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第八回拜师练剑
    陈希正道:“你师祖为人,一向是独来独往,为师的就吃了这个大亏,效法你师祖为人,独行其是,以致于无法和武林同道的正义卫道之士,结合一体,才致魑魅横行,无法诛收。为师在江湖之上行走,那些魔头们还有几分畏俱,但为师自患重病之后,武休之中就难再有一股力量,镇压那些魑魅了。”
    方雪宜道:“是的,君子可欺之以方,但那魑魅之辈,不择手段对付武林中正义人士,或予斩除,或予收用,而且群恶相济,造成苍生劫难,我们既无师祖的绝世才华,消弥大祸于无形,只有设法联络仁人志士,同为武林正义效力,武林中公理伸长,才能使妖邪无所遁形!”
    陈希正听了方雪宜这番言语,微现讶异之色,沉吟了一阵,笑道:“孩子,只听你这番言语,就使我放心了不少,这也是你师祖在天之灵相佑,才使为师在将要失望之中遇上了你……”
    卷起那老人画像,接道:“我立刻传你奠基打坐之法,你要全心一意地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山上琐事,都不用你管了……”
    方雪宜道:“那怎么成,有事弟子服其劳……”
    陈希正摇头接道:“孩子,咱们的时间有限,你身担重任,无暇善尽弟子之职,从明天起,你的饮食,都由为师调理……”
    方雪宜道:“这个叫弟子如何敢当!”
    陈希正道:“你要知道,那并非为师伺候于你,而是为了要你早担大任……”
    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师祖似是早已斜想到数十年后的事,他替我留了数十神药物,我自己这些年来,走遍了天涯海角,也采取了数十种药,这些药物,对一个人的身,本大有帮助,那就是说,明日开始,你就要食用药物,以备日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上乘武功之用。”
    方雪宜道:“既是如此,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希正缓缓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重又行了回来道:“孩子,咱们现在就开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武功。”
    当下传授了方雪宜吐纳之术的口诀、诀窍。
    方雪宜长长吁一口气,开始试行调息。
    一时间,竟无法使胸中之气,平复下来。
    幸好,方雪宜有着人所难及的耐心,不厌其烦,一次不成,再行来过,一连试了数十次,仍不气馁,直到了深夜四更,才算找对了路子,开始依照吐纳之术,调息运气。
    他试行了六七个时辰之久,直到五更过后,人已疲乏不堪,但他仍然不停地运气调息,直到心领神会,完全学成。
    这等上乘内功,一经学成,立时气走经脉,精神大见好转,疲劳渐消,进入了无我之境。
    一次坐息醒来,已是日升三竿时分,抬头看去,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满窗,陈希正满含微笑,站在身前。
    方雪宜吃了一惊,站起身子,道:“师父,弟子……”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坐着,不要紧张,我已经替你准备了吃的东西。”
    方雪宜转脸看去,只见身侧放着一个瓷碗,上面还用一个瓷盘盖着。
    但闻陈希正低头说道:“孩子,先把它吃下去,”
    方雪宜怔了怔,道:“怎敢劳师动手?”
    伸手揭开瓷盘,凝目望去,只见那瓷盘之下的白碗之中,盛了满满一碗白色的水汁,不知是什么?一股浓重的清香,由那白碗中直冒上来。
    方雪宜望了那白色浓液一眼,伸手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陈希正接过瓷碗,微微一笑;道:“好!你现在出室走走,散散步,然后再回到室中来按照口诀坐息,其他之事,你就不用管了。”
    方雪宜道:“这个,弟子如何”
    陈希正脸色一整,接道:“你一定要听为师的话,不要多言,出房去吧!”方雪宜不敢再言,起身行至房外。
    这是绝峰之顶,建筑的一座茅舍,室外是一片广场,遍地山花,青草如茵,一股幽幽清香草木气息,扑入鼻中。
    方雪宜伸张一下双臂,长长吁一口气,沿着草坪上行了一周,重又行回茅舍。
    午餐之时,陈希正又送一碗黑色的液汁,其味甚苦,和早上那碗白色液汁,大不相同。
    方雪宜邹皱眉头,端起瓷碗。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孩子,良药苦口,这是你师祖留下的仙方妙法,为师要凭仗此法,助你速长内力。”
    方雪宜道:“一碗苦汁,算得什么?”举碗就口,一气喝完。
    时光匆勿,转眼半年。
    在这半年时光之中,方雪宜一直都在打坐调息,学习吐纳之术,除了每天一次的室外散步之外,很少离开那间茅舍一步。
    陈希正每日都替那方雪宜送上煎熬的药汁,每日三次,从未间断。
    这日,天色忽变,大雪飘飞,整个的山峰,茅舍,都为大雪掩盖。
    方雪宜做完午课,望着室外积雪,缓步行了出去。
    流目四顾,只见雪如鹅毛,不停飘落,整个世界一片皑白。
    一阵强劲的北风吹来,刮起地上积雪,飘落峰下。
    方雪宜仰脸望天,忽然想起了大娘,不禁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大娘如若知晓了大伯有杀我之心,不知要作何感想。”
    原来,他这些日子之中,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神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吐纳之术,心无旁骛,忘去了人间诸般烦恼。
    只听一个慈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道:“孩子,叹什么气?”
    方雪宜转脸望去,只见陈希正手扶竹杖,身着棉袍,头戴毡帽,站在另一间茅舍门口,当下急急抱拳一揖,道:“师父。”
    陈希正踏雪而来,一面笑道:“孩子,你可知晓你到这里好久了?”
    方雪宜道:“约略算来,总在半年以上了。”
    陈希正道:“算上此日,你已在这峰顶之上,住了六个月另七天了……”
    语声一顿,接道:“孩子,半年来你有何感觉。”
    方雪宜茫然应道:“没有啊!”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你觉着自己和过去有何不同。”
    方雪宜道:“弟子觉不出来,但弟子却担心一件事。”
    陈希正奇道:“你担心什么?”
    方雪宜道:“弟子担心生性愚劣,难登武功奥秘之堂,有负师父一番苦心。”
    陈希正道:“那是为师担心的事了,你只要全心去学就是,其实,你这半年来,进境很大,固然是你师祖遗留的妙法神奇,但你的过人毅力,也是原因之一。”
    方雪宜道:“弟子有何成就,我怎么一点也觉不出来?”
    陈希正道:“咱们这座山峰,四面高山环抱,很难得有这样的寒冷天气,但今日却寒风刺骨……”
    方雪宜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道:“是了!弟子衣着单薄,但却未觉寒冷,那就是,我已有着很强的耐寒之力了。”
    陈希正点点头道:“孩子,这半年来的吐纳之术,已然替你扎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上乘武功的根基,以你眼下体力之强,休说这刺骨的寒风,你已无从感觉,纵然陷身雪山冰窟之中,你也不会觉着有什么凉意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父,弟子可是已经有着寒暑不侵的能耐了吗?”
    陈希正道:“不错,你此刻确已是到了寒暑难侵的地步。”抬头看了一看天色,长长一叹道:“孩子,从明天起,咱们应该开始传剑了。”
    方雪宜瞧着老人苍白的脸色,在寒风之中,已有冷意,不禁心中大生不忍之心,忙道:“你老人家身体不适,弟子这练剑之事,可否延后几日。”
    陈希正慈眉陡然暴耸,两眼神光忽现,盯着方雪宜,一字字说道:“该子,你可是有着偷懒之心吗?”
    方雪宜道:“弟子不敢,弟于是怕师父身体支持不了?”
    陈希正脸色略见缓和地叹息道:“为师虽然身患不治之病,相信在三五年内,尚不致撒手尘寰,孩子,你不必担心了。”
    方雪宜恭声应道:“弟子遵命从明日起练剑,只望师父莫再难过!”
    陈希正道:“孩子,这些年来,为师终日强忍病魔折磨之苦,为的就是要达成你师祖遗命,扫除江湖上魑魅魍魉,为师好不容易才拨云见日,发现你这一块未经琢磨的美玉,为师如不尽我有生之年,造就于你,不但对不起师祖在天之灵,就是为师自己,也要含恨九泉,死难瞑目了。”
    语音至此,陈希正似是耐不了山顶寒风,连声呛咳不止。
    方雪宜心中大为焦急,低声道:“师父,山上风大,咱们到屋子里去说吧!”
    陈希正慈祥地笑了一笑道:“孩子,为师的虽然难耐刺骨寒风,但站个把时辰,尚无大碍。”
    顿了一顿,忽然长叹一声道:“苍天无眼,竟令老夫患此病疾,若非遏上你大伯夫妇,真不知老夫有何面目对你师祖在天之灵?”
    方雪宜听得也大感心头怔忡,大伯父的为人,往日在他心中,只是稍嫌冷酷无情,但自经郑大伯救了自己一条性命之后,他一直未曾忘怀大伯父那刹那间的恶毒眼神,半年山居,竟然未能抹去心头这个疑题,使他听到师父提及大伯父之余,立即忍不住脱口道:“师父,弟子此刻仍然奇怪,大伯父因何起了要杀我之心呢?”
    陈希正料不到方雪宜会突然有此一问,一时之间,倒也呆了一呆道:“这个……孩子,你武功练成以后,下山之日,不就很快可以查明白吗?”
    方雪宜心想:师父说的不错,看来此事只有等到自己武功大成,下山能救中州三侠之危时,方能明白了。当下应声道:“师父教训的是!”
    陈希正道:“孩子,为师须回到屋里去稍作准备,你且在这儿迎着这刺骨寒风,重把吐纳之术仔细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遍,未来的日子之内,剑术能否大成,就在你这半年的成就高低而论了。”
    话声一落,缓缓策杖而去。
    方雪宜只觉得师父的口气,虽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但言下之意,却十分沉重,自己肩负责任之大,令他突然生出了凛怀之心,眼看师父龙钟的背影消失,立即凝神一志,迎着那呼啸的寒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目盘坐,依照师父所教,十分仔细地作着那吐纳工夫。
    片刻之间,已入人我两忘境界。
    打第二天起,陈希正果然开始指点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术掌法,方雪宜原本听说剑掌两门武功,要费时三年,方能有所小成之时,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但在他练了几天之后,才发现师父所说不假,这套剑法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玄奥,纵然是一个才智绝代的之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也非有三年工夫不能得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髓。
    方雪宜想是自知自己的才华,离那才智绝代四字甚远,是以师父所教的一言一语,一招一式,他无不全神贯注,仔细胜听,而且除了日食三餐,夜眠一宿之外,无时无刻不在苦练剑招和掌法。
    岁月不居,由中已见红叶满谷。
    这一天,方雪宜刚自练完剑术中最后的一招“万流归宗”,陈希正竟然长长地向着那满山红叶,吐出一口大气。
    显然,这位一代剑神老人,仿佛放下了一副重担般地松了一口气。
    多少年来的心愿,这一刹那之间,总算有了个交代。
    他瞧着方雪宜那飞跃的身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这笑容十分凄凉,也非常痛苦,那眉梢眼角,竟是出现了两点枯竭的老泪。
    只可惜方雪宜正在全神练剑,未能发现师父的神情,否则,他一定会丢下手中长剑,奔了过来。
    敢情陈希正这时已晕倒在那块长形巨石之上。
    待得方雪宜自认已把这招“万流归宗”的五个变化全已记在心头,方始收招住手,笑道:“师父,……”他话音甫出,立即脸色大变,一跃向前,扶起陈希正躺在巨石之上的枯瘦身子,连连叫着师父,双手更不停地在老人家身上推拿。半晌,陈希正方始缓缓睁开双眼,乏力地叹了口气。
    方雪宜热泪盈眶,低声道:“师父,你老怎么了?弟子抱你回去吧!”
    陈希正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问道:“孩子,这招‘万流归宗’你可记熟了?”
    这等时刻,老人还在惦记着那招剑法,只把方雪宜听得心中大感震悸,当下连忙应声道:“弟子记熟了,师父,弟子背你进屋里去。”
    陈希正道:“孩子,再练一遍给我看看。”
    方雪宜明知师父已是体力不立,不宜在这山上风大之处停留,但师父所命,却又不能不遵,只好扶着老人坐好,低声道:“弟子遵命!”转身拾起长剑,把那招“万流归宗”的五式变招,一气呵成地施展了一遍。
    陈希正无方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老人连说两个得好以后,似是已然相当吃力,探手自怀中取出一小小的由玉磁瓶,倒了半天,只倒出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神情有些悲壮的纳入口中。
    他这番举动,十分快捷,是以方雪宜并未见到,药丸一旦入口,老人神色大见振奋,那本已黯然无色的眼神,忽然变得炯炯发光。
    方雪宜收住了剑势,走到老人身前忽然一怔道:“师父,你老人家好些了吗?”陈希正呵呵一笑道:“为师只是气血攻心,以致晕厥石上,经你一阵推拿,已是大为好转了。”
    方雪宜一见师父精神奕奕,心中也十分高兴,笑道:“师父,要不要弟子再练一遍给你老人家看?”
    陈希正笑道:“不必了,这招剑法五种变招,你果然已经记熟,只要你能在与人动手之时,再体会一下应变的机智就行了。”
    话音一顿,接道:“孩子,掌法可都记熟在胸了?”
    方雪宜道:“弟子觉出掌法似是比剑法要容易记得多,师父要不要弟子练上一次。”
    陈希正笑道:“不必练了,为师相信你必然记得,孩子,你该知道,为师所以能制名人轶事服那五魔的道理,就是因为为师的剑法已到无敌境界,也正因此,为师才有了剑神之称,试想这套剑法如是那等平凡易学,又怎能给为师博来剑神的名望呢?”
    方雪宜失笑道:“师父说的是,弟子只因终日跟随师父,心目中只有师父是我的亲人,直似严父慈母一般,故而把师父的剑神名号早就忘了!”
    陈希正笑道:“孩子,这倒是为师没有想到的事,不错,一个人对自己的亲人,是不容易记得他的威望名声的,否则,那些达官贵人的妻子儿女,可就一天到晚想跟自己的父祖夫君们,说上一句体己话都不可能了……”他略为歇了歇,微笑接道:“孩子,自从为师要你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掌两门武功以来,到如今已有多久,你可记得?”
    方雪宜道:“花开叶落,好像已历三次了,师父,是不是已经三年啦?”
    陈希正道:“孩子,以你眼下之能,如果踏入江湖,已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了。”
    方雪宜道:“师父,弟子倒真的不会觉着有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之处,你老这么说可教弟子有些不解……”
    陈希正笑道:“孩子,你且凝聚十成功力,对着那棵身前的枯松,发出一剑试试。”
    方雪宜瞧了那棵枯松一眼,觉出离开自己约有丈许之远,当下右手持剑,暗暗调均一口真气,猛然挥出一剑。但闻锐啸生风剑影一发即收,那棵枯松依然挺立原处,连动都没有动。
    方雪宜颓然的垂下长剑,失声道:“师父,弟子只怕有负教诲了。”
    陈希正淡淡一笑道:“孩子,你怎么啦?”
    方雪宜道:“三年苦练,连一丈以外的枯松,都无法运剑震及,岂非是弟子资质太以鲁钝,空费了师父的一番心血吗?”
    陈希正笑道:“孩子,你去推一下那棵枯松试试。”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父要我……”
    陈希正道:“你去轻轻地推一下试试吧!”
    方雪宜略一犹豫,终于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伸手向那棵枯松按去。
    只听得“咯”一声轻响入耳,顿时枝叶横飞,那棵枯松竟然应手而倒。
    方雪宜惊得倒跳而回,怔怔地道:“师父,这株松树怎么早就折断了吗?”
    陈希正对道:“孩子,你刚才运剑一挥,已将此树削断,风因剑刃太过犀利,而又快速无比,所以树身虽断,却依然未曾倒下去,孩子,你此刻总相信为师所说,并不是骗你的了。”
    方雪宜从惊楞之中醒觉,登时眼中满眶热泪的扑向老人身前,大声道:“师父……”
    他激动过甚,一时之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敢情他从未想到自己的武功,在短短的三年六月之中,居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到这等神奇地步,师父教诲之恩,宛似一股汹涌海涛,从他心底升起,使他深深地体会到这等恩同再造的大德,自己纵是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
    陈希正伸手轻抚着方雪宜,笑道:“孩子,莫要激动,你的武功虽然已可列入一流高手,但想重振剑神雄风,还是嫌着不足。”
    仰天一叹道:“只可惜为师已尽所能,你那师祖剑法之中的几处极为玄妙之招,连为师也未能领悟,实是无法再造就于你了。”
    方雪宜闻言,浑身一震,蓦地仰头道:“师父,弟子蒙你老人家教诲之恩,已是终生难报了……”
    陈希正忽然目光一黯,十分严肃他说道:“孩子,你师祖的遗志,为师终日耿耿于怀,今后这大责重任,已落在你的身上,以你眼下武功,却又仍嫌不足,为师想来想去,只有让你下山,去见一个人,当今之世,也只有他才能使你把师祖神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之处,完全领会……”
    方雪宜道:“师父,弟子不想下山。”
    陈希正一怔道:“为什么?”
    方雪宜道:“弟子要在这儿随侍师父啊!”
    陈希正陡地哈哈一笑道:“世上永无不散的宴席,孩子,你别傻了,为了师祖遗志,为师已费尽了心血,眼看大功已近告成之日,孩子,你岂可为了不放心为师一人在此,而置师祖遗志于不顾。”
    方雪宜怔了一怔低头不敢说话。
    陈希正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道:“孩子,你这就回去收拾衣物,为师立即修书一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带给那位去见之人,她见到为师的书信,必然会指点于你,使你成为举世无敌的高手。”
    方雪宜心中虽是充满了不愿离山之意,但却半句也不敢说出来,只好默默地随在师父身后,向屋内行去。
    黄昏时分,方雪宜刚刚打点好了衣物,陈希正手中已拿了一个宽大的信封,缓步走来,笑道:“孩子,衣物准备好了?”
    方雪宜道:“弟子此去不久,所以早已准备好了。”
    陈希正淡淡一笑道:“孩子,你要去见的人,乃是为师的一位同门师妹,也算是你的师叔了,这封信的背后,为师已替你画下了她那住处的入山途径,天已不早,你这就下山去吧!”
    方雪宜恭敬的接过了信封,目光一瞥,只见那信封上分作三行端端正正地写着:
    “敬金顶神尼佛驾,陈希正手托”十三个大字,心中暗道:“这位师叔原来是个出家人?……”但口中却恭敬地应道:“弟子遵命!”
    他揣好了信封,背起衣物向陈希正拜了一拜道:“师父,弟子见到师叔之后,不知能不能立即回来叩见师父呢?”
    陈希正道:“孩子,你那师叔见到为师书信之后,自会立即传你武功,是否能很快回来此处,这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话音未已,突然目光之中现出泪痕,但他迅速的侧转身躯,不让方雪宜看见,哼一声道:“早些动身吧,为师但愿你回来见我之时,已是武功大成之日。”
    方雪宜恋恋不舍地又拜了一拜,这才呜咽道:“师父,弟子去了……”强忍着就要滴出的眼泪,大步向后山行去。
    陈希正一手扶着竹杖,满脸已是老泪纵横,他那苍白的脸色,刹那之间,变成金黄之色,而且两眼之中神光痪散,长长的地叹了一口气,身子竟是晃了晃,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他却强自撑持,转身走进了屋内,隐约中听得断续的叹道:“恩师在天之灵明鉴,弟子陈希正总算未负你老遗志……”
    这时,方雪宜正遵照恩师所示,顺着后山的一条峭壁,自山下奔去。
    方雪宜奔行之势,并不因山形陡峭而有所迟滞,只见他跳奔于悬岩绝壁,青苔藤蔓之间,直似一头白猿般灵巧,半个时辰不到,业已下到山腰以下。
    此刻日色将尽,山中一片黝暗,方雪宜停身在一处断岩之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山上一眼,心中暗道师父身怀痼疾独自一个留在山上,虽有猿,鸟相伴,总不是长久之策,此番自己见到师叔之后,一定要很快回山来侍奉师父,问明病情,也好设法寻找药物,替师父治病……
    他本有着这等孝心,本属人情之常,但他却忘了以陈希正之能,既可令他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在短短三年零六十月不到的时间里,由一个武功平常的孩子,晋入武林第一流高手之列,为何对自己长年病痛,却寻不出医治之方?可见陈希正的病,决非他仅凭着那份孝心所能医治的了。
    方雪宜呆呆地在断岩之前站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正待举步下山,陡然觉出不远处传来一阵咻咻的呼吸之名人轶事声。
    方雪宜骇然却步,暗暗寻思道:“这后山荒僻无比,难道还有什么人胆敢在这等夜色茫茫之时,前来攀登吗?”
    他心念转动,同时不自觉地伸手向肩上的剑柄探去。
    这一伸手不打紧,方雪宜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把师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的那一把长剑,忘记在室内未曾带来,方雪宜几乎失声想笑,自己奉了师父之命,前去寻找那金顶神尼师叔继续练剑,竟会忘了带剑,这该是多大的笑话
    不过那沉重的咻咻之名人轶事声,已越来越近,打断了他心中所思,既然身无寸铁,他只好凭着一双肉掌,静候在这夜色笼罩下,来此登山之人,是强敌还是游客!
    他心念甫定,十丈之外的一处岩石之后,已缓缓的转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庞大的黑影,远远望去,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
    方雪宜虽是武功不弱,但究竟是年纪不大,此时此刻,在四下无人的深山中遇上了这等凶猛的巨兽,心头也不禁扑通乱跳。
    他暗暗咬牙忖道:“这等凶猛之物,自己赤手空拳怎么能对付得了?”但时不我予,方雪宜已是别无选择余地,只见那只足足有小牛大小的巨虎,已向他停身之处缓步行来,别瞧这只大虫重逾千斤,但它脚爪落地,却又轻盈得宛似一只狸猫。
    方雪宜心头微微发毛,手心之中,也直出冷汗,两眼紧盯着这凶狠的山野之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巨虎至他身前两丈之处,忽然停下来。
    只见它四足踞地瞪着那小灯似的两眼,盯着方雪宜瞧看。
    方雪宜目睹猛虎箕踞地上不动,心中也在千回百转。
    打他记事时起,可还没有人教过他如何以赤手空拳去搏杀一只猛虎,眼下遇到这等景象,却也不知如何下手才对?
    一时之间,人虎对立,久久没有动静。
    夜风凛凛,人名人轶事兽相对的奇景,持续了并不很久,那头吃人无数的猛虎,突然低吼一声,一跃而起。
    方雪宜虽无搏虎的经验,但却本能地闪身一让,斜斜飘开八尺,转头瞧去,只见那猛虎已在自己停身之外落地,利爪所及,山石划起几丝火星。如是他不曾让开,猛虎利爪一旦沾身,不死也要重伤。
    方雪宜心中寻思道:“我如是连这个畜牲都斗不过,还怎能承继师父的衣体,仗剑江湖,重振剑神威望了。”
    一念及此,陡然雄心大奋,豪气蓦生。
    但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目注猛虎,功凝双臂长啸一声,挥手猛向八尺之外的巨虎击出一掌。方雪宜的劈空掌力,只扫到了猛虎的后胯部位,即使如此,那猛虎已经承受不起,腾身而起,只听得一声闷吼入耳,那重逾千斤的巨虎,忽地凌空下坠,在地上翻滚抓扑个不停。
    方雪宜似是未曾料到自己掌力之强,竟然一击之下,就使这等巨虎负了重伤,心中一高兴挥手又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他击向了滚动中巨虎的前额。
    但听得那猛虎牟牟的哀叹了两声,刹那间狂跃而起,凌空高达丈五上下,虎口中鲜血喷射,一头栽向了悬岩之下的万丈深渊。
    方雪宜赶到悬岩之前,自下望去,虽有雪色掩映,但岩下加黑雾沉沉,那里还能看得见半丝巨虎的身影。
    不禁摇头自付道:原来这伏虎之能,也不过如此而已,只可惜未曾剥下这张虎皮,否则给师父制一件皮袍,也可御这严冬的寒意。折腾了半天,天色已过初更。
    方雪宜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想起,自己应该回去取了长剑再去寻找师叔才对,否则将要被师叔轻看,认为自己是个粗心大意的孩子了,他念动即行,反身直奔山上。
    这回虽是上山,他攀登的速度,却比他下山之时还要快了许多,半个时辰不到,就已回到了茅舍之前。
    方雪宜足刚跨进门里,那一声师父尚未出口。目光所及只把他惊得魂飞天外,头皮发炸,呆在门中,半天说不出话来。
    昏黑之中,只见那三年多与自己朝夕相处,恩比父母更深的师父,横身倒卧在厅中的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旁,那根终日不曾离手的竹杖,跌落在三尺之外。
    他呆了一阵之后,大叫一声:“师父啊……”跃身扑过去。
    双手抱起陈希正,泪水泉涌而出。一阵哀痛过后,心情逐渐平复,顿时兴起了万一之想,暗道:“师父武功盖世,那不治之症,虽然难以医治,但也不会在自己刚刚离去,他老人家就病发身死,也许师父只是一时晕厥,而不是真正的过世了吧?”
    心念一动,探手向师父的胸口抚去,但觉触手冰凉毫无跳动迹象,显然师父已经死去有一个时辰以上了。
    方雪宜只觉一股热血由心头直冲上来,再也难以控制那悲伤激动的情绪,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抱着陈希正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三年多来,师父那慈祥怜悌的笑容,已是自此永绝,谆谆教诲,耳提面命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声回忆,现在都已化作了悲苦的怀念。……
    方雪宜这一哭,当真是哀痛欲绝,血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谁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只为未到伤心处啊!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雪宜早已哭得泪尽眼枯,总算这一场大哭,暂时发泄了他拥塞在胸中的哀伤情怀,心神慢慢地安静下来。
    他定了定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怎生安顿师父的遗体,不使他腐坏。
    他总觉得师父所得的这个怪病,令人莫测高深,疑心是受了什么人的暗算,方致无法治疗,但师父既未告诉自己,将来只有靠自己来设法查明,倘若自己猜想的不错,那暗算师父的人,是杀师的大仇人了,这等仇恨,自己可就责无旁贷地要替恩师报复。
    至于要怎生才能查探明白,那可是以后的事了。
    方雪宜抱着陈希正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茫然地在室内转来转去。也不知走了多少圈,忽然他发现自己已然走到师父的那间卧室之内。
    只见师祖的那幅画像,正悬挂在小室之侧。
    方雪宜但感心中一震,暗道:我怎么如此六神无主,经不起丝毫变故呢?师祖的绝学,师父的心愿,以及今后武林的大劫,全都寄望在自己身上,倘若自己这等经不起一点波折,师父费尽心血调名人轶事教自己的苦心,岂不是完全白费了吗?而且,师父在自己离去不足两个时辰,就已断气过世,显见得师父确是为了督促自己勤练武功,操心过甚,方会提前数年而撒手尘寰。
    动念至此,心中又隐隐地作痛,但他却面对师祖遗像,强自忍下了伤痛之心,将师父的遗体,放在那张石床上,服力所及,忽然发现那竹枕之下,竟是压了一张白笺之类的事物。
    方雪宜心中一动,探手取出那张白笺,他迅快地掏出火摺子晃然,点亮了床前书桌之上的灯油,凝目望去,只见那白笺之上写着:“字谕雪名人轶事儿,我已病入膏宵,随时均有断气可能,我死之后,可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藏在这石床之下的冰窖之中,寒气所积,当可保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不烂,书桌左测抽屉之中,有我写给你师叔金顶神尼书信一封,可立即按照信封背后的图址,前去求见,你上乘剑道未窥堂奥这前,千万不可下山,为师身受之苦,即是前车之鉴,切记切记!其余之事,自有你师叔安排,你莫要多管,师祖遗志,不可一日或惑,善自珍重,为师死也瞑目。”下面的落款,只是“师字”两个字。
    方雪宜看完了这张不知是师父几时留下的遗言,不禁悲从中来,枯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顿时盈眶。没想到师父早已知道自己不久人世,却一直未曾向自己说出,这张遗言,也许是几个月前写下,但也可能早在两年前就已书就,看那白笺的颜色,已然变黄,就算时日不多,至少也在半年以上了。
    他恭敬揣好这张师父唯一留给自己的手泽,不禁暗道:师父这等凑巧的在今日传完了最后一招就叫自己下山,必是知大限已尽,不愿让自己看到他心血耗尽而死,一时忍不住悲痛,而影响了武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自己又怎能辜负师父这番用心呢?只是冥冥之中,也有定数,师父安排的本是极为隐秘妥贴,使自己在剑道未成之前,不会因丧师之痛,而分散用功之心,谁又想到自己一时匆忙之下,竟忘了把长剑带下山去。更想不到的是,下山行至半途,会遇上那只大虫,这才使自己想起应该回来取剑,终于发现了师父已死的惨痛局面,而且,师父明明已把呈送师叔的信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自己,却又忘记把压在枕下的遗言撕毁,显得人世的许多安排,总在冥冥定数之中,强他不得……。
    他思忖久久,不禁长叹出声,想到师父交代安置遗体之法,他立即走到石床之前,寻找到了移动石床的机钮,轻轻的按了下去。
    但听得一阵哗啦啦轮轴转动之名人轶事声入耳,那石床已向左侧横移了三尺,露出一个可容一人上下的地道,长长的石级,直往地下延伸过去。只觉一股其牢彻骨的冷风,打那地道入口冒上来。
    方雪宜抱起师父遗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双目,一步一步顺着石级向下行去,约莫深入约有两丈,方始抵达平地。
    他缓缓地睁开两眼,黑暗之中,也可瞧清楚这地下冰窖的一切,敢情他知道这下面寒气极重,只怕灯火不易点燃,是以先行闭上双目,以便适应暗处的光线。
    凝目望去,只见这地窖之中大小只有两丈方圆,当中的地上,有一块大小约八尺见方的、挺起离地三尺多高纯由寒冰结成的冰石。冰石之上,向东的一头,拱起一条冰枕。
    方雪宜知道,这可能就是师父自已经营的冰窖墓穴。
    当下抱着师父遗体,头东脚西放置在那冰石之上,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含泪说道:“师父,弟子永远不会忘记你老的一言一语,但愿你老在天之灵,早获安息……”
    拜罢起身,依依不舍地含泪退出冰窖。他按动机钮,回复了石床原位,转身走到师祖遗像之前,拜了三拜,恭敬的取下那幅白绢遗像,小心地卷了起来,贴在胸前藏好。
    他仔细地在室内巡视一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紧窗户,缓步退出门外,又望门一拜,方始扣上了木门,快步回到自己房中取了长剑斜插肩头,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出室,往后山而去。
    方雪宜缓步行至后山,耳中听得远处传来数声猿啼,心中突然想起那仍在前山守卫的白猿和鹦鹉,眼下不知究竟如何了?
    他自从上山以后,就没见过这一对仙禽灵兽,师父也未再向自己提及,显然是它们自有求生之道,不必烦人照应,但自己即将离山远行,是否应该到前山去瞧一瞧,一时之间倒拿不定主意。
    只是他又想到,自己与这仙禽灵兽只见过那么一次面,它们是否还记得自己,不把我当作外来之敌呢?
    寻思及此,顿然觉出还是暂时莫去前山为妙,这一切的后事,就遵从师父遗言,见到师叙之后,再由师叔去处理吧!
    心念一定,他立即一提真气,循着先前的路径,在夜色茫茫之中,扑奔山下而去。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方雪宜已逐渐走出了穷山恶岭,通到了人踪,一打听,这儿地属四川懋功县境,他这才明白,自己随着师父居了三年六个多月的地方,正是川藏接界之处的邛崃山主脉。
    方雪宜当晚赶到了懋功县城,照着师父在那信封背后所示,向店家打探明白前往峨嵋的路径,歇宿一宵,第二天一早,就沿着川藏边界,直向峨嵋进发。天寒地冻,这一带山路十分难走,任令方雪宜身具绝顶武功,仍然花了三天的时光,才走完这四百里不到的路程,抵达了峨嵋县城。
    次日黄昏时分,方雪宜总算按图索骥在峨嵋绝顶,主峰的金光明顶右侧一处峭壁之下,找到了卧云坪和那三间茅庵。
    原来这三间由茅草巨竹搭建的庵宇,背倚金顶峭壁,前临万丈深壑,云雾回绕,是以形势十分险要,但因这处山坪并非全系岩石组成,沿着庵字四周,便长满了苍松翠柏,在那绿荫覆盖之下,如是不走到近前,决难发现此间尚有房舍,方雪宜若非有着师父所书的详图,只怕纵然寻到金顶,也难发现师叔的法驾驻驿之所。
    方雪宜沿着那绝顶峭壁而行,一连转过三处危坡,飞渡两处宽达数丈的断崖,始行跃落那几与人世隔绝的卧云坪。
    举目望去,只见触目所及,苍松翠帕,遍布坪上,几株巨枫古柏,尚还残留半树红叶,一片墨碧之中,点缀着这数点嫣红,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风味。
    方雪宜无心贪看这人间仙境的景色,举步朝掩映在林荫深处的三间茅庵行去。
    临近庵前,这才看到庵门之上,茅草覆盖着屋沿,下面横挂着一块木匾,隶书着“卧云庵”三个大字。
    方雪宜略一犹豫,才伸手向门上的欣环轻轻扣去。
    等了约莫盏茶之久,那庵门方始呀然打开,一位全身白衣的小尼姑,当门而立。
    方雪宜呆了一呆,他可没想到师叔隐身的庵堂,开门有这等年纪轻轻的小尼姑,是以一愣之下,竟然忘记了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来意。
    那白衣女尼,年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虽然受戒落发,看上去依旧清秀绝俗,容光照人,此刻可能是乍见生人之故,脸上现出了两朵红晕,仿佛不胜娇羞。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方雪宜说话,竟然缓缓地退了一步,伸出两只纤纤玉手,就待将庵门掩上。
    方雪宜这才心头怦然一动,连忙叫道:“小师父……”
    小尼姑听得方雪宜口中呼唤,没再掩门,但却也没有回话。
    方雪宜一急之下,只好厚着脸,拱手说道:“小师父……请问金顶神尼……前辈可在庵中清修?”
    小尼姑闻言,脸上虽是红云满布,但仍然有些惊讶之色,她自从跟随师父在卧云庵修行以来,十多年中,除了那每月送柴、米、油、盐的老头儿按时来到庵中,知道师父的法号以外,其他偶然也有一两位来此游访的武林人物,可却从来无人知晓师父的法号,眼前这年轻人竟一口就叫出师父的法号,怎不令这位小尼姑大感奇怪呢,小尼姑心中固然是非常的惊讶,但口中却不能再不回答,低声道:“施主认识家师吗?”
    方雪宜心想,原来是师叔的徒儿,算来该是称呼她一声师妹才是……转念之间,改口笑道:“原来是师妹……小师父。”
    敢情方雪宜既不知道这位寄身方外的师妹名字,又不懂是否可以直接称呼叫她一声师妹,而她会否见怪,所以,师妹两个字说出,想到还应该客气一些,就又加了“小师父”三个字上去。
    殊不知他这么一加,却加的有些不伦不类。
    小尼姑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但她幸而马上想起了师门的清规,便强自忍下笑意,道:“施主也是师父的弟子吗?”
    方雪宜不禁又是一怔,显然冲着这位尼姑师妹的这一句话,他已想到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位剑神师伯哩。
    当下连忙摇头道:“不是,神尼是我师叔……我师父是世人尊誉的剑神大侠!”
    小尼姑想必从未听到过剑神之事,闻言却道:“施主可是要见我师父?”
    方雪宜道:“奉了师父之命,特来叩见神尼师叔,呈上一封书信。”
    小尼站低头想了一想,说道:“施主,你等一会儿好吗?我……贫尼去禀报师父,师父如是让你进来,我再来给你引路吧!”缓缓走向左手的一间云房之中。
    方雪宜瞧着她举步之间,身形婀娜,虽是裹在宽大的衣服中,但是掩不住娉婷之态。
    但他却不敢多瞧,生恐自己这一念尘思,要亵渎了这块佛门净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过不了一会,那白衣小尼姑轻快地走了过来,娇声道:“师兄,师父要你进来哩。”
    声音之中,透出无比的喜悦。
    方雪宜赶忙抱拳道:“有劳师妹引路。”
    实则,茅庵仅只三间正屋,不须引路,也不须几步,方雪宜就已见到自己要见的师叔金顶神尼。
    他跨进那左手云房的木门,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五十出头,慈盾善目,脸色稍现激动的灰衣老尼,正盘坐在靠窗一面的禅床之上,望着自己微笑。
    方雪宜心知这定然是师叔金顶神尼了,急行数步,曲膝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弟子方雪宜叩问师叔金安……”
    神尼抬了抬手,道:“起来讲话。”
    方雪宜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弟子遵命,……”双手掏出恩师的书信,呈递上去道:
    “师父有一封书信,要弟子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师叔……”
    神尼接过书信,突然叹息了一声,道:“不见师兄,算来已有十五年了,想不到今日竟会遣你送信来此……”语音一顿,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转,低声道:“你师父好吗?”
    方雪宜递上了书信,退后两步,垂手肃立,脸上一派恭谨神色,但忽然听到神尼问及师父,不禁顿时悲从中来,颤声应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两颗热泪,夺眶而出。
    金顶神尼容颜大变,沉声道:“你说什么?”
    方雪宜蓦地曲膝跪倒,扑拜在地,接道:“弟子不孝,未能好好侍奉师父,他老人家丧身在邛崃山中。
    金顶神尼兀有些不信,也有些急躁地问道:“你师父武功高绝,被武林中人物尊称为剑神,他怎么会突然死去?是什么人害了他?快说!”
    方雪宜俯首摇头道:“师父是病死的啊!……”
    金顶神尼沉吟道:“病死的吗?这更难让人相信了,你起来吧……”
    方雪宜应了声:“弟子遵命!”起身肃立一旁,连脸上的泪痕也忘记拂拭。
    神尼此刻已缓缓拆开了那封信。
    但见她展开信笺之后,陡然间神情木讷,半晌一动未动。
    方雪宜觉得有些意外,但他动不敢出声。
    那白衣小尼姑本是站在云房的门口,眼见师父展开信笺之后,竟是两眼发直,半晌不动,心中大为惊骇,连忙奔了过来,伸出玉手,拉着神尼的衣袖连连扯动,口中也不停地叫道:“师父,……你老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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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金顶神尼
    经小尼姑这么连推带拉,神尼那定了神的目光,这才略见转动,满脸具是悲苦之色,望着方雪宜轻轻一叹,问道:“这信是师父兄亲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的,还是死后你自己找到的呢?”
    方雪宜道:“是师亲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弟子,要弟子依照图示的路径立即前来叩见师叔。”
    神尼慈眉忽然一皱,道:“既是师兄师兄亲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付予你,显然你离开之时,师兄尚未过世的了。”
    方雪宜道:“弟子离山之时,师父确是尚未仙去。”
    神尼陡地喝道:“你师父既是你离山时尚未仙去,你又怎地知道他因病亡故之事?”
    方雪宜似是听出师叔话中猜疑之意,心中一惊,连忙接道:“弟子本是在黄昏时分匆匆下山,但行到半途,突然想起忘记佩带随身兵刃,这才重新赶回山上去取,不想甫进大门,就瞧到师父业已断气多时了。”
    神尼略一沉吟道:“你且慢慢的告诉我经过。”
    方雪宜黯然神伤,把自己如何随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武功,师父如何在教完了剑法以后,要自己下山来见师叔,以及行到半山忽然遇见猛虎,这才想起佩剑未带,回去去取剑而发现师父业已仙逝之事,详细的说了遍。
    金顶神尼一直闭目聆听,容得方雪且说出全部经过,这才淡淡一笑,道:“我错怪你了……”语声一顿,一弹手中信笺,接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师父在这封信中,写了什么。”
    方雪宜摇摇头道:“弟子不知道。”
    神尼幽幽一叹道:“孩子,你来瞧瞧。”
    方雪宜心中怔忡不已,付道:莫非师父在这封信上骂了我一顿吗?但他仍然走到神尼面前向那张白纸笺瞧去,入目惊心,方雪宜不觉地呆了,神尼手中的那张白笺,竟是一张空白信纸。
    方雪宜有些不信,抬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地看去,那依旧还是一张不见一字的白纸,不禁期期他说道:“师叔啊……师父怎么叫我送一张白纸来呢?弟子一路之上,书信从未离身,那也不会有人掉换得了,师叔,这究竟……”
    神尼黯然一叹道:“书信并未被人掉换,孩子,只是这张白笺之上,你师父并未写字而已。”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叔,弟子糊涂了。”
    这时那位小尼姑也听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师父,这真是师伯写来的白纸吗?
    你老人家怎么从来没跟徒儿提过师伯这个人呢?”
    神尼冷冷一笑道:“你师伯乃是武林中的大有来头人物,你我既然不想身入武林,又何必让你知道这些事呢?”
    小尼站娇声道:“师父,你老既不要徒儿跻身武林,又叫徒儿练那武功,有何用处呢?”
    神尼慈祥的面容,忽然一变,但终于微微一叹道:“佛门弟子,难免有沿门托钵,山居野宿之时,如若没有防身之能,岂不是连自身也无法保全了吗?雪名人轶事儿,你莫要错会了为师要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武功的用意。”
    那被唤作雪名人轶事儿的小尼站,嘟着嘴道:“师父啊,你老人家当真不该要弟子练武呢。”
    金顶神尼听得怔了一怔,道:“雪名人轶事儿,你这句活是什么意思?”
    雪名人轶事儿道:“师父,你想呢!如若你老不教我武功,岂是不放心我下山积修外功吗?
    这样的话,徒儿就可以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啦!”
    神尼似是不曾想到她是这等用心,不禁哧的一笑道:“痴儿,为师也不能伴你一辈子呀……”
    语音一顿,侧脸向方雪宜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方雪宜道:“弟子今年十九了。”
    金顶神尼点了点头,道:“你师父一生之中,没有做好一件事,但能在临死之前,收到了像你这等资质的一个徒儿,倒也是一桩莫大的功果。”
    方雪宜听得心中暗凛,忖道:这位师叔怎的把师父的一生行事,全给说的一无是处,师父能够博得剑神的美名,就是江湖上的武林人物,崇敬师父行事光明正大,造福武林的铁证,结果竟在师叔口中落下了一个百无一是的言诠,确是叫人不解了!
    他这么略一沉吟,神尼似是已然瞧出他心中所想,冷冷说道:“孩子,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我对你师父的指责吗?”
    方雪宜忙道:“弟子不敢。”
    神尼忽然幽幽一叹道:“其实,我也知道师兄在二十年前,就已获得了剑神的名号,受尽了武林人物的尊敬。”
    方雪宜这才敢笑道:“师叔说的不错,江湖上邪魔外道,见了师父,无不退避三舍。”
    神尼冷笑道:“有什么用,他自己还不是比那些邪魔外道先死吗?一世空名,不值得炫耀。”
    方雪宜顿时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这不是奇怪吗?人生百岁,也难逃一死,难道还要师父永远活在世上,才值得炫耀?何况以一个人的血肉之躯,能够抗拒必死之病,足达十年之久,使武林中稍获喘息生机,这又有什么不对?师叔这么苛求师父,岂非太过偏激?
    他心中虽作如是想,口中可没敢说出来,却是恭恭敬敬的低声应道:“师叔责怪的是。”
    金顶神尼双目之中,隐隐地现出一丝怨意,黯然叹息道:“他若是能够稍稍为自己着想,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等悲惨的局面。”
    方雪宜忖道:舍己为人,正是一代仁侠的胸襟,师叔是这般怪责师父,那是她的妇人之见了。
    一念及此,他原已渐渐生出对这位师叙的疑虑不满之心,刹那间也一扫而尽。
    他暗暗的抬目向师叔瞧去,蓦然心头一震,只见金顶神尼那庄严的脸上,正挂着两行泪珠。
    方雪宜低头寻思道:“原来师叔口中对师父是不满,只不过是求全之责,她的心中,却也为师父的早死,大为悲恸啊!”
    这时,那雪名人轶事儿忽然失声道:“师父啊,你老怎地哭起来了?”
    长长一叹,合十低语接道:“想不到二十年青灯红磐的苦苦清修,仍然难以跳出七情四相之外,佛祖有知,请恕弟子愚昧啊!”
    一阵佛号,缓缓地自神尼口中传出,只听得方雪宜片刻之间,尘心尽滤,智珠朗朗,世俗之情,霍然全失。
    小尼雪名人轶事儿也双手合十,跪伏在神尼身前,面含微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寺中的午课钟声,幽幽地自山腰传来,方雪宜这才赫然一震,从忘我的天地之中回到了眼前的世界。
    他抬头望去,只见神尼那一双清澈的眼神,正紧盯着自己,当下慌乱的抱拳,低声说道:“师叙,弟子一时忘形,你老莫要见怪。”
    金顶神尼笑道:“师兄果然很有眼力,孩子,你大概饿了吧!”
    不等方雪宜说话,便向那雪名人轶事儿道,“快去,斋堂备饭,你那方师兄一定饿坏了。”
    雪名人轶事儿娇声一笑,扭头走去。
    金顶神尼瞧着雪名人轶事儿的背影,摇头一叹道:“孽障,只怕为师要被你耽误十年功果了……”目光一转,向方雪宜道:“孩子,你师父遣你下山之时,可还有什么交代。”
    方雪宜道:“师父要弟子来见师叔,乃是想请师叔指点弟子,师祖剑法中的玄奥招式。”
    神尼脸上似是有些失望的低声问道:“没有说别的?”
    方雪宜道:“没有。”
    神尼闻言,脸上神情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暗不定,久久不出一声。
    方雪宜暗道:“莫非我说错了话吗?否则师叔怎会不高兴呢?”忽然间目光触及放在云床之上的书信,顿时灵机一动,忙道:“师父告诉弟子,师叔见到书信,就明白他老人家的一切了。”话一出口,他才想起,师父这封信乃是一张白纸,自己这等说法,岂非画蛇添足,越描越黑了。
    神尼说她明白了,方雪宜却反倒糊涂了,师父明明没有写上一句话,师叔又打从何处明白呢,听师叔那冷冰冰的口气,似是在生气,想到自己来此,乃是向师叔求教师祖遗志,那可就罪大了,越想越觉心惊,忍不住暗暗向师叔望了过去。
    却见师叔脸上并无不愉之色。
    相反的,师叔那庄严的法相,此刻竟换上了一副脉脉含情,神思瞳瞳的深思之态,那明亮的双眼,正望着师父要自己送来的无字白笺,仿佛那白笺之上,已然重新写上了数不尽的字迹般吸引人。
    方雪宜暗感奇怪,但却不敢问。甚至他此刻连大声呼吸都有些不敢,深恐惊破了师叔的沉思回忆。
    直到雪名人轶事儿冒失的撞了进来叫道:“师父请用斋……”方雪宜才深深地听了一口大气。
    那雪名人轶事儿本是满脸欢愉的跑来,但她瞧见神尼脸上满布红晕的神情以后,愣了一愣,话音忽止。
    她不解的掉头看着方雪宜,正想问他,师父怎会如此失神,两人耳中已传来神尼深沉的叹息道:“师兄啊!这不是我的错……”
    神尼虽是喃哺自语,但方雪宜和雪名人轶事儿已得清清楚楚。
    雪名人轶事儿倒还不怎么样,方雪宜却被这句看来似是无关紧要的叹息,惊的心头扑通直跳,他迅快地联想到师叔那种对师父之死,时冷时热的说评,似关怀伤感,又似无动于衷的言语举止,全是因为他们之间,早已存了误解和恩怨,他只有在心中暗暗祈求,师叔千万别把这份恩怨牵连到自己身上。
    否则,师叔又岂肯尽力指导自己的武功。
    他暗中祷念未已,神尼已闪身下了云床,慈祥地望着方雪宜一笑道:“孩子,有什么话用过斋再说吧。”
    方雪宜确也很饿了,所以,他这一顿素斋吃下来,足足够金顶神尼和雪名人轶事儿两人吃上三天。
    神尼一直很慈蔼的瞧着他笑,雪名人轶事儿则有些惊奇地瞪着大眼,看他那付狼吞虎咽的吃相心中直想笑。
    方雪宜想是被她们瞧得有些尴尬,只吃了个八成饱,就再也不好意思添饭了,讪讪地说道:“弟子吃饱了。”
    神尼只是笑了一笑道:“孩子,以后你天天都要这等饭菜,大可不必客气……”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喜,一直怔忡不安的心情,也有了着落,显然神尼这话,已暗示留他在此,指导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武功了。
    回到禅房,神尼忽然问道:“孩子,你师父那儿存有一幅师祖的遗像,不知道你见到没有?”
    方雪宜应声道:“弟子已将师祖遗像带来了,待弟子去取来……”转身走到外问佛堂,解开那放在角落的包袱,小心的取出师祖遗像,呈送到神尼手中。
    神尼脸上一脸肃穆,走下云床,恭恭敬敬地从方雪宜手中接过那幅白绢,当即挂在墙上拜了三拜。
    方雪宜随着师叔拜过师祖,却跪在地上没敢起身。
    金顶神尼看得暗暗点头,笑道:“你起来讲话。”
    方雪宜这才站起身子,肃立一旁。
    神尼看了师父遗像一眼,回头对方雪宜道:“孩子,你师祖乃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胸罗之广,武功之高,被誉为自少林达摩祖师以来的第一奇人,你师父可曾对你说过?”
    方雪宜道:“师父确也是这么说的。”
    神尼点点头道:“你师父比我早入恩师门下一年,但因奉命行道江湖,所以只在恩师身边呆了十年,我虽入门较晚,却一直侍奉恩师身边,直到他老人家仙去……”忽然低声一叹道:“十四年耳提面命,谆谆教诲的师恩,真比大海还深,可惜未容我等报答,恩师就已撤手而去,今日思及,真是罪孽深重,无以自安。”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是惊凛,师叔这话,几乎等于在数说自己,如果自己不争气,那可真是万死也难以补偿师恩于万一了。
    神尼这时语音顿了一顿,又看了师父遗像一眼,道:“你师父的才智,虽也算得千中选一,当代难求的人材,但要想尽传师祖衣钵,至少还差了四五成。”
    方雪宜心想,师父果然也是这么说,当下答道:“师父告诉弟子,他老人家也只学会了师祖武功的十之五六”
    神尼哼一声,道:“总算他虽然得了剑神雅誉,还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有多少能耐,孩子,不是我有心在体面前说你那师父的过错,他那种迂腐的作法,我就一直觉得他终必自蒙其害。”
    论到长者的是非,方雪宜自是不便插言。
    神尼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接道:“他以中驷之才,处处行事,都要学着你师祖一般,孤介耿直,遇事宁折不屈而独行其是,一心想凭个人的能力,挽回狂澜杀劫,不知纵有小成,却难弥大祸,虽然有他一日,可使江湖魔头压伏于一时,但天长日久,他就变成了敌暗我明的劣势,一旦自己力有不逮之时,江湖上就更闹得不可收拾了。”
    方雪宜道:“师叔说的甚是,师父要弟子重行拜师大礼之时,就曾对弟子说过这一番话。”
    神尼冷笑道:“他到底还有自知之明。”话音一顿,竟是长长一叹道:“师兄啊,你既然能有今日之明,为何偏要铸下那惜日之错呢?”
    突然泪水汪汪,挤满了神尼双目,方雪宜连忙低下头去,不敢让神尼觉出自己在暗中窥她伤心的情景。
    默默良久,神尼才轻咳了一声道:“孩子,你师父的遗体呢?”
    方雪宜道:“师父似是早知自己病入膏育,在那邛崃山的茅舍之中,先行准备了一座冰窖,弟子已遵师父遗命,他老人家的法体,放在冰窖之中,数十年中,大约不会损坏。”
    神尼点头道:“很好,孩子,你做得很好。”方雪宜暗道:这只是师父的遗愈,师叔为何竟然要夸赞我?
    他正在不解,神尼已然问道:“孩子,你师父身后还留下什么遗物没有?”
    方雪宜想了一想,摇头道:“那茅舍之中,毫无贵重物品,师父所用的佩剑,已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弟子带来了。”
    神尼略一沉吟道:“你再想想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你没注意的事物?”
    方雪宜当真用心地想了半晌,笑道:“师父养有一双鹦鹉和一只巨猿,但弟子除了在上山之时,蒙这一禽一猿接引,见过一次之外,此后三年零六个月,都没有见过它们,不知这算不算是师从的遗物?”
    神尼笑道:“自是算得……不过……我怕你还忘了些什么没有想得起来吧!”
    方雪宜此刻业已觉出,师叔对师父身后留下之物甚是注意,知道必有原因,但师叔不说出来,他当然不便过问,只是恭敬的应道:“弟子初经大变,容或有些记忆不清,师叔如是有暇,弟子自当为师叔带路,到师父隐居之处查看一下……”
    神尼笑道:“别那么忙,我迟早一定要去一趟的,而且……”似是想起什么大事,话音二顿,目光电射方雪宜脸上,接道:“孩子,你说你师父是病死的吗?”
    方雪宜道:“师父乃是病死的。”
    神尼道:“而且病了很久。”
    方雪宜道:“师父自己说已有二十年之久。”
    神尼摇头道:“奇怪啊!这怎么可能?”
    方雪宜道:“师叔,弟子这三年多来,确是天夭瞧到师父吃药……”
    神尼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师父精通歧黄,活人无数,他怎会治不了自己的病呢?”
    方雪宜闻言一怔,道:“是啊,这是为了什么?”
    神尼目光一转,喝道:“你师父告诉你,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方雪宜摇头道:“没有。”
    神尼道:“他是怎么说的。”
    方雪宜道:“师父每次提到此事,只是说这乃是一种不治之疾,从来不曾多谈。”
    神尼沉吟道:“孩子,你师父病势发作之时,是何等症状,你见过吗?”
    方雪宜道:“弟子见过。”他想了一想,接道:“如不是师父病势突发,晕倒在地上被我那大娘发现,逼我大伯悉心医治,救醒了师父,弟子只怕也不可能有今日这等造化。”
    神尼道:“这么说来,你师父病发作之时,情形是很严重的了?”
    方雪宜道:“确是十分危险。”
    神尼忽然仰头默然不语,脸上的神色冰冷,颇似正在思索着什么疑难之事。
    方雪宜静静地垂手肃立二旁,不但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打扰了神尼师叔的思绪。
    约莫过了盏茶之久,神尼才长长一叹道:“孩子,你师父的死因,我已想到一点头绪,只是……”神尼话音顿了一顿,竟然口中哺喃如同自语般接道:“师兄啊!你这么多可能致死之因,叫我怎能确定呢?”
    方雪宜听的心头狂震,暗道:师父难道不是因病致命死的吗?他心中疑念虽起,但却不敢随便答话。
    金顶神尼语音低沉地喟叹良久,突然目光一转,向方雪宜道:“孩子,你师父的死因,如照贫尼推断,至少有五种以上可能,贫尼未曾察看他的遗体之前,实是难下定论。”
    方雪宜心中一动,恭声应道:“师叔是否打算去一趟邛崃山?”
    金顶神尼道:“要想查出你师父致死之由,贫尼自是要去一趟的了。”
    方雪宜喜道:“师叔几时动身?”
    神尼摇头道:“不忙,等你把师祖留下来的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贫尼再去下迟……”
    方雪宜有些失望地道:“师叔,师父如是被人所害,身为弟子而尚不得知,岂非是有如禽名人轶事兽一般吗?”
    神尼微一沉吟,道:“念在你这一片孝心,贫尼应该成全于你。”
    方雪宜长长一揖道:“多谢师叔恩典。”
    神尼摇头道:“孩子,你不必激我了,你师父乃是贫尼师兄,他如真是被人所害,贫尼自也不能袖手不问,不过……”
    陡然间脸上现出一派厌恶之色,连连摇头接道:“贫尼在佛祖面前立下宏誓,此生此世,不再动手论武,师兄之恨,只怕贫尼依然是心余力拙,难以亲自出面参与的了。”
    方雪宜这才有些明白,为何一旦提及武功,师叔的脸上就会出现厌恶神情的原因,敢情这位寄迹空门的长辈,曾在佛祖之前,发下了宏誓。
    他心中自是大大不以为然,觉得佛祖也曾有过降魔术道,以杀止杀之举,师叔又何必如此迂阔舍本逐未呢?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口中可没敢说将出来。
    神尼瞧着他脸上的神色,似是已然明白了方雪宜的心意,微微一笑,合十道:“孩子,你可是不大同意贫尼的这誓不再谈武功的举措吗?”
    方雪宜道:“弟子不敢!”
    神尼摇头一叹道:“孩子,天下有很多事不是你这等年纪所能顿悟,二十年之后,也许你就能懂得贫尼的用心了。”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愁急,贫尼已然决定,近日即将前去邛崃一行……”
    方雪宜脱口喜道:“真的!”
    神尼幽幽地要笑不笑道:“贫尼向来言出必行,孩子你该相信才是。”
    方雪宜道:“弟子怎敢不信师叔之言,只是弟子觉得有些惊喜过甚……”
    神尼道:“师恩可比父恩,你一时惊喜过甚,这也不能责怪于你,连日奔波,你一定很累了,孩子,先去休息半天,明儿起你就得有一阵子辛苦了。”
    方雪宜道:“弟子自经师父在那邛崃绝顶督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师祖的吐纳练气以来,虽是一行千里,也不会觉出劳累,师叙不用为弟子耽心了。”
    神尼笑道:“孩子,你还是休息一宿的好,你师父所传授的武功虽然已非一般的武学,但仍非师祖剑术的心血机致,因此你虽是在邛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艺并不十分辛苦,但打明儿开始,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一点一滴,无不是武功之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纵然是才智极高之士,也很难在极短时间内,得其神髓,要是你精神不够,别说要事倍功半,妄费了心血,更坏的结果,乃是怕你力不从心,岔气伤脉,那就不如不练了。”
    神尼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但听在方雪宜耳中,却使他大为惊凛,当下连忙应声道:“师叔如此关怀,弟子敢不遵命!”
    转身就待退出神尼的禅房。
    神尼笑道:“孩子你且等等。”
    方雪宜怔了怔,道:“师叔还有训示吗?”
    神尼道:“贫尼这卧云庵只有三间正屋,你来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艺,并不是一天半日之期,那斋堂和膳房又非可住之处,如果你不嫌贫尼庵中简陋,你就在这中间的佛堂角落,卷上一个临时的卧息之处吧!如果缺少什么需用之物,可向你那雪涛师妹索取便是了。”
    方雪宜一听,原来师叔乃是为了自己这宿住之处费神,心中顿感不安,忙道:“弟子随便哪儿都可安歇,师叔不必费神了。”
    俯身长长一拜,举步退出禅房。
    他刚刚转过身来,竟然发现在那佛堂靠外的小小围墙下,已然搭起了一张小小的床铺,那雪涛师妹正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在替自己拾掇着衣物。
    方雪宜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很懂事,雪涛小尼姑这等替他整理衣衫等物,竟是令他心中大为震动,呆了一呆,这才慢慢地走了过去,轻咳了一声,道:“有劳师妹……”
    雪涛根本没料到方雪宜会这么快就出来了,闻言似是吃了一惊,那清秀的脸上,顿时飞上一层红云,住手低头道:“师兄乃是客人嘛,师父呢?入定了吗?”
    方雪宜道:“师叔要我先行调息,明天好练剑。”
    雪涛嫣然一笑,道:“师兄,你将就着调息吧,我也要做午课去了。”话音一落,飘身闪入左侧的那间禅房而去。
    方雪宜虽是应了一声“多谢师妹!”但雪涛似是没有听见一般,进了那间禅房,就再也不闻声息,
    方雪宜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已的衣物,便坐在那木板搭成的矮铺之上,做起那调息吐纳功夫,片刻之间,便已进入人我两忘之境。
    待他行功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举目望去,只见佛堂之中,灯光已明,神尼师叔满面含笑地站在身前。
    方雪宜吃了一惊,站起身子,道:“师叔,弟子失礼了。”
    神尼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的内功,根基果然扎的很深厚,贫尼先前倒是耽心的多余了。”
    方雪宜道:“师父终日督促之下,弟子自是不敢偷懒,但弟子资质鲁钝,师叔如此赞誉倒叫弟子心中好生难过……”
    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调名人轶事教之恩,不觉地默然泪下。
    神尼笑道:“孩子,莫伤心了,去用斋吧,如是晚间没有什么重要之事,你不妨早些安歇,明日五更,我再来叫你。”
    方雪宜道:“弟子遵命。”当即去至斋堂用饭,那雪涛师妹,早已在斋堂相候,见他走了进来,便淡淡一笑,道:“方师兄,快些吃吧!这可是师父自己为你调制的呢!”
    方雪宜一怔道:“这……怎么可以呢?”
    雪涛笑道:“方师兄,师父说这是为你明天就要开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那上乘剑道,特别为你调制了一碗雪莲羹,这是她老人家的一片爱护之意,你可莫要辜负了,快吃吧!”
    方雪宜凝目望去,果然那木桌之上,除了饭菜之外,还有一个盖碗放在旁边,想必那盖碗之内,就是那雪莲羹了,他道了一声谢,这才过去坐下用膳。
    当夜无话,次日天色有明,神尼就叫醒了方雪宜,去至庵前的石坪之上,要他把所有的剑掌工夫,一一地演了一遍给她看。
    神尼瞧的微笑不语,直到方雪宜将那套掌法和剑法己均使完,向神尼跪拜请教,她这才摇头道:“孩子,如是你只想在武林之中扬名立万,以你眼下的武功,倒也可以列入那第一流高手之内。”
    方雪宜道:“弟子虽有良师,但自知才智不堪,难有大成,尚求师叔训诲才是。”
    神尼笑道:“孩子,这不是你个人的才智问题,你师父能够把你教到这等程度,实在已尽了他所能,如是我猜想的不错,你师父一定用过很多师祖留下的仙方,替你增长了内功。”
    方雪宜道:“师父确是为弟子调制了许多药物,助我增长了内力。”
    神尼话音一顿,又道:“孩子,这套剑法,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叫什么名字没有?”
    方雪宜摇头道:“没有。”
    神尼笑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教你练剑而未曾告知你的剑名吗?”
    方雪宜道:“这个……弟子实在不明白。”
    神尼道:“孩子,你师祖当年创研这套剑法之时,本是一十二招,定名为龙行十二剑,因为这套剑法一旦施展,直如龙跃天野,矫逸飞腾,故而取了龙行两字。”
    方雪宜道:“原来如此。”
    神尼道:“不过,你师祖在行道江湖数年以后,终于又发现了这十二招剑法,虽然已可算得集剑道之大成,但仍然有不少可待改进之处,费了五年心血,去芜荐菁,将十二招剑法重新组合浓缩成了八招,叫龙行八剑,威力较前增加了不下一倍之多。”
    方雪宜道:“师祖一代奇人,自是有着人所难及的能耐。”
    神尼点头道:“孩子,你师祖果然是一代人杰,陈师兄随师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艺下山以后,师祖又将龙行八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研改进,增添了一招比那“万流归宗”更具有威力的招式,你师父要你前来卧云庵见我,主要的就是要你前来学会师祖所留下的最后这招剑法。”
    方雪宜道:“师叔,就弟子所知,那一招‘万流归宗’的五个变化,实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无比,弟子仅仅这一招,就足足的使了七个多月才能完全随心运用,但不知师祖这最后研创的一招,会不会比‘万流归宗’更为难记呢?”
    神尼笑道:“那倒不见得,孩子,你可是很急着想把这招剑法练熟吗?”
    方雪宜的心事被师叔看穿,不禁脸上讪讪地道:“弟子只是有些耽心。”
    神尼淡淡一笑,接道:“孩子,你别说了,其实,师祖这新创的一招,并不比‘万流归宗’难记。”
    方雪宜有些难以相信的笑道:“师叙,这是真的吗?”
    神尼道:“我怎会哄你呢?孩子,我可以告诉你,半年之内,你自然能够把师祖的剑道完全领会贯通,不过……”突然住口,沉吟不语。
    方雪宜道:“师叔,不过什么?”
    神尼看了他一眼,长叹道:“你如果想真能完成师祖的遗志,恐怕还要看你今后的造化哩!”
    方雪宜听得颇为惶然,那造化两字,不啻在他心中打了个不大不小的结,他明白师叔言下之意,仿佛自已仅凭个人之力,决然无法使武林之中长见太平盛兴,这与师父授自己武功之前所说,正是不谋而合,当下肃容向神尼一拜,道:“师叔放心,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不使师祖和师父在天之灵失望啊!”
    神尼笑道:“这不是师叔夸赞于你,孩子,等你把师祖后来所添创的一招剑法学会,你确是要比你那死去的师父要强过不少。”
    方雪宜恭敬地应道:“弟子真有此日,那全是师叔所赐。”
    神尼道:“你不必谢我,说穿了我只是代你师祖传艺而已……”
    语声一顿,又道:“但师叔却不能不对你说明,龙行九剑,并不算得武林中的唯一绝学,强过龙行九剑的武功,并不是没有。”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叔,武林之中还有人能够强得过师祖吗?”
    神尼道:“孩子,你那师祖既是武林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才人,自然是不会有人强得过他的。”
    方雪宜道:“既是无人强过师祖,师叔又怎的说师祖的武功,算不得唯一绝学呢?”
    神尼笑道:“武林虽然无人强过师祖,却实实在在的有人强过你师父和你。”
    方雪宜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叔,这是什么道理呢?”
    神尼道:“师叔如不说出,谅你永远也猜不迫其中道理。”
    忽然长长的吁了口气,接道:“孩子,天生万物,均有相生相克之能,这武功上的成就,也不会脱出这一物克制一物的巢臼。”
    方雪宜忽然自作聪明地笑道:“弟子明白了。”
    神尼笑道:“你明白什么?”
    方雪宜道:“可是武林中有一种武功,正好是龙行九剑的克星吗?”
    神尼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果然是被你猜对了十之六八。”
    方雪宜怔了怔,暗道:“这怎会只是十之六八呢?既是克星,那就该全对才是呀!”
    他心中虽是这么想,口中却道:“师叙,谁有此能耐,创出克制师祖剑法的武功呢?”
    神尼道:“孩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方雪宜这时除了心中吃惊,可更是十分好奇,脱口插话说道:“师叔,既是弟子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武功有了克星,如是弟子依旧懵然无知,将来岂不是要吃人家的亏吗?”
    他明明想请师叔把那能克制“龙行九剑”的武功,是什么人所破的故事说出,却是不敢明里催请,故意兜圈子说自己将来可能要吃人家的亏,而让师叔不能不把其中的详情说明,倒真是很有心机。
    神尼听得微教一笑,道:“孩子,你跟师叔也用上了心机了吗?”
    方雪宜脸上一红,忙道:“弟子不敢。”
    神尼笑道:“孩子,你不要紧张,一个人在必要时用一点心机,那也不是坏事。”
    方雪宜低头道:“请师叔恕弟子不敬之罪。”
    神尼道:“师叔并没怪你啊,孩子,这事说来确是话长,但眼下如不告诉你,只怕你也专不下心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剑法了。”
    方雪宜失笑道:“师叔可真说到弟子心中了。”
    神尼道:“孩子,其中详尽的细节,师叔无法一一说出,只能删繁从简,长话短叙了。”
    话音略略一顿,接道:“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师祖的名号。”
    方雪宜道:“没有。”
    神尼突然沉脸道:“你师父这可就不对了,他怎可如此荒唐,连师祖的名号都不对你说明呢?”
    方雪宜微微一惊,忙道:“这个……,也许师父早有安排,要等师叔告知弟子。”
    神尼冷哼了一声,道:“孩子,你是在为他讲情吗?”
    方雪宜忽然跪拜在地上,低声道:“弟子只望师叔莫要再责怪师父就是。”
    神尼瞧着方雪宜惶急的神色,终于长叹道:“你起来,师叔不再怪你师父就是。”
    方雪宜又拜了一拜,道:“多谢师叔……”站起身子,在旁竟是不敢仰视。
    神尼忍不住笑道:“孩子,你可是很怕师叔吗?”
    方雪宜心中果真是有些怕她,但口中却不能不应道:“师叔乃是长辈,弟子只有恭敬仰慕之心,怎会有那害怕之意呢?”
    神尼笑道:“孩子,师叔大概真是吓着你了……”
    微微的叹息一声,接道:“你师祖在武林之中,被人尊为剑圣,他老人家的名号是龙超群,你可要紧紧记牢才是。”
    方雪宜道:“弟子记下了。”
    神尼目光一转,道:“七十年前,师祖以羽冠之年,初入江湖,因为师祖不但武功超凡入圣,专管不平之事,而且从来不曾伤一个好人,是以一年不到,就已声誉鹊起,被黑白两道的人物,视作万家生佛一般,恰在此时,中原道上,忽然出现了两位武功高得出奇,却又心狠手辣的蒙面怪侠。他们为了要在中原武林上立威,竟然行事大大不择手段,不但在一月之内,连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十七处绿林堂寨,更在半年之内,把武林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全部掳走……”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震,脱口道:“师叔,这两人是什么来路,竟敢将六大门派掌门掳走?”
    神尼笑道:“他们是来自东海,这两人武功,确实不凡,六大门派掌门被俘,自是激起门下子弟的恼怒,遂由少林寺中的两位长老出面,联合了六门派的十大高手,在天台山的一处深谷之中,约斗这两位蒙面怪侠,质问这两人,掳走各派掌门,用心何在?”
    方雪宜道:“不知那天台深谷之战,六大门派十大高手是胜是败?”
    神尼笑道:“那十大高手自然是败了,否则,也不必劳动师祖逐退两人了。”
    方雪宜恍然道:“原来是师祖把他们撵走的吗?”
    神尼道:“天台深谷之战,六大门派的十大高手,竟然无一生还,经此一役,中原武林已全部沦入这两人的掌握之中。”
    方雪宜忽然问道:“师叔,师祖为何不在那十大高手丧生之前,将那对怪人撵走呢?”
    神尼笑道:“孩子,你问得好,足见你分析事理,十分有层次,比你师父强得多了。”话音一顿,又道:“其实,这两人进入中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之时,你师祖正巧应约到西藏,与密宗掌教的喇嘛较量神功去了。”
    方雪宜哦了声道:“原来师祖不在中原?这就难怪了。”
    神尼接道:“等到师祖打西藏返回中原……”
    方雪宜忽然笑道:“师叔,弟子打岔好吗?”
    神尼笑道:“你想起什么了?”
    方雪宜道:“弟子听说密宗武学十分怪异,较之中土要强过不少,不知师祖去跟那密宗掌教喇嘛较量神功的结果,究竟是谁占了胜机。”
    神尼笑道:“孩子,其实你不必问就该知道的!”
    方雪宜道:“是师祖赢了?”
    神尼道:“师祖如是落败,只怕也就无法再回中土了。”
    方雪宜道:“是啊!弟子也曾这么想,只是不也有七分把握。”
    神尼笑道:“孩子,那是你先入为主的看法在作怪,实则那密宗武学,比之师祖的武功,那还差得很多。”
    神尼接道:“你师祖打西藏重返中土之后,这才发现中原武林业已沦入了魔掌之中……”
    方雪宜道:“师祖可是立即就去找到那两个蒙面之人,将他们逐回了东海?”
    神尼摇头道:“师祖行事,向来谨慎,他如不是亲自见到对方为恶之事,决不肯轻易伤害一位好人的。”
    方雪宜道:“师父也这么对弟子说过。”
    神尼笑道:“你师祖在觉出有异之后,使先自暗中查探,发现六大门派的新任掌门人,果真不能遵守侠义行道的精神,一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使武林同道,人人陷于自危之境,师祖一怒之下,便先将这六位混帐掌门,全数逮住,这么一来,那两位蒙面怪侠就自动的找上你师祖了。”
    方雪宜道:“师祖才智,果然人所难及,这等以逸待劳,且又斩除了对方羽翼的作法,确是令人钦佩无已。”
    神尼笑道:“师祖智慧过人,这等做法,也只有师祖能够沉得住气,做得出来。”
    话音至此一顿,向方雪宜道:“孩子,你师祖逮住了那六位新任掌门之后第三天,那两位蒙面怪客,果真就找上了门来。”
    方雪宜道:“师祖那时不知在何处等着他们。”
    神尼笑道:“在嵩山少室峰麓的少林寺中,据师祖说,那是第三天的午夜时分,师祖正在少林方丈室内与六大门派几位幸存的长老商讨如何重建各大门派之事,那两位蒙面怪客竟是突然降临。”
    方雪宜道:“师叔,师祖那时可是已经研创出了龙行十二剑。”
    神尼道:“师祖下山之时,龙行十二剑的招式已然研创成熟,不过,威力还不足以惊世骇俗,但对付那两位蒙面怪客,却已绰绰有余,你师祖那次在少林一共只出剑七次,便将那两位蒙面怪客击败。”
    方雪宜道:“师祖想是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神尼道:“没有,师祖只是不许他们再入中原了。”
    方雪宜道:“师祖一片仁心,实是教人钦佩。”
    神尼道:“孩子,当日是由师祖亲自陪同蒙面怪客回至东海的,据师祖后来告知你师父和我曾说那两人乃是一对夫妇。一身武功,确是十分高明,师祖在东海的那座孤岛上,曾与那对夫妇盘恒了很久,就师叔我后来所见,显然那一对夫妇跟师祖已然成了道义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方雪宜道:“能使有恶之人,洗面革心,重新向善,也只有师祖这等大智慧方可感化得了他们,如是换了弟子,只怕当时那对夫妇就已死在弟子剑下了。”
    神尼道:“师叔当日也跟你的想法一样,只是一个人如是年龄增长,心性已定,那就不会随意出手伤人,造那无边杀劫了。”
    方雪宜怔了怔,道:“师祖那时不是也很年轻吗?”
    神尼道:“大约只有二十六八岁,但师祖乃是非常之人,自是不可以常情衡量。”
    方雪宜道:“师叔说武林之中,有人能够克制龙行九剑,想必就是这一对夫妇了?”
    神尼笑道:“那倒不是,师祖以后告诉你师父和我说,能够克制龙行九剑武功的人,乃是那对夫妇的后代子女。”
    方雪宜听得呆了一呆,道:“这怎么可能呢?”
    神尼道:“师祖既是这么说了,那当然不会错的。”
    方雪宜仍然不信道:“师叔,那对夫妇本人都不是师祖之敌,他们的子女又怎能更强得过他们的父母的呢?”
    神尼道:“当时师叔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但今日想来,却又不值得奇怪了。”
    方雪宜道:“弟子可真是不懂这是什么道理哩!”
    神尼笑道:“也许那对夫妇子女的武功,不是跟他们父母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孩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方雪宜这才恍然道:“是了,经师叔这么一说,弟子倒是明白了!”他顿一顿,接道:“师叔,那种武功,师祖知道什么名称吗?”
    神尼笑道:“师祖曾说,那套武功叫做‘天鹤斩’,因为他在身法和招式上似乎处处都比龙行神剑要快上一些,所以他能克制师祖的剑法,孩子,你武功练成,下山以后,如果遇到剑法上比你施展的龙行九剑更快,而且袖中暗藏一根白色的软索,可以卷人兵刃,那个人就是身具‘天鹤斩’武功之人,千万莫要大意,致遭不幸。”
    方雪宜听得心中自是有些不服,但他此时此刻,却又不敢说出心中所思,只是微微一笑道:“弟子记下了。”
    神尼似是早已看透了方雪宜心意一般,笑道:“孩子,你心中是否有些不服气。”
    方雪宜忙道:“弟子不敢这等想……”
    神尼道:“其实,年轻人能够刚做一点也不为过,但此事乃是师祖遗训,你却不可不当心一些,否则一旦铸成大错,那就悔之晚矣!”
    方雪宜听的心中暗凛,师叔那沉重的脸色,使他不敢再不信天鹤斩武功不比龙行八剑高明,当下接道:“师叔,弟子真的记下了。”
    神尼点点头道:“师叔也相信你会记下的。”语音一顿,接道:“孩子,你师父教的龙行八剑,你再练一遍给师叔看看。”
    方雪宜应声道:“弟子遵命。”当下走到石坪的中央,摇剑一挥,十分仔细的把那套剑法重新演练了一番。
    神尼在旁瞧得非常认真,方雪宜剑势一收,立即长长吁了口气,道:“孩子,你师父虽有剑神之名,但他传授你剑招之时,显然己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方雪宜抱剑肃立,闻言道:“师叔,这恐是弟子太笨的缘故吧!”
    神尼摇头道:“不是,瞧你出剑之势,每一招剑法都只发挥八成威力,但却在变招之际,不曾意到剑到,这便是你师父在教你之时,因为他自己已力不从心,才会难以将刽势控制的吞吐自如之故。”
    起身接过方雪宜手中长剑,接道:“孩子,师叔遁入空门以来,就很少舞刀弄剑,你那雪涛师妹虽然也学了一些武功,但那都是健体防身的拳掌工夫,……唉!为了师祖遗志,师叔我却不能不再动兵刃了。”
    方雪宜道:“弟子会永远记得师叔的大恩……”
    神尼淡淡一笑道:“孩子,师叔又岂是要你记恩才指导你练剑之人?”笑容一敛,忽然低声道:“孩子,留心了……”
    但见她白衣飘飘,漫步行至石坪当中,右臂一伸,却是漫天寒光乍现,剑光迷蒙中已然难见身形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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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初试啼声
    方雪宜眼见同样的剑法,在师叔手中施展,顿时与自己演练之时大不相同,他仔细地留心着师叔每一招,每一式,果真比自己所使的要完整得多多。
    他已然觉出,虽仅是那么毫厘之差,但剑势所及,竟是比自己随师父所学的要绵密甚多,显然师叔并未说错,师父因病之下,确属已难意在念生,发挥师祖所留剑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奥妙了。
    方雪宜一面在暗中寻思,一面却目光炯炯,一瞬不瞬的盯着师叔那腾跃有如龙行的剑势,刹那之间,却是领悟了不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的变化,大感受益匪浅。方雪宜瞧得意犹未尽,神尼业已收招抱剑,向他走来,含笑说道:“你看明白了吗?”
    方雪宜恭敬的应道:“弟子瞧得虽是十分仔细,但却无法记下剑法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变化……”
    神尼笑道:“孩子,你如能瞧上一遍就可记下,那你的才智,岂不是超过师祖了吗?”
    方雪宜凛然说道:“师祖乃是武林至圣,弟子怎可妄自比拟,师叔言重了。”
    神尼道:“眼下你说你确是比不得你师祖,孩子,师叔说句不客气魄话,你连你师父,也还不能相提并论呢。”
    方雪宜道:“弟子知道,师父乃是一代剑神,弟子又岂可与他老人家相比。”
    他说的相当惶恐,不禁使神尼看得笑起来,低声道:“其实,你也不用妄自匪薄,假以时日,你要赶上你师父,那也并非什么难事。”
    方雪宜道:“但凭师叔栽培了。”
    神尼淡淡一笑道:“孩子,师叔自然尽心培植于你,但成就如何,可得赁你自己努力了。”
    方雪宜听的悚然一震,连声应道:“弟子记下了。”
    神尼点了点头,笑道:“孩子,咱们这就开始吧!”话音一落,顺手把宝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方雪宜,接道:“你且依照师父所授的八招剑法,一招一式的演练,我如发现有不妥之外,自会指正于你。”
    方雪宜双手同伸,恭敬地接过长剑,道:“弟子一切遵命。”
    当下便依照师父传授,缓慢地刺出一剑。
    这正是“龙行八剑”的起手之式“排云吐雾”,剑光一闪,丈许方圆之内,具是袭人的寒风,十步之中,逼人难以立足,果然是旷代的绝学。
    这一招共有三式变化,方雪宜小心翼翼的施展,自是更见功夫,只瞧得神尼点头笑道:“很好,这一招之中,你已学会了十之八九,但第三式变化,却稍嫌不全,如是在横剑上撩之际,能够飞身跃起八尺,则这式威力要比你眼下所施展的增强两倍有余。
    方雪宜抱剑笑道:“师叔,剑身横扫之际,持剑之人只怕很难再飞身跃起啊……”
    神尼笑道:“为人所不能之为,正是你师祖过人之处,孩子,你把长剑给我。”
    方雪宜大步上前,递过长剑,神尼微微一笑道:“小心看明白了……”右手剑势一振,照样把那招“排云吐雾”施展了一遍,只见剑光寒芒四射,较之方雪宜施展之际,也并不犀利,不过在第三式变化发出之时,神尼果真在长剑横着上撩的同时,身形忽地倒拔而起,离地约有七尺,登时使得那剑势比方雪宜要强过多多。
    方雪宜只瞧得脱口叫道:“果然是比弟子强的多……”
    他话音未已,神尼已收剑笑道:“孩子,看明白这式的诀窍没有?”
    方雪宜道:“弟子瞧是瞧明白了,只不知能不能依式学步?”
    神尼递过宝剑笑道:“试试看吧!”
    方雪宜接剑在手,凝神一志,把师叔适才施展的身法,迅快地在心中想了一遍,这才依样地演练一番。
    别看神尼横剑腾身,十分轻易,但当方雪宜照样的施展之际,却觉着一口真气难以提聚,剑虽横撩而出,人却离地不及一尺。
    方雪宜一连试了三次,都是如此,不禁心中大为难过,呆呆地抱着宝剑,向神尼黯然叹息道:“师叙,弟子太笨了。”
    神尼淡淡一笑,摇头道:“孩子,你怎么了,可是有些灰心吗?”
    方雪宜道:“弟子才识不够,只怕有负师叔的这番苦心了。”
    神尼突然叫了一声道:“方雪宜,师门宏愿,全在你双肩之上,你如经此小挫,就灰心失意,你师父身在九泉,岂能瞑目?”
    方雪宜只听得额际冒汗,双膝一曲,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弟子不敢。”
    神尼暗自在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口中却是冷冷喝道:“起来,重新练过!”
    方雪宜毕恭毕敬地拜了一拜,这才站起身子,抱剑当胸,抬头默念道:“师父啊!
    求你老在天之灵暗助弟子,练成师祖剑法,也好完成你老遗志……”他右臂一挥,剑光乍起,那一招“排云吐雾”的三式变化,竟是一气呵成的施展出来。
    只是,当他们照师叔指点,横剑腾身之起,依旧觉着气机不纯,那使剑右臂挥出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运真气,拔足腾身。
    方雪宜颓然长叹一声,两眼忽然泪如泉涌而出。
    一时间伤心难禁,不觉得哭出声来。
    神尼在旁却反倒瞧得笑道:“孩子,你哭什么啊?这式变化的诀窍你根本未曾看明白嘛……”话音一落,忽然取过方雪宜手中宝剑,接道:“孩子,你再瞧瞧。”
    剑光一闪,这回却是非常缓慢地把这招变化施展出来,并且很详尽他说出如何运气,如何运剑的方法。”
    方雪宜睁大着泪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神尼的身法,终于恍然大悟,忖道:“原来如此……”
    敢情适才他所以不能腾身而起,乃是驭气运剑的方法不对,才会剑势撩出,已告无力运气腾身。
    这时他明白了其中道理,顿时破涕为笑道:“师叔,弟子明白啦!”
    神尼笑道:“孩子,你再试试看。”
    方雪宜依言接过长剑,照着神尼所示,依佯施展了一遍,这回他略一运气,就已挥剑凌空,跃起了四尺有余,而且并不怎么费力。
    神尼笑道:“孩子,就照着这么练,只要你能够腾身超出一丈,这一招剑法就算是练到极致了。”
    方雪宜笑道:“弟子遵命……”
    神尼在旁一直瞧到方雪宜练到已能够在出剑同时腾身六尺左右,方始回转庵内。
    但方雪宜却一直不停,直到那雪名人轶事儿师妹前来叫他用餐,他方才住手擦汗。
    时日匆匆,转眼已是一个多月过去。
    一个月时光,凭着方雪宜的学识和毅力,他也只勉勉强强的把龙行八剑的前两招各式变化,完全记住。
    便他却仍未到达运用随心之地。
    这一天,山中雪色忽消,方雪宜一大早就被庵外林中的雀鸟吱喧之名人轶事声吵醒,他披衣而起,打开了庵门,不觉的长长吐了一口大气。蓝天深远,虽然还有几片白云绕着山峦飘飞,但那只是一间山风雾气,看来这是他上得金顶以来的第一个大晴的天气。
    方雪宜大为高兴,回去取了长剑,便跃到庵前石坪之上,向着东方先深深地作了一番吐纳工夫,这才拔出长剑,把师叔指点的招式一一地演练了一遍。
    就在他收剑入鞘之际,目光过处,只见神尼师叔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来到庵外,满脸含笑,望着自己不住地点头。
    方雪宜吃一惊,双手抱剑,道:“师叔……”
    神尼慈祥的一笑,道:“孩子,龙行八剑的前两招,你已经练得很熟了。”
    方雪宜道:“这都是师叔指点之功。”
    神尼笑道:“孩子,就看你这份耐心毅力,我相信你师祖的全部武学,一定能够在你身上发扬光大了……”话音一顿,看了看天气,接道:“春气已动,此后的天气可能要转好了,孩子,今天我要指导你练那第三招剑法的各式变化,你可要格外留神些。”
    方雪宜恭敬地送上长剑,道:“弟子明白……”
    神尼接过长剑,慢慢地把龙行八剑的第三招“飞龙在天”的七种变化,一一演练一遍,只把方雪宜看得呆了半响,方道:“师叔,这一招怎地比师父传授给弟了的多了四个变化呢?”
    神尼收剑一笑,道:“你师祖是在陈师兄下山以后,才想出这招剑法的另外三式变化,你师父只教了三招,在他来说,已是未曾藏私了。”
    方雪宜道:“师叙,这四式变化好像……好像……”
    神尼笑道:“好像什么?”
    方雪宜脸上微现迷惑之容,摇头道:“师叔,弟子可能是记错了。”
    神尼道:“孩子,你如是有什么话,在师叔面前大可不必隐瞒,说出来吧!”
    方雪宜沉吟了一阵,道:“师叔,这招剑法的后四式变化,弟子看来,很像是师父教我掌法中那招‘天马行云’的四种变化哩!”
    神尼闻言一怔道:“真的!”
    方雪宜道:“弟子怎敢班骗师叔?”
    神尼修眉微锁道:“你把那招掌法施展一遍给我看看!”
    方雪宜道了一声:“遵命!”身形暴闪,陡地凌空飞起两丈,双掌并出,在空中绕行了一圈,攻出了五掌。
    容得方雪宜双足落地,掌势一收,正待向师叙说话,目光所及,他不觉呆了。只见神尼木然肃立,两眼之中,竟是泪光闪闪。
    方雪宜吃了一惊,轻声说道:“师叔,你老怎么啦。”
    神尼泪眼忽闭,两颗晶莹的泪珠,顺腮滴落地上,她长叹一声,道:“孩子,我往日小看了陈师兄了……”话音一顿,又道:“想不到师祖想出的招式,师兄竟然也能想得出来,可惜啊,可惜……”
    方雪宜怔怔地道:“师叔,你老可惜什么?”
    神尼低叹道:“可惜你师父遭人暗算,身怀不治之症,以致蹉跎了数十年岁月,空把全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都付诸对抗病魔,调理生机之上,否则,你师父的成就,只怕不会在你师祖之下了。”
    方雪宜也似是有些明白地应声道:“是啊!师父若非身怀残疾,师祖的武学,只怕早被师父想通了。”
    神尼略一沉吟接道:“孩子,这第三招剑法的后面西式变化,果然与那掌法大同小异,只是在运气出招之时,稍有不同,你先试试,以剑换掌,是否也能得心应手?”说着,把手中长剑递过。
    方雪宜接剑在手,依着师叔先前的身法,照样演练一遍,结果倒也相差无几,神尼瞧得连连点头:“孩子,本来我耽心这一招要花费一个月的时光,料不到这招变化,竟是不需一日,你便可以练好,师叔真是为你高兴。”
    方雪宜心中自也高兴非常,但口中却道:“弟子却觉得用剑刺出,不如用掌时挥洒自如,师叔,是不是弟子有什么地方不对?”
    神尼道:“那倒不是,你只不过尚未纯熟而已……”话音顿一顿,接道:“孩子,师叔忽然想起一件重大之事,必须下山一行,也许要十天方始赶得回来,你跟雪名人轶事儿师妹留在庵中,不会害怕吧?”
    神尼这等问他,不啻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方雪宜心中大感不服,当下一挺胸膛,大声应道:“师叔,弟子这么大了,自是不会害怕,师叔尽管放心下山去吧!”
    神尼瞧着他那份故作大人的豪勇神情,不禁笑道:“是啊!你已经身具剑神武功,自是不会害怕的了,师叔倒是多替你耽心啦!”
    忽然伸手把方雪宜手中长剑取过,接道:“来,孩子,师叔再把剩下几招剑法中的变化教你,师叔下山这几天,你就全心全意把这几招剑法练熟……留心地瞧着!”白衣飘拂,步履从容,龙行八剑第四招“怒龙出岫”,已然迅快地在神尼的手下施展开来。
    方雪宜不敢大意,盯着神尼的举手投足,连眨眼都不敢,屏气凝神,看得果是十分细心。
    这五招剑法,共有十四式变招,方雪宜虽是全神贯注的强记,但也未能完全记下,容得神尼第二日下山而去,他一共只记下了十式,七、八两招的四式变化,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方雪宜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利用师叔下山的这几天,全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那记下来的十招剑式,他很想在神尼回山之前,把这十招剑式练熟。
    这正是师叔离席的第八天深夜,方雪宜在那小小的佛堂之中,正就着那昏暗灯光,读神尼临去之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的一本手册,这本手册所记,均是师祖昔年行道江湖之日所遇到的各种疑难杂症医治的经过,尤其对于武林人物的用毒手段,和各种解毒方法,更是记载得十分详尽,使方雪宜看得大为出神,欲罢不忍释手。
    约莫已是三更时分,峨嵋伏虎禅寺的夜课钟声已沓,方雪宜倦怠欲眠的伸一个懒腰,正打算推书而卧,陡然之间,他心灵上起了一阵怔忡不安的警兆。
    方雪宜眉头一皱,心想:“这事可有些溪跷,这卧云庵数十年平静无事,怎地师叔刚刚离开几天,就忽然……”
    他转念未已,耳中已传来一阵细碎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
    方雪宜骇然一震,迅快地跳落地上,顺手取过枕下的宝剑,轻手轻脚的穿上了衣衫,这才打开了那小小的圆窗,向外望去。
    目光所及,方雪宜不禁呆了。
    只见在那庵外的石坪上,站着一男一女,似是正在商讨着什么?而那位女人,竟然就是雪涛师妹。
    方雪宜这一惊,当真不小,如他所想,这位雪涛小尼姑是不应该认识什么生人的,想不到她此时此刻,师叔下山不久,就会有个大男人找上山来,莫非这位小尼姑竟然是位可疑的人物吗。
    方雪宜一念及此,心中立感不妙,一紧手中长剑,极为冒失的拉开了庵门,大步向两人走去。
    那雪涛女尼听得脚步之名人轶事声,似丝毫不经为意地回头看了方雪宜一服,低声道:“方师兄,快来见过申大侠!”
    这时,那位身高约有八尺,满面虬髯戟张,气势威猛的灰衣大汉,已然双手抱拳,先行发话道:“小兄弟必就是剑神陈大侠的传人方公子了,在下申行时,深夜造访,打扰了公子清梦,罪过得很……”
    方雪宜大出意料之外的呆了呆,愣愣地向雪涛师妹道:“雪师妹,这位申大侠常来吗?”
    雪涛扑嗤一笑道:“方师兄,贫尼一时未能把话说明,想必师兄一定心中很是诧异了。”话音顿了一顿道:“申大侠就住在伏虎寺中,这些年来,贫尼跟师父虽然未离开卧云庵一步,但庵中所需的一切,无虑匮乏,全都是仰仗申大侠的热心帮忙……”
    雪涛话音甫歇,方雪宜立即恍然,敢情自已那等疑心,确是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下连忙撇下手中长剑,红着脸笑道:“晚辈不知申大侠乃是师叔旧友,一直在此照顾,失礼之处,尚祈见谅!”说着,长长一揖到地。
    那申行时不但貌相豪达过人,而且为人名人轶事大概也是一位豪气过人之士,闻言竟是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这么说可叫申某愧汗无地自容了,陈大侠于我有活命再造之恩,区区奉陈大侠之命,效劳奔驰,乃是理所当然,小兄弟,这一点微劳比之陈大侠活命之恩,简直是沧海一粟。”忽然长叹一声,接道:“申某想不到陈大侠竟已作了古人,申某今日方始承蒙小师父告知,心中悲痛难禁,似这等再造大恩,叫申某这余生之年,已然报答机会,思想起来,真令人有苍天无眼之恨!”言罢,只是一声凄然长叹。
    方雪宜心中暗道,原来这姓申的乃是受了师父之托,在此照顾师叔的,瞧此人言谈,必然也是一位武林大侠,为了报答师父对他的救命之恩,居然寄身佛寺,数十年如一日,把名利二字,淡淡忘却,若非大勇之士,又何能臻此?这等人才是自己应当敬佩的英雄……”
    方雪宜念头转的极快,那申行时叹息之名人轶事声甫落,他立即应声道:“申大侠的心意,先师纵在泉下,定然也是感激不尽的……”
    申行时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叹道:“小兄弟,陈大侠予我再造之恩,申某实是粉身碎骨,难以为报,小兄弟既是陈大侠衣钵传人,在申某眼中,你小兄弟已不啻陈大侠化身,今后小兄弟仗剑江湖,诛魔行道之时,如有用得着申某之时,只要小兄弟一纸相招,申某万死不辞……”
    方雪宜听得大为感动,忙道:“申大侠隆情高谊,晚辈记下了。”
    申行时料不到方雪宜小小年纪,竟能如此豪爽,当下放声大笑道:“小兄弟,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方雪宜长长一揖,笑道:“申大侠盛情,晚辈却之不恭,自是感到愧汗……”余音未绝,突然间神色大变,竟是俯身拾起长剑,瞪着申行时,低喝道:“申大侠,你是几个人一道而来?”
    申行时呆了一呆道:“申某向来独往,小兄弟何出此言?”
    方雪宜冷冷地笑了一笑道:“有人来了?”
    那雪涛玉颜大大失色地问道:“方师兄,真的有人来了吗?”
    方雪宜道:“来人已在岩下,师妹稍时自有发现!”
    那申行时此刻可是大感不安地皱起了浓眉,向方雪宜道:“小兄弟,你没有听错,当真是有人来了吗?”
    方雪宜道:“申大侠莫非不信吗?”
    申行时低叹道:“不是申某不信,而是这等深山半夜,小兄弟可能疑将野兽当作人了。”
    方雪宜摇头道:“不可能,晚辈耳目虽不甚灵敏,但人名人轶事兽之分,当会牢记心头。”
    显然,方雪宜心中已经对这位申行时起了疑念,是以,言词之下,就不免暗暗带了讥讽之意。
    那申行时闯荡江湖甚久,焉有听不出方雪宜在暗骂自己的道理。
    但身受剑神陈希正活命之德,方雪宜纵然对他再过分些,他也不会动怒的。
    是以,他闻言之后,却是淡淡一笑道:“小兄弟说的是,申某却要等着瞧瞧这来此之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方雪宜冷冷道:“在下但愿申大侠没有说错,否则,只怕晚辈师叔回来,申大侠就无言以对了。”
    他话音甫落,只见那石坪前侧的林木之中,已发觉大步走来两名武林人物。
    申行时全身一震,转目望去,只见这现身卧云庵前的两人,一高一矮,俱是自己从未见过之士。不禁环目暴睁,宏声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卧云庵佛门圣名人轶事地,还不快快报上名来领责!”
    方雪宜这时也冷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峨嵋金顶岂是擅闯之地!”
    两人话音甫歇,只见那身材高大,但又瘦得宛如一报竹竿立在地上的道装老人,忽然怪笑道:“林蓝仙可在座中吗?还不叫她出来叩见南天二圣!”
    方雪宜听得心中一呆暗道:“林芷仙是淮,难道是神尼俗家的名姓吗?”
    他寻思未定,申行时已然冷笑道:“申某昔年可曾听说。在那点苍山中出了两个怪物,人称‘南天二怪’一个叫做竹道瞿高凤,一个叫做葫叟肖无痕,看来就是两位了,但申某不解的是,二怪又几时得道升天,成了二圣了?”
    那高瘦的道人听得申行时之言,不禁脸色一变。正待出口喝骂但那站在他身边,高不及三尺,粗却不止三尺,看上去真如同一个大葫芦般的秃顶老人,徒然张嘴大笑道:
    “大个儿,你如知道老夫二圣名号,足见你也是武林中有名头的人物。”
    申得时大笑道:“不错,区区申行时。”
    那秃顶老人两只小眼一刻,大笑道:“申行时吗?老夫倒也仿佛听说过这号名字,只是……只是,此时却想他不起了。”
    矮老人自语未歇,那竹道瞿高凤已冷冷地一笑,向申行时道:“南北道上昔年有个独行侠盗,人称金刀二郎的,想必就是你这莽夫了?”
    申行时浓眉忽轩,大笑道:“不敢,申某正是昔日的金刀二郎。”
    敢情他倒似是为此大感快慰。
    又矮又粗的秃顶老人“葫芦叟”肖无痕,举手重重地拍了一下秃顶,大笑道,“是了!金刀二郎申行时,老夫想起来啦……”
    笑声一敛,陡然一晃秃顶,人已欺到申行时身前尺许,探手扣向申行时的左手腕脉,接道:“申老弟,老夫要试试你的工夫,配不配被人称作侠盗!”
    申行时但感眼前人影一花,连转念都未来得及,左手一震,那肖无痕的五指,已如铁箍一般,扣牢了自己,申行时心中骇然大震,暗道:“这两个老怪,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口中却是怒声喝道:“你这是作什么?还不给我撒手!”
    力贯左臂,奋力往外一带,左掌更是兜胸一拳,击向肖无痕胸腹之间。
    肖无痕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胖脸之上,略现讶异之色,哈哈一笑道:“不坏,你老弟果然有一手……”右手一松,左臂却向上一振,申行时只觉得左腕被捏之处已松,但自己攻出的左拳,却被肖无痕的后部撞得如遭铁锥猛击一般的疼痛,大惊之下,悚然收手,跃退三尺。
    这时,瞿高风吊眉一耸笑道:“小娃儿,那林芒仙可在庵中?”
    方雪宜一挥手中长剑,冷笑道:“卧云庵主,乃是金顶神尼,阁下要我的人,只怕不在比处!”
    瞿高凤尖声厉喝道:“那林芷仙就是金顶神尼,小娃儿还不快快与我叫她出来……。”
    方雪宜心中暗道:这就是了,这两个老怪果真是来找师叔的,不知他们究竟为了何故,我总得问明白才好决定怎生应对……
    他转念及此,立即一抱长剑,旋礼道:“神尼不在庵中,不知两位找她老人家作甚?”
    那瞿高风闻言脸上神色变得十分的凄厉,怒喝道:“小娃儿,那林芷仙果真不在庵中?”
    方雪宜道:“神尼下山,已有八九天了。”
    肖无痕这时正举步向方雪宜走来,闻言大笑道:“好小子,你敢用谎言骗人吗?老夫早已打听明白,那林芷仙自从失意情场,隐居这卧云庵中,数十年未出庵门一步,怎地容老夫闻讯追来,她却正好下山去了呢,小子,你这番谎活,岂非编得太不高明了?”
    方雪宜闻言,心中晴暗吃惊,忖道:“听这两个怪物口气,果然是向师叔寻仇的,自己可得小心应付才好……”
    念头一定,顿时朗声道:“神尼乃是区区师叔,眼下确实不在庵中,两位如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告诉区区或是雪涛师妹也行。”
    肖无痕瞧着方雪宜半响,大概觉出方雪宜此说,似是实情,当下回头向瞿高凤道:
    “瞿兄,这小子一脸真诚,不似说谎之人,只怕那林芷仙果真不在庵内呢?”
    瞿高凤凌厉的目光在方雪宜身上横扫了一遍,忽地怪笑道:“肖兄,老的不在,咱们就先拿下小的,你看如何?”
    方雪宜心想:“这姓翟的真是个混帐,稍时如是免不了要动手,自己就要让他先尝尝我师祖龙行八剑的利害。”
    那肖无痕听得瞿高凤的话音以后,竟是沉吟道:“这个……瞿兄,以大压小,胜之不武啊!”
    方雪宜暗道:“这姓肖的为人还算不错……”
    瞿高凤忽然厉声道:“肖兄,你莫非忘了断崔之恨吗?”
    肖无痕蓦地目光一亮,抬起左手,在迷蒙的月色下,看了一眼,长长一叹道:“肖无痕没有忘记这根小指被削之恨,但是当年断指之人,乃是林芷仙,不是眼前的这个小子,迁怒于后生晚辈,却是肖某不屑为。”
    瞿高凤闻言厉声道:“肖兄,林芷仙断你一指,你要找他本人,瞿某自不反对,但她毁我爱徒之仇,瞿某却不愿只及于她自身而已……”话音一顿,目光陡然后向方雪宜和雪涛身上,冷笑接道:“老夫就先拿她这两个晚辈试手,放她也知道失徒之恨,究竟是何等滋味!”
    肖无痕听得似是呆了一呆道:“瞿兄,你岂可不顾南天二圣的名望,出手对付后生之辈呢?依老先之见,咱们不如等那林芷仙回山再来……”
    瞿高风冷笑道:“肖兄,这杀徒之恨,瞿某已忍痛等待了二十多年,今日有此机会,叫瞿某怎肯放过?肖兄不必多说……”
    话音未已,右手已向方雪宜肩头抓去。
    方雪宜这时已经撩然眼前局势,只怕不见个真章,这姓瞿的一定会不死心了。瞿高凤掌势一发,他立即反手向上迎去,口中喝道:“姓瞿的,你很无名人轶事耻……”
    蓦然,一条人影电射而来,方雪宜耳中同时传入那金刀二郎申行时的暴喝之名人轶事声道:
    “南天二怪原来只是仗势欺人,不知自重的小人,倒叫申某好笑了。”
    砰然一声巨震传来,那瞿高凤陡地退了一步。
    但那申行时却被瞿高凤震得凑空飞落丈许之外。
    显然是申行时在内力修为之上,差的很多。
    瞿高凤怪声,喝道:“姓申的,就冲你这句话,老夫今夜就放你不得……”
    黄衣人影一晃,电似扑向申行时而会,强劲的掌力,挟着雷霆万钩之势,狂扫而去。
    申行时自知内力不如对方甚远,瞿高风作势外来,他自是不敢硬接,一旋身就溜开了两丈,但口中却呵呵笑道:“申某一生刀头舔血,倒也活了四十多岁,尊驾这句放申某之言,不知用意何在?”
    轰然两声巨震传来,打断了申行时的话语,方雪宜抬目望去,只见那申行时先前立身之处,已现出了两个尺许大坑,碎石纷飞,落片未定。这瞿高凤的掌力,果然十分惊人。
    方雪宜瞧得双眉一剔,暗道:“这南天二怪的武功,显然要比申行时高明甚多,自己再不出手,只怕申行时定然难逃对方辣手。”
    方雪宜想到此处,立即不再犹豫,长剑一振,大步走到瞿高凤身前,冷冷地喝道:
    “阁下既是为了报那杀徒之仇而来,区区方雪宜目下已可算得师叔的弟子,如是阁下胜得了方某人,你尽可报复了。”
    那瞿高凤本就不愿跟申行时动手,闻言自是正合心意,桀桀长笑声中,掉头向身后的肖无痕道:“肖兄,这可是人家找上瞿某的……”
    肖无痕与他合称南天二怪,常日相处,自然很了解瞿高凤的为人,闻言之下,已知瞿高风动了杀机,惋借地看了方雪宜一眼,摇头苦笑道:“瞿兄,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暂饶人,这位小兄弟骨骼清奇,乃是大寿之征,瞿兄莫要做的太过份,折了自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德……”
    方雪宜心中一动,付道:“听这肖无痕说话,倒似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莫非这南天二怪竟是一恶一善吗?”
    忽听那瞿高凤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肖兄,瞿某一生行事,最恨那妇人之仁,二十多年苦心,肖兄莫非忘怀了吗?兄弟此刻已是箭在弦上,欲罢不能了……”话音一顿,掉头向方雪宜道:“小娃儿,如是你死在九泉,心有不甘,不妨等你那师叔抵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都之日,向她索命去吧!”听他口气,方雪宜似已死定。
    但方雪宜却不大善于辞令,闻言只是淡淡应道:“阁下好像有把握得很,是吗?”
    瞿高凤嘿嘿一笑道:“老夫看你年幼,先让你三招机先。”
    方雪宜脸色一变,右手宝剑正待平胸刺出,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他乃是空着两手之人,我岂可用剑博杀手无寸铁之人?
    当下微微一笑,抖手将室剑抛向丈许之外的雪涛女尼,道:“雪师妹,请代小兄仗剑掠阵……”右掌当胸一立,向瞿高凤道:“阁下年龄高出在下甚多,方某理应奉让两招才是。”
    方雪宜话音甫落,瞿高凤已然气得脸色铁青,厉吼一声道:“老夫瞧你能再狂多久……”吼叫声中,大袖一挥,直向方雪宜卷去。
    方雪宜心中本就在默想着师父传授的掌法,如何方能恰到好处的应付对方的攻势,敢情他虽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艺三年多,但却从无与人对手相博的经验,是以,他纵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会比别人差,但却不免在心中有些嘀咕。
    这时瞿高凤陡然挥袖卷来,这与他事先所料想的大为不同,剑眉一提,已无暇思索什么,右臂一抬,亮掌回击而去。
    他自己并不知道,陈希正花费了三年六个月的时间,外借药力之功,内借方雪宜坚毅心性,早已使他脱胎换骨,由一个天生体质不强的孺子,变成了一位身具无上内家工夫的一流高手,这一旦亮掌反击,其劲道之强,已经不比陈希正出道江湖之时稍逊,是故那瞿高凤所发的七成真力,一旦碰到了方雪宜的掌力,霎时被倒卷而回,悄无声息地撞向自己胸前。
    瞿高凤作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孺子的武功如此高明,骇然大惊之下,错非他年老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敌经验又多,一旦觉出不对,立即飘身斜引八尺,逃开了掌锋,只怕这位竹道当场就已落败。
    肖无痕在旁只瞧得脱口大笑道:“孺子可教,小伙子,你不含糊啊!”
    方雪宜眼见瞿高风狼狈神情,就知道自己一掌已经奏效,显然是对方的功力不比自己强,顿时豪气大发,听得肖无痕话音之后,不自觉的脱口笑道:“多承肖老夸奖,方某感激得很……”
    方雪宜在试出自己功力以后,当然已无怯场之意,朗笑一声,挥掌反击过去。
    瞿高凤攻出十招以后,掌势一变,招拓都是致命的打法,掌凤指影,式式不离方雪宜全身大穴。
    方雪宜初时多少还有着拿对方试招之意,故而出手的掌势,并不怎么犀利,但目睹瞿高凤的恶毒掌力,竟是随时都有致自己于死命的可能之后,心中不禁有气,暗道:
    “这个老混帐完全不领我手下留情之意,我又何必存那厚道之心呢?”
    敢情他此刻忽然想起,所谓诛魔道的大业,正该由涓涓滴滴的做起,能够除去一个恶人,就不妨除去一个人,这瞿高凤是恶人之一,自己又何须不敢放手伤人?
    心念及此,顿时掌势一变,不再像试招般游门,一口气拍出三招师父掌法,将瞿高凤迫得退了五步。
    瞿高凤越打越心惊,他已然是出尽了全力,却把眼前这个大孩子无可奈何,越想越觉得不对,枯盾一阵闪动,不禁心中生了恶念。但见他激斗中忽然暴喝一声道:“孺子,你再试试老夫这招……”立掌如刀,当头劈下。
    这一掌颇似瞿高凤全身真力所聚,不但来势极猛,而且还暗藏了三式变化,令人难以捉摸。
    方雪宜究竟对敌经验不足,睹状之下,心中暗感骇然,忘了自己在内力上并不输给瞿高凤,本可振臂硬挡他这一招,反倒略现怯意,闪身向后退了五尺。
    方雪宜自是未曾料到瞿高凤这一招狂劈而下的目的,就是在逼他跃退,好让自己有时间暗下其毒手,此时方雪宜不幸中计,瞿高凤哪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右手向怀中一探,忽然大声喝道:“娃儿,你敢硬接老夫一掌吗?”
    话音未落,人已扑了过来。
    方雪宜身形本来只是稍稍一退即止,闻言心中有气,冷笑道:“十掌又有何妨!”
    右臂一探,当真亮掌迎了上去。
    就在双掌即将接实的刹那,忽地耳中传来肖无痕的暴喝:“瞿兄手下留情,毒针暗算,不是英雄行径……”
    方雪宜虽然缺少对敌经验,但他既然被剑神视为唯一可传衣钵之人,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肖无痕话音入耳,他顿时明白了瞿高凤惊退自己的用心何在,钢牙暗咬,心中暗道:“这姓翟的当真如此恶毒,竟想在掌中暗藏毒计算计我,杀之也不为过。”
    他心念转动,本是刹那间事,右手眼看与瞿高凤的右掌相距不及寸许,忽然肩头一提,双掌为指,不与瞿高凤来掌相撞微微下沉寸许,直取对方期门大穴。
    容得瞿高凤发现方雪宜几招攻来,匆忙之下,欲待侧身闪避,但感左边期门穴一震人已摔倒地上。
    他全身真力虽然散去,但那双鹰眼,却狠狠地盯着肖无痕,嘶声骂道:“肖矮子,你这人面兽心,吃里扒外的狗贼,翟某算是认得你了……”
    方雪宜如若趁势补上一招半式,瞿高凤必将命丧这卧云庵前。
    但他却迟疑了一下,未曾挥掌下击。
    这正是他天性厚道之处,纵然别人有了杀他之心,他却尚未感到必将杀人而后快的予以报复。
    申行时却一跃而上,低声对方雪宜道:“小兄弟,此人留他不得,如能趁机除去,实是一大善举。”
    方雪宜刚自摇头一笑,肖无痕已大声道:“小伙子,你武功已得剑神真传,举手投足间,足见大将风范,老夫欣见陈大侠有徒如你,着实高兴得很……”
    话音未落,已然探手扳开瞿高凤的右掌,捡出一根通体雪亮,长达寸半的钢针,向方雪宜笑道:“这根钢针你可曾听人说过?”
    方雪宜对武林中的一切,可谓知道的少之又少,因此肖无痕举针相询,他只有瞠目摇头不答。
    但申行时却浓眉一皱,沉声道:“肖老当家的,申某似是听人说过此针来历。”
    肖无痕笑道:“申兄弟知道吗?”
    申行时道:“南天二怪之中,竹道素有一掌追魂之名,据传乃以掌中剑伤人致死,但今日看来,这掌中剑三字,大概是要改成掌中针了。”
    肖无痕笑道:“不错,你倒是很有见识,这位瞿兄果然是用这根钢针,伤过武林不少豪杰的性命,老夫虽然几番劝阻,终因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性不同,无法劝其永不再用,不过……”
    只见他蓦然随手一挥,将那报钢针抛落万丈悬岩之下,接着道:“从今天起,瞿高凤这掌中藏针的伤人绝枝,只能永远留作昔日的美谈了。”说罢,竟然哈哈大笑不止。
    申行时瞧着方雪宜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这位肖老当家的,倒是个有心之人!”
    方雪宜心中打一开头就没对肖无痕怀有何等敌意,此时见他这等举措,自然更是觉出这个又矮又胖的老人并非邪恶之士,申行时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申大侠说的是,晚辈也觉出这位老人家不是心地险恶之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那肖无痕自是听得明明白白,目光一转,哈哈笑道:“小伙子,你这句奉承话很中听……”
    话音顿了一顿,接道:“你贵姓啊?”
    方雪宜忽然间觉出,这肖无痕的个性,似是在平易之中还带几成滑稽,当下几乎失笑出声地应道:“晚辈方雪宜!”
    肖无痕秃顶一连点了几点,道:“方雪宜吗?老夫记下了。”
    他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去,把那竹道瞿高凤扶坐起来,右手轻轻地向他后心门穴按去,口中又遣:“方老弟,老朽如是解开他的穴道,老弟会不会见怪?”
    方雪宜见他掌心已然贴在瞿高凤的命门,却是真力蓄而不发,先向自己打招呼询问,心中对肖无痕的为人,又增多了一份敬意,当下笑道:“晚辈如有伤他之心,适才也不会在点倒他以后这久未下手了!肖前辈如要解开他的穴道,尽管动手便是。”
    肖无痕哈哈一笑道:“老弟慷慨得很啊!”
    笑声一歇,掌力忽发,但听得那瞿高凤陡然厉吼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掉头向肖无痕骂道:“姓肖的,三十多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全忘了吗?你怎能下得了这等辣手。”
    方雪宜虽然觉出肖无痕拍开穴道之举,竟然使得瞿高风吐出大口鲜血,实是大出常规之外,但可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甚至听得瞿高凤责驾肖无痕以后,仍然有些不明白,正待皱眉询问肖无痕,这是为了什么?耳中忽然听得肖无痕大笑之名人轶事声道:“瞿高凤,如果我肖某落到今天地步,刚才那一掌改由你翟兄来替肖某活穴的话,只怕后果比眼下要严重得多了。”
    瞿高凤两眼之中充满了怨毒之色,恨恨地切齿道:“肖无痕,你比老夫恶毒了千倍,不错,老夫如是有机会为你拍开穴道,确是可能借此良机,取你一命,但总比你散去我一身功力,落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好啊!”话音未已,怨毒的眼色,已经被泪光所罩没,瞿高凤虽然一生为恶,但落到一身真力散去,空有满肚子绝招,再也无法施展,确是使人有英雄末路之叹!
    方雪宜这时才明白肖无痕借着解穴的机会,已然震散了瞿高风的全身真气,使他由此而后,再也不能论武,方才引起瞿高风那等怒毒愤恨。
    肖无痕哈哈一笑,竟是将那瞿高凤扛在肩上,向方雪宜道:“老弟,见到剑神陈大侠之时,就说昔日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肖伯延向他问候。”
    他话音未已,申行时脱口叫道:“原来你老是点苍派的那位失踪多年的长老矮剑客肖伯延老前辈吗?晚辈真正是失敬了!”
    大步上前,长揖到地。
    肖某秃顶一摇,笑道:“不敢当,申老弟的侠名,老朽早已闻名。”
    申行时道:“晚辈昔日听过很多你老的豪侠事迹,点苍剑派传说你老失踪,想不到你老竟是摇身一变,成了南天二怪之一。”
    肖无痕哈哈大笑道:“申老弟,老朽这肖伯廷的名号,除了向剑神陈大侠尚敢提上一提,对武林朋友而言,肖伯廷应是早已不在人间了,尚盼老弟包涵,莫将此讯透露出去。”
    话音一顿,又道:“老朽这三十年来,不惜混迹二怪魔道中的心愿,今日总算假方老弟之手成功,从今而后,老朽也许不再下山了……”
    申行时闻言:顿时明白这位昔年的点苍长老,居然是为了想牵制竹道瞿高凤,不让他过分为恶才隐姓埋名,和瞿高凤结成兄弟,这等不惜身入地狱的义行,感动的申行时虎目之中,饱孕着泪光,低声道:“老前辈舍身饲虎之德,实是人天共鉴……”
    肖无痕不容申行时多说,朗声一笑道:“老兄台,老朽虽有以身啖虎之心,但却是方老弟成就了这番功德,三十年来,瞿高凤防我之甚,远过于防范他人,否则,老朽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下手了……”语音一歇,掉头向方雪宜道:“方老弟,多谢你助了老朽成功,别忘记见到今师之日,代故人向他问候一声安好啊!”侧转身躯,就待举步离去。
    方雪宜打申行时的一番谈话之中,已经了然肖无痕必是一位白道大侠,而且他仍是不借自毁侠名斜跻身魔道之中,肖无痕的这等义风侠行,自是令他大为钦仰,当下连忙抱拳道:“晚辈记下了……不过,老前辈的盛情,先师已无法接受了。”
    方雪宜话音甫落,肖无痕刚刚踏出的左足,陡地收了回来,连打在肩头的瞿高风,也被他松手跌落在地上,狂睁着两眼,喝道:“你……你说剑神陈大侠怎么了?”
    方雪宜凄然道:“先师已于月前逝世了。”
    肖无痕如雷击般的呆立当地,久久未出一声。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那圆圆的脸上,流满了颔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
    方雪宜睹状,心中大为悲痛,一时竟然掩面哭出声来。
    夜凤飘飘,寒月朦胧,荒山偶有猿啼,益发增加了这庵前的凄凉气氛。
    大约过了足足顿饭之久,肖无痕方始仰天长长一叹,高声道:“苍天啊!为什么好人就不会长寿呢?武林之中,可以死去千万个像肖某这等无用之人,却不能没有剑神陈大侠,而老天你既能容得下肖某这等人活在世间,为什么又容不下陈大侠一人?天啊……
    你也太不长眼睛……”
    沉痛的呼唤,字字扣人心弦,连申行时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地大叫道:“老前辈问得好,申某心中要说的话,你老终于代我说出来了……”
    肖无痕忽然举手抹去了泪痕,大声道:“申老弟,听你之言,莫非受过陈大侠的恩惠吗?”
    申行时道:“活命之恩,有如重生父母。”
    肖无痕陡然大笑道:“是了,陈大侠一死,你老弟永没报恩的机缘,所以如此伤心,是吗?”
    申行时呜咽道:“一代仁侠剑神,竟然盛年仙去,武林同道,失此栋梁,自应为之同声一哭,申某活命之恩,纵是陈大侠未死,以陈大侠所能,申某又何能报答?老前辈似是应比晚辈明白啊!”
    肖无痕秃头连点,道:“不错,这报恩两字,你果是谈不到……”话音一顿,忽然向方雪宜道:“方老弟,陈大侠是道成升天的吗?”
    方雪宜含泪道:“先师是因病逝世。”
    肖无痕怔了一怔道:“陈大侠也会被病魔夺去性命吗?这……这叫老朽怎肯相信?”
    但他忽然不再说话,打地上抓起那奄奄一息的瞿高凤打在肩头,欲言又止地向方雪宜打了个问讯,径自掉头向林外行去。
    方雪宜只道他临去之时,必将有几句话交代,孰料这老人居然说走就走,心中一愣,脱口道:“肖前辈这就要走了吗?”
    肖无痕已在三丈以外的林木之中,闻言长叹一声道:“老弟,瞿高凤武功已失,老朽与他相处三十年,总不能眼看他无处安息立命,老朽此去,打算安顿好了这位老友,然后再寻找老弟……至于老朽与神尼断指之仇,说穿了只不过是苦肉计而已!”
    方雪宜抱拳一揖道:“老前辈不是说不再下山了吗?”
    肖无痕凄然狂笑三声,道:“陈大侠如是仍在世间,老朽自是不必再恋红尘,碍手碍脚的,但陈大侠过早仙去,老弟你又如此年轻,老朽倘若仍然独善其身,高蹈自隐,那岂不是成了真正的恶人了?”话音未落,人已跃上崖去!
    方雪宜长长地吁了口气,呆望着肖无痕去处道:“风尘奇士,侠道高人,果是有他过人之处……”
    那一直在旁未出一声的雪涛,此刻忽然低声道:“天过四鼓,申大侠可要到庵内坐上一会,待贫尼为大侠准备一点儿热茶,暖暖身子?”
    申行时间言,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摇头道:“不必了,小师父,申某也该回寺了。”
    话音顿了顿,向方雪宜抱拳道:“小兄弟,今宵之事,可能是由兄弟行踪不够隐秘引起,幸而那肖怪乃是点苍长老,老弟又武功高强,否则,申某只怕要铸下终身难以弥补的大憾了……”
    方雪宜早已料到那南天二怪必是跟申行时而来,但申行时自己不说,他可未便说出,此时闻言,更是摇头道:“申大侠不必自责,此事已成过去,莫要挂在心上了!”
    申行时似是想再说话,但他终于强忍在心,抱拳一揖道:“改日兄弟再来问候!”
    转身大步而去。
    方雪宜也略一抱拳,这才和雪涛师妹回转庵中。
    经此一来,直到神尼在第十天回庵,卧云岩上并无其他事故发生。当方雪宜把南天二怪袭击之事向神尼说明以后,神尼只是邹眉淡淡一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话音一顿,忽然间道:“孩子,你的剑法练得怎样了?”
    方雪宜脸色微泛红晕,道:“弟子愚蠢,师叔所授十四式变化弟子只练会了十式……”
    神尼点点道:“那另外的四式,你想必是当时未能记下,是吗?”
    方雪宜道:“弟子确是未能记牢。”
    神尼微笑道:“孩子,你莫要泄气,十天之内,你能练熟十式变化,已非常人所及了。”语音略顿,接道:“孩子,师叔原要你留在山上半年,把你师祖全部武功练成,但眼下却不能不稍作改变,孩子,由今日起师叔要在十天之内,把你师祖全部武功传授于你,半月之后,你就该下山去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心中暗道:“我怎能一下子记得那么多呢?”
    但他口中却未把心中所想说出,只皱眉道:“师叔要弟子提前下山吗?”
    神尼低叹了一声,道:“不错!”
    方雪宜低叹道:“弟子十分愚笨,看来这只有十多天的时光,是无法把师祖武功全部学成了。”
    神尼点头道:“孩子,师叔也知道你决无可能在十天中学会许多,但师叔只要把口诀和变化告知于你,下山以后,你仍可以练成功的!”
    方雪宜心知师叔既已决定,必然是有了重大原因,当下恭敬他说道:“弟子遵命!”
    神尼叹息一声道:“孩子,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时日已然无多,师叔不想再浪费这半个月的宝贵时光,一切事等你下山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师叔还是先把师祖的武功传授给你,孩子,今后你能否赶得上你师父,继承师祖遗志,光大剑神的名望,那可就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方雪宜凛然恭应道:“弟子知道!”
    神尼淡淡一笑道:“今天你先把那四式变化练熟,明天起,师叔就要传你那剑法中的最后一招了……”话音略顿又道:“龙行九剑记熟之后,你已可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成了师祖武功的九成,还有一成就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师叔已然教不了你啦!”方雪宜听得有些不解地笑道:“师叔,那另外一成武功,可是师祖并未留下遗笈秘本吗?”
    神尼失声笑道:“不是!”
    瞧着方雪宜发呆的神态,神尼接上又道:“孩子,十成武功,就一般人而言,经验应占三成,但因为你师祖所传的武功,博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洞烛机先于敌方未动之前,故而你只要有一成动手的经验就够了,所以,这最后一成武功,就是指的对敌经验而言!”
    方雪宜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在那荒野茅舍,一剑刺伤魔刀田远之时,田远刀势不出,自己竟然不知如何专招伤敌之事,顿时了然师叔所说师祖留下的武功,已能料敌机先,果然不假。
    而且方雪宜也明白师叔把动手经验,列为武功中的一成,确是实情,因为当日自己倘使有了动手经验,那刀魔田远就算不肯抽刀出鞘,自己也能够凭着对敌的经验,诱使对方移动身形,然后就势出剑伤敌。转念至此,他恍然笑道:“弟子明白了!”
    神尼笑道:“你明白就好,孩子,咱们该去练那四式剑招啦!”
    十天的时间,弹指即过,方雪宜几乎是昼夜不息地默念着那师祖最后添创的一招剑法,任凭如此,他仍然未能窥其全貌,只约略地把这一招的七大变化,记下了一个大概。
    敢情当年剑圣龙超群手创此招剑法之日,几乎花费了五年时光,方雪宜能够在短短的十天之中,记下了七式变化的大概,实则是为人所不能为的了。
    打第十一天起,金顶神尼竟是要方雪宜从头至尾的把所有武功,循序渐进地一一从头演练,到第十四天的黄昏为止,正好把自己这三年多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全部演练完毕。
    方雪宜至此方始明白,师叙为何要自己在第十五天下山的原故了,原来她老人家要留下四天时间,彻头彻尾地考量自己一番。
    当夜,神尼把方雪宜唤到禅房之中,对劳师祖的遗像,又谆谆告咸了一遍,最后,竟然长长一叹道:“孩子,你深山学艺,已有三年零九个月之久,此番下得山去,武林之中,必然有了变动,你千万莫要忘记,那五大魔主看似一切动乱的根源,但实际上,只怕还有隐身幕后的恶人,你师父的缠名人轶事绵病榻之事,你乃是亲目所睹,孩子,你可要当心些才是!”
    方雪宜心中虽是明白师叔突然要自己提前下山固有深意,但却一直不敢询问,心中暗道:“自己明日就要离去,如果自己仍不启齿,下山以后,又要到几时才能再回山叩问?”当下略一沉吟,低声问道:“师叔,弟子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神尼道:“明日你就要下山了,心中如有疑难之事,就赶快说出来吧!”
    方雪宜道:“师叔本是要弟子留在庵中半年,现在三个月不到,师叔突然要弟子提前下山,是不是师叔因为有什么重大的事故发生,才命弟子赶去解决。”
    神尼摇头道:“错了!孩子,如是师叔有事要你去办,岂会到此刻尚不告诉你之理?”
    方雪宜一怔道:“是啊,弟子想错了。”
    神尼忽然凄凉地一笑道:“孩子,师叔也不想瞒你,你明日下山之后,师叔也将于五日之后,离山他去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叔也要下山吗?”
    神尼淡淡一笑道:“不错。”
    方雪宜道:“师叔几时重回金顶?”
    神尼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也许……”突然目光一黯,住口不语。
    方雪宜惶然失声道:“师叔,弟子如是想向师叔叩问金安,莫非回到金顶也见不到你老吗?”
    神尼长长一叹,道:“孩子,你这番孝心,师叔记住了,其实,师叔此行如是顺利,半年之中,也许就会回转峨嵋,否则,只怕咱们已难有再见的机缘……”
    话音一顿,室了师祖遗像一眼,接道:“不过,一年之后你如有暇,最好能来此一行,也好取去师祖的遗像。”
    方雪宜忽然觉出师叔这语焉不详的话句之中,仿佛充满了不祥之意,心中大为震悸,脱口道:“师叔言下之意,莫非此行十分凶险?”
    神尼道:“不一定,在我未见那人之前,吉凶善严均无从先知,孩子,这是师叔的私事,你也不必多问了。”
    方雪宜接道:“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事能否由弟子代师叔前去呢?”
    神尼连连摇摇头:“不可能。”
    这斩钉截铁般的回答,只听得方雪宜呆了半晌。
    神尼瞧着方雪宜双目之中,泪光闪闪,心中大为不忍,低声道:“孩子,你别为师叔耽心,如论武功,师叔或许连你也强不过,但如若论起行事的机智和谨慎,时下尚无高过师叔之人,孩子,你大可放心,在你师傅死因未明之前,师叔不会遽而轻生的。”
    方雪宜拭着热泪说道:“弟子几时再问你老请安呢?”
    神尼沉吟了一下,叹息道:“你不必找我,由今日算起,一年之内,师叔自会前去寻你……孩子,你该去收拾行装,也好顺便向雪名人轶事儿师妹道别啦!”
    方雪宜恭就应一声:“弟子遵命!”这才暗暗地拭着泪,转身退出了禅房。
    第二天一早,方雪宜换上了雪涛师妹为他裁制的一袭崭新的天蓝长衫,助下挂着那支剑神遗留的宝剑,左肩翱了个小小的地黄布包,一步三回头的走下了金顶。
    他心中有着挥不去的依恋之情,也有着说不出的不安的预兆,仿佛一旦离开卧云庵,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得到师叔和雪涛师妹一般的难过,但究竟已经长大了,纵然心中那么不安,难过,口中却是一字也未说出来。
    他经过伏虎禅寺时,确曾想到去看看申行时,但他忽然想起了大伯母和方珞,顿时有着归心似箭之思,恨不得插翅飞到嘉定府,去找那程子望打听一下大娘下落,因此,他在伏虎寺前略一张望,竟然忍住了入寺心愿,大步奔向峨嵋县城。
    方雪宜在城中打个尖,从师父留给自己的几十片金叶子之中,取出一片,在马市场选了一匹快马,顺着官道,直向嘉定驶去。
    黄昏时分,方雪宜已经打马奔进了嘉定府的城门。
    四年不到,旧地重游,方雪宜心中不禁有人事全非之感,当年的嘉定,仅仅是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大渡河两条水路的朋友,就不下千人之多,他四年前随着中洲三侠来此之日,经过街上之时,他曾瞧到不少精神抖擞的武林和豪气过人的江湖好汉,比肩接踵,熙来攘往,但今日踏进城门,却见不到一个这类人物,大街之上,显得冷冷清清,偶尔见到几位劲装汉子,也都是长的模眉怒目,面容可憎。
    方雪宜知道有些不对,但他在没有见到程子望以前,可不想妄下评断,一提缰绳,竟是穿城而过,直向程家庄驰去。
    方雪宜在离开嘉定之时,并未注意到那程家庄究竟在城北还是城西,北刻穿城而去,迎面见到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左手方位射来,方始明白,那程家庄乃是在北门之外,翠竹依旧迎风而立,但翠竹的里面,却已然见不到半间完整的房舍。
    当年那住了程子望一家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口的程庄家,此刻却只剩下了一片瓦砾,残砖断墙,屋圮墙倒,从那滋生得十分茂密的已枯野草看来,程家庄应是去了很久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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