宋名斤笑道:“宋某不是这个意思……”
    继又严肃道:“当年沙门海通禅师建佛九十余年,居在对山顶上,无一人上去看望过,直到大佛寺建成,海通禅师不知所终,有人道:他死在那里;又有人道:他得道成佛,升天而去……
    “传说纷坛,莫衷一是,但大家敬畏海通禅师的惊人成就,没有一个人敢到对山去证实,传到今天,已成习俗,若有人敢登那山,便是读犯神祗,乐山城居民必不容他……”
    黄文开冷笑道,“宋大爷可是乐山城人氏吗?”
    宋名斤讪讪道:“宋某自幼生长此地……”
    黄文开道:“这样说来,宋大爷也不容我们哩!”
    一位大汉站起吼声道:“宋大爷可是有意把我们集到此地,来个一网打尽……”
    旁边一位大汉沉声道:“老三,不要胡说!”
    那位大汉不服气道:“怎么胡说,这姓宋的探知我们要到对山去找红衣女子,才假意招待,他们乐山城既不容许登山之人,说不定酒中就叫他下了迷药……”
    此语一出,众人齐皆大惊,暗暗运气,真怕酒中会有迷药,阮伟向那说话鲁直的大汉看去,见是第一批登楼临窗而坐的三人中的一位。
    “无故三拳”张万一道:“‘花枪’王四嫁王兄弟过虑了,在下保证宋大爷不是那种人……”
    宋名厅抢道:“宋某怎敢谋害各位,宋某得知各路英豪齐集敝处,招待还来不及,哪有得罪之理,再说宋某若有谋害各位之意,张镖主会不晓得吗?”
    “花枪”王四嫁是个莽撞大汉,见“排骨仙”说得诚恳,抱拳道:“那就得罪了!”一屁股“扑冬”坐下,傻笑了笑。
    这“花枪”王四嫁与他两位拜兄“金枪”路亭花、“银枪”任红冰共同主持此莲甫镖局,三人枪法各有独到的功夫。宋名斤又道:“宋某顾虑的一点,就是数十人全去对山的话,行踪太过明显,若乐山城居民得知,麻烦是少不了的……”
    张万一道:“那好办,待会各镖局留下不必要的兄弟,在这里等着,各镖局尽量只派主持者,人数越少越好!”
    这样一来,大家纷纷议定,除皖北莲甫镖局三兄弟外,别家皆是一人,加上未名斤带路,共十五人,唯有阮伟那桌,只见他低头吃喝,没有参加意见。
    张万一皱着浓眉,走上前道:“这位兄弟是哪家镖局的?”
    阮伟既得知他们集在此地,为要对付红衣女子温义,心下哪得不惊,暗思应付之策,如何助义弟一臂之力。
    黄文开讥笑道:“这位兄弟好像是特为赶来吃饭的……”
    阮伟抬头正要答话,楼口走上一人道:“啊!啊!兄弟迟来了!抱歉!抱歉!”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楼口站着位瘦小干枯的猴脸汉子,张万一立即认出,大笑道:“曹大哥!来!来!在下给各位介绍,这位是直来通达镖局的总镖头‘瘦剑’曹胜仇曹大哥!”
    这“瘦剑”两字名震江湖,众镖局豪客一一上前寒暄,各人告坐后,张万一站在中央,大笑一声道:“我们南北各镖局齐集此地商量大事,想不到却来位自食客,打秋风什么地方不好去,来到这里,真是有眼无珠了!”
    他转向阮伟道:“不要装蒜了,起来吧!让正主曹大哥坐!”
    阮伟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仰头喝干。
    张万一怒道:“阁下没有耳朵吗?”
    阮伟笑道:“什么人才可坐这位子?”
    张万一道:“这桌是预备给通达镖局的位子,任你是谁,也不能坐这位子!”
    阮伟笑容不变,放下酒杯,左手按在桌面,右手持过酒壶倒满一杯,大声道:“真不能坐这位子吗?”
    但见那酒杯突然跳起,阮伟顺势就唇饮干,右手轻描淡写的放下酒壶,接住酒杯,这几下动作看来清晰缓慢,其实迅快已极,一气呵成。
    曹胜仇见阮伟在说话中,只用单掌内力逼起酒杯,这掌上功夫闻所未闻,暗中一想,大惊道:“阁下可是南北镖局的……”
    众人一听南北镖局四字,齐皆耸然动容,要知南北镖局的声望,谁人不晓,要以自个镖局的势力与南北镖局比起来,那真不知差了多远!
    阮伟道:“在下姓阮!”
    曹胜仇慌忙抱拳道:“原来是南北镖局副总镖头阮伟阮兄!”
    阮伟微微起立还札,曹胜仇却不以为然,大笑道:“兄弟给大家介绍,这位阮兄是南北镖局新进副座……”
    阮伟就任南北镖局副总镖头一事,江湖上并未传闻,但靠近河南,这件消息很快让通达镖局知道,曹胜仇由传说已知阮伟这人在南北镖局里显神功之事,所以由阮伟露出一手掌劲,便猜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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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开天辟地十八斧
    群豪不由自主全部起立,抱拳道:“阮兄!”
    阮伟这才站起身,抱拳回礼,转而望着张万一,笑道,
    “在下可以坐这位子吗?”
    张万一尴尬道:“坐得!坐得!”
    阮伟恨他刚才无礼,却不就座,故意道:“在下怎敢坐张镖主预备给曹大哥的位子,还是站着罢!”
    说着走出位子,曹胜仇慌忙道:“阮兄千万留个面子!请坐!请坐!”
    张万一惹不起南北镖局,暗道若要惹翻了天下闻名的南北镖局,保镖这碗饭也就别想吃了,当下只得忍住气,赔礼道:“张某有眼无珠,不识尊驾,万请恕罪!”
    阮伟不知南北镖局有这等声望,张万一竟能厚着脸在群豪面前给自己赔礼,心下反感不安,笑道:“也怪自己没有说明身份,何罪之有,大家请坐!”
    群豪见阮伟坐下,才一一就座,张万一暗中舒了口气,曹胜仇与阮伟同桌,坐定后道:“各位关于失镖之事,谈得如何?”
    张万一道出刚才的议定,曹胜仇道:“待会算上兄弟,一份!”
    阮伟心想先跟他们上得对山再说,于是笑道:“也算上阮某一份!”
    群豪闻言大喜,他们并不知道南北镖局也会失镖,以为南北镖局插手此事,追回失镖之事,大有希望:
    饭毕后,十四家镖局同宋名斤共十七人,向对山出发。
    “排骨仙”宋名斤备好两艘快艇,分开向对山划去,航行迂回,给别人看来,以为是普通行舟,不会疑心到是要上佛寺。
    划到背山隐密处,两艇会合,群豪只见山壁上青苔遍生,滑不溜手,毫无攀登着力之处,显是无人登上过。
    宋名斤在舟内早已预备两大盘抓绳,船上各人功力皆是不错,随便两人,便将抓绳抛上三十余丈,抓住大树,其后各人借力,一一登上。
    登到山腹,见处处杂草丛生,林本处处,不利于行,群豪聚在一起,慢慢爬行一段,“花枪”王四嫁爬得不耐烦,骂道:“这个鬼地方,走路都不好走,一个女娃子怎会躲在这里!”
    这句话道出各人的怀疑,因这山虽然高不及百丈,但上下一般粗,爬上去十分艰难,若教一位女子住在上面,武功虽高,上下也不方便。
    “断门绝户刀”黄文开道:“人家居在上面,自有方便之道,只怕不会有人住在上面!”
    “无故三拳”张万一苦笑道:“在下敢担保那丫头住在上面!”
    阮伟听他又叫温义丫头,心下大怒,一拳击在他的腰上,装着心中烦躁道:“快走!快走!别啰嗦了!”
    阮伟那一拳虽未运功,也把张万一打得一阵酸麻,他不敢回手,急忙爬上三丈,也真听话。
    爬到三分之二,群豪有的衣服被树枝刮破,有的受了轻伤,有的头发散乱,除阮伟完好如初外,大家都是狼狈不堪,轻喘连连。
    抬头看去,顶上密密麻麻,树枝交叉互生,要想爬到顶峰,还要大费一番手脚呢!
    “金枪”路亭花疑道:“莫非真没有人住在上面吧?”
    “花枪”王四嫁大声道:“鬼才住在上面!”
    “无敌三拳”张万一嘘声道:“小声点!莫叫那丫头听到了。”
    阮伟一拳打在他腰上,怒道:“叫你走快点,怎么又慢了!”
    “无故三拳”张万一嗫嚅道:“阮兄,爬……爬……不快呀!”
    阮伟气道:“爬不快,就不要说话!”
    张万一闭住嘴,果真不敢说话了!
    “瘦剑”曹胜仇叹道:“这附近一定有暗道,否则那女子不会住在上面!”
    “排骨仙”宋名斤身体最弱,功力较差,一面擦汗,一面喘气道:“有是会有的,只是不知在哪里?”
    “花枪”王四嫁骂道:“废话!你要知道暗道在哪里,还会跟着我们穷爬?”
    “银枪”任红冰暗暗一笑,他觉得三弟这句话说得很聪明,不由大加赞赏,把宋名斤气得脸上阵阵发红。
    再攀登半个时辰,总算被他们登上峰顶,大家互相一看,暗暗惭愧,因为衣服都刮破了,唯有阮伟没事似的,好像没登山一样,由此一见,大家便觉自愧弗如。
    四下一看,这峰顶十分广大,俯身向下望去,大佛顶距山峰数十丈,向外突出,大家皆不知当年海通禅师如何能建成此佛!
    十六人商议一会后,预备分开搜索,宋名斤道:“你们去吧!宋某在这里等着!”
    群豪齐道:“他与这事无关,只是尽义务把大家带到这里,待会倒不能把他牵连进去!”
    “无敌三拳”张万一道:“有劳宋兄了!”
    “断门绝户刀”黄文开阴阴道:“咱们开始分开搜索!”
    “花枪”王四嫁大叫道:“不要找了!那妞儿来啦!”
    众人齐皆一惊,但见那边姗姗走来一位红衣女子,蒙着红巾,正是那位屡劫镖货的独行女盗!
    阮伟心中一震,暗道:“她究竟是不是义弟?”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站在那里呆呆望着她!
    阮伟疑道:“她为何不敢露出原来声音,莫非真是义弟,而不愿让我知道?”
    群豪皆知红衣女武功非凡,自忖不是敌手,故无一人敢先挑衅,免得吃了大亏,一时大家呆站在那里,瞪眼望着。
    蒙面女子笑道:“姑娘道是哪方豪杰来到此山,原来是群哑巴!”
    阮伟笑道:“姑娘有请!”
    当下躬身一揖,蒙面女子回了一礼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吗?”
    阮伟轻松道:“非也!在下到此要找一人。”
    蒙面女子道:“此山仅姑娘一人,并无别人!”
    阮伟道:“那么在下找的就是姑娘。”
    蒙面女子笑道:“你可知姑娘是谁?”
    阮伟被她一问,楞住了,蒙面女子冷冷道:“你既不知姑娘是谁,找姑娘做什么?”
    阮伟暗道:“莫非她并不是义弟?”
    这一想,他更不敢贸然认她,讷讷道:“请姑娘将劫得镖银归还他们!”
    蒙面女子道:“谁能在姑娘十招之内不败,姑娘便将镖银归还,但是……”
    群豪暗道:“维持十招不败,不见得不能!”顿时大家紧张的注视着她,不知她“但是”什么?
    蒙面女子娇声一笑,道:“只准三人,三人一过,姑娘便不奉陪!”
    但见三人迅快抢先齐声道:“在下和姑娘比!”
    这三人是“瘦剑”曹胜仇、“断门绝户刀”黄文开、”无敌三拳”张万一。
    蒙面女子道:“你们三人先出来,就准你们三人和姑娘比!”
    余众暗忖:“只有和她比,才有夺回失镖的希望,她若一走,倒不易拦住她!”
    顿时大家鼓噪道:“在下也和姑娘比!”
    “在下也和姑娘比!”
    阮伟暗叹道:“他们只为自己来到这里,没有同仇敌忾之心,看来谁也夺不回失镖了!”
    黄文开大声道:“你们不慌,待我们三人比完后再说!”
    “花枪”王四嫁怒眉一掀,就待拥身而上,“金枪,路亭花一气抓住他,低声道:“三弟,不要鲁莽!”
    他知三弟不是黄文开的敌手,只有静待情况的发展,“花枪”王四嫁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忍气站住。
    别人也不是傻瓜,要知“断门绝户刀”黄文开在群雄中,除阮伟武功最高外,谁愿先和他比斗?
    静默了一会,蒙面女子笑道:“怎么,没人打?”
    “瘦剑”曹胜仇拔出细若指肠的细剑,上前道:“曹某先和姑娘比!”
    蒙面女子拍手道:“好!好!姑娘用的也是剑。”一声甫毕,她已拔剑在手,抢先攻去,曹胜仇大惊,飞身掠开,回攻一剑。
    曹胜仇细剑重刺,只见他东刺一剑,西刺一剑,带起“飒飒”剑风,声势凌厉,蒙面女子不躲不闪,举剑挡了三招。
    三招过后,蒙面女子已知他的剑法虚招多于实招,第五招一起,根本不理曹胜仇的刺剑,连攻五招,但见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
    曹胜仇哪曾见过这等毒辣的剑法,躲到第五招业已成了强弩之末,蒙面女子最后一招递出时,他已不知剑从哪个方位刺来。
    蒙面女子圈剑一转,轻而易举的将曹胜仇的瘦剑击落。曹胜仇罔然若失,呆在那里愣了半天。“无敌三拳”张万一看到蒙面女子狠毒的剑法,心中凉了半截,心想自己的空拳,怎是她的敌手?
    蒙面女子笑道:“哪个再上来,若不上来,姑娘要走了!”
    张万一鼓起勇气,大步上前,道:“张某领教姑娘的剑法!”
    蒙面女子插剑入鞘道:“你既叫‘无敌三拳’,姑娘就领教你的拳法!”
    张万一大喜,哪知他还没预备,蒙面女子飞身而上,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鼻血直流。
    张万一哇哇大叫着攻去一拳,这一拳正面攻去,看似平凡,却教蒙面女子暗吃一惊,不敢轻敌。
    张万一蹲下身子,第二拳跟着击去,这一拳攻得凌厉,守得更是严密,蒙面女子无法回击,仗着绝妙轻功,飞身从他头顶掠过,欲向他后背攻去。
    哪知张万一这第三拳正是背面一招,当年传他三拳的那位异人对他说:“这三拳只要你能练得精通,天下无人可以伤你!”
    但他资质鲁钝,靠这三拳打倒几人,扬名江湖便很自满,也不深研这三拳的道理,以为天下已无人敌得过这三招!
    蒙面女子虽被他这突来的第三拳打得手忙脚乱,但仍靠轻功闪躲过去。
    张万一三拳一过,便稍稍一停,他正奇怪这三拳怎么没将蒙面女子打倒,蒙面女子业已飞掠而上,一脚将他踢了一个大马趴!“断门绝户刀”黄文开横刀注目道:“黄某领教刀法!”
    蒙面女子叫声:“好!”但见她身体一闪,已从群豪中夺下一把单刀。
    黄文开聪明得很,不等蒙面女子攻来,先已攻去。
    断门绝户刀毒辣凶狠,众人暗道:“这下蒙面女子十招之内一定胜不了他!”
    哪知黄文开斗了三招,大叫道:“泼风刀!”
    他慌忙收招后退,蒙面女子却不住手,一刀将他左手砍断,黄文开抱住右臂,忍住剧痛,颤声道:“断门绝户刀绝不敢和泼风刀相斗!”
    说罢,踉跄下山,但他没走十步,便昏厥在地!
    阮伟眉头一皱,不悦道:“姑娘为何砍断他的手臂?”
    蒙面女子毫不在乎道:“谁叫他不抵挡,砍了活该!”
    阮伟声音微怒道:“一个姑娘,哪有这样残酷!”
    蒙面女子气鼓鼓道:“残醋又怎样,你管不着!”
    阮伟眉头皱得更厉害,缓慢道:“你将镖银还给他们!”
    蒙面女子道:“他们有本领能逃过十招,我自会还,没本领讨什么镖银,不还!”
    阮伟叹了口气道:“在下十招之内胜你,你信不信?”
    蒙面女子怪声道:“我才不信!”
    阮伟道:“我就空手接你十招,十招若能胜你,请将镖银还给他们!”
    蒙面女子转身奔走,叫道:“姑娘不愿和你比!”
    阮伟大声道:“不要走!”
    他跟着追下,但他起步已慢,只见蒙面女子飞快下峰,原来就在附近便有粗造的栈梯,盘回在山腰上。
    追到大佛顶,蒙面女子如只飞燕,跃到十丈外的顶围上,那顶围离栈梯有两丈,这难不倒阮伟,但见他跟着跃下!
    大佛头顶靠在山壁,那山壁平整如削,阮伟站在顶围中央,看不见蒙面女子到何处去了。
    突见山壁右侧靠近大佛耳边,有一人高的山洞,阮伟心中一动,纵步跃进洞内。
    他高声喊道:“姑娘出来!姑娘出来!”
    半晌不见应声,阮伟一步一步迈进,越入内越是黑暗,走进十余丈后,伸手不见五指。
    突听身后轰隆一声,阮伟大惊,飞快掠回洞口,见那山洞已被巨石封死,用尽全力也推它不开。
    他心中一横,暗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走了二十余丈,可见前面有了光亮,阮伟心中大喜,向前快走而去,只见是个广围十余丈的山窟。
    山窟四周挂着四盏巨大的长明灯,照在洞壁上,可见上面刻划着十八个手持巨斧的赤身大汉,洞首写着七个大字道:“开天辟地十八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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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桂子秋香处处飘
    阮伟将十八尊姿不一的赤身大汉刻像仔细看完后,对洞首“开天辟地十八斧”这七字暗忖道:“这十八斧的威势,果真当得开天辟地!”
    要知武学高深的人,见到奇奥的武术,自然而然要想把它融会贯通,阮伟学了天龙十三剑,又学龙形八掌及十二佛掌,这三套至高的武术被他学会,见识自然高人一筹,他见这十八斧的威势似乎尚在天龙剑法之上,不觉忘了所处之境,潜心研究体会。
    他忘了饥饿,更忘了时辰,直到十八斧完全被他体会透彻,已是第五日的凌晨了!
    他这时神智离开了专心思索的境界,顿时觉得又饥又渴又疲倦,他不知已在洞内住了整整四天,神智一恍惚,便伏在地上沉沉睡去。
    睡了一天,他才醒来,突见身侧放着一篮精美的食物及一大瓶羊乳,他不管东西从何而来,大喜之下,将一切吃得干干净净,解了数日来的饥渴!
    吃完后,他才想到这些食物一定是红衣女子送进来的,她能进来必能出去,心中一动,掠出洞中黑暗的雨道,来到洞口,果见洞口已然打开。
    他数日来不见一丝阳光,这时沐浴在阳光下,感到无比的舒畅,不由连伸了几个懒腰,心中真想长呼一声,蓦然,他见到石壁上放着一封素笺。
    只见上面写道:“谁要你多管闲事,关你五天,以示薄惩。
    “这个石洞乃小妹无意发现,壁上所刻的十八斧,小妹功力不够,无法学会,兄若有意,不妨习之,但望离去时将此洞关闭,免为他人得知。
    “小妹另有苦衷,不敢以真面目与兄相见,尔后小妹完成一事,自会与兄再逢。”
    笺后附记开关山洞之法。
    阮伟依法掠至一人多高的佛耳旁,见好大耳内左右垂着两条儿臂粗的铁链,右边的铁链比右边长出两尺余,他抓住右边的铁链用力一拉,拉到三尺余,忽听轰隆一声,向外一看,洞门果然关闭了。
    看那右边的铁链,已然缩进三尺余,心知再拉左边的铁链便是开洞之法,当下真不知为何两条铁链能够控制有几万斤重的石门?
    其实这是很简单的杠杆原理,当年海通禅师不但精通武学,而且通晓土木建筑之学,在建佛期间,他设造成此洞为栖息之处,他共建佛九十年,便在这洞中住了九十年。
    这十八斧是他用斧数十年,体会出的一套惊天动地的武学,十八斧连环使出时,就好像一个工匠在刻佛一般。
    阮伟暗忖:“红衣女子若是义弟,她便不会如此刁蛮关我五天,但若说到义弟的才能,也唯有她能识破这山壁上的暗洞。”
    他想了半天,也不敢决定红衣女子到底是不是温义,但觉那女子纵然不是温义,亦然必定以前认识自己,方不愿以真的声音让自己听到。
    想到后来,心想她既不愿与自己相见,何必再勉强,眼看八月将届,倘若她真是义弟,八月中秋至山西芮城府,是定然可以见到她的了。
    心思一定,他决定不再找那红衣女子,掠上佛顶,看那粗造的栈梯在头上很高处,他在山壁上借力两次,纵跃而上。
    那栈梯造得虽是粗陋,却很稳固,以红衣女子一人之力恐难造成,如此看来,红衣女子隐居此地尚非一人,必有同伴,才能造成这婉蜒山壁中的栈梯。
    奔到山顶,山顶上留下不少兵刃,兵刃旁血迹数滩,显是那般镖客被红衣女子杀得落花流水。
    阮伟一面轻叹一面摇头,想到那天红衣女子一刀砍断“断门绝户刀”黄文开的手臂,未免太不该了,不知随来的“排骨仙”宋名斤可曾遭殃,他若被红衣女子杀伤,那真是无辜了!
    从栈梯走下山峰,栈梯直遁山脚,到一处隐僻地,丛林中暗藏小舟一只,阮伟心知是红衣女子留给自己的,他这时真摸不透红衣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她处处为自己着想,对自己是半点恶意没有,但由她的举动来看,却是一个十分任性、残酷的女子!
    回到乐山城,他没有停留,取回寄在客店的“白蹄马”,迳向河南驰去,心想在八月中秋前,先回南北镖局一趟。
    他的马快,不过一月便回到洛阳,南北镖局得知副总镖头回来了,镖主欧阳治贤亲自出迎。
    一向不喜说话的总镖头“大力神鹰”郑雪圣也对他备加赞扬,“醉八仙”丁子光更是大笑道:“阮兄,着不是你,咱们这从不失镖的金字招牌可要砸了!”
    在镖主为阮伟洗尘的席间,郑雪圣道:“郑某承蒙镖主的厚爱,担此总镖头的职位,现在郑某发现阮兄的能力胜过在下,诚意推荐阮兄担此总镖头的职位,不知镖主意下如何?”
    阮伟忙道:“这……这……这……不行……这不行!”
    郑雪圣道,“阮兄不必谦让,郑某并非虚伪,诚心说话,郑某情愿随侍阮兄左右,以阮兄的才能,必能更加发扬光大南北镖局的声威”
    欧阳治贤笑道:“老郑是个直肠子的人,心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他既推荐小兄,我看小兄就接下总镖头的职位,如何?”
    丁子光也道:“郑兄说出这推荐话,倘若阮兄不答应,据子光推测,他晚上睡觉也要睡不着了,阮兄就答应吧!”
    郑雪圣在旁一再恭让,仿佛他三人已商议好,定要阮伟担任这总镖头的职位!
    阮伟心感他们的诚意,谢道:“并非小弟不知进退,谢辞各位的厚爱,实在小弟身负血海深仇,待得深仇已报,小弟再来极力效劳。”
    欧阳治贤道:“小兄仇人是谁?”
    阮伟叹道:“十三公子太保!”
    丁子光惊道:“十三公子太保!这十三个魔头已有数年没有听到他们出现江湖了!”
    阮伟道:“小弟流落江湖,旨在寻找他们报那杀母之仇,哪知却丝毫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唉!”
    欧阳治贤劝道:“你不要忧心,今后南北镖局动员全力为你探听这班魔头的下落。”
    阮伟感激不迭,憩了一会,又道:“小弟尚有俗事缠身,想明日离开此地至山西一行,今日一宴,小弟预行告辞了!”
    这宴中只有欧阳治贤、丁子光、郑雪圣、阮伟四人,他们既知阮伟不能留下,便不再相劝,欧阳治贤恳切道:“小兄若要任何帮助,只要一纸相召,南北镖局必定全力以赴!”
    丁子光感慨道:“但望阮兄大仇报毕,再来南北镖局。”
    所谓英雄惜英雄,他们这一顿酒宴吃到三更,皆有醉意,才散宴憩息!
    第二日起来,阮伟正在盥洗,凌起新匆匆走进,大声道:“伟弟真要今日就走吗?”
    阮伟洗净,回身道:“大哥,小弟八月中秋前在山西有的,现已七月,再不出发恐怕赶不到哩!”
    凌起新叹道:“本想和你多聚些时日,既是要走,我也不勉强留你,我……”
    阮伟笑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凌起新道:“你可知镖主的女儿已不在此地?”
    阮伟奇道:“怎么?”
    凌起新道:“那天我回来,向镖主报告得回失镖的经过,正好欧阳小姐也在,说完一切后,镖主十分夸奖你,倒没追问你为什么不回来,哪知欧阳小姐却先问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我说明你为要追查那红衣蒙面女子的来历,她又问道:‘那有什么好追查,那女子又不认识他,怎会将二十万重镖白白还他,你说他到底为何不回来?’
    “我嘴上没说,心里却道:你一个姑娘家,管人家一个大男子的行动做什么?
    “谁知她突然大怒道:‘你可是要替他编一个理由来骗我?,我想这倒奇怪了,我为什么要骗你,嘴上跟道:你管人家骗不骗你!
    “我才说完,她‘啪’的一声,重重打我一记耳光,尖声叫道:‘我就要管!我就要管!’我没敢还手,镖主看不过去,斥声道:‘芝儿!你怎么啦?’
    “我们那镖主平时十分溺爱他的独生女儿,镖主脸色虽然不好看,她也不怕,一头扑进镖主怀里,竟哭了起来!”
    阮伟不解道:“她……她……哭什么?”
    凌起新道:“我也感到奇怪,只听她一面哭泣,一面撒娇道:‘爹爹!他骗我!他骗我!……他说三月后要回来……’”
    阮伟恍然大悟,记起那天离开镖局时,欧阳姑娘问自己,自己曾说三个月回来后,再与她比剑,原来自己没应约,竟惹她生气了,当下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的不对,下次见面时要向她赔礼!”
    其实那天阮伟并未答应欧阳芝的要求,是以阮伟嘴上认错,心下并不在意。
    凌起新道:“我不知你如何得罪了小姐,但一定是她不对,便不理会,告辞而出,到了第二天突听她离开镖局,到她母亲那里去……”
    阮伟道:“我来时就觉奇怪,怎不见镖主的夫人出现,原来欧阳夫人并不在这里啊!”
    凌起新道:“你可知镖主夫人是谁?”
    阮伟笑道:“这我怎知道?”
    凌起新连声音都不正常了,道:“镖主夫人就是昔日武林四美之一的昆仑玉女崔佩!”
    阮伟惊道:“武林四美!”
    他知道武林四美是谁,自幼阮大成便常和他说,没想到镖主夫人竟是久在江湖不见的一美!但不知她为何失踪江湖,而今无声无息的嫁给“无影剑”欧阳治贤。
    凌起新笑道,“敢情伟弟知道武林四美是谁?”
    阮伟暗笑道:“我母亲便是武林四美之一,怎么不知!”他也不说明,笑着点头道:“这个我早已知道,欧阳姑娘既去她母亲那里,不是很好吗?”
    凌起新摇头道:“本来小姐去她母亲那里是件常事,可是这次她去时,扬言再回来时一定要把你败在剑下,你可要小心了!”
    言下十分关心阮伟尔后的安危,阮伟豪声笑道:“不是我自负,欧阳姑娘的剑术虽然了得,却下会是我的对手,大哥不用担心,以后她纵然找到我,我也不怕!”
    凌起新忧虑道:“小姐最得她母亲的宠爱,倘若说动她母亲来找你,伟弟虽然胜得小姐,却胜不得镖主夫人!”
    阮伟道:“我见镖主夫人不动手就是,想她是武林长辈,必不会再加以为难。”
    凌起新叹道:“你不知镖主夫人如何的宠爱她的女儿,只要被她女儿说动,除非你向她女儿赔罪认错,否则不动手也不行!”
    阮伟不觉豪气一发,笑道:“就是动手,我也不见得会伤在镖主夫人的手下!”
    凌起新连连摇头道:“那你可小视了镖主夫人的能耐!”
    阮伟暗道:“只听武林四美以美貌名扬江湖,却没听说武功如何了得,就拿自己母亲来说,武功不是很平常吗?”
    想到这里,不信道:“再不济事,我也不会败在别人的手下!”
    凌起新神秘地道:“你知道为什么南北镖局从来不失镖吗?”
    阮伟心想:“这倒奇怪,南北镖局内并无能人,而今江湖动荡不安,为何从来不会失镖,这真是怪事,难道其中另有什么缘故?”
    只听凌起新接道。
    “当年南北镖局才开张时,那时我还年幼,来到这里,起先半年内没有生意还没事,后来接连来了三票生意,结果保出去,全部失镖……”
    阮伟惊道:“原来南北镖局早就失过镖!”
    凌起新摇头道:“那算不得记录,因在半月后,失镖原封不动,专人送还……”
    阮伟吃惊道:“有这等便宜的事!”
    凌起新神往道:“记得那时镖主夫人尚在局内,失镖的第二天,镖主得知情形,惶急不已,岂知夫人毫不忧心,反而安慰镖主,下午只见她身着劲装,骑着一黑匹马,身佩宝剑而去……”
    阮伟暗道:“难道只凭她一人之力,能将三趟失镖,在半月内全部收回?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顿了一顿,凌起新又道:“第七天,镖主夫人疲倦地返回,向局内说失镖就快送还,大家安心做事,尔后南北镖局决不失镖!”
    阮伟不觉脱口道:“好大的口气。”
    凌起新接道:“说起来真令人不信,果然在第八天失镖送还,而且有名的一帮、一教相继派四名武士及金衣帮主登门……”
    阮伟道:“他们来这里做客?”
    凌起新续道:“本来咱们也不知他们来此做甚,哪知他们送上正义帮主的银牌,天争教的金锣,并且传言道:若有人侵犯南北镖局,请取出此物,见此物如同见到此物的主人一般!”
    阮伟道:“如此说来,一帮、一教各赠信物,等于答应南北镖局在一帮一教庇护之下!”
    凌起新大声道:“可不是嘛!没几天江湖上便传开此事,知道南北镖局有了两个硬牌靠山,自后谁也不敢再动南北镖局的脑筋!”
    阮伟叹道:“若是抢劫南北镖局所保的镖,就等于和一帮、一教过不去。真不知夫人怎会使得江湖上一正一邪的两帮会同时庇护南北镖局?”
    凌起新道:“咱们本来也不知道,后来江湖上慢慢传言,才知其故。”
    “那是什么缘故?”
    凌起新道:“原来那天失镖后,夫人并未直接去找镖,而是分别到正义帮及天争教拜访,传言说,夫人到了天争教及正义帮的总舵,开口就要和教主与帮主挑战……”
    阮伟不觉问道:“结果如何?”
    凌起新神色严肃的道:“结果正义帮帮主吕南人、天争教教主萧无分别败在夫人的剑下。”
    阮伟大大吃惊:“有这等事?”
    凌起新叹道:“这件事决不会错,否则凭咱们镖主夫妇两人的面子,绝对无法号令得动一帮一教为南北镖局出力,在短短数天内找回三趟原封不动的失镖!”
    阮伟神色茫然道:“难怪欧阳姑娘的剑法奇奥无比,敢情她那套剑法就是向镖主夫人学的?”
    凌起新道:“也只有镖主夫人能教出小姐这身本领,小姐这次去,不定向她母亲学到了不凡的武功,以后伟弟实要小心一点!”
    阮伟道:“谢谢大哥关照,你去跟镖主说小弟就要告辞了……”
    凌起新迟疑了一阵,又道:“伟弟,镖主留你在局内担此总镖头的用意,就在化解这场无故的怨恨,希望小姐回来时,见镖主如此重用你,便不好再刁难,哪知你却要走了……”
    阮伟冷笑道:“欧阳姑娘如此任性,镖主也不能管她吗?”
    凌起新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得宠于夫人,镖主哪敢管她?”
    阮伟有点忿怒道:“哪有这种刁蛮的姑娘,她若回来找我,大哥跟他说,我此去山西芮城府办事,并不是怕她才离开。”
    凌起新摇了摇头,心中着实想不透小姐为何对阮伟弟过意不去,他无法留住阮伟,只好去报告镖主。
    当天下午,阮伟束好行装便离开南北镖局,丁子光与凌起新直送他驰出洛阳界外,才挥手分别。
    阮伟来到了山西,已是八月,离中秋还有数天的时间,他计算到芮城府顶多两天,时间还多,便不着急赶路。
    这几天驰到芮城县附近的城镇,见到不少武林人物,或道或俗,纷纷赶向芮城府,心想一定是芮家一年一度的论规大会所邀请来参观的宾客。
    他怕芮城府的人认出他是去年破坏论规大会的人,而不让他进去,到了中秋前一天,他化装成个中年人,凭他的易容技术稍一化装,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彩色斑斓的芮城与一年前毫无两样,阮伟混在入城的宾客中,守城芮家子弟以为他是被邀的宾客,没有查问身份,就放进去。论规大会要到晚上才举行,阮伟与同来的武林豪客被安置在芮家招待外客的四海楼中憩息。
    在四海楼中各门各派的人都有,就是正义帮与天争教也有四名武土与金衣香主参加,想见芮家是不让弟子与外界随便交往。然而,芮城府在武林中的地位倒具有很大的威势。
    到了下午,四海搂中摆起盛大的酒宴,凡参加芮家论规大会的宾客都饱餐一顿。黄昏时芮家派了弟子,把众宾客引到广场中,阮伟随着人群来到上次论规大会的老地方。
    众人在来宾席上坐定后,场中走出一位四十余岁、中等身材、长得圆圆胖胖、一团和气富贵的仪态之人。
    阮伟身旁是九大门派的弟子,只听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武当弟子道:“哪!这人是龙掌神乞的堂弟芮镜容。”
    说罢,满脸昂然自得之色,表示自己的识见渊博。
    另一位终南弟子大概是第一次来到芮城府,十分好奇,道。
    “这人也有龙掌神乞那么高的武功吗?”
    武当弟子笑道,“若然人人都有龙掌神乞那身武功,那就不值钱了,可是他虽无龙掌神乞的武功高,但芮家个个身怀绝技,此人的武功,比起你我当然是高得多了!”
    一位少林和尚显是凡心未泯,不服气道:“不见得吧!”
    武当弟子冷笑道:“少林在武林中虽是第一大门派,比起芮城府的资格还是嫩得多,武当就不见得成!”
    少林和尚霍然大怒,但一想人家的话并没说错,想到自己身份,只好强忍怒气,闷不作声。
    要知芮城府自周朝大封天下时就已传下,而少林一脉仅起自南北朝,相差的年代不知凡几,因为芮家的祖规严厉,所以不能像少林名重武林,徒弟遍及天下,然而比起在武林中的资历,少林自是大大不及了。
    武当弟子见少林和尚没作声,冷笑了笑,不再理会。
    这时那胖胖的芮镜容正在与佛爷商讨一年来对外交易的事情,研究得失,不一会儿商讨完毕,论规就开始了。
    芮家每年论规邀请外客参加的目的,是使天下人都知芮家的请白及祖规的严厉执行,有罪则罚,决不轻易放纵!
    一时芮家那边座中,纷纷提出控诉,主裁镜容得到佛爷的指示后,一一裁决,没多久就判了十多件违犯家规的案子。
    看看快一个时辰了,所控诉的事情没大的过错,会场慢慢冷静下来,眼看再无人提出控诉,就要散会了。
    这时,突见一年轻汉子跑上场中央,大声道:“大伯何在,大伯何在?”
    他叫了两声,回首盼顾,但见场中静悄悄的,无人应场,终南弟子向武当弟子道:“他叫谁呀?”
    武当弟子低声正色道:“龙掌神乞!”
    阮伟正在奇怪,怎不见老芮与义弟出现,忽听到他提到芮老前辈道侠号,不禁失声道:“这位兄台怎知他叫的是龙掌神乞?”
    武当弟子望了阮伟一眼,也不知阮伟是谁,道:“敢情去年你没来这里?”
    阮伟道:“小弟来过。”
    武当弟子叹道:“这人就是去年主裁镜愚的儿子歌生!”
    阮伟想到龙掌神乞与镜愚之间的仇恨,不由惊得暗呼一声,心想:“他既然是镜愚的儿子,此举断然不怀好意!”
    那名叫歌生的年轻汉子半晌不见有人答应,就道:“各位大叔,去年佛爷规定镜元大伯完成的两件事,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没有作声,歌生见芮家座中没有人附合他的话,显是偏袒镜元大伯,想到父亲的死,不由怒气顿生道:“我歌生却不健忘,迄今一年已届,镜元不在,违背佛爷所规定的话,该当何罪?该当何罪?”
    他最后两句凄厉已极的问话,响彻全场,闻者莫不被他的话声所动,暗想:“他怎么如此怀恨镜元呀?”他们哪知歌生将父亲镜愚之死,完全责怪于龙掌神乞芮镜元,却不以为父亲死在灵隐寺佛爷的手下,有何过错,总觉父亲生前十分怀恨镜元大伯,尤其死去的前一日还和自己谈到要把镜元大伯的龙形八掌设法学来,第二日就无缘无故死在佛爷手下,暗暗以为镜元大伯虽不在,亦必关系到大伯,才致死去!
    眼看父亲之死无法向镜元大怕索报,只见目前尚有一线机会,他哪肯放过,只见他忽然声泪俱下道:“镜元有罪,为何不判?镜元有罪,为何不判?……”
    越说声音越是凄厉感人,场中顿时好像罩上愁云惨雾,令人听来十分心酸,芮家座中人皆知镜元今夜若不赶回参加此会,果是犯了家规,应当判罪,但大家想到镜元之为人正直无私,谁也不想使他定罪,故而任歌生如何嘶唤呼叫,还是无人出声相助!
    宾客中去年参加过芮家论规大会的,知道此事,心想:“难道就任他如此呼冤不已,芮家家规有何正直可言?”
    宾客不像芮家中人,知道其中底细,大部分业已心中不平起未,但惧怕芮家的威势,只有不平在心中,不敢爆发出来。
    歌生哭喊半天,不见有人出声同情,忽听主裁镜容人声叱道:“歌生回去,镜元兄的名字是你随便乱叫的吗?”
    歌生横袖抹去眼泪,怒目道:“镜元有罪,做不得长辈,怎生叫不得?”
    镜容神色严肃道:“镜元兄有何罪?要你指责!”
    歌生声音悲怒道。
    “大家有目共睹,镜元不在,显是没有办成去年佛爷吩咐的两件事,佛爷有命令而办不到,该当何罪?”
    镜容道:“你怎知镜元兄没有办成佛爷吩咐的两件事?”
    歌生理直气壮地道:“他若办成,怎会不赶回来参加此会,显是畏罪!”
    镜容大笑道:“当年佛爷限时一年,要到晚上子时才满,你急什么,还不退下!”
    歌生一想果然不错,现在才亥时初到,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但他心急父仇,不知进退,道:“现在是论规大会,就该赶到,没有赶到,就该论罪!”
    镜容念他是堂兄镜愚的独子,暗生维护之心,叫他快退下,免得别人指责他目无尊长之罪,但见他还不退下,不由陡生怒意!
    歌生还不知利害,大声喊道:“各位评评,镜元该不该判罪?”
    他这一喊,触怒了佛爷,洪声道:“将他拿下!”
    那边芮家执法的长辈,走出两位,迅快上前,擒住歌生,歌生大恐,颤声呼道:“歌生何罪?”
    佛爷缓缓站起身,威严有神的目光四下一扫道:“芮家辈分最为重要,小子目无尊长,罪已极,处残刑!”
    说完垂目坐下。佛爷有令,镜容哪敢不从,只得缓缓道:“歌生目无尊长,该当断……”
    这罪名在芮家砍断一臂,只要主裁一宣判出,立时执刑,歌生吓得面无人色,冷汗滴滴渗出,暗道:“这下完了。”
    哪知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巨喝道:“且慢!”
    但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方面大耳、面目微黑的老乞丐来,宾席中都认识他,只听纷纷嚷道:“龙掌神乞来了!龙掌神乞来了……”
    龙掌神乞芮镜元后面跟着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大家见着这女子,齐都暗暗称赞,阮伟看出是温义,心下大喜,差点忍不住冲到场中,大声地喊她一声义弟。
    龙掌神乞走到佛爷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走到镜容身前,问道:“镜容,歌生所犯何罪?”
    主裁芮镜容道:“元兄,歌生触犯及你,佛爷有令处残刑!”
    龙掌神乞面向佛爷大声恭敬道。
    “老佛爷,可否看在晚辈面上,饶歌生一次?”
    佛爷摇头道:“家法不可乱,歌生日无尊长,轻饶不得!”
    龙掌神乞道:“望佛爷念歌生年轻无知,晚辈斗胆还请佛爷饶恕!”
    佛爷微怒道:“芮家家法谁敢违背?”
    龙掌神乞见佛爷生怒,不敢再说,场中顿时寂静无声,这时走上一位年轻的芮家子弟,字提一柄雪亮的砍刀,走到歌生面前,就要行刑。
    歌生吓得牙齿格格直响,在这关头,他也不顾镜元大伯是不是自己的仇人了,只听他颤声求道:“大伯救我!大伯救我……”
    龙掌神乞眉头一皱,突道:“镜元代歌生一罪!”
    来宾中尚未听清他的话意,只见龙掌神乞右掌迅快向左手抓去,一下把小指拗断,递到主裁面前道:“镜元罪过,望主裁见谅!”
    在芮家中本无长辈受过之理,就是实行,常是父亲不愿爱子受罪,以己身代受较轻之刑,像龙掌神乞只是歌生的大伯而代受过之事,却从未发生过。
    镜容接下龙掌神乞的左手小指,大叹道:“既是元兄代罪,歌生无罪!”
    佛爷垂目观鼻,缓缓道:“歌生还不快向你伯父致谢!”
    歌生再也想不到大伯会如此救了自己一次,心中更为感动,膝行至龙掌神乞身前,抱住他的双腿泣道:“大伯……大伯……”
    他喊叫数声,却说不出一句感激的话,龙掌神乞用白布缠住尚在流血的小指头,笑道:“回到座位上去坐好,论规大会还没有完呢!”
    歌生乖乖的站起,满面泪水的走回自己的座上。
    龙掌神乞豪声向四面道:“镜元有事,致使来迟,祈请各位谅我扰乱之罪。”
    镜容缓声道:“元兄,去年佛爷吩咐的两件大事,可曾办妥?”
    龙掌神乞恭声道:“幸不辱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赫然是对人耳,他将人耳送到镜容手上道:“这就是去年擅自闯进芮城府的天媚教的少教主万妙仙女的双耳,请主裁过目!”
    顿时来宾席中一阵喧哗,要知这时天媚教的声势响亮,较之天争教稍稍逊色,众人再也难于想象天媚教的少教主竟然如此轻易被龙掌神乞残了双耳,不由对芮城府的规矩更为胆寒,但却想不通芮城府为何不许陌主女子进入城内?
    镜容过目后,正色道:“那另一件事呢?”
    龙掌神乞道:“去年乔装进城的少年,就在镜元的身后,请主裁定夺!”
    阮伟不觉十分紧张起来,生怕他们要义弟嫁给芮家中人,仔细向温义望去,见她虽是女装,与当年的男装完全不一样,人却比去年消瘦多了,神情也优郁多了!
    镜容低声向身后一位年轻弟子说了一句话,他立时走去,带来一位妇人,那妇人走到温义身边,笑道:“姑娘跟我来。”
    温义什么表情也没有,跟着妇人而去,那样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阮伟看得暗暗心酸,眼泪夺眶而出,只听旁边那位终南弟子道:“这位姑娘空负绝世姿容,却无一点灵气,实在可惜!”
    武当弟子叹道:“去年我见她身着男装,却不是如此,未想到一年来变得如此厉害!”
    阮伟暗暗呼道:“义弟!义弟!你可是为了大哥而如此憔悴……”
    他不由伤心得连连横袖抹去泪珠,幸好旁人注意场中,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否则真要奇怪一个大男子怎会无缘无故如此伤心?
    场中龙掌神乞向佛爷报告一年来行乞的生涯,不一会,那妇人又带温义走进场内,妇人低声向主裁说了几句话,便即退去。
    镜容得到妇人的报告,大声向温义道:“你既是处子之身,便可嫁给本城子弟,不知你可愿意?”
    温义冷冷道:“什么愿意不愿意,我凭什么要嫁给你们芮家中人!”
    镜容道:“你擅自闯入芮城,不嫁给芮家就得受刑,这两亲路随你选择,你愿选哪一条?”
    温义毫无表情地道:“我不愿嫁给芮家……”
    镜容怒声道:“你不愿嫁给芮家,就得立即自毁容貌!”
    温义冷笑道:“毁了我的容貌又有什么用?”
    镜容道:“这是芮家的规矩,谁叫你去年闯进城来,快快自行动手,否则本主裁要派人上前执刑了!”
    温义转向龙掌神乞道:“老芮,你约我一年后见面,我从千里赶来,没想到你们芮家要如此待我,是何道理?”
    龙掌神乞不安道:“芮家祖规严厉,老芮约你一年后见面,也是要劝你嫁给芮城子弟,恕我没先向你提及……”
    温义幽幽叹道:“其实我嫁给你们芮家有什么用,娶得了我身,却娶不得我心……”
    镜容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快快答来!”
    温义低头喃喃道:“人生乐在相知心……”
    镜容等得不耐,大怒道:“什么知心不知心,你再不答来,莫怪本主裁不客气了!”
    温义抬起头,茫然的望着镜容,凄凉的笑道:“你要我嫁给芮家,就嫁给芮家吧!”
    镜容笑道:“咱们芮家不会亏待你,将来于你只有好处……”
    他停下话声,眼眸四下一扫,大声又道:“本主裁当着天下英雄宣布,此女以后成为……”
    他正要在宾客面前宣布温义为芮家中人,突然一声暴喝,来宾席中飞掠出一人,站定场中后,洪声道:“且慢!”
    众人一看,那人是个面目平凡的中年人,个个都不认识,心下奇怪,此人是谁,竟敢到芮家府中撒野!
    镜容也不认识来者是谁,但见他从来宾席中跳出,不敢失礼,道:“你可真愿嫁给芮家?”
    温义看不出面前此人是阮伟装扮,冷冷道:“什么是真?什么是不真?”
    阮伟凝视着温义消瘦的面容,真想即刻呼出义弟两字,但他在这情况下不敢相认,竭力忍住心胸中的激动,缓缓道:“你心中愿意便是真,你心中不愿意便是不真。”
    镜容眼看这件事很快解决了,了结镜元兄的难题,哪知此人突然出来,竟是扰乱,不由大怒道:“你是何人,来此多管闲事?”
    阮伟根本不理镜容,双目透出无限的柔情道:“你若不愿,便不用嫁给芮家了!”
    镜容道:“她就是不愿意也要嫁给芮家,要你担心什么!”
    阮伟霍然回身,怒目道:“谁说的!”
    镜容道:“芮家的规矩,天下皆知,她此生只有嫁给芮家,难道阁下愿意她这娇美如花的面容成为丑八怪吗?”
    阮伟威凛的护在温义身前,大声道:“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奈何得了!”
    镜容冷冷笑道:“阁下是说,这位姑娘若不愿意,就是任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阮伟丝毫不惧道:“不错!她不愿意,在下便要护她出城,谁要拦阻,便是在下的死敌!”
    众人听他出此大言,齐皆大惊,思忖不出此人是谁,竟然甘冒大险来护卫一个女子,而且显然这女子还不认识他!
    温义在阮伟身后,突然道:“你怎知我不愿意呢?”
    这问话声音虽不大,因在静夜,四下皆闻,镜容哈哈大笑道:“对!对!对!阁下怎知她不愿意,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阮伟反身望着温义,泪盈于眶,激动地道:“你当真愿意?”
    温义看到阮伟出乎异常,心下奇怪这人为何如此关心自己,不觉生疑道:“你是谁?”
    那边镜容怕事情再起风波,吩咐两位弟子走到场中,要将阮伟逐出城外,免得他真将温义说得不愿嫁给芮家了!
    那两位弟子不知厉害,走到阮伟身后双双出手,欲将阮伟后臂擒住,拉出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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