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第五回秘传绝学
    言凤卿向方天成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少林武当都是正大门派,这些人又为何不肯出来制名人轶事服那魔刀田远,而让他纵横江湖,为害人间呢?”
    方天成沉吟了一阵,道:“少林入凡大师和武当白拂道长都败在天魔女的手中,两人受挫之后,就很少再在江湖出现……”
    言凤卿叹息一声,道:
    “可惜言某人武功有限,如若我有剑神之能,必将尽歼群魔,为武林清除妖气。”
    方天成接道:“也许魔刀田远的为恶不著,他一直隐在幕后,指挥爪牙活动,所以,世人都已把他忘怀了。”
    言凤卿道:“但贵兄弟又为何和魔刀田远结下梁子呢?”
    方天成道:“那是我们伤了他的爪牙,田远才出面,和我们订下约期。”
    言凤卿道:“贵兄弟既知非那魇刀田远之敌,不知何以不肯约人助拳呢?”
    方天成道:“约谁呢。”语声微以一顿,接道:“本来我们赶来嘉定,乃是和一位少林高僧有约……”
    言凤卿道:“入凡大师。”
    方天成道:“不是,不过也是大有名高望的高僧,那位大师和郑大哥是世外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答允了届时助我们一臂之力,约我们在嘉定会面,他回少林寺去,再约两位师兄相助,准备一举歼灭魔刀田远!”
    言凤卿道:“那位大师呢?”
    方天成道:“他是有道高僧,失约不来,也许是别有原因。”
    言凤卿道:“唉!几位果然都有着义侠胸怀,明知此去,难是人敌,但仍然要慷慨赴义。”
    方天成淡淡一笑,道:“言兄不知魔刀田远的为人,我们如若不按时赴约,他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这几月中,我们已隐隐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在下已经说的太多,大概情形就是如此。”
    言凤卿沉吟了一阵,道:“小弟和郑兄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时,方兄适不在场,但兄弟对方兄的为人,极是敬服,今与方二侠一席谈话,更觉中州三侠名不虚传……”
    方天成道:“言兄过奖了。”
    言凤卿道:“兄弟有一不情之求,不知方二侠是否应允?”
    方天成道:“言兄有何吩咐,只管请说,言兄抱满怀希望而来,我等不能相助,使言兄大感失望,心中已极为不安了……”
    语声一顿,接道:“但我等必将在这两三日之内,竭尽所知的助言兄探索你们言家门失去的武功,希望能弄出一点线索。”
    言凤卿摇头接道:“言家门的武功,已流失五十年,急也不在这一时,倒是贵兄弟的事,最为紧急,兄弟自知武功不足相助三位……”
    方天成接道:“田远手中一把刀,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故有魔刀之誉,江湖上也他敌手之人屈指可数,我们也未存邀人助拳之心。”
    言凤卿道:“所以,兄弟请求方二侠答允兄弟,使我能一同前往,从旁观战。”
    方天成微微一怔,道:“这个不妥吧!”
    言凤卿道:“兄弟心意已决,就是方二侠不答应,在下也要跟去。”
    方天成皱皱盾头,道:“言兄为何一定要跟着我等淌这次浑水呢?”
    言凤卿哈哈一笑,道:“方二侠可以不允兄弟所请,但你总无法挡住兄弟追踪跟往吧!”突闻一轻碎的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言凤卿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衣的美丽妇人,带着两个童子行了过来。
    那妇人一转目,瞧到了方天成,直向室中行来。
    行到门口处,大约是瞧见了言凤卿,立时停下了,道:“贱妾不知夫君会客……”
    方天成起身接道:“言兄不是外人,夫人请进来吧!”
    绿衣妇人略一犹豫,缓步行了进来。
    方天成指着言凤卿道:“这位是辰州言家的掌门人。”
    绿衣妇人一欠身道:“见过言掌门。”
    方天成望着绿衣妇人,道:“这是贱内。”
    言凤卿一抱拳,道:“见过嫂夫人。”
    石俊站起身子,道:“二嫂请坐。”
    绿衣妇人微微一笑,欠身坐了下去。
    言风卿目光一转,只见两个随身童子,都穿着一身青衫,左面一人看上去较为文静一些,一脸书生气,右面一个似较活泼,常常转目四顾。
    只听方夫人缓缓说道:“贱妾听说大哥受伤很重,特地带着瑜儿珞儿,看看大伯。”
    方天成道:“大哥刚刚睡着,不要去惊动他了……”目光一掠两个青衣童子,道:
    “你们见过言叔父。”
    方瑜、方珞齐齐一个长揖,道:“拜见言叔父。”
    言凤卿欠身还了一礼,笑道:“好聪明的孩子,今年几岁了?”
    方瑜、方珞齐声应道:“十五岁。”
    言凤卿心中暗道:这两人虽都清秀可爱,但左面一个,骨格气度,清厅出尘,不似一母双生,怎的两人都十五岁呢?
    心中念转,口里却含含糊糊的应道:“两位公子人品不俗,日后必有大成。”
    方天成双目凝注在那绿衣妇人脸上,瞧了一阵,轻轻叹息一声,道:“言兄如是想助我们,兄弟倒有一事相托。”
    言凤卿道:“方兄有事,只管吩咐,兄弟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方天成望了望爱妻和方瑜、方珞一眼,缓缓说道:“贤妻带瑜儿、珞儿好好休息两天,咱们还得住两天才成。”
    绿衣妇人十分柔顺的站了起来,道:“你们谈谈吧!我先告退。”微微欠身对言凤卿一礼,牵着两个童子,转身而去。
    方天成目注两人去远之后,才缓缓说道:“兄弟这些话,有些言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浅了。”
    言凤卿奇道:“方二侠但请吩咐,只要小弟力能所及,决不推辞。”
    方天成道:“我们和魔刀田远之约,凶多吉少,已无疑问,言兄一腔热情,兄弟就有话直说了,我们此番前去赴约,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三人之中,有一个或两个能保下性命,兄弟为此,特地在深山之中,练成了十粒保命金丹,不管伤势如何惨重,只要能够当场不死,我们就有了保命的机会。”
    言凤卿奇道:“方兄之言,用意何在,兄弟有些听不明白。”
    方天成道:“事情很简单,言兄来的凑巧,兄弟恩把拙荆和两位孤儿,奉托言兄。”
    言凤卿一皱盾头,道:“在下越听越糊涂了。”
    石俊接道:“二哥说慢一些,言兄不知内情,你这等说法,自然是听不明白了。”
    方天成点点头,道:“不错,我说的太简略了……”语声一顿,接道:“那魔刀田远,有一个怪癖,只要中人一刀,不管你生死,就不再伤人第二刀了,所以,我们准备受他一刀……”
    石俊接道:“不过,那田远一刀之下,很少幸存之人。”
    言凤卿道:“原来如此……”长长叹一口气道:“三位能早练金丹,以保性命,难道就不能设法邀请个对付田远的高手吗?”
    方天成道:“那位少林高僧失约未来,一时间我们又往何处邀人呢?武功不及田远的纵有相助我们之心,我们也不会接受,武功高过田远之人,屈指可数,大都未曾晤面,言兄自己人,兄弟也不掩饰了。”
    言凤卿道:“方兄之意,可是要兄弟照顾夫人和两位公子吗?”
    方天成道:“本来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安排拙荆,想不到为五鬼的事,在嘉定住了这多时间,言兄如若随同我等前往助拳,那不过是多送给田远一条命,实是与事无补,言兄为追寻言家门失去武功的事,奔走天涯,托付妻儿之事,在下也不便出口,只望言兄抽出几日时间把拙荆犬子送往一个去处。”
    言凤卿道:“送往何地?”
    方天成道:“在下修好了一封书信,上面写有去处,我们不日动身,而且也不用对她们说明,不知言兄可否应允?”
    言凤卿听他了半天,仍未说出去处,知他作事缜密,不到要紧之时,不愿说出,也就不再多问,点点头道:“好!兄弟尽我之能,把夫人和两位令郎送到就是,除非兄弟死去之外,决不误方兄之事。”
    方天成抱拳一礼,道:“兄弟这里先行拜谢了。”
    言凤卿还了一礼,道:“区区微劳,何敢当此一礼!”
    石俊起身说道:“在下这里也代二哥二嫂,拜谢一礼。”
    言凤卿叹道:“诸位这般多礼,反叫兄弟不安了。”
    方天成哈哈一笑,道:“言兄一诺千金,咱位不谈此事……”语声一顿,道:“来!
    言兄请取出那图画来,咱们仔细研究一下那毒龙潭,也许兄弟能够提名人轶事供一点线索。”
    且说方夫人带着方瑜、方珞直向后宅,程夫人迎于厅外,道:“郑大侠的伤势如何?”
    方夫人叹道:“大哥睡熟了,小妹未能得见。”
    程夫人道:“听贱妾夫君所言,郑大侠伤势已然大见好转,方夫人不用担心。”
    方夫人回顾了方瑜、方珞两眼,道:“你们自回房中去吧!”
    两人应了一声,悄然退出。
    方瑜心中挂念那东耳老人,不知这一番搏斗之中,他是否受到伤害,低声对方珞说道:“兄弟先回房去,我有点事,就回来。”
    方珞自闹出这场纷纷之后,自知这场恶斗全由自身引起,似是成熟了很多,点点头道:“大哥早些回来,我还有事问你。”
    方瑜心中一动,道:“什么事,现在说也是一样。”
    方珞道:“你先去办事吧!等你回来了,咱们再谈。”
    言罢,径自回房而去。
    方瑜问出了东耳老人的停身之处,那是一座很大的栈房,用作堆存货物之处。方瑜轻着脚步,行到东耳老人身前,上下瞧了一阵,看他完好无恙,又悄然转身而去。
    行约两步,突听东耳老人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孩子,有事吗?”
    方瑜霍然转过身子,只见东耳老人脸上带着慈蔼的微笑,望着自己,当下急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瑜儿挂念你,特来瞧瞧,见老前辈熟睡无恙,不敢惊扰。”
    东耳老人举手一招,道:“孩子,你过来,我也正要找你。”
    方瑜缓步行了过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老前辈有何咐咐?”
    东耳老人顺手拉过一张木椅,道:“坐下来。”
    方瑜依言坐下,道:“晚辈和大娘一直都躲在地窖之中,不知外面情形,今晨出来,才知晓郑大伯父恶斗受伤,程家庄昨宵剑光刀影,打得十分激烈。”
    东耳老人点点头,道:“如今此事已经过去,五鬼死去三人,咱们大获全胜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孩子,这几日你一直守在你大娘身边,可曾按时用功?”
    方瑜道:“没有,老前辈告诉我,不能让别人知晓此事,晚辈自是不敢泄漏出去。”
    东耳老人点点头,道:“你很聪明……”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孩子,有一件事老夫想不明白,希望你据实回答。”
    方瑜道:“什么事?”
    东耳老人道:“老夫问过你几次姓名了?”
    方瑜怔了一怔,沉思了良久,道:“好像是两次。”
    东耳老人道:“不错,但你两次告诉老夫的却是大不相同,第一次你告诉老夫叫方雪宜,是吗?”
    方瑜道:“那是母亲留给我一面玉牌上的名字,但伯父却替我改名方瑜,其实方瑜和方雪宜,都是我一个人。”
    东耳老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已经很大了,你伯父可有和你谈过令尊的事?”
    方瑜道:“没有,倒是大娘偶尔谈到。”
    长长吁口气,道:“玉牌上尚有我父母替我取的名字,我常常取出玉牌把玩,那雪宜二字已然深入我心,但我又觉着伯父、大娘养我长大,他替我改的名字,岂能不用,因此我有时觉看自己该叫方雪宜,有时又觉着该叫方瑜才对。”
    东耳老人闭目沉思了一阵,道:“孩子,不用为这事困扰了,方瑜,方雪宜都无关紧要。”
    方瑜抬起脸来,望着东耳老人,道:“老前辈,这几日中,晚辈深居地窖之中,无书可读,也无法运动,因此想了很多事。”
    东耳老人道:“你想的什么?”
    方瑜道:“想到老前辈。”
    东耳老人笑道:“想到老夫什么?”
    方瑜道:“晚辈觉着老前辈并非是屈居人下的人,不知何以甘愿屈就人仆?”
    东耳老人淡淡一笑,道:“只有这些吗?”
    方瑜道:“还有很多。”
    东耳老人点头,道:“你说吧!把你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说出来。”
    方瑜道:“晚辈隐隐觉着老前辈是一绝代高人,屈从人仆,是有为而来。”
    东耳老人道:“你可知为了什么?”
    方瑜道:“报答我方伯父赠药相救之恩。”
    东耳老人道:“还有吗?”
    方瑜道:“为了晚辈。”
    东耳老人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孩子,你果然聪明,老夫未看错人。”
    方瑜轻轻叹息一声,道:“晚辈先天体质不好,只怕有负老前辈的希望了。”
    东耳老人道:“谁说的?”
    方瑜道:“我伯父说的。”
    东耳老人道:“他传过你武功?”
    方瑜道:“那只是一些用作强身的武功。”
    东耳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也许他看不出来……”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上乘的武功,需要灵质慧心,体能上的缺憾,尚可借重药物弥补,但才华却无法用药增进。”
    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孩子,遗憾的是,老夫遇到你太晚了一些。”
    方瑜道:“可是因为晚辈的年龄太大了,已不适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上乘武功?”
    东耳老人道:“你虽然年龄稍长一些,但那并非是无法挽回。”
    方瑜道:“除此之外,晚辈我想不明白了。”
    东耳老人道:“那是因为老夫在世难久了。”
    方瑜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呆,道:“老前辈说什么?”
    东耳老人神情平静地笑道:“老夫在世不久了。”
    方瑜道:“老前辈不是很好吗?”
    东耳老人道:“老夫已经计算过死亡的时间,一切顺利,再借助药物相助,最多我还能活上一年,如是再和人动手,多耗元气,那就很难说,也许半年,也许只有三个月。”
    方瑜道:“这话当真吗?”
    东耳老人道:“我为什么要骗你?老夫已经耗费了五年时光,希望找一个传我衣钵之人,在这五年中,我足迹走遍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阅人千万”
    方瑜接道:“五年中,老前辈就没有找到一个人吗?”
    东耳老人道:“良材难求,谈何容易,就在我心灰意懒之际,遇到了你……”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咱们时间不多了,又不能立时立刻带你离此。”
    方瑜道:“大娘一向待我甚好,我去禀告大娘一声……”
    东耳老人道:“不行,你受那方天成夫妇养育之恩,在他们大难临头之际,你如何能弃他们而去?”
    方瑜道:“我大伯大难临头……”
    东耳老人道:“是的,孩子,他们这次赴魔刀田远之约,恐怕是凶多吉少。”
    方瑜道:“那田远武功很高吗?”
    东耳老人道:“魔刀田远武功虽然不错,但如比起那五大魔主,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但中州三侠却远非那魔刀田远之敌。”
    方瑜道:“大伯、大娘都待我恩情如山,还望老前辈看在晚辈面上,救他们一次。”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如是老夫没有救助他们之心,也不会告诉你了,不过,要你出手救他们了。”
    方瑜道:“你是说晚辈吗?”
    东耳老人道:“不错。”
    方瑜道:“晚辈这点武功,连我那兄弟也打不过,如何能够救伯父、大娘?”
    东耳老人道:“你要练啊!”
    方瑜道:“我那伯父何时赴约。”
    东耳老人道:“就在最近几日,大约不会超过十日。”
    方瑜道:“十日时光,转眼即届,晚辈就算一刻也不休息,又能练成什么武功呢?”
    东耳老人笑道:“如若你肯全神贯注去学,十日工夫,也就够了。”
    方瑜半信半疑他说道:“晚辈要学什么武功,能在十日之内速成,对付那魔刀田远?”
    东耳老人道:“剑法。”
    方瑜道:“剑乃兵刃之祖,晚辈听伯父说过,三年刀法五年剑,至少要五年才能有成,区区十日,能学出什么呢。”
    东耳老人道:“老夫只传你三招剑,你能够记熟,就足吓退魔刀田远了。”
    方瑜道:“只学三剑吗?”
    东耳老人道:“是的,只学三剑,这三剑乃剑法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粹之学,不过,你功力不足以驭剑,身手难以和剑法配合。”
    方瑜道:“那是说学会了,也是无用啦!”
    东耳老人道:“这就要看你的胆气了。”
    方瑜道:“晚辈不明白。”
    东耳老人道:“你只有三剑,而且功力不到,虽有奇招,也难伤人,更无法在中州三侠身陷危境之时,跃入场中解救,唯一的办法,就是凭仗着你的胆气,从容行入场中,然后用出剑招,惊退田远。”
    方瑜道:“一定能够吓退他吗?”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如是吓他不退,你又非他的敌手,只有被人杀死一途了。”
    方瑜道:“老前辈为何不肯出手呢?”
    东耳老人道:“老夫不是说过了嘛,我如多消耗一份真元之气,就接近死亡一步。”
    方瑜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东耳老人道:“你如无此胆气,中州三侠和你那大娘就难免要身遭毒手。”
    方瑜沉吟了一阵,抬起头,一脸坚决之色,道:“好,晚辈几时学那三剑?”
    东耳老人道:“立时就学。”
    方瑜道:“现在吗?”
    东耳老人道:“不错,老夫先替你讲解那剑法的窍要。”
    当下很仔细的述说出三招剑法的妙用,一面用手势补助。
    方瑜的才慧,虽然超异常人,但他武功的基础,距离这等深奥的剑术太远了,虽然用心去听,仍是无法领悟。
    东耳老人不厌其烦地一连讲说数遍,每次都和颜悦色,毫无厌倦之容。
    方瑜长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我很笨,只怕有负老前辈的希望了。”
    老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算很聪明了,你的才慧已超出我希望之外。”
    方瑜呆了一呆,道:“老前辈不是跟我说笑话吧?”
    东耳老人道:“不是,老夫是诚心诚意地称赞你。”
    方瑜道:“我学了这样久,你说了十数遍,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还能算聪明吗?”
    东耳老人道:“我传授你的剑术,乃是剑法中至高之学,以你此刻的武功基础而论,你是根本不会了然,别说我说十遍,就是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你也不会了解,但你却似有些领悟。”
    方瑜道:“我领悟了什么?”
    东耳老人道:“领悟了……”语声一顿,接道:“你现在可以回去,停留太久,会引起你大娘的疑心。”
    方瑜道:“晚辈尚未学会,如何能走?”
    东耳老人道:“你回去之后,找时间想想老夫所授你的剑法,明天再来告诉老夫。”
    方瑜点点头,道:“晚辈遵命。”恭恭敬敬对那老人拜了一拜,转身而去。
    东耳老人一直闭目静坐着未动,也未还礼,直待那方瑜悄然离去,才睁开双目,望了方瑜的背影一眼,关上门,静坐调息。
    且说方瑜回到内宅,脑际之中,一直盘旋着那东耳老人的讲解,一个人坐在房中出神。
    不知不觉过去了多少时间,方夫人从容而入。
    方瑜正想得心神贯注,竟然不知那方夫人几时行入了房中。
    方夫人缓缓行到方瑜身前,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在想什么?”
    方瑜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才瞧清楚来人是谁,急急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娘。”
    方夫人道:“你想什么,想的那等入神?”
    方瑜道:“侄儿在想……在想……”
    方夫人道:“在想你母亲是吗?”
    方瑜微微一笑,垂下头去。
    方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跟你大伯说过,我们待你怎么好,都无法消去你思念母亲之心,几次我都想把你送到你母亲那里住些时日,但却一直无法找到你母亲的固定住址,以致迟迟无法把你送去了。”
    方瑜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娘待我赛过我亲生母亲。”
    方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心里有些感觉,那就好了……”
    谈话之间,突见人景一闪,方珞行了进来。
    方夫人回顾了方珞一眼,道:“你到哪里去了?”
    方珞道:“孩儿去练了一遍剑法,这次和人冲撞之后,孩儿觉着自己武功太坏了,过去,我一直不肯用心学武,此后要好好地用心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
    方夫人淡淡一笑,道:“那很好,你们休息一下吧!”转身缓步而一向柔和,终日面带者微笑的方夫人,此刻,却显然有着很沉重的心事,她虽然仍和往常一般的带着微笑,但盾宇间却流现出一缕淡淡的忧苦。
    方瑜心中明白,方夫人已然知晓方天成等这次赶赴的约会,凶多吉少,故而内心中忧虑重重。
    方夫人形诸于色的愁苦,无形中增加方瑜的责任,只觉这番和魔刀田远之会,能否保得方天成的性命,全要看自己能否把三招剑法练的熟悉了。此念既生,求进之心,更是殷切。
    方珞目睹母亲背影消失,低声对方瑜说道:“大哥,你知道吗?那东耳老人是一位武功很强的高哩……”
    方瑜道:“你怎么知道?”
    方珞道:“我回想他救我经过,如著不是武功很高强,岂能轻易把我救回来?”
    方瑜心中暗道:连你这条小命,也是他救回来的?口中却微笑说道:“兄弟说的是。”
    方珞道:“他既是武林高人,不知为什么要为人从仆。”
    方瑜道:“这个吗,我也不知道了。”
    方珞道:“我想把此事告诉爹爹,大哥意下如何?”
    方瑜道:“大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岂有不知之理?我想他早已瞧出来了。”
    方珞沉吟了一阵,道:“大哥说的是……”语声一顿,接道:“咳!我瞧爹、娘似都有心事瞒着我们。”
    方瑜心中暗道:“那东耳老前辈不让我泄露传我武功之事,此事万万不能说出去,珞弟平日粗心大意,这次吃了一番苦头之后,似是变的细心起来,既对东耳老人动疑,又瞧出大娘若有心事。”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是啊!我也瞧出大娘神情有些不对,但是大人的事,咱们小孩子只怕不能多问。”
    方珞道:“母亲一向仁慈和蔼,在找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见过她有愁苦之容,但这几天我却感觉到要似有着重重的心事,今日更是明显,定然有着很重大的事了……”
    语声一顿,道:“听说郑大伯受伤很重,我心中极是不安,如非我闯出这场大祸,咱们也不会和剑门五鬼结仇了。”
    方瑜道:“闹出这番纷争,表面上虽然是你惹出的祸,实则正邪不两立,伯父还是为了帮助程子望程庄主。”
    方珞道:“唉!不管如何,总是小弟燃起了这场纷争之火。”
    方瑜道:“兄弟不用愁苦,忧心烦恼,于事无补,咱们借这机会,坐息一阵如何?”
    方珞应了一声,兄弟两人各自盘坐运动。
    时光匆匆,三日间弹指而过。在这三日之中,方瑜未浪费过一刻时光,不是打坐调息,就是思索那三招剑法。
    东耳老人也一直耐心的解说那三招剑法窍要。
    第四天日出时分,中州三侠离开了程家堡。
    郑大刚经过数日调息,体能大复。
    程子望为几人备了四匹长程健马,两辆坚牢篷车。
    方珞低声对方瑜说道:“大哥啊!为什么要两辆篷车呢?”
    方瑜点点头,道:“我也觉着有些奇怪……”语声一顿,接道:“也许郑大伯身体未复,不便骑马,也坐篷车赶路。”
    方天成指着第一辆篷车,低声对方夫人,道:“你带着瑜儿、珞儿坐第一辆车,车后两只木箱内装有珠宝、黄金。”
    方夫人欲言又止,伸手牵起方瑜,方珞,行向第一辆篷车之上。
    那东耳老人早已坐在车前等候。
    方天成大步行到郑大刚身前,低声说道:“大哥伤体未愈,坐车赴路如何?”
    郑大刚哈哈一笑,纵身跃上马背,道:“我已大部复原了!”
    方天成、石俊,言凤卿眼看郑大刚跃上马背,只好随后上马。
    郑大刚一勒马缰,回头说道:“程兄请回吧!我等就此别过。”
    程子望一抱拳道:“诸位一路顺风,再过嘉定时,希望能给程某一个信,大恩不言谢,程某人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觉着无从说起了。”
    方天成轻轻咳了一声,道:“程兄,兄弟想奉劝程兄一……”
    程子望道:“程某人洗耳恭听。”
    方天成道:“五鬼漏网二鬼,加上那金槍宗士义,实力仍极强大,对此番之辱,定然记于心中,俟机报复,但他们大创之后,元气未复,决不敢于近日之内,再来生事,程兄有足够的时间,结束此间事务,避祸远走。”
    陈子望行笑一下,道:“方二侠的好意,兄弟呈感澈不尽,但程某生于斯,长于斯,埋骨桑梓,死而何憾……”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程某当先遣拙荆小女,避祸远走,老朽也将从今日起,加强戒备,以待强敌。”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程兄豪气,兄弟十分敬佩。”
    程子望苦笑一下,道:“五鬼耳目遍天下,兄弟就算想逃,又能逃向何处呢?”
    郑大刚豪放的说道:“五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望程兄能够剪除余孽。”言罢,一抖缰绳,健马突然向前奔去。
    方天成、石俊、言凤卿三骑马鱼贯随行。
    东耳老人长鞭一挥,轮声辘辘,随在四匹健马之后。
    另一辆空着的马车,竟然也扬鞭随行。
    方夫人似是对那辆空着随行把车特别注意,不时拨开后面的垂帘,望着那马车出神,神色间无限凄惶、黯然。
    方珞大为奇怪,低声说道:“妈妈啊!那辆空车,有什么好看的?”
    方夫人凄凉一笑,道:“孩子,你今年十五岁了,是吗?”
    方珞道:“是啊!”
    方夫人道:“十五岁很大啦,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爹妈都不能跟你一辈子了!”
    方珞有些明白,但却不尽了然,还想再问,却为方瑜拉住,低声说道:“兄弟,大娘心情不好,咱位别再烦她了。”
    但闻车外传来低沉的歌声,道:“为善全仗一片心,吉人自有天相佑……”
    方夫人伸牧挑开车帘,只见那唱歌的正是东耳老人。
    东耳老人是已知晓身后的车帘被人掀开,立时住口。
    方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东老丈!”
    东耳老人回过头来,拘谨的说道:“夫人有何吩咐?”
    方夫人道:“刚才是你在唱歌吗?”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汉想起了两句格言,随口哼了出来。”
    方夫人叹息一声,道:“东老丈,你有儿女吗?”
    东耳老人摇摇头,道:“老汉孑然一身,天涯飘零?”
    方夫人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们母子,好吗?”
    东耳老人道:“老汉年纪老迈耳目已渐失灵,只怕难以胜任繁重工作了。”
    方夫人不再多言,缓缓放下垂帘。
    方瑜移动了一下身躯,拨开车帘望去,只见中州三侠和言凤卿并骑而驰,似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心中暗道:大约他们在言商对付那魔刀田远之策了。心念及此,想到自身的责任重大,立时闭上双目,推敲那三招剑术。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篷车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垂帘高卷,中州三侠和言凤卿并肩停在车前。
    方瑜目光转动,只见停身之地,是一片四无人迹的郊野,眼前是一处贫道。
    只听方天成轻轻咳了一声,道:“贤妻……”风觉一阵凄楚涌上心头,竟自说不出下面之言。
    方夫人举手理一下鬓前散发,黯然说道:“什么事?夫君只管说吧!要来的总是要来。”
    方天成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和大哥,三弟要赴一个约会!……”
    方夫人道:“那约会很危险,不能带我同去,是吗?”
    方天成点点头,道:“因此,我托付了这位言兄,由他带你们到安静的环境之中,暂住几日。”
    方夫人流下泪来,但她仍然柔顺地点点头,道:“你一定要回来。”这淡淡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包含了无限的情意。
    方天成强忍着心中酸楚,淡淡一笑,道:“就算为夫不回家去,我也根信贤妻,能够妥为照顾两个孩子。”
    回答的也很轻淡,但言语之中,却隐隐有托孤之意。
    方夫人道:“夫君之言,贱妾几时不听了?”
    方天成伸出手去,握住了方夫人的柔荑,笑道:“你要善自珍重。”
    方夫人凄苦一笑,道:“夫君保重,我将很耐心地等你回来。”
    方天成回过头去,望着言凤卿一抱拳,道:“万事拜托了。”
    言凤卿道:“小弟尽我心力就是。”
    方天成一勒马缰,当先向前奔去。
    石俊一抱拳,道:“嫂嫂珍重,但愿小弟还能吃到嫂嫂亲手烧制的几味佳肴。”
    方夫人道:“我会烧给你吃的,兄弟,和你二哥一起回来。”
    石俊纵声长啸一声,带转马头而去。
    郑大刚一直冷眼旁观,见石俊纵马而去,才挥挥手,道:“弟妹贤淑美丽,柔中蕴刚,必能善自照顾两个贤侄。”
    方夫人就车上检任一福,道:“大伯放心,天可老,地可荒,我对方郎情义不变、万一有了什么不幸,我也会善为照看珞儿。”
    郑大刚哈哈一笑,道:“我们三兄弟,同赴鬼门关,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方夫人道:“劳大伯转告方郎,要他一切放心,珞儿加冠之年,我自会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曹地府找他,要他好好地等我。”
    郑大刚叹息一声,道:“方兄弟有此贤妇,我们作兄弟与有荣蔫,弟妇请受小兄一礼。”抱拳一礼,拨转马头,急奔而去。
    方夫人急急还礼,道:“怎敢当大伯之礼。”
    话落口,郑大刚已然奔出去数丈之外。
    方夫人目睹中州三侠去远,才轻轻叹息一声,拂去脸上泪痕,回头望着凤卿,说道:
    “有劳言大侠了。”
    言凤卿心中暗暗赞道:“此女天生丽质,虽然三十过头,但看上去,但看上去,却若二十许人,她柔弱的令人怜惜,但也坚强的令人敬佩。”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夫人但请放心,中州三侠此番赴约,虽然有些惊险际遇,但吉人天相,在下相信三位必然会无恙归来。”
    方夫人按捺下心头无尽的悲伤,淡淡一笑,道:“言大侠准备带我们母子到何处居住?”
    言凤卿道:“方二侠谆谆告嘱在下,未到之前,不便言明去处,还请夫人原谅。”
    方夫人道:“夫君既有嘱,贱妾自是不便多问了。”
    言凤卿道:“夫人请回车中,咱位立时动身。”
    方夫人应了一声,退回车中,放下垂帘。
    言凤卿目光转注到东耳老人的身上,道:“老丈请随在下马后赶路。”东耳老人应了一声,劝长鞭,轮声辘辘,向前行去。
    方瑜躲在车中,眼看那中州三侠拍马而去,心中大是因惑,暗暗忖道:“他们这一走,我又往何处找寻他们呢?”
    但见东耳老人端坐车前,有如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一般,毫无一点表情。这就更使方瑜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才好。
    他想跳下车,直追中州三侠而去,但他知道,如此一来,必将为大伯挡回,而且也将引起那方夫人的注意,此后再想逃走,只怕再难有机会了。
    因此,他不敢妄动,希望那东耳老人会及时告诉他如何出走。
    但那东耳老人却深似不觉一般,别说帮想办法,就是连回头瞧他一眼,也是没有。
    只听轮声迅急,想是篷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驰。
    方珞似是也从父母一番对话中听出了这一次分离,隐隐有决别之意,内心中也感染了深沉的悲伤,呆呆地望着母亲出神。
    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方夫人惊觉到,自己深重的伤感,正自感染到两个孩子身上,当下强自忍住心中的凄苦,回目一笑,道:“珞儿,你在想什么?”
    方珞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在想爹爹。”
    方夫人道:“你爹爹一生中没有作过坏事,我想他一定能平安地回来。”
    方珞道:“爹爹这次赴人之约,可是十分凶险吗?”
    方夫人道:“是的,那约他们的人,武功十分高强,但我相信你爹能够应付。”
    方瑜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娘,瑜儿心中想到一件事,想求大娘答应。”
    方夫人眨动了一下眼睛,道:“瑜儿,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在我心目中你和珞儿一般……”
    方瑜接道:“这个瑜儿知道。”
    方夫人道:“那很好,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方瑜道:“我想跟大伯一起去……”
    方夫人奇道:“你去干什么?”
    方瑜道:“也许瑜儿可助大伯父一臂之力。”
    方夫人摇摇头,苦笑一下,道:“孩子,你在说梦话了!你大伯武功,强你何止十倍,他如非人之敌,你怎会是他敌手?”
    方瑜心中暗道:我如说出东耳老人传我剑法之事,或可邀得大娘之允,但他又告诉我不能随便说出,只怕难获大娘之允了。
    心中一急,脱口说道:“瑜儿之见,认为江湖上有很多事,似是不一定要用武功,瑜儿武功虽然不成,但或可说服对方,消弥一场杀劫。”
    方夫人叹道:“孩子,这些年来,你确然读了很多书,但武林中有很多事,却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不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了。”
    方珞豪壮他说道:“祸由孩儿引起,我要去助爹爹一臂之力。”
    方夫人摇摇头道:“孩子,你如是有志气的男儿,就该从今日起,心不旁骛,苦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武功,日后能够承继你父威名,此时,你年未长成,武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如何去助你父亲?”
    方珞应道:“母亲教训的是。”垂首不再多言。
    方瑜突然想起那第二辆篷车,是否随同而来,伸手掀开垂帘向后望去。但见四郊荒凉,那第二辆篷车并未随同而来。
    方瑜心中一动,暗道:“是了,那辆篷车,原来是作伪装之用……”
    忖思之间,突见烟尘滚滚,几匹快马,雷奔电闪一般,急驰而来。
    只听言凤卿沉声说道:“老丈,把篷车转入路旁那片草地上去。”目光一掠方瑜,接道:“世兄请躲入车篷中。”
    方瑜急急缩回身子,放下垂帘。
    东耳老人长鞭一挥,篷车打个急转,折入道旁一片青草地上。
    方夫人望了方瑜一眼,道:“瑜儿,可是有人追咱们来了?”
    方瑜道:“几匹快马奔了过来,是否追咱们的,那就不知道了。”
    方夫人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未得呼叫,你们都不许出去。”
    方瑜,方珞齐齐点头。
    方夫人伸手摸过一柄宝剑,放在身前,闭目养息。
    方珞低声问道:“大哥,来的是什么人?”
    方瑜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方珞道:“有几个人?”
    方瑜道:“没有看清楚,但至少在两人以上。”
    谈话之间,马车已停了下来。
    只听蹄声得、直达车前,似是有几匹马,行近了篷车停下。
    方珞忍不下好奇之心,伸手去掀垂帘。
    一只玉手,伸了过来,挽住了方珞的手腕。
    方珞转目望去,只见那拦住自己之人,正是母亲,急急缩回手去。
    但闻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这辆篷车,可是坐的方夫人?”
    只听言凤卿的声音应道:“我们不姓方,诸位找错人了。”
    一个冷冰的声音接道:“你朋友贵姓?中州三侠交往的朋友中,咱们大都认识,就算叫不出名字,那面孔也熟得很,但却从未见过阁下!”
    言凤卿道:“那是因为在下并非中州三侠的明友,至于小姓嘛……”语声一顿,接道:“似乎没有告诉诸位的必要。”
    但闻一声冷笑,另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的声音接道:“朋友既非局中人,好像不用淌这次浑水,需知刀槍无眼,阁下……”
    言凤卿接道:“住口,三位和我索不相识,在下等急着赶路,无暇和诸位多谈,诸位请让让路了。”
    他也不愿和来人闹翻动手,是以后两句话措词很柔和。
    但闻一阵哈哈大笑,传入耳际,道:“好朋友,你说得很轻松啊……”
    突然跃行马背,背上单刀也同时出手,但手向上垂帘挑去,口中却说道:“这车中既非方夫人,咱们挑开车帘瞧瞧如何?”
    只听当的一声,言凤卿长剑出鞘,挡开了那挑帘单刀。
    方夫人抓起长剑,拉开垂帘,行出篷车。
    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劲装佩刀大汉,端坐马上,另一个手握单刀,站在车边,言凤卿平举长剑,挡在那大汉身前。
    方夫人右手一按机簧,呛的一声,长剑出鞘,缓缓说道:“三位找我吗?”
    她虽已年过三十,但看上去,仍是娇美不可逼视。
    言凤卿目睹方夫人仗剑而出,心中暗道:“看来今日难免一番恶斗了。”
    方瑜目光转动,只见那东耳老人端坐在车前,手中执着长鞭,神情平静,对身侧的争执、吵闹,浑如不觉。
    左首大汉突然一抱拳,道:“阁下是方夫人?”
    方夫人神色严肃,缓缓说道:“不错,你们是什么人?”
    那左首大汉,似是三人中的首脑,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奉命迎接方夫人。”
    方夫人道:“奉谁之命?”
    那大汉淡淡一笑,道:“这个,请恕在下不便奉告。”
    方夫人冷冷说道:“那你去告诉那人,我不去。”
    那大汉脸色突然一变,道:“夫人错了。”
    方夫人怒道:“我哪里错了?”
    那大汉道:“夫人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咱们既然奉命而来,非请夫人去一趟不可!”
    方夫人缓缓说道:“如是我一定不去呢?”
    那大汉道:“情非得已,咱们只好动强逼迫夫人而去了。”
    方夫人缓缓说道:“你们看错人了,我可以战死此地,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荒郊,但也不会跟你们去。”
    她天性柔和,虽是气怒之言,也说的婉转异常。
    那左首大汉哈哈一笑,道:“咱们奉命要擒活的,如何能让你死去?”
    端坐在车前的东耳老人,突然回头望了三个大汉一眼,但他却忍了下去,未多接言。
    方夫人摇摇头,道:“你们不要妄想我会答应。”
    那左首大汉淡淡一笑,道:“老梁,你出手试试方夫人的剑法如何?”
    那站在地上的大汉应了一声,手中单刀一剁,刺向方夫人。
    忽见人影一闪,一道寒光飞了过来,当的一声,架开了那大汉手中的单刀。
    方夫人回头看去,只见言凤卿手执长剑,挡在自己身前。
    那执刀大汉,被言凤卿一剑,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又惊又怒,冷冷喝道:“看阁下身手,不似仆从……”
    言凤卿接道:“咱们似是用不着通名报姓,阁下刀上武功,只管施展就是。”
    那左首大汉仍然端坐在马上,冷冷地望了言凤卿一眼,道:“这位朋友既是一定要淌浑水,想必是有名有姓的高人了,不知大名怎么称呼。”
    言凤卿流目四顾了一眼,不理那大汉的问话,目光转到方夫人的脸上,沉声说道:
    “夫人请先行一步,此地这几个无名小卒,有在下对付。”
    方夫人点点头,道:“那就偏劳了。”回身向车上走去。
    那左首大汉心中大急,厉声喝道:“动手。”当先由马背上飞跃而下,直向方夫人扑了过去。
    言凤卿心中早已留意此人,他既在三人中发号施令,自然是武功较高。擒贼擒王,打蛇打头,如能先收拾了他们的为首之人,余下两人,也就容易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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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一剑奏功
    那左首大汉飞扑方夫人的同时,言凤卿也同时飞身而起。
    言凤卿长剑闪闪,刺向那大汉前胸。
    那大汉飞扑方夫人时,右手已拨出了单刀,刀势一横,疾向长剑之上削去。
    只听一阵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呜,刀剑相触,硬拼了一招。
    这一招,双方都用上了很强的力道,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中,两人同时由空中落在实地。
    言凤卿心中暗道:此人内力甚强,不可和他硬拚蛮力!长剑一起,拦腰削去。
    那大汉挥刀迎战,展开了一场恶斗。
    另外两个大汉,却双双扑向方夫人。
    言凤卿虽然看在眼中,但因和那大汉恶斗正烈,无法分身拦住。
    方夫人似是早已想到了言凤卿无法阻拦三个人的同时攻击,并非跃登逢车,反而站在车前等候。
    两人分左右同时扑到。
    大约他们奉有严命,不能伤害方夫人,两人手中虽然都拿着单刀,但并未用刀施袭,同时伸出左手,抓向方夫人。
    方夫人长剑挥动,横扫而出。
    两人虽未用刀施袭,但却挥刀架开了方夫人的剑势,左手双同时攻向了方夫人。
    方夫人纵身避开,长剑闪动,展开了一轮快攻。
    她心中明白,如若不幸被两人擒去,必将受尽凌辱,宁可战死,亦不能为两人生擒。
    所以,剑招极是凌厉,招招都攻向两个大汉的要害,七成武功,发挥了十成威力。
    两个大汉却不敢对那方夫人施下毒手,这一来使方夫人占了不少便宜。
    方瑜、方珞已高卷车帘,并肩观战。
    但是几人的恶斗,愈打愈烈,那两个大汉在方夫人剑势迫攻之下,为求自保,也逐渐展开了反击。
    方夫人本非两人联手之敌,在两人联攻反击之下,剑势逐渐受制,施展不开。
    方瑜只瞧的心中大急,回头望去,只见东耳老人,闭目而坐,对眼前的恶斗,似是毫不关心,忍不住说道:“老前辈……”
    东耳老人突然回过头来,两道炯炯的目光,一掠方瑜,低声说道:“孩子,怎不去助你大娘一臂之力呢?”
    方瑜怔了一怔道:“我……”
    东耳老人淡淡一笑,接道:“你心中害怕,是吗?”
    方瑜摇摇头道:“不是……”
    东耳老人接道:“既然不是害怕,为什么不出手试试呢?”
    方瑜突然一跃下车,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但见人影一闪,方珞却抢在了方瑜前面,道:“大哥,你书读的比我多,但武功却不如我,快上车,我去助母亲一臂之力。”
    只见那姓粱的大汉说道:“李兄,你对付方夫人,我去收拾那个娃儿。”
    另一个大汉应了一声,刀法一紧,粑方夫人的剑招,尽数接过。
    那姓梁的大汉,突然疾退两步,抽身而出,右手单刀一紧,直向方珞等扑了过来。
    方瑜沉声说道:“兄弟闪开!”
    方珞哪里肯应,疾上两步,长剑一探,刺了过去。
    梁姓大汉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也免了梁大爷多费手脚,我们不伤你妈妈,但对你们却是不用手下留情了。”
    说话之间,已然挡开了方珞手中长剑,挥刀还击。
    方珞虽然已得方天成的真传,终是年龄幼小,又缺乏对敌经验,被那大汉一连三刀,迫得向后连退数步。
    方瑜抢上两步,喝道:“兄弟退开!”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那梁姓大汉哈哈一笑,道:“你是哥哥,先杀你也是一样。”举起手中单刀一撩。
    哪知方瑜手中剑势,不待他单刀出手,已然自动向上转刺。
    这一变,大出意外,那大汉微微一怔之时,长剑已然刺中前胸,直入内腑。剑势刺中要害,那梁姓大汉连垂死反击之能也失去,身子一颤,倒地死去。
    方瑜有生以来,初次杀人,连剑也不知拔出,还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栽倒时,宝剑自动脱下。
    方珞看他剑刺中了敌人要害,当场气绝而逝,心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哥武功向不如我,怎的突然间,竟有了这大进境?”
    且说方瑜,一剑毙敌之后,豪气陡生,心中也有了强烈的信心,暗道:“这剑势如此利害,我只按序使用出来,一剑不成,再用出第二剑就是了。
    心中念转,人却大步行向方夫人,口中高声说道:“大娘请退下休息,这恶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小侄就是。”
    方夫人回目一顾,只见那梁姓大汉早已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当场,心中大是奇怪,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瑜儿、珞儿都无杀死那大汉的能力,难道是那东耳老人出手不成”原来,她心中早已怀疑到那东耳老人,是一位身负绝技的高手。
    她这里心神一分,手中剑法略慢,被那大汉刷、刷两刀,迫退了三步。
    方瑜借势大行一步,长剑一挥而出。
    但闻一声惨叫,那执刀大汉,弃去手中单刀,双手抱腹,蹲了下去。原来,方瑜这一剑划到了对方的小腹,肠肚完全流了出来。
    那大汉伤势奇重,挣扎了一阵,倒地死去。
    方夫人目睹方瑜一剑伤敌,心中既是震惊,又是奇怪,柔声说道:“孩子你几时学了武功,怎么大娘一点也不知道呢?”
    方瑜道:“瑜儿,瑜儿……”只觉心中之言,难以说出口来,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方夫人望了东耳老人一眼,道:“是那位东老丈传你的武功吗?”
    方瑜道:“不错。”
    方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早该想到的。”缓步对东耳老人行了过去。
    原来,那和言凤卿动手的大汉,眼看两个同伴,尽都死在对方剑下,心中一慌,被那言凤卿一剑刺中右臂。
    言凤卿杀机已动,那还容他逃出剑下,一剑得手,第二剑紧随劈出。
    那大汉右臂中剑,手中单刀,已经运转不灵,眼看言凤卿一剑劈来,竟是无法让避,寒芒拦腰而过,生生被斩成两截。
    三个追来大汉,片刻间,尽为斩毙当场。
    言风卿缓步行了过来,望了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眼,低声说道:“夫人武功高强,力毙二敌,在下惭愧得报。”
    原来,他和那大汉全力相搏,竟然不知这两人是言道杀死。
    那方夫人已行近车前,闻声转过脸来,摇摇头,道:“不是我杀死的。”
    言凤卿怔了一怔,道:“不是夫人,那是什么人,连毙两敌?”
    方珞伸手指着方瑜,道:“是我大哥。”
    言凤卿望了方瑜一眼,道:“是方世侄?”
    方瑜轻轻叹息一声,道:“小侄只是碰巧罢了。”
    言凤卿道:“方家剑法,如此了得,在下长了不少见识。”
    言凤卿问道:“他不是用的方家剑?”
    方瑜道:“不是方家剑,那是……”
    方瑜只觉心中之言,无法出口,满脸通红。
    言凤卿低声说道:“世侄,不用为难,在下并无追根盘底之意。”
    只见方夫人行到那赶车老人的身前,福了一福,道:“老前辈。”
    东耳老人端坐未动,似是未闻得方夫人呼叫之言。
    言凤卿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难道这位赶车的老人,才是真正杀死二位凶手之人不成?”
    但见方夫人盈盈拜倒,黯然说道:“老前辈,贱妾这里下拜了。”
    这一来,那东耳老人难再装作不闻,长长吁一口气,道:“夫人请起,有话好说……”
    方夫人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老前辈如肯答允,救助妾夫之命,贱妄才能站起。”
    东耳老人神情冷肃他说道:“夫人起来,老朽如是不肯答应的事,夫人哀求亦是无用。”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沉,但语气之中,却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
    方夫人缓缓站起身子,道:“敬望老前辈大发慈悲,妄夫……”
    东耳老人接道:“叫瑜儿去吧!”
    方夫人怔了一征,道:“妾夫的敌手,武功十分高强,妾夫虽未明言,贱妾已了然他托孤之意,瑜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时间不长,如何能是那人之敌?”
    东耳老人缓缓接道:“要他去罢,如果你信任老夫,那就要他去,否则那就不用和老夫谈话了。”
    方夫人怔了一怔,道:“贱妾同去吗?”
    东耳老人道:“不用了,由这位言掌门带他同去就是。”
    言凤卿想答话,那东耳老人又抢先说道:“也不能让你白去,日后由瑜儿帮你寻回言家门武功。”
    方夫人柔声接道:“言掌门,听这位老前辈的话吧!答应送瑜儿一行,贱妾感激万分。”
    言凤卿点点头,目光望着东耳老人,一抱拳,道:“老前辈大名如何称呼?”
    东耳老人摇摇头,道:“不要问我姓名,也不用对中州三侠说明内情,只说方夫人要你和瑜儿援助他们就是。”
    言凤卿道:“中州三侠何等人物,岂肯相信此言?”
    东耳老人道:“你只说这些就够了……”语声一顿,接道:“赴过魔刀田远之约,要他们重回嘉定,找那程子望,自会见到方夫人,快些去吧!”
    言凤卿还待再问,东耳老人已闭上双目,口中却冷冷道:“不要再问了,如若你们知晓老夫姓名,立时有杀身之祸。”
    言凤卿转目望着方瑜道:“世兄会骑马吗?”
    方瑜点点头,道:“晚辈会骑。”
    言凤卿一跃上马,道:“好!咱们走吧!”
    言瑜就那三个大汉骑来健马中,选了一匹,搬鞍踏镣而上。
    言凤卿心中暗道:“这孩子连马背都跳不上,怎能挥剑杀死强敌,援救中州三侠,这实是不可思议的事。”
    只见方瑜一勒缰绳,道:“咱们走吧!”放马向前奔去。
    方夫人目注两人背影消失之后低声对东耳老人道:“老前辈,咱们到哪里去?”
    东耳老人道:“回嘉走程庄主那里。”
    方夫人道:“干什么?”
    东耳老人道:“等他们的消息。”带转马头,原路而返。
    且说方瑜当先而行,一口气奔行了十余里远,才停下马来,说道:“言叔父,咱们到哪里去?”
    言凤卿勒住缰绳,道:“那赴约之地,我也不知,不过,令尊等刚刚行过不久,咱们一路打听不难问到,贤侄不用为此发愁。”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位老人是谁?”
    方瑜道:“我不知道他的真正姓名,只知道他是东耳老人。”
    言凤卿低声自语道:“东耳老人,东耳老人,不似个人的名字啊……”
    语声微微一转,道:“世兄的剑法,可是那东耳老人传授的吗?”
    方瑜道:“不错。”
    言凤卿道:“那两个歹徒,都是死于世兄的剑下吗?”
    方瑜道:“是的,都是死于小侄的剑下。”
    言风卿道:“在下瞧世侄,不似练过很多年武功的人,恕我说一句冒昧之言,世兄连跃马背的能力也是无有,不知何以能在极短时刻中,搏杀两名盗徒。”
    方瑜道:“我只出手一剑,就杀死了他们。”
    言凤卿道:“只是拔剑一周吗?”
    方瑜道:“是啊!似乎是他们故意向我剑上碰嘛!我连击出两剑,就杀了两人。”
    言凤卿道:“好恶毒的剑法,但不知那东耳老人一共传你几剑?”
    方瑜道:“三招剑法。”
    言凤卿嗯了一声,不再多问,纵马向前奔去。
    但他的心中,却留着无数的疑问,他想了然的自然是那东耳老人的真正身份,他既然肯传授方瑜的剑法,为什么又只传他三招?
    这番方瑜和自己前来,自然是那东耳老人的授意了。
    三招剑法,不管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但也无法对付魔刀田远这等高手。
    但那东耳老人既然传了他的剑法,决不致故意让他来此送死。
    那是说,他心中很有把握凭此三剑,能够胜得魔刀田远了。
    一路上打听中州三侠的去向,快马追踪。
    一则,两方相隔时间并不太久,二则中州三侠这番赴约,也不用隐蔽身份,所以打听起三人行踪,并非难事。
    言凤卿希望在未会晤魔刀田远之前,能够追上中州三侠,再作一番计议,所以,一直是快马兼程奔行,急急追赶,却苦了两匹马,都跑得遍体大汗。
    直到天色入夜时分,两人虽然还可支持,但胯下之马,已然无法再支持了,只好找了一处客栈。
    天色微明,立时登程。
    大约是中州三侠所乘之马,和两人如下之马,体能相若,都已经发挥到健马极大体力,因此,当两人再探问中州三侠行踪时,仍然和昨天一般的保持相差的距离。
    就这般,二人一直无法追上中州三侠,一日急赶,至天将入夜时分,到了一处三岔路口所在。
    言凤卿一勒马,收住奔行之势,流目四顾。
    本地是一处官道,行人甚多,因天色已晚,所以不见行人。
    方瑜低声说道:“他们过去不过一个时辰,咱们找找地上马蹄如何?”
    言凤卿心中暗道:“这倒也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心中念转,翻身下马,仔细查看之下,只见一片蹄痕,折向左面一条小径之上。
    抬头看去,只见晚霞如天,左面方向,山峰隐隐,已是前无去路。言凤卿很想找个人来问问,此地是何所在,但此刻,四周竟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这时,方瑜也从马上跳下,向地上查看。
    言凤卿轻轻咳了一声,道:“世侄瞧出什么没有?”
    方瑜道:“瞧出来了,这马蹄折向左边而来。”
    言凤卿道:“前面和右面呢?”
    他虽已查过,不是马蹄痕迹,但心中却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原来,前面和右面大道,分别通自成都,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只有左面这条路,却似是一条死路,似是通向一座山村中去。
    但闻方瑜应道:“我已经瞧过,两条路上,都不见马蹄痕迹,他们定然走在左面一条路上了。”
    如若那方瑜年纪长些,经验多些,观察过地势形态之后,决然不敢说的如此轻松,正因他心无多虑,胸无杂念,是以,说的斩钉截铁。
    言凤卿轻轻咳了一声,道:“世侄,这条路前无去处,他们行向何处?”
    方瑜道:“不管他们行向何处,但走的是这条路,定然不会锗了。”翻身跃上马背,道:“咱们走吧!”一抖缰绳,健马向前奔去。
    言凤卿苦笑一下,跳上马背,紧随方瑜身后而行。
    心中却不停的打转,暗暗忖道:“中州三侠这番赴约,自是用不着故布疑阵,看来这马蹄迹大约是不会错了。”
    忖思之间,突见方瑜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言凤卿道:“世兄怎么不走了?”
    方瑜道:“那木牌是何用意?”
    言凤卿抬头看去,只见跟前丈余处,一丛青草之申,插着一个小小的标牌,标牌用利器刻了四个字:“行人止步。”当下跃下马背,伸手取下木牌。
    那木牌显是刚刚削成不久,痕迹犹新,不禁喜道:“咱们走对了”
    方瑜道:“怎么回事?”
    言凤卿道:“中州三侠,义胆仁心,生恐他人误闯入此,遭了误伤,所以留下此牌,奉告路人。”
    方瑜缓缓道:“有何证明,能肯定这木牌是我大伯等所留?”
    言凤卿微微一怔,道:“在下只是这么推想。”
    方瑜淡淡一笑,道:“你推断的一点不错,咱们走吧!”纵身向前行去。
    言凤卿突然一提缰绳,快马超过方瑜,道:“世侄,山入险地,在下带路。”
    方瑜心中明白,自己一身本领,就是东耳老人传的三剑,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能耐,对方如是射来暗器,自己就无能应付,言凤卿走前面,那是最好不过了。
    言凤卿纵骑而行,深入五十丈后,形势突然一变。
    只见两条小径,向左右分去,满地杂草乱石,已死去路。
    这时落日余晖已尽,五色一片朦胧。
    言凤卿勒马沉思,良久,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下马步行吧!”当先跃下马来。
    方瑜也觉着眼前形势,十分奇怪,那两条小径,分别通向两处山村,那田远自然不会约中州三侠在那村庄之中会面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乱石杂草深处。
    不解的是,那田远为何要约中州三侠在这样一处荒凉的所在比武?
    心中念转,人也跃下马来。
    言凤卿低声说道:“世兄,重要之物,带在身上,也许咱们无法再骑这两匹马了。”
    方瑜取下马鞍的长剑,背在身上,把马儿拴在大树上。
    言凤卿也取下兵刃,拴好健马,低声说道:“咱们进去瞧瞧吧!”
    心中却暗暗忖道:“如是当真的找到了魔刀田远,咱们只怕是很难回来了。”
    原来,两人拴马之树,都很细小,只要两匹健马用力一挣,就可以挣脱缰绳而去。
    言凤卿手握剑把,当先带路,方瑜紧随身后而行。
    墓地荒凉,夜色迷蒙,望着那累起青坟,气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中,带着恐怖。两人又深入数十丈,只见那杂草愈来愈深,形势也更见荒凉。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的声音,喝道:“站住。”
    言凤卿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每人手中执着一柄鬼头刀,并肩而立,拦住了去路。
    言凤卿轻轻咳了一声,道:“有劳两位去通报那魔刀田远一声,就说在下两人是中州三侠邀来的助拳人。”
    这几句单刀直入,听得两个执刀人,为之一怔,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才由左首那大汉应道:“阁下何许人?”
    言凤卿说道:“见到田远之时,他自会识得在下。”
    两个人打量了言凤卿和方瑜一眼,看两人的年纪甚小,素不相识,竟被言凤卿大言唬住,当下说道:“既是如此,两位请稍候一下,在下立时为两位通报。”
    言凤卿冷冷说道:“在下不耐久候,两位要速去速回!”
    那左首大汉应道:“在下尽快就是。”转身而去。
    等约顿饭工夫之久,那大汉急急奔了回来,道:“田总瓢把子有请两位。”
    言凤卿一挥手,道:“带路。”
    那大汉似已为言凤卿气势霸慑,转身向前行去。
    言凤卿手按剑把,随后而行。
    方瑜紧追在言凤卿的身后,目光转动,打量着四面的景物。
    只见那漫地荒草,愈来愈深,那带路大汉,行走在深草之中,仅可露出一个脑袋,心中暗道:“这地方当真是隐秘得很。”
    那带路大汉在深草中转了一阵,在一幢茅舍前面停了下来。
    这座茅舍,建在荒草杂林之中,虽然室内燃有灯光,但如不到近前,也无法瞧得出来。
    三人行近茅舍,那大汉正待举手叩门,木门已呀然而开。
    抬头看去,两个身着黑衣的大汉,并肩而立,手握鬼头刀。
    那带路大汉低声说道:“这两位就是中州三侠的援手。”
    两个守门大汉,齐齐抬头,四道目光,一齐投名人轶事注在言凤卿和方瑜的脸上,仔细打量了两人一阵,闪向旁边,说道:“两位请进吧!”
    二人一挺胸,大步向前行去。进了大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虽是一幢茅舍,但却盖的十分具有规范。
    言凤卿当先而行,也无人替他们带路。
    行完了一段甬道,到了一座大厅前面。只见厅门洞开,厅内火烛辉煌。
    方瑜目光转动,只见厅中摆满了两桌酒靠,一桌上坐的中州三侠,一桌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衣,胸前飘垂着花白长髯,神情十分诡异的人。
    言凤卿轻轻咳了一声,大步向室中行去。
    方瑜随着言凤卿,昂首而行。
    中州三侠目光一转,看来人竟是言凤卿和方瑜,都不禁为之一怔。
    言凤卿生恐中州三侠呼叫出自己的名字,急急说道:“哪一位是魔刀田总瓢把子?”
    那独坐一桌神情诡异的黑衣人,冷冷接道:“区区便是,阁下是何许人?”
    言凤卿淡淡一笑,道:“在下闻知田总瓢把子,约斗中州三侠,想来这是一场盛会,特地来此观赏一番。”
    魔刀田远两道目光盯注在言凤卿的身上,道:“在下请教大名?”
    言凤卿道:“彼此既非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来,不通姓名也罢。”
    田远道:“咱们没有见过。”
    言凤卿道:“没有见过,但在下却闻名已久了。”
    田远弄不清言凤卿的来历,口中谦逊道:“好说好说……”
    言凤卿心知此刻,已然骑上了虎背,不能流露出一点俱怯之意,当下一挺胸,道:
    “田总瓢把子的待客之道,未免是太过失礼了吧!”
    田远道:“老夫哪里失礼了?”
    言凤卿道:“广大的敞厅之中,难道连在下等一个座位,也没有吗?”
    田远双目盯在言风卿脸上瞧着,看来看去,想不出在何处见过,又见他气定神闲,看不出一丝畏怯之情,心中对他,更是估计不透,当下一挥手,道:“替这位少年侠士,加上一桌酒席。”
    只见抬桌子捧酒的大汉,鱼贯而上,片刻间,又摆上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美肴罗列热气蒸腾。
    言凤卿故示大方,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好酒啊!好酒。”
    魔刀田远似是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少年人震住,希望能从言词,神情同,找出他们一些底细,哪知言凤卿狂放自如,竟是瞧不出一点可疑凶迹象。
    魔刀田远重重咳了一声,道:“阁下不怕那酒中有毒吗?”
    言凤卿冷笑一声,道:“以你魔刀田远的身份,大约还不致于施展这等卑下的手法。”
    田远一皱眉头,道:“阁下不肯通报姓名,那也罢了,但阁下等来此用心何在?可以直说出来了吧?”
    言凤卿道:“在下已经说明,来此之意是想看看热闹而已。”
    魔刀田远目光转注到中州三侠身上,厉声喝道:“这两位可是你们约来的帮手吗?”
    郑大刚冷冷说道:“在下不愿回答。”
    田远冷笑一声,道:“老夫原想让你们中州三侠,联手出敌,多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方等既然摆来了助拳之人,情势就大不相同了……”双手举起,互击三掌。只听一阵步履之名人轶事声,大门之外,突然涌进来八个身着黑衣,背负鬼头刀的大汉。
    田远目光转动,扫掠了言凤卿等一眼,道:“这是老夫苦心训练而成的八鬼刀阵,如若阁下等出手,老夫就用八鬼刀阵对付……”目光又转到中州三侠脸上,接:“三位想好了没有,老夫已经说明了,除此之外,只有一决生死了。”
    郑大刚冷笑一声,道:“我等想通了。”
    魔刀田远点头应道:“那很好,如若诸位肯从老夫之见,老夫自当遵守诺言。……”
    郑大刚仰天打个哈哈,接道:“中州三侠,堂堂勇子,岂肯从尔为贼,大丈夫岂为威武所屈,郑某或非阁下之敌,但却愿和阁下作一次生死之搏。”刷的一声,抽出紫金刀,行入场中,接道:“郑某领教阁下刀法。”
    魔刀田远冷笑一声,道:“郑大刚,这是你一人之意呢?还是你们三兄弟所同意?”
    方天成、石俊齐声接道:“中州三侠,誓同生死,自然是我们三人之意了。”
    田远冷漠一笑,站起身子,道:“老夫希望三位能够如愿以偿,埋骨于斯,不过,刀剑无眼,也许无法把三位一刀杀死,那时诸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答允老夫条件,只怕为时已晚了!”
    他言下之意,并无杀死三人之心,但却要三人重伤刀下,受尽活罪。
    郑大刚冷冷说道:“千古艰难唯一死,郑某等既连死都不怕,何俱之有!”
    田远缓缓伸手一招,一个黑衣童子,奔了过来,双手捧着一把鞘上满镶宝石的古刀,恭恭敬敬,递给了田远。
    方瑜几次跃跃欲试,都被那言凤卿暗中阻止。
    方天成眉头深锁,望了言凤卿和方瑜一眼,欲言又止。
    田远行若无事一般,慢步行到郑大刚的身前,冷漠一笑,道:“郑大刚,你一人和田某动手,全无机会……”目光一掠方天成和石俊,接道:“两位何不一起上来?”
    方天成和石俊,都知田远并非夸口之言,如是三人联手拒敌,或可接他几刀,两人一般心意,相互望了一眼,齐齐起身行入场中。
    田远神情悠闲,直待方天成和石俊站好身子之后,才冷笑一声,道:“方二侠,在下已遣人请尊夫人和两位令郎同来,算计时刻,即将赶到,在下之意,还想让你们夫妻,父子见上一面,但此刻看来,尊夫人到此之时,方二侠就算不死,也已重伤难支了。”
    方天成心中念转,暗暗忖道:“奇怪啊!这言凤卿如若是随护我妻同行,怎会带了瑜儿到此,看两人形态,全无狼狈之状,又不和人恶斗之后到此?”只觉重重疑问泛上心头,但却又不便当场询问,只好强行忍下不言。
    但闻田远冷冷接道:“据在下所知,方二侠伉俪情深,在下如以方二侠和两位令郎之命,胁迫于她,任她三贞九烈,也将就范。”
    方瑜听田远辱及大娘,登时心头火起,大声喝道:“老匹夫,住口!”
    田远回目望去,只见那喝骂自己之人,竟是一个童子,不禁微微一怔,道:“是你骂老夫吗?”
    方瑜道:“不错,怎么样?”
    田远气极反笑,呵呵一阵大笑之后,道:“你胆子很大啊!”
    方瑜心中忖道:“那东耳老人告诉我越是镇静越好,无论如何,不能慌张,想来定然不能发怒了。”当下长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子,缓缓说道:“我不但要骂你,而且还要杀了你,替武林除害。”
    抽出长剑,举步行来。
    郑大刚眼看方瑜如此发狂,心中大急,忖道:“这孩子如何能挡受田远一击,岂不是上来送死吗?”正想抢先出手,但见言凤卿频以目示意,阻拦自己,心中大是纳闷。
    方瑜一面举步而行,一面默诵那东耳老人传授的剑法真诀,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
    八个身负鬼头刀的大汉,眼看方瑜仗剑行入厅中,齐齐抽出鬼头刀,准备拦住却为田远摇手阻止。
    原来那田远看来看去,看不出方瑜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觉间动了好奇之念,暗道:
    “这娃儿不知有何仗恃,如此胆大,倒要看个明白。”
    方瑜默诵剑法,心神贯注,不觉间直向田远身上撞去。
    田远退后一步,冷冷喝道:“小娃儿!”
    方瑜陡然停步,抬头望了田远一眼,道:“什么事?”
    田远看他直向自己撞来,似是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既是震骇,又觉奇怪,暗道:“这娃儿如是心无所恃,怎会如此胆大?”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你要杀老夫,何以不肯出手?”
    方瑜长剑平举说道:“我如一剑把你杀死,那就罢了,如是我一剑把你杀伤呢?”
    田远征了一征忖道:“这是什么话?叫人听不明白。”冷笑一声,应道:“你如真能杀伤老夫,任凭你吩咐就是。”
    方瑜微微一笑,道:“是真的?”
    田远道:“老夫从来不说谎言。”
    方瑜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当着这多属下之面,你如说了不算,日后你也无颜见人。”
    田远冷冷说道:“老夫出口之言,岂有不算之理!”
    方瑜道:“好!那你就小心了。”
    田远看他脸上说话神情,充满着强烈的自信之色,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畏怯之感,暗忖道:“当今武林之世,不少成名英雄闻我之名,大都退避三舍,这孩子怎的如此大胆?
    难道他真的身怀绝技不成!”
    他生性深虑多疑,看到那方瑜若有所恃的气势,当下大声喝道:“小娃儿,老夫还有几句话问你。”
    方瑜冷冷说道:“好!你问吧!不过,你要问的愈是简单愈好。”
    田远道:“你姓什么?师承何人?”
    方瑜摇摇头,道:“不能告诉你。”
    这等直截了当的答复,只听得田远怔了一怔,道:“你和中州三侠有何关系?为何要为他们出面?”
    方瑜摇摇头,道:“你问的全是我不愿回答的事。”
    田远脸色一变,道:“老夫刀下素来不伤无名之人,你报上姓名来,咱再动手不迟。”
    方瑜道:“一定要报姓名吗?”
    田远道:“不错。”
    方瑜道:“好!我叫方瑜。”
    田远喃喃自语,道:“方瑜,这名字从未听人说过……”
    方瑜长剑一探,刺了过去,道:“接我第一剑。”
    田远身子纹风不动,双目却盯注在方瑜的脸上,看他如何变化。
    方瑜只记得三招剑法,虽然,那三剑都是世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专无伦的剑招,各蕴变化,但他还无法融会贯通,灵活运用,这一剑刺出之后,那田远应该举刀封挡,方瑜才能转剑斜撩,再求变化。
    他料想那田远必然会拔刀封架,剑上变化,就顺理成章的施用出来。哪知,魔刀田远存心要看他剑法来路,是故并未出刀封架。
    这一来,方瑜有如失去指引,剑势刺出,不知该如何才好,刺出的剑招,竟然在中途停了下来。
    田远看他剑未及身,陡然而住,亦是大感惶惑,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一生和人搏斗,不下千百阵,但却从未遇上过这等怪异的剑势,不禁一皱眉头,道:“你为何住手不刺过来?”
    方瑜道:“你为何不拔刀封我剑势?”
    田远冷笑一声,道:“老夫以快刀驰名武林,如是拔刀一击,那还有你的命在。”
    方瑜摇摇头,道:“你不肯拔刀应战,我这一剑决不刺你?”
    口中在和田远对话,心中却在默诵那东耳老人授予的剑诀,心中把剑诀默念了一遍,仍是不知这一剑该如何变化。
    魔刀田远为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看方瑜细势不动,也就不肯出手,双目却盯住在方瑜手上瞧着,准备瞧出他剑路变化。
    一时间,两人对峙而立。
    中州三侠一侧观战,只瞧得心中大为焦急。
    郑大刚低声说道:“二弟,这是什么剑法?太沉静了。”
    方天成苦笑一下,摇摇头,道:“小弟也不太明白。”
    郑大刚道:“田远拔刀一击,石破天惊,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够躲过,咱们不能看着这孩子伤在魔刀之下,至低限度,不能让他先咱们死于刀下,为兄去替他下来。”
    正待纵身而出,突闻田远怒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娃儿,老夫几乎要被你蒙骗过了。”
    喝声中,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疾斩过来。
    方瑜心中正在焦急,暗道:“他如不肯挥刀击出,我却不能永远执剑站在这里啊!”
    是以,全神贯注田远右手之上。”
    直待看他右手挥刀击出,立时挺剑向上撩去。
    以魔刀田远刀势之快,这一击如是直劈方瑜,方瑜纵然以绝世剑招,回手反击,也将落下个两败俱伤之局。
    但田远太多虑了,这一刀直劈向方瑜的剑上,希望以自己深厚的内力,击飞方瑜手中的长剑,再好好戏弄他一番。
    那知他快如闪电的一刀劈出,方瑜剑势已变,刀剑一错而过。
    田远心中一震,不敢再行攻击,急急的一吸气,退后三尺。
    只觉前胸一凉,竟被方瑜一剑划过,衣裂破绽,鲜血流出。
    中州三侠,眼看魔刀田远挥刀一击,不忍观看,齐齐一闭眼睛,脑际间却浮现出方瑜惨死刀下的一幅悲惨景象,身首异处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当场。
    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待三人睁眼瞧看时,不禁都为之一呆。
    万瑜竟完好无恙地站在那里,魔刀田远却狼狈不堪,衣衫破裂,鲜血染胸。
    这一剑,使中州三侠惊奇,田远心头骇然。
    田远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剑法!”
    方瑜冷冷说道:“你服不服气。”
    田远伤的大概很重,胸前鲜血不断的涌了出来。
    但他不愧为一代魔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并未立刻包扎伤势。
    良久之后,才还刀入鞘,道:“老夫想不出阁下这一剑的来路。”
    方瑜缓缓说道:“你如心中不服,那就不妨再出手一招试试?”
    田远道:“老夫确实败得心中有些不服,但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
    方瑜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
    田远冷笑哼了一声,道:“阁下有甚么条件,可以说出来了。”
    方瑜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你先撤去厅中属下。”
    田远一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
    厅中八鬼应了一声,当先退出大厅,紧接着所有之人,鱼贯而出。
    方瑜道:“江湖上传说你为人凶残狠毒,但你还有一样可取,言而有信。”
    田远冷冷说道:“老夫总有查出你出身的一天,誓报此仇。”
    方瑜道:“你能否报仇,和我出身无关,只要能胜得我手中之剑……”语声一顿,接道:“你约中州三侠而来,要恭送他们离此,而且以后也不能再找中州三侠报仇,所有恩怨,从此一笔勾销。”魔刀田远冷冷说道:“难道老夫永远不能报今日之仇。”
    方瑜长剑一抖,道:“找我,你如能杀了我,再找中州三侠报仇不迟。”
    田远道:“好!就此一言为定,老夫杀你之后,再找中州三侠,那也不迟。”
    方瑜道:“你这人老奸巨猾,说了不算,很难使人相信。”
    田远道:“如是老夫是言而无信之人,此刻也不会认输了。”
    方瑜道:“你如不怕死,不妨再试一剑。”
    这时,田远所有的属下,都已从厅中撤走,自己又受了重伤,别说方瑜的剑法神奇莫测,就是中州三侠出手,自己也难是敌手,只好长长吁一口气,道:“你要老夫如何。”
    方瑜道:“我要你立下重誓。”
    田远一皱眉,道:“老夫从来没有被人强迫立过重誓。”
    言凤卿冷冷接道:“阁下如此惜命,那就破例一次吧。”
    田远目中神光暴闪,显是心中怒极,但他仍然强自忍下怒火,道:“老夫在未杀……”
    他望着方瑜接道:“你叫方瑜?”
    方瑜道:“不错,我已告诉你了。”
    田远道:“老夫在未杀你方瑜之前,决不找中州三侠报复,天人共监,立此誓言,如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方瑜还剑入鞘缓缓说道:“你伤得不轻,可以包扎一下伤口,送我们离开了。”
    田远道:“区区一点微伤,老夫还撑得住。”
    方瑜望了中州三侠一眼,道:“咱们走吧!”
    中州三侠惊奇不已,但三人都忍耐了未再多言。缓步向厅外行去。
    方瑜望了田远一眼,道:“希望你的属下不会自寻死路拦阻我等。”
    田远突然放步而行,抢在几人前面。
    一直送几人出了大门,田远才停下脚步,道:“老夫不送了。”
    言凤卿道:“阁下内功虽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但也不宜失血过多,早些治疗伤势。”
    田远道:“老夫必报此仇,自会珍重,不劳费心。”
    方瑜道:“咱们后会有期。”一抱拳,转身向前行去。
    中州三侠鱼贯随在方瑜和言凤卿的身后。
    穿过那及人深草,行入墓地,只见两匹健马,仍停在树下。
    方天成再也忍不住,长长叮一口大气,道:“瑜儿,你几时学会了这等根深的剑道,怎么为叔的一点也不知晓?”
    方瑜微微一笑,道:“其实,瑜儿只会……”
    言凤卿纵身上马,一抖缰绳,道:“咱们走吧!”
    方天成望了郑大刚一眼,道:“还有一匹健马,大哥骑上赶路。”
    郑大刚道:“小兄体能已复,还是由瑜儿骑吧!”
    方瑜还待推辞,石俊已然抱起方瑜,放上马背,一掌拍在马背上。健马长嘶一声,急追言凤卿而去。
    郑大刚、方天成,石俊等一起放开大步,追在两匹胜马身后而行。
    一口气奔行出六七里路,言凤卿才一收缰,停下脚步,道:“方世侄,现在可以讲出其中内情隐秘了。”
    郑大刚等虽然未问那言凤卿何故要放马奔行,但几人心中都明白,那言凤卿怕方瑜泄漏出了隐秘之情。
    方瑜望了方天成等一眼,突然跳下马来,拜伏于地,道:“瑜儿拜见大伯。”
    方天成伸手扶起方瑜,道:“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顿了顿,接道:“慢慢说吧!”
    方瑜站起身子,道:“瑜儿只会三剑,那魔刀田远如是知晓内情,决然不肯认败了!”
    石俊道:“你一剑就杀伤了田远,三剑之多,那是足足够用了,不知何人传授你剑法,如此利害。”说完话,双目却转注在方天成的脸上,似是要等方天成的答复。
    方天成苦笑一下,道:“什么人传了你的剑法,从实说来。”
    方瑜道:“这个,这个……”
    方天成道:“孩子,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方瑜道:“那授我剑法之人,告诉瑜儿,不许告诉别人。”
    言凤卿道:“此刻已事过境迁,说出无妨。”
    方瑜道:“为什么?”
    言凤卿道:“方夫人和在下都已知晓,世侄还有什么可保之密呢?”
    方瑜想了一想,想道:“这话倒也不错,我如不说,他们问他也是一样。”当下说道:“东耳老前辈,传授我的剑法。”
    方天成道:“瑜儿,他告诉你姓名没有?”
    方瑜摇摇头道:“没有,他告诉我的,也是东耳老人。”
    郑大刚道:“东耳,东耳,这代表什么呢?”
    方天成也喃喃自语道:“东耳,东耳……?”
    言凤卿接道:“耳东是陈。”
    郑大刚一下子跳起来道:“莫非是他?”
    石俊道:“什么人?”
    郑大刚道:“剑神陈大侠。”
    只见方天成神情凝呆,仰天望着夜空,一语不发。
    郑大刚道:“二弟,怎么了?”
    方天成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道:“如若是他,那就,那就……”
    郑大刚一皱盾头,道:“那就怎样?”
    方天成道:“小弟初见他时,对他也很不客气。”
    郑大刚微微一笑,道:“我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点小事,陈大侠是何等风度的人物,岂肯和咱们一般见识?”
    石俊接道:“他如记恨二哥,也不会传授瑜儿三剑,要他来接应咱们了……”
    突然举手一拍脑袋,道:“啊!小弟想起一件事来!”
    郑大刚道:“什么事?”
    石俊道:“在嘉定程家庄中,似乎有一个人逐退强敌救了大哥……”
    郑大刚接道:“你没有瞧到那人吗?”
    石俊道:“当时小弟正在包扎大哥的伤势,未留心到那人。”
    郑大刚:“除了东耳老人之外,只怕再无别人能够救我了。”
    言凤卿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兄,尊夫人已重又回转程家庄中,等候诸位,咱们早些回去,也免得尊夫人挂念。”
    方天成似是突然有了很深重的心事,茫茫然然地应道:“言兄说的是。”
    郑大刚虽然已瞧出了方天成有些反常,但他却未多追问。
    一行群豪,又向嘉定赶去。
    方天成不知是有心呢,还是无意,故意行在最后,和几人保持了三丈以上的距离。
    方瑜眼看方天成落后甚多,当下一勒马缰,转过头去,行到方天成身前,道:“大伯,可是有些疲累吗?”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有些身体不适。”
    方瑜道:“小侄把坐骑让给大怕,好吗?”
    方天成道:“不用了,咱们合乘一骑就是。”
    纵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健马又向前奔去。一面低声说道:“瑜儿,我想问你两件事,你要据实回答。”
    方瑜奇道:“大伯问话,瑜儿怎敢不据实回答。”
    方天成似是自知说错了话,不禁尴尬一笑,道:“那位东耳老人究竟是谁?”
    方瑜道:“他没有告诉过瑜儿他是什么人。”
    方天成道:“他是不是剑神陈大侠呢?”
    方瑜道:“瑜儿不知。”
    方天成道:“你打败那魔刀田远的剑招,可是东耳老人传授的吗?”
    方瑜道:“是他所授。”
    方天成长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当今武林之世,除了剑神陈大侠之外,还有何人有那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的剑法呢?”
    方瑜似是听不懂方天成的话中之意,回过头去,望着方天成,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方天成似是惊觉到自己失常的神态,急急说道:“孩子,那东耳老人,可曾问过你的身世吗?”
    方瑜点点头道:“问过。”
    方天成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怎么告诉他?”
    方瑜道:“瑜儿据实以告”。
    方天成道:“啊!他听过之后,说些什么?”
    方瑜人本是聪明异常,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暗道:“听他口气,似是很怕我把家世内情,告诉那东耳老人……”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那东耳老人,可是剑神陈大侠吗?”
    方天成嗯了一声,道:“大约是不会错吧!除了剑神之外,又有谁能够传你三招剑法,使你胜了那魔刀田远?”
    方瑜道:“那陈大侠是好人还是坏人?”
    方天成道:“他获得武林同道推崇为剑神之誉,自然不是坏人了。”
    方瑜道:“如若那东耳老人是个好人,告诉他瑜儿的事,也不要紧啊!”
    如是往日,方瑜这般顶撞方天成,必将要受那方天成一顿责骂,但此刻方天成却不能发作,而且,他也惊觉到,谈论的事,似是引起了方瑜的怀疑,当下说道:“不错,如若是陈大侠,自然是不要紧了,如若那人不是剑神陈大侠,那就有些不妥了!”
    方瑜皱了皱眉头,不再多问,心中却是暗暗忖道:我这位大伯父,今日似是有些魂不守舍,那人就算不是陈大侠,但他对咱们并无恶意,告诉他,那也不算错啊!
    只见方天成一抖马缰,健马放腿向前奔去,追上了郑大刚等一行。
    几人一路赶奔,又回嘉定。
    一路上,方天成一直沉默不语,除了郑大刚等问他之言,他不能不回答之外,从不多说一句话。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程家庄。
    程子望早已恭迎门外,长揖说道:“计算行程,诸位今天该到了。”
    方天成急急问道:“那位东耳老人在家吗?”
    程子望道:“方二侠的那位老仆人吗?”
    方天成道:“不错之,正是那位东老丈。”
    程子望道:“日前来此之时,兄弟见过那位老丈一次,这几日中,兄弟就未再见过……”
    突然举手一招,一个武师奔了过来,道:“庄主有何吩咐?”
    程子望道:“那位赶车的东老丈,还在吗?”
    那武师应道:“那位东耳老丈,昨日午夜,骑马他往,迄今未回。”
    程子望脸色一沉,道:“为什么不派人去找?”
    方天成接道:“不用找了,在下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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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晴天霹雳
    程子望引着路,行入厅中,只见方夫人带着方珞,早已在厅等候。
    方天成急行两步,奔到妻子身侧,低声问道:“东耳老人呢?”
    方夫人道:“他走了,留下一封信。”
    方天成道:“信在何处?”
    方夫人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封简道:“这封信是留给瑜儿的。”
    方天成接过书信,凝自望去,只见上面写道:留交方雪宜亲拆。
    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瑜儿把雪宜之名,都告诉了他,想来,定然是讲过很多事了!”心有所思,呆呆地拿着那书信出神。
    方天成这等反常的举动,只瞧得郑大刚大为奇怪,但他却隐忍未问。
    方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封信留给瑜儿看吧!”
    方天成啊了一声,把手中书简交给方瑜,道:“孩子,你看看这信上写些什么?”
    方瑜打开封简,迅速的瞧过,道:“信上要瑜儿立时动身,赶去和他相会,并要瑜儿向大伯大娘致意,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瑜儿即可重和大伯大娘相见了。”
    方天成道:“只写了这些吗?”。
    方瑜道:“是的,大伯瞧瞧吧!”
    方天成一挥手,道:“不用看了,你要到何处和他相会?”
    方瑜道:“这信上书有去路,瑜儿只要按图索骥就成了。”
    方天成道:“你准备几时动身。”
    方瑜道:“信上要瑜儿拆阅过书信之后,立时动身,不知大伯,大娘的意下如何?”
    方天成道:“吃过饭走吧!我送你一程。”
    程子望接道:“酒饭都已备好,诸位稍稍休息一下就可吃饭下。”
    郑大刚望了石俊一眼,随在程子望身后,退了出去。
    石俊紧随郑大刚身后,也退出了大厅。
    两人行过一座跨院之后,郑大刚突然回过头来,道:“三弟,你瞧出来了没有?”
    石俊道:“二哥的神情,有些不对。”
    郑大刚点点头,道:“在小兄记忆之中,咱们兄弟历经生死,无数决战之中,都未瞧到他这等失常的神情,因此,小兄心中很是怀疑。”-石俊举手抓抓脑袋,道:“小弟也是觉着奇怪,只是想不通原因何在。”
    郑大刚道:“这个么,这个……”长叹一声,改口说道:“等一会,他要送瑜儿上路,小兄想暗中追踪……”石俊双目一瞪,道:“为什么?”
    郑大刚道:“没有什么,小兄想跟去瞧瞧而已……”语声一顿,道:“去之后,你要好好地照顾你二嫂。”
    石俊一怔,暗道:“这是何意?”心中虽然疑窦重重,但却忍下未问。
    但闻郑大刚接道:“如是我和二哥,明天早晨还不回来,你也不用在这里等候了,把你二嫂送回故居。”
    石俊一皱拳头,道:“大哥的话,小弟听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郑大刚道:“没有什么,也许我们片刻之后,就一同回来了。”
    石俊虽然觉出那郑大刚话中有话,但郑大刚既是不愿讲出来,他也无法多问,只好点头应道:“好吧!小弟照大哥吩咐就是。”
    这时,一个庄汉行了进来,请两人前去吃饭。
    方天成似是有着很深重的心事,手不停筷,匆匆食用。
    郑大刚一直很留心他,看出他快速进食的用心,是想借故掩饰他心中的惶惑不安。
    一餐饭匆匆食毕。
    方天成站起身子,一拱手,道:“在下要送瑜侄登程,去去就来,先行告退了。”
    程子望道:“方二侠尽管请便。”
    方天成回顾了方夫人一眼,道:“那东耳老前辈留书之上,既然说明了要瑜儿立时动身,咱们不便耽误他,我去送他一程。”
    方瑜道:“小侄怀有图案,不用有劳大伯了。”
    方天成道:“这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见面,大伯送你一程,岂不应该?”
    方瑜站起身子,行到方夫人的面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道:“大娘保重,瑜儿这些年来,承大娘抚养长大,亲情如海,瑜儿日后如有寸进,必不忘大娘养育之恩。”
    方夫人热泪盈睫,缓缓说道:“孩子,希望你此去学成绝技,日后名扬天下。”
    方瑜道:“瑜儿自会尽我心力,艺成之曰,先回故居,向大娘请安。”
    方夫人道:“你很孝顺。”
    举手拭去眼中后水,转对方珞道:“珞儿,送你哥哥一程吧?”
    方天成道:“不用珞儿去了。”
    方珞已离开席位,闻言只好停下,抱拳一揖,道:“大哥一路顺风。”
    方瑜还了一礼,道:“我去了,你要多孝敬大娘。”
    方天成牵着方瑜的手,道:“孩子,咱们走吧!”大步而去。
    郑大刚目睹方天成背影消失,也站起身子,道:“程庄主,在下伤体尚未全复,想去坐息一下,如条有事,找在下石兄弟谈谈也是一样。”
    程子望道:“郑大侠请便,在下吩咐他们,不准惊扰就是。”
    郑大刚又对言凤卿一拱手,道:“言兄,往返奔驰,也许休息一下了。”也不待言凤卿答话,人已出厅而去。
    他为人精细,回到自己的卧室,掩上室门,换了一身衣着,才推开后窗,绕出程家庄,直追方天成和方瑜而去。
    两人行不多久,郑大刚紧赶一阵,已然瞧到了两人背影。
    只见两人各骑着一匹幢马,并骑斜行,似是谈论什么。
    郑大刚找到一个农人,讨了一顶草帽,低压眉际,掩住面目,随后而行。他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觉着方天成自己送方瑜同行,似是存下了不良心意。同时,也觉方天成有着一件未曾对自己谈过的隐秘。
    且说方天成带着方瑜,行约十几里路,到了荒野之中,突然一带马头,行入道旁一座杂林之内,口中却说道:“孩子,为叔不要送你了,咱们叙侄在此小坐片刻,就要分道扬镳了。”
    方瑜应了一声带转马头,行入林内。
    方天成翻身下马,方瑜也随着跃下马鞍。
    方天成伸手去接方瑜手中的缰绳,口中却笑道:“孩子,那东耳老人传了你三招剑法之外,还传了你什么武功。”
    方瑜摇摇头道:“没有,他只传瑜儿三招剑法,唉!如若那魔刀田远不和我比剑,小侄就无法对付他了。”
    方天成道:“此话当真吗?”突然一番右腕,点了方瑜的穴道。
    方瑜还未来得及答话,穴道已然被点,啊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方天成长长吁一口气,抉起了方瑜,靠在一株大树上坐了下来。
    方瑜双目中尽都是困惑的光芒,望着方天成呆呆声神。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大伯,这是怎么回事?”
    方天成缓缓说道:“孩子,你心中觉着很奇怪,是吗?”
    方瑜道:“是的,瑜儿想不通大怕为何点我穴道。”
    方天成道:“我不但要点你穴道,而且还要取你之命,你永远无法去找那东耳老人,跟他学习武功了。”
    方瑜道:“为什么呢?”
    方天成脸上掠过一抹凶光,道:“孩子,原因很复杂,一时间也无法跟你说明白,而且,我也没有大多时间。”仰天打个哈哈,接道:“不过,咱们相处十余年,其间自然有些情感,大伯自会善于处理你的尸体,我要为你备置一口棺木,收殓起你的尸体,埋葬起来,抱歉的是,无法替你立碑说明你的身世了。”
    方瑜缓缓说道:“我知道,我死的愈是隐秘,对你来说,那是愈好了。”
    方天成道:“这些年来,你读了很多的书,果然是聪明过人。”
    方瑜道:“事到此刻小侄是死定了,但我不愿死得太糊涂,我希望能知道一件事情。”
    方天成道:“什么事?”
    方瑜道:“你的真正身份是谁?”
    方天成哈哈一笑,道:“孩子,问的好极了……”
    方瑜奇道:“怎么?我问的不对吗?”
    方天成道:“你问的很奇怪,大出了我意料之外。”
    方瑜道:“那要我如何问呢?”
    方天成道:“你问我真正的身份是谁,似是我不是你的大怕了。”
    方瑜道:“你不是。”
    方天成奇道:“为什么?”
    方瑜道:“如若你是我大怕,和我那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何能忍下心对我施下毒手?何况,我还救过你的性命。”
    方天成轻轻叹一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不想让你死得太明白。”
    方瑜缓缓说道:“反正我就要死了,也不会找你报仇,你又为什么不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呢?”
    方天成冷笑一声,道:“你就要死了,明白真象,又于事何补?”
    方瑜道:“你不肯说明内情,我死了也不瞑目。”
    方天成扬起右掌,答非所问说道:“咱们相处了十余年,彼此之间,不能说毫无情意,我让你死得不受痛苦就是。”掌势缓落,击向方瑜的天灵要穴。
    方瑜长叹一声,道:“看来,你定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想不到,我们父子两代,都死在你这万恶凶徒的手中。”
    言罢,闭上双目等死。
    方天成缓缓向下拍落的掌势,突然收住,道:“以你的年龄,实不得不叫人佩服你断事之能。”
    方瑜陡然睁开双目,冷冷说道:“有一事,只怕大怕忘记了。”
    方天成道:“什么事?”
    方瑜道:“家母还活在世上,有一天,她会查出内情,找你报仇。”
    方天成笑道:“她如有这份能耐,想到我是害死她丈夫的凶手,早就找我了,还能等到现在?”
    方瑜道:“还有东耳老人,决然不会饶你。”
    方天成道:“杀你之后,死无对证,东耳老人虽然有绝世武功,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方瑜道:“大娘不是坏人,她也会不齿你的所为。”
    方天成道:“这些事,我自会处理应付,用不到你费心了。”
    方瑜叹息一声,道:“我不知你如何博得侠名,也不知中州三侠中,如何能够容得你这等陰险恶毒的人物。”
    方天成双目中的凶光一闪,道:“够了。”掌势一沉,直向方瑜天灵要穴之上击去。
    突然间,寒光一闪,斜里飞来,直劈向方天成的左臂。
    方天成如若不及时避开,固然一掌可以把方瑜劈死,但他一条右臂,亦将伤于寒光之下。
    一种自保的本能,使方天成突然收回了右臂。
    转目看去,只见来人正是郑大刚,不禁为之一呆。
    郑大刚望着方天成冷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天成冷冷说道:“大哥都听到了?”
    郑大刚道:“听到了一部分。”
    方天成望望方瑜,道:“大哥及时赶来,看来这孩子不该死了,我去解了他的穴道,咱们再谈。”
    郑大刚冷冷说道:“住手。”同时,劈出一刀,拦住了方天成的去路。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大哥阻止小弟,是何用意?”
    郑大刚道:“我怕你杀了他!”右手执刀,大步行向方瑜。
    方天成淡淡一笑道:“大哥对小弟的误会很深。”
    郑大刚不理方天成,却伸手拍活了方瑜身上的穴道。
    方天成双目中神光连闪,一直在方瑜身上打转。
    那是一种必欲杀之而甘心的目光,充满着恶毒的杀机。
    郑大刚低声说道:“孩子,不要伯,有郑伯伯替你作主,你大伯为什么要杀你,据实告诉我。”
    方天成原想那郑大刚听去大部隐秘,听他如此相问,之知他确未听到内情,当下微微一笑,道:“大哥,事情是……”
    郑大刚摇手说道:“不用你说,我要问瑜儿。”
    方天成轻轻咳了一声,道:“珠儿,告诉你郑伯伯,大伯并无真的杀你之意。”
    方瑜小脸上一片严肃,望了方天成一眼,又望望郑大刚,缓缓说道:“郑伯伯,小侄想问一事。”
    郑大刚道:“好!你说吧!”
    方瑜道:“郑伯伯和我大伯,相识好久了?”
    郑大刚道:“二十年以上了。”
    方瑜道:“郑伯伯认识我大伯有一段很长的分手时间?”
    郑大刚眉头耸扬,道:“不错,我和你大怕有一段很长分手时间,你大伯要练一种丹药,独自隐居于峨嵋山中。”
    方瑜轻轻叹息一声,道:“虎毒不食子,大伯实无杀害小侄的理由,这中间必有着令人难测的变化了。”
    郑大刚道:“你是说?……”
    方瑜接道:“晚辈未了然真象之前,不愿妄作论断,血口喷人,但晚辈临去,有一事奉告郑伯伯。”
    郑大刚道:“什么事?”
    方瑜道:“请郑伯伯和石叔叔,善为照顾我那位善良的大娘,和兄弟……”
    伸手捡起长剑,行到方天成的身前,接道:“事到如今,大伯想也无法掩饰了。”
    方天成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事?”
    方瑜右手一挥,削去了头上的青丝,冷冷说道:“不论你是什么人,但你对我有着一番养育之恩,今日我割发代首,以酬养育之恩,从此刻起,方瑜已死,活着的是方雪宜……”
    回头对郑大刚抱拳礼,道:“郑伯伯相救之情,晚辈日后必有一报,晚辈就此告别了。”
    郑大刚叹息一声,道:“孩子,放心地走吧!希望日后,咱们还能在江湖之上相见。”
    方雪宜翻身上马,纵骑而去。
    郑大刚手执紫金刀,一直监视着方天成,直待那方雪宜背影消失,才收刀入鞘,缓缓说道:“方二弟,你为何要杀方瑜?”
    方天成神情冷漠,缓缓说道:“这是我们家族事,大哥最好不要多管。”
    郑大刚缓缓说道:“小兄遇上了,岂有不管之理?……”
    方天成突然一跃而起,纵身直向马背上跃去。
    郑大刚冷哼一声,右手一抬,紫金刀重又出鞘,闪电一般劈了过去。刀势奇速,迫得方天成不得不纵身让避开去。
    刀光过处,健马悲嘶,一匹长程健马,生生被他劈成两断。
    方天成望着那横陈马尸,呆了一呆,道:“大哥,似是当真的有杀害小弟之心。”
    郑大刚缓缓说道:“二弟举动,大-常理,岂能让小兄不动疑心?”
    方天成冷冷说道:“咱们是情重生死的兄弟,二十年生死与共,患难相扶。”
    郑大刚道:“不错,但咱们兄弟之间,一向是坦坦诚诚,从不相轻相欺,二弟竟然要杀害自己的侄儿,何况,他又是刚刚救过你性命之人,此等悖情背理的事,难道小兄能不管吗?”
    方天成冷冷说道:“如是没有了兄弟之情,大哥是否还要管我们家务之事呢?”
    郑大刚道:“那要看情形如何了!咱们以侠义自任,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
    方天成缓缓说道:“大哥对小弟连下辣手,似是情义已绝,咱们兄弟之情,也该就此告终了……”
    郑大刚缓缓说道:“方二弟如着定要和小兄绝交,小兄决不勉强,不过,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兄弟虽然情尽义绝,仍然不妨碍小兄查问方瑜的事情。”
    方天成道:“如是咱们兄弟,已然划地绝交,割袍断义,在下可以拒绝答复郑大哥任何问题。”
    郑大刚冷笑一声,道:“二弟可是想以绝交手段,威胁小兄吗?”
    方天成突然拔出长剑,划了一道土沟,道:“咱们兄弟从此刻起,情绝义绝,以后彼此不再往来。”
    郑大刚突然仰脸哈哈大笑一阵,道:“方天成,你如想使我负气而去,不再多问你方天成的事,那是阁下打错主意了。”
    方天成冷冷说道:“如是在下不告诉你郑大刚呢。”
    郑大刚听他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姓名,不禁脸色一变,怒声喝道:“方天成,你如真的这般寡情薄义,只有一个办法,可使郑某人不再多问此事!”
    方天成道:“郑兄可是要和在下动手?”
    郑大刚道:“不错,你只要胜了我手中之刀,郑某人回头就走,决不问你的事。”
    方天成道:“如若郑兄迫方某出手,在下是只好奉陪了,不过兵刃无眼,如是伤了你郑大侠,那就不要怪在下了。”
    郑大刚怒道:“你有本领只管施展就是。”
    方天成长剑平胸,缓缓说道:“念你年长几岁,在下奉让先机。”
    郑大刚气得脸色铁青,正待反唇相讥,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他这等举动,分明是想激怒于我,准备在这一战之中,杀我灭口。”
    心念一转,胸中怒气顿消,微微一笑,道:“方二侠,方天成,你可是想激怒于我吗?”
    方天成冷冷说道:“郑大侠可以出手了。”
    郑大刚淡谈一笑,道:“嗯!你方二侠先出手吧!在下痴长几岁应该让你两招。”
    方天成冷笑一声,道:“今日不是你郑大刚死,就是方某人亡。”
    喝声中振剑而起,刺了过去。
    郑大刚举刀封挡,架开了方天成的长剑,回手反击,劈出两刀。
    方天成挡开两刀之后,剑势立变,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数。
    郑大刚心中还有些兄弟之情,但目睹方天成手中剑势的恶毒,只要被他刺中一剑,立时就要命丧当场,心中忽然一凛,暗道:“我等结义之初方二弟侠肝义胆,此时此刻,全然似变了一个人般。”
    只觉着脑际中灵光连闪,突然想起了方瑜临去之言,忖道:“难道他已不是真的方天成吗?”
    心中念头转动,不觉精神一分,手中刀势一缓,被那方天成一剑刺来,伤及左臂,衣服破裂,鲜血汩汩而出。
    郑大刚冷哼了一声,赶忙凝神对敌,刀法一变,展开反击。
    中州三侠中,原本以郑大刚武功最强,此刻心中疑窦重重,觉着只有生擒这方天成,才能问出个中情由,纵然是使他落个伤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他心中暗定主意,全力挥刀还击。
    只见刀光如电,排山倒海一般,直压过去。
    方天成手中剑势,逐渐被压制了下来,有些施展不开。
    搏斗中,郑大刚奇招突出,手中紫金刀逼开了方天成手中之剑,刀势一转,蓬然一声,用刀背击在方天成的右肘之上。
    这一击势道很重,方天成长剑脱手落地,人也被打得一个跟斗,栽倒地上。
    郑大刚如若趁势一刀劈落,必可把方天成伤在刀下。
    但他心念旧情,手中紫金刀不忍落下。
    就在他微一犹豫之间,方天成突然借势打了两个翻滚,人已到了丈余开外。
    郑大刚大声喝道:“快些站住……”喝声中大步向前行去。
    只见方天成右手一抬,三点寒星,脱手而出,品字形一齐射到。
    郑大刚金刀挥动,幻起一片护身刀光……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三枚白虎钉,尽为郑大刚刀光震落。
    但那方天成却借郑大刚封挡暗器之时,疾快的奔入林中,隐失不见。
    郑大刚在林边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料想那方瑜已经走远,才转回程家庄去。
    且说石俊回到房中,越想越觉着事情不对,立时赶到郑大刚的房中查看,他推门不开,绕到后窗,果然发现郑大刚已经离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泛上心头,感觉到相交数十年的中州三侠,立时间将有极大变化。
    心中焦急,独自行出庄外,徘徊,等待。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见郑大刚,独自转了回来。
    石俊急急迎了出去道:“大哥,见过二哥了吗?”
    郑大刚点点头道:“告诉程庄主,咱们立刻动身。”
    石俊奇道:“二哥没有同来吗?”
    郑大刚道:“咱们兄弟的事不要惊动别人,咱们先离开此地再谈。”
    从郑大刚严肃的神色中,石俊已警觉到事情严重,不再多问,低声问道,“大哥仍请由后窗绕回室中,小弟这就去通知程庄主和二嫂,准备上路一切就绪,小弟再请大哥。”
    郑大刚道:“好!你去吧!”行入庄中,仍然由后窗行入室中。
    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离庄和回庄的举动,决然无法避过程家庄人的耳目,只是,对方不便多问,看见也装没有看见罢了。
    郑大刚回入室中,解下佩刀,只觉往事重重泛上心头,但千思万想,却是想不明白,这方天成如何会变得这般恶毒。
    不知道过了多小时光,室外传来石俊的声音:道:“大哥醒了吗?”
    郑大刚取过紫金刀,佩带身上,打开房门。
    只见石俊和程子望并肩站在室外,程子望一抱拳,道:“石三侠告诉区区,诸位要立刻上路……”
    郑大刚接着道:“不错,咱们兄弟还有要事,必得立刻登程。”
    程子望道:“中州三侠,为伸张武林正义,终日席不暇暖,奔走于江湖之上,但诸位电该稍有几日休暇才对,兄弟已经为诸位准备了一艘画舫,明日由兄弟陪诸位一游岷江。”
    郑大刚道:“程庄主盛情心领,异日有空咱们再来叨扰。”
    程子望无可奈何他说道:“郑兄当真要走吗?”
    郑大刚道:“不错,还望程兄吩咐下去,代我们准备两匹马,一辆篷车,我等就感激不尽了。”
    程子望道:“郑兄言重了,程子望一家人的生死,都是中州三侠所赐,区区几匹马郑兄怎能说出感激之言?在下立时去为诸位准备。”片刻之后,程子望重又行回道:
    “健马,蓬车都已备妥,厅中也摆了酒饭,诸位请尽一杯水酒再走如何?”
    郑大刚摇摇头,道:“酒饭谢了,在下等即刻上路。”
    大步向外行去。
    程子望是何等人物,已然瞧出了郑大刚心事沉重,倒也不再劝酒饭,送两人行出庄外。果然庄外早已备好了健马,篷车。
    方夫人带着方珞缓缓行出庄外,登上篷卒。
    郑大刚飞身上马,回身对言凤卿一抱拳,道:“言兄弟,在下有点私事先走一步,日后,兄弟自会到辰州拜访,以谢相助之情。”
    言凤卿不见方大成一起归来,已想到了他们兄弟之间,可能有了纠纷,倒也不便多问,抱拳还了一礼,道:“兄弟在辰州候驾。”
    郑大刚回顾了石俊一眼,道:“有劳三兄赶车,咱们此番前去,不知何时再来,不用程府中人了。”
    原来,程子望备了一辆车之后,又遣派了一名车夫赶来。
    石俊应了一声,登上车辕,低声对那赶车人道:“不敢有劳,阁下请回吧!”那赶车人应了一声,缓缓下了篷车。
    郑大刚胸有成竹,一口气奔人那森林之中,才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石俊停下篷车流目四顾,看停身之处,十分荒凉,忍不住问道:“大哥,怎么不走了?”
    郑大刚长叹一声,道:“如若咱们三兄弟,都死干那魔刀田远之手,好落得侠名千古,不让挑园三结义,刘、关、张专美于前了。”
    只见垂帘启动,方夫人探出头来,道:“大哥,天成有什么对不起大哥的事吗?”
    郑大刚黯然说道:“弟妹既然如此相询,小兄倒也不便再隐瞒了。”雨声一顿,接道:“其实,这件事也无法再隐瞒下去。”
    方夫人道:“不见天成同大哥归来,弟媳已有预感了……”
    石俊心中焦急,忍不住大声说道:“二哥现在何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郑大刚目光转注到方夫人的脸上,缓缓他说道:“二弟素有贤名,这不但我和三弟知晓,和咱们中州三侠来往的朋友,个个都有感觉。”
    方夫人缓缓他说道:“唉!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讲,弟媳洗耳恭听。”
    郑大刚道:“二弟要杀方瑜!”
    这句话,有如春雷乍展,只听得石俊、方夫人同时惊叫失声,道:“什么?”
    郑大刚道:“方二弟要杀方瑜,在下亲眼所见,出手相救。”
    方夫人摇摇头道:“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要杀瑜儿?”
    郑大刚轻轻地叹息一声道:“如非在下亲眼看到,别人说给我听,我也一样不信。”
    石俊道:“瑜儿救了我们才不过数日,二哥怎能下此毒手?”
    郑大刚道:“他施用骗术,点了瑜儿的穴道,否则以瑜儿杀伤魔刀田远的剑法,他岂能是其敌手?……”长叹一声,接道:“但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却追随他身后而来……”
    当下,把详细经过之情,很仔细他说了一遍。
    方夫人呆呆地听着,她似是听得很仔细,又似是根本没有心在听。直待郑大刚说明了经过之情良久,方夫人才长长叹一口气,道:“天成呢?哪里去了?”
    石俊接道:“大哥说的十分仔细,自然,是不会错了。”
    方夫人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两行清泪,滚下双颊,黯然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他,问问他,为什么要杀瑜儿,唉!我搜尽了枯肠,实在想不出原因何在!”
    郑大刚面现难色,沉吟了良久,才道:“弟妹和二弟是否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分离?”
    方夫人呆了一呆道:“很长时间的分离?”
    郑大刚道:“不错,方二弟豪侠胸怀,怎会做出此等事!”
    方夫人神情茫然,若有所思一般,呆呆望着天际一片白云出神。
    石俊,突然大声叫道:“不能啊!如若他不是二哥,怎的他声音神情,面貌、身材全都能维妙难肖?咱们和他相交了二十年,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郑大刚叹息了一声,道:“当我发现他要杀害瑜儿时,内心之中的惊愕,尤过三弟,我也想不通他何以要如此,但事情毕竟是发生了,如是小兄晚去一步,此刻瑜儿早已气绝多时了。”
    大约是这消息太过突然,石俊、方夫人有些茫然无措,郑大刚说些什么?他们似乎是都未听明白。
    郑大刚心中了然,是以不管石俊、对夫人问什么,他总是不厌其烦,再三解说,希望使两位明白为止。
    方夫人投注无际的目光,缓缓地收了回来,道:“我和他有过一段时间分离。”
    郑大刚道:“好长时间?”
    方夫人道:“大约半年以上。那时,我刚刚怀着珞儿……”
    石俊接道:“那是说,这件事至少有十五年之久了?”
    方夫人道:“除了那一次的分离之外,我们一直再没有较长的分离过。”
    郑大刚心中暗道:“那是说,如若方天成真的有人冒充,已经冒充了十几年,那时,方珞或未生出,方瑜也不过在怀抱之中。”
    只听方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石俊缓缓说道:“十五年前二嫂嫁给二哥不久啊!”
    方夫人点点头,道:“两年多吧……”突然转过身子,对着郑大刚盈盈拜倒,道:
    “大哥,求你一件事好吗?”
    郑大刚道:“什么事?”
    方夫人道:“我不相信天成是那等薄情寡义的人,我要亲口问他一个明白,大哥,二弟请看在我份上,帮我找到他。”
    石俊道:“那是当然,二嫂吩咐,我们义不容辞。”
    方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呢?我知道你对他很气忿,不愿再看到他,但希望看在孩子和我的面上,答应我们。”
    郑大刚点点头道:“好!我也要把事情查清楚,如若他真是方二弟,其问必有内情……”
    突闻方夫人嘤哼一声,倒摔在地上。
    郑大刚伸手去扶,但字指将要接触到方夫人的衣服时,突然又缩了回来,道:“三弟,快扶起你二嫂。”
    其实,方夫人晕倒,方珞已急奔了过来,伸手扶起方夫人。
    郑大刚轻轻一掌,拍在方夫人背心之上。
    方夫人长长吐了一口气,吐出一口血来。
    郑大刚低声道:“珞儿,把你母亲扶去一侧,推拿她的穴脉。”
    方珞望着母亲吐出的鲜血,道:“大伯父,妈妈受了伤吗?”
    郑大刚道:“她心中伤痛到了极处,血气翻涌,刚才被一口气翻起的血块,堵住了咽喉,晕了过去,这口血块才吐出,已经不碍事了,现在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方珞应了一声。把母亲扶到一株大树旁,坐了下去。
    石俊望着方夫人苍白的脸色,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大哥,这真比被人杀上千刀还要难过,无怪二嫂受不在了,小弟也快撑不住了”
    郑大刚重重咳了一声,遵:“三弟,咱们兄弟情同手足,岂是你二哥几句负气话,真能使小兄撤手不管!……”
    他心中激动之情,实不在石俊之下,只是他生性沉着,不让那碎心裂胆的痛苦,形诸于神色之间。
    同时他心中也明白,此时此情之下,自己如不能镇静从事,必将使大局更为纷乱。
    当下长长叹一口气,压制下激动的心情,缓缓地接道:“三弟,咱们兄弟,出生入死,经过了无数险恶阵仗,二弟有了事故,为兄怎能坐视?只是此刻的局势,是用智之时,用智非同较力,第一要镇静,第二还要镇静,才能够洞察细微,你二嫂是妇道人家,难怪她情难自禁,但三弟必须保持冷静。”
    石俊道:“大哥说的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大哥,如若二哥被人谋害了,冒名顶替,那应该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这十几年,咱们就没有发现,这未免是太不可思义了。”
    郑大刚道:“我也感到此事几近玄奇,但除此之外,小兄实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石俊道:“会不会是二哥有了什么悲惨的际遇,使他难再自主?”
    郑大刚道:“奇怪的是,他对咱们并无加害之意,而且情义如初,如非他动了杀害瑜儿的念头,咱们永远无法对他动疑。”
    石俊道:“他又为什么要杀瑜儿呢?”
    郑大刚沉吟了一阵道:“这和东耳老人有关。”
    石俊道:“是因为那东耳老人要收瑜儿为徒,才引起二哥的杀机,是吗?”
    郑大刚道:“小兄几经忖思,推想那东耳老人,就是剑神陈大侠的化身,除了剑神之外,当今之世,决无第二人能够在极短的时日中,传授出那等精绝无伦的剑招,使瑜儿制服了魔刀田远……”
    石俊道:“东耳合为陈,不会错了。”
    郑大刚道:“大约是那位陈大侠瞧出方二弟可疑之处,告诉了瑜儿,瑜儿不小心露出口,方二弟才动了杀人灭口之心……”
    仰起脸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如若这其间,果有内情,瑜儿从剑神学得武功,必然会查明此事。”
    石俊道:“不错,不过,瑜儿虽从良师,但也非三两年可得真传,咱们不能让瑜儿习得绝技之后再来追查此事。”
    郑大侠道:“小兄也是这般想法,我们中州三侠,行侠江湖,为人卖命,如今事到了咱们自己兄弟头上,自然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石俊道:“此事如不查明,小弟更有着席难安枕,食不甘味的感觉,要查,咱们就立时动手。”
    郑大刚道:“查明此事,不外两途,一是找到方兄弟,直接问他内情,自然这是最为简便的法子,不过这法子看来容易,行来甚难。”
    石俊道:“为什么?”
    郑大刚道:“你二哥既然当面和我绝交,已经是毫无情意,他心中定也晓得咱们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必然要全力追查,天涯海角,他如有心逃避咱们,咱们又到何处能寻到他呢?”
    长长叹一口气,接道:“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肯说出内情。”
    石俊道:“这些年来,二哥二嫂一直是一往情深,我想他定然不会弃二嫂于不顾,如若咱们能商得二嫂同意,以二嫂作饵,或使二哥上钩。”
    郑大刚心中一动,沉吟不语。
    石俊不问郑大刚有话,忍不住接道:“大哥认为小弟之策如何?”
    郑大刚回头看去,只见方夫人靠在大树之上,似是在运气调息,方珞紧偎在母亲身侧,神情间一片凝重。
    果然,他童稚的心灵之中,已然受了极大的创伤。
    郑大刚缓缓地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三弟,小兄,想问你一件事,你要据实回答。”
    石俊道:“什么事?”
    郑大刚道:“你二嫂长得如何?不要紧,你据实而言……”
    石俊道:“二嫂之美,可当得绝世玉人之称。”
    郑大刚道:“平常之时,小兄未曾留心,只觉得你二嫂很美,但今日仔细瞧看之下,小兄才发觉你二嫂不但很美,而且美得动人。”
    石俊道:“大哥之意……”
    郑大刚缓缓他说道:“你要据实而言,不用顾虑,如若是你,是否会为你二嫂之美动心?”
    石俊涨得满脸通红,道:“这个,这个,小弟实在很难说得出口。”
    郑大刚道:“不妨,小兄在求证一件事。”
    石俊道:“既是如此,小弟就直说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方夫人不是二哥的夫人,小弟将为二嫂的美色所动。”
    郑大刚神色肃然他说道:“小兄今日仔细瞧了你二嫂的姿色,也不禁有此感觉。”
    石俊道:“大哥也有此感?”郑大刚道:“咱们明知她是你二哥的夫人,心中亦难免为她的姿色所感,如是和她毫无情义之人,自然是难免为她美色所动了。”
    石俊道:“大哥之意,可是说有人为了二嫂的美色害了二哥?”
    郑大刚道:“红颜薄命,美色祸水,除此之外,小兄实是想不出,别人为什么要害二弟,而且害他之后,冒他之名,又仍然维持和咱们的交往。”
    石俊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有理。”
    郑大刚道:“此刻,你二婚情绪未尚平复,待她情绪恢复正常之后,咱们再仔细地问她。”
    石俊道:“我看他们夫妻情深,如此大变之下,只伯二嫂的情绪一时间不易平复过来。”
    郑大刚道:“也许你二嫂受此打击之后,能回想起很多事情来。”
    谈话之间看见方夫人缓缓地站起身子。
    转头看去,只见方夫人一手按着额角,袅袅娜娜,地行了过来。
    日光照射之下,只见她脸上泪痕犹存,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凄凉神情中,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
    郑大刚轻轻咳了一声,道:“弟妹,好一些吗?”
    方夫人柔声说道:“好些了,多谢大伯关怀,……”黯然叹息一声,道:“现在,大伯和三弟有何准备?”
    郑大刚道:“咱们先找一处住宿之地,弟妹养息两日,再设法找寻方二弟。”
    方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希望能早些找到他,问个明……”她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
    郑大刚点点头,道:“小兄了解弟妹此刻的心情,但事情已经发生,弟妹必得镇静,静而虑,虑而得,方二弟这番出人意外的行径决不简单,天涯茫茫,四海辽阔,他如有心逃避咱们,咱们又如何能够找到他呢?”
    方夫人道:“照大哥说法,咱们无望找到他了。”
    石俊道:“希望倒有,但要二嫂帮忙了。”
    方夫人道:“这件事和我关系最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三弟还客气什么。”
    石俊道:“刚才小弟和大哥商量,觉得追寻二哥大渺茫,因此,不如让他找我们。”
    方夫人泫然说道:“他忿而离去,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怎会再来找我们呢?”
    石俊道:“他能和大哥和小弟断义,但却不能对二嫂忘情,只要他知晓二嫂的去处,又知道我和大哥不在,定然会来看二嫂的。”
    方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些年来,他对我一直是爱护备至,这法子也许有些希望……”长长吐一口气,道:“问题是要他如何相信大哥和三弟已经离开了我们母子呢?”
    石俊道:“二嫂既然同意,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方夫人道:“三弟和大哥安排吧,只要能见到天成,妾身无不从命。”
    郑大刚道:“弟妹既肯合作,咱们的成功希望就很大了,弟妹带着珞儿回故居,小兄和三弟易容暗中相随,他孤独一人,耳目不多,纵然心中有疑,也是无法确定,时日一久,自然难免现身和弟妹相会了。”
    方夫人道:“弟妹一切尊命。”带着方珞,登车赶路,直奔故居。
    郑大刚和石俊易容改装,暗中相随而行。
    且说方雪宜满怀悲痛,纵骑而行,依照地图上划出的线路,探道行进。待天近黄昏时分,已然到了一道急流之前。
    他尊照那老人函中的吩咐,取出图案,又仔细瞧了一阵,牢记于心,然后,晃着火摺子,烧了图案,投入那急流之中。
    这是群山中万道青泉汇集的一道溪流,水势湍急,但却清可见底。
    方雪宜行近溪旁,仔细地打量过四周形势和图案上所示,完全是吻合的,才拔出佩剑,就在溪流岸畔,斩了很多树干,扯破随身带来的衣服,把树干牢牢捆起。等他作成了一张长可容身的木排时,已然是落日西下繁星满天了。
    方雪宜解下马鞍,轻轻在马背上拍了一掌,夜色中健马如飞而去。
    放走了健马,方雪宜又把马鞍之物投入水中,顺流逐波而去。
    方雪宜丢了所有可能留下痕迹之物,然后整整衣服,推动自己捆扎的木排,投入水中纵身而上。急流迅快,他还未坐好身子,那木排已然为急流冲出了两丈开外。
    这是一次新奇的行程,望着在激流上的木排,方雪宜有着茫然无措的感觉,心中暗道:“希望我这木排能够牢固一些,不要被激流冲散。”只觉得那激流愈来愈快,方雪宜心中也愈来愈紧。
    突然间眼前一黑,连星光也隐失不见。原来,那木排随着激流,进入了一道山谷之中,谷中林木参天,掩遮去了天上的星光。
    方雪宜极目望去,只见那谷中的水道,又窄了很多,只有一丈多宽,水势也更见湍急。
    方雪宜俯在木排之上,心中暗道:“水势如此快速,若遇上一个陡弯,这木排势必要撞上石壁不可。”
    心中念头还未转完,耳际间已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只觉身上一凉,全身浸入水中。
    敢情正如他心中所畏,木排撞上了石壁,震断布索,木排碎开。
    方雪宜伸手一抓,抱住了两根木干,紧紧不放,全身侵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顺着激流而下。
    突然间,水势一缓,那奔腾之势,也突然停了下来。
    方雪宜摇摇头,睁眼望去,只见水光浮动,一池繁星,飘来荡去,敢情,急流在此聚成了一个大潭。
    半轮明月,脱出浮云,清辉照耀着湖面,碧潭印月,光波粼粼。
    这时,流速很微,方雪宜挣扎着骑上木干,仰天长啸一声。
    啸声落后不久,突然见火光闪动,一艘小舟,直驰而来。
    方雪宜不时发出啸声,告诉那舟方位。不大工夫,小船驰近。
    方雪宜不禁吃了惊。原来,那小舟上,站着一头形如人高的巨猿,双手把橹,瞪着一双火眼,望前方雪宜。
    忽然间,小舟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呼叫,道:“上船来吧!”
    方雪宜吃了一惊,暗道:“难道那巨猿也会口吐人言不成?”
    仔细的看去,只见那巨猿身后,一张架竹之上,站着一双通体雪白的鹦鹉,那巨猿瞪着一对火眼金睛,望着方雪宜出神良久、突然伸出毛茸茸的手来。
    方雪宜看他似无恶意,也伸出手去。
    那巨猿力气很大,一抬手,生生把方雪宜提上小舟,放下方雪宜,摇橹转船头,向前行去。
    方雪宜在水中泡了大半夜,挣扎在生死边缘时,生命替力顿发,还不觉怎样,登上小舟,已达安全之境,紧张的精神,亦为之松懈下来,顿觉一阵寒意,由心底直达全身,不自主打了几个冷战。
    但他仍然被一股好奇之心吸引着,留心着那小舟的行经之地。
    只见那小舟行近悬崖之后,突然转入一道很小的山谷之中。
    那山谷只可容这小舟通行,两面都是高耸云霄的石壁。
    巨猿操作技术十分高明,小舟在狭道中划行,竟很顺利通过。
    走完狭道形势一变,水面又呈开阔。
    抬头看去,只见月光直射而入,还是月挂中天时分。
    原来,这水道尽处,山势形成了一个圆周,纵横四丈,除了那水道口外,都是峭立的山壁。
    巨猿把小舟停在一面小壁问,壁上垂下的老藤系好,伸手指着山壁。
    只听那翼划空,那白鹦鹉已当先飞了起来,直向上面飞去,口中却传下清脆的声音,道:“上山去,上山去。”
    他虽能口吐人言,但究竟非人,无法把心意完全表达出来。
    在巨猿手势,白鹦鹉吐言之下,方雪宜于是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凝目望去,只见那泊舟所在,隐隐可见一条可行小径。
    只听呼的一声,那巨猿突然跃上石壁,手攀足登,向上行去。
    方雪宜看那峭壁虽然险恶但又手却有可攀之处,当下振起精神,跃上石壁,手足并用,向上行去。
    他手足都已冻木,攀踏石而上,实有力不从心之感,几次失足,但幸好手中抓住的老藤甚牢,才未摔下峭壁。
    抬头看去,那鹦鹉,巨猿都已走得不知去向,寂静峭立的石壁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雪宜长长吐了一日气,鼓余勇又向上面爬去。
    这面峭壁,是四面耸立的山峰中较低的一面,但也在百丈以上。
    方雪宜用上了全身的气力,攀上山峰,已然累的筋疲力尽,心中暗道:“我且伏在地上休息一阵,再找路而行。”
    哪知他疲累过甚,这一趟下,竟不知不觉地睡熟了过去。
    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榻之上,一阵芬芳花气,扑入鼻中。
    方雪宜挺身而起,四下打量了一阵,只见自己停身之地,是一座打扫得十分干净的茅舍,木榻上铺着软草,草上铺着一张虎皮褥子。
    室中竹几竹椅,一尘不染。
    窗外陽光照,微风徐徐,穿窗而入。
    方雪宜正待起身行向窗外,看个听白,突然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传入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东耳老人,手执杖,缓缓行了过来。
    方雪宜急急跪了下去,道:“叩见师父。”
    东耳老人点头微笑道:“你起来,咱们坐下说吧!”
    方雪宜拜罢之后,站起身子,仔细地看了东耳老人一眼,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东耳老人面色苍白,数日不见,人似又消瘦了许多。
    果然,东耳老人这数日中正受病魔困扰。
    东耳老人竹杖点地,缓缓行到一张椅上坐了下去道:“孩子,为师的这两日病势大变,能够见到你,很是意外了。”
    方雪宜急道:“师父现在病势如何?”
    东耳老人道:“不要紧了,又被撑了过去,只要不再奔走劳动,还可以活些日子。”
    方雪宜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说道:“师父,弟子还未行拜师大礼……”
    东耳老人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收你为徒,只是为了传我衣钵,拜师大礼的形式为师并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你要尽你之能,完成我的心愿,如你能够答允,我就认你为徒,如是不能答允,我也不勉强你,你可以在这里小息两日,我遣灵猿送你离此。”
    方雪宜缓缓他说道:“师父有何心愿,不知可否先行告诉徒儿。”
    东耳老人点点头道:“问得好,我没有看错你……”语声顿了一顿,说道:“不过,我那心愿非常宏大,你要倾尽毕生的精力,使其实现,一般人都无此等定力……”
    方雪宜突然接口道:“师父看徒儿行吗?”
    东耳老人道:“这个,为师也难肯定,不过,你是我所见之人中,唯一有此可能的人,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如活在世上,还有人及时提醒纠正你,可是为师的无法等你练成,就要死去了。”
    方雪宜黯然说道:“师父病了很久,是吗?”
    东耳老人道:“十几年了!”
    方雪宜道:“师父功参造化,控制生死,能拖过十几年,为什么不再多拖延十几年呢?”
    东耳老人哑然一笑,道:“孩子,这岂是人力能够挽回的吗?生老病死,大自然中微妙的消长之机,为师有何智能,能够与这大自然中消长之机抗衡?”
    语声突转沉重,凄凉地接道:“但为师能做的事是,找一个资质好的人,传我的衣钵,能够就下代新生的力量,找一个替我的人。”
    方雪宜道:“可是师父不是平常的人啊!你已拖延了十几年,为何不能再拖些时间呢?”
    东耳老人道:“十几年来,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心神,已到油尽灯枯之境,实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孩子,但你可以继起我的生命,我死了之后,仍有一个剑神活在人间。”
    方雪宜道:“既是如此,师父,请说你立下的心愿吧,弟子也要想一想,是否能够答应。”
    东耳老人神色黯然他说道:“我要你承我遗志,终生一世,为维护武林正义奋斗,为师承受你师祖的神剑,一生中虽无殒越,但我以未完成他老人家的遗志为憾,如今要把这干斤重任支付给你,希望你能够承担重任,完成我未完遗志。”
    方雪宜道:“弟子愿尽力,但只怕无此能耐,有负师父期望。”
    东耳老人道:“只要你终身奉行,能否完成,那就听命于天了。”
    方雪宜道:“弟子已然年过十五,习武只怕晚了一些,奠基未固,如何能期大成?”
    东耳老人道:“你有足够的才慧,具备了第一个要求,当你师祖择我继他衣钵时,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虽是很好的练武之材,却没有足够应变机智,如今刚好你和我昔年的机遇相反……”
    方雪宜道:“维护武林正义,首需武功,弟子纵有机智,但无法练成绝技如何能当大任?”
    东耳老人缓缓他说道:“老夫将尽我之能,试行创造奇迹,孩子!人虽无法和大自然抗拒,但在精密的计算之下,可能会创出超乎常规的奇迹。”
    方雪宜道:“如何一个创造之法呢?”
    东耳老人道:“用药物和佛门中传薪大法,孩子你够聪明,所以,对那神奇的剑招繁乱的拳脚之术,你定可以学有所成,差的是你的内功,也许奠基的工夫,我要用人算胜天的办法,使你在极短的数年,补不足成有余。”
    方雪宜道:“只怕我没有这份能耐,而使师父大失所望。”
    东耳老人道:“师父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脸上泛现出一种怅然若失之情,缓缓接道:“说是一场豪赌,用武林正义作经,你的生命作纬,赌输了,连带所及,将有多数的生命,陪着你同沦入大劫,因此,我们必将尽其所能求赢,孩子你听得懂为师的话了吗?”
    方雪宜道:“我有点懂,师父之意,是要我倾尽所有的智慧、力量。”
    东耳老人点头笑道:“不错,为师在你的年龄时,智慧方面,确然和你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
    方雪宜道:“诗书行文一道,徒儿自信可以应付,但在习武方面徒儿只怕难得师望。”
    东耳老人道:“孩子,你可以,剑招上的奇变和诗书求解,是异曲同工,这方面你已经有了好的表现。”
    方雪宜道:“徒儿哪里有表现了?”
    东耳老人道:“好!我一件件的告诉你,不过,你先了解师父的苦衷,才不会觉出我对你使用权谋了。”
    方雪宜愕然说道:“师父几时对我使过权谋了,怎的徒儿一点也看不出?”
    东耳老人道:“有的因为你不够老练,所以觉不出来,但为师必得说明白,不然,你一旦悟得时,对此事一定极为不满……”
    语声一顿接道:“师父病入膏盲,已到了不治之境,我必须善启珍得残余的元气,以求尽可能延续我的生命,因为我实在没有机会了,这一点你要谅解”
    方雪宜道:“师徒如父子,师父对弟子说话,用不着这样客气。”
    东耳老人道:“在你未对祖师神像跪拜之前,咱们只算是一对忘年之交,你叫我师父,那也不过是徒具虚名而已,朋友相交,贵之以诚。”
    方雪宜点点头道:“好吧!我谅解,师父对我用了什么权谋?”
    东耳老人道:“我传你剑招,让你去解救中州三侠之危……”
    方雪宜道:“那是权谋吗?”
    东耳老人道:“不错,你如是智力不够,决无法在短短的几日之内,领受那奇绝一代的剑招,此去冒险,不但无能救得出中州三侠,连自己的性命,也将伤在魔刀田远的手中,对不对?”
    方雪宜略一沉思道:“不错,”
    东耳老人道:“如若不用谋,应该暗中赶去接应你,但我却没有如此,那是赌,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了,你如才慧不足以领受那绝奇的武功,只有死亡一途可循,但你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我却把你推进到生死中去冒险,这是权谋之一。”
    方雪宜点点头道:“师父选才谨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中选了,却要先冒一场奇险。”
    轻轻地咳了一声,接道:“我明知你没有很好的武功基础,却留书叫你乘木排到此地来,这其间经过了无数的凶险,而且也有死亡的机会,固然是通此之路,以那水道最易,但我却未接迎你,如果你意志不坚,怕死畏险,自然会望而却步,不会到此地来了,此为权谋之二。”
    方雪宜沉吟了一阵,笑道:“易境而处,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东耳老人道:“你能谅解最好……”长长吐一口气,接道:“现在,你终于到了此地,才慧、意志都已经证明为师的选才不错,余下的该是你的定力了,唉!孩子,如是作好人,他的武功、才慧愈高愈好。如是要作坏人,他的才慧,武功愈低越好。”
    方雪宜道:“我明白,不知师父还要徒儿如何通过那定力一关?”
    东耳老人神情肃穆他说道:“人之初,性本善,风因为受不了那花花世界的万千诱惑,沦入魔道,而且一步失措,回首百年,再想从魔道中重新回头,只怕是万元一成的机会了。”
    方雪宜道:“徒儿自信有此定力,不致为魔道所憨……”突然长叹一声,接道:
    “说来只怕师父也是不肯相信。”
    东耳老人道:“定力的一关,事关重要,为师日后自有考验你的办法。”
    方雪宜道:“徒儿随时候命。”
    东耳老人道:“现在你可以仔细地想想了,是否答允老夫这些条件?”
    方雪宜道:“徒儿答允!”东耳老人道:“好!为师请出你师祖的遗像,你要在遗像之前,立下重誓,我才能正式收你为徒,授你武功。”
    方雪宜道:“师祖像在何处?”
    东耳老人道:“你在此稍候片刻,为师去请你师祖遗像。”言罢,起身策杖而去。
    片刻之后,东耳老人去而复返,右手中捧着一幅白绢。
    东耳老人缓缓放下左手中提着的杖,恭恭敬敬,把手中白绢打开,挂在壁上。
    方雪宜凝目望去,只见那白绢之上,画着一个身着道装,长髯飘拂的老人,一派仙风道骨。
    东耳老人先对着画像拜了三拜,站起身子,说道:“孩子,先在你师祖像前立下重誓,再拜他老人家的遗像。”
    方雪宜应了一声,先对那画像大拜三拜,然后行到画像面前,恭恭敬敬他说道:
    “师祖神灵在上,徒儿方雪宜,如蒙恩师收留为徒,当终身一世,守义行侠,如若不守师训,为非做歹天诛地灭。”
    东耳老人哈哈大笑道:“好!”方雪宜对那遗像拜了一拜,回头望着东耳老人,道:
    “师父,弟子再拜师吗?”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好!你既有如此的孝心,为师如坚持,你心中反而不安了。”
    当下端坐在竹椅之上。
    方雪宜恭恭敬敬,跪了下去,行了大礼,站起身子。
    东耳老人点点头,道:“从此开始,你才算为师的徒弟了。”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师父,此刻,弟子心中有几件不解之事,现在可以问问吧?”
    东耳老人道:“好,你问吧!”
    方雪宜道:“师父不是姓东吧!”
    东耳老人道:“我姓陈”
    方雪宜道:“剑神陈大侠,可是师父?”
    东耳老人道:“不错,你听何人说过?”
    方雪宜道:“我那位郑大伯父。”
    东耳老人略一沉吟,道:“郑大刚一身正气,确是一位侠义人物,你那三叔父也不错,只是你那位二怕,就有些不对了。”
    方雪宜吃了一惊,道:“师父怎知晓?”
    东耳老人道:“我只是观察所得。”
    方雪宜黯然叹息一声,道:“弟子心中,有一桩百思不解的事,正想向师父请教。”
    东耳老人道:“什么事?”
    方雪宜道:“在弟子看过师父留言之后,准备来此之时,我那位大伯父坚持要送我一程。行至中途,突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要取我之命,幸得郑大伯及时赶到,救了徒儿之命,徒儿割发代首,还了他养育之恩”
    东耳老人接道:“他为什么杀你?”方雪宜道:“这就是弟子百思不解之处了,平常之时,他对我和珞弟,虽然稍有分别,但还算慈爱,想不到一下变脸,竟然要取我之命。”
    东耳老人缓缓他说道:“为师未病之前,在江湖之上走动,凡是力恶之徒,只要看到为师,无不退避三舍……”
    方雪宜道:“所以,武林之中,才送师父一个剑神之号,神之所至,自然是宵小回避了。”
    东耳老人道:“为师的本名陈希正,这剑神之号还是二十年前为师剑服江湖五魔之后,武林中人送给为师的,唉!但这剑神二字,太难当了,自从他们送了为师此号之后,为师得了一种不治的绝症……”
    方雪宜接道:“师父武功已达玄通之境,而且年岁亦盛壮,会得什么不治之症呢?”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世上没有不死的人,为师也不把什么不治之症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为师必须找一个人,能够承继你师祖留下来的衣钵,如今总算被为师寻到了,此后,为师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法使你能学得你师祖留下的全部武功……”
    方雪宜接道:“弟子自知愚拙,恐叫师父失望了。”
    阵希正笑道:“那倒不是,论你才智,尤在为师之上,但恐无法赶上你那师祖,须知你那师祖是千百年中难得一见的人才,为师的受了十年苦心教诲,也不过得他武功十之五六。”
    方雪宜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陈希正道:“不过,天下没有状元师父,也许你能够青出于蓝,强过为师。”
    方雪宜道:“弟子怎有此能!”
    陈希正道:“你师祖留下了无上妙法,看看咱们能否运用,人定胜天”
    语声一顿,接道:“至于为师的病,此刻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日后,为师慢慢地告诉你吧!”
    方雪宜点点头道:“希望吉人有天相,师父之病,能够不药而愈。”
    陈希正道:“为师的事,不用你费心,倒是你自己要设法放开胸怀,不要再把你大伯之事,放在心上,需知你祖师遗留人间剑道,乃是武中之精,平常之人,无法学习,纵然是才智之士,也得专心一志才能期望有成,你如分心别用,那就很难有成就之望,尤其是在打基础之时,你那位大怕,确然有些不对,为师初见他时,就有此感,奇怪的是你那大娘方夫人,却是一位天使般的善良人物,不知他们如何相处了这些年。”
    方雪宜道:“徒弟心中怀疑我的大伯,和我生父死亡有关。”
    陈希正道:“为师的只能说你那大伯是个极为可疑的人,在未找出证明之前,不能轻易地出口诬人。”
    方雪宜道:“弟子知道,咱们未能找出一个人的确实罪证之前,不能轻易诬人之罪。”
    陈希正笑道:“如此才算得侠义英雄人物……”长长吐了一口气,接道:“你师祖有过一个心愿,那就是我们宁可放过了一个坏人,也不可误伤一个好人,因此,为师一生中格守着你师祖遗训,不敢轻易伤人,有时虽然明知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因一直未能找到对方的确实罪证,不能斩草除根,取他性命。”
    方雪宜道:“师父尊守师祖的遗训,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陈希正道:“但这数十年来,为师再三想过之后,觉着你祖师的遗训,有些问题!”
    方雪宜道:“什么问题?”
    陈希正道:“为师想了很多年直到今日才想通了个中的道理。”
    方雪宜道:“什么道理?”
    陈希正道:“你师祖才华绝世,知有所不知,为人所不为,不论什么为难之事,在你师祖眼中,都难不倒他,但为师就不同了,这数十年来,为师遇到棘手的事,却常常无能解决,因此,我想到你师祖的遗训实有修正之必要……”
    方雪宜道:“为什么?”
    陈希正道:“因为,此刻咱们不可能再有你师祖那等才智了!”
    方雪宜略一沉吟道:“师父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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