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十章慑魂魔音
    玉琦四人向东南沿河飞掠,不久便远出十里地,河的左岸,现出一片平原,大概是一块麦田,茫茫大雪已将大地掩覆,看不到任何生物。
    四人定下身形,菁华说道:“妖道帖上说河畔十里处荒原,不知究竟在何处?”
    玉琦打量四周,说道:“咱们在这儿等他,这儿极为荒僻,地势开阔,不但不怕埋伏,而且正好施展。反正刚好十里地,且让他们到这儿解决。”
    茜茵也说道:“论辈份,该我们选择场所,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妖道会来的。”
    蓦地里,正东荒原远处,白雪茫茫中,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荒原约有五六里辽阔,以外是小树丛和一段斜坡,黑影出现在斜坡上,一目了然。
    菁华向黑影遥指道:“看谁来了?”
    玉琦略一相度道:“不会是妖道,只有一个人,手上持着拐杖。”
    元真道:“这家伙轻功超绝,咱们迎上去,看是敌是友。”
    玉琦领先跃下河中,踏冰而过,四人到了对岸,站在荒原中心凝神待敌。
    黑影在斜坡飞掠而下,顺势下滑,恍若流星下堕,几似苍鹰下扑,只转瞬间,便滑下斜坡,到达荒原边沿,仍以奇快的身法,向四人冲来。
    愈来愈近已看清那是一个秃顶的老人,除了额前,三方面的白发长有两尺,迎风飘飘,身穿一袭黑袍,腰中束着一条草绳,拖着一条枣刺棒,如飞滑到。
    到了切近,老家伙的长相已历历在目。满脸褐灰色的皱纹,八字吊客白眉,往下挂的三角眼,小鼻子瘪嘴唇,嘴角下挂,挂着三绺稀银须,看去这人愁眉苦脸,倒了八辈子霉的怪样子,也像穷了十辈子的穷酸丁。
    玉琦叉手而立,屹立不动,菁华在他之左,茜茵在右,元真则傍在茜茵之右。四个人一字排开,冷然注视着来人,看他有何举动。
    老怪物在两丈外刹住冲势,嘴角一挂,现出苦兮兮的怪神气,将枣刺棒支住身形。
    一阵劲风扑面而至,老怪物冲激而来的寒风,从四人身上一惊而过,呼啸有声,可见老怪物冲势之猛和速度之快。
    五个人相对而立,像五具石像,谁也没做声,五个人都成了怪物。
    相对良久,老怪物忍不住了,突然用枣刺棒向玉琦一指,用那似哭非哭的声调说道:
    “娃娃,你就是狂狮杨玉琦?”
    四人吃了一惊,不用问,这定然是指名叫阵而来的了,不然怎会认识杨玉琦?
    菁华青山眉一轩,说道:“老怪物,你可是冲我琦哥而来?”
    老怪物瘪嘴抽动,三角眼连眨道:“呸!谁问你了?你的琦哥正是老夫要找之人。”
    姑娘红云上颊,叱道:“你这只两分像人的老怪物,是找岔儿来的?茫茫人海,倒少见你这怪物,通名。”
    老怪物突然一瘪嘴,双手支棒俯下身,再向上一昂首,仰天长号,眼泪鼻涕一齐来,哭声十分刺耳,如千百钢锥直向人耳膜里钻,气血翻腾。
    四人吃了一惊,玉琦功力到家,不惧外惑;元真姐弟略差,赶忙运功抗拒;茜茵只觉眼前发黑,内腑狂震,正惊得出声尖叫,背后已按上了一只大手。
    那是玉琦,他一按姑娘灵台穴,一股暖流注入她的躯体,姑娘立感灵台清明,浑身舒泰。
    良久,哭声倏止。四个人的眼中神光外射,注视着老怪物。
    老怪物咦了一声,惑然看着四人。他奇怪摄魂魔音竟栽在这四个娃娃之手,大感骇异。
    他哼了一声,正欲重施故技,玉琦已发话了:“老怪物,别哭了,那是浪费精神之事,免了罢,少丢人现眼。尊驾可是九大高人之中,号称哭老怪,人见人厌的甘棠?”
    老怪物三角眼一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说道:“废话!准不知我叫哭老怪甘棠?”
    “一见面你就施展慑魂魔音,是冲杨某而来么?”
    “有什么大不了?”
    “前辈,你未免太凶恶了些,万一在下兄妹四人功力修为不够,岂不被你震碎内腑而死?”
    “老夫就是要你们死,不眼气是么?”
    玉琦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杨某与前辈无仇无怨,风牛马不相关,请教其理安在?
    尚请明示。”
    哭老怪阴阳怪气地说道:“听人说,你绰号狂狮,功力通玄,英雄盖世;虎爪山单剑斗三灵;神力震毁浮屠古宅;可有此事?”
    “杨某后生晚辈,可不敢自诩功力通玄;前辈被谰言所愚了。虎爪山斗三灵,确有此事,那是晚辈侥幸。至于神力震毁浮屠古宅,乃是上苍着意安排,假手杨某惩罚恶人,晚辈不敢居功。”
    “那就够了。”
    “前辈之意,是不放过杨某了。”
    “正是此意。”
    玉琦不愿多树强敌,仍平静地问道:“其理安在?”
    “呸!你不知老夫是三灵的好友?”
    “哦!这么说来,前辈是替三灵出头架梁来了?”
    “这是两大理由中的第一理由。”
    “还有其二呢?”
    “就是要瞧瞧你是否有三头六臂,老夫要秤秤你的骨头有多少斤两。”
    玉琦面色一冷再冷,说道:“前辈恐怕不是为此而来的哩。”
    “你小子聪明,猜对了。神剑书生杨高,乃是三灵的爱徒,也是老夫的寄名弟子,取你性命的理由够充分了吧?理由既明,你不会感到死得冤屈了。”
    玉琦无名火起,俊目神光四射。神剑书生一再无名人轶事耻地对他迫害,已使他忍无可忍。这一听哭老怪又是被神剑书生唆使出来的人,更是老怪的寄名弟子,火可大啦!上前戟指怒吼道:“老怪物,你既然与杨某挑衅,为何用慑魂魔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在下的三位弟妹并未惹你。”
    哭老怪期期大叫,像是枭啼道:“小狗!凡是和你在一块的人,都得死!杀其母必杀其子,斩草除根,这道理你不懂?”
    一旁的菁华怒火上冲,猛地冲出,伸手拔剑,闪电似的到了老怪物身前八尺,叱道:
    “老猪狗,你自然也得死。”
    老怪大怒,厉叫道:“小泼贱,你敢对老夫无礼,罪该万死。”他一伸枣刺棒,轻飘飘地劈面便点。
    菁华已存心痛下杀手,默运神功力贯剑锋,杖到,她娇叱一声,寒芒电闪,百十道电芒飞旋而出。
    老怪嘿了一声,棒儿急振,罡风怒发,想震飞长剑,他小看了姑娘。
    双方都迅捷绝伦,而且都想绞崩对方的兵刃,自然是拼内力修为的狠着,就看谁的功力深厚。
    响起清越的兵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龙吟虎啸之名人轶事声震耳,人影乍分。哭老怪退了两步,咦了一声。
    菁华被震得向左斜飘八尺,面上泛寒,她发觉枣刺棒上震了的无穷潜力,竟能将剑上所发的无极太虚神功震回,除了顺势飞退,别无他途,不由心中一凛。
    她身形一稳,怒叱一声重新扑上。
    玉琦用传音入密之术叫道:“幻形步。”
    老怪发出一阵似哭非哭的刺耳怪叫,棒化“横扫千军”,罡风发如殷雷,两丈内但见棒影飞掠,笼罩一道弧形圆径,谁也别想欺近。
    岂知姑娘左右一晃,竟从左方棒影中锲入,宝剑吐出朵朵白莲,袭到老怪右胁背。
    老怪没想到姑娘身法如是高明,只一晃便似有三四个人影同现,胁背剑气已经着体。他怪叫一声,向左一倾,反手就是一招“神龙掉尾”,猛扫袭到的无数白莲。
    两人在雪地中,展开了狠斗。姑娘功力没有对方浑厚,她不敢和对方硬拼,用神奇的幻形步周旋,寻暇蹈隙不时钻入杖影,攻出一两记狠着。
    老怪空有一身惊人绝学,不但棒儿无法得手,沾不着姑娘的衣袂,而四周身躯所布的诡异气墙,并不能阻挡宝剑的攻入,他心中愈来愈惊,也狂怒不止。
    两人身形愈来愈快,剑锋攻破内家真气的锐啸声与棒儿的啸风厉鸣相应和,每一招都似乎是生死存亡的绝着,但危机却来得急消失得也快。
    两人都够辛苦,都十分吃力,竟然激斗百十招,仍未分出胜负。
    玉琦心中渐渐焦躁,有点不安,皆因姑娘先天上体质就不如男人,功力又相差甚远,时间一久,真力必损耗过甚,不适于长期以快打快,势必吃亏。
    果然不久之后,姑娘已经身形渐慢,有真力不继之象。而哭老怪却愈来愈凶猛、沉着、凝实、凶狠、狂野,每一棒皆不离姑娘身前身后要害,他已打出了真火,从防守渐转变狂攻了。
    玉琦心中大急,突然叫道:“左!神龙舞爪;退!”
    姑娘鬓脚见汗,呼吸已不正常,已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她不得不认输,随着玉琦的喝叫,出招撤身。
    老怪正反手一棒攻到她的左胁,如在以往,她定然向右后一飘,再从右攻上。她对玉琦的话,没有丝毫违抗的能力,应声向棒影中迎去。
    老怪物似乎已摸清姑娘的路数,这一招本是虚着,招出一半,即变招向左前一点一旋。
    岂知姑娘已在一发千钧间,冲到他的右前方,大出老怪意料,绝招“神龙舞爪”已递到老怪肩胸头三处要害。
    老怪心中一凉,怪叫一声,向后一挫,棒出“羿射旭日”,九道棒影凶猛地递出。
    一招落空,姑娘半途撤招,以进为退,在玉琦的叫声中,远退两丈外去了。
    这不过是刹那间事,快得令人无法分辨,可把老怪气得哇啦哇啦叫啸,猛地腾身扑上。
    姑娘退出两丈,后面玉琦也正好迎上,握住她的手肘,向后一带说:“华妹,让我打发。”
    “琦哥,谢谢你,好险!”她举袖拭汗,向他笑谢。
    这瞬间,先前哭老怪下来的斜坡上,出现三条人影,正向这儿飞掠。
    神剑书生和另一名大汉,也沿河而下,利用河岸树丛芦苇,向这儿悄悄掩至。
    哭老怪来势凶猛绝伦,咬牙切齿鬼叫连天,棒起风雷俱发,一招“沉香劈山”直取玉琦左肩颈,这一棒打实,石人也得粉身碎骨。
    玉琦已将剑撤到手中,棒凶猛地劈到,他身形向下一挫,倏退两步却又前冲,一退一进间奇快无伦,几令人难以分辨,恰让枣刺棒在胸前三寸外拂过。
    “呔!”他叱喝,一剑飞旋攻进。
    哭老怪也不弱,立时变招,一棒反手扔出,棒上风雷之名人轶事声慑人心魄。
    玉琦也为老怪反应之快所惊,只好硬接这一招。先前姑娘内力不如人,处处挨打,不敢硬接老怪的沉重枣刺棒,先机尽失,玉琦可不甘示弱,猛地一招“金虹入地”将剑急沉,硬截来棒。
    以轻灵的三尺剑,硬接沉重的百炼精钢枣刺棒,乃是最下乘而冒险的失着;棒上有刺,剑无法滑开,如果功力不够深厚,剑断人亦完蛋,太冒险了!
    玉琦就敢冒险,夷然无惧接招。
    “铮”一声暴响,火花四溅,人影倏分,雪花狂舞。
    哭老怪“嗯”了一声,向左震飞丈外,脸色更灰,像是刚由棺材里爬出的死人脸孔,额上青筋跳动,三角眼睁得滚圆,颊肉不住抽搐。枣刺棒掉了五枚两寸锐刺,正缓缓向下垂降。
    玉琦亦退了八尺,脸色肃穆,胸前略现起伏,手中剑缺了一颗指头大缺口。
    他脸上泛上了冷酷的微笑,冷冰冰地说道:“老怪物,你是在下所逢的第一个高手;惺惺相惜,咱们并无深仇大恨,依在下相劝,你还是走的好。”
    哭老怪神情极为狞恶,一步步欺近。剑棒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被震远两尺,事实上已算得输了一着;败在这毛头小伙子手中,他岂肯甘心?
    他一面运气调息,一面欺近,切齿道:“小狗,今天不是你便是我。”
    玉琦的剑尖本已举起,突听菁华在旁叫道:“琦哥,三灵来了。”
    茜茵也叫道:“那儿!有两个蒙面人,躲在河岸边向这儿窥伺,不知是敌是友。”
    元真撤下剑,举剑叫道:“咱们结阵,斗一斗这些浪得虚名的老家伙。”
    喝声一落,菁华、茜茵、元真三把长剑齐举,结阵以待。
    玉琦知道拖延不得,举起的剑尖向左下方徐降,盯视着哭老怪,沉声说道:“你要拼死活,那是极为容易之事。”
    他斜身迫进,向哭老怪迎去。
    双方逐渐接近,从两丈余拉近至丈二了。枣刺棒是长家伙,正是出招的好机会。
    哭老怪神情狞恶,正欲进招,三条花花绿绿的人影已经射到,正是三灵。
    天灵婆一看玉琦的剑式,心中一凛,人未止步便出声大叫道:“哭老怪,小心他的诡异剑法。”
    哭老怪一怔,他确是感到欺近的玉琦神态有异,剑尖垂在左足尖前,脸上泛上一丝极为冷酷的笑意,俊目中异彩四射,正斜着身步步欺近。
    老怪停止不进,横棒问道:“咦!你这持剑式大反武林常规。小狗!你是何人门下?”
    玉琦没做声,仍是那冷冰冰的神态,逼近了两步,剑尖突发嗡嗡剑吟。
    老怪三角眼一翻,厉声叫道:“你怎不答话?好没规矩。”
    玉琦已逼至八尺之内,一字一吐地说道:“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该见机走了,老怪物。”
    哭老怪见玉琦答非所问,气得心中冒火,猛地一声厉叫,一棒捣出,并欲变招抢攻。
    玉琦冷哼一声,师子尊者的神奇三剑出手。
    这一瞬间,三灵同时暴叱,同时扑上,同时向玉琦攻去,一鞭一拐一棒风雷乍起,同时攻到。
    菁华也在同一瞬间一声清啸,三人同时由右侧电射而去,三支剑飞腾,无数幻影晃动,卷向三灵左翼,剑啸之名人轶事声刺耳。
    哭老怪身形突然在剑芒下一挫,枣刺棒舞得风雨不透,像一股劲烈的旋风,越降越低。
    万千电芒从左至右自下至上一阵急射,但听暴响如连珠花炮,撕裂的罡风气流刺耳欲聋,终于人影突现。
    三灵只有天灵婆的钩镰拐欺近了玉琦,地灵老怪和百灵丐已被菁华三人截住,在三人的包围下左冲右突,厉叫如雷,十分吃紧。
    一声冷哼沉喝中,三条人影有两个飞撤。玉琦刚降下地面,长剑剑尖垂在左足尖前,冷然盯视着飞退的两个人影,并举步迈进。
    天灵婆攻向玉琦右下盘,不知怎地却被震得飞冲两丈外,一只大袖断落雪地中,差点儿手断拐丢。
    哭老怪功力超人,竟然接下了第一剑,他身经百战,经验老到,在对方奇大的吸力和万千电芒急射中,双足下陷雪中尽膝而没,更用上了叠骨法,身躯离地高不过两尺,枣刺棒急旋,掩住了全身,迎击万千电芒。
    也幸而有天灵婆加入,不然他难逃一劫。
    玉琦日来一有空暇,便钻研三剑的几微变化,日益精纯,这一剑,未能制敌死命,心中对哭老怪大为佩服,也有点懔然。
    哭老怪最后一棒将剑震偏,他自己也贴地飞退两丈,地下现出两条雪沟,触目惊心。
    他身形一止,身躯恢复了原状,目光落在自己的棒上,心中狂跳。
    他这枣刺棒粗如儿臂,棒端四尺全是尖锐的利刺,极像枣枝儿,也像狼牙棒,乃是百炼精钢所打造,重量共一百二十八斤,长共八尺,可见他膂力惊人,功力之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了。
    而这时棒变了形,枣刺儿有百十枚已不翼而飞,全掉在先前立身处的方圆五尺内,除了双手握持处之外,大约共有百十道剑痕之多。
    对方的剑乃是凡铁所造,竟然能攻破他的护身真气,更在普通刀剑难伤分毫的沉重钢棒上留下剑痕,削掉百十枚钢刺,怎不教他吃惊?
    吃惊的不只是他,远处隐伏的两个蒙面人,更是心惊胆寒,倒抽一口凉气。
    这两人就是离开太清六人的少公子和伴随他的中年大汉。
    少公子变色地说道:“这小狗端的可怕,不仅功力深不可测,剑术更出类拔萃,无人可制。看样子,老怪和三灵都支持不住,必须将太清老道召来。”
    中年大汉点头道:“得快些,老怪和三灵支持不住了。”
    少公子站起身躯,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啸完,重又隐起身形,说道:“你看杂毛会不会赶来?”
    “会的,主人临行,将公子的安全重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在未离开开封府之前,惟他是问,他怎敢不来?”
    “也许不会呢。杂毛近来变了,似乎不太怕死了,万一他找到了圣手神医,就控制不住他了,反而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
    “公子爷请放心,圣手神医绝活不到现在,即使活着,也没有机会让杂毛去找,他目前太忙,二十年还找不着,这时风雨满江湖,他更没空去找啦!”
    天灵婆险脱一厄,身形一止,便看到地灵、人灵两个同伴被困,心中大怒,猛地一声怒啸,挥拐扑上。
    她一上,拐刚欲沾到元真背心,蓦地人影突然消失,身后已响起一声轻笑,茜茵已从侧方射到,剑发如风,银星射到她的身后。
    老鬼婆大吼一声,回身一拐猛砸。
    “慢着!接招!”身后响起菁华的轻叱,剑气已到了她屁股蛋之旁了。
    老鬼婆火速撤招回身,另一旁元真又到。她心中骇然,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向她围攻,反正四面八方人影闪动,虚虚实实莫辨真假,轻笑和沉喝之名人轶事声四处飞扬,剑影缤纷,着着攻向要害,人如鬼魅,乍隐乍现莫辨真形。她与两个同伴同时落入了重围,只能左冲右突,疲于奔命。
    “联手结阵!”她厉声叫道,可是没有机会,除了自己倾全力防身,随对方攻来的剑势躲闪外,由不得他们自主。
    三个人困住三个人,而且是宇内九大高人之外的凶魔,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不信是一回事,事实上确是被困住了。
    另一旁哭老怪骇然而惊,逐步欺近的玉琦已接近至丈余了,只消向前一递剑,可能生死立判啦。
    他举棒戒备,一步步向左移,一面想避开中宫,一面利用这机会调息。
    玉琦也耗了不少真力,所以并未抢攻。
    两人旋了一次照面,玉琦沉声道:“老怪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见机退走,这第二剑将有一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五步。”
    哭老怪仍在移动,并厉声道:“老夫一生中,出生入死何止千遭?盛名得来非易,即使要死,也要死得光荣,何况你并无绝对把握制我于死?你上!”
    玉琦突向右一伸腿,作势欲扑。
    哭老怪心中一虚,也赶忙向右疾闪。
    玉琦虎吼道:“接着!”
    哭老怪鬼精灵,突然向左急射三丈。
    “别走!”玉琦吼声又至,剑气狂啸一闪即至。
    哭老怪不退反进,飘前一步枣刺棒一扬,在行将接触的瞬间,突向右暴退三丈,真快!
    玉琦不再追逐,冷笑道:“老怪物,你要和在下比轻功?”
    哭老怪脸上一红,变成了紫褐色,老着脸皮说:“一沾即走,寻暇蹈隙,这是高手过招的秘诀,你少见多怪。老夫不是毛头小伙子,不出招则已,出则生死立判,你等着。”
    玉琦逐步欺近,冷笑道:“在下确在等,等你肝脑涂地。”
    哭老怪改取游斗之法,玉琦真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老怪轻功不输于他,所差无几,加上江湖见识和打斗的经验,已补偿了他功力之不足。
    五起落八盘旋,玉琦心中暗自计算,该如何应付游斗之法。
    菁华三人困住三灵,阵势缺少玉琦操纵,威力大减,可是菁华姐弟功力皆比三灵高,即使不用阵势,三灵也不是敌手,但三人一时兴起,竟将三灵作为试阵的对象,出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进击手下留情,三灵方能拖了这许久。
    惠济河右岸,本有一条官道直通陈留,这时,有一个白发盘头银髯飘飘的老人,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女,正向开封府赶程。
    老头子身穿灰袍,大袖飘飘,面色肃穆,一无表情。他就是在回龙谷幸而不死,含恨二十春的武陵狂生谭坚,二十年来心中沉重的负荷,已使他须眉全白,忧伤腐蚀着他的身心,脸容全改变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轨迹,二十年他像是老了五十岁。如果不是贴身的人,谁也想不到这老头儿就是二十年前,倜傥出群英风超绝的武陵狂生。昔日的轮廓,已无蛛丝马迹可寻了。
    二十年来,他不谅解玉狮临死前那一指,认为玉狮不该只顾身后侠名,忍心陷他于不义。所以返回武陵之后,即携家小归隐武陵深处,不再与江湖通音讯。
    由于他心灰意懒,隐居不出,白道朋友群龙无首,有许多竟因此丧身在黑道凶魔之手,他辜负了玉狮的厚望,也误了许多友好的性命。
    也由于他不出面,恢复白道英雄盛业的重责,便落到天涯跛乞和夺魂旗的身上。他两人的才学机智,委实相去太远,在武林的名望以及武功造诣,也远不可及。玉狮早看清日后武林中危难重重,非武陵狂生出面领导不可,所以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以指风打穴术将他击昏,留下他的性命。
    在玉狮来说,他这举动不但有高瞻远眺的见识,且在那种生死关头,一丝之差,便可抱恨终身,计算之精和出手之巧,如有神助,可知玉狮的功力确已到了超凡入圣,神乎其神的境地了。可惜敌众我寡,在群敌围攻中又身中两次暗器,终于饮恨回龙谷,但也保全了武林白道英雄的大部份精英。
    但玉狮却未想到,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武陵狂生竟会不谅解他的举动,遁隐深山不问外事,实非他始料所及。
    武陵狂生谭坚遁隐武陵二十年,本不拟重履江湖这片伤心之地,岂知爱孙儿女兆祥茜茵,平日曾听乃母道及爷爷当年的英雄事迹与伤心遁隐的经过,竟然偷偷地溜出江湖,要找太清和玉狮的后人。
    兄妹俩的父母,都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尤其乃父武陵山樵谭平的一柄利斧,端的不寻常。
    谭平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了回龙谷的一切经过,起初还认为玉狮太不够朋友,时日一久,便发觉玉狮的苦心孤诣,确是大智大义之举。可惜他身为子女,不敢在父亲之前进言,免伤乃父之心,一直隐忍不露。
    但是有权教育子女,所以兆祥兄妹自小便得乃父的熏陶,这次偷出江湖,未始不是谭平暗中所促成。
    两小一走,武陵狂生起初并未在意,看看将届一年,年终岁尾仍不见两小兄妹回山,骨肉连心,老人家急啦,便亲率子媳毅然出现江湖,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绕了一圈,刚由徐州奔向开封府。
    由于他相貌已变,人又苍老,江湖已无人再认识他的庐山真面目。更由于他不过问江湖事,爱子谭平早年亦未在江湖闯荡,所以无人得知他们的身份,访寻爱孙儿女也就找不到头绪。
    鬼使神差,终于遇上了。
    父子媳三人,正以不徐不疾的身法,从容地沿官道奔向开封府,距斗场不足十里地了。
    惠济河上游,从开封府方向也奔来六条人影,那是闻警赶来的太清妖道和夺命金梭巴天龙等人。
    六位高手来势如电,已可看清斗场形势了。
    太清在河岸上倏然止步,伸手虚拦身后的五位同伴,沉声道:“三灵也在,咱们别和他们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巴天龙大眼一翻,哼了一声说道:“这三个泼辣自命不凡,平时联手称英雄,绝不落单,倚多为胜而已,今天可碰上了硬对头。”
    一旁的孔千里也说道:“论单打独斗,咱们收拾他们绰有余裕,但他们的三才阵确是麻烦,威力倍增。怪!怎么他们不亮阵,被三个小娃娃逼得手忙脚乱呢?”
    太清注视良久,说:“唔!这三个娃娃步法诡异,功力也不弱,他们也在演变奇阵,三灵被困住了。”
    巴天龙惑然道:“不是阵,他们都是分别出手的,迅捷绝伦,出手如风,倒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孔千里沉声道:“心腹大患是狂狮杨玉琦,瞧!哭老怪除了窜逃挨揍,连虚招也无法施展,支持不会久了。”
    太清冷冷地说道:“杨玉琦如果用眼神盯紧哭老怪的视线,以神制敌,便可抢制机先近身相迫,老怪便大事危矣!”
    果然不错,斗场中的玉琦,已找出症结所在。老怪用的是听风辨器术,脚下是曲折游走,用虚招乱人耳目,用不着以眼神面对敌人,视线一触玉琦的目光,即赶忙趋避,免得泄露心中之秘。
    高手过招,出招化招全在以神御刃,全凭经验和瞬息间的奇快反应,以保全自己击溃敌人,所以眼神始终盯紧对方的眼神,从对方的眼神中,测知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这才是心意神的精微所在,至于动手时盯视着对方的拳脚和兵刃,那是初学乍练的三流人物的下乘玩意。
    玉琦发觉对方老是躲避自己的目光,渐渐恍然,猛地一声巨吼,长剑疾飞,左右分张,但见寒芒飞旋。
    哭老怪一怔,赶忙向后飞退,也由于飞退,他不得不面对玉琦,眼神一触,他便想摆脱,可是不可能了,玉琦已飞舞着长剑,逼近至八尺之内,他心中想向右窜,意动身动,玉琦已紧锲不舍,连续运剑,随着他移动,迫他面对应付。
    他可不能转身闪避,稍一差池,他便得血溅青锋,除了全力应付之外,别无他途。
    只片刻之间,哭老怪便像落入阱中的兔子,在锋芒之下悚然窜闪,每一剑对他都是严重的催命符。
    远处的太清妖道说:“杨玉琦所用的是星罗剑法,咱们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州所拦截的人,确是双绝穷儒谷逸,被他逃入毒龙岛真是祸患无穷,即使能将杨玉琦拾下,谷逸仍是一大祸害。”
    孔千里注视着远处斗场,突然插口道:“哭老怪这几下可够受了,最多只能拖延片刻。”
    太清淡淡一笑道:“杨玉琦已抓住他的弱点,以动制动,不死问待?怪!小畜生招咱们来,怎又不见现身?”
    十余丈外枯苇间,突然冒出两个人头,正是少公子和他的同伴。他用阴森森的喉音说道:“道长可是说我么?”
    “半点不假,该说是骂你。”太清噗噗笑答。
    少公子并不动怒,冷然说道:“道长,是时候了。”
    “正午。”太清语音更冷。
    少公子突然冷笑一声,厉声道:“别认为在下一再让步,便是对你有所忌讳。请记住:
    万一三灵和哭老怪有三长两短,你将有一段好日子过。在下先走一步,回头禹王台见。”
    说完,两人身形似电,向开封府方向如飞而去。
    巴天龙本已用极快的手法,撤下两把金梭,但太清却一把按住他的手,摇摇头,轻声说道:“未至绝望之时,犯不着自找苦头,天龙弟,我忍下了。”
    巴天龙注视他一眼,凄然一叹,恨恨地插好金梭,向少公子两人的背影,切齿道:“狗东西!欺人太甚,总有一天,哼!我会活剥了你们父子,咱们走着瞧。”
    太清神色冷然,目中杀机屡现,探囊取出一颗朱色丹丸纳入口中,一字一吐地说:“我也在等机会,希望有这一天,无情剑不是甘心受人驱策的人,更不是无毒的丈夫。走!”
    六个人展开轻功,闪电似的射向斗场。
    人未到,太清突然仰天长啸,殷殷巨雷如狂涛般涌向斗场,令人闻之浑身发软,内腑狂震。
    哭老怪正一棒错开玉琦的长剑,岂知长剑一吞一吐,已经到了他的胁下。他临危自救,猛地一推枣刺棒。
    啸声恰在这刹那间传到,救了他一命。
    玉琦闻啸一怔,啸声的威力确是唬人,他心悬茜茵三人的安危,剑势略缓。
    “哎……!”哭老怪怪叫一声,以手掩胁飞退丈外,枣刺棒堕地,人也仰天躺倒。
    玉琦一剑刺入老怪胁下,他已用了全力,神功骤发。可是虽刺破老怪护身真气,仍未能贯入腹中,仅伤了老怪些小皮肉,双方的神功震力,反将老怪震飞,让老怪逃出一劫。
    老怪踉跄爬起,火速急退,突然放声大号,如丧考妣。
    他这哭声并非伤心之哭,而是用上了绝学慑魂魔音。
    玉琦无暇取他性命,向茜茵电射而去。
    啸声传到,茜茵只觉心肺似要向下疾沉,浑身一软,便向下仆倒。
    菁华大吃一惊,一声娇叱,宝剑猛挥。
    元真也心中一懔,同时出剑猛振。双剑齐出,这次可用了全力。
    龙吟之名人轶事声伴着啸音,接着响起慑人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三灵惊叫着暴退,百灵丐帽中飞落,天灵婆左肩血流如注,两人都几乎送命。
    元真奔到茜茵身畔,来不及伸手去扶,慑魂魔音又到,他的功力禁受不起两种气功中的无上绝学所袭,只好坐下调息吐纳行功相抗。
    菁华也慌忙坐下,按下心神运功相抗。
    玉琦不但功臻化境,定力更超人一筹,毫无所惧,奔至茜茵身旁,挟起她放在元真身侧,左右双掌按在两人背心上,气纳丹田,突然仰天长啸。
    三种声浪一合,优劣渐判,哭声渐弱,只有太清和玉琦的啸声,仍在天宇中纠缠不止。
    所有的人全静止不动,三灵三人相倚,闭目运功,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哭老怪也盘膝坐下,发出低沉的啜泣声,显然他自承失败,正在行功护身了。
    太清仰首向天,啸声绵绵不绝。
    他身后五个人,并肩屹立,闭目垂帘静静行功相抗,由于玉琦口中发出的啸音,不敢稍动。
    寒风怒号,天气渐变,假使这时有一个功力奇高的人在官道中出现,就可轻而易举地,一网打尽这群宇内绝顶高手。
    真巧!东南面官道上,有三条灰影向这儿飞掠,他们是武陵狂生谭坚一家子。
    动力奇高的内家高手,对以气克敌藉声伤人的艺业,多少有些少根基,而运用得神乎其神的人,世间并不多见。能将音浪集中一个方向的人,已是难能可贵了。
    像哭老怪的摄魂魔音,使用起来极为不便,音浪四散,敌我双方全得倒霉,不算上乘。
    太清和玉琦的音浪,皆有一定方向,除直传的方向外,极少向四周散逸。
    所以武陵狂生老少三人,只能听到哭老怪的慑魂魔音和隐隐的啸音而已。
    他们正在泰然赶路,魔音传到,老头子一皱白眉,摇头叹道:“这哭声定是哭老怪甘棠所发,真是老而不死,他就不怕伤害无辜人畜,岂有此理。”
    谭平接口道:“爹爹,哭声之中,似有高人发出啸声与哭声相抗,许久未见武林高手印证了,可否前往一观。”
    武陵狂生摇手道:“咱们少管闲事。哭老怪这人生性孤僻,不近人性,有点莫名其妙,少惹他免得生事。”
    “爹,他不会认识我们。”
    “看看可以,但不许管闲事,我不和任何人计较,让他们去乱。走!”
    三人身形突然加快,向斗场飞射。
    远处,少公子和他的同伴去而复来,但不敢进入威力圈之内,在里外向这儿窥探。
    武陵狂生父子媳三人到了河畔,突然一阵直震心脉的啸声迎面扑来,武陵狂生吃了一惊,大喝道:“退!”
    三人退出五丈,啸声虽在,但威力全失。老人家看了场中众人一眼,喃喃地说道:“这是两个盖世高手相拼,可惜!也许得两败俱伤。”
    谭平喜悦地说道:“爹!我们且走近一看。”
    练武的人,能看一场高手相搏,可算得是平生一大快事,武林狂生早年功力仅次于玉狮,与太清则不分伯仲,他的功力并未搁下,且日益精进,对高手印证之事,自然动心。
    他虽口中不言,但心中委实想一看结果,站在那儿屹立不动,静观其变。
    谭平夫妇一见乃父不动,也就在后面观看。
    他们站立之地,是在太清妖道右后方约有半里地,看不见六人的面孔,事实他们也不可能分辨妖道的侧影。
    玉琦面向这儿,仰首长啸,他左右的茜茵和元真,则半俯着身躯,在玉琦相助之下运气行功,自然也难以分辨面貌。
    爷儿俩终于见面了,可惜并未辨清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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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群雄萃聚
    双方啸声相搏,胜负难分,枝头雪花不住抖落,寒风益厉。菁华正坐于玉琦身后两丈,迫来的啸音威力已失,正安逸地行功,受到玉琦的庇护。三灵可灾情惨重,额上青筋跳动,呼吸渐不正常,大汗直冒了。
    哭老怪聪明,他埋首雪中,仍用他那奇特的低泣声,行功按下心神,不让痪散。
    玉琦为了保护同伴,不能先行停止,如果太清不中止进击,这一场纯内力的硬拼,势必两败俱伤,按规矩,太清身为黑道第一高手,年高辈尊的武林名宿,他该让一步先行收势的。可是玉琦的盖世奇功,以雷霆万钧之威君临,攻势之猛,空前凌厉,老道确是欲罢不能,不敢松懈,双方都是旷世奇材,第一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双方相距又远,中间没有调解之人,互相之间没有默契,看来双方将力尽而毙,已无挽救的余地了。
    远处人影疾闪,五双大袖飘飘,衣袂飞扬的青袍高大个儿,从开封府方向如飞而至。
    来至切近,原来是三个老和尚和两个中年人,他们是九指佛师徒三人,加上得意俗家高弟古飘萍;另一个只有一条胳膊,身高九尺,奇高奇壮的人,那唬人的身材特别抢眼。这人的来头不小,练得一身正宗内家气功金钟罩,手中一把沉重的大护手钩,十分了得的金钟罩,有人误认是登峰造极的外功,加上这人身材伟岸,所以常使人误解;他就是湖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武功山麓的独臂金刚柏刚。在九指佛一派中立人士中,他算是佼佼出群的好手。
    五人来势似若星飞电射,好快!
    一望无涯的银色世界里,视界极为辽阔。九指佛那根九锡禅杖,十分触目,那是名山大寺中,最高地位的主持大师,至高荣誉的象征。
    “是九指佛老秃驴。”武林狂生血脉贲张地叫,脸上寒霜倏现,向前踏出一步,可是他突又闭上双目,喟然一叹,幽幽地说道:“哦!我已撒手不管了,何必又动无名火?唉!二十载长恨,永在心头,我……我仍未能忘怀,这也就是我无缘削发入山的原故啊!”
    谭平突然说道:“爹,我们看这三个高手如何肆虐,必要时……”
    “别管闲事,孩子。”武陵狂生叹息着轻呼,仍闭着双眸,胸前起伏,呼吸深长,可以看出他正在强抑心潮,处于天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之中了。
    武陵狂生真能忘怀回龙谷那场血腥么?不!他不能,除非他死了,如果他能忘,也不会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头,也不会触景生情,心潮起伏难禁。他能带着儿媳奔走江湖,万里迢迢寻找爱孙,证明他不是一个已失亲情,心如槁木死灰的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武林中人最为人诟病之事,就是好勇斗狠,也就是说,爱管闲事,要不爱管闲事,就算不了武林的英雄豪杰,似乎如果不这样,就活不下去似的。
    谭平修养不够,就是这一流人物,情不自禁,有点见猎心喜,跃然欲动。
    珠宝易得,好手难寻,看了天下高手萃聚,谭平感到技痒,他略整衣衫,向乃妻含笑点头,将一柄长仅一尺八寸,三角形的小斧挪到顺手处。
    武陵狂生已知他在干啥,说道:“只准看,不准插手,看我的手式行事。”
    谭平心中好笑,暗说:“爹心动了,他的雄心复名人轶事活了!爹,但愿你振作起来,重振昔年的英风豪气,重见往昔的光辉。”
    他的妻子虽年届不惑,但不现老态,手挟一个长锦囊,端丽的风华和大家的风范,显得极为脱俗。她微笑着向乃夫点头,一面打开锦囊锁口,笑道:“平,你听到爹的话么?”
    谭平微笑道:“在这宇内绝顶高手之前,我有自知之明,也许插不上手,管不了事。但我们也不能自甘菲薄,至少可替爹押阵。嘻嘻!武陵山樵只配砍柴换酒,但我的堂客云梦侠女曾湘君,可不是无名之辈哩。”
    她轻啐了他一声,甜甜地骂道:“油嘴!在爹面前你胡说八道。”
    武陵狂生听小俩口亲昵地斗口,脸上现出一丝微笑,睁开双目说道:“留意秃驴的举动,看他的功力长进到何种程度了。”
    这一家子可能都是随和的人,家庭可能极为美满安详。
    九指佛五人到了斗场,在一旁一字排开。老和尚向双方注视一眼,突然气纳丹田,目中神光电射,左手一按丹田,吐气开声。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破空而飞,令人气血为之一涌,精神一振,七情俱消,灵台为之一清。
    佛门至高无上绝学狮子吼端的不凡,这一声巨吼响后,啸声渐敛。
    远处的武陵狂生哼了一声说道:“这秃驴进境惊人,可能已获佛门无上心法。”
    谭平剑眉紧锁,说道:“他定然练有菩提禅功,不然不会如此浑厚。爹,他恐怕是少林弟子。”
    “哼!他如果是少林弟子,便不该在回龙谷暗助太清妖道,也不敢前往。少林自命清高,不会有在江湖上行走的长老。看秃驴的造诣,相当于达摩庵的高僧。”
    云梦侠女突然惊叫道:“爹,那……那不是茵儿么?天!”
    武陵狂生一声长啸,突以闪电似的奇快身法,扑向斗场,快得令人咋舌。
    谭平也急叫道:“湘君,快走!”
    夫妇俩也去势如电,急扑斗场。
    群豪萃会,这是自回龙谷之后,二十年来破天荒第一次的盛会,三方面的第一高手再次相逢。
    斗场中啸吼之名人轶事声倏止,众人如大梦初醒。
    玉琦略一调息,缓缓站起。菁华一跃而起,仗剑傍在一侧戒备。茜茵和元真也整衣起立,四人成半弧形排开,四把剑横于胸际,傲视三方群雄。
    三灵和哭老怪是一伙,他们在最右。
    九指佛五个人在西北,斜对着玉琦。
    太清六名高手在西南,也斜对着玉琦。四组人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角形,冷然相对。
    玉琦突然举剑,朗声道:“风云五剑之首,龙门狂狮杨玉琦。”
    “第三剑,东海毒龙岛赵菁华,并无绰号。”菁华接着举剑朗吟,声如银玲,悦耳动听。
    茜茵做然举剑叫道:“第四剑,武陵谭家谭茜茵。”
    元真也举剑接口道:“第五剑,东海毒龙岛赵元真。”
    四把剑同发剑吟,威风八面,玉琦接着说道:“剑荡江湖,风云变色,冲杨某来的人,请通名号,杨某接下了。”
    他声如殷雷,却字字清晰,大有穿云裂石之概,豪气干云,英风骏发。
    他们豪壮地亮名号,面对武林罕见的高手名宿,夷然无惧,威风八面。
    “茵儿……”随着洪钟也似的嗓音,到了武陵狂生谭坚。
    茜茵一声娇呼,突然收剑扑向谭坚,伏倒他脚下,颤声急唤:“爷爷,爷爷……”
    老人家老泪纵横,爱孙女无恙,他心中大慰,将她挽入怀中,颤声说道:“孩子,你可好?你哥哥呢?”
    “爷爷,哥哥回家了,奉琦哥的差遣,前往知会湖广一带前辈。”
    这时,谭平夫妇也到了。茜茵轻唤两声爹妈,扑入乃母怀中。
    老人家惑然地问道:“谁是你的琦哥?”
    玉琦正领着菁华姐弟,收剑入鞘,大踏步向这儿走来。茜茵向玉琦一指,说道:“他,他是龙门杨家祖伯的孙儿,杨玉琦。”
    老人家脸色一变,眼中涌现难以言宣的神色,怔怔地注视着大踏步走近的玉琦,颊肉不住抽搐。
    玉琦走近,在三步外拜倒,说道:“侄孙玉琦,叩见祖叔万安。”
    老人家上身晃了两晃,伸了两次手,却又一再收回,踉跄退后两步,转过头说:“不许叫我祖叔,我不认识你。”
    玉琦膝行两步,垂泪道:“侄孙初进中原,急于寻找奶奶和爹妈的下落,未克抽身至武陵叩请祖叔金安,自知于礼……”
    武陵狂生急叫道:“住口!我不是指这些,那是你祖父……茵儿,我们走!”
    茜茵尖声叫道:“爷爷,爷……”
    玉琦当然不知昔年回龙谷祖父的行事,对武林狂生的态度大为不解,颤声说道:“侄孙在阴山得谷祖叔苦心孤诣抚育二十年,奉命进入中原一雪祖父回龙谷……”
    武陵狂生一听回龙谷三字,如遭电击,突然大叫道:“回龙谷!回龙谷!往事不堪回首,走!”
    他身形一动,便已远出五丈外。
    突然,他定在那儿了。
    在不远处枯苇之中,突然升起清亮的歌声《解珮令》,中气充沛,可裂金石。
    “二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春去秋来,似疑是空中传恨,几曾料,知友乖分。”随着歌声,出现一个高年老道,袍袂飘飘,银髯拂胸,飘然而至,接着往下续吟道:“不希紫虚,快意恩仇,仗神刃壮志凌云。落拓江湖,且看我豪气如山,又岂惧,白头无份?”
    无情剑太清哈哈一笑道:“道友,二十载久违,别来无恙?道友已经白发满头,不该说白头无份。哈哈!”
    武陵狂生蓦地回身面向太清,一字一吐地道:“原来你是太清妖道。”
    “贫道正是,施主定然是武陵狂生了。”
    高歌而来的老道,在武陵狂生身畔止步道:“无量寿佛!知机子道洪,来得正是时候。”
    太清又是一声大笑道:“回龙谷一场血战,道友并未飞升紫虚,可喜可贺。”
    知机子呵呵一笑道:“道友心有未甘,也心中发毛,是么?”
    太清表情不变,说道:“彼此彼此,今日之会,胜负难料,道友也可想到的?”
    知机子向武陵狂生稽首一礼,沉痛地说道:“谭施主,这些年来白道英雄无人领导,精英尽失,以耻辱为飧,将仇恨伴眠,沉痛之情,可想而知。自玉狮大哥义死回龙谷之后,朋友们盼施主出面重振雄风,如大旱之望云霓,岂知施主隐身不出,以致群龙无首,坐等妖道屠戮,痛哉!”
    武陵狂生以手掩面,浑身抖颤。
    知机子继续往下说道:“大哥死前,对施主如何嘱托,贫道不知其详,但相信绝不会着施主遁隐深山,不管朋友们的死活的,大仁大义的大哥绝不是这种人。”
    武陵狂生只觉心中奇痛,他的冤屈又不能说出,他想起了玉狮生前的一切,只感到心血沸腾。
    玉琦膝行而前,抱住他的双足,叫道:“祖叔,侄孙不知祖父生前有些什么遗命,您老人家可否明示侄孙。”
    知机子仍神情肃穆,往下说道:“妖道托言伤发而死,暗组无为帮,暗中计算我辈友朋,杀人不露形迹。这些年来,由回龙谷脱身的人,大多不尽天年,含恨而殁。大哥在天之灵,想必哀痛逾常啊!金刀凌承恩无故失踪,圣手飞花尤健行一家午夜飞头,擎天神掌祈五常暴毙茅山,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龙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浔阳楼下……最近传出杨公子出山的讯息,夺魂旗詹施主和天涯跛乞浩然公,传令武林白道英雄准备迎迓杨公子,由于事机不密,妖道分途下手。唉!酒仙印清隆饮恨郑州山区,满天花雨云襄全家一十八口溅血南阳,乾坤一绝齐剑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分八块,惨死潼关桃林之下……”
    武陵狂生大叫道:“道长,别说了。”
    知机子不理他,顿了一顿仍往下说道:“浩然公在开封府龙廷之下杨湖北岸,夜遭十余高手围攻,险遭乱剑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杨公子从河南府出现迄今,日处凶险之中,生死间不容发,创下惊天动地的名号。今日惠济河畔群雄俱集,施主,请睁目以观,回龙谷两大元凶就在眼前。
    贫道追随浩然公奔走天涯,好不容易遇上了他们,我似乎看到了回龙谷的火海和大哥的浴血英魂,还有那数十名肝胆朋友的阴灵,一一出现在眼前,并向我召唤。施主,别了,贫道愿血洒惠济河,如果大哥生前有对不起施主之处,希望用贫道的血,替大哥赎取施主的谅解。”
    “铮”一声龙吟,寒芒四射,他撤下了一把古色斑斓的宝剑,剑芒闪缩,寒气远射三尺,迫人肤发。
    他昂然举步,走向无情剑太清,一面弹挟而歌:
    “天苍苍兮毋自悲,雪茫茫兮血相随,三尺含光兮酬夙愿,义薄云天兮且同归。”
    歌罢,人已远出三丈外。
    人影一闪,武陵狂生已拦在他身前,说道:“道长,请在一旁拭目以观,让我替大哥湔雪二十年前回龙谷之恨,请替我压阵。”
    人影又闪,玉琦到了,他向老道屈膝拜道:“仙长,玉琦替家祖在天之灵,敬谢仙长云天高谊。小侄不敢妄自菲薄,要手刃太清妖道慰灵。”
    老道和武陵狂生同时将他搀起,武陵狂生道:“贤侄请退在一旁,待祖叔……”
    玉琦含笑接口道:“妖道功力与侄孙在伯仲之间,也许他还逊半分,侄孙有信心取胜,且让侄孙一试。”
    他转身闪电似掠到场中,傲然四顾。
    武陵狂生一把没拉住,老道收剑入鞘,伸手虚拦,挽住他后退,含笑道:“施主,杨公子比大哥当年更胜三分,请放心,且听贫道将日来所发生的事故与杨公子的英雄事迹一一道来,一面还可替他压阵。”
    茜茵也招呼菁华姐弟见过乃父乃母。在两位老人家之后,缓缓进入场中,在玉琦后面五丈余止步。
    玉琦舌绽春雷,向太清喝道:“妖道,听清了,杨玉琦奉先祖遗命,与汝一算二十年前回龙谷之愤。武林中人,以信义为立身之本,你这猪狗无名人轶事耻已极,在回龙谷设下毒谋,火海死谷安排毒计,不敢公然决斗,失信于天下,你有何面目再见天下英雄?”他又一指九指佛,说道:“九指和尚,在下没叫错你吧?”
    知机子接口道:“他就是九指秃驴,一个最无名人轶事耻的和尚。”
    玉琦沉声道:“当年你变节媚贼,狼狈为奸,以你在武林名位之尊,不该自损羽毛,你不惭愧?在下与太清一决后,再领教大和尚的高论。”
    九指佛淡淡一笑,没做声。
    无情剑哈哈一笑道:“杨玉琦,你太嫩了些,贫道要与谭坚见个高低,你还不配和贫道动手。”
    “你不敢下场,是么?刚才咱们已较量过内劲,来来来,在下要看你的无情剑法,是否浪得虚名,滚出来!”
    一旁的孔千里看到玉琦那傲然的神态,不由火起,突然一闪而出。
    菁华也一闪即至,迎面截住,叱道:“狗东西,退回去!没你的事。”
    孔千里大怒道:“丫头,你胆大包天。”
    “本姑娘叫你滚回去,免得耽误正主儿的事。”
    孔千里呛啷一声撤下长剑,厉声道:“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东海毒龙岛绝学是啥玩意。丫头,先让你三招。”
    姑娘冷笑一声,宝剑倏然出鞘,说道:“老贼,你将会看到东海绝学。报名号。”
    “连我三剑追魂孔千里也不认识,难怪如此狂妄。接招!”
    姑娘闪身扑上,剑走轻灵,虚点老贼右胁。
    孔千里上身微摆,叫道:“你要不珍惜三招,尔后你将没命了。”
    姑娘冷哼一声,连点两剑,三招虚着一过,她蓦地身形一侧,身剑合一向前一冲,寒芒电闪,剑气飞腾,攻出一招“毒龙现爪”,猛攻老贼胸胁。
    老贼绰号追魂三剑,前三招定然非同小可,他沉喝一声,剑化万道青虹,用绞抄崩点四诀,迎着寒芒攻去,剑势凶猛绝伦,走的是刚猛路子。
    姑娘也够凶狠,宝剑如闹海狂龙,尽情发挥。但见两人倏进倏退,八方腾跃,剑芒连闪,人影渐杳。
    姑娘沉着地接下三剑,也回敬了三招,双方展开抢攻,剑气直荡两丈外。
    八进退九盘旋,孔千里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也似的攻势,全被姑娘以毒龙剑法揉和着幻形步,一一阻住并步步反攻,拉成平手。
    姑娘先前险些栽在哭老怪之手,经玉琦指点后,顿悟玄机,无形中进步多多,这次她可不愿再丢脸,险招迭出,攻势如狂涛怒涌,有出色的佳招表现。
    三剑招魂孔千里比哭老怪棋差一着,比姑娘强不了多少,毒龙剑法更胜追魂剑法一筹,加上神异的幻形步,他就不轻松了。
    先头三招落空,他已有点焦躁,再经姑娘凶猛地步步反击,他沉不住气啦!
    玉琦一看姑娘已抢得先机,大为放心,向太清喝道:“无名人轶事耻狗贼,你为何龟缩不出?滚出来!”
    最右侧一个勾鼻老人,猛地一声巨吼,挥舞着一条蛇藤杖,电射而来,口中一面叫吼:
    “小狗,你敢目无尊长,出口伤人,取你狗命。”
    玉琦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反而迫前五丈,赤手空拳迎上。
    蛇藤杖荡起风雷,兜胸攻到。玉琦存心给他难看,俊目中杀机涌现,斜身由杖侧抢入,右掌如开山巨斧,猛地攻出一招“力劈华山”;左掌向左一挥,像是一招“拨云见日”,掌出无声无息,但暗劲足可裂石熔金。
    蛇藤杖被柔劲一震,连人飘飞丈外,也救了那人一命,“力劈华山”狠招落空。
    玉琦如影附形逼进,五指箕张硬往里抢。
    那人怒叱一声,“庄家打狗”拦腰便抽。
    大手化成无数虚影,只瞬间便抓住了蛇藤杖,右掌向前一登,神功倏发。
    “糟!”太清叫,人已飞掠而到,伸手去切玉琦右肘。
    同一瞬间,那人胸前响起一声“蓬”的闷响,身躯飞起,掼倒在三丈外,口中鲜血狂喷,只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寂然不动。
    同一瞬间,玉琦一带手肘,猛地反掌拍出,硬接太清的切掌。他对自己的功力有自信,故敢冒险硬接。
    “嘭”一声巨震,人影倏分,地下的雪花,被劲烈的罡风气流,荡得八方激射。
    老道的罡气已发九成,这一掌他要切断玉琦的手掌,别说是人,钢铁的手也禁不起罡气一击。
    双方接触之快,惟有闪电二字可以形容,谁也来不及接应,谁也无法解救。
    同一瞬间,武陵狂生、知机子、九指佛,这三个武林名宿同时抢到,可惜仍插不上手。
    掌劲一发,罡风迸射中,反而将他们阻在外围,裂肤气流猛烈无比。
    两人皆飞退丈余,用千斤坠止住退势,这一记硬拼,似乎难分轩轾。
    无情剑用四平桩止住退势,单掌前伸,脸上神色木然,每一根线条都冻结了。他心中暗懔,难以置信这是事实,一甲子以上的修为,无坚不摧,可反震任何外力的玄门绝学罡气,竟然被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掌震得四散飞逸,岂有此理?
    更令他心惊的是,对方那强韧无比的掌劲中,竟然有其热如火,直薄掌臂的奇异潜流,将罡气逼得不能不散,两种力道雷霆一击,反震力更烈,身躯不由自主,竟然抛飞丈外。
    在真正的印证中,他算是输了一招,因为他辈份太高,理应服输,但这是拼命,又当别论。
    他心中懔然,暗自警惕道:“假以时日,而且不须太久,我将会毁在他手中,也许我利用他苟延残喘等待机缘的计谋是错了。”
    玉琦已全力进击,罡气的反震,令他心血沸腾,真气一窒,身躯便被抛退。
    他用金鸡独立式定下身形,吸入一口气调息气血,并用玄通心法疏导真气,暗自思量道:“杂毛果然厉害,他的罡气实可使他成为不坏之身,取他性命确非易事,我得再下苦功。”
    他大喝一声,左足落地,双掌一阴一阳,欺身进击。
    太清左足略伸,采丁字步错掌以待。
    武陵狂生见玉琦不但接下了一掌,而且平安无恙,更能展开抢攻,不由心中狂喜。
    他向九指佛扫过一眼,无名火起,只道九指佛要助太清向玉琦下手,怎不恨上心头?他戟指点向老和尚,咬牙切齿冷笑道:“贼秃驴,你又来为虎作伥了,好不要脸!你活得太久啦,咱们拼了!”
    声落,猱身扑上,立掌一翻,突然连拍两掌。他已功臻化境,掌出无声,但暗劲之强,足以化铁熔金。
    九指佛急向旁一闪,沉声道:“谭檀樾,请听老衲一言。”
    武陵狂生二十载冤屈,现正如山洪外泄,怎肯听他胡说?一声长啸,欺近又是两掌。
    如山暗劲上下急旋,一涌而至,老和尚心中骇然,他除了向后下方挫身急退以外,左右闪皆会被暗劲击中。
    他不得不出手自卫,左手大袖猛拂,右手九锡杖一推一振,身形急撤。
    “嗤”一声气流厉啸,双方劲道四散。
    云梦侠女打开锦囊,一声龙吟,电芒四射的长剑出鞘,她向前急射,喝道:“爹,接剑!”
    电芒飞射,飞到武陵狂生身侧,他一把扣住剑把,仰天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啸完,哈哈狂笑道:“二十年春花秋月,几若大梦一场,剑啊!辜负你了!”
    他向前伸剑,剑发龙吟,蓦地电芒化成一重剑幕,挟殷殷风雷之名人轶事声,向九指佛凌空罩去。一代名宿,端的不同凡响。
    九指佛已无选择的机会,只好放手一拼。
    “阿弥陀佛,施主要后悔的。”他朗声叫,九锡禅杖一挥,冲入剑影之中。
    刹那间风雷俱发,五丈内裂肤罡风激射,雪花狂涌,人无法站牢。
    九指佛的三名弟子同时奔出,苦行尊者脱口叫道:“谭施主,请住手,有话好说。”
    武陵山樵和乃妻一声长笑,一剑一斧双双迎出,接着两个和尚,立时展开抢攻。
    知机子撤下含光剑,从一侧射到,向飘萍生古如风说道:“无量寿佛!古庄主瞒得江湖人好苦,贫道筋骨未衰,想领教庄主三招两式绝学。”
    含光剑一动,异彩四射,几乎见光不见影,果然不愧是上古奇珍,殷帝三宝之首。
    古如风退后两步,正色说道:“道长,家师自有苦衷,晚辈愿将内情奉告,可否请谭前辈住手?”
    知机子漠然一笑道:“司马昭之心,何用多说。古庄主,你在这时废话,未免太不是时候了。贫道不占你的便宜,让你和那位独臂金刚柏施主一齐上。喂,大个儿,上啊!哈哈!”
    含光剑一沉,剑锋斜错,飘逸地一剑点出,一朵剑花已飘到古如风的面门。
    古如风晃身急退,身法奇快。
    他快,剑光也快,仍然如影附形追到,似是仍在头面之间,古如风不得已再退,三退三停,他不得不拔剑自卫,立还颜色。
    独臂金刚虎吼一声,大护手钩飞舞而上,与古如风双斗知机子,拼上了。
    三灵和哭老怪一打眼色,阴森森地向前欺近。
    菁华亮声叫道:“剑荡武林,风云变色,结阵!”
    三支长剑三面一合,先将孔千里困住。
    三灵与哭老怪鬼叫连声,分四方向前急冲。菁华发出一声清啸,剑动风雷俱发,人影缥缈,五个凶猛高手立即陷入重围。
    在众人开始动手之前,玉琦已和无情剑太清拼上了。两人从容移步,泰然出招,一招一式看似缓慢,其实快极,因为他们不是连续进击的,绝顶高手兢兢业业过招,一切花招诱招全用不上,不发则已,发则生死须臾;每一招皆势在必得,每一招都全力一搏,没有机会快攻,也没有机会闪让。
    但见五丈圆径之内,雪花时扬时沉,罡风劲流相接触,声如炸雷,连续不断,人影合而后分,再合再分。
    玉琦攻了九掌三拳四腿,也硬接了五掌两拳,七次分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了六次照面。
    无情剑愈打愈心惊,他感到少年人似乎愈战愈勇,罡气并无多大作用,虽护身有余,欲制敌死命仍嫌不足。
    他的目光盯紧玉琦的眼神,少年人也捉住他的视线。他眼中余光发觉少年人呼吸似已静止,而神力逐次增加,令他大吃一惊,难以相信这是事实,这是玄门弟子成道之宝龟息哩!
    少年人能有百岁以上的超人修为?鬼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玉琦确是愈战愈勇,他改变策略,用神功进招,以玄通心法调和真气,双掌发出的纯阳真火,愈来愈盛,对方罡气的神奇反震力,对他的沉重威胁和压力逐步减轻了。
    他的信心逐渐增强,雄心大盛,夷然接招,从容反击,虽不能伤敌,至少不致受伤。
    两人的功力相差极微,双方都以神功护住心脉,奋勇抢功,但都伤不了对方,两人的全身要害护得无懈可击,谁也伤不了谁。
    玉琦相差半分,久斗之后,双方真力消耗已尽,他就没有侥幸的可能了,所以他心中甚急。
    他急,一旁的夺魄金梭更急,可是他们可不能不顾身份,挺身加入。
    最急的是隐在暗中的少公子,他知道玉琦离开客店过久,天涯跛乞的人定然会寻找前来,将有大批高手赶到,大事去矣!
    他突然仰天引吭长啸,并亮声喝道:“一网打尽,火速下手,武林将是两分天下,上!
    谁要观望,诸位全不必回禹王台了。”
    喝声传到,夺魄金梭巴天龙和另四名悍寇,全部心中一震,迟疑不前。
    少公子并未现身,鹰目大汉道:“少公子,我们也出去。”
    “不成,三灵在那儿,他们会发现我的真面目,那时可能失去他们,还会成为我们的强敌。”
    “那我们怎么办?”
    “胜了,我们现身,败了,我们悄悄溜走。”
    “一望无涯,往哪儿走?走得了?”
    “傻瓜!瞧这儿。”
    少公子拔出一把金芒跳动的宝剑,在苇根下划了一道裂痕,剑犀利无比,浮雪坚冰没刃尺余。他运劲插手入冰缝中,向上一扳,数百斤的一块厚冰应手而起。他得意地一笑,说道:“这是藏身的好所在。”
    鹰眼人注视着冰下缓缓流动的黄水,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天!躲在水里?”
    “正是,这儿最安全不过了。”
    “假使他们在这一带搜半个时辰,咱们准变成冰棒儿,他们不必劳神再找了。”
    “呸!你不会运功拒寒?”
    “运功?哪儿来的气?”
    少公子又是一笑,折下一段枯苇,扬了扬说道:“这玩意如何?不能透气么?”
    “哦!少公子果然聪慧绝伦。”
    “哼!如果愚笨,怎能耍三灵和哭老怪的宝?又如何能替本堡创天下?”他得意地笑,注视着远处斗场道:“瞧,他们不负所望,动手了。”
    鹰眼人喃喃地说道:“这一下一网打尽,他们完蛋了。”
    少公子得意地笑道:“只有夺魂旗和天涯跛乞两个老匹夫了,但这不费事,他们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旦夕之间的事哩!哈哈!两老匹夫一诛,咱们该大举出面,顺者生逆者死,江湖是我们的天下了,哈哈!”
    “东海毒龙岛还有人哩。”
    “有玉环岛主彭老匹夫受我们挟制,岂惧毒龙岛几个草野化外之民?哼!”
    “那先恭贺少公子了。”
    “随便,你先恭贺也无不可……咦!怎么了?”少公子得意的神色,突然一冷,向斗场凝视。
    鹰眼人向斗场看去,结结巴巴他说道:“天!这几个小娃娃真……真厉……厉害。看样子,咱们得……钻冰洞逃……逃命了。咦!冰里冷得紧,不好受,我……我真……不愿往里跳,宁愿放腿跑,那会暖和些。”
    斗场中,情况大变。
    夺魄金梭巴天龙听到少公子的传声,起初迟疑不决,另一名中年人说话了:“寨主,咱们要不加入,将误了大哥的性命,大事不好。而且……瞧,孔兄岌岌可危,咱们岂能袖手旁观?”
    菁华的三人剑阵,像狂风飞舞落叶,也似蝴蝶穿花,将孔千里、三灵和哭老怪困住,五个高手手忙脚乱,几乎分辨不出谁是敌是友,无法与鬼魅般的三个少年男女正面厮拼。百灵丐首开记录,右上臂挨了一剑,鲜血直冒。
    接着是孔千里,他右胯骨被茜茵戮了一个剑孔,疼得鬼叫连天,疯狂地左冲右突。
    夺魄金梭一咬牙,突然拔出佩剑,大喝道:“上!先拾下杨玉琦,最好不必致他于死。
    他一死,咱们也如风前之烛,天哪!咱们枉称一代高人,竟会围攻一个小娃娃,惭愧死了。”
    四个人四支长剑,在长啸声中,冲向玉琦。
    玉琦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道:“狗东西们!不要脸的老狗才,你们来得好!”
    在骂声中,他向菁华身畔急退,半途撤下长剑,身法如电。他一闪入阵,大喝道:“风旋云涌,杀!”
    菁华向右一闪,一剑将孔千里逼退三步,恰好退到玉琦身侧。
    玉琦也向右一旋,长剑急闪。
    “哎……”孔千里大叫一声,剑已穿后心而过。
    玉琦旋抵地灵老怪身前,大喝道:“你得死!”
    “死”字一落,一剑递出。地灵老怪哼了一声,蛇尾鞭一振,鞭梢急卷玉琦腰胯。
    鞭触剑却如同无物,鞭梢也击中了人影,可是毫不受力,他后腰却被从左闪到的元真,一剑贯腹而过。
    玉琦声出人已旋走,幻化了两个虚影,到了天灵婆身侧,长剑急挥,并向下一伏。
    天灵婆刚将钩镰拐捣向茜茵,反手一钩,要勾断姑娘的小蛮腰。
    可是钩一带之下,人影已失,身后股间剑气已到,她鬼精灵,钩柄脱手向后飞掷,人收脚缩肩向前一伏,双手一沾地,便贴地向前飞窜。
    躲得好!妙!妙到颠毫,逃出一命而且脱身出阵,只是裤底一凉,下面的老南瓜被刮掉一层皮肉,丑态毕露,左小臂外侧,也被旋到的菁华飞起一脚,钢尖儿带走了一块老鸡肉。
    她尖号一声,向东南角斜坡来处,没命地逃走了!
    这不过是瞬间之事,五名宇内高手只剩下两个了。
    在这瞬息之间,二死一逃,刚到的夺魄金梭四个人,还有后到的无情剑太清,全都心中大惊。
    不由他们转念,四支剑如狂风掠地而至,似实犹虚的人影已将他们围住了。
    太清大叫道:“结阵!不可移动。”
    五个人加上哭老怪,围成圆圈,举刃向外,只挥剑而不动身形。
    “谭施主住手!”九指佛大叫,向后急退。
    武陵狂生已知太清开始围攻玉琦,大喝一声舍了九指佛,挺剑回扑。
    另一面谭平夫妇与知机子,也惊骇地撤回救应。
    玉琦朗声喝道:“风消云散,止!”
    人影倏止,四支剑成半弧面向太清。地下,百灵丐已经断气多时。
    茜茵拭掉额上香汗,喜悦地叫道:“爷爷,请退下。”
    玉琦也叫道:“请祖叔稍歇会儿,让侄孙斗斗他们。”
    武陵狂生四人闻声止步,看了地下的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无不心惊,这三人的功力,谁也不弱啊,竟会死在四个娃娃们的手中,怎不惊人?
    “退后些儿。”老人家叫,徐向后撤。
    另一面的九指佛,突然低声向同伴说道:“我们退远些,准备退路,这时向谭施主解说,似乎不可能了,他成见太深,日后再说。”
    五人收刃后退,悄悄地远出十丈外。
    武陵狂生心悬四小安危,提心吊胆,没留意身后九指佛撤走。
    玉琦正想发动阵势,全力进击,蓦地心中一动,他看太清的同伴,全都是修为有素,功力超人的高手,如想全部把他们搁下,似乎是不可能之事,阵法精微处暴露过多,日后对自己大大的不利,便向太清道:“老道,你可是黑道凶魔公认的大哥。”
    太清冷然一笑,傲然答道:“贫道虽无德能,承朋友们抬爱,称贫道为大哥,你是否不服气?”
    “在下亦认为你足以称道。为了尊驾的武林名望,在下亦为了先祖的血海深仇,你该与在下作一了断,用群殴之法,你不惭愧?”
    “哼!你的人也不少哩。”
    玉琦突向菁华道:“请弟妹们退。”
    菁华三人只好后撤,玉琦又叫值:“老道,是斗剑呢,抑或再拼拳掌?咱们还有一局未了,下场!”
    他冷冷地说完,一步步向后退。太清“唰”一声收剑入鞘,举手一挥,令夺命金梭四人后撤,说道:“杨玉琦,你果算得少年英雄,贫道成全你。”
    “你为何不用剑?无情剑法为天下一绝,在下极愿见识,你何必吝啬?”
    “你还不配与贫道拼剑。”
    “好大的口气!不久你会用剑的。”玉琦说完,收剑入鞘,一步步向前迎去。
    突然他心中一动,突向后叫道:“请祖叔到河畔一搜,太清似是傀儡,真正的主使幕后人物,定然是虎爪山那些人,有一个恶贼在那儿发令,可别让他溜了。”
    知机子向谭平招手。武陵狂生略一摆手,谭平夫妇便随同知机子,闪电似扑向河岸。
    武陵狂生蓦地转身,冷哼一声说道:“哼!秃驴,即使你今天能走脱,日后也难逃公道。”
    原来九指佛已率门人远在半里外,正屹立在雪地中,向这儿抄手注视。
    太清一听玉琦要派人搜索心中大喜,突然转首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夺命金梭道:“天龙弟,注意,我先试他两剑,作为日后之镜,待我发声长啸,咱们就走。”
    “那小畜生……”
    “他不逃命才怪,不然咱们岂能示弱暂避。杨玉琦如果追来,千万不可用金梭毙了他。
    目前正是脱身的好时机,等咱们大事办妥,方可取他性命。”
    “大哥放心,小弟理会得。”
    太清突然哈哈一声狂笑,向玉琦道:“杨公子,你真想见识贫道的无情剑法?”
    玉琦也一声呵呵,说道:“在下求之不得,道长如肯赐教,在下深感荣幸。”
    “亮剑!”
    “道长请。”
    “接招!”老道清叱,蓦地寒芒飞射,百十道光华捷逾电闪轻灵却又凶猛地射到。
    玉琦一声长啸,血迹斑斑的残剑出鞘,撒出一重剑幕,在光华的右方一张,剑影飞腾。
    两人飘逸地各递三记虚招,换了三次方位。礼招一过,蓦地风吼雷鸣,光华漫天彻地,略带血迹的银星宛若流星满天,人影难分,剑气激射。
    两人凶猛地各展绝学,两端的旁观者被剑气逼得纷纷后退。
    各出五招,竟攻了百十剑之多。太清的宝剑五次掠过玉琦肩侧,差点儿得手。
    玉琦的剑尖,也三次接近了老道的两胁和右胸,可是都被罡气反震得手腕发麻,他无法攻破老道的护身罡气,本已缺了口的长剑,尖锋似已卷曲了三分,刺破外围罡气的尖厉锐啸,令人心血下沉。
    武陵狂生心中大急,他想将剑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玉琦,却又无法插入,恐怕反而乱了玉琦的心神。
    这时知机子已经回来了,找不到人,他留谭平夫妇继续搜索,自己心悬玉琦安危,急急赶回现场。
    他也看清了玉琦的挨打局面,对武陵狂生道:“谭施主,这有点不妙。”
    武陵狂生一咬牙,一声剑吟,他撤下寒芒暴射的百炼精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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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独闯虚云
    玉琦得到虚云古堡贼人的书信,心血来潮,他要到许州虚云堡一行,会一会如虚人魔欧阳超,算一算虎爪山之债,他要证实人魔和太清之间,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是否依然。果尔,便搅他个天翻地覆,如否,就只找人魔一算,质问他为何不择手段,与自己为难?
    他想到自己独闯古堡,对方定然高手众多,人多人强,狗多大虫亦伤,万一动起手来,杀不胜杀,麻烦得紧,不无可虞。
    他想起巴天龙的金梭,便动了打造暗器之念,自己设计一种可以回转自如,任意发声的小珠子,取名叫做“回风珠”。这小玩意用内力发出,空气由小孔中透过,便会转折而飞,可用内力的强弱控制飞行轨道,小孔在前,啸声即敛,大孔在前,气流一挤,便可发出尖厉锐啸。
    他决定且在开封逗留一日,打造暗器后方向许州赶。
    店中掌柜一听他就是狂狮杨玉琦,恭敬地请他到内厅待茶。玉琦笑谢道:“在下尚有要事,不再打扰,贵店可否能找到本朝所铸第一批青钱?”
    本朝第一批青钱,品质最佳,重量亦趁手,乃是最好的金钱镖。阳面有“洪武通宝”四字,阴面空白,江湖朋友喜欢在阴面刻上记号,作为标记。
    掌柜的笑道:“本店有现品,公子爷请吩咐。”
    “请准备十贯,明日一并取件,不必锋边,不刻任何标记,尚请费神。”
    他探囊取出一锭十两重黄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柜上说:“先付四十两定银,明日再算。在下告辞。”
    说完,抱拳一拱,大踏步出店。店中伙计全怔住了,这种罕有之主顾,黄金一两,可兑换白银四两,黄金白银民间不准流通,须兑换大明通行室钞使用,凡是敢使用金银的人,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公侯巨阀。
    玉琦往回走,另去购置日用之物。
    店中人正在发怔,大门口已出现了菁华姐弟俩。他俩人在店门左侧伫立,运神耳将店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玉琦一走,两人也入店买了一囊铁莲子,吊在手上往回走。
    “哥哥,有一天功大,咱们往哪儿逛逛?”
    “养精蓄锐,准备厮杀,逛什么?”
    “怎见得有厮杀,杞人忧天。咱们逛相国寺随喜,到城外踏雪禹王台。”
    “又不是疯子,风雪漫天去受罪。你知道,琦哥最讨厌暗器,这时竟会用重金定制弹子,可见定不等闲。”
    “可惜!店伙计鬼精灵,没让咱们偷瞧着原图。”
    “呸!你别小看了那些人,即使你用刀剖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告诉你接了什么样的一笔生意。”
    街道窄小,这是近郊区的尾街,不通车马,店铺参差不齐,两人并肩而行,已将街心占住了一半。
    突然对面撞来两个人,一高一稍矮,羌皮外袄,狐皮风帽上堆积着雪花,只露一双黑多白少,钻石般的大眼睛。
    高个儿下身是洁白如雪的紧身夹裤儿,半统翻口薄底快靴。
    矮个儿十分抢眼,下身穿着翠绿色夹裤儿,绿光闪亮,乃是缎子绣如意花边的紧身裤,脚下是同式半统翻口薄底快靴,漆得绿油油地,不用猜,准是个小娘们。
    四个人都占住街心,大摇大摆相对而行,四双大眼睛对上了光,谁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元真年纪小,胆子却大,有名儿的小捣蛋,要他让路他可不干,碰上对方也是不肯低头的人,可好,且看看谁厉害。
    四个人同时站住了,中间相距不足两步,四双大眼精光炯炯,互不相让。
    香风扑鼻,如兰桂之冷幽。菁华微微含笑,说道:“弟弟,是女孩子,咱们让。”她压低着嗓子说话,怎么听也是嫩得很,不像个成年人。
    元真也乐了,敞声一笑,用清亮的嗓音说道:“哥哥,咱们认栽,没话说,女该子嘛……”
    下身绿的妞儿可恼啦,手套儿一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怎样?女孩子又怎地?呸!”
    高个儿笑笑,说道:“小妹,人家认栽也就算了。”
    元真本已向侧闪开,突又踏出一步道:“老兄,可不是让你呢。”
    大个儿笑问道:“不让义怎样?”
    “咱们得撞撞看。”
    “来来来,试试看。”
    元真往路中一站,向大个儿招手说道:“咱们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看老兄身材魁悟,至少有两牛之力,值得一试。”
    大个儿说道:“阁T也够雄壮,彼此彼此,但你输定了,你没有牛大。”
    两人哈哈一笑,沉步向前一冲。“砰”一声响,两人右肩相接。
    大个儿连退三步,讶然叫道:“咦!你小子真不坏,再来。”他再往前冲。
    “砰”!一声响,又撞个正着,大个儿又退了三步。元真笑道:“你也不坏,只是差上一筹,得多练练。”
    妞儿一看乃兄连败两场,火啦!娇叱道:“少吹大气,接着!”声出,人飞撞而出。
    元真大惊,急向旁一闪,说道:“咦!你这妞不像话,大街之上你不害羞?好啦!你行,你厉害!”
    妞儿脸上挂不住啦!大姑娘要和大男人较肩力,确是不像话。她恼羞成怒,霍地转身,拉掉手套儿掖入怀中,身形一晃,飞射而前,伸纤纤玉手就是一记“金雕献爪”,劈面便抓。
    元真晃身闪开,叫道:“好男不与女斗,住手!”
    妞儿怎肯住手?一招落空,她更是冒火,反掌一抄,没抄着,身躯一闪,便一脚扫出一记“扫堂腿。”
    元真向上一纵,向左飘落,叫道:“哥哥,揍她,这丫头泼辣得紧,竟用扫堂腿哩。”
    他认为菁华是女人,叫她出手名正言顺,岂知菁华却向檐下一闪,欢叫道:“小弟,遇上个泼辣的了,露两手儿。”
    大个儿一听不像话,怒叫道:“呔!你小子口中不干净,揍你。”声出人闪,伸大手向菁华一掌掴去。
    菁华闪身让开,笑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这招下来得紧。”
    大个儿哼了一声,突然身形急闪,双掌纷飞,猱身猛扑,连攻八掌,招法极为诡异。
    菁华见他掌中未注真力,全凭招术制胜,也就不运内劲,见招化招,也展开抢攻,接了八掌还了九掌,每一掌都妙到颠毫,攻其所必救,反将他逼退了三步。
    街中心也够精彩,妞儿一脚扫空,如影附形猱身而上,左手“金丝缠腕”,右手立掌如刀,先发“反拨五弦”,再变“力劈华山”,出手极快,一气呵成。
    元真果然被菁华的话所震,大眼睛盯紧妞儿的钻石眸子,左闪右避滑溜如蛇,他一面说道:“咱们先别动手,讲好再打。”
    妞儿无法沾身,气坏啦!她叫道:“怎不接招,姑奶奶可要你难看。”
    菁华突然一掌逼退大个儿,说道:“弟弟,人多,不好意思,郊外去。”
    街两端,堵满了人,在大声喝采,有人叫道:“再来两招,公子爷,可别弱了咱们开封府的名头,白衣秀士和绿裳飞燕可是好欺的?揍他们!”
    另一面也有人叫道:“小姐,扔那小子一记大马趴。哎也!可惜!差点儿。”
    菁华向街尾一冲,亮声儿叫道:“借光,别挡路。”双手一分,人群辟易,她领先奔向街尾,向郊野急掠。
    元真听两旁观众一叫,便知这两人来头不小,在开封府拥有潜势力,定不等闲。肚中在思量,脚下一慢,险些儿被妞儿抓着左肩。
    他随着乃姐身后窜出,仍回头瞥了一眼。
    妞儿正想追赶,大个儿说道:“小妹,算啦!他两人功力不弱,打起来讨不了好,即使能给他们两下子,反而让人讥笑咱们欺负外地人。”
    妞儿被元真回眸一瞪,只道元真瞧她不起,娇叱一声,拔步便追。
    大个儿无法,只好蹑尾跟上。
    四个人在街上不好施展轻功,仅放腿急走。出了街尾便是城西郊,树林及三两庐舍点缀其间,早年这儿曾是繁华之区,经本朝开国的一场兵燹,至今元气未复,成了荒郊和树圃,一出市区,四个人便较上了劲。
    越过一道小河,穿过两座树林,双方轻功捷如飞鸟,快似流星移位。
    妞儿绰号绿裳飞燕,大概轻功绝不含糊,超越了乃兄白衣秀士,却无法将前面的距离拉近半步。
    她心中焦躁,一面追一面叫道:“小辈,站住!”
    元真身形并未缓下,回头叫道:“小丫头,请教,你多大了?叫人小辈,不害臊。”
    “再不停步,姑奶奶可得骂你了。”
    “雪大哩!且先兜兜西北风。”
    “小……小狗!怕死么?”
    “怕死就不敢来开封府。”
    到了一座小台地之下,四周凋墙围绕,中间有偌大一爿积雪坪,菁华倏然回身笑道:
    “这儿鬼影俱无,正好印证,弟弟,咱们会会开封府的高人,上啊!”
    元真也回身说道:“不!是会会开封府的地头蛇。”
    妞儿抢先奔到,人未到声先至。
    “啐!你才是地头蛇。”声音悦耳,但火药味仍重。人抢到,就是一记“鬼王掮扇”。
    元真这次可不让了,将手套儿纳入怀中,“手挥五弦”暗含“扣”“挽”二诀,直取对方腕脉。
    妞儿半途撤招,沉肘下搭,五指屈曲如钩,急扣元真曲池,左手五指如戟,急插元真胸前鸠尾穴。
    元真抽手缩肩右掌斜切对方左掌背。他的左手,本可从对方右小臂上方切入,攻取对方右乳下期门穴,但他可不能,不像话。
    与妇人女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最倒霉,胸腹皆不能下手,请教,还有多少地方可打?所以女人被列为五不打之一。
    两人一照面间,迅捷地连拆三招,身形方开始游走,狠斗起来。
    菁华接着大个儿,也缠上了。双方在斗招术,点到即收,身形似电,这是经验与技巧的高度连用,稍一失误,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
    元真沉着应付,攻招化招从容不迫,潇洒飘逸,身形如行云流水,专攻妞儿双手和肩头。
    妞儿愈打愈心急,好几次空门大开,她见元真不敢攻袭她的身躯,便放心抢攻,真够荒唐。
    对拆了三四十招,妞儿沉不住气了,猛地用“小鬼拍门”攻向元真胸膛,乘他向后略退的瞬间,人向左上一冲,一脚飞踢他的右肩。
    元真手出如电闪,不退反进,右肩一抡,右手已按到妞儿的膝外侧,但他突然缩手,身形疾转,一根指头儿急点妞儿的右背凤凰入洞穴,快!真快!
    妞儿在感到膝外侧一动之间,突然惊叫一声,向前一冲,落下地来,倏然转身。
    她这一叫,元真的手指在间不容发中撤回,向左一伸足尖,刹住身形。
    大个儿听乃妹一叫,火速射到,菁华也一闪即至,问道:“弟弟,胜了么?”
    元真笑道:“差半分儿点中她的右背凤凰入洞穴,没得手。”
    在搏斗过程中,妞儿对元真出手极有分寸、落落名家的风度大有好感,再听他事后掩瞒,更为心折。但她心中仍是不服,说道:”咱们拼内劲,不见真章不散。照打!”
    声出人到,左手扣指疾弹,一缕劲风厉啸而至,射向元真胸前玄机穴,右手一记“惊涛骇浪”,连拍五掌。
    元真向左一飘,右手反掌一拂,指风掌劲突然消失,不悦地说道:“咱们不是生死对头,用不着下杀手。哥哥,咱们走!”他大踏步转身,向原路走去。
    妞儿这两下果然是重了些,指风可以穿墙绝壁,那五掌的凶猛潜流,五尺内足以碎石开碑。元真那一掌已用了八成劲,方将对方力道化去,如换了功力稍次,身法反应不够灵活的人,哪还会有命在?对一个无仇无怨的陌生人下此重手,他大为不满。
    妞儿也是急了,招一出她已后悔无及,元真一走,她怔在那儿。
    菁华向大个儿一笑,抱拳一拱道:“适才得罪,休怪!”
    她转身追上元真,向市区飘然而去,一面低声问道:“他们的路数,你可看出端倪么?”
    “拳掌走少林一路,但不时用腿,却又不像少林。她的功力修为确是不弱,像是六名人轶事合真气。”
    菁华笑道:“你真生她的气?不喜欢泼辣了?”
    “任何事皆有个限度,像她这种暴性儿,一时高兴动辄杀人,那还了得?姐姐,别提她了。”
    姐弟俩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掠向市区。越过小河,到了最后一座矮林,身后两个人影已飞掠而至。
    姐弟俩这次不再阻路,向侧闪开。
    大个儿走在最后,超出姐弟俩之时,突然回身拱手道:“两位身手确是不凡,在下兄妹诸多唐突,幸勿见罪。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两位高姓大名,可肯见告?”
    妞儿也在前面停住,并未转身。
    菁华回了一礼,笑答道:“在下姓赵,名华。那是舍弟真。请教兄台台甫。”
    大个儿笑答道:“敝姓古,小字天生。那是舍妹凤。适才得罪,贤昆仲休怪。”
    “好说好说,彼此皆有不是,怎敢见怪?请问古兄,贵府有一古姓望族,不知与古兄有否渊源……”
    大个儿笑答道:“赵兄所指,莫非说城北古家庄么?”
    “正是古家庄古如风,人称他为飘萍生,故也称古飘萍,与古兄……”
    “那是家父……”
    姐弟俩目中神光倏现,同时哼了一声,向侧举步。
    古天生一怔,呆了一呆。古凤听清了哼声,也迅速转身,亮晶晶的大眼睛中,显露惊异的神色。
    古天生飘身一拦,说道:“贤昆仲请留步,且听在下一言,家父在开封府一生正直,从善如流,人称万家生佛,从未得罪乡亲与过境贵客。兄台一听家父名讳,即变色拂袖。兄弟斗胆请教,可否将内情见告?”
    菁华冷笑道:“阁下说完了么?我兄弟乃是外地之人,身有要事,不敢打扰万家生佛的公子千金。请让路。”
    古天生一躬到地,诚恳地说道:“兄弟以至诚相询,请教兄台厌恶家父之由,以便禀明家父,俾能从善,万望见告。”
    元真摇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但却又教人好生不解。尊驾在大街横冲直撞,有如其父,目下却又前倨后恭,不像穷凶恶极之人。咱们相见也是有缘,但尊驾请放心,敝兄弟与阁下一无仇怨,就此含笑相别,内情恕难见告。”
    两人闪过一旁,举步便走。
    古凤迎面拦住去路,不友好地向元真说道:“不错,我兄妹在开封府确好嬉戏,但从未伤人,绝非横冲直撞之徒。家父的声名敢说一无暇疵。阁下不是厌恶家父,而是对本姑娘刚才的重手法不满,是么?”
    元真哼了一声,向旁跨出一步。
    妞儿又拦住了,说道:“尊驾认为本姑娘不是,尽可责备,但竟藉故轻视家父,岂是大丈夫男子汉所为?”
    元真冷然说道:“古姑娘,你的话该说完了,也该让在下走了吧。”
    古凤突然闭上凤目.颤声说道:“你也用指风打穴、‘惊涛骇浪’对我下手吧,但请不要迁怒我爹爹。”
    元真心弦一震,叹口气道:“在下对贤兄妹并无恶感,亦非对姑娘所为不满。听兄妹语出真诚,更敬佩两位维护令尊声名的孝心,在下有一言相告,并请转告令尊。”
    古凤睁开星眸,讶然相视,元真往下说道:“请劝令尊今后,须洁身自好,保全超然派外令名,五月初五日黄山之会,切不可前往介入,或可保全首领,不然身败名裂之厄,将不远矣!后会有期。”
    说完,泰然举步。菁华也默默地前行,瞥了妞儿一眼。
    兄妹俩骇然变色,毛骨悚然。古天生大叫道:“两位兄台请留步。”
    姐弟俩只好停步转身,冷然卓立。
    古天生惶急地问道:“两位兄台是杨公子的朋友么?”
    元真冷冷地答道:“是又怎样?真要打,在下不愿往下说。”
    “区区不敢。两位可否告以真名号?”
    “免了。”
    古天生仰天一叹道:“如果杨公子不肯听家父解说,将造成一大憾恨。家父与师祖天如大师所行所事,我兄妹虽不知详情,但在偶尔言谈中,确知家父对杨公子情至义尽……”
    “哼!情至义尽?昨日在惠济河畔,可能就有令尊在内,在下没料错吧?”
    “家父确是去了,但乃是闻风前往解围的。”
    “哈哈!如果武陵狂生谭老爷子不及时赶来,杨玉琦为首的风云五剑的四名少年男女,就会在十五名天下绝顶高手围攻中,也许会抱恨惠济河畔大雪荒原。”
    古风接口道:“家父的苦心,自有拨云见日的一天……那天风云五剑出现四剑,就有两位姓赵的……”
    菁华突然说:“东海毒龙岛赵菁华,就是本姑娘。”
    “你是赵姐姐……”古凤惊喜地叫。
    叫声未落,便被菁华冷冰冰的语音打断:“谁许你叫我姐姐的?”
    古凤屈身拜倒,颤声道:“赵姐姐,请听小妹将所知的事说出,求求你,让我静静地说完。”
    “古姑娘,除了叫令尊不参加黄山之会,并日后好好接待杨公子之外,没有什么可说了。”
    古凤忙继续往下说道:“家父在虎爪山,就曾经替诸位尽力……”
    菁华冷笑道:“尽力取咱们的性命么?”
    “不,家父是与恨天翁老前辈一同入山的,而且还合力救了江湖客邱应昌,同时现身的还有毒无常,不信可问他们几位高人,便知道所言非谬。”
    “那天出现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孤老儿,昨日惠济河畔,却没有孤老儿在内。”
    “家父对易容术有些小造诣,那次定然是易容前往的。”
    元真喃喃地说道:“孤古,唔!有点相像。有许多事,日后会水落石出的。”
    菁华扶起古凤,说道:“古姑娘,杨公子乃是人间大丈夫,恩怨分明,假使令尊确是在虎爪山尽过力,相信他定会善为处理的。我姐弟定将你的话转达杨公子,不会令你失望……”
    元真蓦地冷哼一声,身形似电,闪入林中。
    菁华一晃身,人已电射而出。天生兄妹也跟着掠出,轻功确是不弱。
    十丈外一条灰影,突向市区方向发足狂奔。
    元真叫道:“姐姐,灭口。我搜这儿,不止一个人。”
    菁华飞逐前面那人,元真兜了一圈,在一丛枯荆棘之前站住,向一堆乱雪沉声叫道:
    “朋友,出来,你们听得太多了,江湖禁忌在下知之甚详,还用劳动在下么?”
    雪堆突然爆裂,雪花飞射元真和扑近的古天生兄妹,雪花中央着三枚银星,一闪即至。
    元真双手分张,强烈而无声的无极太虚神功倏发,将兄妹俩震得向旁飘退,雪花与银星反向雪堆爆裂处激射。
    雪堆中人影一闪,一个灰色人影向左急窜。元真呵呵一笑,闪电似由侧方截出。
    那是一个身穿老羊皮短袄的中年大汉,身手倒也矫捷,知道跑不了,飘身退回,伸手去拔腰间匕首。
    古凤叫道:“赵公子,让给我!”她摘掉风帽持在手中,腾身前扑,风帽飞舞,劲风倏发,连抽三记。
    大汉连闪三步,左手连递三爪,右手匕首待机而动,看破好机一刀扎向姑娘左胁。
    斗匕首,就怕他不递出,递出就好办事,姑娘故意露出空门,引匕首攻入,一扭小腰,风帽猛抽对方肩颈,同时右足斜飞,疾踢对方臂骨;左手一勾一拂,划向持刀的手腕,同时进袭,一气呵成。
    一寸短一寸险,斗小刀以近身拼搏为主,左手为君,右手刀为臣,不攻则已,攻则生死立判,所以刀极少乱出,出必见血。大汉刀一攻击,姑娘比他高明,三下同袭,大汉立陷危境。
    他向后收左脚旋身,匕首向上一翻,要截姑娘左手,左手一掌削向姑娘右胫骨。
    “着!”姑娘轻叱,身躯半旋,风帽突然伸长一尺,向外一振。“啪”一声响,击中大汉脸面,内力已发。
    大汉吭了一声,丢刀仰面便倒。
    菁华也提着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大汉,揪着他的后腰带,吊着提到,往地下一丢。
    元真走近说:“不用问了,是无为帮的眼线,刚才在街上跟来的。”他一拉大汉的羊皮袄,前襟应手撕开,果见两人内衫前襟,绣着一把银剑。
    菁华说道:“留他们不得。”靴儿连挑,便点了两大汉的死穴。姐弟俩提着人到了河边,击破冰块将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塞入河底。
    古天生兄妹在旁等候,他说:“赵姑娘,可否让在下兄妹到旅邸拜望深谈,以解有关长辈们的行事疑窦?”
    菁华笑道:”旅邸耳目众多,无为帮眼线密布,于贵庄大为不利。”
    古凤说道:“赵姐姐,如不见疑,可否移至敝庄小驻?”
    姐弟俩一笑,没做声。
    古凤急道:“姐姐请勿见疑,小妹绝无歹意。小妹与家兄在后庄各据一楼,闲杂人不会前来打扰。小妹相信,家父对两位绝无故意,更不会开罪二位。”
    菁华突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元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可前往一行,或可探出琦哥所欲知道的消息。”
    元真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道:“是关于紫眼人和金弓银弹俞伯平的事么?”
    “是的。琦哥为人磊落,恩怨分明,对紫眼人两次现身,甚是殷念,但金弓银弹何以会与紫眼人走在一块儿,琦哥极为困扰,也许九指佛是另有苦衷,我们得探明一切,替琦哥分忧。”
    “是啊!昨日惠济河畔,老秃驴用狮子吼解围,并未利用机会下手,确是可疑,我们且走上一趟。”
    姐弟俩用传音入密之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古天生兄妹心中暗懔,看他俩小小年纪,已有如此深厚的修为,怎不令人吃惊?
    菁华仍往下说道:“弟弟,还有别的用意么?”她的凤目分明泛上笑意。
    元真不知她言中有物,但然说道:“我想找机会斗斗九指秃驴。”
    “咦!不斗斗凤妞儿?瞧!多美?弟弟,我高兴有这样的一位小婶哩。”
    元真笑道:“报应得真快,昨天我说希望琦哥成为我的姐……”
    “啐!嘴里又想长象牙了。”菁华举手要打。
    元真笑着闪开,亮声说道:“一切由你主持,记住:时光不多。”他向古凤看去,妞儿正在整理风帽,轻掸头上三丫髻上的雪花,她确是美,五官似是精匠所雕刻出来的,瓜子脸蛋白里透红,凝乳般的娇嫩,脂粉未施,天然国色。
    她戴上风帽,用祈求的眼光凝视着菁华,说道:“赵姐姐,你答应嘛!”
    菁华点头道:“好,小妹,咱们分道走,北门口见。”
    元真也向古天生道:“天生兄请先走一步,咱们等会儿见。”
    四人行礼而别,分手各奔一方。
    可惜,他们在小楼花厅聚会,九指佛和古庄主率领群雄,已经在早上离庄,据仆妇说,要等十来天方能返回。
    菁华断然地决定,着元真留在古家庄,待真相查出,即赶来会合。反正玉琦的行踪,在天涯跛乞的朋友中,定可了然,因为玉琦左近已经常有人暗中保护与传信的。
    她确是有心促成元真的婚姻,也想在古家庄伏下一步好棋,以便分化九指佛的实力,了解九指佛一派人的意图和动向。
    元真当然反对,但却又拗不过菁华,只好答应留下半月,届期不管九指佛是否返回,他必须离开。
    次日一早,玉琦内穿一身天蓝色缎子劲装,外披同色披风,头戴皮帽,半统翻口薄底快靴,佩剑挂囊。他脸上的风霜已经褪尽,显得玉面朱唇,剑眉入鬓,星眸异彩焕发。乍看去,像煞了当年的玉狮,同样英俊,同样雄猛如狮。惟一不同的是,他刚刮光了的唇上,隐现须桩,显然年轻多了。
    他大踏步走进兵器店,掌柜的已含笑迎出,见面一揖,呵呵一笑道:“杨公子好,您早。”
    玉琦回了一揖,笑问道:“先生早,但不知货件完成多少了?”
    “公子爷放心,小店的伙计们,知道是杨公子所订之货,十分卖力,彻夜赶工,着意琢磨,共完成四囊,每囊百粒,两囊瓷造,两囊脆钢。公子请验看。”
    店伙含笑捧出一个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四个黑色革囊,在柜上打开,还取出十贯洪武通宝,一并摆上。
    玉琦取出三颗瓷珠和三颗钢珠,摊在掌心仔细验看。瓷珠洁白,钢珠是脆钢,并非全黑色的,精光闪闪,琢磨得光滑如镜,鉴人须发。
    他置在掌心中滚了几滚,向上略抛,笑道:“果然精巧,贵店名不虚传,辛苦了诸位大哥,谢谢。”
    这时,有两个人进入店中,在伙计的引导下,在兵器架上选买单刀,有意无意间,向这儿不时转首。
    玉琦在囊中取出十锭黄金,每锭十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柜上说道:“连定金共白银四百四十两,先生请点收,算是酬谢诸位辛劳,日后再造府道谢。”
    掌柜先生摇手道:“杨公子,请收下这些金锭,昨日厚赐,已足矣够矣!”
    玉琦一笑,一手将革囊抓住,突对身后那两个买兵器的人,阴森森冷笑道:“两位,再跟来跟去,你就会埋骨护城河坚冰之下,太爷打造暗器,就是要对付你们这些贱骨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不必钉梢,太爷闯荡江湖,不会隐起真面目的。”
    他再向店中人一笑,说声谢谢,大踏步走了。
    店中伙计大都是经过风浪的人,但也为这光景怔住了。
    两大汉一声不吭,狼狈地出店,走不过三五十丈,身后出现了四个一身重裘的人,左右一挟,胁下章门穴一麻,他俩便做声不得。
    两个身材稍高的人,亲热地挽着他们的胳膊,走向街尾,其中之一低声说道:“朋友,你看了那些珠子,不错吧?可是,你已经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了,认命啦!”
    不久,四人重又出现,多了四匹马,其中一匹鞍后搁着大马包,在大南门护城河左侧半里地,注视着城门口。
    城门口,玉琦骑在一匹雄骏的酡色健马上,鞍后搁着马包,放下风帽护耳,缓缓出了城门,一过护城河,马儿四蹄倏放,沿官道南驰,投入风雪茫茫中。
    护城河左侧的四个人,是古天生兄妹和菁华姐弟。菁华注视着玉琦逐渐远去的身影,说道:“小弟你认输了吧?茵妹妹在哪儿?”
    元真仍强辩道:“输?此时言之过早,也许茵姐在前面等着哩。”
    “我该走了,弟弟,注意讯息。”
    “姐姐,我会留意的,一切小心,半月后见。”
    菁华向天生兄妹说声后会有期,一抖缰绳,沿河岸奔上官道,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风雪太大,路上不好走,从开封府到许州,将近三百里,坐骑一日固然可赶到,但相当吃力且有损牲口。
    玉琦的坐骑不坏,天将尽亮,便踏入了许州城。
    许州,即汉朝的颖阴县,地当河南的中心,扼南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的咽喉。距城西郊十二里,在丘陵地带中,矗立着一座古堡,楼阙巍峨,花木扶疏,远看飞檐翘角高耸入云,亭台楼阁点缀其间,像煞了公侯巨宅,几疑是朱家子弟的皇庄行院。
    以西各县的山区,不论庄集村镇,几乎千篇一律在外面筑了一道围子,俗称寨子,在本朝初元朝末,天下群雄并起,盗贼如毛,民不聊生,在遍地饿莩中,良民百姓除了筑寨自卫之外,别无他法自全。所以在这一带,土寨碉楼随处可见,本朝立国之后,虽则进入太平年代,土寨子仍然未加拆除,反正官府亦未颁禁令,人们也就懒得费工夫拆掉,也许日后还有用到的一夭呢!
    这座古堡名叫虚云堡,堡墙不是土筑的,不算得是土围子,在这一带宛若鹤立鸡群。
    下一层一丈五尺,是用青石筑基,天知道,这一带的石头那么少,找这么些巨石,得花多少金银?再上层一丈五尺,是两尺见方的火砖,用插鞍式砌法咬实,十分牢固,不易掏出,挖墙脚的朋友见了就头痛。
    堡不大,纵横各三百丈,刚好两里地,空地比房屋多,园林之胜在附近两府三州中,首屈一指。可见堡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实际上并没住有多少人。
    堡门朝东开,想是要迎接东来紫气,护堡河吊桥已经放下,冬天河被冰封,已失去护堡的作用,吊桥只好放下,以免贻笑大方。
    玉琦一落店,便被人钉了梢,他来得突然,但仍未逃出虚云堡的眼线的监视下。
    他靠西郊落店,住的是西跨院上房,这儿比较清静,其余店中客商喧哗不宜安歇。
    他对饮食相当小心,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情愿费事在通部大邑的酒楼进食,带上食物包,免得上当。
    清静的客店,也有麻烦,三更天,麻烦来了。
    这是高级上房,有床没炕,设有火盆取暖,但玉琦不需要,室中清寒,他和衣半躺,正在勤练神功,呼吸似乎已经停止,静得可怕。
    烛台搁在窗边,并未燃着,所以室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窗外,风雪飞舞,发出虎虎厉号。
    蓦地里,檐角掉下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积雪。在平常人听来,太平常了,这是经常发生之事,不足为奇。
    玉琦在心中冷笑,手中扣了一粒瓷子,一动不动,静候变化,暗说:“那话儿来了,消息真灵通。”
    他耳目极为敏锐,黑漆漆的地洞仍可明视三丈,可辨纤毫,室中景物,自然清晰在目。
    窗栓无声地退开,玉琦心中微懔,来人的隔物传力手法不马虎,内功火候可算得上上之选。
    窗悄悄地推开,一个黑影一闪而入,窜入房中。
    玉琦心说:“这家伙好狡猾。”
    那是一只黑猫,一入房便往床上跳,轻灵地在玉琦身畔蜷伏着躺下了,片刻,便呼噜噜地打起鼾来。
    窗户半掩,这是临南院的窗榻,没有冷风吹入,窗户并没发生响声。
    玉琦心中暗骂:“狗东西真绝,也够精明,可惜碰上我杨玉琦,一切心思是白费了。”
    原来他鼻端嗅到一丝奇异的暗香,令人入鼻即感昏然欲睡,这暗香是从猫身上传出的,贼人设计得真妙。
    稍后,窗户缓缓地大开,一个灰影像幽灵,冉冉飘入,信手掩窗。
    当灰影站在窗台向下伸腿的瞬间,不慎触到了烛台,烛台向下滚坠。
    来人身手奇快、一手便将烛台抄住,同时手中也多了一个死猫,猫身上仍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
    “好朋友,雪夜前来打扰,未免太不知趣了。”
    灰影抄住烛台和死猫,心中一惊,接着耳中传到细小声音,但直震耳膜,阴森森地冷峻已极。
    他骇然后退,正想退出窗外,语音又道:“既然来了,请坐下谈谈,聊聊江湖见闻,以度此良宵,阁下不至于反对吧?”
    灰影将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烛台放下,还未决定是否留下,脚一触窗沿,语音又在耳畔响起,他似乎感到发话人就在身边,又敏感地觉得对方的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依稀地从四面八方传到,不由他不听话。
    语音又道:“老兄,别犹豫不决了,你的脸上现着惊容,这足以有损你的名头,不是么?你带了火折子么?夜行人该带的,也许还带有千里火,把烛点着,桌上茶壶是热着的,是要我给你斟上呢,抑或自己动手?我这主人甚是疏懒,天气冷,还没起床待客呢,真不该,请包涵一二。”
    灰影心中大骇,身躯向窗外急射,岂知背后突然袭到一阵暗劲,将他反而送回窗内。
    同一瞬间,室内传出一声诧异的轻呼:“咦!”
    绿芒满室,纤毫俱露,无可遁形。
    灰衣人被无可抗拒的潜劲一推,冲入室中,“叭啦”一声,将烛台从窗台撞跌在地,身形入室,用千斤坠方将身躯稳住。
    床上半躺着玉琦,左手高擎一颗绿芒四射的宝珠,正用惑然的眼光,向窗外凝视道:
    “咦!你那位同伴怎么反而给了你一掌?”
    在绿色光芒照射下,灰衣人的脸色极为难看,罩上了一层阴森森的颜色,确是令人惊心。
    灰影五短身材,银灰色的夜行衣,同色头罩覆脸,背系长剑,像一个鬼魂出现在房中。
    玉琦仍望着窗外道:“你的朋友走了,功力超人,为何他不敢露面,却叫你这笨贼进来动手动脚?他既然不赏光,你就掩上窗,不必叫人看座,你自己可以坐下。”他掀被下床。
    灰衣人乘玉琦下床着靴的瞬间,突然冲前一掌击出,罡风发啸,竟然是劈空掌。
    玉琦将手摆了两摆,劲风立消,说道:“老兄,安静些好不?你这客人未免太不识相,但我杨玉琦仍欢迎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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