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第十四回初斗女魔
    方雪宜未曾答话,却是回顾了高无敌一眼,低声道:“高兄,你适才那一拳挨到那女魔的掌心,显然劲道全被魔女卸掉,不知高兄可曾运气试过,对方掌心之中,是否蕴有什么奇毒之物?”
    高无敌呆了一呆道:“这个……兄弟不曾觉出有何异样!”
    方雪宜道:“那就好!高兄快快退在一边,柳媚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兄弟便是了。”
    高无敌感激地向方雪宜抱拳道:“有劳方兄!……”大步退到丈许之外。
    柳媚娘瞧着方雪宜这等从容神态,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人小小年纪,怎会如此镇定,听他口气,倒好像不是四灵教中之人……
    她寻思之间,方雪宜已微微一笑,抱拳道:“五大魔主之名,区区早已耳闻,今日幸会,果真不凡。”
    柳媚娘眉头扬一扬,格格地笑了几声,道:“小老弟,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么不答啊?”
    方雪宜道:“魔主可是问的区区姓名吗?”
    柳媚娘道:“你肯不肯说?”听她的口气,倒是十分客气。
    方雪宜道:“在下姓方,草字雪宜,乃是中州人氏。”
    柳媚娘笑道:“你师父呢?在江湖上定然很有名气的了。”
    方雪宜笑道,“家师山野隐士,不说也罢!”
    柳媚娘一怔道:“瞧你的出手武功,好像得自名家指点,我不信山野隐士,能教出你这等好徒弟来。”
    方雪宜道:“在下说的实话,魔主不信,也是没法可想了。”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好啊,你这么一点年纪,倒是学得固执得很……”笑声一敛,接道:“你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方雪宜笑道:“在下并无此意。”
    柳媚娘道:“你明白就好。”忽然掉头向高无敌道:“童子奇自己不在,留下了你们这高矮两个脓包,自己不敢出头,却找了这么一个黄口乳子代你们出头。瞧你们也不害臊吗?”
    这几句话,只把高无敌和艾东海讽刺的无地容身,涨红着脸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魔主不必讽刺他们,说来这事乃是在下自己找上身来的。”
    柳媚娘怔了一怔,道:“小兄弟,你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把这等大事揽在身上?”
    方雪宜道:“增长见识,有何不可?”
    柳媚娘道:“小兄弟,你年纪还轻,假以时日,如能好好力求上进,也许会有出人头地之曰,但若像眼前这等冒失,只怕就难有善终了。”听她说话,倒也不似什么凶恶之人。
    但方雪宜明白,柳媚娘这么忍让,只怕也有原因。
    当下微微一笑,接道:“在下有否出人头地之日,不劳魔主挂心,也许一日之间,就可名扬天下了哩!”
    柳媚娘闻言一怔道:“你……好啊,敢情你小兄弟依旧是雄心万丈,想要在五大魔主身上扬名闯万吗?”
    方雪宜道:“尊驾倒是明白人……”
    余音未已,只听得柳媚娘娇笑连声,道:“本座出道以来,这是头一次碰到像你小兄弟这等狂人。”
    方雪宜的用意,就是想触怒那柳媚娘,以试五大魔主功力,究竟有多么高明,因此,柳媚娘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在下与高兄弟有约在先,这三天之内,不论来的是什么人,都不许他在四灵教川西分堂之前撤野,大丈夫一诺千金,自是不能说过不算的了。”
    柳媚娘道:“小兄弟果然要代四灵教出头。”
    方雪宜道:“既已约走,在下自应勉力以赴。”
    柳媚娘忽然娇笑道:“好啊!我就瞧瞧你的能耐。”
    玉手一挥,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方雪宜口中虽然说的十分自大,但心中可是谨慎得很,五大魔主既能在武林之中获得那么高的声誉,岂非幸得而来,何况,连身为剑神的师父,也只能制名人轶事服他们,稍敛他们的凶焰,而无从一一下手诛除,自己较恩师,相差甚远。如今面对五大魔主之一,当然不敢大意。
    柳媚娘玉手一挥,他立即撤剑横在胸前,接道:“在下正要领教……”寒光乍闪,宝剑平平削出去。
    这一招他用的是金顶神尼传授的剑法,是以柳媚娘虽然看来十分眼熟,而且更是犀利无匹,迫得她连忙缩手后退,但却未曾瞧出剑法的来历。
    方雪宜出手一剑,迫退了五大魔主的柳媚娘,不禁雄心大发,长啸一声,挥剑抢攻过去。
    柳媚娘杏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的眼色,娇笑了一声,道:“好剑法。”皓腕轻舒,曲指如钩,竟然用那空手夺白刃的招术,扣向方雪宜手中宝剑。
    柳媚娘是五大魔主之一,功力运用由心,虽是一双玉手,一旦施展开来,比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钢宝剑,也不稍逊色。
    在她心念之中,像方雪宜这等初出茅庐的小辈,纵然得过名师指点,学会了几招奇妙的剑法,那只能对付一般武林角色,遇到自己,应是不出三招,就将束手束脚才对。
    殊不料事实却是大出柳媚娘的意料之外,她那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手势尚未展开,方雪宜手中宝剑,竟是十分轻灵的一闪,错过了她的五指,敲向她肘节穴道。
    柳媚娘心中骇然道:“此人小小年纪,怎的练就了这等惊人的剑术?”她那骄敌之心,忽然一扫而空,迅快无比的向后退跃了三步,玉腕一扬,手中已多出一根翠玉萧。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你早该取出玉萧的了。”
    话音一顿,宝剑一晃,欺身抢攻过去。
    柳媚娘玉箫在手,脸上杀机陡现,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无知小辈,老娘纵有惜才之心,也无法容你多活下去了。”
    青芒碧影暴现,但闻得一阵低啸之名人轶事声入耳,方雪宜攻出的剑势,竟然遇上了极大的阻力,压得右臂几乎伸不开去。
    大惊之下,迅快的撤剑后退三尺,左手一挥,全力一掌,拍了过去。
    方雪宜究竟年轻,对敌经验又嫌不够,遇到像柳媚娘这等高手,一身武功,十成只使得出五成,无形之中,就吃了大亏。
    总算他临危不乱,及时一掌,挡住了柳媚娘前冲之势,缓了一口气,长剑一领,一式龙行八剑中的“排云吐雾”实则化成千万朵银花,罩住了身前丈许方园。
    站在一旁的高无敌、艾东海,只感到那森森的剑气,宛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骇然之下,各自飞身退了七尺。
    宋孚则瞧得忍不住喝道:“龙行八剑。”敢情,他只知道陈希正的这一套剑法,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眼下方雪宜施展的乃是“龙行九剑”了。
    这时,柳媚娘也已瞧出了方雪宜的剑法,心中大大一震,娇叱了一声,喝道:“小兄弟住手。”
    方雪宜也知道一旦此式剑法出手,那柳媚娘必然会认出自己来历,故而他也并未存下伤敌之心,闻言立即撤剑收招,淡淡一笑,道:“魔主还有什么见教。”
    柳媚娘目光凝注在方雪宜脸上,柔声道:“小兄弟,你那剑法可是陈希正老人所授?”
    方雪宜道:“这个……”他尚未决定是否把自己师父已死的事让五大魔主知道,是以柳媚娘指名相询,他不禁感到了犹豫。
    柳媚娘瞧他沉吟不语,接道:“小兄弟,剑神陈大侠是你的师父吗?”
    方雪宜忖道:“我如若应是,只怕她还要问上更多的事了,到时自己就无法不把师父已死的事说将出来,五大魔主如是知道了师父的死讯,这世间之上,对他们已无具有威胁之人,眨眼之间,就可能造成无边的杀劫了……”
    原来他想到了一点,以自己眼下之力,一对一自可与五大魔主一较长短,但如他们合力对付自己,则胜负之机,就十分难测了。寻思之间,立即决定还是装佯的好。
    当下摇头一笑道:“家师自称东耳老人,是否就是剑神,在下从未回过。”
    柳媚娘呆了一呆,道:“东耳老人,未曾听说过啊!”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小兄弟,你刚才那一招剑法,可是龙行八剑中的第一招“排云吐雾”?
    方雪宜知道不承认也不行,笑道:“不错,只是这套剑法并非叫做龙行八剑。”
    柳媚娘道:“叫什么,天下哪有那等相似的招式?”
    方雪宜道:“龙行九剑。”
    柳媚娘一怔,道:“八剑、九剑,那是同样的剑法了。”
    方雪宜笑道:“这个,在下不知。”
    柳媚娘大为不解地一愣,道:“小兄弟,你这套剑法全是东耳老人所授吗?”
    方雪宜笑道:“不全是。”
    他越是这等回答,越是引起了柳媚娘的疑虑,也同时越使她如坠五里雾中,必须查问一个明白。
    方雪宜话音声落,她立即笑道:“小兄弟,你拳讲越离了谱了。这剑招明明是剑神陈大侠的龙行八剑中起手的第一式,你偏偏说是龙行九剑,而且……而且……还说不是一人所授,这话叫人怎生相信呢?”
    方雪宜道:“你如不信,那也无法了,在下确是句句实言。”
    柳媚娘怔了怔,忽然格格笑道:“小兄弟,除了东耳老人,还有谁教了你这一套剑法?”
    方雪宜寻思道:“我如不说出师叔之名,只怕连自己也扯不圆这番谎言了。”当下接道:“金顶神尼。”
    柳媚娘沉吟道:“金顶神尼?这又是谁呢?”
    原来这魔女未曾听说过神尼之名。
    方雪宜道:“金顶神尼乃是世外高人,向不与闻问武林中的事,魔主没有听说过,那也不足为怪。”
    柳媚娘微微一笑,接道:“小兄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方雪宜心想,这不是奇了?你要说的话,纵然我不想听,只怕你也不会不说出来的啊!但他口中却道:“什么话?”
    柳媚娘道:“剑神陈大侠,与我有着大恩,如若小兄弟乃是他的弟子,眼下的情势,就大大地不同了。”
    方雪宜心中暗道:“好一个刁恶的魔妇,你居然想骗我吗,明明你们对师父既畏又恨,反倒说他老人家与你有恩,想从我口中套话,那可办不到。”动念之间,淡淡一笑道:“东耳老人是不是剑神,在下不知,魔主大可不必心中不安。”
    显然,方雪宜还有着跟她动手之意。
    柳媚娘闻言,沉吟了良久,道:“除了剑神陈大侠,我实在想不出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能会龙行八剑……”忽然间柳眉一扬,娇笑道:“是了,我几乎被他瞒了过去。”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惊,付道:她莫非已然瞧出了其中原故吗?
    口中却是接道:“陈大侠骗了魔主?”
    柳媚娘冷冷地应道:“小兄弟,不但我受了骗,连你也上了他的当了啦!”
    方雪宜心中失笑,暗道:“我会上当吗?”
    表面之上,他却做作的十分木讷,呆呆地问道:“我上了当?在下从未见过陈大侠之面啊!”
    柳媚娘忽然似是十分得意地格格笑道:“其实,小兄弟早就见过剑神啦!”语音一顿,接道:“小兄,你不妨再细心地想上一想,那东耳两字,凑在一起,是不是一个陈字吗?”
    方雪宜微微一笑,付道:“这魔头果然猜想出来了。”当下接道:“在下几时见过剑神,怎的自己竟不知道?”
    柳媚娘道:“小兄弟,那东耳老人,就是剑神,他姓陈,名叫陈希正。”
    方雪宜道:“真的!”
    他装的十分像,是以柳媚娘倒也未瞧出破绽,接道:“小兄弟,你此刻已是剑神的传人了,在武林之中,你的身份可不低呢?”
    方雪宜道:“这个,在下觉着并无不同之处!”
    柳媚娘杏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流转,在方雪宜身上飘来飘去,陡然娇笑了三声,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方雪宜知她迟早必有这等问法,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闻言笑道:“家师浪迹天涯,在下无法知晓他老人家何在!”
    柳媚娘颇为意外地一怔道:“你不知道?”
    方雪宜道:“家师授我武功,乃是屈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行中,天年之前,便已离去,在下这几年行走江湖,也正是为了寻找家师……”
    他一时福至心灵,说来竟是头头是道。
    柳媚娘瞧他不似说谎,当下低声道:“你在何处与剑神分手的?”
    方雪宜道:“就在嘉定城中!”
    柳媚娘陡然脸色一变,显然,她大大吃了一惊。
    须知五大魔主胆子再大,对于剑神陈大侠,还是畏之如同小鬼见了判官一般,虽然,这几年之中,未曾见到陈希正露面,都知道他已毒伤发作死去,但此刻忽然听得方雪宜说他与剑神乃是在嘉定分手,正是在自己的卧榻之旁,柳媚娘再镇定,也不免心中大为震骇。
    呆呆地瞧着方雪宜好久,方道:“小兄弟,你这话不是骗人吧!”
    方雪宜在心中忍不住想笑,但他知道,自己如是一旦失笑,这先夺对方之气的计划就难以兑现了。
    因此,他慨然应道:“在下没有说谎的必要啊!”
    柳媚娘倒是相信了他,沉吟了一阵,接道:“令师可曾告诉过你,他今后行止何方?”
    方雪宜摇头道:“这个……家师未曾提及!”
    柳媚娘道:“令师也未约定和你见面的地点?”
    方雪宜付道:“看来我得给她心中再找一点苦头吃吃才是……”略一沉吟,道:
    “有的地点。”
    柳媚娘道:“在哪里?”
    方雪宜道:“峨嵋金顶!”
    柳媚娘脸色倏然再变,急急喝道:“你去过了。”
    方雪宜道:“去过了。”
    柳媚娘大有迫不及待之势接道:“见到了令师?”
    方雪宜摇头苦笑道:“没有……”
    忽然间,他想起了恩师已然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邛峰,心中一惨,苦笑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了一片悲寂之容。
    柳媚娘不知他心中想的乃是师父已死之事,只道他未曾见别陈希正而难过,当下略为放心,喝道:“那是说剑神不在峨嵋山中了。”
    方雪宜道:“这……在下不知道了,不过……”
    柳媚娘一怔道:“不过什么?”
    方雪宜道:“不过在下却见着了金顶神尼!”
    柳媚娘略为松一口气,道:“那位金顶神尼,可就是传你龙行九剑之人?”
    方雪宜道:“不错!”
    柳媚娘沉吟道:“小兄弟,这么看来,那金顶神尼与剑神陈大侠是有相当渊源的了。”
    方雪宜道:“在下没有问过!”
    柳媚娘道:“那是不会锗的啦!这龙行九剑,与剑神陈大侠的剑法如出一辙,若没有渊源,怎会这么相似。”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小兄弟,我本无与你为难之心,但是,眼下因为你是剑神的传人,我可不得不将你留下来了。”
    方雪宜道:“为什么?魔主与剑神有仇?”
    柳媚娘冷冷一笑道:“有仇?小兄弟,你忘了吗?我曾说到剑神于我有恩啊!”
    方雪宜接道:“既是剑神有恩于魔主,为何魔主竟要将在下留下?”
    柳媚娘眉梢忽然一扬,道:“其中道理,容得陈希正来寻你之时,你自然就会明白。”语音忽然一顿,掉头向高无敌喝道:“高无敌,你干的好事。”
    高无敌呆了一呆,道:“没有啊!”
    柳媚娘道:“那你就给我听着!”忽然格格一笑,指着方雪宜道:“这位小兄弟乃是剑神的传人,你先前知道吗?”
    高无敌道:“不知。”
    柳媚娘笑道:“好一个不知道,高无敌,童子奇回来之后,只怕你这四灵教的首座之席,要搬一次家了。”
    高无敌怔怔地道:“为什么?”
    柳媚娘道:“引狼入室,还不够你杀身而有余吗?不过,你如听我之命行事,我却可以为你开脱。”
    高无敌这会儿也明白了柳媚娘所指何事的了。
    敢情陈希正乃是五大魔主不世之仇的事,他们自是知晓,适才自己还与艾东海争执,艾东海说要与那柳媚娘联手,拿下方雪宜,一来可以与柳媚娘释怨,二来也好向教主邀功。
    但高无敌的为人,却是个地道的血性汉子,他对方雪宜可是真心交往,认作了朋友要他作那卖友之事,他可是不干。
    此刻,他听得柳媚娘之言,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忖道:“这事果然是自己失策,不该把仇人弟子,当作了至友,若是教主知晓,自己当真是难逃毒刑加身之惨。”一时之间,高无故却没了主意,呆呆地望着柳媚娘道:“依魔主之见,高某该怎么办?”
    柳媚娘道:“很容易,将功折罪而已!”
    高无敌道:“怎生将功折罪?”
    柳媚娇笑道:“咱们化敌为友,同仇敌汽便是。”
    高无敌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转,道:“魔主,你老是要高某与方老弟为敌吗?”
    柳媚娘道:“不错,只怪他不该是那剑神的弟子!”
    高无敌怔怔地道:“这……高无敌不是卖友之人。”
    柳媚娘道:“好啊!你很讲义气啊!”
    高无敌道:“方兄弟见危相助,答应留此三日之情,在高某心中,云天高谊,虽杀我身,也是毫无怨尤。”
    方雪宜在旁听得心中大为感激,暗道:“这位高兄倒是一位汉子,好歹我得救他一救……”
    他明知此刻自己已然陷入极端危机之中,但却仍在想着如何挽那高无敌于魔道之中,这等舍己忘私之心,正是大仁侠,大豪杰的成功之基。
    这时那宋孚心中,可是惊凛不已,一旦艾东海、高无敌真个与柳媚娘化敌为友,合力对付方雪宜,纵然方雪宜是那剑神传人,只恐怕也难以应付。当下不知不觉之中,向前移进了三步。
    柳媚娘目光闪烁不定地在高无敌身下转动,冷冷一笑道:“高无敌,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高无敌微微一笑道:“高某自然是知道。”
    柳媚娘冷哼一声,道:“四灵教首座,如是犯了那叛教之行,童子奇会有何等恶毒手段相待,你总该心头明白吧!”
    高无敌似是吃了一惊,道:“这个……高某并无叛教之心,魔主不必这等危言耸听啊!”
    艾东海忽然一笑道:“高兄,魔主真正的用心,你难道还不曾明白吗?”
    高无敌道:“艾兄之意,可是要兄弟与魔主联手对付这方老弟吗?”
    艾东海道:“高兄明白就好!”语音顿了一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道:“眼下的局势,不必兄弟详说,剑神既有传人,咱们五大魔主的属下,自应同仇敌汽才是啊!”
    高无敌并非不知艾东海之言有理,但他心中却是感念方雪宜,不愿与之为敌。因此,他怔了一怔道:“艾兄,兄弟……”
    艾东海不容他再说,正色道:“高兄,陈希正乃是我等大敌,高兄怎可这等敌友不分呢?”言下之意,是说高无敌不明是非敌我的下柳媚娘也格格一笑,道:“不错啊!你高无敌既无叛教之心,就该严辨敌我才是。”
    高无敌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转,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大声道:“艾兄不必多说了,兄弟已经作了决定,纵然高某背下那叛教之名,也不能对方兄弟出手。”
    他瞧着艾东海诧然的神情,笑了一笑,接道:“艾兄莫要奇怪,兄弟感念方兄的临危仗义之德,自是不便对他出手,但兄弟也不助方兄弟便是了。”敢情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置身事外了。
    艾东海呆了一呆,道:“高兄这等做法,只怕甚是不智吧!教主他……”
    柳媚娘忽然娇笑了三声,道:“算了,你姓高的重义气,本座是勉强不得你的了。”
    回顾了艾东海一眼,道:“艾东海,你呢?想必不会也袖手旁观吧!”
    艾东海忙道:“那是自然,但凭魔主吩咐。”
    柳媚娘点头道:“很好,咱们就先将这姓方的拿下,然后再去找那陈希正。”
    突然,宋孚哈哈一笑道:“柳媚娘你要拿下方老弟,只怕还得先要费上一番手脚!”
    柳媚娘杏眼一闪,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本座如此说话?”
    宋孚道:“老夫宋孚。”
    柳媚娘微微一怔道:“大漠鬼手吗?”
    宋孚道:“不错,那正是老夫名号。”
    柳媚娘忽然格格娇笑道:“大漠鬼手四字,吓不倒本座啊!”
    宋孚笑道:“当然,老夫也有自知之明”话音一顿,接道:“但老夫相信,眼下局势,有了老夫一人,定可使你难得如愿以偿。”
    柳媚娘突然变色道:“你想怎么样?凭你大漠鬼手,也想跟本座作对吗?”
    宋孚大笑道:“不敢,老夫虽非柳姑娘之敌,何如牵制艾东海则自信绰绰有余。”
    那柳媚娘虽已年过三旬,但因她一直正式未曾嫁人,因此宋孚称她一声姑娘。
    柳媚娘闻言,心中电转,暗道:“这老鬼果然可恶得很,自己一人对付方雪宜还真拿不稳输赢呢。”
    原来她们五大魔主早被剑神吓破了胆,对于陈希正那一套龙行八剑,花了多少年岁月,仍然想不出克制之法,因此,要她一人与方雪宜博杀,她还真没有信心。是以,宋孚话音一落,她不禁大为犹豫。
    宋孚哈哈一笑,接道:“柳姑娘,老夫可是没有说错吧!目下的局面,姑娘应是明白。”
    柳媚娘当然明白,但此刻她也感觉到,如是自己不趁此机会将这剑神的传人拿下,此后就怕越来越不容易,当下心念一横,冷笑道:“宋老哥,你自视很高啊!”
    宋孚笑道:“老夫若与姑娘相较,也许有所不及,何如与艾老弟相比,倒可争那一日之长!”
    艾东海两眼一翻,道:“宋兄如此小视艾某,实是叫人不服得很。”敢情这艾东海心中也有鬼,他知道自己倘不是与那方雪宜动手,准定难以逃过一剑之厄,故而,他宁可与大漠鬼手一拼。
    宋孚闻言,大笑道:“艾老弟,你既然不服,咱们何不分一个高低呢?”话音甫歇,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艾东海双目一瞪,回手就是一拳捣出。
    但闻蓬蓬之名人轶事声传来,显然两人已硬接了几掌,一时间四周劲气遍布,倒也是个势均力敌之战。”
    方雪宜见那宋孚的功力,不在艾东海之下,当下大为放心,转身向柳媚娘道:“魔主,咱们是否也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柳媚娘娇笑道:“本座正要将你擒下,然后再找你那老鬼师父算帐呢!”玉手一扬,袖中的翠玉洞箫,一闪而出,但闻得凤鸣之名人轶事声不绝,方雪宜前胸五处大穴,均罩在箫招之内。
    方雪宜也曾听得师父说过五大魔主的武功,这柳媚她的三十六路引风箫法,除了可点穴道之外,那箫孔划空所震动的异声,更可乱人心神。此刻一见,果然不假,若非他早已运起一口真气,护住了心灵,就是那阵刺耳的怪声,就会令人承受不了。
    方雪宜凝神抱剑,容得柳媚娘的玉箫点向胸前“华盖穴”不及三寸之地,这才挥剑击了出去。
    这一招他用的是龙行九剑中的第四式“怒龙出蚋”势道之猛,具有石破天惊之势,只见晶光电闪,剑气腾云,柳媚娘但感手中一震,碧玉箫几乎脱手飞去。大惊之下,顾不得伤人,飘身斜掠五尺,厉喝一声,道:“方雪宜,你的内力也不差啊!”
    话音未已忽然箫攻指点,一连发出五招。
    方雪宜微微一惊,暗道:“五大魔主之中,就算此女功力最差,但她出手力道之强,自己却依然不能相比,那另外四位,自是更要难缠的了……”思虑之间,手中剑势一变,一招“万流归宗”,暗含八式变化,电疾一般还击过去。
    柳媚娘玉箫一抡,忽然换到左手之中,右手十指纤纤,迅快地扣向方雪宜执剑的手腕部位。
    显然,她对方雪宜这招“万流归宗”,有着极大的认识,是故她才敢这等胆大的攻取他手腕部位。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惊,只觉柳媚娘指上潜力泉涌,迫得自己颇有执剑不牢之势。匆忙之下,方雪宜左手拍出一掌,借着那弹震之力,飘向后退三尺,右手长剑一摇,施展了那招由师叔补授的第九招剑法“群龙朝天”,只见一片漩绕的晶光,宛如怒海扬波,直向那柳媚娘涌去。
    那柳媚娘在方雪宜用出“万流归宗”一招之时,心中窃窃暗喜,敢情她当年就是在这一招剑法之下,吃了陈希正的大亏,故而二十年来,她不眠不休的都在揣摩着这一招剑法,思索着如何破解这招剑法,总算她才智不低,终于找出了其中破绽,不论这一招剑法虚实相生的变化,只取对方腕脉,果然迫的方雪宜退避不及。
    试想,她居然能够破解了剑神这神奇剑法,心中高兴,自是可想而知,但她却未料到,方雪宜这招“群龙朝天”比那“万流归宗”更要高明多多。她狂喜之余,一时不免失神,等到发现方雪宜剑光似雪,狂涌而来,心中那份惊凛,可就非笔墨所能形容。
    急迫间已无思忖余地,玉箫真力贯注,一式“天外来鸿”带起阵阵尖啸之名人轶事声,护向自己的胸腹。
    同时,柳媚娘杀机陡现,右手暗蓄真力,只等方雪宜剑势一敛,她那藏在指甲之内的绝毒迷神药粉,便可弹向对方面目,将方雪宜迷倒当地。
    柳媚娘的算盘打得不谓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方雪宜已然不容她再有喘息的机会。
    龙行九剑中的这一招“群龙朝天”乃是方雪宜的师祖,剑圣龙超群仙去之前所悟出来的一招剑法,虽然眼下方雪宜真力不足,难以发挥其中诸般奥妙,但也不是柳媚娘所能折其锋锐了。
    柳媚娘玉箫方自攻了出去,只觉五指一震,当的一声,箫剑已然碰在一起。
    分雪宜陡然大喝一声道:“撤手!”但见一缕碧绿的光华飞闪而起,柳媚娘的那支碧玉箫业已脱手跌向丈外草丛之中。
    方雪宜长剑寒芒乍吐,抵在媚娘咽喉之前,只要再向前分寸,柳媚娘那根喉管必将刺穿。
    柳媚娘只吓得面无人色,粉汗如雨,是以她那暗藏指甲之中的毒粉,也忘了使用了。
    宋孚在旁只瞧的鼓掌大笑道:“好剑法!果然不愧剑圣传人。”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过奖,这一招剑法不是恩师所授……”他话音一顿,突然向柳媚娘喝道:“五大魔主也不过尔尔,倒叫在下失笑了。”忽地一收长剑,向后退了五步。
    宋孚暗状大为惋借,笑道:“老弟,你放了这女魔头吗?”
    方雪宜大笑道:“既非在下三剑之敌,杀了岂不是有些不值吗?”
    这等话,原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的敌手,并非平凡之辈,在宋孚心目中言,五大魔主是何等人物?自然不可等闲视之的了。
    所以,方雪宜话音一落,他只好苦笑道:“老弟豪爽之心,固是可嘉,但擒虎容易纵虎难的道理,老弟应是知晓啊!”
    方雪宜笑道:“宋老,晚辈本无伤人之心,自是谈不到擒虎、纵虎的利害得失,你老也不必为此耽心了。”
    宋孚大概知道拗他不过,只好微微一笑,道:“老弟,看来是老朽多话了。”
    柳媚娘陡然娇笑道:“是啊!你宋老邪如是不服,姑娘和你一决胜负如何。”
    宋孚只听得大为气恼,喝道:“柳媚娘,你当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宋某虽然比不上你们五大魔主的声势喧赫,但也不是挨人指点笑论之士啊!你既是有兴在新败之余,鼓勇再战,宋某说不得只好奉陪……”说话之间,挽起衣袖,当真就要动手。
    但是那柳媚娘却被他这几句话说的粉脸霍然变色,那一双杏眼,在方雪宜身上转了几转。忽然又扑哧一笑。
    宋孚皱眉道:“你笑什么?”
    柳媚娘娇声接道:“宋老邪,你这主意打的倒是不错,只可惜你找错了人哪!”
    宋孚怔了一怔,道:“柳媚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宋老邪。你少打如意算盘,我倘是跟你动手,那岂不是上了你的大当吗?”
    宋孚呆了一呆,显然并未想出柳媚娘言下之意,故而只看着柳媚娘发愣,不知怎么回答。
    方雪宜目暗宋孚这等神情,忍不住笑道:“宋老,你老不必奇怪,柳魔主只是不想跟你动手而已。”
    宋孚似是不信,但又不得不信的笑道:“为什么?老朽……”
    方雪宜不等宋孚说完,接道:“这事十分简单,如是在下转身而去,她就会答应与你一拼了。”
    宋孚即令再迷糊,这时也明白方雪宜话中之意了,敢情那柳媚娘乃是担心方雪宜插手其间啊!
    方雪宜话音一落,宋孚陡然仰天大笑道:“老弟台,这么说,是老朽沾了你的光罗。”
    方雪宜道:“宋老,这叫晚辈哪当得起啦!”
    话音一顿,接:“不过,宋老也不必为此动怒,五大魔主不敢应你老挑战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也够你老光彩的了。”
    宋孚本是心中大大不乐,若非方雪宜接话甚快,宋孚早已就挥起老拳,向柳媚娘敲了过去。
    他伸出的手臂刚到一半,竟然收了回来,大笑道:“不错,老弟说的对,老夫果然够光彩的了……”话音一顿,目光在柳媚娘身上一扫,喝道:“柳媚娘,老夫成全你了,你请吧!”
    柳媚娘也不禁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是在下那逐客令吗?”
    宋孚冷笑:“是又如何?”
    柳媚娘冷冷哼了一声,道:“宋老邪,你想支使我,只怕还早得很呢!”
    宋孚笑道:“姑娘说得不错,老夫并无支使姑娘之意,但方兄弟眼下已是剑神传人,五大魔主要想在武林兴风作浪,纵然陈大侠不再过问,方老弟可就不会不管,老夫要你早走,是要你去通知那几位魔主,最好是立即销声敛迹,莫要自寻苦头。”
    柳媚娘只听得脸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晴不定,久久没有说话。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说的倒是实话,在下秉承师命,只怕不得不得罪五大魔主的了。”
    艾东海在旁干咳了一声道:“方老弟,如此说来,四灵教也是老弟的敌人了。”
    方雪宜笑道:“不一定!”
    艾东海怔了一怔,道:“四灵教也是五大魔主中人,老弟这话,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方雪宜道:“敌友之分,只在一念之间,贵教掌教如是能够造福武林,自然就不会是在下的敌人了。”
    艾东海暗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四灵教只要谨慎将事,不怕你这黄毛乳子不上当……,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高无敌为人耿直,闻言接道:“方兄弟,四灵教中的别人,兄弟也许无力兼顾,但兄弟所属手下,自今而后,定将以武林正义为前提,作上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方雪宜笑道:“高兄豪人快语在下感激得很!”语音一顿,向柳媚娘道:“你跟四灵教的过节,可否看在区区面上,休要提起呢?”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冲着你这位剑神传人的面子,我不答应行吗?好吧!
    今日就算我没来……”粉脸容色忽然一寒,向高无敌喝道:“姓高的,你往后可得给我当心一些。”但见她长啸一声,一扭娇躯,走了个没有踪影。
    柳媚娘来的突然,去的更是不着痕迹,宋孚只看得长长一叹道:“这女魔头果然厉害,今日容她离去,实是大大不智之举!”
    方雪宜淡谈一笑,道:“宋老,五大魔主蛰居数十年,如今公然露面,必有极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今日若是留下柳媚娘,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倘是能因她之去,把五大魔主聚在一处,然后容晚辈赶去,一鼓而歼,岂不是大大的免去许多手脚吗?”他说的也算心平气和,但那坚忍豪爽的勇气,却是溢于言表之外。
    宋孚呆了一呆,道:“老弟,你的确心不小啊!”
    方雪宜道:“师父遗命,做弟子的自然要奉行唯谨的了。”
    宋孚骇然一震,脱口道:“老弟,你……令师陈大侠可是已然仙去了吗?”
    敢情那师父遗命四字,无意之中被方雪宜说出来,剑神的死讯,也就等于正式向武林宣布了。
    方雪宜心中虽然大感懊恼,暗怪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但此刻却已无法改口,只黯然接道:“先师已在月前,道成飞升了。”
    宋孚脸上神色惨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顿足道:“老天为何无眼,好人怎地就难享长寿啊……”
    艾东海却是心中暗喜,大声道:“方兄弟,剑神陈大侠仙归道山之事,怎地武林中并不知晓,老弟不是诈作疑兵之计吧!”
    方雪宜闻言心中大是不快,冷哼道:“文兄可是不信吗?”
    艾东海道:“这个……老朽知道以陈大侠的武功,花甲初度之中,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老弟忽说令师仙逝,确是叫人难以相信!”
    方雪宜暗道:“他这等不相信师父已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既是你不信,我何不将计就计,叫他们在心中疑神疑鬼?”
    心念既定,竟然淡淡一笑,道:“不错,先师武功,确已超凡入圣,如就常情而言,他老人家活上个百岁出头,应是不会有问题……只是……”他故意顿住话音,不往下说。
    艾东海果然未曾想到方雪宜这等乳子,也会对他使上这等疑兵之计,是以脱口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方雪宜道:“只是先师也许厌倦了红尘世事,早求解脱,那就另当别论了。”
    艾东海道:“不错以陈大侠那等超凡脱俗的性情,厌恶红尘,也是意料中事……”
    略一沉吟,忽然自作聪明地大笑道:“是了,老朽明白啦!”
    方雪宜不禁一怔道:“尊驾明白了什么?”
    艾东海面色凝重地问道:“方兄弟,令师仙去之时,你可是守候在侧吗?”
    方雪宜付道,他这么慎重的问及此事,那对他必是十分重要的了,我如是直说,恐怕他就能看穿我的心意了。转念之际,不觉地故作沉思,道:“这……区区只是见到先师留下的遗命!”
    艾东海接道:“陈大侠的法体,可是老弟安的葬?”
    方雪宜摇头道:“先师遗命,对自己的一切,俱已作了适当安排,自是用不着在下操心的了。”
    艾东海忽然大笑道:“这就是了。”
    宋孚在旁倾听,直到此刻,方始接道:“老弟台,令师只是给你留下一纸遗命吗?”
    方雪宜道,“正是如此,晚辈对先师仙去,竟不容弟子见他最后一面,实是心中不安得很!”
    宋孚微微一笑,道:“老弟,有一件事,老朽不知当不当问。”
    方雪宜道:“宋老有话请讲无妨!”
    宋孚道:“老朽怀疑令师陈大侠尚在人间。”
    他这等想法,正和艾东海不谋而台,也与方雪宜疑兵之计相契,是故,方雪宜故意皱眉道:“晚辈对于长者之事,未曾目睹,不便妄作推测,先师既然留下遗命,弟子自是要穿孝发引的了。”
    宋孚道:“老弟有这等孝心,自无不当。”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宋兄说的甚是合理啊!”
    方雪宣怔怔他说道:“艾兄是说先师果然未曾仙去吗?”
    艾东海道:“以令师陈大侠的武功而言,欲求长生,乃是易扣反掌之事,陈大侠忽然仙去,自是不能不叫人心中犯疑的了。”
    方雪宜付道:不怕你不上当。但口中却道:“艾兄之言,兄弟也觉有理,不过,先师留有遗命,兄弟纵然疑虑,也不便宣诸于口。”
    话音一顿,接道:“宋老,艾兄,此事尚盼两位莫要把心中犯疑之事,传说出去才好。”
    艾东海道:“为什么?”
    方雪宜似是无可奈何地长长一叹,道:“师父如是未曾仙去,此举必有重大的意义,两位如是将这事揭穿,那只怕要误了先师的大事了。”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放心,老朽不会乱说的。”
    宋孚笑道:“我老邪一向守口如瓶,老弟台更是用不着担心了。”
    方雪宜目光一转,抱拳道:“谢两位成全!”
    这时,高无敌忽然大笑道:“方兄弟,承你一片侠义之心,解了高某大危,此刻那柳媚娘已然离去,方兄弟可否请入茅舍之内小坐,容兄弟稍尽地主之谊呢?”
    方雪宜闻言,心中暗道,这高无敌,尚可挽救,但如当着艾东海之面,只怕有许多话也不便说出,留在此间,倒不如离去的好了。心念一定,立即笑道:“不用了,高兄盛情,在下心领便是。”
    话音略顿,向宋孚笑道:“宋老,晚辈急欲寻找大伯和大娘,不能再在川中逗留,你老关照之情,晚辈只好容图后报了。”
    宋孚哈哈一笑道:“老弟说哪里话来,老朽这点能耐,可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话音一顿,又道:“不过,老弟究竟年轻,今后行走江湖,难免要遇上许多奸诈诡祟之徒,老朽多少总早生了几年,武功上谈不到什么用,但对付那牛鬼蛇神之辈的好计,却是小有经验,倘是老弟不嫌老朽拖累,就容得老朽伴你去至中州,稍尽绵薄如何。”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为感激,但口中却连连谢道:“这怎么敢当,你老不必为晚辈之事奔波了。”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啊!看来老朽要说真话才成了。”
    方雪宜一怔道:“老前辈莫非别有意图吗?”
    宋孚道:“不错,老朽正是别有所求!”
    方雪宜道:“请讲!”
    宋孚道:“老朽武功有限,今日得罪了那位柳姑娘,说不定她就在附近等着老朽,所以老朽追随老弟,不过想托你之威,躲躲祸而已!”
    方雪宜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决未想到来孚会如此滑稽,强忍着笑意,接道:“宋老,你太瞧得起晚辈了,这等知遇之德,晚辈真是感激得很!”
    宋孚笑道:“老弟应允了?”
    方雪宜慨然道:“你老这等自贬声誉,折节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请,晚辈如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要被人耻笑吗?”
    宋孚大笑道:“老朽知道老弟不会拒绝的!”
    方雪宜道:“正是!”转身向艾东海、高无敌一抱拳,道:“后会有期、就此告辞了!”大步向小径之上行去。
    宋老邪跟在他身后,连招呼也不向艾、高两人招呼,好似对他们依然怀有敌视之心。
    艾东海心计极深,睹状却是大笑道:“两位慢走,恕老朽不送了!”
    但高无敌却大步赶了上去,走在方雪宜身畔,笑道:“方兄弟,容高某恭送一程吧!
    唉!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兄弟可真是想跟你一起离去啊!”这等壮汉,忽然说出这等伤别的言语,看来叫人格外感受殊深。
    方雪宜缓缓接道:“高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兄弟身在江湖,咱们将来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嘲!只是小弟希望高兄别后能常保赤子之心,他日相聚,就更为风光动人了。”言下之意,不说出来,高无敌也有些明白,当下点头道:“高某为人虽是粗鲁,但自承兄弟你不弃,另眼相待,善意好歹,也分别得出来,兄弟这番金玉良言,高某自当永守不渝,方兄弟放心吧!”
    方雪宜喟然叹息道:“武林中不乏像高兄这等人物,兄弟今后倒要处处留心,多多为武林保留下一些豪杰之士……”
    话音一顿,忽然站定,笑道:“高兄,请回去吧!”
    原来三人脚程极快,就只这么几句话之间,已然走到方雪宜拴马之处。
    高无敌有些黯然,但却故作豪壮地大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兄弟保重了。”双手抱拳一揖,掉头飞奔而去。
    敢情他双目泪光已现,如不迅快回转,定要落下泪来,试想似他这等铁汉,怎愿让人瞧见流泪。
    方雪宜怔怔地瞧着高无敌高大的身影在草丛中消失,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
    “好一个壮士!”
    宋孚微微一笑,道:“不错,此人果然是一条好汉,良知未泯,是非之念尚在,老弟仗义助他脱危之德,虽然是一着闲棋,今后必然有那开花结果之日。”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晚辈并无利用高无敌之心,他日挟恩图报,并非晚辈本意……”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误会了,老朽怎会说你对他施恩了,只是,一旦你老弟与那童子奇有了正面冲突之时,老朽相信,高某人必可对你大有助益!”话音一顿,接道:
    “何况,正道武林之士,多是保身自隐,无形之中,大大削弱了武林正义,老弟若能多在黑道桑雄身上挖来几位心腹之士,此长彼消,不也等于替我正道阵营之中,多加了一份力量吗?”
    方雪宜笑道:“不错,晚辈担心的是,人微言轻,难以有多大的成就……”
    宋孚大笑道:“老弟,不是老朽捧你,除非你老弟无心干此,否则,以你老弟的这等心胸成事当是易如反掌一般。”
    方雪宜道:“老前辈过奖了。”
    话音一顿,竟然沉吟接道:“宋老,晚辈有心前去中原寻找在下的郑大伯父,不知应该怎么走法才对?”
    敢情他初次出外,对于各处道路,都还不熟。
    宋孚道:“老弟是要寻找中州三侠中的郑大刚吗?”
    方雪宜道:“正是郑大伯父。”
    宋孚笑道:“如此咱们应取道襄樊,出汉中,转趋中州了。”
    笑道:“晚辈这还是头一次独自在外行走,一切都要你老费心了。”
    宋孚笑道:“老弟,咱们这就回头向东,过了万县,咱们买舟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下,顺道也让你看看三峡风光如何?”
    方雪宜道:“晚辈一切听命……”两人出了那一带山区,便顺着驿道,直弃万县。
    方雪宜和宋孚两人,因无急事,因此,第六天正午,方始抵达万县码头。
    宋孚未在这一带,似是也甚熟悉,未费丝毫周章,就雇到了一只独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船,未时甫过,两人便已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下。
    二更时分,船过白帝城,即入瞿塘峡,照船家的规矩,绝少夜间在峡中行舟,所以,当晚便要在白帝城泊船,但宋孚却力言瞿塘水路甚短,不妨赶到巫山城下,再行靠岸,船家无奈,只好冒险操舟,沿着石壁悬岩下驶。
    方雪宜几曾见过这等壮丽的山光水色,打木船入了峡口,他就站在船头,仰望两边山石,和那时而当头,时而被山峦遮断的一弯新月,口中不住赞叹造物神奇,实非人之才智所能想象。
    宋孚似是对三峡景色见过甚多,身虽停立般首,但却全神贯注地在瞧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帮着那船家,留神突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的岩石,莫让船身撞上去。
    三更甫过,十多里的瞿塘峡已然渡过,船家一面挥汗,一面将缆绳系向巫山城的岸边码头之上。
    方雪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造物神奇,真不愧鬼斧神工之誉。”
    宋孚淡淡一笑道:“老弟,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峡,最奇最险之处,还要到兵书宝剑峡中的青滩,明日正午,老弟就可见到水势之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涛之险,舟行其中,宛如飘叶一般,瞬眼之间,直泻千里,老朽往返川中,不下数十次之多,每到斯处,仍然惊心动魄……”
    方雪宜道:“明日晚辈倒要仔细地瞧上一瞧了。”
    宋孚笑道:“咱们先养养精神,明日也好一饱眼福。”
    两人说笑入舱,略作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雪宜忽然一惊而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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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神秘约会
    舱内一片黯然,抬目望去,只见宋孚仍然闭目打坐未醒,四野除了浪涛拍岸猿啼狼嗥之名人轶事声,别无一丝动静。
    但方雪宜心中却暗感不对,适才他一惊而醒,乃是觉着船身忽然一震,此刻却是不见人声,岂非十分奇怪吗?
    方雪宜略一沉吟,轻轻的走出舱外,船头上的灯光已熄,只剩下那桅杆的半腰之旁,亮着一些气死风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腾起的雾色中,晃来晃去。
    方雪宜不信自己会听错,是以他迅快的绕过全船之后,立即纵身跃上那桅顶,欲待举目向四周察看。陡然间心中一震,只见那桅顶之上,用一根银簪,插了一方白绢,正在夜风中,荡来荡去。
    方雪宜探手拔下银簪,只觉一股清雅的香气,选鼻而入,一惊之下,连忙闭住呼吸,暗中运气默察,体内有无异状,双目却注视白绢之上的字迹。只见那小约有尺许见方的白绢之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小字:“我家站娘要你来朝云峰,你敢不敢来?”
    既无上款,亦无署名,显然这是冲着自己或是宋孚送来的了。
    此刻他已确定那阵香味,只是女孩儿家用的香粉气味,并非什么毒物,当下闪身跃落船梢,直进房,就着灯光,重新打量那小小银簪。这一凝视,突然使得方雪宜大大的吃了一惊。
    敢情,这只银簪,虽然长仅三寸,但那簪头之上,却雕铸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作振翼高飞之状。
    他记得师叔曾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过自己,龙行剑法如有克制的对手,那就是“天鹤斩”的往事,是故他一眼看到鹤形标志,就不禁心头大震。
    正在他手持银簪发愣之间,耳中忽然听得宋孚笑道:“老弟,这银簪是何人之物?
    老弟为何手执此物发呆?”
    方雪宜霍地转身,道:“宋老,你也瞧瞧……”说着,将银簪递了过去。
    宋孚接过这支银簪,仔细地看了一遍,笑道:“老弟,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方雪宜不答宋孚所问,却道:“宋老,这银簪你老以往见过吗?”
    宋孚道:“没有。”
    方雪宜原以为宋孚江湖经验极丰,自然见闻甚博,对于这支雕有仙鹤的银簪,可能会知晓一些来历,此刻闻他回答不知,不禁大失所望。
    略一沉吟道:“宋老,这立银簪,乃是自船桅之上取来,而且,还有一方白绢……”,递过白绢,接道:“这事你老有佝高见。”
    宋孚接过白绢,看过上面所写的娟秀字迹,不觉地锁起双眉,道:“老弟,这位姑娘,可是冲着你来的?”
    敢情这位大漠鬼手也坠入了五里雾中。
    方雪宜长长地一叹道:“不知道,晚辈原以为这事可能是针对你老而来,眼下看来,那是晚辈料错了。”
    宋孚笑道:“老弟,老朽一生,最是不喜与女人交往,这留绢书的对象,八成是我的你老弟台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晚辈初离师门,在武林中乃是藉藉之辈啊……”言下之意,是自己不可能与什么人结下恩怨的了。
    宋孚微微一笑道:“老弟,会不会是那柳媚娘,她不也是女人吗?”
    方雪宜沉吟道:“这个……不像吧!”
    宋孚一怔道:“为什么?”
    方雪宜固是心中怀疑这银簪之上的仙鹤雕花,可能正是师父所说的那一双东海奇人的标志,方才认为此事不是柳媚娘所为,听得宋孚反问,只好应声道:“那柳媚娘如是要找晚辈,谅也不会花费这些手脚……”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宋老,这银簪上的仙鹤标志,你老往日可曾听说,武林之中,是否有人使用过这等银簪传讯?”
    宋孚抓头沉思良久,突然一叹道:“老朽实是想不起武林之中,有什么人用过这等标志……”
    方雪宜剑眉连连扬动,显然是心情甚为激动,脱口道:“宋老,咱们该不该去那朝云峰一行?”
    宋孚重新把那方白绢看了一眼,失笑道:“是了,咱们如要查出此事底细,那只有应约前去了。”
    方雪宜道:“宋老,那朝云峰不知离此多远?”
    宋孚道:“不太远只是这船家……”
    他忽然想到两人这一离去,五更时分是否可以赶得回来,倘若船家醒来不见了客人,上岸惊动了官府,反而不好。
    当下话音一顿,沉吟有顷接道:“这么办,老朽前去告诉船家,咱们趁夜访友,在未曾回来之前,不要开船。”
    方雪宜笑道:“只好如此了。”
    宋孚转身出了舱门,叫醒了船老大,一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清楚,这才和方雪宜双双上得岸来,直奔巫山之岸而去。
    那宋乎对巫山的十二名峰,的确十分熟悉,一路之上,不停的指点方雪宜,何处是望霞峰,何处是飞凤峰,何处是翠屏峰,何处是聚鹤峰,敢情那十二峰所在,在宋孚口中,直是加数家珍一般说了出来。
    两人沿着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峰,往东而行,约莫在奇峰峻巅之间,行走了得一个更次,忽然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的大山峰之前。
    宋孚即望峰头,低声道:“老弟,这就是朝云峰了,也正是此间百姓,传称的神女峰!”
    方雪宜抬头望去只见此峰进出云表,果然比其他远近的山峦,高出不少,心中暗道:
    这等挺拔的山势,不知峰顶是否有容人立足之处?心中虽作如是之想,口中却道:“宋老,咱们打那儿上去。”
    宋孚闻言,蓦然失笑道:“是啊!老朽现就领路了。”
    突然举步摇肩,直向山上攀去。
    方雪宜紧紧眼在他身后,不消多久,便已到达峰顶。
    果然,这朝云峰顶,乃是一座平台。四周巨石林立,形势十奇兀,也相当古拙。
    两人身行刚自站定,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一个身躯纤细头挽双髻的少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方雪宜怔了一怔,那少女业已格格一笑道:“你可是姓方吗?”
    方雪宜吃了一惊,暗道:“她怎会知道我姓方?”但口中却道:“不错,在下正是姓方,可是姑娘留绢约我来此的吗?”
    少女忽然笑容一敛,目光射向他身后的宋孚道:“他是什么人?”
    方雪宜道:“在下的一位长辈。”
    少女似是呆了一呆,方道:“你……为何跟他一道前来。”
    方雪宜忖道:“你那留字之上,并未说出只要我一个人前来啊!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来呢,”但他为人忠厚,这等话自不会说出口来,只淡淡一笑,接道:“姑娘在那留下的绢中之上,并未指明约定何人,在下与宋老同来,也没有错啊!”
    少女忽然又格格一笑道:“你这人真可笑,……”
    方雪宜道:“姑娘跟在下素不相识,不知怎会知晓在下姓方?”
    话音一顿,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少女大眼眨了一眨,道:“我叫平儿。”
    方雪宜道:“原来是平儿姑娘!……”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在暗道:听她这等只有名字,不报姓氏,显然只是一个丫头身份,难道那留字之人,不是她吗?”
    宋孚这时忽然干咳了一声道:“平儿姑娘!”
    那平儿笑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宋孚道:“听姑娘口气,那约请我等来此之人,可是姑娘的主人吗?”到底是年纪大些,有些话方便说出口来。
    那平儿忽地格格一笑,接道:“不错,老人家猜对了,约你们来此的人,正是我家小姐!”
    方雪宜暗暗地吁了一口气道:“果然不是你?”
    平儿两眼一转,接道:“方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
    方雪宜暗道:这就奇了,你家小姐是淮你都说不出来,我又怎会知晓?当下微微一笑道:“方某少在江湖走动,姑娘的主人是谁,恕在下寡闻不知!”
    干儿笑道:“你很老实啊!我猜得出你不知道!”
    话音一顿,接道:“方公子,你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名气吗?”
    方雪宜讪讪地一笑道:“这个……在下初出茅庐,谈不上有何名气。”
    平儿忽然沉吟道:“这就奇怪了!”
    方雪宜道:“什么事奇怪?”
    平儿道:“你既然初出茅庐,想必是个无名之辈了。”
    方雪宜忖道:“这不是明明在骂人吗?”但他却不能不接道:“不错!在下在武林之中,可谓籍藉无名。”
    平儿道:“我家小姐为什么要约你来此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究竟奇不奇怪,连方雪宜自己也弄不清楚。
    他苦笑了一声道:“在下正是有些不解,姑娘可知为了什么?”
    平儿摇头道:“我家小姐行事,我怎会知道?”
    宋孚道:“姑娘,你家小姐现在何处?她既然留字相邀,咱们已然应约而来,不知姑娘可否代为引见贵上?”
    平儿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我这就去禀告小姐便了。”
    一扭头,就待离去。
    忽然,方雪宜似是想起了什么,喝道:“且慢!”
    平儿娇躯一转,笑道:“方公子,有何事?”
    方雪宜道:“姑娘的小姐,是哪一门派的高人子女,不知可否先行见告。”
    平儿格格一笑道:“你问这个干吗?待会儿见到我家小姐,怕她不会告诉你吗?”
    方雪宜苦笑了一声,接道:“姑娘,在下应约而来,如是不知你家小姐贵姓,岂非大为失礼吗?”
    那平儿略一沉吟,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宋孚似是怕她不说,连忙笑道:“贵上怎么称呼?”
    平儿道:“我家小姐姓安”,忽然一旋娇躯,走得没了影子。
    宋孚愣了一愣,道:“好快的身法。”
    方雪宜瞧那平姑娘忽然行去,心中大大一震,忖道:“看此女身法之快,已然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她的主人,自然是更高明了。”一时之间,他想不出今夜之事是祸是福,虽然,那平儿并无一句恶言相向,但事出突然,总是叫人觉得不太平凡……
    动念之间,不禁低叹一声,道:“宋老,眼下的情景,叫晚生不安得很。”
    宋孚也神色凝重地接道:“不错,是祸是锅,是喜是忧,未见那位安姑娘之前,果真难以猜度,不过,据老朽看来,老弟也用不着担心太甚,对方倘若真有甚恶意,那也用不着费上这么多手脚,把你我请来此处了。”言下之意,似是对方若是想为害于自己两人,大可趁留书船桅之际,暗中下毒手了。
    方雪宜自也想到过这一点,当下皱眉一叹,道:“宋老说得不错,晚生只怕事出意料之外罢了……”
    宋孚瞧他这等不安,心中不禁暗道:“我好歹也得稳住他的情绪才好。”当下哈哈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大丈夫为人处世,但求心安,何必终日惴惴呢?”
    笑声虽然有些勉强,但这几句话,却是相当有力。
    方雪宜不觉地怔了一怔,道:“是啊!咱们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之事,怕着别人作甚?”
    宋孚大笑道:“正是,正是,老弟果然是个明白人。”
    两人笑声未已,那平儿已再度冒了出来。
    敢情在那巫山绝顶的襄王台上,竟然还有着一处十分隐秘的秘道,通往一处不为人知的石洞。
    所以,那平儿来去之间,就显得十分快捷了。
    宋孚目睹那平儿现身。连忙笑道:“平姑娘,贵上怎么讲了?”
    平儿笑道:“我家小姐既然留字约了你们,当然是见你们的嘛!”
    宋孚笑道:“如此,老朽等这就前去吗?”
    平儿一笑道:“当然!”
    方雪宜微微一笑,接道:“有劳姑娘引路,在下……”
    平儿未容他再说,格格地娇笑了一声,道:“少说那些俗礼客套,跟我来吧!”转身向两丈以外的一根巨大石笋,行了过去。
    方雪宜笑了笑,道:“是!是……”
    当下和宋孚随着平儿身后走去,到得石笋之前,这才发现,那儿有着一道宽可容人进出的石门。
    平儿正站在那石门人口之处相待。
    宋孚白眉一扬,笑道:“想不到这朝云峰上,还有一处秘密。”
    平儿小嘴一鼓,道:“这有什么稀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快跟我进来吧!”
    一转身,便打那石门之中,向地下钻去。
    方雪宜回顾了宋孚一眼,道:“晚辈前头带路了。”
    两人鱼贯而行,顺着那门内向下伸展的秘径,约莫走了二十余级,识觉眼前忽然一亮,霍然似存身一处极大的殿堂之中一般。
    方雪宜怔得一怔,举目打量这等所在,只见这四面俱是石壁的大厅,竟有五丈方圆,厅内陈设,极其华丽,虽无字画悬挂壁上,但沿着三面石壁之下,却摆满了各种古玩,其中仅是铜瓷瓶之类,就不下二十多件。而且,一半以上,使方雪宜叫不出名字。
    大厅的正面,设有一张虎皮太师椅,由太师转向两侧前伸,是两列锦凳,每边各有四只之多。
    太师椅的背后,竖着一面玉石屏风,高有丈余,宽达四尺,玉色青中含紫,远远望去,真似一片云烟流转,滚滚翻腾不已。
    太师椅的前方五尺左右,摆着一个金鼎,缕缕青烟,正由鼎盖之中,枭枭升起。
    宋孚身入大厅,竟然立即奔向那些古玩古瓶,连声赞好的摸来摸去,显然他是很识货的了。
    在两人同时被大厅景色所夺之际,耳中忽然听得平儿高声叫道:“你们怎么啦!是来看这个大厅?还是来拜见我家小姐呢!”
    方雪宜、宋孚闻言不禁赫然,暗道:“可不是?咱们真是糊涂的很……”
    转念之间,方雪宜脱口道:“自是拜见安小姐的了,平姑娘快些禀告,就说方雪宜陪同大漠鬼手宋老前来拜谒。”
    平儿格格一笑道:“废话!”笑声一顿,忽然接道:“跟我来吧!小姐早就在后厅等着你们哩!”
    两人虽已料到这地下的大厅,绝非此间唯一的石室,但却并未想到还有内厅,如果照平儿这等说法,那除了内厅之处,只怕还有着厢房,上房和内室的了。
    果真如此,这朝云峰下的石洞,岂不是一处很大的山腹之中的石府吗?”
    方雪宣心中虽说既惊又奇,表面之上,自然未便露出,当下笑道:“姑娘请!……”
    两人随在那平儿身后,转过了玉石屏风,又过了一道门户,沿着一条宽有五尺,高达丈许的长长甬道行去。
    甬道的两侧,每隔三丈,就有一道门户,每一门户之上,俱皆嵌有一颗明珠,是以这雨道之内,倒也十分明亮。
    约莫走了十七八丈之远,迎面又是一道石门。
    平儿回头向两人招了招手,便跨进石门之内。
    方、宋两人自是不敢怠馒,立即跟了过去。
    进得这座石门,果然又是一间大厅。
    不过,这间似是比外间要小了三分之一,陈设摆设,也简单得多,除了当中一双玉石书案,和一只矮矮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床之外,三丈见方的内厅,只另外摆了两只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方雪宜抬目望去,只见那玉案之后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床之上,盘膝坐了一位身着淡青罗衫,长发垂肩,面貌姣美秀妩的少女。
    那平儿这时正在她身前喁喁低语。
    那青衣少女双目低垂,只是不住地轻轻点头。
    方雪宜心中忖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那约我来此的安小姐了。”
    心念一动,正待出声报名问话,忽然听得宋孚用传音之术,向自己说道:“老弟,此女双眉带煞,不似正路人物,咱们可要小心了。”
    实则,不用宋孚交代,方雪宜也已瞧出此女的目光不大对劲,是以,心中已然有了警惕之意。当下也用传音应道:“宋老,晚辈瞧她似是不怀好意,如是情势所迫,咱们要不要跟她动手呢?”
    宋孚道:“这个吗?最好不要动武!”
    方雪宜心中一愣,正想问那宋孚,为何最好不要跟她动武,耳中却已听得那青衫少女冷冷喝道:“你可是方雪宜吗?”
    方雪宜吃了一惊,脱口道:“不错,区区正是方雪宜,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青衫少女道:“我姓安,单名一个倩字。”
    方雪宜接道:“原来是安姑娘,失敬了!”话音一顿,接道:“安姑娘,是怎生知道在下姓名?”
    那安情格格,一笑道:“这个你可管不着。”
    忽然目光向宋孚一转道:“这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的宋神偷了。”
    宋孚微微怔了一怔,干咳了一声,道:“正是,正是!老朽与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是怎生知道了老朽这偷儿的来历!”
    安情道:“大漠鬼手之名,在武林中自然是人人皆知,我能晓得出来,那也不足为奇的啊!”
    方雪直接道:“安姑娘,在下昔日和姑娘可是没有见过面呀?”
    安情道:“不错,我们没有见过面。”
    方雪宜道:“既然彼此也并不相识,姑娘忽然留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召,不知为了何故?”
    安情道:“这个……”忽然格格一笑,接道:“我向来行事只管自己高不高兴,所以,我觉得你这人很好玩,就留下几个字约你来此,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方雪宜闻言,呆了一呆,暗道:这是什么歪道理呢?咱们也不是专为供你开心的啊!
    但他口中却冷冷地接道:“姑娘,你可知道方某和宋老尚有要事在身吗?姑娘们忽然相邀,虽然往返并不算远,至少也要耽搁了方某的一段行程。”
    安情道:“你很不高兴是吗?”
    方雪宜道:“姑娘这等玩笑,似是开得过分了。”
    其实,这安倩刚才已经说漏了一句话,只可惜方雪宜并未听得出来,那白绢留字,明明用的是下人口气,此刻安倩说话之时,却又说是自己一时高兴留下,显然与那事实已是不符了。
    方雪宜话一落,安倩嫣然笑道:“你真的身有急事待办吗?”
    方雪宜道:“不错,在下正是身有急事,否则,那也用不着连夜赶路,冒那撞上山石的危险了。”
    安倩陡然格格娇笑道:“方公子,你看上去很老实,是不是?”
    方雪宜道:“不敢,在下向来言必由衷!”
    安情忽然脸色一沉,道:“你们趁那夜色,行船于瞿塘峡中,当真是为了赶路吗?”
    方雪宜怔得一怔,道:“难道会不是吗?”话已出口,方雪宜立即觉出自己不对,忙道:“在下之事,姑娘又怎知不是?”
    安倩冷冷一笑道:“瞧不出像你这等年纪,就学得这么油滑……”
    方雪宜闻言,心中大不受用,怒道:“姑娘最好别激怒在下!”
    安情道:“你不是明明要观赏那瞿塘峡夜景吗?为何又骗人说是有急事赶路呢?”
    语声略顿,冷哼了一声道:“你这还怪别人激怒你呀?谁叫你先说假话呢?”
    方雪宜听得呆了半晌,没有说话,敢情,他想不出这少女怎知他们连夜行舟,乃是为了欣赏三峡风光之事。
    宋孚这时忽然皱起了眉头,道:“安姑娘,老朽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向姑娘请教?”
    安倩道:“什么话?”
    宋孚道:“姑娘可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
    安倩道:“尊驾认为有此可能吗?”
    宋孚道:“很难说,至少老朽不大相信,姑娘能跟在老朽身后。不被发现。”
    安倩格格笑道:“那不就得啦?你何必再问呢?”
    宋孚道:“但站娘又怎知方老弟此番连夜行舟,乃是为了赏玩三峡山光水色呢?除非……”
    语音顿一顿,突然大悟道:“是了!老朽明白了!”
    安倩一怔道:“你明白了什么?”
    宋孚道:“那驶船的人,是你买通的,对不对?”
    安倩两只杏眼一鼓,道:“胡说!”
    宋孚一呆道:“没有吗?”
    安倩道:“我何必去买通他们?何况,我又根本不晓得你们要坐那一只船啊!”
    宋孚暗道:“这倒不是假话!”
    方雪宜这时忽然福至心灵,笑道:“姑娘,在下倒是真明白了。”
    安倩对他看了一眼,尚未说话,那侍立一旁的平儿姑娘,突然娇笑了一声,接道:
    “你明白什么?”
    方雪宜道:“两位姑娘之中,必是有人也搭了我们的船,是不是?”
    平儿闻言,忍不住笑个不停。
    安倩显然是她的主人,但却并未阻止她这等大为失礼的举动,只是向方雪宜淡淡一笑,道:“不错,这回倒是被你猜着啦!”
    方雪宜心中千迥百转,却也想不到她们此举用心何在,是以,在知道了她们何以明白自已底细的原因以后,也想不出再说什么才是。
    宋孚究竟老练世故的多,干咳了一声,道:“姑娘邀约我等来此,用意何在,可否明告?”
    那安倩淡淡的看了宋孚一眼,道:“如果我说没有什么事,那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了。”
    宋孚道:“不错。”
    安倩忽然神秘地一笑道:“这么看来,我是一定要说出一些理由才行的了?”
    宋孚依然冷冷应道:“不错。”
    安情陡然脆声一笑,道:“如果我不想说呢?”
    宋孚呆了一呆,却道:“恕老朽与方老弟不便再多留了。”
    安情道:“你们要走?”
    宋孚道:“不错。”
    他一连用了三次不错,只把那平儿听得刚刚伸直了的柳腰,又笑得弯了下去。
    安情沉吟道:“那怎么行……我不是特地把你们邀请来的吗?没见小姐,怎么……”
    她忽然悚然一震,住口不往下说。
    试想,宋孚是何等人物,她虽然十分机警,自己发现说漏了嘴,立即住口不言,但宋孚已然听出她话中的漏洞了。
    当下哈哈一笑道:“姑娘,你不是主人?”
    安倩粉脸大大变色,急道:“谁说我不是?你这人真是老得有些糊涂了。”
    宋孚淡淡一笑道:“不错啊!老朽果然是老得有些糊涂,但姑娘自己只怕比老朽更糊涂得多多吧!”
    安倩怒道:“你敢骂我?”
    宋孚道:“不敢!不过……”
    安倩道:“不过什么?”
    宋孚道:“姑娘明明自己已经说出,老朽等来此尚未见到你们小姐之前,所以不能离去,可见得姑娘之上,还另有一位主事之人的了。”
    安情显然是处事料事的经验都很欠缺,闻言尖叫道:“是又怎样,你们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宋孚哈哈一笑道:“姑娘到底说了实话了。”目光一转,向方雪宜道:“老弟,咱们差点儿上了这位姑娘的当了。”
    方雪宜心中对宋孚的老练,十分钦佩,闻言笑道:“若非宋老慧眼过人,换了晚辈,可就瞧不出来了。”
    宋孚道:“好说!老弟,咱们要不要见见此间主人再走。”
    方雪宜道:“依你老之见呢?”他本来想说,既然来了,不见主人,怎可便去?但他忽然心念一转,竟然不作主张,反去征求意见。
    宋孚哈哈道:“如是老朽之见吗,那自然是要见到主人之后再走的了。”
    方雪宜道:“晚辈遵命便是!”
    宋孚这才回顾了安倩一眼,道:“站娘,快请通报贵上,别再逗老朽开心了。”敢情,他俩一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之后,见那安倩并未插话,便益发地认定,这安倩决非主人。
    安倩皱起了柳眉,道:“你这老糊涂真难缠……”
    话音未已,平儿已经娇笑道:“倩儿姐姐,我的赌注可算赢啦!”
    那安倩哈哈笑道:“你赢了又怎么办?真是我把那一朵金花输给你吗,好狠心啊!”
    平儿道:“这可是你自己赌的呀!你说人家认不出来嘛!这回输了,却要赖帐!”
    安倩似是十分不愿,却又不得不把鬓畔一朵金花取了下来。
    但那宋孚在看到那朵金花之后,不禁脸色一变。
    平儿摇头道:“不要,我只要这一朵金花!”
    安倩大大不舍地将金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平儿手中道:“好啊!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这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灵打赌了!”
    平儿娇笑不已,接道:“你已经没有好东西可以作赌注,再找我打赌,我已不干啦!”
    二人一阵谈笑,似乎把身边的外人全都忘了一般。
    方雪宜倒不觉得怎么样,宋孚可就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朵在平儿手中把玩的金花,终于忍不住问道:“倩姑娘,这朵金花,可是你自己之物?”
    安倩大概正因那朵自己心爱的金花,打赌输了出去,心中大是不快,闻言杏眼一瞪道:“你管得着吗,是我的怎样?”
    宋孚忽然脸色一沉,喝道:“那五大魔主之中的天魔女,跟你怎样称呼!”
    安倩怔了怔,道:“谁是天魔女?”
    宋孚冷冷一笑道:“姑娘,你最好莫要在老夫面前装傻,须知武林之中,除了天魔女而外,别人不会再有这等赤金打的玉兰金花!”
    方雪宜闻言,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这金花是那天魔女的独有表记,难怪宋老刚才吃惊了。”
    但那安倩却是茫然应道:“你说什么?我不懂啊!”
    宋孚道:“这玉兰金花,乃是天魔女行走江湖的表记,姑娘身有此物,那必然是天魔女的门下了。”
    安倩忽然娇笑道:“你真是一个老糊涂,这金花不过是人家送给我的,你居然把我认作什么天魔女门下,不叫人笑掉牙吗?”
    宋孚瞧她说出此话之时,一派天真,不似做作之态,心中大在奇怪,怔得一怔,方道:“可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少女送给你的吗?”
    安倩道:“不错,你认得她吗?”
    平儿在旁接口道:“老糊涂,八成你是她老相好了,对不对?”
    这等话出自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口中,真令宋孚大为尴尬,但他目睹那平儿说话时的神态,似是根本不但这句话中的邪意,又几乎忍不住失声而笑。
    当下摇头道:“姑娘真正说错了,老朽与那天魔女是敌非友。”
    平儿呆了一呆,道:“你跟她有仇?”
    宋孚道:“不错!”
    平儿看了倩儿一眼,道:“倩姐姐,他跟那位姑娘有仇,我们却跟她是朋友,依你看,这老糊涂我们算是朋友,还是仇敌呢?”
    安倩沉吟了一下,道:“这很难讲!”
    平儿皱眉道:“为什么?”
    安倩道:“他们不是小姐约来的贵客吗,在他们没有跟小姐反脸之时,我们只怕不能把他们当作仇敌啦!”
    方雪宜暗道:这丫头想的倒也不错,少时如是见到她们的主人,最好不反脸,别让这两个丫头有机会替天魔女卖力。
    宋孚闻言,却是沉声道:“两位站娘,你们可是初次在江湖上行走吗?”
    倩儿道:“是啊!咱们刚刚进入中原!”
    宋孚道:“两位来自何处?”
    他问得虽然很快,但那倩儿却也机灵得很,格格一笑,道:“不知道。”
    宋孚双眉一皱,道:“姑娘刁蛮得很。”语音一顿,道:“两位姑娘可知道,那天魔女乃是个很大的坏人。”
    平儿忽然笑道:“谁相信?我看你这个长相,倒真像是一个坏人呢?”
    安倩却冷冷接道:“老糊涂,我如不是看在你是我家小姐请来的客人份上,就冲你胆敢得罪了我的朋友份上,你就有得苦头好吃了。”
    宋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苦笑道:“两位涉世不深,对于一个人的好坏,自是难以分别得清楚,很多人在外表上看来慈善可亲,但却内心恶毒无比,那天魔女貌美如花,心如蛇蝎,两位姑娘和她交往,只怕今后少不了要吃大亏的了。”
    平儿两眼一翻道:“不要你管,多事!”
    宋孚脸色一变,似是就待发作,但他却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老朽这番真是多事了。”
    平儿道:“你明白就好了。”
    方雪宜心中本是转动着念头,想在二女口中问出那天魔女下落,但听得宋孚与他们对答之言以后,忽然变了主意,剑眉一扬,道:“安姑娘,贵主人现在何处?”
    安情脸色深沉地道:“你要见我家小姐吗?”
    方雪宜道:“贵上留字相约,方某人已然应约而来,为何迟迟不肯出现?”
    安倩忽然格格一笑,缓缓说道:“谁说我家小姐迟迟不肯出来着,只不过还没到时候罢了!”
    方雪宜目光一转,道:“难道贵上见人,还有一定的时刻吗?”
    安倩道:“不错,我家小姐见人,正是有一定的时辰。”
    方雪宜道:“什么时候,贵上方肯出见。”
    安倩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平儿道:“丑时已过。”
    安倩道:“快了,还有一刻时光,我家小姐打坐醒来,就会接见两位的了。”
    方雪宜本想,但因对方说是只有一刻时光,就可出见,当下就忍住了这一口气,道:
    “好吧!方某就再等一刻时光。”
    语音一顿,回斗向宋孚道:“宋老,咱们再等上一刻时光吧!”
    宋孚倒无所谓,他此刻十分关心那朵作为天魔女表记的金花,因为,如是这两个丫头的主人并非是天魔女属下,则天魔女忽然用金花和这两名丫头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必有着拉拢她们之心。
    宋孚明白那天魔女的为人,如非这两个丫头的主人十分了得,她又何必来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两个小丫头?转念至此,却是一笑道:“正是!老弟,咱们就多等上一会,那也是没有关系的了。”
    说话之间,忽然用传音之术,接道:“老弟,这丫头的主人,可能是位武林少见的高手,否则那天魔女也不会巴结她的下人了。”
    方雪宜也用传音之术应道:“晚辈也有这等想法……”
    宋孚接道:“老弟,虽然只剩下一刻时光,但老朽甚望老弟乘着这点时刻,调运一下体内真气,倒是稍时真要动手,也可多占几分胜机啊!”
    方雪宜道:“晚辈遵命……”
    这时,那安倩忽然冷笑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敢情两人因是用的传音之术,安倩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微动,却听不到两人说话,忍不住就问出口来。
    宋孚哈哈一笑道:“姑娘,不是老朽和方老弟不肯说出要说的话,只因此事乃是男人之事,你们女孩儿家是听不得的……”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到底她比那平儿大了几岁,所以听得宋老之言,芳心之中就想到了那男女之事上去,顿时羞得低下头去。
    方雪宜脸上,却也仙仙地有些发热,他觉得宋老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但又难以解说,当下只好闭上双目,装作了正在运气调息之状。
    一时间,大厅之内,一片寂然。
    那平儿似是不耐这等情景,星目一转,格格一笑,向安倩道:“倩姐姐,我进去瞧瞧姑娘好吗?”
    安倩道:“也好,如是姑娘已经起来了,就说他们俩业已应约来此了。”
    平儿笑道:“我晓得了……”一甩头,跳呀跳的向大厅后侧的一扇门中跑去。
    过了不久,只见那平儿打那玉石屏风之后,转了过来,娇声道:“倩姐,姑娘来啦。”
    安倩闻言,立即站起身子,移步走到玉石屏风边,神情甚是恭谨地侍立着,一双妙目,却射向屏风之后。
    方雪宜这时也睁开了双眼,向那玉石屏风之后望了过去。
    只见在那平儿身后,果然出现一位长发垂肩,身态动人,面貌极为清秀,气质高雅的白衣少女,看她的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但举止之间,却是十分庄重,是以令人望去有着高不可攀之感。
    此刻,她已缓缓地走到玉案之后,坐了下去。
    那倩儿移步走到她身前,低声道:“姑娘……”
    那白衣少女一直是美目低垂,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这时忽然点了点头,低声道:
    “我知道了。”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听来有如黄莺出谷,悦耳得很。
    倩儿闻言,退了半步,不再说话。
    方雪宜这时忽然剑眉一扬,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方雪宜,这厢有礼了。”
    那长发少女微抬星眸,嫣然一笑道:“不敢,有劳方公子久候。”
    她人生的很美,这时一笑,更是宛若春花乍放,只把方雪宜瞧的呆了一呆,暗道:
    “她笑得真动人……”
    这时,宋孚也起身大声道:“姑娘,老朽襟孚见姑娘。”
    长发少女欠了欠身,道:“不敢当,宋老乃是前辈高人,小女子怎敢当得你老这般称谓……”
    宋孚不等她说完,哈哈一笑,接道:“姑娘是哪位高人子弟?才朽眼拙识浅,尚盼姑娘莫要见笑!”
    方雪宜从一开口,就想问明这位少女的身家姓名,但却一直未能想出应该怎生说法,才不会唐突佳人,此刻听到宋老这么一问,不禁暗自忖道:“到底姜是老的辣,如是换了我,可就想不出用上这等借辞了。”
    那长发白衣少女目光在方雪宜身一转,这才向宋老道:“我叫安小萍,乃东海天心岛人氏,海隅遗民,甚少进入中原,宋老不知,那也算不得什么?”
    宋孚道:“原来是安姑娘。”
    方雪宜耳听得东海两字,心中顿时一惊,暗道:“八成是了……”但他口中却脱口说道:“安姑娘是东海人氏吗?”
    那安小萍微微一笑道:“不错啊,贱妾正是自幼生长在东海天心岛。”
    方雪宜心中一动,那“东海双仙”四字,差一点就从他口中溜出来,但他这些日来,在心机上已然大有进步,是以,他虽然十分怀疑这女子就是“天鹤斩”武功的传人,东海双仙的后代,可是,话到口边,却又忍住,说道:“姑娘令属下之人,留字相邀在下,不知为了何故?”
    安小萍脸上微现晕,道:“方公子……”
    方雪宜忽然笑道:“姑娘不必这等客气。”
    安小萍淡淡一笑,道:“方公子可是那剑神陈大侠的弟子吗?”
    方雪宜一怔道:“不错,剑神正是家师!”
    安小萍道:“这就没有错了。”
    方雪宜暗道:“好啊!她果然是诚心在找我……”但口中却道:“姑娘寻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吗?”
    安小萍道:“妾身留字相约,那自然是有事的了。”话音顿一顿,接道:“剑神陈大侠,不知现在何处隐居,公子可否见告吗?”
    方雪宜心中疑虑重重,忖道:“她原来是找我恩师的吗?”
    转念之间,口中却道:“家师已然仙去了。”
    那长发少女安小萍忽然一呆,道:“陈大侠死了?”
    方雪宜道:“先师去世之前,在下守候在侧,亲手办理一切葬礼,自是不会有错的了。”
    安小萍沉吟道:“陈大侠有几位弟子?”
    方雪宜暗道:她为何问这个呢,他口中却接道:“只有方某一人。”
    安小萍道:“只有方公子一位吗?”
    方雪宜道:“据先师告知,实是只有在下一人。”
    安小萍杏眼圆睁,瞪着方雪宜半晌,方始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方公子已然承受了剑神陈大侠的一身武功了。”
    方雪宜心中虽是深深为之困扰,但口中却道:“方某年轻才弱,成就难比先师百分之一。”
    安小萍笑了一笑,道:“公子很谦虚啊!”话音一顿,接道:“那魔刀田远在武林中也很有名望,却在公子一剑之下丧命,足见公子一身武功,已得陈大侠的真传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暗道:“这等事她怎么知道的呢?”
    但他口中却道:“姑娘过奖了。”
    安小萍忽然一笑道:“还有那柳媚娘,她的武功比那田远高明多了。”
    方雪宜道:“不错!”
    安小萍道:“方公子不也是胜了她吗?”
    方雪宜道:“侥幸而已,姑娘岂能认真?倘是那柳姑娘全力一拼,在下可就不是她的敌手了。”
    安小萍怔了一怔,道:“公子……”
    方雪宜道:“姑娘还有什么事问吗?”
    安小萍道:“当然有啊!”
    方雪宜道:“在下是应邀而来,姑娘有什么话,何不快说?”
    “在下”他语音顿一顿,接道:“宋老与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此间呢?”
    安小萍略一沉吟,道:“妾身……有一件事,想向公子请教。”
    方雪宜心中暗道:这位姑娘好生奇怪,有什么事怎不痛快的说出来,却这等吞吞吐吐作甚?
    转念之间,口中接道:“姑娘请教不敢,有什么话,请讲当面!”
    安小萍嫣然一笑,道:“公子,令师仙去之前,不知是否告诉过你,在那东海之滨,有一位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吗?”
    方雪有心中付道:东海之滨,只怕没有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是有着克制龙行八剑武功的对头吧!
    但他口中自是不好这等说将出来,摇头一笑,接道:“没有啊!”
    安小萍闻言,似是呆了一呆,道:“剑神陈大侠当真没有提起过吗?”
    方雪宜道:“确实没有。”
    安小萍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是了,陈大侠或许是早已忘了。”
    方雪宜道:“先师如是不曾忘记,应是早已告知在下此事了。”
    他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姑娘可认识那五魔主中的天魔女吗?”
    安小萍柳眉一皱,道:“天魔女吗,妾身见过一面,并无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方雪宜听她与天魔女并无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顿时放心不少,脱口问道:“姑娘可知那天魔女现在何处吗?”
    安小萍道:“妾身是在雁荡山遇到她,而今算来已有一个多月了。”
    方雪宜道:“她还在雁荡山吗?”
    安小萍摇头道:“这个可就不知道了。”但她语音略顿,立即又接道:“不过,那天魔女姐姐对妾身提过,她不久要去嵩山少林一行,公子如果要找她,何不去至少林走上一趟呢?”
    宋孚闻言,心中大大吃了一惊;忖道:“莫非这天魔女要不利于少林的和尚吗?”
    方雪宜也愣了一愣,道:“那天魔女要去少林?”
    安小萍道:“不错,这是她亲口告知妾身的,想必不会骗人的了。”
    方雪宜回顾了宋孚一眼,道:“宋老,她……这天魔女可是要对那少林寺中的和尚们不利吗?”
    宋孚道:“这个……”
    安小萍忽然一笑道:“方公子!”
    方雪宜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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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东海娇娃
    安小萍道:“公子跟少林寺中的僧侣很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吗?”
    方雪宜摇头道:“素无相识之人,自是谈不上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安小萍道:“既无相识之人,公子为何似是很关心他们的事情呢。”
    方雪宜皱眉道:“少林一派,素为武林同道钦仰,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凡是身为武林的人物,那自然是十分关心少林的盛衰了。”
    安小萍道:“少林的盛衰,对武林中竟是有着这等重要吗?”
    方雪宜道:“太重要了。”
    宋孚接道:“安姑娘,你可是很少在武林中走动吗?”
    安小萍笑道:“不错。”
    宋孚点头道:“这就难怪的了。”长长地吁了口气,接道:“武林之中,魔道和黑道人物,一直不能将白道朋友击溃杀绝,少林一派,可是有着极大的功劳。”
    安小萍道:“他们的武功很好。”
    宋孚道:“少林寺有着七十二种绝技,武功很好,那是不足以形容的了。”言下之意,是少林武功,比她自中所说的很好两字,不知要高过多少。
    安小萍嫣然一笑道:“方公子,那少林武学,比之剑神陈大侠怎样?”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事在下可就不明白了,而且,先师似是并未与少林和尚动过手,自是不知道优劣的了。”
    安小萍忽然向宋孚道:“宋老见多识广,想必是知道的了。”
    宋孚沉吟道:“这也很难讲,陈大侠乃是数十年来唯一的少见的奇才异能之人,少林寺现有的僧侣之中,自是无人能有那等成就!”
    安小萍道:“宋老可是说陈大侠比他们高明吗?”
    宋孚道:“以个人武功而言,当世之中,应数陈大侠列名第一。”
    安小萍扑哧一声笑道:“我不信。”
    但她立即接道:“宋老方才之意,好像是说少林寺中无人胜得过陈大侠,但却又不承认陈大侠的武功,高过那少林一派,是吗?”
    宋孚道:“少林七十二种绝技,其中二十几种,从来无人练成,否则,江湖上的牛鬼蛇神,早已销声敛迹,不敢为非做歹了。”
    安小萍想了一想,微咬着樱唇,道:“宋老,如是有人练成少林那二十多种绝学,就可胜过陈大侠吗?”
    宋孚道:“可惜少林自从第十六代掌门以后,就无人有过那等成就……”
    安小萍道:“宋老,照你这么讲,少林绝学失传,天魔女是否对他们不利,应是关系武林劫运不大啊!”显然,她兜了个圈子,驳倒了宋孚那强调少林寺十分重要的话题了。
    宋孚摇头一笑道:“姑娘,那少林寺虽然眼下并无出类拔萃之人,但少林僧侣众多,人人皆有一种武功,只要少林寺一日不没,武林正义,就等于一日尚在。”
    安小萍道:“原来如此,那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声威,倒是不小啊?”
    宋孚笑道:“维系武林同道向善之心,少林僧侣果然积了不少功德。”
    安小萍道:“方公子!”
    方雪宜道:“姑娘有伺指教?”
    安小萍道:“那天魔女如是真有对少林不利之心,公子是否要去解救。”
    方雪宜道:“这个……”他忽然想起,自己本身的事已然牵扯不清,是否尚有余力去解救少林根本毫无把握。是以,话到口边,疑而不决。
    安小萍道:“公子莫非不想去解救少林之困。”
    方雪宜沉吟道:“在下果有此心,只是眼下却又分身不得……”
    安小萍笑道:“公子,你是不是真心想去解那少林之围呢?”
    方雪宜道:“在下自然是真心的了,只是……只是……在下一时别有要事在身,何况,那天魔女的武功,又十分高强,在下即使能去,也不知道能否阻挡得了。”但他语音略顿,立即接道:“不过,在下也许不计成败,先去少林一趟!”
    安小萍笑道:“那很好啊!”
    宋孚笑道:“方老弟,老朽倒是觉出,这事与你我此行,并无冲突之处。”
    方雪宜道:“老前辈有何高见。”
    宋孚道:“你我前往中州,不也是在那河南境内吗,绕道嵩山一行,也不会耽搁多久啊!”
    方雪宜道:“顺道吗?”敢情他对那中州的路径,十分陌生。
    宋孚道:“虽然不算顺路,但也绕不多远。”
    方雪宜慨然道:“那就这么决定了。”话音顿一顿,忽然转向安小萍道:“姑娘,承蒙相告天魔女之事,在下十分感激,日后相见,在下再当图报……”双手抱拳一揖,就将转身而去。
    安小萍忽然一笑道:“公子,你要走了?”
    方雪宜道:“在下急于想去那嵩山,自然不便在此间逗留了。”
    安小萍笑道:“妾身还有几句话想说,不知公子可否再稍留片刻。”
    方雪宜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在下恭候指教!”
    安小萍道:“公子自信可胜得了天魔女?”
    方雪宜道:“在下既然决心前去,那自然是不论成败得失了。”
    安小萍笑道:“公子果然很是豪气啊!”她忽然低声一叹道:“公子,妾身倒有一个办法,可免去公子跋涉少林……”
    方雪宜一怔道:“姑娘有办法吗?”
    安小萍道:“公子愿不愿接受呢?如是公子不愿接受,妾身倒不如不说出来了。”
    方雪宜大为感激地笑道:“姑娘盛情,叫在下十分感激。”
    安小萍道:“公子愿意听吗?”
    方雪宜笑道:“姑娘请讲。”
    安小萍道:“那天魔女似是对妾身十分巴结,她去那少林寺寻事,如是妾身出面阻止于她,必然可以叫她即时而退!”
    方雪宜道:“姑娘此言当真吗?”
    安小萍笑道:“如不当真,妾身也不会说将出来的了。”
    方雪宜回顾了宋孚一眼道:“宋老,安姑娘之策,可行吗?”
    宋孚大笑道:“可行!当然可行!”
    安小萍道:“宋老同意晚辈此举吗?”
    宋孚道:“同意!同意!”话音一顿,接道:“只是……那天魔女会不会接受姑娘的劝阻呢?”
    安小萍徽微一笑道:“这倒不必宋老心烦了,晚辈相信她不会不买我这点薄面!”
    方雪宜抱拳道:“如此就有劳姑娘了。”
    安小萍道:“公子,妾分既然进入了中原,是不是也算得武林中的一分子呢?”
    方雪宜道:“当然算得啊!”
    安小萍道:“既然是武林小卒,妾身为武林朋友费点心力,那也是理所应该了。”
    宋孚道:“姑娘既有此意,老朽倒乐观其成,何不知姑娘几时去那少林?”
    安小萍道:“我何必去,……”但她话虽出口,却又很快的摇了摇长发,道:“宋老和方公子几时动身?”
    方雪宜心中暗道:“这就奇了,我们几时动身,与你又有什么关连吗?”只是,他口中却道:“在下与宋老即日就要前去。”
    安小萍笑了一笑,道:“如是妾身跟公子一道呢,不知方便否?”
    方雪宜大感意外地怔了怔,暗道:“她怎会有了这等念头。”
    敢情方雪宜觉出有了她们这般年轻的少女同行,必将添甚多的麻烦,是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宋孚瞧了方雪宜一眼,道:“姑娘可是要搭老朽的木船同行吗?”
    安小萍道:“是啊!只不知你老是否同意?”
    宋孚哈哈一笑,道:“有何不可?”回顾了方雪宜一眼,接道:“老弟,你意下如何?”
    方雪宜忖道:“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当下笑道:“一切由你老作主便是。”
    安小萍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向身边的倩儿道:“你们收拾收拾,回转东海去吧!”
    那倩儿、平儿二女闻言,同时呆了一呆,道:“婢子等回去吗?”
    安小萍道:“不错,我要跟方公子和宋老人远去河南,你们当然要回家了。”
    倩儿道:“姑娘不要小婢等待奉吗?”
    平儿却道:“这巫山的别府,要不要看守呢?”
    安小萍微微一笑道:“不要了,我此番前往河南,可能要改装易容,你跟我一道,反多不便。”语音一顿,接道:“至于这巫山别府,你们回去以后,再要他们派人前来照料吧!”
    那倩儿似是不愿意地道:“姑娘,你一个人怎可行走江湖啊!”
    平儿也道:“姑娘,如果我们回去了,只怕老夫人不会饶过我们啊!”
    安小萍怒道:“罗嗦!我自己不懂,要你们来讲吗?哼!娘要问起来,就说我叫你们回去的,不就得啦!”
    倩儿和平儿还想再说,但安小萍的脸色十分难看,终于将要出口的话儿,咽回了肚里。
    宋孚这时一笑道:“姑娘果然是决定独自和老朽等前去么?”
    安小萍道:“你老莫非认为不当?”
    宋孚道:“那倒不是,老朽只是……”
    安小萍道:“老前辈想必认定晚辈仍是女儿之身,如是独自与你们同去,路上不大方便,对吗?”
    宋孚笑道:“不错,姑娘真是聪明人……”
    安小萍道:“如是我改着男子装束呢?”
    宋孚一怔:“易钡而弁吗”
    安小萍道:“是啊,行得通吗?”
    宋孚道:“当然行得通。”忽然大笑,说道:“老弟,你意下如何?”
    方雪宜道:“晚辈还有什么好说,你老既说可行,那当然是可行的了。”
    安小萍目光一转,向两婢笑道:“你们还等什么?”
    显然,已在催她们回去了。
    倩儿和平儿无可奈何,却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安小萍一眼,这才转身向后洞步去。
    不大一会,二女各自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走出门来,向安小萍盈盈拜倒。
    安小萍低声道:“你们走吧!”声音有些呜咽,敢情她也有些不舍啊!
    倩儿、平儿含泪站了起来,两人似乎有着满腹话要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来。
    终于,掩面轻位而去。
    安小萍方自叹一声,道:“她们从小就跟我在一起,从未远离,这等依恋于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也……”
    忽然,那倩儿又折了回来。
    安小萍呆了一呆,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倩儿道:“婢子想向这位宋老人说一句话。”
    安小萍一怔之间,宋孚已笑道:“姑娘有何见教,快快请讲。”
    倩儿道:“婢子等待奉姑娘多年,从未离开,初次别离,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老人家乃是武林前辈,又是上了年纪的人,我家姑娘今后的一切,还得你老多多照顾啊!”
    说话之间,人已拜倒在地。
    宋孚大为感动地扶起那倩儿,道:“姑娘不须挂在心上,老朽自是答应姑娘便是。”
    倩儿这才放心地黯然一笑,转身向安小萍一拜道:“姑娘珍重,小婢等回转东海去了。”
    安小萍低声道:“回去见到娘时,就说我中原的事情办完,就会回来……”
    倩儿应了声是,转身而去。
    宋孚忍不住长叹道:“其实,安姑娘纵然带她们回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安小萍摇头道:“宋老,不是我不带她们回去,只不过怕她们无故生事,惹来更多的麻烦而已……”
    话音顿了一顿,似是怕他们听不明白自己言下之意,接道:“这两个丫头一向在东海被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惯了。除了对我和我娘及几位长者外,别人几乎都不放在她们眼中,我是怕她们跟了前去,会给中原武林朋友,带来不少事故!”
    宋孚恍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姑娘说的对,不带她们去也好。”
    方雪宜这时一笑道:“宋老,咱们可好动身了。”
    宋孚道:“这个,……”目光转向安小萍,道:“姑娘,你要不要立即改扮一下呢?”
    安小萍扑哧一笑道:“是啊!我怎地忘了!两位请稍等一会儿吧!”
    娇躯一拧,走到那玉石屏风之后去了。
    方雪宜忽然低声道:“宋老,这么做妥当吗?”
    宋孚道:“她似乎是东海的一位武林世家子女,老朽认为要她回去,并无不当。”
    他因为不知道那“天鹤斩”武功之事,自然也不知道方雪宜心中耽心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才这么回答。
    方雪宜道:“宋老,晚辈总是觉得她们出现的太过于离奇了一些,邀她同去少林,只怕得不偿失。”
    宋孚道:“怎么会。”
    方雪宜道:“如是想惊退天魔女,有晚辈一个就很够了,所以这位安姑娘去不去想来是没有甚么关系吧?”
    宋孚笑道:“她如果回去,咱们就不必跟天魔女动手了,这等兵不血刃而退敌之事,老弟何乐不为?”话音一顿,神秘伸古道:“何况……”
    方雪宜道:“何况什么?”
    宋孚道:“她不是对你老弟很有情意了吗?”
    方雪宜顿时满脸通红,连忙摇手道:“老前辈千万不可开这等玩笑……”
    这时,突然听得安小萍道:“宋老和方公子什么玩笑,我可以听吗?”
    两人一惊之间,只见那安小萍已打扮成一位俗世粗粗的佳公子,站在两人身后。
    方雪宜可真怕宋老的这一句玩笑被她听到,连忙笑道:“没有什么啊……”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虽非红透,也够火辣辣的难受了。
    宋孚到底老练得多,哈哈笑一笑,道:“姑娘,老朽是说这位方老弟一心只想管那五大魔主之事,放下自己的正事不问,却想不到事到头来,还是靠别人帮忙……”
    安小萍笑道:“你老是指晚辈前往少林,劝阻那天魔女的事情吗?”
    宋孚道:“可不是?不过……”
    安小萍道:“不过什么?”
    宋孚道:“武林中人,管这武林中事,也原是天经地义之论,姑娘忽然自告奋勇,本也无可厚非,所以老朽才会开他一个玩笑,说他如是日后常能如此得人相助,必可成为武林中的一方霸主了。”
    安小萍笑道:“好啊!方兄如若有此心,妾身定然全力相助……”
    宋孚哈哈一笑道:“听到了吗?老弟?”
    他不等方雪宜说话,忽然一转身,大步向外行去,接道:“咱们如想在日出前赶回船上,咱们可就不能再有所耽搁了。”
    方雪宜讪讪地一笑,向安小萍一抱拳,道:“姑娘,请啊!”安小萍一语不发,随在宋孚身后向外走去。
    三人出得那襄王台中的石府,看了看天色,果然已近五更时分了。当下不再犹豫,各展身法,迅快地向靠在巫山城外的木船行去。
    果然在日出之前,木船业已解缆启航。
    方雪宜倚立船头,目光被眼前的奇妙景色吸引,但见两岸连山,重峦叠嶂,远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如到尽头,船到山边,却又一折而东,前路又是一番雄伟景象。
    方雪宜目封眩驰,神为所夺,只觉舟行之远,有如快马飞驶,瞬息万丈,顿时想到李白那首“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陵”烩炙人口的诗句,一时之间,不由自主的脱口念出。
    忽然,他听得一声轻笑起自身后,微微一惊,扭头看去,见安小萍含笑说道:“好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公子,听你情不自己,低声回想,莫非有了那思古的幽情吗?”
    方雪宜只因一时心神俱被眼前奇景所夺,以致连安小萍来到身后,均所不知,闻言讪讪一笑道:“姑娘几时也出舱来了?”
    安小萍笑道:“很久……”忽然一怔,接道:“公子,你称呼我什么?”
    方雪宜道:“安姑娘!”
    安小萍忽然指着自己那头上的文生巾,身上的学士衫,笑道:“你不嫌冒犯斯文吗?
    你看,妾身已然改装易容,你该叫我一声安兄弟才是!”
    方雪宜道:“那……怎么行?”
    安小萍笑道:“掩人耳目,有何不可?”
    方雪宜怔了一怔道:“安兄弟!”
    安小萍格格一笑道:“方公子!”
    方雪宜陡然觉得这公子两字,非常刺耳,忙道:“安兄弟,有一件事,在下似乎也要说明……”
    安小萍道:“什么事啊!这等严重。”
    方雪宜道:“你不可再叫我方公子了。”
    这下可是安小萍呆了一呆道:“叫你什么呢?”
    方雪宜道:“姑娘……”
    眼见安小萍脸色一变,才知自己又叫漏了口,忙改口道:“安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安小萍忽然翘首低声应道:“妾身十七岁……”
    敢情女儿家一提到年龄,总还是有些害羞。
    方雪宜显然并未留意及此,只淡淡一笑道:“我已经虚度二十啦!安兄弟,你不如改口叫我一声方兄吧!”
    这等称呼,本是十分合理之事,在方雪宜的意想之中,应是不会有错的了。
    但安小萍闻言,却半晌没有作声。
    方雪宜见她久久不答,不禁诧异地笑道:“安兄弟,你可是不愿兄弟高攀你了吗?”
    安小萍心中一动,暗道:“他怎知女孩儿家的心中所想呢?看来如要他不误会,只好称呼他方兄了……”当下低低地接道:“方兄误会了,这高攀的该是妾身啊!”
    方雪宜笑道:“安兄弟,你太谦了。”
    语音一顿,接道:“安兄弟,你这自称有些不伦不类吧!”
    安小萍呆了一呆,忽然失笑道:“是啊,我果然记错了。以后小弟改过便是。”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贤弟记下就好。”
    他从记事以来,所见之人,都比他年纪为大,一旦安小萍成了他的兄弟,在他而言,倒是十分新奇,而且,也无意之间,触发了他那仁慈的天性,觉得今后倒真要好好地照顾这位贤弟,也好尽一份作那兄长的责任。
    安小萍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目光在那两岸奇山峻岭的雄伟景色中转来转去,笑道:
    “方兄,你往日没有来过三峡?”
    方雪宜怔怔地道:“什么?”
    安小萍见他心神不属,不禁笑道:“方兄,你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吗?”
    方雪宜一惊,道:“没有啊!”
    安小萍笑道:“那你为何不曾听明白小弟所问之话呢,除非你……不愿跟我讲话呀!”
    方雪宜道:“这怎么会,贤弟莫要误会……”语音一顿,接道:“贤弟刚才说了什么?”
    安小萍蓦地一笑道:“我……方兄,小弟不必再问,也可以明白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明白什么?”
    安小萍道:“你往日未曾来过三峡!”
    方雪宜笑道:“不错,兄弟果然没有来过。”
    话音一顿,脱口接道:“贤弟远居东海,怎会在那朝云峰头,有一座石府?兄弟想了好久,都想不通其中道理何在。莫非那是贤弟尊长游戏中原之时所建吗?”
    安小萍道:“不是,那洞府是原来就有的!”
    方雪宜一忖道:“自古即有吗?”
    安小萍道:“详情小弟不知。不过……”
    方雪宜道:“不过什么?”
    安小萍道:“发现这座洞府的人,却是我爷爷。”
    方雪宜道:“令祖吗?可是东海双仙。”
    安小萍道:“是啊!”这时,船已进了“兵书宝剑峡”中,只见水流湍急,奇滩怪石,也越发的加多,稍不小心,就有那粉身碎骨之虑。
    但这几名船家,倒是驶舟的老手,看上去虽然危险,却每次均能化险为夷,平安渡过。
    容得舟行渐缓,方雪宜方始长长的味了口气,道:“贤弟,令祖的武功,听说高明得很啊!”
    安小萍浅笑道:“方兄知道我爷爷吗?”
    方学宜笑道:“东海双仙之名自是知道。”
    安小萍道:“陈大侠告诉你的吗?”
    方雪宜道:“正是先师所说。”
    安小萍笑道:“陈大侠是怎么提起的呢?”
    方雪宜道:“先师是在谈及师祖之时,提到了令祖东海双仙!”
    安小萍娇面之上,忽然笑容倏敛,皱眉道:“方兄可知道你那师祖的往事吗?”
    方雪宜道:“所知不多。”
    安小萍沉吟道:“令师号称剑神,你师祖的武功,必然比令师更高明的了。”
    方雪宜脱口道:“那倒也不一定,天下多的是状元徒弟,却报少状元师父啊!”
    安小萍笑道:“不错,陈大侠才智过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也不足为奇的了。”
    方雪宜怔了一怔道:“贤弟说的什么?”
    安小萍道:“我说令师在剑法上的造诣,可能强过你师祖不少。”
    方雪宜摇摇头道:“不对!先师武功,只得师祖全部武功十之六七而已!”
    安小萍暗暗笑了一笑,道:“你呢?”
    方雪宜道:“我吗?贤弟指的哪一方面?”
    安小萍笑道:“当然是指武功嘛。”
    方雪宜沉吟忖道:我如是说已然尽得师父的真传,只怕她不会相信,何况,自己还另外得到师叔传授呢,这些事一旦说起来,可就十分麻烦,何如含糊应对,免得她纠缠发问不已。……
    心念一定,立即笑道:“小兄差得更远了,师父所授,我顶多只得其十之二三而已!”
    安小萍忽然扬眉一笑道:“我不信!”
    方雪宜道:“你不信,为什么?”
    安小萍道:“你能一剑刺杀魔刀田远,又能惊退那柳媚娘,足见你得自陈大侠传的武功,必然不只十之二三,而是尽得陈大侠的不二心法了。”
    方雪宜心中一震,道:“这……贤弟怎知这不是他们的武功太差呢?”
    安小萍道:“有一件事我如果不说将出来,你一定还会强辩不已的了。”
    方雪宜道:“什么事,贤弟快快说来。”
    安小萍道:“眼下即使是剑神陈大侠复生,只怕也惊不退柳媚娘了。”
    方雪宜心中大大一惊,道:“为什么?”
    安小萍道:“那柳媚娘为了不再受制于令师陈大侠,近几年来,曾经远走天涯,寻求绝艺,但她却被你以一手前所未曾见过的剑招吓退,足见你在剑法之上,已然比剑神陈大侠更为高明……”
    方雪宜听到此处,不禁甚为诧异,脱口道:“那柳媚娘可曾找到什么绝艺了吗?”
    安小萍道:“当然找到了,不过……”
    她忽然沉吟不语,倒使方雪宜心中一怔,问道:“不过什么?”
    安小萍摇了摇头,道:“方兄,此事我本是不改对你说的,但是……妾身却又不由自主他说出来了。”
    她这等答非所问,越发地使得方雪宜心中疑云乍起,忍不住皱眉道:“贤弟为何这般吞吞吐吐呢,有什么话尽管说明便是。”
    安小萍眼中掠过一丝茫然的神色,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接道:“方兄,有关东海双仙和你师祖所交往经过,陈大侠可曾对你谈过?”
    方雪宜忽然心中大震,暗道:果然是了,她说了许久,最后的目的,还是在我师祖的身上啊……
    但他口中却接道:“先师也曾约略提过。”
    安小萍摇首凝注了方雪宜半晌,这才说道:“陈大侠既然说过,方兄一定是很明白了。”
    方雪宜道:“明白什么?”他究竟是糊涂,还是真的不懂安小萍所问的话中之意,只怕连自己此刻也分辨不太明白了。
    安小萍道:“方兄,我爷爷扬威中原的事,难道陈大侠未曾提及吗?”
    方雪宜道:“提过了。”
    安小萍道:“方兄,你师祖剑创我爷爷之事,你是不知道呢?”
    方雪宜皱眉道:“这个,小兄弟未听说!”
    安小萍呆了一呆,道:“没听说?为什么?陈希正难道忘了吗?”
    她突然直呼方雪宜的师父名讳,不觉地使得方雪宜大为吃惊,而且,也滋生了一股怒意。
    当下沉声道:“姑娘,你不得对在下先师无礼。”
    安小萍见他忽然沉下了脸来,芳心一阵忐忑乱跳,低垂粉颊:“妾身一时忘情,方兄千万莫怪。”
    方雪宜瞧她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又觉心中不忍,摇头一叹道:“贤弟下回记住就是。”
    语音一顿,接道:“先师祖与你爷爷之间的恩怨,兄弟也知道一些,不过,据我所闻,先师祖确实并未伤害过东海双仙,贤弟适才言下颇有怒意,其中必然有着什么误会之外了。”
    安小萍摇头,但却又点头,道:“方兄,传闻之言,不见得都是真的。”
    方雪宜刹那之间,忽然觉出,这位十分美丽的姑娘,只怕就是自己的对头之人,稍一沉吟,接道:“贤弟,倘若这并非传闻之言,而是出自先师祖之口呢?贤弟是否依然不肯相信呢?”
    安小萍愣愣地道:“剑圣自己说的?”
    敢情她知道方雪宜的一切,远超过方雪宜所想象的多,是以,这剑圣两字出口,方雪宜立即接道:“贤弟知道的事不少啊!”
    安小萍叹息道:“知道太多,真不是福气……”
    方雪宜虽然年纪不太大,但他也曾历经了甚多的艰困颠沛,尤其是嘉定城外,大伯父竟然要掌击自己之事以后,他那心灵之中,一直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丝厌烦尘嚣之心,此刻听得安小萍这句话,不禁勾起他那潜伏的出世之思,颓然长叹道:“贤弟说的有理,咱们少知道一些事,正是多一分福气。”
    安小萍怔怔地瞧着他,道:“方兄,你身传剑圣、剑神的一脉武功,展翅千里,鹏程未可限量,怎么忽然也说出这等悲观的话来呢?难道……”她忽然顿住话音,默然垂首。
    方雪宜仰视那两岸群山,怅怅然接道:“贤弟何不说下去。”
    安小萍道:“妾身忽然觉出,方兄不像那具有伤心怀抱之人,是以住口。”
    方雪宜道:“伤心怀抱,小兄倒是没有,只是……只是……小兄却有几桩恩仇,必须在有生之年一一解决,方能安心。”
    安小萍笑道:“方兄这么年轻,怎会牵涉了许多恩怨在身呢?”
    方雪宜道:“上一代的恩怨,我等作为下一代之人,总不能袖手不问吧?贤弟,你呢,有没有什么窝心之事,叫你烦恼。”
    两人的话头,竟然越扯越远了。
    安小萍接道:“妾身尚无江湖恩怨缠身!”
    但她又忽然低头一叹道:“方兄,妾身有一件事甚是不解,不知方兄可否指点迷津?”
    方雪有一怔道:“什么事?”
    安小萍道:“一个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武功,是否就是为了仇杀报复,恣造血腥事件呢?”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那怎么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道:“我等练武,从小处看,乃是强身保躯……”
    安小萍道:“大处呢?”
    方雪宜道:“行道降魔,为天下苍生立命。”
    安小萍嫣然一笑,接道:“受教了。”
    方雪宜剑盾一皱,道:“贤弟怎地忽然问起这等事来了,莫非你也不曾真正摆脱那恩怨仇恨吗?”
    安小萍淡淡一笑道:“妾身只是一时好奇,方兄不必多心!”
    她口中说得十分轻松,但心头却是一片沉重。
    方雪宜未曾多心,自然不知身旁的这位少女心境,闻言之后,接道:“贤弟,昔年小兄的师祖在天台一战,虽然挫败了令祖东海双仙,实际上并未伤害这两位老人……”
    他忽又回到本题,倒是大出安小萍意料之外,当下低声道:“方兄这话是令师说的?”
    方雪宜道:“不错!”话音一顿,接道:“据先师告知,这事经过,师祖曾很详细地告诉过先师!”
    安小萍忽然低低一叹道:“陈大侠真是很有眼光,看来剑圣绝学,必将很快再在武林之中扬名了。”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贤弟过奖了。”
    安小萍目光一转,竟然娇滴滴地一笑,道:“方兄,倘若照你所说,长辈之言,应该终身奉行不易,妾身只怕有一件事正好与方兄的看法相反了。”
    方雪宜一怔道:“什么事跟我相反?”
    安小萍道:“有关我爷爷的事。”
    方雪宜顿时呆了一呆,道:“令祖是怎样讲的?”
    安小萍道:“我爷爷倒没有说什么,是我娘讲的。”
    方雪宜道:“令堂怎么讲法?”
    安小萍沉吟了很久,忽然抬起头来,道:“方兄,妾身还是不说的好。”
    方雪宜道:“为什么?”
    安小萍道:“我……怕你生气。”
    方雪宜笑道:“贤弟只管说,我不生气便是。”
    安小萍低声一笑,道:“方兄当真不生气吗?”
    方雪宜道:“贤弟,愚兄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出便是。”
    安小萍忽然长长地叹息一声,接道:“本来,妾身是不应将这等话说出来的,只是……”她顿了一顿话音,抬头看了方雪宜一眼,幽幽他说道:“只是方兄这等胸无城府,待我一片至诚,妾身如是存心欺骗方兄,岂不是叫我心中不安得很吗?”
    方雪宜闻言,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寻思道:她这等口气,莫非当真是对我不利。
    但他口中却道:“贤弟,什么事欺骗了我?”
    安小萍没有回答方雪宜的所问,反而问道:“方兄,你只知道妾身此次前来中原,当真是为了观赏名山大川吗?”
    方雪宜怔了一怔,接道:“莫非不是。”
    安小萍道:“当然不是啊!”
    方雪宜纵然木讷忠厚,但此刻也听得出安小萍话中之意,弦外之音,都是为着自己而来的了。当下皱眉一笑,故作不解地问道:“贤弟若非为畅游中原山水,那又为了什么?”
    安小萍心中一派苦涩,忖道: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解,还是有心做作?……略一沉吟,接道:“方兄,妾身说将出来,却怕你不会信,我正是为了方兄而来。”
    方雪宜心中一惊,暗道:果然是了。但他却未曾点明,脸上一片诧异之色,问道:
    “贤弟为着愚兄而来?”
    安小萍忽然扑哧一笑道:“方兄,你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佯呢?”
    方雪宜此刻只好装糊涂到底,摇头苦笑道:“我本来不知道啊!”
    安小萍道:“其实,妾身此番进入中原,乃是奉了家母名人轶事之命,寻找那剑神陈大侠!”
    方雪宜道:“先师吗?”忽然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接道:“贤弟,令堂要你寻找先师,为的何故?”
    安小萍被他这严肃的语气,弄得一怔,轻声道:“方兄,你生气了?”
    方雪宜顿时觉出自己的语气,确实是太重了一些,当下淡淡一笑,接道:“贤弟,令堂认识先师吗?”
    他没有解说自己是否生气,但那淡淡一笑,已然作了最好的解说。
    安小萍因见他含笑相答,芳心略感宽舒,嫣然地道:“我娘跟陈大侠没有见过面,自然不认识。
    方雪宜道:“令堂既然不认识先师为何要贤弟相隔千里,寻找于他。”
    安小萍道:“方兄,这事可是我爷爷跟你师祖留下来的过节了。”
    方雪宜这回真的有些迷糊了。
    他依稀记得,师父在述及师祖与东海双仙动手和交往经过,却未提及过他们之间曾有什么恩怨,但从安小萍的语意之中,却仿佛隐约地透露出,师祖和他们之间硬是有了过节……
    顿时,他忍不住脱口问道:“贤弟,我那师祖几时留下这一段过节,先师怎的从未说过?”
    安小萍道:“其中详情,妾身也不知晓,家母要妾身前来中原,寻找陈大侠时,特别交代了一句话……”
    方雪宜道:“什么话?”
    安小萍迟疑了一下,接道:“打败陈大侠,毁去陈大侠剑神的尊号!”
    方雪宜浑身一震,大声道:“为什么?”
    安小萍瞧着他激动之情,心中大感不安,低声应道:“我娘这般交代,为了什么,妾身也不知道啊!”
    方雪宜对师父一向敬如天人,安小萍竟然是为了要击败他师父,毁去他师父在武林之中的清誉而进入中原,确实叫他不能忍受,刹那之间,全身血气翻涌,怒气难禁,剑眉暴扬,沉声道:“姑娘,有一件事,你确是明白的了。”
    安小萍听他忽然改口称谓,心中大大伤感,忖道:“你生我什么气呢?……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她口中却是很婉转的接道:“方兄所指何事?”
    方雪宜道:“家师已然仙去了。”
    安小萍闻言一笑道:“方兄先前已然告诉过妾身了。”
    方雪宜冷冷地道:“令堂要姑娘进入中原,本是为了先师,眼下先师已然驾返道山,姑娘还有什么打算?”
    安小萍道:“这个……”
    她沉吟良久未曾说出下面之言。
    方雪宜忽然冷笑一声,道:“如若方某不曾料错,姑娘派人约我,那定是别有所图的了。”声音冷酷,言词更是咄咄逼人。
    安小萍一时之间,只觉方雪宜宛如另外一个人似的,与他先前那等和善忠厚的神情,有着天壤之别。
    她柳眉双锁,摇了摇头,道:“方兄啊!妾身如是否认,只怕你也不会相信的了。”
    方雪宜道:“姑娘本用不着否认,船桅留字,已是不争之事,方某不懂的却是姑娘心机之深,大大出乎本人意料而已。”
    安小萍心中也暗暗生气,接道:“我几时用了心机了,你别冤枉好人……”
    方雪宜冷笑道:“姑娘,你这话怎会骗得方某?”语言一顿,接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多费这些手脚,只要向方某言明,我方雪宜虽然武功不及恩师万一,但师门恩怨,却是有胆量承担。”言下之意,大有一切冲着我来便是。
    安小萍呆呆地看了方雪宜半晌,一言未发,扭头走进了船舱之内。
    如此一走,倒叫方雪宜愣了半天。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语道:“女孩儿家,果真是不可理喻得很。”
    余音未已,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哈哈大笑。
    方雪宜皱眉转来,只见那大漠神手宋孚,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
    方雪宜连忙抱拳道:“你老醒来了。”
    宋孚笑道:“早就醒来了,只因不想打扰你们两位唱唱私语,所以老朽只好装睡啊!”
    方雪宜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道:“你老玩笑了。”
    宋孚笑容一敛,低声道:“老弟,你跟她吵架了?”
    方雪宜摇头道:“没有啊!”
    宋孚道:“没有?那……安姑娘为什么伤心的伏床痛哭呢?”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她在哭吗?”
    宋孚道:“可不是?她适才奔进内舱,伏在床上痛哭失声,老朽隔舱询问,她可一句话也不愿说,老弟,到底是什么事惹了她。”
    方雪宜心中暗道:“我几时惹了她?只要她不招惹我就好了……”
    但这等话却又怎能出口,只好苦笑了一下,道:“余前辈,我并未招惹她啊!”
    宋孚摇头道:“不对,安姑娘似是十分伤心,像她这等身具绝世武功的少女,若无真正痛心之事,是不会让人听见哭泣的!”
    方雪宜急道:“宋老,晚生真的没有惹她嘛!”
    宋孚道:“老弟,如果你没有惹她,莫不成是她惹了你吗?”
    方雪宜道:“不错!正是她给了晚辈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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