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二十四章分道扬镳
    红衣阎婆突下毒手,两侧有四名贼人,也在同一瞬间扑到,两支剑两把刀狂舞欺近。
    玉琦本来可用一招“流星坠地”取红衣阎婆之命,可是两败俱伤的愚笨打法他不干,临危自救,护身真气突向外一迸,并双脚一缩,人向侧移,疾逾电闪。
    “该死!”他怒吼,出手如电,剑气向侧一张。
    “嗤嗤嗤!”三枚紫色的细小飞针,被凶猛的护身真气向外全力反震,仍能攻破真气,刺穿外裤,到了腿肌外方行无力地堕跌于地。好险!
    飞针击穿护身真气所发的刺耳锐啸,令玉琦心中一懔,知道老鬼婆的拐中,定然有强力的机簧,配合内力发出,如果不是他已获无上绝学,必定丧身在飞针之下了。
    同一瞬间,身侧起了两声惨号,两名贼人一刀一剑被真气一阻,身形一挫之下,玉琦的剑已点中他们的心窝,只叫了一声,便仰面跌倒。
    老鬼婆明明看见玉琦已经中针,但他并未倒下,反而出手如电,在刹那间连毙两人,惊骇之下,猛一咬牙,拐头急降,飞点而出。
    玉琦正向她扑去,拐首伸到,他仿佛看到龙首那紫色大口中,龙舌中的龙珠向外一吐。
    他心中一懔,晃身一闪,幻形步绝学倏出,人已到了老鬼婆身后。
    龙首中喷出一道绿色火流,并有浓密的紫色烟雾飞扬,远射丈外。
    “你得死!”玉琦大吼,声随剑到,急射老鬼婆后心。
    老鬼婆也不弱,拐伸出人亦向前急冲。火焰一吐即敛,两名大汉首当其冲,一声未出扑地便倒,头胸皮肉焦黑可怖,死状极惨。
    老鬼婆奸滑似鬼,经验又老到,她不闪身避招反击,却向前如飞逃命。
    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带着绿色余烬向前一仆,恰好将玉琦阻了一阻,老鬼婆已远出三丈外,钻入人丛中去了。
    玉琦一声长啸,衔尾急追。可是贼人众多,老鬼婆三窜两闪,便逃出他的眼下了。
    小花子一根打狗棒指东打西,一面哈哈狂笑,一面频下杀手,像一头猛虎般来去如飞,择人而噬,碰上硬手便一沾即走,碰上比他弱的老实不客气立即打杀。
    玉琦看小花子机智绝伦,来去如风,心中暗赞道:“这位小花子叔叔确是机智过人,难怪小小年纪便敢独自闯荡江湖。”
    兆祥兄妹,却用上了幻形步,两把寒芒闪缩的长剑,简直就是阎王名人轶事爷的勾魂令,当者一命呜呼,锐不可当。贼人中不乏高手,比他兄妹俩功力高的颇不乏人,但在他俩的幻形步鬼魅似的抢攻下,冤枉地一一毙命。
    玉琦一面舞剑冲错,一面留意紫龙拐的出现,并向兆祥兄妹靠去。他出手如电,当者必死。
    怪!紫龙拐怎么不见了?
    原来老鬼婆奸似鬼,她已将头罩戴上了,贼人全是一式打扮,她将拐隐藏不用,确是不易发现她的踪迹。
    他已到了先前插杖之处,有一个人名人轶事大概丢了兵刃,正在拔杖,刚拔出一半,玉琦已到了。
    “放下!”他沉声叱喝,剑已出手。
    贼人向右一闪,想将杖拔出架剑,岂知一只大手劈面抓到,抓住了玉杖,杖向上一升一挑,肚腹立破。
    五丈外紫影一闪,“当”一声暴响,小花子的打狗棒飞上半空,红衣阎婆终于出现递招了。
    小花子也精灵,棒一被震飞,人已扑地飞射丈外。
    一名蒙面人刚好纵到,举刀便劈。
    “接着!彭叔。”玉琦大喝,黄玉杖已电射而出,贯入贼人胁下,玉琦也飞扑红衣阎婆。
    老鬼婆就怕他,三五起落又入了人丛。
    小花子一伸腰,抓住杖尾一挑,说道:“呵呵!好小子,你想捡便宜?”
    贼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飞跌两丈外,小花子宝杖在手,如虎添翼,重新扑入人丛。
    这半盏茶时分,三十六名贼人只剩下八名了。
    红衣阎婆已经不见,大概是溜啦!
    猛地有人发出一声长啸,八个人向外侧林中纷纷撤走,身法皆属上乘。
    小花子叱道:“那儿走?留下命来!”
    兆祥兄妹也同时截住两人,剑如怒龙矢矫。
    玉琦用目光搜寻老鬼婆的身影,他感到奇怪,这鬼婆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平空消失,岂不可怪?
    在他稍一迟疑之际,五名已遁入林中不见。
    以一比一,三名贼人岂是小花子三人的对手?不片刻便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地。
    雪地上,三十多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散布在山谷附近,令人触目惊心。远处酒仙的庄院,突然轰隆一声,整个垮塌,火鸦飞舞,不久便会成为瓦砾场。
    小花子大叫道:“该走了,我们得尽人力。”
    玉琦向烈火熊熊的庄院祷祝道:“印老前辈,愿你在天之灵安心,我会找到红衣阎婆,我会取她的老命。”
    四人展开轻功,翻山越岭返回荥阳。
    五个白衣蒙面贼逃命入林,最后第二人赤手空拳。入林二三十丈,前三人已经隐入附近树根中,他向身后那人一招手,低声喝道:“伏下!那儿。”
    那儿,是三株古木形成的雪坑,白雪在四周堆积,树下白雪则凹凸不平,人伏在其中,极不易发现。
    最后那人向树下一窜,伏在雪堆后,略向内一挤,便分不出人和雪了。
    出声低喝的人,也随着扑倒,右手像个鸟爪,突然落在那人的背心灵台穴上,认穴奇准,一按之下,便又腾身而起。被按的人一动未动,八成儿没了命。
    白影出到林中,发生一声低啸。由鸟爪般的手和面罩上长的斗鸡眼上辨识,她就是红衣阎婆。
    三条白影闻言掠出,迅疾地扑到。
    老鬼婆向林外一指道:“小狗们走了,咱们出去收拾善后。这些小狗们太厉害了,功力之强,骇人听闻,如非帮主和几位护法出面,无人可将杨小狗收拾。走!”
    三个白衣蒙面人没做声,似乎是天生的哑巴,悄然向外飞奔出林。
    红衣阎婆走在最后,突然一掌向最后那人后心拍去。
    那人上身向上一挺,身躯仍向前冲。老鬼婆急掠而前,一把将那人提起,悄悄地塞入雪堆之中,仍向前两人身后追去。
    她这一举动做得干净俐落,按理该是神不知鬼不觉,但鬼使神差,前面两人中有一人恰好转身正想出声询问,即发现身后只有一个红衣阎婆。
    “咦!”他惊叫一声,呆住了。
    最先那人闻声倏然转身问道:“林兄,怎么了?”
    “刚才吴兄曾经现身,怎么刹那间便不见了?”
    “咦!”那家伙也惊叫一声,突然向右一闪。
    原来红衣阎婆已到了,她那斗鸡眼中的重重杀机,令那位帮众心中大骇,恐惧地闪开在一旁。
    老鬼婆已知奸谋败露,突然发难,身躯奔到,双掌疾分,两股奇猛的劈空的内劲倏然袭出。
    “哎……”姓林的倒霉鬼骤不及防,惊叫着喷出一口鲜血,身躯即被凶猛的掌劲抛出。
    死剩的那名蒙面人,功力可能是除老鬼婆外最强的一个,他事先已有警兆,在闪开之际,掌力晚到一步,他足一沾地,立即向旁又闪,所以幸免一掌之厄。
    “呛啷”一声,他拔剑在手,厉声叫道:“老虔婆,你疯了?”
    红衣阎婆见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中大定,举步向他徐徐欺近,嘿嘿狞笑道:“呸!阁下几时见过老娘疯了?”
    “你为何暗袭林香主和在下?”
    “你们全该死。”
    那人一步步后退,颤声骂道:“无故处死帮中香主,你这老虔婆合该活埋,你虽是帮中护法,也不该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钱某犯了帮规的哪一条?老虔婆你说。”
    “你的死与帮规无关。”老鬼婆双爪不住伸缩,狞恶地步步向前迫近。
    “为什么?”
    “你听清了杨小狗的话吧?那就该死。”
    “你……你是虎爪山那批人……”
    “嘿嘿!正是,你死得不冤吧?钱香主。”
    钱香主突然转身狂奔,身形奇快。
    “哪儿走?纳命!”老鬼婆闪电似的掠出,相距八尺,便一掌击向钱香主的后心。
    钱香主不等劲风压体,向前仆倒,身形一翻,长剑一招“旋风扫叶”急攻老鬼婆的双腿。
    老鬼婆已势在杀人灭口,不能拖延,凌空一跃,右掌左指连攻四掌五指,全是劈空内劲,凶猛绝伦。
    钱香主仰面旋转,舞剑自卫,震破了四掌,却躲不开五指,第四指弹出,锐风击中了他的丹田穴。
    “啊……”他丢剑以手按腹,身躯蜷缩,“嗤”一声第五指又到,竟洞穿了他的下阴。
    老鬼婆身形一落,在指击中处连击两掌,钱香主下身成了血坑儿,找不出指风所击的伤痕了。
    老鬼婆狞笑着出林,喃喃自语道:“杨小狗已知道内情,他的死期更快了!”
    她到了遍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之处,在雪中取出她的紫龙拐,原来她知道紫龙拐太过显目,所以将拐埋入雪中,乘乱逃出玉琦的视线,留得老命。
    她在囊中取出三枚长约两寸六分的紫色飞针,一按第四个龙爪,将针纳入龙尾,自语道:“小狗竟然可以震落我这专破内家气功的飞针,端的可怕,比印酒鬼强了何止百倍?日后我得小心了。出其不意赏他三针,哼!看你能否逃出老娘的掌心。”
    她再将龙口内珠扳正,向东如飞而去。
    申牌正,玉琦四人回到客店,在内屋轻声计议,决定行止。玉琦道:“无为帮是否即为虎爪山那批人,已无疑问,总之,无为帮已对小侄势在必得。而且他们已下手对付白道豪杰,先发制人。今后,在咱们未聚合之前,必须绝对隐起行踪,免得成为无为帮的标靶。”
    小花子道:“你是说,咱们目前还不能大举?”
    “正是此意,方能避免他们逐个消灭之虞。”
    兆祥问道:“大哥想如何进行?”
    “首先,咱们放出空气是已约定太清妖道在……让我想想该约定于何地。”
    小花子道:“黄山是可疑的总帮所在地,咱们可约在那儿。”
    茜茵小嘴一噘道:“到人家的囊中掌心去么?”
    小花子笑道:“傻姑娘,这是放流言,让他们在那儿布置,咱们却在另一地方……”
    玉琦虎目神光一闪道:“不,就决定在黄山,我要让他们看看龙门杨家后人,不堕门风,不缺豪气。”
    小花子摇头道:“江湖鬼蜮,不是逞英风豪气所能解决之道;想当年,令祖前往回龙岭……”
    玉琦淡淡一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必须光明正大再一闯虎穴龙潭。小侄决定,如果诸位前辈相助,也不必随我涉险,只须他们替小侄一壮声势就成。”
    姑娘惊呼道:“琦哥,你……”
    “我要当天下英雄之面,斗一斗太清妖道的无情剑法,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至于其他之人,根本就不必卷入漩涡,该替武林留一分实力,不必血流漂杵。酒仙老前辈之死,已令我感到血腥确是太不必要再掀起了。”
    小花子问道:“你如何打算?”
    “咱们先在江湖扬言,五月初五日端阳佳节,在黄山约会无情剑太清妖道。彭叔,黄山三十六峰中,哪一座峰适于两人单打独斗?”
    “黄山三十六峰处处皆险,始信峰最奇,天都峰最高,也称天柱;要论单打独斗,峰峰皆妙。但要想让天下武林朋友看到,却不是易事。”
    他低首喃喃自语:“棋石、圣泉、莲花、石门、仙榜……不成,这些峰头容不下天下英雄。”
    玉琦道:“哪一峰最为僻静?”
    “那儿人迹罕到,元鞑子横行之时,黄山曾成为世外桃源。目下寺观不多,本已将小丛林加以合并,所以人迹渐稀,鬼打死人。人迹罕到之处,要算狮子林以西一带不知名的山岭。”
    玉琦一听“狮子林”三字,脱口道:“就是狮子林为决斗之所。”
    小花子摇头道:“狮子林松树太多,不宜于斗……哦!有了,狮子林之西,有一座只生野草,怪石如猿蹲虎踞的小山,不太高,但占地极广,可以作为决斗之所。”
    “那小山可有名称?”
    “黄山名为三十六峰,其实峰不下百数。那小山在狮子林之西六十里,名叫乱石山,名不列三十六峰之内。”
    “那不是太不好找么?”
    “普通人当然不好找,但在武林中人来说,不算陌生。那乱石山的东西,面对始信峰,有一所在武林大名鼎鼎的伽蓝。”
    兆祥哦了一声说道:“彭叔是说那苍山禅寺?”
    小花子点头道:“正是苍山禅寺。”
    兆祥道:“西门杰那家伙不是好人,回龙岭他曾随九指秃驴参与了。”
    小花子说:“他那次并没出手,返回天都峰后即离开那儿,在乱石山建了苍山禅寺,正式落发了。”
    玉琦道:“西门杰可是叫做潜龙居士的人?”
    小花子道:“正是他,他原来是落脚天都峰,回龙谷惨案后,他才迁到乱石山自建禅寺,把乱石山称为苍山,寺名苍山禅寺,正式落发做了佛门弟子,佛名就叫苍山,人称他为苍山大师,所以乱石山的苍山禅寺,在武林中确是大大的有名。”
    玉琦道:“就在苍山,就此决定,再就是立即进行之事,必须通知白道英雄,务必将信传到,请他们暂时断绝一切交往,不可出面,五月初四日末,先在狮子林会合,以免白白牺牲,让人一一宰割。”
    小花子长叹道:“唉!也许我们晚了些了。”
    玉琦道:“并不算晚,救一个是一个。”
    小花子转问兆祥道:“祥侄,湖广一路白道好友,你可厮熟?”
    “略知一二,可以一面通知厮熟之人,再放出口信,在江湖自会传扬开来。”
    “那么,相烦贤兄妹跑一趟湖广,最好能进入蜀中。”
    “我愿走上一趟。”
    茜茵断然地说道:“我不去。”
    小花子向玉琦瞥了一眼道:“女孩子确也不宜奔走江湖,那就让祥侄独自走一趟,并禀报令祖,我必须星夜奔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琦侄,你如何打算?”
    玉琦笑道:“我先到开封,先找九指佛一问详情。”
    小花子惊问道:“你要找他较量?”
    “不!我要问他因何在回龙谷时不主持公道。我不打算翻脸,但他要不客气,我可……”
    “最好不要惹他,免得多树强敌。”
    “这得看他的态度。”
    “你是否隐去身份?”
    “不必,让他们注意计算我,便可减去搜寻白道友好的力量;我也不打算再偷偷摸摸。”
    “那最好先找到家师,再出面不迟。”
    “好,我先找到令师。”
    “茵妹可跟你一行。茜茵,方便么?”
    茜茵粉面一红,但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可以易装,随琦哥一起走。”
    小花子正色道:“琦侄乃是众矢之的,跟着他困险重重,姑……”
    姑娘凤目一瞪,冷冷地说道:“彭叔是说我怕死么?”
    小花子叹口气,摇头道:“好好好,小花子无法和你辩论,有琦侄在,我不放心也得放心。”
    玉琦也说道:“茵妹,你还是随祥弟走一趟湖广……”
    茜茵幽幽一叹,注视着他黯然地说道:“琦哥,你知道我是不愿违抗你的,如果你认为我是累赘,要打发我走,我只好走了。”
    玉琦心中沉吟,他确是不放心她跟兆祥同行,她的功力太差,兆祥也不够高明,维护她确是力不从心。如果是无为帮的人未曾发动,倒不会有麻烦,但目下可处处危机,倒真可虞。最后他正色道:“茵妹,我将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只是我恐怕力有所不……”
    她也正色答道:“我会一切小心,而且……”
    “而且什么?”
    “菁华姐和元真弟,决定在开封府会合我们。”
    玉琦心中一喜,向兆祥道:“祥弟,一切小心,我决定由开封东走南京,再南下黄山,希望你能很快地赶来会合,风云五剑将在江湖扬名显万,动地惊天。”
    “小弟定然很快赶来会合。”
    玉琦朗声说道:“距五月端阳还有三月余,开封一会九指佛,我将沿途寻找家祖母的讯息,也许能天从人愿。”
    小花子插口道:“琦侄,你该往西北找寻才是。”
    “不!深山大泽,不一定是安全之所,家祖母定不会避入穷山荒漠。”
    “也许找到夺魂旗詹老前辈,便可知道消息了。可惜他老人家宛若神龙,出没无定。”
    玉琦肯定地说道:“我相信他自会前来找我。”
    小花子点头道:“但愿如此。今晚我们要乘黑夜分道扬镳,我且将联络眼线的暗号暗记告诉你们。”
    四人商量许久,各自安排。晚膳时,四人谈笑风生。小花子为人脱俗,言词诙谐而且犀利,玉琦在不知不觉间,深受他的传染。
    二更初,四条人影像四头夜鹰出了店直奔城墙,越城而入。
    他们之后,三条早已隐伏在四周的夜行人,急起直追,隐入灯火寥落的荥阳古城。
    城北近城根处,高矗着一栋大楼,楼高三层,乃是荥阳城最高,也最神气的建筑,不仅比县衙的勤政楼高,也比钟楼高了一层。
    在四条灰色人影到了北大街一带屋脊之上时,后跟的人落后了百丈之遥。
    这四人就是玉琦一行人,忽听他低声说道:“慢些儿,他们跟不上。”
    小花子掠过一道屋脊,说道:“别急,让他们跟不上,就会发警讯了。”
    果然语声一落,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长啸。
    小花子接着说道:“快!该闯了。”
    四人宛若流星划空而过,急射远处的高楼。高楼上本来黑漆漆灯光毫无,但啸声传到,突然人声隐隐,不久灯光大明,四面小窗和阳台之上,挑起了十来盏气无风灯,淡黄色的光芒,照耀着四周。楼顶上,十数盏孔明灯,往来照射,焦点经常集中在啸声传来之处。
    四人到了高楼的南面瓦面上,孔明灯的光环突然射到,接着弦声狂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破空之名人轶事声传到,一阵箭雨猬集,密如骤雨,劲道奇猛。
    四人身形一闪,人已落下楼前宽阔的院落中。
    院落四周,突然升起十余条人影,灯光如昼,刀光剑影闪闪生花。
    楼门内,传出了洪亮的嗓音:“你们已落入重围,来得好。”
    小花子将黄玉杖扛在肩头上,哈哈狂笑道:“你们也落入了小花子的计算中,贵分帮滚几个人出来答话,不然咱们就闯入楼中,捣了你这鸟窝儿。哈哈!”
    小花子笑声未落,一支劲矢一闪即至,急射他的胸膛。一旁的玉琦伸两个指头儿,轻轻将箭挟住,说道:“楼上的老兄,手下留情;这玩意做筷子嫌大了些,到了人身上却又太小,但仍可致命。还你!”
    “你”字一出,箭已回头上飞。
    “哎……”二楼窗口传出一声惨叫,显然有人完蛋了。
    楼门一开,鱼贯走出八名白衣人,在台阶上一字排开,中间那人说道:“谁是狂狮杨玉琦?”
    玉琦跨前两步,说道:“喏喏喏,灯光明亮,如果阁下没有眼病,定然认得区区在下。
    我就是狂狮杨玉琦,与阁下幸会。”
    “哦,阁下并不是三头六臂嘛。”
    “三头六臂岂不成了妖怪?废话!你是荥阳分帮主么?”
    “不错。”
    “贵姓?且慢回答,你定然姓乌……”
    “胡说!你给本分帮主乱加姓氏?”
    “分帮主且往下听,别打岔。你定然姓乌,乌龟的乌……”
    分帮主怒叫道:“拿下他!”
    随声扑出两名仗剑大汉,虎吼一声疯虎似的扑来。
    玉琦不慌不忙,突然叫道:“回去!”灰影乍隐乍现,两大汉狂叫一声,身子倒飞而回,一下没站稳,跌倒在台阶上,随即抢出两个人,慌忙将他俩扶起。
    玉琦似乎未离原地半分,仍往下说道:“贵帮的人,个个以巾蒙面,见不得人,所以全姓乌龟的乌,在下并未说错。”
    分帮主徐徐举手,四面的人跃然欲动。
    “且慢!用不着紧张,你们这几个人,比清字坛如何?比虎爪山如何?比红衣阎婆那四十人如何?老兄,听话的好,免得明天又得办理丧事。”
    分帮主垂下手,色厉内荏地问道:“你想怎样?”
    “小事一件。”
    小花子接上口道:“不!两件小事。”
    “本帮主岂会替你们办事?你们没睡着吧?”
    玉琦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早着哩,刚二更,三更再睡并不晚。这两件小事,你定得代名人轶事办,不办也得办。”
    “除非你们死了。”
    “别咒我们,早着哩,至少阁下得等一百年以后,第一件事,请告诉你们的总帮主,杨某不想和你们拼老命,人杀得太多折了我的寿。杨某要和太清妖道一决生死,五月初五日在黄山狮子林之西,乱石山苍山禅寺后恭侯他的法驾,他有种就来……”
    “呸!你和太清之事,与本帮何关……”
    “也许有关,至少清字坛坛主就是太清的门人。”
    “胡说!你信口雌黄。”
    “就算是胡说。贵帮徒众满天下,传此区区一信,不啻嘘气之劳,所以杨某前来打扰,第二件事嘛……”
    “住口!一件也不行,更别谈第二件。”
    “第二件是为了贵帮一再与杨某纠缠,白天你们用奇惨之刑对付印老前辈,晚上报应临头,借你的双耳以儆来兹,所以到来找你。”“你”字一落,人影顿杳。
    六个人同声虎吼四支剑两支银枪同时攻出。那分帮主只略张声势,人已退入楼内。
    “杀啊!入楼!”小花子大叫,领先便抢。
    玉琦慢了一步,被五个人一阻,分帮主便溜了。他猛地拔剑一挥,五名大汉连人带刃被震得向屋侧摔倒。他一声长啸,扑入楼中。
    小花子和兆样兄妹,也闪电似的抢入。外面的人阻之不及,怒叫着随后追入楼中。
    楼内一阵大乱,惨叫之名人轶事声此起彼落,灯光逐次熄灭,楼中不久便灯光全无。
    不久,一条灰影向南如飞逸走。接着又一条灰影窜入街中暗影,一闪不见。
    楼中仍在乱,杀声震天。整座荥阳城立时大乱,人声鼎沸。
    县衙里鼓声大鸣,官兵和巡缉役吏纷纷向这儿赶。
    楼中失火,两条灰影携手从三楼上凌空落下正南的民房屋顶,鬼魅似的一闪而没。
    他们到了东门,守城的官军连人影也没看到,他们已越城而出,回到远来客店。
    片刻,他们背了一个小包裹,跃出屋顶,向东投入茫茫夜色之中。隐约地,可以听清他俩的对话。
    “茵妹,我们将脚程放慢,吸引他们赶来,方可让彭叔和祥弟脱身远走。”
    “琦哥,他们会立即追来么?”
    “他们不敢,但眼线众多,会找到我俩人的。今晚惊动了全城,官兵亦已出动,他们得打官司了。”
    “琦哥,你这绝户计真绝。”
    “可是绝不了户,他们可以高来高去,官府中人不会全部困得住他们。”
    “可够他们麻烦了。”
    “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只是无为帮在荥阳的秘窟一破,楼下违法的证据一落官府手中,他们便无法立足了。茵妹,这次闯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猢,危机四伏,生死……”
    “琦哥,你是否还想赶我走?”
    “不!事实上我也不放心你与祥弟同行,太危险了。”
    “琦哥,你在关心我啊!”
    “傻妹妹,我怎能不关心你哪!”
    “琦哥,菁华姐要在开封府会合我们,你……你可怀念她么?她这次可能会在近期内赶到的。”
    玉琦心中一跳,但随即笑道:“呵呵!你这话有语病,我是你们的大哥,怎不关心和怀念你们?”两人身形像是离弦之箭,消失在官道远处。
    第二天一早,郑州出现了玉琦和一位年轻俊美的少年,他们全身裹在轻裘内,皮帽风耳向上翻,狐皮外袄十分抢眼,腰带上悬着长剑玉琦的剑是抢来的小个儿当然是茜茵,她眉开眼笑,心情十分开朗。她改穿了男装,将黛眉描粗,身上皮袄,掩住了浑身的曲线,倒也蛮像回事。
    他们重新购买了坐骑,是两匹枣红骏马;马后置了马包,踏着晨曦走上了至开封府的官道。
    玉琦的脸色,已由古铜色逐渐转变为淡红色,英气勃发,神采照人。
    这一段官道,行人渐多,大雪从昨晨起便已停了,积雪极厚,冷风仍刺骨奇寒,迎面扑来十分讨厌。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马儿踏着碎雪,不徐不疾向前,并不时响起茜茵的甜笑声。
    半个时辰后,他们只走了十余里,可见确是太慢了。
    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两人转头一看,发觉共有五匹马,正以全速狂奔而来。
    而前面官道远处,三匹枣红色健马,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亦向东缓进。
    后面的五匹马,愈来愈近。马上五个内穿皮袄,外罩风衣的人,伏在鞍上驱马急驰,似有急事待办。
    马距身后尚有十余丈,玉琦向姑娘一打名人轶事手式,便向道左略靠,让开路中心。
    五匹骏马蹄声杂沓,雪花飞溅,向前一冲,超越玉琦两匹骏马。
    超越的刹那间,为首的鞍上人突然扭头瞥了玉琦一眼,似乎有点惊诧,挺身坐正身躯。
    玉琦目力超人,他已看出有异。五个人内穿劲装,外罩皮袄,最外面是风衣,头上皮帽齐眉,护耳兜住下颔,只现出眼鼻。他们的鞍旁插袋,都带有兵刃。
    最先头那人打量他,他也打量对方,只一瞥之下,便看清那人一双虎目神光湛湛,并有紫芒微露。世间有紫芒的人,极为稀罕。
    第二匹马的鞍后,横捆着一个包卷,两端现出金色的柄。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那是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五匹健马一掠而过,去势奇急。玉琦突对姑娘道:“茵妹,你看清他们么?”
    姑娘答道:“太快了,不曾留意。”
    “最先那人眼有紫光,确是罕见。”
    姑娘突然惊叫道:“琦哥,是紫光呢,抑或是紫棱?”
    “当然是紫棱,方能映出紫光。咦!你怎么了?”
    “啊!你可曾听说过回龙谷……”
    玉琦陡然一震,脱口叫:“是的,世间眼有紫棱的人极少,回龙谷挂下山藤救群雄出险的人,可能是他。快追!”
    两人加了一鞭,长靴一夹,抖缰便追。
    前面五匹马,已经远出半里之外了。
    这一带已算得是平原了,小山丘甚少,树林却多,官道经常穿林而入。
    两人追了百十丈,玉琦急了,突然大喝道:“诸位请略等,在下有事请教。”
    他用的是千里传音之术,声如殷雷直贯耳膜。
    五匹马跑得更快,第三匹马突然加快,追上第二匹,向第二匹马一靠,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伯平兄,糟了!”
    伯平兄讶然问道:“怎么回事?”
    “你那金弓为何不卷好?”
    “昨晚弓袋儿被鼠儿咬掉了,没有偌大的布袋儿盛哩。咦!干吗你神色如此严重。”
    “你的金弓已被人认出,你说严重不?”
    “你是指在叫唤的少年人?”
    “正是。”
    “咱们不睬他,他的马没有我们快,刚买的,岂能和咱们的神驹相提并论?”
    “他会查访咱们,麻烦哩!”
    “他找不到的,真找到咱们,不得已只好说明前因,怕他则甚?”
    “他挟忿而来,岂会听你的?当年是你第一个发弹动手,有目共睹,即使有生花妙舌。
    亦无法解说。”
    “他要不明事理,随他便。”
    这时,五匹马又超越前面缓行的三匹健马,两人暂时停止说话,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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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招灾惹祸
    经过三匹马时,香风扑鼻。五个人连头也不转,只顾赶路。
    后面玉琦和茜茵的马,愈拉愈远,已相去二里余。玉琦只顾策马,已停止了叫喊。
    超越半里外,五匹马进入密林,两人又旧事重提。
    “伯平兄,万一见到天如大师,流云子那两个杂毛也恰好在场,小伙子闻风而至,咱们如何自处?”
    “咱们且让天如大师处理。可怕的倒是太清妖道,据可靠消息,他曾在荥阳呆过,万一他也来了,咱们可就危如累卵,朝不保夕,大难临头哩!”
    “怕什么?天如大师足可应付这恶道。”
    “你错了,杂毛已将罡气练至化境,天如大师能否接得下他全力一击,却毫无把握哩!”
    “伯平兄,你太小看了我们了。”
    “我们?哼!如果真是太清妖道亲来,我们谁也别想侥幸。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谁接得下武林绝学罡气的一击?”
    “唉!假使能将少林掌门密抑尊者瞿谛大师请来该多好?”
    “能将老和尚请来,自然又当别论。但那是不可能之事,说也枉然。”
    “为什么?”
    “少林门人上千,岂肯冒与宇内凶魔为敌之险?他们只愿独善其身,只求置身事外便心满意足了,假使他们肯伸手管事,回龙谷惨案怎会发生?当年武昌府会晤,天如大师就曾经飞柬通知少林武当,但结果如何?”
    “那不能怪他们,事实远水不救近火,连咱们也几乎来不及赶上哩。”
    “哼,怎会不救近火?只消两派掌门散布出插手管事的消息,太清妖道就会缩手。他们派有人在六大门派左近等消息,用飞鸽传书一日可传千里。”
    突然前面那眼有紫棱的人回头叫道:“别议论了,两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敝师兄处理,生生死死以后再论吧!”
    五匹马快逾流矢,不久即消失在官道尽头。在同一时间,后面已有了变故。
    玉琦两人追入林中,官道甚宽,两旁密林全是合抱的扁柏和绵延不绝的枣林。
    前面二三十丈,是三匹健马缓缓而行。至于那五人五骑,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突然,林中传出数声马嘶,十余匹健马从林中冲出,将前面三匹马拦住了。十余匹马上面全是身穿皮袄,面目粗野狰恶的骠悍大汉,将路面整个堵实,谁也别想通过。
    玉琦知道已无法将人追到,见状只好缓下坐骑。
    茜茵额上见汗,和他并辔而行。玉琦看了她一眼,歉然地柔声道:“茵妹,你乏了,都是我不好。”
    茜茵是上女孩子,坐在马上舍命狂奔,那滋味确是不好受,怎能不乏?但她一看玉琦那充满关注神色的眼睛,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关切和自责的言语,一切疲惫全悄悄溜走了。她向他含蓄地微笑,说道:“琦哥,我还撑得住。”
    一阵马嘶和一阵疯狂似的笑声响起,树上的雪花像一阵暴雨往下掉。
    玉琦向姑娘微笑点头,转首向前,他们的马喷出一丛丛白雾,焦躁地不住踢蹄颠首。
    他们向前面马群集处走去,并不理会有何凶险。
    “注意林中那人。小心暗器。”玉琦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并用马鞭向右侧略抢。
    拦住三匹马的骠悍大汉,共有十二人,十二匹马不住挤臀踢蹄,一字儿排开。林右,树林暗影中,一匹浑身雪白,全身无一根杂毛,高大雄骏的健马,静静地屹立在那儿,抬头挺胸纹丝不动,像一匹石马。马上,有一个一身轻裘,雪白的皮衣皮帽,只露眼鼻的人,安坐马上也纹丝不动,人马一色,站在暗影中像是静止的幽灵。
    十二个大汉中,有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发话了:“哈哈!妞儿们,你能插翅飞走么?飞飞看,可惜!你们不能。哈哈!”
    三匹马上裹在狐裘内的人,可能全是女的,她们不安地扭动着身躯,马儿也不安地晃动。
    “你们是劫路的毛贼么?让开!”这是一个音色极美,但饱含惊悸的声音。
    “呸!你把太爷们看成什么样的人物了?昨天你三个丫头在柳州,打了咱们的弟兄,你不会忘了吧?”
    “原来又是你们这些没有王法的流名人轶事氓地痞,本姑娘和你们拼了!”
    三个女人伸手去拔鞍旁的长剑,剑一出鞘,大汉们突然捧腹狂笑起来。剑又薄又狭,份量极轻,乃是闰阁千金们作为装饰品的玩物,可用来作剑舞消遣,不能派用场,在官宦豪门之家,这种玩意有的是,论价值,比用来杀人的防身剑贵得多。
    “哈哈!妞儿,我魏老大让你们砍两剑,等会儿再说。”魏老大狂笑着驱马直上,向三女撞来。
    “噗噗噗!”三个女人果然每人砍了一剑,魏老大缩头耸肩承受了三剑,轻薄地笑道:
    “哈哈!用些劲人,我舒服得紧。”
    天下女人多的是,不足为奇,奇在这三个妞儿不但生得俏,而且还会舞剑。可惜!她们美则美矣,舞剑却不高明。防身剑标准的尺寸,自锋尖至云头,不多不少全长三尺,非万不得已绝少用“砍”字诀。她们不用点而用砍,剑轻力小,那位魏老大可能练有气功,剑砍在肩膊上,大概比抓痒重不了多少。
    “哎呀!”三个小名人轶事妞儿的剑,被崩得向上跳,三个小名人轶事妞儿齐声叫,摇摇晃晃几乎跌下马。
    魏老大嘻嘻一笑,伸手便抓。
    三个妞儿骑术还不坏,一抖缰,马儿扭头掀蹄,分向两面急旋,魏老大的两只蒲扇一般的手太短,没抓上。
    后面的玉琦在小名人轶事妞圈转坐骑的瞬间,可将她们的花容看清了,咦!真不坏!桃腮如脂,樱唇带惑,水汪汪的大眼睛,挺直小巧的瑶鼻,脸蛋儿的任何一部份,皆是老天爷的杰作。
    三个妞儿脸蛋,看去都差不多,有点像姐妹。可惜身材已被轻裘掩住,但相信也同样的丰满诱人,老天爷既然给了她们一张娇美的脸蛋,绝不会吝啬得半途缩手,用根竹竿做她们的肢体,不会的。
    她们的粉脸上,现出了惊容,想转身逃命。
    魏老大两次落空,身后十一个大汉全都哄然大奖。他大环恶眼一翻,随即哈哈大笑道:
    “哈哈!阴海里翻船;在指缝儿溜得了?我魏老大可不信邪。哪儿走?”
    马儿向前一冲,追到了,伸手向最后一个妞儿小腰上一抄。
    突然间,一根马鞭来势如电,毫无躲闪余地,只一眨眼间,便将他的右手小臂卷住了。
    “有话好说,老兄!”这时语音传到。
    小名人轶事妞儿的马已冲出一乘之地,但另一匹马却代替了她的位置。
    魏老大无暇分辨马上人是谁,救命要紧,猛地一带手腕,想翻掌抄住马鞭,他用了九成劲。
    他不用劲倒还罢了,一用劲便觉浑身发软,臂骨若裂,立时凶焰尽消。
    他心中大骇,猛一抬头,咦!原来是一个俊美绝伦,像个大姑娘的小后生,皮手套中握着的马鞭,鞭梢就卷住他的右小臂。
    “泼刺刺”蹄声骤响,冲上来两匹马,两名大汉一扬马鞭,想冲上解围。
    一声马嘶,玉琦的马立即迎出,马鞭前伸,说道:“哥儿们,慢点儿,要想乱来,大家难看。”
    两大汉同声怒吼,一左一右向前一冲,两根马鞭“呼呼”两声,劈面便抽。
    玉琦淡淡一笑,马鞭一拂,若无其事地说道:“下去!听话些。”
    两大汉真听话,马鞭被缠,鞭上传来的一股浑雄力道,震得他们虎口裂开,惊叫一声松鞭,人也分向两侧滚坠马下。
    两匹马向两侧飞奔,拖着两大汉直奔出十余丈方行停住。要不是积雪甚厚,真够他们受的。
    这时,三个小名人轶事妞儿的马,已经又转头到了茜茵身后,一字排开,她们的惊容早敛,怒形于色。
    魏老大没挣脱马鞭,怒声叫道:“什么人?敢管我郑州魏老大的事?”
    茜茵收回马鞭,冷冷地说道:“在下乃是天下人,管的是天下事。请教,阁下为何欺负三个女流?”她变着嗓子说话,但也十分悦耳。
    魏老大恢复自名人轶事由,又神气起来了,伸手握住插袋上的剑把,气虎虎地叫道:“好小子!
    你要架梁子管闲事,以护花使者自命么?留下万儿,大爷成全你。”
    茜茵哼了一声说:“安静些,别动不动就拔剑。讲理嘛,倒有个商量。”
    后面的九匹马,全向前一冲,九个人手舞刀剑,发出震天怒吼,向这儿猛冲而来,三十六只铁蹄溅起雪花,声势十分骇人。
    所有的人全都是短兵刃,地方又窄,不适于骑战,施展不开,谁的人马多谁占便宜。
    玉琦一声长啸,拔剑离鞍,飞扑向他冲来的两匹马。
    魏老大怒吼一声,马向前一冲,急拔剑猛挥。
    茜茵冷笑一声,马鞭飞舞,“铮”一声击中长剑,剑飞抛三丈外。“叭”一声脆响,魏老大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狠着,从耳根到下颚,鞭痕显著,皮破血流。
    他“哎”一声惊叫,向侧一滚跌下马去了。
    这一瞬间,两侧两匹马左右一抄,奔向那三名少女,并哈哈狂笑伸手要抓。
    茜茵急忙圈转马头,狂野地冲到。左手一扬,一枚寒星飞射左方大汉,右手将鞭插好,拔出佩剑,向右方大汉急冲。
    玉琦向前纵起,向下一落,右手剑一绞一点,右面大汉剑飞人仰,剑尖掠过耳旁,再向外一振,奇准地拍中藏血穴。如果是剑锋,那家伙脑袋准分为两爿。这一拍力道虽小,但那家伙也吃不消,立时晕厥栽下马来。
    左面大汉剑出“万笏朝天”,无数剑尖向上急吐。可是他突觉剑身一震,原来是被人抓住了,那一震之力,令他感到如中电殛,屁股蛋坐不住鞍桥,飞滚下马。
    在同一瞬间,林中屹立着的那匹白马,突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向后面的茜茵冲到。
    茜茵的功力在风云五剑中,她算最差劲的一个,可是在江湖上而论,她却在一流高手中遥遥领先。
    白马一冲到,她便注意到马上的白衣蒙面人,她感到那人的眼光似有依稀相识之感,心中一动。
    她不知那人是敌是友,有何所图,直等到那人来到切近,手一伸,一缕指风破空锐啸,射向她的胁下章门穴,认穴奇准。
    她恍然大悟,向前一伏躲过指风,转身一剑振出,银芒飞射白衣人,并怒叱道:“是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
    白衣人呵呵一笑,撤出一把金虹闪烁的宝剑,“铮”一声龙吟剑啸乍响,姑娘的剑被震得向外一荡。白衣人扣指连弹,劲道奇猛的指风连续飞袭姑娘胸胁大穴。
    姑娘剑被崩开,只感到气血翻腾,几乎长剑脱手。但身躯晃动来止之际,指风已临,她已无法躲开了。
    “哎……”她叫声未落,章门期门两大穴已被指风击中。
    白衣人顺势冲到,雄健的白马一闪即至,他身躯微俯,伸手抓姑娘的左臂。
    三名少女本已圈转马头逃命,突然惊叫一声。因为她们看到白衣人伸手去抓姑娘,也同时看到白衣人的头顶,一道剑芒已将临白衣人的脑袋。
    玉琦一听后面姑娘叫骂,猛地向后倒飞。下面,马嘶震耳,砰然倒地之名人轶事声十分沉重,那是马匹互撞的结果,人已不可能在下面活动了。
    他的身法乍隐乍现,快得令人难以辨别是人是鬼,半空中转正身形,已距白衣人上空不远,长剑如长虹横空,指向白衣人的顶门。
    白衣人耳听三少女的惊呼,同时也感到顶门剑气压体。他如果想抓住茜茵,他自己的老命毫无疑问也得陪上,两者相较,他认为老命比一切都重要,猛地向下一伏,滑下马鞍,贴在马腹下,白马猛地一窜,狂风似的奔向路侧密林。
    玉琦一击不中,也感到这家伙确是了得,他想追上将人留下,可是茜茵已被马一颠,向下急堕,要掉下马去,准被马踹成肉泥。
    他向下急掠,伸手抓住姑娘的靴子,轻轻向上一带,奇快地将她挽入怀中,落在鞍上顺势冲出重围。
    白马一入林,其余的大汉一声呐喊,呼啸着纷纷窜入林中,逃命去了。
    地下,两个大汉被马踹得血肉横飞,还有两匹死马和两匹无人控制的马。玉琦那匹马就是两匹死马中之一。
    三个少女坐在马上,相距约有十来丈,脸色苍白,向这儿惊恐地注视。
    玉琦检查茜茵的伤势,发觉只是被点了穴道,大为放心,收好剑拍开她的穴道。
    姑娘穴道一解,发觉整个人躺在他的怀中,一股男性的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令她血脉贲张。她没离开反而偎近了些道:“琦哥,那无名人轶事耻的畜生呢?”
    玉琦急问道:“谁?”
    “神剑书生。”
    “神剑书生?就是那点申你的穴……”
    “对。”
    “那白衣人就是?”
    “他的眼中神色瞒不了我,是他!他手中拿了金蛇剑,金蛇剑李芳也是他。”
    玉琦哦了一声道:“怪不得金蛇剑出现那晚,他不在客店内。”
    “这家伙会易容术,会蒙面,哼!但他那双眼睛可瞒不了人,总不至于连眼睛也易掉吧?日后他再也逃不掉了。”
    玉琦低首沉思,似乎未曾见到逐渐接近身侧的三位少女,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三位少女已在两丈外勒住坐骑,中间那位最美年纪也略大些的少女,注视着玉琦怀中的茜茵,水汪汪的大眼中突然透出一种难以捉摸,而且十分复杂的神色。但这种神色出现为时甚暂,瞬即消失。
    玉琦突然抬头,看了三少女一眼,突然低下头,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道:“茵妹,天下间易容术最高明的人,除了如虚人魔欧阳超之外,还有何人?”
    姑娘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道:“除了如虚人魔,别无所闻。”
    “如虚人魔的老巢在哪里?”
    “在许州。”
    “他与无为帮有无往来?”
    “正相反,与无为帮水火不相容。在许州,无为帮是唯一不敢建立分帮之地。”
    玉琦摇头说道:“这就令我困惑了。”
    “琦哥有何困惑,可否一说?”
    “先前我怀疑如虚人魔与无为帮有关,也许神剑书生和金蛇剑就是他所扮,看来却又不是了。”
    姑娘却转变话题说道:“那卑鄙的畜主,可能伺伏在我们左近,他会再次前来弄鬼的,下次他就难逃性命了。”
    “是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俩在恩传音入密之术说话,三少女始终在一旁凝神注视。
    玉琦再次抬头,看了三少女一眼,向姑娘说道:”四弟,打发她们走,我去收拾马匹。”
    他扶姑娘坐好,下地拾起她的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给她,自去死马上解下马包,搁在贼人留下的一匹健马上。一切结束停当,方将死人死马拖至林中搁在那儿。
    他费了好半天工夫,但三位少女仍在那儿驻留,茜茵竟无法将她们打发走。
    茜茵自玉琦下马之后,策马向三位少女走去,三少女年长的看去约有二九年华,另两人亦在二八芳龄,看茜茵走近,在马上低鬟一笑,年长的说道:“小女子姓池,贱名缣……”
    茜茵淡淡一笑,打断她的话说道:“池姑娘,贼人已走,诸位可以走啦!”
    池缣小嘴一噘,水汪汪的深眸一红,像要哭啦!说道:“相公容禀,贼人虽则走了,可是难免要在前途等候着哪!小女子家在开封府,有一不情之请,尚望相公俯允。”
    茜茵原先对三个少女的水汪汪大眼睛甚有反感,尤其她们盯视着玉琦的神情,她更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当她们那凄然欲涕的可怜兮兮的神情一露,她却心中一软。
    她还没做声,池缣已用颤抖凄切的语音接着说道:“小女子就住开封城内,这次带小婢如芳、如菊前往郑州外婆家度岁,这时专程返家中。日前在郑州街坊之上,遇上一个登徒子,竟然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当街调戏,出言轻薄……”
    茜茵见她一面说,一面眼泪滚滚而下,心中更是一软,便也柔声道:“好了,池姑娘,这些事区区一想,便知其中概况了,姑娘是要返回开封,要我们护送一程是么?”
    池缣慌忙用小香帕儿拭掉泪痕,俯身行礼时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与慨然翼护返家之德,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茜茵被她用话扣住,推不掉啦!她心中大为后悔,却又不忍拒绝,只好说道:“好吧!
    好在是顺道,就送你到开封府。”
    三位少女装腔作势千恩万谢。
    池缣又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尚请见示。”
    茜茵心细如发,闻言一怔,这口吻不像出诸闺阁千金之口,倒像是老江湖哩。但看她们怯生生羞答答的神情,又不像嘛!
    “区区姓谭。池姑娘,准备走吧!”
    “谭相公,我们这就启程么?那位恩公呢?”池缣指着一跃上马,策坐骑走近的玉琦问。
    “他是我大哥,我们同往开封,一同送你们一程。”
    池缣向走近的玉琦粲然一笑道:“谭恩公仗义救了小女子主仆三人的性命,二公子又慨允相送返回开封,此恩此德,深如瀚海……”
    玉琦剑眉一皱,诧异地问茜茵:“四弟,怎么回事?”
    茜茵苦笑道:“她们姓池,两个小姑娘叫如芳如菊,正要返回开封,我无法拒绝,已答应她们送上一程。”
    玉琦恍然,笑道:“顺道嘛,理应如此。池姑娘,走吧!”
    “多谢谭恩公……”池缣仍称他姓谭。
    茜茵抢着说:“我大哥姓杨,不姓谭,走!”她圈转马头让在路旁。
    玉琦也让在一旁道:“池姑娘请先行,请!”
    池缣主仆三人一再道谢,方策马向东驰去。
    玉琦与茜茵并辔后跟,他轻声说道:“这三个少女的骑术不坏,定不寻常。可惜小花子叔叔不在这儿,不然定可知道她们的来历。”
    她俏巧地笑问道:“琦哥,你想查她们的来历,有何作用?”
    玉琦脸一红,笑道:“你这丫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啦!我看呀,她们看上了你哩,不然怎会情意绵绵地耽搁那么久?”
    茜茵啐了一口,举起马鞭儿作势要打。两人一阵轻笑,跟上了前面三骑。
    一阵幽香随风荡至,茜茵突然将蹄放缓,轻声说道:“唔!这香气不大正常。”
    玉琦也轻问道:“怎不正常?”
    “这不是薰衣的草木之香,而是龙涎掺和着香狐或者麝类浓香。”
    “这有何可怪?香料本就你们女孩子的专用物哩。”
    “怪也就怪在这儿。”
    “有何可怪?”
    “这种香料,平常的大户人家,不易有。”
    “有钱可使鬼推磨;瞧她们的穿章,恐怕是官宦人家的千金。”
    “我不是指这些。”
    “指什么呢?”
    “是指池姑娘本身。这种香料,只有风名人轶事流的少奶奶,或者金屋里的娇客,她们方使用此种香料。”
    “胡说!香料中有麝,少女岂敢使用?”
    茜茵粉颊发赤,仍往下说道:“她们不会有儿女之忌的。这三个少女外表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却使用这种品流不高而价值奇昂的香料……”
    “这并不奇怪。”
    “并不奇怪?哼!八成儿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好东西。我们这次管的闲事,也许管错了。”
    “错就错吧,反正一到开封咱们算是有了交代,管她们是好是坏?走啊,别替她们耽心了。”
    “我耽心的不是她们,而是我们自己……”
    “茵妹,放开些,我们像并肩行走在地狱的边沿,无时不在生死一发的险境中,老是耽心,早就耽心死了。”
    马蹄踏着碎雪,一行人进了中牟城。官道穿城而过,进入人烟稠密,但街道上行人不多的古城内。
    大街之左一家酒店,高高地挂起一块大招牌:“太白楼”。门帘子深垂,食客不多,进出的人极少。
    走在前面的池姑娘,突然停下马,转过苍白的秀脸,嗫懦地说道:“杨公子,天气很冷,我……我饿了,可否在这儿进食,以驱奇寒?”
    玉琦和茜茵确也感到饿了,同时马儿也该喂草料啦。他点头说道:“好吧!但池姑娘可方便么?这是酒楼哩!”
    池缣苦笑道:“出门人哪管得了许多?还有两个时辰方能抵达开封,我真支持不住了。”
    店中重帘一掀,出来了两个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中年店伙和两个小厮,哈着腰下了台阶迎来,一个口中直呵看白雾,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诸位客官辛苦了,大冷天不好走,小店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酒食之佳,全中牟敢夸独家,请光临一试,歇回儿暖暖手,请!请!”
    玉琦下了马,说道:“楼上可有厢座?在下有三位女宾。”
    “二楼有高雅客厢,正适宜客官款待贵宾。”
    两个小厮过来牵坐骑,玉琦吩咐道:“坐骑需上料,要刍豆,上好的。”
    “客官请放心。”
    玉琦和茜茵将缰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小厮,小厮牵了池缣三匹马到了阶下,让三位姑娘就台阶踏座上下马。
    店伙掀帘往内请,亮声儿高叫道:“贵客光临,二楼客厢。”
    店中暖气一涌而出,食物香味直冲鼻,柜台旁出来一个系着围腰,倒还洁净的店伙,含笑领众人上楼。
    玉琦领先,打量店中景况。楼下宽大,约有二十副座头,食客不多,四角火盆发出阵阵暖流,气派不小,而且也十分清净。
    一行人上了楼,店伙将他们领入客厢,厢里是一张八仙桌,皮垫椅,洁白的台巾,中隔以八折屏风,另一边有两行太师椅,中隔茶几,作为休息之用。
    玉琦就桌坐下,接着三五名店伙进茶上杯,奉上炭火极旺的火盆,休息间和厢内四角,共进了六盆之多,整个厢座立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
    难怪食客不多,看排场,贩夫走卒们根本不敢光顾,可能一席千金也不是异事哩。
    玉琦和茜茵的百宝囊中,有的是金珠白银,宝钞到了中原更有大用,花得起,所以不感到奇怪。
    在这种通都大邑第一流酒楼之中,他俩的警觉心便松弛了。
    客厢中暖和,池姑娘主仆三人的脸色,逐渐回复红润,寒颤亦止。如芳、如菊两个婢女忙着替小姐卸掉披风、外裘,她们自己也卸了。
    喝!外裘一卸,整个厢座热烘烘的气流中,充满了醉人的幽香,也漾溢着青春的气息。
    厢中窗门已闭,五盏宫灯光线柔和,可看清了三位少女艳丽绝伦的容颜和体态,确是美极。
    池缣的一头光亮青丝,梳了一个丫髻。这个象征待字闺中少女身份的发型,看得茜茵直皱眉。
    她内穿绿底碎花窄袖儿锦祆,同色坎肩,流苏珠光闪闪,同色绣带儿,同色夹裤,下面是小巧的红绣鞋。由于是两截衫,小腰中有绣带绾住,乖乖!浑身曲线玲珑,三围惹火,令人心动神摇。
    如芳、如菊则同梳高顶髻,这是她们身份的标志,狭领青地绣黄菊的窄袖衫,没穿坎肩儿,同色窄管长裤,显得十分俏丽。
    三人在休息间内卸下轻裘披风,袅袅娜娜出现席旁,那情景真会令人心动神摇,香风直令人心中怦然而动。
    三人盈盈敛衽行礼,微露弧犀微笑。
    玉琦站起微笑道:“池姑娘请坐。愚意认为,三位姑娘可另设一桌,在下兄弟在隔厢……”
    池缣幽幽一叹,微喟道:“小女子主仆三人,视两位恩公如同重生父母,以一片至诚,亲近两位恩公,俾得免去心中余悸,且可一致心中谢忱。如果恩公见外,小女子只好告退。”她一面说,眼角的晶莹珠泪,一面缓缓淌下颊边。
    玉琦心中一软,无可奈何地说道:“在下兄弟乃是草莽之人,恐怕有渎姑娘。既然不嫌,在下只好冒犯了。”
    他击了三掌,厢门即响起三声轻叩。
    他轻声叫唤道:“请进!”
    厢门一开,进来了两名店伙,含笑哈腰道:“客官请吩咐。”
    “请即备筵,我们得赶路。”
    “客官是要全席么?”
    “如果来不及,随便来几味……”
    “来得及,来得及,小人这就准备,小店可于极短时间内,同时开二十席以上哩。”
    “酒不须多,只来两壶。”
    “天下名酒敝店皆备,悉听吩咐。”
    “就来两壶竹叶清。记着,清浊的清,而非青绿的青,可别弄错了。”
    店伙愕然,不知所措。
    竹叶青,乃绍兴名酒,三年陈即名竹叶青,此地相去数千里,已是不易获得,何况竹叶青并不是什么美酒,谁愿意喝那玩意?
    至于那竹叶清,来头大矣,可是没人吃过,听者也不是平常人,这酒名出典在汉张华的《轻薄篇》,内中有这么几句:“苍梧竹叶清,宜城九酝嗟。浮醪随觞转,素蚁自跳波。”
    开酒店的对天下名酒当然不陌生,对书本上的古代名酒可就莫名其妙啦!
    店伙瞠目结舌,钉在那儿啦!他话说得太满,可就下不下台了。
    一旁的池缣突然微笑道:“杨恩公,开封府经常可运到香山酒,也叫碧玉露,确是名品,何不要他们取来一尝?”
    玉琦不信地问道:“真有洞庭君山的香山酒?”
    “是否真品无人得知。据人说,香山酒确是从湖广运来,是否即是传说中的香山酒,并无可考。”
    玉琦笑道:“据传说,那是不死之酒;世上要真有这种酒,世间可搭不下这许多人哩。”
    店伙讪讪然接口道:“香山酒小店倒有,只是……只是……”他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一只是每壶白银四两,约一席之货……”
    “来五壶。”
    店伙喏喏连声,仓皇而去。
    全席,是逐一上菜。大酒楼每上一菜,自杯箸抬布,一律更换,场面极为考究,第一道菜犹未上,店伙已恭恭敬敬捧着一个以云石雕成的名贵小口壶,小心地放在桌上,陪笑道:
    “请客官验封。”
    壶口仅有一指大,壶塞为玉造,用碧绿色的胶泥封住,上面贴有封条,封条上写着:
    “岳州君山碧玉露。香山居素封。”
    玉琦说道:“果像君山所产,打开。”
    店伙剔掉泥封,扭开瓶塞,一阵酒香充溢全室,入鼻令人神为之爽。
    玉琦并非酒徒,但在诗酒穷儒的薰陶下,强将手下无弱兵,他无形中也有极深的品尝能力。
    “好酒!”他喝彩。
    另一店伙已奉上一只名贵玉杯,斟上一杯酒。酒落杯中,其色碧绿,被玉杯一映,像煞了碧玉琉璃,加上异香扑鼻,令人激赏。
    上次在河南府,玉琦和神剑书生拼了一次酒,许久涓滴未沾了,见了不由食指大动。
    玉杯可量四两,一壶碧玉露只有一斤,他经不起诱名人轶事惑,端起杯喝了一口。
    “好酒!”他喝彩。酒一入口,一滑自下咽喉,像一道暖流下腹,异香直透脑门,四肢百脉立即有熨贴之感,酒味毫无辛辣刺喉之感,润滑如蜜,似饮琼浆。
    他喝干了一杯,知趣的店伙,立即替他斟满,方微笑着退下。另一名店伙,将另四壶一一呈验,放置在一旁壁橱上。
    玉琦情不自禁,掂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大哥先别急着喝空酒好不?”茜茵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噘着小嘴儿不依。
    玉琦笑道:“这酒确是不俗。四弟,让我饮完这一杯,下不为例。”
    姑娘只好松手,玉琦的话,对她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她无法拒绝他,也不愿拒绝他。
    玉琦干了第二杯,池缣娇滴滴地说道:“四公子,这碧玉露乃是天下至珍之物,请一尝试试,便知其甲乐趣了。”
    她盈盈起立,举纤纤玉指去掂酒壶。
    茜茵一把抓过,搁在一旁说道:“不敢劳驾,在下生平滴酒不沾。”
    “四公子,尝尝嘛,这是家父……”
    茜茵变色而起道:“你说什么?”
    玉琦也一怔,问道:“池姑娘,令尊是谁?怎与令尊有关?”
    池缣这时的神态,大异往昔,只见她神采飞扬,水汪汪的眸子流转,脸上现出可迷惑仙佛的媚笑,说道:“家父亦喜杯中物,尤其对碧玉露珍逾性命,但他老人家自己并不饮用,另有用途。”
    玉琦仍在迷糊地问道:“你这话有何用意?”
    池缣情意绵绵地注视着他,轻盈地笑,往下说道:“这种酒有两种,各有用途,两种的性质迥异,但天下间绝无识货之人。其中一种其性缓而厉,为害奇烈;第二种性和而醇,虽不致伤身,但亦可令人由伟人变为平庸,英雄成为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壶嘛,属于第二种。”
    茜茵大吃一惊,猛地叱道:“你……你是谁?”她推椅而起。
    如芳、如菊向前一站,冲她嘻嘻一笑。
    玉琦猛地憬悟,也推椅而起,目中神光一现即敛。
    池缣吃吃笑道:“两位稍安毋躁,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一种酒,乃是采天下奇花异草,并木石精英所酿成,这些草木花石本身并无毒性。杨公子,你不是不畏奇毒么?”
    玉琦心中一懔,徐徐向她走去,说道:“池姑娘,你是无为帮的人?你已经钉了许久的梢了?你怎知我不畏奇毒?”
    “坐下,杨公子,如果你妄用真力,就无法惬意地听完我的话了。”
    玉琦一怔,停下步略一运气,唔!并无异样嘛。他说:“你似乎在危言耸听。”
    “绝无此意。请记住直到目下为止,我对你仍是一片真心。”
    “你不姓池吧?”
    “姓名目下恕不奉告。杨公子,你可记得在河南府哈二爷对你下迷名人轶事药之事?还有在……
    所以我知道你不伯毒。”
    “你是无为帮的重要人物了。”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玉琦冷冷地说道:“这碧玉露似乎对在下并不起作用哩。”
    池缣吃吃媚笑道:“碧玉露有两种,前种有毒,后一种无毒,但比有毒的酒更讨厌。杨公子,普天之下,内功已入化境之人,可将腹中固体异物纳于丹田,可将液体异物排出体外。可是要想将固体异物在经脉中排出,确是没听人说过。”
    玉琦已欺近至她的身畔,伸虎腕将她的左上臂扣住。她嘻嘻一笑,像役有骨头的软体物,倒入他的怀内,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道:“杨公子,我没说错吧,嗯?”
    玉琦扣紧她的手臂,将她略为推开,冷冷地说道:“些少有毒之酒,在下还自信并无大碍。”
    茜茵突然娇叱一声,绕桌猛扑。
    如芳、如菊两婢,嘻嘻一笑,猛地左右一拦,四掌齐挥,诡异绝伦地连攻八掌,每一掌发出的隐柔奇功,迫人气血翻腾,立将茜茵逼回原位。
    池缣娇唤道:“杨公子,叫你那小亲亲别动手动脚,等会儿再较量也不迟,她还有机会。且听我说完。”
    玉琦冷笑说道:“没人要听你的。”
    “你要听的,非听不可。这酒并无毒名人轶事素,但有数种性质极端相反的奇物,一入人腹,即畅达四肢百脉。平时,如不用真力驱使气血急行,这两种异物潜伏不动,各安其所。如果妄用真力,那就糟了,两物一激荡,即行凝固。杨公子,请想想看,那景况你可想到了?所以我请你不可妄动真力,那太危险了!”
    玉琦大吃一惊,茜茵也脸上变色。
    玉琦冷然问道:“你在吓唬我么?”
    “用不着吓唬你,我是一番好意。请教,你可有排出经脉内已凝固异物的功力么?”
    “杨玉琦可不信邪。”
    “信不信由你;我想,你会信的。当你一用真力时,便成了极平凡之人,甚至会成为瘫痪,因为如不用力过份,经脉中仍留有一线空隙便于气血流通。如果用力太过,经脉立即闭死,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我倒想试试,哼!”他五指用了六成劲。
    “就要你试试哩。”
    他刚一用劲,突觉手上一麻,力道在瞬息间突然消失。他脸色一沉,手一松,厉声说道:“你是奉命计算杨某么?”
    “那是我自己的意思,嘻嘻!”她手一抄,勾住玉琦的臂弯向怀里一带。
    玉琦只觉浑身脱力,真力全失,腿一软,跌入她异香诱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柔软的怀里。
    “啪”一声,他一掌抡出,击中她的右粉肩,可是真力已失,毫无作用。
    “嘻嘻!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可用在你的身上了。”她荡笑着,“啧”一声飞快地吻了他一记暴吻。
    茜茵急得眼暴金星,叱喝一声拔出长剑。
    “快走,找华妹……”玉琦大叫,下面的话已被池缣用纤手捂住了。
    姑娘怎肯走?奋身前扑。
    如芳、如菊同声轻笑,突然解开腰中绣带儿,只一抖,风雷俱发,齐向姑娘攻去。
    池缣沉下脸喝道:“别放她走了,擒下她,这小浪货。”
    如芳笑答道:“小姐,她怎走得了?”
    突然厢门一开,现出神剑书生的脸孔,他哈哈大笑,抢入门中说道:“不劳费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他拉开如芳,随手在她胸前掏了一把,把她掏得吃吃浪笑,退在一旁。
    茜茵一见是他,不由心惊胆跳,不由她不走了,猛地飞起一脚,将八仙桌踢翻,飞砸神剑书生,人向侧急飞。“哗啦”一声,她撞倒了厢壁,出到楼中,挥剑砍倒窗框,飞掠而去。
    神剑书生被八仙桌一挡,慢了一步,等他追出窗口,姑娘已到了五丈外一家屋面。
    “哈哈!光天化日要让你走了,还像话?”他狂笑着叫,闪电似追去。
    姑娘人本聪明,虽伤心已极,急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但她既能依玉琦的话脱身去找菁华,当然灵智仍清,要想拼命逃走,光天化日,那是不可能之事,她比神剑书生差上一筹,自然逃不出他的魔掌。
    她人急智生,突然向屋下一沉,落下天井,向屋中内院急窜,立时不见。
    神剑书生狂笑一声,也向下一落。
    “咬呀!有贼!贼……”内院里传出女人的惊叫。
    “贼!老天爷保佑……捉贼哪……”邻屋也响起妇孺的惊叫声,乱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神剑书生一呆,猛地升上瓦面,自语道:“这丫头,狡黠得紧,她窜房入舍,真不易找。”
    店楼上,突又窜出一名提刀大汉,问道:“公子爷,点子怎样了?”
    “溜了,快!在四周伺伏,别让她溜走。”
    不久,中牟县四周,暗线四伏。
    在至开封的小路上,茜茵孤零零地急走如飞,含着一泡眼泪直奔开封,她要在开封龙廷会合菁华姐弟俩,设法援救玉琦。
    在官道附近,一些不知名的人马,四面巡逡,却不知她已经抄小道趋黄河边往开封走了。
    不久,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南门,沿至新郑官道疾驰而去。四匹上驷雄骏非凡,十六只马蹄溅起碎玉。车是开封府最享盛名的客车,重帷低垂,马快、车轻、雪滑,赶车的小伙子也了不起,车过处,如同一阵狂风,消失在官道远处。
    城门口,有两个褴褛的穷汉,瑟缩在一家背风的矮檐下,目送着如飞而逝的马车,眼中现出迷惑的神色,其中一个说道:“二哥,你可看出邪门么?”
    “唔!有点儿。那赶车的小把戏眉目如画,不像个赶车人,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厮。”
    “还有,他控马的姿势不够意思,但手劲可恰到好处。”
    “三弟,还有那劳什子的奇香,唔!真要命!这香味教我想入非非。”
    “二哥,这也算岔眼事物,咱们记下了。”
    “记不记也无所谓了。宋老爷子日前被人围攻,九死一生险些丧命,目下在乡下养伤,无暇照管外事了。今晚开封府的信差,将前来暗中照料杨公子,咱们得留神些儿,也许杨公子改由禹州来,走咱们这条路来呢。”
    “二哥,你认得杨公子么?”
    二哥摇摇头,微笑道:”不认识,但据人说他身高八尺,身材极为魁伟,俊面极像当年的玉狮,只消一照面,咱们定然不会错过了的,咱们留意些儿。”
    两人缩入小巷中,慢慢向市中心走去。
    他们在城门口等玉琦,但玉琦却在香车之中,正以全速奔向新郑,愈去愈远。
    申时正,香车出了新郑,奔向禹州,好快!
    官道向西南延展,渐渐进入了山区。
    新郑南门有官道通向许州,西门则通禹州,汝州。
    香车出了西门之际,城门口有两个人恰好入城,被马蹄溅起的碎雪,洒了一头一脸,其中之一喃喃地骂道:“呸!倒霉!这家伙出城门也拼死狂冲,守城门的老大干啥的?也不管管,要出人命呢!”
    另一个冷笑道:“老兄,少发牢骚了,你知道那赶车的人是谁?”
    “谁?你认得?”
    “有点认得,却不知是谁,反正我曾在马大爷的院子门口,见过这人一次。在马大爷家中出入之人,岂是无名小辈?车中人物也定然来头更大。”
    “我敢打赌,车中定然是女人,香喷喷地哩。她名头再大,跟大爷我睡觉,仍得……”
    突然,他惊叫一声,衣领已被人抓牢,被人提小鸡似的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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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危哉绮乡
    马车进入山区,官道蜿蜒,道上已无人迹,天色将近黄昏了。
    突然,车内传出娇滴滴的语音:“小菊,不妨事啦,别赶了。”
    驾车的是如菊,她们将玉琦掳走了,换了马车偷运出城,远离出事之地。
    小菊一声轻笑,缓了缰,扭头笑道:“小姐,快到了,早些赶到,让你早些进入梦境,岂不大好?嘻嘻!”
    车中人笑嗔道:“不许胡说。”
    “小姐,不说就不说,可别忘了小菊啊!嘻嘻!”
    马车轻轻地向前缓缓滑动,直放禹州。
    奔势一止,车内的玉琦可难受啦!
    车内吊着两个火笼儿,暖烘烘地,车座上堆着锦裳,并排儿坐着池缣和小芳,两人粉颊酡红,像要滴出水来,媚眼儿酥,水汪汪令人怦然心动。
    两人已换了云样纱衫,那一身要命的曲线简直令人不克自持。池缣怀中,半抱着玉琦,他的双脚,却被小芳抱在怀中。
    偌大的一个大男人,分两截抱在两个如花少女怀中,那滋味真是艳福齐天,够味极啦!
    可惜!他顽固得不近人情,对这八辈子也修不来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乡,毫无眷恋之情,只一股劲儿运起心法,想打通奇经百脉,将经脉内半凝的阻塞异物迫出体外。
    可是,已没有令他行功的机会。两个女人的手,在他身上放肆地爬行,压力愈来愈强。
    他的衣纽已被解开,露出小山也似的结实胸膛。池缣的一只左手抱住他,一手在他胸前不住揉动,一面媚笑如花,喜悦地说道:“好雄壮啊!难怪他们叫你狂狮。”
    小芳目光也在他身上游移,突然也伸手向他胸前摸去。
    池缣微嗔地说道:“不许你多手。”
    小芳一舐舌头,嘻嘻一笑道:“小姐,我在帮你哪,撩拔他我还有些儿手段哩。”
    池缣横了她一眼,说道:“用不着你,我不信他是个铁石人儿。”
    她在玉琦身上一阵乱抚,最后把他抱个死紧,不住亲吻他,其大胆处令人惊讶。
    小芳也不甘示弱,也侦空儿上下其手。
    玉琦好不容易在丹田下聚了些些儿真气,被她们这一闹,立即四散而逸。
    他拼全力一抡脑袋,想用手挣扎,可是池缣紧抱住他,他别想移动分毫。
    他气得怒火如焚,摆脱那火热的樱唇蛇信,骂道:“贱人!杨某人警告你,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我可要咬断你的舌头,反正太爷已抱定必死之心。”
    池缣吃吃笑道:“你想死,我可舍不得哩。你要咬我的舌头,易事嘛,让你试试。”
    她又吻他,舌尖儿伸入他口中,像一条灵蛇,把他撩拨得心中怦然。
    生死关头,不容他兴起绮念。俗语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眼看要被砍头,若是仍然淫意上升,这家伙准不是人类。
    虽看离乱岁月中,奸淫掳掠之事,全是行将赴死的人所为,原因是绝望的意识,形成了疯狂。而实际上他们也并非必定要死,生的希望仍多之故。
    玉琦已知一落无为帮之手,已无活命的希望,所以百般思索,寻求逃生之方,故对两女的拨撩无动于中。
    他心中大恨,猛地一口咬下。
    那香喷喷柔软无比的嫩舌,竟在牙齿一合的瞬间,成了韧性奇大,铁钳也无可奈何的怪物。
    他知道自己目下连一个平凡的人也不如,不由万念俱灰,长叹一声,颓然放弃这毫无希望的挣扎。
    池缣贴在他颊旁,在他耳畔喘息着笑语道:“亲亲,别再徒劳了,我发誓,我绝不会伤害你,但你得好好伴我。老实说,你是我第一个动了真情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他怒骂道:“不要脸!贱人,你少做梦。”
    “你怎样骂都成,其实你们男人比女人更不要脸,更贱,你日后便可知道了。我不信你是铁打的人,你更不是天阉,要和我斗法?走着瞧好了,看谁是胜利者。”
    她大胆得将他按在锦衾上,自顾自宽衣解带,只一瞬间,便应了司马相如的两句赋:花容自献,玉体横陈。
    玉琦赶忙闭上眼,一双晶莹如同凝脂、惊心动魄的两座奇峰,已迎面压下了。奇峰之间,一颗朱砂痣猩红夺目。
    他只觉气血翻腾,百脉贲张,有点不克自持,呼吸一紧,丹田下逐渐升起一道火流。
    他心中其实十分清明,可是生理上的变化,有些是无法控制的。
    刚好他的右手,触到角落里的剑把,那是池缣那轻小可作装饰品的佩剑。
    他乘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无暇旁顾欲火如焚中,拼余力拔剑出鞘,向她腹下一剑刺去。
    他已成了极平凡的人,岂能瞒得过泼贱货?她一伸左手,便压住了他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寒芒,绷起粉面说道:“冤家,你真的不知趣煞风景么?”
    玉琦侧过脸,不敢正视,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你要死在我的剑下。”
    “哼!你不珍惜性命?”
    “在下对生死二字,全付之天命。”
    “你有大事在身,不想找无情剑太清报令祖之仇么?”
    “你少管闲事,即使在下死了,自有人找太清。”
    她捉住他的手,脸上寒意慢慢消融、将他的手按在她的胸前轻轻揉动,笑道:“假使我能将太清的头割下,你可愿伴我一辈子?”
    “笑话!在下之事,绝不假手于人。而且在下要正大光明与太清一决生死,不像你只会用鬼蜮伎俩暗算于人。”
    “你太固执了。俗语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像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一辈子也成不了大事。”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过问。”
    “假使你伴我一辈子,那也是我的事。”
    “你做梦!”
    她大叫道:“做梦也罢,醒着也罢,反正你已落在我手中,就得任我摆布。看看我!”
    玉琦一惊,只好将脸转正。他只觉脸上发烧,赶忙闭上眼睛。但手上所按处,那令人神摇的感觉却直透内心深处,气血奔流。
    她用手硬撑开他的眼睑道:“你看着我,我哪点儿不如你那什么鬼华妹茵妹?那小丫头只配替本姑娘提鞋,只是个美人而已。而我,会令你欲仙欲死……”
    “呸!贱人,亏你说得出口,太爷却听不下去。”
    “哼!等你尝到其中之乐,你想听得紧。”
    “泼妇,你再发不堪入耳之言,太爷可要骂你。”
    “你骂不出来的,我会拉下你的下颚。”
    “太爷心中仍会臭骂你。”
    “本姑娘不入耳就成。”
    玉琦心中一动,听口气,这泼贱货定然个性极强,受不了激,便说道:“太爷警告你,总有一天你要死在我手中。”
    “嘻嘻!你这一辈子永远没有机会了。”
    “你留太爷活命,太爷自会取你的性命。”
    “我说过的,你没有机会。嘻嘻!”她将他的手拉向腹下,爬伏在他身上了。
    玉琦心中一急,恨声道:“机会有的是,杀你不一定用刀使剑。”
    泼贱货突然挺起上身,沉下脸说道:“你的话当真?”
    “太爷从不戏言。”
    “再给你一次机会,生死两字,任你择一。”
    “太爷不齿和你同生,我择死字。”
    泼贱货欲火顿消,一面穿衣一面说道:“得不到你的自愿,本姑娘不勉强你。哼!再给你一次机会抉择。”
    “不必再而三了,你死了这条心。”
    “只消你答应伴我,其一,我在十天内擒来太清任你处置,其二,立即用解药替你恢复功力。”
    玉琦冷笑道:”你少费心了,杨某人不是三岁小儿,等我功力一复,你岂有命在?凭你,哼!不是杨某夸下海口,你绝接不下我三招。”
    泼贱货不受激,仍说她的:“你,确是可称英雄豪杰。大丈夫千金一诺,绝无反悔,即使断头沥血,亦无反悔之理;你既然答应了我,我不怕你食言杀我。”
    “所以杨某不接受任何条件,绝不答应你的要胁。”
    “请记着,本姑娘耐性有限,这一生中,我第一次对你低首下气。”
    “那算你倒霉。”
    她凶狠地叫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算你倒霉!杨某绝不为威逼利诱所屈,要脑袋,拿去就是。”
    “本姑娘且看你硬到何种程度。”她冷笑春坐正身形,将玉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小芳怀中,向外叫道,“小菊,浮屠古宅。”
    “是,小姐。哎……小姐,怎么了,你……你……”车外的小菊惊叫。
    “别管,浮屠古宅。”
    小芳脸色一变,急道:“小姐慢慢来啊,如果……如果……多可惜?千万人中,也找不到这种好人材……”
    “你也别管,我自有主意。得不到他的心,与获得一具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何异?哼!日后恐怕还要坏在他手上。天下有的是男人,他并不是奇货可居。”
    玉琦少人打扰,定下心慢慢行功。
    车向右一折,进入更深的山谷去了。没有了道路,但车辆仍滑雪而进。
    车中,仍隐约地传出玉琦和池缣的对话。
    “杨玉琦,你将深悔此举。”池缣语音极为冷峻。
    “你最好闭口,杨某所行所事,绝不后悔;即使后悔,也不是这一件事。”
    “我要好好治你,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哈哈!你看错人了,太爷岂是屈服于威逼之人?”
    “本姑娘就不信你是铁打铜浇的人,事实上你已成为毫无作为的凡夫俗子了。”
    “那是你的天真想法,不值一笑。”
    “哼!不但你要死,你那位什么鬼四味,下场更惨。她也得死,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
    提起茜茵,玉琦心中一震,可是口头上仍硬,说道:“你永远无法使她就范。”
    “哼!在我大哥手上,任何三贞九烈,曾建过贞节牌坊的女人,也将变成荡妇淫娃,甚且过之。”
    “你这泼贱以己之心度天下人。咦!你大哥是神剑书生?你不姓池?”
    “神剑书生是我的亲哥哥,他不姓杨,我也不姓池,你该明白了。”
    玉琦惊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你是否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问你则甚?”
    “等你答允我之时,自然会告诉你。答应伴我一辈子么?目前还来得及。为你,我已破了前所未有的戒了。”
    “要命请便,要答允万万不能。”
    “悉从尊便,我已不在乎了。告诉你,天下间男人像垃圾一样多,一扫就是一大箕,俯拾即是。哼!你又不是活宝,本姑娘可以另找。”
    “天下间女人也多的是,你这种教人恶心的泼贱淫妇,天下间也不见得少。”
    “啪啪”两声脆响,她揍了他两耳光,怒叫道:“闭嘴!你说这些话,该死一万次。”
    “你该杀我,不然你得活活气死。”
    马车不住上升又下驶,进入了万山丛中。
    天色已经黑了,马车也到了一座小山谷中。马儿一收蹄,停在一栋小茅屋前。
    茅屋里出来两个中年人,在门外躬身相迎,同声说道:“二小姐万安。”
    车门一开,池缣和小芳跃下地来。池缣说道:“把车上那人送上浮屠古宅。”
    “是。”两人一个去照管马车,一个去抱车上的玉琦。
    一行人踏着雪花,向岭上如飞而去。
    次日凌晨,一个中年人驾着马车,越野由原路驰出官道,奔向禹州。
    午间,十余匹骏马从新郑狂奔而来,分成两批。第一批六匹,前面是神剑书生和他那匹雄骏的白马。
    后面也是六匹,领先的是一个鹑衣百结的老花子。
    且说茜茵小姑娘,她抄黄河边小道直奔开封府。黄河两岸全被大雪掩覆,白茫茫一望无涯。三四里宽的黄河,只有中间里余黄水滔滔,浮冰翻滚飘流,两侧已经被冰所封,明晃晃十分刺目。
    她凄凄惶惶,心疼如割,孤零零如失群之雁,展开轻功狂赶。
    未牌正,她绕道从东门入城。开封府八座城门中,那时东门最热闹,入城不易惹人注意。
    开封府,当时在官方文书上,称为“中都留守司”,算是经略中原的政治中心。这座大宋朝早年的都城,地方上的人士,常以这座名城自豪,你要问他“尊驾府上是……”他准会大声地回答你:“小地方,东京。东京阁下可知道?喏!就是汴梁;哦,就是开封府。”
    这座古城真古得可以,古得可爱。历朝朝代变迁,烽火一起,这座城准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大战的战场;可是人照样死,火照样烧,开封府的人仍然顽强地活下去,杀不完烧不绝,凭一双手重新又建起新的家园,用骄傲的口吻嘲笑历史,嘲笑那些只知道烧杀的愚昧的人,说道:“瞧!我们又来了,我们又站起来了,开封府永不会被泯灭,永不会消失,开封府仍是开封府,而且更坚强屹立;开封府的人,也是如此。”
    这就是开封府,它与烽火结不解缘,与蔽天黄沙奋斗,与凶猛的黄河挣扎,但它从未屈服过。
    茜茵在东门附近落了店,独自绕出北郭到龙廷。可是她无法接近,那儿留守司派有官军把守着,成了禁地,不许闲杂人等接近。顶端三间大殿上都有了望的官兵,四周石阶也有守备的兵卒。
    她只好失望而返,决定夜间前往留下暗记,约菁华姐弟于每夜三更在那儿会合。
    她心中焦躁,踱回城中,心里暗忖道:“贼人势大,即使有华姐真弟在,也无法找到琦哥的下落,我何不先找宋老爷子?”
    她可不知在两天前,就在龙廷下西面的杨湖湖岸上,天涯跛乞险些儿在那儿丧命。
    府城外表平静,市面安谧,其实暗流激荡,黑社会中隐伏着重重杀机。
    她到了宽敞的南大街,进入一家三流小酒店。
    酒店不大,只有十来副座头,既不清洁,也无防寒设备,唯一的暖源,就是后面灶上的火焰。
    店中食客倒是不少,大多是贩夫走卒。她选了这地方,就是要找天涯跛乞的线索。
    她选了左侧中间的一副座头,招呼伙计切来一盘熟驴肉,要了十张烙馍,来个火锅儿,还有一壶白干。
    酒她没吃,酒壶口对着自己,杯儿搁在提把后。她一面将烙馍卷上熟驴肉,慢腾腾地埋头咽嚼,信手将一个洪武通宝阳面向上,搁在酒杯之下,杯儿压住一半钱边,只能看到“洪通”二字。这是求助的记号:有急事在身。
    店中客人进进出出,谁也没留意桌上的小玩意。她吃了两卷馍,还未见动静,心里逐渐焦躁起来。
    吃到第三张馍,桌边突然现出一个人影。
    她徐徐抬头,不经意地扫了那人一眼。来人身材中等,穿着老羊皮外袄,扎脚夹裤直缝靴,棉风帽放下护耳,带儿下垂,上面帽边齐眉罩,露出一双半醉的眼睛和乱蓬蓬微泛黄色的络腮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
    这人盯了茜茵一眼,陪笑道:“对不起,借光。”
    茜茵向侧面长凳一摆手,说道:“不打紧,地方宽着哩。”
    大汉刚坐下,过来一名店伙,哈着腰问道:“大爷,吃些什么。”
    “等会儿,替俺来两碗原汤泡馍。”
    “是,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店伙一走,大汉顺手一带,将酒杯碰开,大手掌盖着那枚小钱,向茜茵略一点头。
    这是说:你这暗记我知道了。
    接着他将小钱翻转,向杯底一塞,连杯带钱向面前一挪,喝掉杯中酒,再推向桌旁。
    这是说:等会儿且随我走,这儿耳目众多,不方便,而且目下风声甚紧。
    两人都不吭气,各吃各的。大汉吃完自去付账,掀帘昂然走了。
    茜茵也起身结账,踏出店门跟紧大汉身后随着走。
    大汉沿着街边不徐不疾走向市中心,到了人烟稍稠之处,脚下一缓,在等候姑娘说话。
    两人将手笼在袍袖内,走了个并排,像是一对逛街的同伴,也像是漠不相关的人。
    大汉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自语道:“五湖四海。”
    姑娘也用同样的语调回答“任我遨游。”
    大汉又问道:“天涯。”
    姑娘答道:“浩然。”
    大汉侧首向她善意地一笑道:“小兄弟,你来得很不巧,浩然公不在开封府城;但如有急事,在下愿效微劳。”
    姑娘一听天涯跛乞宋浩然不在开封府,脸上变色,绝望地叹息一声道:“糟了!这……
    这怎生是好?”
    大汉惊问道:“小兄弟有重大要事么?”
    “是的。真糟!宋老爷子不在,大事不妙。”
    “小兄弟,在下姓康,名士珍,乃是浩然公的手下,请教小兄弟贵姓大名。”
    “在下姓谭……”
    “哦!是谭冕兆祥么?”
    她诧异地问道:“咦!康兄怎知贱名?”
    “浩然公的得意高足彭霄兄弟,已将你们的信息传到了。兆祥兄,杨公子落脚何处?”
    “在下即为此而来,杨公子已中贼人暗算,午前在中牟县太白楼,不幸……”
    大汉惊问道:“兄弟,你说什么?”
    “杨公子已落入匪手,至今吉凶难料,兄弟此来,就是要找宋老爷子设法援救。”
    “兆祥兄,此话当真?”
    “半点不假。兄弟抄小道急奔开封,正感束手无策。”
    “跟我来。”大汉迳奔南门。
    一出城,姑娘问道:“宋老爷子目下何在?”
    “在朱仙镇养伤。谭兄请在前面稍等,兄弟先将信息传出,回头咱们火速赶往朱仙镇。”
    大汉自去了,姑娘信步往南走,这一带道路她不熟,不敢乱走,也不知朱仙镇在何处,反正这地名十分厮熟,那是岳武穆最后进兵的目标,人们大多对这小镇不陌生。
    片刻,身后蹄声如雷,三匹马狂风似的卷到。最先一骑上是康士珍,他另牵了一匹空马。
    马并未停,康士珍将缰绳一抛,叫道:“兄弟,上!”
    茜茵飞跃上马,三匹马放蹄狂奔,康士珍一面亮声儿叫道:“朱仙镇距这儿有八十余里,咱们快赶,别顾马儿。”
    当他们飞驰而过护城河时,桥旁有一名中年人盯视着他们的背影,喃喃地说:“唔!不对劲,这三个人鬼鬼祟祟,八成儿是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我得叫人追踪。”
    他火速转身奔向城内,速度甚快。
    城门口,有一个身披皮袄的人,像在等候朋友,正留意着中年人的举动,这时突然转身面向城门,移至路中。
    中年人向城内急奔,恰从穿皮袄大汉身侧擦过。
    大汉猛地一伸手,戟指向中年身后灵台穴急点。
    中年人毫不及防,应指便倒。
    大汉一看四下无人,抢前两步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向身侧一带,一下便挟扶住了道:
    “啊!兄弟,大冷天,你也不保重些儿,到城里来干啥?回去吧!”
    他半挟半扶,带着人转身,走到护城河外岸,转向东面惠济河畔走去。
    走了两里地,四下里鬼影俱无。大汉在偏僻处将人放下,在那人脑勺上击了一重掌,找块大石塞在他腰带里捆好,敲开厚冰,将人塞入冰洞中,冷笑一声,转向东门昂然走了。
    在茜茵与康士珍会合出城之际,龙廷之南杨湖湖岸上,到了一双一身狐裘的少年,他们正是菁华和元真。
    姐弟俩背向龙廷,双目不时远眺对面远处的街市,并留意经过两湖中大道上的行人,似有所待。
    菁华易了男装,她目光落在湖面的冰雪上,轻声道:“按行程,琦哥他们该到了,可是怎么不见他们的踪迹?难道……”
    “姐姐,我们闯上廷殿看看,也许他们早来了,在白石柱上留有暗记呢。”
    “不成!官兵不许人走近,万一闹将起来,反而暴露了我们的形踪。”
    “咱们在这儿等也不是办法呀!”
    “再等半个时辰,如仍不见他们现身,我们晚上再来,我想不会见不到的。”
    “姐姐,志中叔会不会赶来找我们?”
    菁华微笑道:“我已告诉了他,不许他来找。”
    两人等了半个时辰,方黯然转回市区。
    开封府城墙够广阔,但街市并不多。城北,是故宋朝廷所在地,目前是留守司的机要处所,人烟疏落。市区集中在东南,与城北的荒僻恰成对比,所以黑社会无论发生任何事故,都在城北解决。
    北门外,有一条大道直达黄河边的榴园口,这是通黄河北岸的一处古渡头,也算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要道。可是要在秋天,这条路上但见黄沙蔽日,狂风滚滚,对面不见人影乃是常事,不足为怪,人马往来确是不便。
    春冬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岸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也时断时续,除非是这年冰封黄河,大马车也可在冰面上通行无阻,不然往来确是担十分风险。
    距坡北三里,大道之右岔出一条车道儿,伸向两里外一座村落。这村落靠近护城堤不远,孤零零地屹立在遍地黄沙中,但这时冰雪满地,黄沙已不见了。
    这座村庄,四周筑了土围子,里面约有四五十户人家,人丁不算多。
    提起这座村寨,开封府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城里城外,如果提起古家庄古大善人,不论军民老少,准都肃然起敬,说声:“这是开封府的万家生佛。”
    古家庄自己建了一座家庙,经常与城内大相国寺的僧人互相往来。在荒年期间,两座庙便会同时发起救灾施食收埋等善事,古家庄出钱出力,比任何村庄都有劲;荒年一过,他们却又绝口不提予人恩惠之事。
    古家庄事实上并不全是姓古的,只是外姓甚少而已。北郊一带田地,几乎全是古家庄的,不但与邻庄极为和睦,与城内的人也十分友善。
    古家庄在地方上有偌大的名望,事实上是庄主古员外古飘萍的功劳,他老人家年近古稀,一生中不知做了多少好事。除了勤于耕读之外,便是致力于地方公益,整日里笑脸常挂,为人排难解纷。
    在表面上看,古员外是个不折不扣的殷实农家子弟,守着远代祖先遗留下来的田地,绝不过问非分之事。
    事实上,古员外的名字不叫“飘萍”,在武林中,他叫飘萍生古如风。平时看到他的人,他已年登古稀,事实上他正当壮年,四十刚出头,只是他平时以古员外身份出现,经过了易容而已。
    他膝下有一子一女,子名白衣秀士古天生,女名绿裳飞燕古凤。两兄妹年纪是二十二、十六;古天生已成家,古凤年纪小,还是个大孩子。只是俩人都顽皮,但甚有人缘。
    在开封府,知道他们武林名号的人少之又少。他们都是九指佛天如大师一派的人,除了与六大门派交往,平时在外行走拜望各地友朋之外,绝不过问江湖是非。他们与武林中超然派系之外的人,仅互相切磋武学,印证功夫,只求健身自卫,绝不与黑白道中人生气,忍让功夫甚为到家。
    这些天来,古家庄紧张起来了,黑白道朋友,一一在开封府现身,暗杀失踪等事件,不绝如缕。
    白道朋友的代表,据说是天涯跛乞宋浩然。
    黑道朋友的高手,据说是无情剑太清妖道。
    可是谣言并未予以证实,也令人难信。天涯跛乞确有大多数人目睹他已丧身回龙谷。太清则于返回雩都清虚宫之际,半途伤发而死,绝大多数黑道高手曾亲替他下葬。两人的死是千真万确之事,不容怀疑。
    但世间事固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谣言亦非空谷来风,故而所有的武林人物皆将信将疑,静静地拭目以待事态的演变。
    前晚,杨湖北岸一场拼斗,雪地上血迹斑斑,证明了天涯跛乞确在人间。
    无情剑太清虽然仍未露面,但他仍然健在的谣言,不胫而走。
    古家庄警卫森严,九指佛天如,恰在这风雨飘摇中,亲率两位门人赶到。
    多年不见,九指佛天如老了许多。
    他的两名弟子,一叫笑面弥勒宏非,一叫苦行尊者宏虚,两人都有半百年岁了。
    当夜三更,五匹骏马奔入了古家庄。这五匹马,也就是玉琦追之不及,那眼有紫棱和带有金弓之人。
    三更正,狂风刮起雪花,呼呼厉啸,天空黑沉沉,大地白茫茫。大风雪的季节,不久将过去了。
    古家庄灯火全无,马厩里间或传出些少马匹踢蹄之名人轶事声,除此之外,毫无声息。
    蓦地里,寨围子西口,突然流星似地射来三条人影,好快!在五匹马之后约一两里跟进,比马还快得多。
    三条人影一到寨口外,略一停顿,猛地一长身,便同时上了三丈高的寨墙。
    “客人夤夜光临,无任欢迎,请进!”暗影中传出了洪亮的嗓音。
    古家庄的家庙,在庄的中央,除了四面护寨堡外,以这座家庙为最高。
    庙门倏开,大殿中的长明灯光芒微弱,但仍可清晰地看到庙门石阶下,伫立着三名老和尚。中间的是九指佛天如大师,他持着九锡禅杖。左右是笑面弥勒和苦行尊者,他俩空着手。三人都身穿大红袈裟,迎风卓立。
    庙门口有一个广场,置有鼎炉等物,一条走道可直通西寨口。
    九指佛肃然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大驾光临,老衲已久候多时,请恕未能远迎之罪。”
    三条黑影晃身落到走道中,大踏步到了台阶下。微光下,可以看清是三个身材雄壮,一身黑衣戴黑头罩的人,背系长剑,胁下挂囊,只可看到他们一双神光炯炯的眼睛,分辨不出是何许人。
    中间黑衣人抱拳一礼,朗声发话道:“打扰大师清修,来得鲁莽,大师海涵。”
    九指佛单掌一拜道:“诸位施主远道而来,请至客室待茶。请。”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免了。在下不能久留。”
    “施主急不在一时……”
    “在下尚有要事,须如期赶往,今晚前来打扰大师,有事奉商。”
    “施主既不愿赏光,老衲无法留驾,有何要事需老衲效劳,尚请明示。”
    “在下拟先请见庄主古老兄。”
    偏殿门“哑呀”一声,灯光一闪,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脸,鼻直口方,颏下三绺长须的中年人,出现在一个灯笼之旁。
    他头戴逍遥巾,身穿天蓝色长袍,背着手脸含微笑,在一名庄丁高举灯笼照耀下,缓步而来。
    人一到,便微笑着抱拳行礼道:“在下古如风,欢迎诸位光临敝庄。”
    三个黑衣人没吭气,用凌厉的眼神死盯着他。许久,中间那人发话道:“古庄主早些日子,可曾往河南府得意?”
    古如风不以为逆,仍然微笑答道:“壮士取笑了,古某在敝庄从未离开,怎能到河南府得意?近些年来,连访友之行亦已中断,得罪了许多朋友哩。”
    “阁下言不由衷。”
    “壮士不信,古某百口莫辩。”
    “恨天翁伊明老鬼,阁下不是曾与他走在一块么?”
    “壮士太高抬古某了。伊老前辈乃是武林九大高人之首,古某在武林一无地位,怎敢高攀他老人家?”
    “哼!你化装易容,岂能逃得过在下的神目?”
    “壮士笑话了。古某独善其身,一向不问江湖是非,江湖之事,古某绝不过问,请壮士明鉴。”
    “哼!你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九指佛含笑接口道:“施主如果不信古檀樾的话,也该风闻老衲不问江湖是非的情况。”
    “哼!天如,你认为在下诬赖你们么?”
    九指佛面色一沉,目中神光暴射,说道:“施主,九指佛天如的佛名,不是你可用如此轻蔑的口吻呼叫的。老衲超然物外,不问江湖是非,一意潜修,与世无争,江湖中不论黑白道朋友,皆会公认此事。施主如果存心生事,对不起,老衲自不能任人侮辱,事后再将此事公诸武林以论是非。今晚三位施主本已犯了武林大忌,但老衲不愿深究,目下老衲请诸位即刻离开。”
    老和尚声音态度渐变强硬,黑衣人凶焰为之一敛。中央那人说道:“这事日后自有人查问,在下另有要事相告。”
    “施主可以走了,老衲乃是世外之人,不问江湖是非,说也徒然。”
    “大师非听不可。杨玉琦已被擒获,死期将届。在下奉敝长上面谕,着转告大师,今后武林之事,大师千万保持超然身份,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九指佛问道:“贵长上是哪位高人?”
    “日后自明,在下恕难奉告。告辞了!”
    三人抱拳行礼,退下石阶,身形一闪,便远出十丈外,轻功之佳,令人骇然。
    三人身影消失后,古如风低声道:“师父,这三人是谁?轻功之佳,已臻化境了。”
    九指佛沉声道:“全是太清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右两人一是夺魄金梭巴天龙,一是三剑追魂孔千里。至于中央那人,如我猜想不差,定然是千面公子欧阳志高。可能那天在虎爪山他没有在场,不然你绝逃不出他的眼下。”
    古如风说:“据他说杨公子已被擒获,难以令人置信,弟子亲眼见到杨公子跌下虎口穴,万无生理,所以方与恨天翁毒无常黯然离开虎爪山。”
    “这事也许另有文章,我们还得留意些。”
    古如风摇头道:“我们的消息太闭塞了,闭关自守是不成的啊!师叔已经到了,正在后厅相候,也许师叔会带来消息。”
    全庄灯火又熄,只有内厅透出一丝灯光。
    玉琦被一名大汉抱上山头上,当夜无事。
    第二天,晨曦方舒,已可看清四周的景色。
    这是由六座奇峰形成的一块高原,地势特异。高原中间的一座约二十亩大的平原,四面濒临深渊,深渊宽有三十丈至五十丈,深度约在五十丈左右。最外面,环立着六座奇峰,向东有一条深谷,可排泄里面的山洪。
    这座被群山和深渊环抱的台地,可算得天险。而在台地之上,更有着奇异的建筑。
    一座以黄色巨石垒成的古堡,矗立在台地之上,堡墙濒临深渊,高有五丈,工程之浩大,令人咋舌。
    堡墙内,全是巨石大砖所构成的建筑。堡中央,矗起一座七级浮屠,形态十分古朴,上圆下方,不像中原的固有型式,显然年代极为久远。
    这就是“浮屠古宅”,一处极为隐秘,而且极为阴森可怖的所在,武林中人对这地方也极为陌生。
    江湖中,流传着有关这座古宅的神奇传说,有许多荒谬的奇闻流传,但极少有人前往一探虚实。因为在附近山区,随时有发生不测的可能,那看不见的危机,直令人毛骨悚然。
    古宅大门向北开,那是两叶裹铁的大门,外面两具兽环,足有径尺大小,可见铁门有多大了。
    铁门外是一个平台,向下有十级石阶,一条在云贵间常见的藤桥,直通对面两座奇峰的山鞍下端。藤桥宽仅尺余,只可容一人在上行走,迎风晃荡,令人惊心动魄。心脏衰弱的人,别说往桥上走,即使站在山崖间往下瞧,也得晕死。
    天亮了,古宅中不见人影,铁门闭得死紧,似乎这儿根本没有人,而是一座已荒废千年的废墟。
    宅内,却大为不同。四面古老的石垒中,有人不断往来。浮屠之下是一处广场,四面用四丈高的石墙围住,墙上端与石屋顶相齐。石屋顶上,有三排石阶,大概是用来坐人的。
    浮屠下基,有两座门,设有粗如酒杯的铁栅门。
    浮屠第一层,向广场这一面没有门,上面设有五个大铁环,距地面的高度,足有两丈,恰在两道铁栅门之上,十分抢眼。两门之中,是一个四方巨石,上面立有一根铁桩,乌光闪闪。
    对面墙下,竖立着八具木板墙,高有一丈,宽仅三尺,上面也有五个扣环。
    当天色大明之后,浮屠第二层有人活动。那儿,新架起了一个天台,上面和左右,用青幔张起,放着一面大鼓和一面金锣。
    对面石屋顶上,也架起了结实的看台,用红幔张起,一排摆了三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床,上面垫了豹皮和锦垫。
    所有担任工作的人,全是一身黑衣、黑罩盖头、身材雄伟的大汉。
    在浮屠下一间秘室中,灯光如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室中,一床一几,床上锦衾绣被,幽香扑鼻。床上,正斜躺着仅穿一身短褂的玉琦,他在倾全力行功,逐渐将经脉中的异物驱出。
    这也是昨晚他偶然中发现的。起初,他用真气驱赶,但白费劲,毫无进展。
    直至五更左近,他已放弃了徒劳的努力,豪气散尽,唯有等死一途了。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忍辱而生。这条路最为平坦,不但可以坐等太清妖道自己毙命,而且美名人轶事女投怀,享受一生,功力也可恢复,武林仍是他的天下。
    第二条路是死,这条路没有可说的了。
    他该选择第一条路,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在荡妇淫娃的裙带下偷生,更不能投入她那神秘的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里苟全。而且男子汉大丈夫的优越感,主宰着他的心灵,他不能在淫威之下投降、屈服。
    死,他还不想绝望,至少他还想在绝境中挣扎一番,走一步算一步。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心说:“经脉中异物凝结,真气无法排出,我何不用神功驱动本身元阳,用奇热化去异物呢?我得试上一试啊!”
    他用玄通心法凝真气,逐渐运起新参的奇功,首先向任督两脉攻去。神奇的热流,不消片刻便破了第一关“会阴”。
    他心中狂喜,可是室外足音突起,响起弓鞋细碎之名人轶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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