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六章知人知面
    神剑杨高大刺刺地向房内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房中那位兄弟,乃是在下的好友,既然开罪贵帮,在下愿向贵帮陪礼。请代向贵坛主致意,日后有暇,杨某定当趋坛致谢。”
    “些许小事,岂敢劳动公子大驾?”哈二爷陪笑答。
    神剑踏入房中,说道:“杨某领情,请取解药来。”
    “来人哪!取解药。”
    应声进来一个大汉,取来一杯清水,放入一包药散,倒在面帕中,扶起玉琦向他脸上抹去。
    在众人忙乱中,神剑杨高若无其事地靠近左壁间,伸手在板壁间轻抚一下。那儿,壁缝似乎有点露光。
    两名大汉扶住玉琦,面帕在他脸上重重地抹过,鼻端似乎冲入一缕香油味,和一丝淡香。
    一旁的神剑杨高,双目随大汉的面帕移动,脸上神色一宽,似有所得。
    玉琦的古铜色肌肤,乃是被日光久炙而变色,面帕拭过处,丝毫不变。
    他暗中已运功护身,如果大汉一有异动,他就准备下手制敌,但两大汉并未异动。
    他对那香油味大惑不解,倒未听说过用香油作为解毒之物哩?除非用来灌肠,用不着此物嘛。
    对这位自称神剑书生杨高之人,他心中暗自感激这人的古道热肠襟怀,心中油然兴起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念。
    大汉抹完脸,退出房间。哈二爷说道:“公子不知尚有何吩咐?在下告退。今晚在西花厅,谨备薄酒,向两位陪礼。尚请赏光。”
    “谢谢东主盛情,不敢打扰,杨某生性孤僻,不喜群处,幸勿打扰。”神剑书生语中又软又硬,不失傲岸。
    “大驾既不愿就陋,在下不敢再请,告退。”
    神剑书生一摆大袖,神情冷然。哈二爷躬身辞出,率众人仓惶退去。
    玉琦睁开双目,他乃是个生性耿介之人,不善做作,并未装出刚由大梦中醒来的神态,缓缓坐正身躯。看清了正在向他含笑注视的神剑杨高,也含笑站起道:“在下姓杨,草字玉琦。这位兄台素昧平生,不知光临斗室有何见教?”
    神剑杨高淡淡一笑,坐在一旁的靠椅上说道:“兄弟与兄台五百年前是一家,草字名高,真巧。兄弟就住在左面客房,适才偶经兄台室外.见房门半开,兄台似乎晕睡椅中。天寒地冻,出门人宜多珍惜,奇寒中倚椅而卧,极易着凉,故而擅入尊室,欲冒昧唤醒兄台,岂知兄台适于此时醒来,尚请原宥擅闯尊室之罪。”
    玉琦为人忠厚,也对忠厚之人有好感;他认为神剑杨高存心忠厚,替哈二爷开脱暗下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之罪呢。便笑问道:“杨兄英华外露,目中神光似电,如兄弟双目不花,杨兄定然是武林中佼佼出群的内家高手。”
    “兄台果然目光如炬,可惜事实上要令兄弟你失望。我练功十余年,一无所成、四海遨游,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英雄豪杰相互切磋;承朋友抬爱,叫我神剑书生杨高,委实自感汗颜。”
    “盛名之下无虚士,兄台何必太谦?”
    杨高似乎有点得意,笑道:“老弟你口才之佳,愚兄甘拜下风。愚兄今年痴长三十八岁,定比老弟你大十余岁以上,叫你一声老弟,不怪我吧?”
    “小弟怎敢?玉琦高攀了。”
    “老弟青春几何?可否见告?”
    “小弟痴长二十八春,恰小大哥十龄。”
    “二十八?看去年轻着哩。”杨高前一句声调略高,似乎心中一宽。
    “年轻?瞧,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一天不刮,吓人哩。”玉琦手摸下巴,笑将起来。
    杨高看了看他的脸孔,却转过话题道:“听老弟口音,似是本府人氏,不知目下家住何地,伯父母春秋几何,目下安否?”
    玉琦老早就替自己编造了家世,毫不思索地说道:“好教大哥见笑,十五年前,家父在安乐窝替名人轶事人做小工,无力养家,即迁居北邙山后垦田。小弟即在那时离家,流浪开封一带,学了些少防身庄稼把式,日前返故居一行,却已成了无家浪人,家父已不知漂泊到哪儿去了。唉!十五年,也委实太长了。”
    “老弟,别丧气,世事沧桑,惟有寄命于天。请问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哈哈!正如大哥所说,寄命于天。今后浪迹江湖,也许可以遇上家父。”
    “哦!浪迹江湖,毕竟不是了局,何不寻找亲友暂行栖止?兄弟,年岁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杨家在河南府是大族,听说多年前龙门一代英豪玉狮杨世群,家业富甲一方,老弟何不向龙门亲族投靠?”
    玉琦心中一震,暗说:“怪!两天中,有两次听人提起祖父的名讳,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他为人聪颖绝伦,心思缜密,对神剑杨高的身份,第一次起了疑心,龙门杨家二十年来音讯杳然,门庭冷落,乃是天下武林共知之事实。神剑杨高的名号,由刚才哈二爷等人的语气中,可知他定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不然怎敢对无为帮的人如此指使?对龙门杨家之事他又怎能不知?这时提起这事又有何用意?
    这些念头,闪电似的在他脑中闪过,不由心中一凛,暗自警惕。他心中在想,面上神色丝毫未变,这该归功于双绝穷儒的二十载心血,将他培养成喜怒不现于词色的人。他口中却若无其事地答道:“龙门杨家与我这安乐窝杨家,沾不上半点儿亲;正如与大哥你一般,虽同是姓杨,却谈不上宗谱。非亲非故,岂能向人乞怜?小弟闲云野鹤,傲骨天生,何处不可高飞?龙门杨家又怎会容我上门?哈哈!”
    “难道说,兄弟你今后就浪迹天涯以了此生了么?”
    “正是此意。十五年来,小弟略有积蓄,今后决定浪迹江湖。也许二十年之后,我会离群索居,也许披发入山,也许皈依佛门……”
    神剑杨高抢着说道:“愚兄家住山西五台山下杨家堡,薄有田地……”
    “小弟感谢大哥盛意,而且我也不是株守田园的材料。”
    神剑杨高心中也一凛,对玉琦听言知意的灵敏反应甚为惊心,淡淡一笑道:“老弟,你错了,愚兄并非要邀请你至舍下寄篱,而是想与你结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去暴除奸,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玉琦笑道:“小弟孤家寡人一个,正合我意,如果不嫌小弟累赘,有损大哥威名……”
    神剑杨高大笑而起,抢着说道:“贤弟,这是什么话?咱们一言为定。走!到二楼花厅,咱们兄弟俩为今日幸遇举杯相贺。”
    “好!该小弟作东。”玉琦站起说。
    “别管谁作东,走!”
    两人笑着出房,出走廊到前厅登楼。
    他们走后不久,有两名大汉窜入房中,以极为小心的手法,搜查玉琦的包裹。
    包裹中,有百十张金叶,一盒珍珠,一盒翡翠和玛瑙,还有二三百两碎银,此外,全是些不起眼的衣着。既没有夜行衣,亦没有任何兵刃暗器。
    其实玉琦的身上,还带着他祖母的饰物,是一串上好珍珠项链,中悬一块暖玉如意,上刻“如意吉祥”四字,后面刻有一头狮子图案。这东西,是他祖父与祖母定情之物,他将这家传至宝戴在项下,从不离身。
    由于这些金银珠宝,在人们眼里,无形中证明他不是个安份人物,一个穷江湖小混混,怎会有这么多财宝?要不是抢的,至少也是偷来之物。
    两大汉将物品一一归回原位,相对一笑,耸耸肩,迳自走了。
    在二楼花厅,两人叫来酒菜酣饮。神剑杨高大杯劝酒,谈些江湖见闻和武林典故,话题不时转到玉狮和宇内三雄之事。
    双绝穷儒以诗酒二绝博来雅号,在阴山附近二十年,喝的是蒙古最烈的酒,玉琦岂会是脓包?虽不至千杯不醉,三五百杯不醉绝非吹牛。
    他两人喝的是高粱烧,也叫烧刀子,起初神剑书生连来三大觥,充其量只有一升半。
    玉琦回敬三觥,肚里装了三斤。
    九觥一过,换上小碗。最后,神剑杨高甘拜下风,易碗用杯。
    两个人将一坛二十斤高粱烧装入肚中,神剑杨高心中暗暗叫苦,他自己已感到对面的玉琦,像是变成了三个或两个人了,楼房在旋转,胃中物往上翻。
    但他仍然看得真切,玉琦的脸色除了略深以外,笑容可掬,神定气闲。
    他想将玉琦灌醉,他自己却快躺下了。
    南滩老店兼办筵席,酒菜之佳,极为东关的商旅所称道。四座花厅一座二楼,在游人众多的日子里,经常座无虚席。可是隆冬冷季,不到申酉之时,食客不多。
    靠窗口一副雅座上,有两个身材硕长的高个儿,面向窗外,正在小酌,低声谈笑,状极悠闲。
    右首一副座头中,有两个极为岔眼的人物。一个是皓首银须,乱得像烂鸡窝披散在头脸上,分不出哪是发,哪是须。怪!竟然是个瞎子。朝天皱鼻蓬嘴唇,口中牙齿却是整齐未落,可惜黑黄触目。身穿三百年没有洗晒过的破棉袄,未破处油光腻垢叫人恶心。他左手边搁着一根黄色五尺手杖,似铜非铜,内现云纹;喝!竟然是玉的,粗如儿臂,价值连城哩!
    盲叟的右首,是一个同样窝囊邋遢的小怪物,高不过五尺,年在二十岁上下。一头飞蓬黑发,大眼睛,鼻直口方,齿白如玉。可惜脸上全是污垢,看不出脸色。假使他将脸洗净,定是一个清秀的小伙子。他那一身破棉袄,足可与盲叟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手边搁着一条黄色小杖,那是产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黄竹,心实而沉重,用来打狗,却是上品。
    两个老小怪物的菜肴,十分简单实惠,一大盘烧卤,一大盘熟牛肉,一只白煮肥鸡,五壶山西老汾酒。
    两个怪物都舍筷而用手,手脏得叫人恶心,但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太不卫生啦!
    忽听那小怪物短着舌头嚷:“瞎子,酒足菜饱了。到了河南府,小花子绝不走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不要欺人太甚,要是在今日解了我的穴道,咱们日后见面哈哈一笑;不然日后见面,小花子不将你当狗打,绝不姓彭。”
    瞎子鼻子里冷哼一声,抓起一条鸡腿塞入口中,待骨出肉下肚,方若无其事地说:“咱们到开封,你得陪瞎子走完这条阳关道。你要是不想姓彭,就改了吧,跟我姓崔亦无不可。”
    “呸!别做你的清秋大梦。小花子说不走就不走。”
    “你非走不可。”瞎子又将一块肥肉塞入口中,咕噜噜灌了半壶酒入肚。
    “那是你的黄泉路,我可不愿陪你。”小花子坚决地说。
    “瞎子眼中,没有阳关黄泉之分。”
    “哼!想当年你坏事做尽,人人都想将你食肉寝皮。开封府有你的生死对头,你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断头不打紧,那是罪有应得报应临头,小花子可不愿被殃及池鱼,不想陪你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更不愿无辜被人丢入黄河喂王八。”
    瞎子“叭”一声一掌拍在桌上骂道:“你再噜嗦,再点上你的哑穴。”
    “瞎子,你讲不讲理?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被你逼我到湖广,又逼着走四川,到长安你说过到河南府定放我自名人轶事由。这可好,你又食言要往开封府,你有完没有?”
    “讲理?哼!理每斤三文钱,便宜得紧。去不去悉从尊便,腿长在你的身上。”
    “你解了小爷的气门商曲穴,马上就走。”小花子恨恨地叫,目中射出怨毒寒芒。
    “到开封府再解。”瞎子泰然地说,口里又塞入一块大牛肉,嚼得津津有味。
    玉琦一面留心两人的对话,听不出什么头绪,他为小花子叫屈,真想管这一档子闲事。
    但酒楼之中,万一翻脸势必闹事,耽误他晚上白马寺之约。
    在酒楼虽不能动手,但他被激起了的侠义心肠,并未冷却下来,他要找机会出手。听他们的口气,走的是开封府,反正自己萍踪无定,日子长着哩!
    神剑杨高并未完全醉倒,他突然用极低的嗓音,向玉琦说道:“兄弟,你知道那老瞎子是谁?”
    “大哥,小弟孤陋寡闻,陌生得紧。”
    神剑杨高的目光,死死地盯紧他的眼神,似乎在捕捉他神色的几微变化,徐徐地说道:
    “他叫天盲叟崔真,声誉之隆,震撼武林。”
    “是么?他的行事如何?”玉琦毫无表情地问,将一杯酒倒入咽喉。
    “哼!谁不知他是个无所不为的黑道凶魔?”
    “一个瞎子能成得甚事?大哥未免言过其实哪!”
    “哈哈!他的瞎是装出来的,骗人的哪!早年他曾在黑道霸主宇内三雄之一、无情剑太清的手下,不知作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据说,二十年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回龙岭扑灭白道群雄的毒计,全出于他的策划。”
    玉琦心中一动,随又泰然。当年回龙岭群雄决战,双方参与的人不计其数。他自经双绝穷儒的疏导后,决定只找太清一人正大光明生死一决,对其他的人,一概不愿过问。虽然这与他祖父的遗言:“杀尽白道以外之人”的激愤言论背道而驰。听神剑杨高一说,他心潮确是一涌,随又泰然举杯,干了一杯道:“小弟对武林典故,毫无所知,也不愿闻。大哥,难得你我一见如故,小弟敬你一杯,干!”
    他举杯沉稳地干了,向杨高照杯。
    杨高长吁一口气,似是失望的叹息,举杯倒酒入喉,喃喃他说道:“晤!我……我在浪费时辰。”他向桌上一伏。
    “咦!大哥,可是醉了?”玉琦推椅而起,上前扶他,杨高已人事不省,幸而并未呕吐。
    玉琦半掺半抱,将杨高扶下楼梯。靠窗口那两个未发一言的人,也正在这时下楼。
    玉琦唤来店伙,将杨高送返房中。房中除了枕畔有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以外,没有任何异处。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沉思日间的一切。他虽有三分酒意,思路反而更为清明。
    渐渐地,他想到神剑杨高的一些可疑举止,暗自淡淡一笑,似有所决定。
    他感到微有醉意,想在床上躺躺养神。大冷天,他房中并没生火盆,而且还脱名人轶事衣入睡。
    他刚踱到床边,解开腰带脱下老羊皮外袄。
    身后响起极微弱的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落地声,他倏然转身。地下,从他的腰带缝中,滚落一个小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静静地停在脚下。
    “该死!我怎么这般大意?让人将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塞在腰带里而不自知,多危险哪!”
    他拾起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开,不由一怔。仍是一张薛涛笺,同样的芝兰幽香,同样的字体。上面写着:“君身陷危境,宜多加小心。请记住:胆大心细;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又是她!”他心中在叫。
    看笺上语气,这人对他似乎十分关心,更像时刻皆在左近注视着他的行动一般。
    他悚然而惊,心中暗忖道:“这人似乎经常在我的身侧,怎么我会毫无所觉?如果她对我存心不善,我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她所说的危境,是指无为帮么?”
    想起无为帮,他冷然一笑。他对这个帮产生了无比的恶感,决定有机会得探个明白。身为侠义门人,他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反正已经公开冲突过了,假如他们真要再来找麻烦,他不会退缩的。
    他还没决定是否上床略为休息,门外已响起了许多轻微的足音。
    接着,清晰地传来隔房的语音。第一个发话的清亮嗓音是神剑杨高的:“阁下,你好没规矩,给我滚出去!”
    “在下奉坛主差遣,有口信传与杨大侠。”是个宏亮的口音,本地人口音极重。
    “滚!你不见我已经醉了么?”
    “口信必须传到,醉与不醉是杨大侠的事。”
    “哦!阁下是找麻烦来的,失敬失敬。”
    “啪!”一声脆响,接着是身躯扑倒的沉重声响。显然,神剑书生赏了那家伙一记重耳光,把他击倒了。
    房外有人在叫:“这家伙太不知趣,咱们干脆擒他回去。动手!连隔壁那小子一起带走。”
    房门同时拉开,玉琦和神剑杨高同时站在自己的房门外,背手屹立,冷然注视门外的人。
    门外走廊下,共有八名劲装大汉,一个比一个凶猛,粗壮如虎。他们一看两人同时出现,似乎略为一怔,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手按在刀把上。
    神剑书生醉眼朦胧,脸红如火,用略带嘲弄的口吻说道:“谁说擒大爷回去的?站出来我瞧瞧,我要看他是啥玩意儿变的?”
    八名大汉见他醉得连站也似乎站不稳,胆气为之一壮,有一个额上有刀疤的大汉,挺挺胸膛,踏进一步,第二步一出,刀便拔出了五寸。
    “呸!”神剑杨高怒叫,只见人影一闪,大汉“哎”一声惊叫,滚倒在地,双手抱头哀叫起来。
    神剑书生仍站在原地,他右手向前摊举,掌心中,有两个血淋淋的耳朵。他缓缓侧转手掌,两只耳朵分别跌落地面。
    “还有谁敢踏出一步试试?”他眼中阴鸷之光一闪即没,扫向另七名张口结舌惊呆了的大汉。
    玉琦心中暗赞:“好快的身法!好神奥的手法!”
    七大汉连人也没看清,同伴已受伤丢耳倒地,全惊得呆住了,再一接触对方那奇阴奇寒的目光,不由自主打一冷战,反而倒退了两步。
    有一名大汉壮着胆说道:“奉坛主金谕,约阁下今晚二更正在金镛城下一决。别向咱们使威风,阁下为何不找与你功力相当的高手印证?无为帮不敢自诩高手如云,够格接待阁下的香主们仍不可胜数,阁下如有种,今晚可邀朋友前往应约。”
    “贵帮的高手们,大概也和你一样高明吧?”
    “在下不是与阁下斗嘴而来,晚上见。”
    “二更正,准到。”
    “杨大哥,请让小弟交代他几句。”玉琦含笑发话。
    “兄弟请说。”
    “二更天未免早了些,按江湖惯例,该是三更以后之事,以免惊世骇俗。”玉琦向大汉说。
    “金镛城荒凉如鬼域,咱们行事一向不计较世俗之见。”大汉冷笑着答。
    玉琦不理他,仍往下说:“三更末,金镛城见。”
    神剑书生也说:“是啊!你们行事不计较世俗,咱们可得计较。滚!三更后见。”
    他转身入房,将一名晕倒了的大汉抛出房外,闭上了房门。
    大汉们背了两个半死同伴,狠狠地瞪了玉琦一眼,方鱼贯退去。
    玉琦目送他们身影消失,方向隔房叫道:“大哥,三更末小弟在金镛城会合。”
    隔房的神剑杨高含糊地说道:“怎么?咱们一同前往岂不好么?”
    “小弟有事待办,不克同往,大哥见谅。”
    凡是知道“白马驮经”佛门典故的人,对河南府的白马寺当不会陌生。这座千余年前,中国佛寺的鼻祖,汉唐两代,确是风云际会,光辉灿烂。
    从竺法兰摄摩腾的墓殿右垣下,有一条小径通向西侧一座浓密的柏园。那儿,有许多年代久远的断碑残碣。
    二更初,初月已落下邙山的西峰背。柏园中,阴森森寒风凛冽,积雪一片白茫茫挂满树上和铺满大地,如果有人站在树林内,将无所遁形。
    一条银灰色的淡影,以奇疾的轻功身法,由西首飞射而至,他是前来应约的玉琦。
    在正西一座圆形的石碣下,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白色的人影,自头至脚一色白,背上斜系着长剑。由身材上看,两人的个儿不大,不辨男女,因为他们倚碣半掩着身形。
    玉琦一到,他耳目极为锐敏,老远便看清了那两个人影,便在他们身前另一座高大石碑下站住了。
    “阁下果是信人,该走了。”左首那白影说话了。
    听口音,确是稚嫩,但却压住真嗓说话,显然想掩饰本来面目。
    “且慢!”玉琦压低声音说道:“在下有事待办,不克奉陪。昼间传笺之人,可是你么?”
    “就算是吧。”白影答。
    “阁下传错人了。在下并无同伴,更无朋友,两位定然有所误会,在下特赶来说明。告辞!”他抱拳拱手,向后缓退,便待撤走。
    “请稍等。”右首白影开了口,声音更为稚嫩,定是女人。
    玉琦依言止步道:“请问有何见教?”
    “那姓谭的兄妹俩,不是你的朋友么?”白影问。
    “非也,萍水相逢,并未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怪!那么,你们联手拼斗毒无常,又是怎么回事?”
    玉琦恍然大悟,传笺之人,定然是在龙门大道上,那两个小姑娘之一所为了。他淡淡一笑道:“在下一时激愤,伸手架梁,其实与谭家兄妹素昧平生,仅此而已。”
    白影略一颔首说:“目下他俩人已身陷危境,命在旦夕。你既然曾为他们仗义出手,也算是侠义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今他俩身陷险地,论道义,你不能不管吧?”
    玉琦略一沉吟,为难地说道:“可是,在下与人另订有约会,势难分身。昼间姑娘与贵同伴亦曾仗义助拳,神技吓退毒无常。如以姑娘及贵同伴的惊世神技来说,援救谭家兄妹,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可不用在下在旁碍手碍脚……”
    “要是能如你所说,举手之劳即可成事,还用找你同行么?真是!”小姑娘似乎在埋怨他。
    “在下不信,世间还有比姑娘身手更胜一筹的高手。真要有,在下如果同往,亦是枉然。”
    “世间的事,并不一定仅凭身手便可解决的哪!事实上我约你前来,亦难以相信你能给我们有何帮助。”
    玉琦心中冷哼一声,这些话未免伤了他的自尊心,既然不能对你们有何帮助,何必约我前来?
    他强抑心中怒意,冷冷地说道:“是的,在下只配称三流脚色,怎敢与姑娘……”
    姑娘心中暗笑,这小伙子可上钩啦,忙打断他的话,轻快地说道:“杨大侠,请别误解我的话意,我可不是说阁下的身手不能相助我们,而是那地方太过凶险,布有诡奇的生克变化。我们对奇门生克之学一窍不通,也许你也和我们一般无能为力哩。”
    要说奇门生克之学,可抓到玉琦的痒处啦!双绝穷儒既能称“儒”,对易理之学岂有不通之理?随他浸霪二十年的玉琦,又岂是弱者?
    但他并不是一个浮躁而喜欢炫露自己的人,仍然淡淡一笑道:“是啊!在下确是无能为力哩。”
    姑娘轻吁一声,慨然说:“看来,我们只好冒险了,或者让无为帮宰割了那一双热血兄妹俩,我们爱莫能助哪!”
    玉琦略一迟疑道:“姑娘,可不可以等明晚再行设法?”
    “那怎成?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
    “可是……可是我却不能失信于人。”
    “是与你约会的人么?谁?”
    “三更末,在下与神剑书生杨高约定……”
    “怎么?你真和那家伙套上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姑娘提高声音叫。
    玉琦哼了一声,冷笑道:“不但套上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而且咱们还与无为帮的人结下梁子,今晚就是赴无为帮之约,准备一拼。”
    姑娘也冷哼一声道:“我可以告诉你,那家伙不是好人,你信是不信?”
    “当然不信。那杨大侠一表非俗,侠骨义胆,你怎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毁人?”
    “你要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说也枉然,但愿你小心才好。”
    “谢谢你的忠告。”他的声调仍带些少不悦。
    “目下是二更正,还来得及。你约会之处是金镛城,谭家兄妹的受困之地,恰在城北明帝陵后西北荒坟场,相去不远。你是否可以先去察看一番?”
    玉琦沉吟片刻,便暗自决定。本来他想前来见见约会之人,说明身份之后,如果对方确是需要助力,他便插上一手。对方既然是功力奇高的马上姑娘,自然用不着他插手啦。三更,正是他练功的时辰,真要插手,便得耽误行功的夜课。
    但他不能见死不救。他与谭家兄妹萍水相逢,并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可言;但事实上他确对兄妹俩大有好感,自然无形中对他俩有点关心。
    他思量片刻,决定先去看看再说,练功日课耽误事小,他得为谭家兄妹一尽心力。一有决定,便说:“在下愿前往一走,但三更末须前往金镛城应约。”
    姑娘微笑道:“这点杨大侠不用耽心,从这一带直至孟津衔接黄河南岸,乃是无为帮四大坛中,清字坛的禁区。要是我们在山上闹事,无为帮的人便不会在金镛城应约了。”
    “在下乃是与神剑杨高相约,必须前往;无为帮的人来与不来,那是他们的事。”
    姑娘笑道:“哦!我倒是忘了你和他有约。我们该走了。”
    “请!”玉琦说。
    姑娘和左首白影同时转身,突又回身问道:“杨大侠,你不问问我们是谁么?”
    玉琦一怔,却又苦笑道:“姓名乃是一种表记,何必太过重视?”
    “你怎知道我们是好人抑或坏人?也许我们在计算你呢。”
    玉琦哈哈一笑道:“要是姑娘想计算在下,乃是反掌易事,何用费心?杨某初履江湖,与人无怨,自信世间尚无计算我的人。何况姑娘昼间曾出手救了在下一厄,在下更无怀疑的理由。姑娘认为是么?”
    姑娘笑道:“说来也是情理中事。但你总不至于连请教别人姓名的小事也不愿为吧?”
    玉琦躬身道:“时已不早,别耽误正事了。请教两位姑娘尊姓?”
    “小姓赵,叫……叫……菁。那位是我的小妹,叫飞虹。”
    “原来是赵姑娘,久仰久仰。”他客套地说。
    “啐!你连听也未听过,久仰啥了?”姑娘似嗔似笑地啐了他一声,回身便走。
    两位姑娘的身法委实是快,几若电射光逸。玉琦急起直追,可是渐渐落后。出了大路,姑娘方将身法放缓,玉琦已出了一身汗雾,心中凛然。
    在他们走后,四个白影在林中一闪而出,向三人身后飞赶。有一个一面走一面说:“少公子,我到金镛城去等候。”
    “为什么?”少公子稚嫩的嗓音在问。
    “万一他不回来,我可冒充他出面应约。武林中人一喏千金,咱们可不能让他失约。”
    “哼!那个什么神剑小子,准不是个好玩意,要依我,我宰了他。”少公子悻悻地说。
    “那怎成?咱们又抓不着人家的把柄,怎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宰人?且等一段时间再说。”
    由白马寺之北上山,这一带几乎全是荒坟。在汉唐盛世,这一带是禁地,皇家的墓陵,是不许闲杂人士接近的。宋以后,这儿方行开放。
    两女一男去势奇急,登上山脊止住去势。玉琦站在最左,菁姑娘在中,她向后山树影坟场一指,说道:“瞧那儿,是无为帮清字坛的禁地。在山上下望,无甚奇处,一到那儿,便觉天上斗转星移,一草一木,一坟一丘,似乎都会移动。”
    玉琦仔细运神目向下瞧,白雪皑皑,可眺及五里外的一丘一坟,再远就模糊不清了。”
    菁姑娘继续往下说道:“昨晚我追随谭家兄妹追逐五名贼人至此,只一瞬间便失去所有其他人的踪影。幸而我退得快,未陷入阵中,只听到四面八方全是啾啾鬼啸和谭家兄妹呼喝之名人轶事声,可是就不见半个人影,真个怪极。”
    玉琦凝神看了许久,轻声说道:“这是颠倒五行阵,只是未得其中奥秘,仅将方位互换,戊巳位外掩阵势,极为简易。”
    “啊!你似是深得其中三昧呢!”姑娘喜悦地叫。
    “不!我所知不多,而且全是白书本中得来,我自己除了不时堆几块石子玩玩外,倒未试过真阵。”
    “我对你深具信心。”姑娘断然地说。
    玉琦奇异地转首凝注她一眼,但然地接触她的目光,似有所欲言,却又忍住不说,道:
    “论阵势,极为简易,惟一可虞的事,是有人在阵中主持阵势变幻。”
    “难破么?”
    “这主持阵势的人,定然是白莲会余孽,只消找到一只黑狗,加上本身定力修为到家,这阵破之不难。”
    “虹妹,劳驾到山下找只黑犬来。”
    “是,小姐。”飞虹应喏一声,恍若电光一闪,消失在后面茫茫雪影中。
    玉琦一怔,听飞虹的口气,她们不是姐妹哩。
    不久,白影如星跳丸掷,飞虹提着一条黑犬,向上飞跃而来。
    玉琦一手接过,黑犬已经晕死。他说:“且接近阵缘细察,以定行止。”
    三人向山下掠去,三五里地转瞬即至。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墓园旁,玉琦突然恍惚地感到墓旁那垂满积雪的白杨树下,似乎有人匿伏。
    不等他转念,最外侧的飞虹已电射而出,飞扑白杨树下,玉琦和菁姑娘同时止步。
    白杨树下同时冒起两个白影,只冒出一半,飞虹已经自天而降,纤手倏伸,两缕指风破空疾射。两白影在跌扑的瞬间,便已落入飞虹手中。
    她一手抓住一个人,倒退疾飞,“噗噗”两声,扔落菁姑娘脚前。
    只看得玉琦心中一懔,这小姑娘的身手委实太快了。
    菁姑娘伸足尖在一人胁下点了一下,那人浑身震悚着爬起,如见鬼魅。
    “说!昨晚那一双男女目下何在?轻声回答。”菁姑娘冷冰冰地轻喝。
    那白影一身银衣,身材魁梧,这时已惊得脸色发青,战栗着说道:“经一天一夜拼斗,不久之前刚在正东墓园中力尽被困,可能已经被擒。”
    “在前带路。”姑娘沉声喝。
    “不成,小人从未进过阵内。帮中人内外职司分明,各守其位,不但不知阵中内情,即使知道也不敢擅入,未奉召示入阵之人,将受五刑处死之惨。”
    “贵帮清字主坛在这儿么?”
    “不!谁也不知主坛的所在,除了帮中重要人物。”
    姑娘扣指一弹,那人翻身直挺挺地跌倒。飞虹上前一手一个,提至墓墙下塞入暗影中。
    菁姑娘向玉琦说道:“无为帮的人,绝问不出内情,我已试过多次了。”
    玉琦笑道:“既称为帮,定然其中暗无天日,外罩神秘外衣,内部诡秘唬人,不然怎能控制帮众?凡是入帮之人,无一不是亡命之徒和穷凶恶极之辈哩。”
    “他们帮名无为,该不是收纳亡命的帮会哪。”
    “无为一语出于道书,无为者,无不为也;与论语上的无为二字,相去十万八千里。据我看来,无为帮的帮主,准是个玄门羽士。”
    “我也有过风闻,但未能证实。该帮势力极为庞大,遍布天下,高手如云。日后既想行道江湖,似不该与他们结怨,今后,你将寸步难行。”
    “赵姑娘,你难道就不怕?”玉琦冷然地问。
    “我?哼!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曷兴乎来。”
    “明枪容易躲,暗箭实难防;他们可以暗中计算你,或者用计摆奇门生克诱你入伏,再……”
    “你是说,我真怕他们的阵势么?我就不信邪。”姑娘似是生气,向前举步便闯。
    “且慢!”玉琦急忙伸手一拦,阻住姑娘的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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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荒陵夜搏
    玉琦伸手将姑娘的去路阻住,姑娘说:“别拦我,我偏要闯。”
    “不成,你不能意气用事,请在这儿等我。”
    “为什么?”
    “你不能涉险,倒不是认为你的功力不行。”
    “为什么?”姑娘讶然问。
    “因为你是个女孩子。”
    “你说什么?”姑娘语气微愠。
    “你该知道那些人都是万恶之徒,一句话:我不放心你涉险,请在这儿等我。”
    姑娘心中一震,说:“啊!你真关心我么?”
    “算不了关心,这是道义。”
    “那我非去不可。”她向前跨出一步,几乎触到玉琦的虎腕了。
    “好!算是关心吧。以半个时辰为定,万一我无法出阵,请替我到金镛城,通知神剑杨大侠一声。”
    姑娘用光熠熠的明眸,盯视着他,语气出奇的平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说:“谢谢你,同样地,我也不放心你涉险。我会不离开你的身畔,让我们联手闯一闯吧。”
    正北方向,里外阴风惨惨的坟丘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鬼啸,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玉琦一咬牙道:“好,联手一闯。请记住,万一失散,请不必乱闯,以不变应万变,发啸声招呼,我会赶来会合。”
    他将黑犬挟在腋下,由一座小松林中掩入,向内小心翼翼趟去。
    菁姑娘姐妹,紧蹑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像两个虚渺的幽灵,她们的功力也委实令人吃惊。
    在他们说话处后侧三十丈左右,跟来的四个白影只剩下三个,伏在那儿凝神倾听。最左那人说:“少公子,我们进是不进?”
    少公子略一沉吟道:“不必了,姐姐的功力,应付这些小丑们足矣够矣!有他带领闯阵,我很放心。”
    “那我们就在阵外相等,准备旗花接应他们出阵。”
    “没有他们出阵的机会了,哼!”声发自右侧一座荒坟旁,相距仅有五六丈,声音奇阴奇冷,不像是发自人类之口,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三人似乎并未因这声音而吃惊,少公子淡漠地说道:“可惜!要是在夏秋之际,咱们可以放上一把火,把那些狐鼠全烧将出来,多好!”
    荒坟内隐伏的人,见对方根本不理睬他的话,忍不住啦,缓缓出现在墓碑之旁。
    原来是曾出现在南雒老店酒楼上的天盲叟。他身后,是那个小花子。
    少公子左侧的大汉,向天盲叟冷然发话道:“假瞎子,假如我是你,就乖乖地逃命,免得丢人现眼。凭你那两手鬼画符,不配和我们动手,你们早到这儿半个时辰,也会天视地听之术,却忘了咱们的天视地听术比你高明得多多。”
    天盲叟冷冷一笑,仍用那鬼声音说道:“少吹大气,要是知道老夫在此,你们怎敢大声说话,泄露行藏?”
    少公子呵呵一笑道:“那因为咱们将你视同三岁小儿.你不信是么?”
    “小娃娃牙尖嘴利,该死!”
    “你最好少出口伤人,不然后悔无及。你要是不信,可以转身看看。”少公子泰然地说。
    天盲叟并未转身,小花子却将头一转,轻叫一声。
    天盲叟闻声回顾,悚然而惊。
    荒坟两侧,距他们身后仅有三丈左右,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人,腰中各悬着一把长剑,面目在黑夜中不易辨识。他们像两座石翁仲,也像两具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后面一动不动。
    天盲叟大为震骇,正所谓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他万没想到以自己这种自诩武林高手的人,身后来了人竟然毫无所知,这一跟头栽得太大太重了。
    他心中发毛,能无声无息接近他而不令他发觉的人,功力岂同小可?
    “你是谁?”他色厉内荏地问。
    两个高大的白影并未发言,像是哑巴。
    小花子胆气大概不坏,他向一旁跨了三大步,说道:“呵呵!小花子可不管你们的闲事。你们要拼骨,小花子乐得袖手旁观。”
    天盲叟大怒道:“住口!我老人家如有三长两短,你同样活不成。”
    小花子道:“也有道理,但小花子可不能助你。”
    天盲叟哼了一声,拖着黄玉杖跨前两步,向白影说道:“通名,阁下。我天盲叟崔真要看你有多少斤两。”
    白影之一说话了,语气泰然,但中含无比威严:“在下乃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末流,名号不通也罢。咱们并非无事生非的人,也不愿多造杀孽,在你未向咱们动手舞脚口出不逊之前,你是平安无事的。”
    另一人也用同样的调音说道:“我由一数到三,你如不走路的话,将会后悔嫌迟。”
    “哈哈!你把老夫当真看成小孩了。”天盲叟狂傲地狂笑起来,那双平时不睁开的眼睛,这时放射出炯炯寒芒。
    “虽不假也相去不远。一!”白影沉声说。
    天盲叟大吼一声,闪电似的扑上,黄玉杖一晃即至,兜心捣出一招“毒龙出洞”。
    白影也应变奇速,寒芒一闪,拔剑猛挥。
    响起一声铿锵清吟,剑杖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人都向左疾退。白影横飘三尺,天盲叟退了八尺以上。
    “再来一招!”天盲叟怒叫,扑近一杖斜劈而下。
    白影冷哼一声说:“二!”
    剑出“平地涌莲”,一绞一振。“锵”一声剑杖再次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罡风迸射,剑化龙吟,两人再次暴退。
    两人的衣袂无风自摇,各自心中暗惊,天盲叟目中凶光炽盛,徐徐举杖踏进两步,沉声道:“小子,你值得骄傲,能硬接老夫两杖的人,绝非无名小卒,亮名号!”
    “三!”白影厉声喝。
    天盲叟不为所动,再踏进两步。
    “接着!”白影沉声喝,蓦地剑化长虹,剑啸刺耳,银虹以斗大的光环,射向天盲叟。
    “哼!”天盲叟鼻中冷哼,黄玉杖罡风激发,万千杖影如怒龙张爪,迎着银虹一涌。
    这次没有兵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的声响发出,但见银芒似闪电,八方飞射,黄玉杖影矢矫如龙,飞腾扑击四面游走,罡风内劲接触时的气流迸爆厉啸,令人闻之心血下沉。
    除了他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之外,其余的人丝毫不动,宛若并未发生事故一般。
    激斗片刻,在人影如虚似幻中,响起白衣人一声沉喝:“着!”
    喝声中人影倏分,天盲叟退飞丈外,勉强止住退势,上身不住摇晃,他右肩外侧,一条两寸长创口,染红了四周灰色衣袍。
    “高明!老夫输了,后会有期,咱们前途见。”他恶狠狠地说,作势欲走。
    “你走得了?哼!”白衣人飞扑而上。
    “笑话!”天盲叟说,身形一晃,窜入右侧矮林之中,那儿荒坟稠密,枯树连绵,只三两闪,便隐身不见。
    小花子早已先溜到一侧,也同时隐去。
    “这家伙功力倒真够浑厚,惭愧!”白衣人收剑入鞘,摇摇头自言自语。
    远处的少公子开口道:“全叔叔,你们该走了。”
    “可否等今晚事了再走?”全叔叔答。
    “不必了,这儿不打紧。”
    “那么我们先走一步,公子多小心保重。”
    两人躬身行礼,迳自隐去。
    由于天盲叟受挫而退,无为帮的人竟大举出动,与菁姑娘一行人为难,闹了个血流漂杵。
    且说玉琦与两位姑娘的事,他们藉荒坟碑碣掩身,一步步向内趟,在满地银花中,想完全不露形迹,乃是不可能之事。
    趟入半里余,毫无异状,忽听菁姑娘用传音入密之术,在后说道:“左侧墓园中有人。”
    玉琦道:“请留意,埋伏即将发动了。右侧那座宏大墓园,正是太乙生门,可是如果阵势发动,将变为庚辛凶位。请跟我向东闯。”
    “为何不走生门,却走凶险之路?”姑娘讶然问。
    “置之死地而后生,穿死门即达生门。但我们是破阵,须要直捣戊巳中枢。在阵法上看,中枢在外,其实仍在中央,他们瞒不了我,走!”
    “走”字一落,三人同向东面那座宏大的墓园掠去。
    蓦地里,坟左一座凉亭暗影中,传出一声尖厉刺耳的鬼啸,接着轰隆一声,墓园门的粗大铁门无人自闭,将三人隔在外面。
    随着巨震声暴响,四面八方升起阵阵浓雾,其色灰黑,伸手不见五指。
    奇形怪状的巨大鬼影,在四面八方憧憧而动,作势攫人而噬,骇人听闻。
    整个空间中,充溢着慑人心魄的呼号叫啸,声势汹汹。
    两位姑娘毕竟年事过轻,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向前一扑。
    “定下心神,那是幻象,不足为害。”玉琦沉声喝,伸右臂将两人拦住。
    两位姑娘被沉喝声惊醒,各伸一手抓住玉琦的虎腕。菁姑娘惊魂初定,以手抚胸说:
    “厉害,到了这儿,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
    玉琦为了分她的心,笑道:“菁姑娘,你说错了,该是说英雌无用武之地。在这儿,心神一乱,必将被自己累死。要是有两个人同时入阵,也必定自相残杀,请记住,在这儿只可凭直觉分辨孰真孰假,不可滥行出手损耗真力。打!”
    在喝声中,他挣脱被两人握住的右手,真力凝于掌心,向前一掌拍出。
    神奇的掌力一发,无声无息。丈外浓雾之中,响起一声惨号,一点不假,确是人声,那是被掌力击中时的垂死惨叫。
    菁姑娘倚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啊!你这种掌力,我似乎甚为熟悉。”
    “怎会呢?姑娘。”玉琦一面答,一面留神四周的特殊声响,向前探进两步。
    “哦!记起来了,双绝穷儒与你有何渊源?”
    玉琦奇道:“那是我义祖叔,咦!你怎知他老人家的名号?”
    姑娘笑道:“我只是略有耳闻而已。哦!你刚由阴山返回中原……”
    “咦!你怎知道?”玉琦骇然转身问。
    姑娘微微一笑说:“你练的是阴柔掌力,我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而已,别多心。”
    玉琦抢前一步,一把将姑娘向右一拨,哼了一声,顺势一把扣出,一振腕,手上多了一把寒芒闪缩的长剑。
    这一瞬间,响起一声狂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显然有人跌倒在丈外。
    玉琦扣住剑身的手掌似是钢铁所铸,丝毫未损,手一扬,剑尖向前一翻,他抓住剑柄,喝道:“小心右侧!”喝声中,他踏进一步,剑闪万道寒芒,向前猛吐。
    两位姑娘左右一分,背向而立,四只纤纤玉手轻按而出,身形屹立原地。
    “呛啷啷”金铁发出清鸣,三方面同时暴起惨叫之名人轶事声。
    姑娘叫道:“杨世兄,这样是不行的啊!破去他们的妖法吧!”
    “杨世兄”三字,把玉琦叫糊涂了。但事实上不许他再往下想,两支剑已穿透浓雾,电射而至。
    他一沉虎腕,招出“罡风扫云”,将两支长剑击飞,招化“平分秋色”,雾影中立时响起两声惨叫。
    他飞起一脚,将地下的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踢飞,说道:“不成!要等破中枢之时方可使用宝物。
    随我向右移。”
    三人亦步亦趋,齐向右移,不到三丈,他说道:“菁姑娘,那铁栅不知你能弄开么?”
    “易事,在哪儿?”
    “就在你身前丈余。”
    “咦!刚才不是在你身前么?怎又跑到这儿了?”
    “这就是巧妙之处,事实上铁栅门并未移动,到了!”
    菁姑娘玉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把银芒耀目,寒气森森迫人肤发的长剑。一声龙吟乍起,粗大的铁栅门像朽木一般,断了五根,现出一个大缺口。
    “进!”玉琦叫,首先挺剑跃入缺口。
    怪!三人一入墓园,眼前一亮,浓雾在铁栅门外弥漫,却没有雾影敢越园门半分。
    从园门起,一条走道直通半里外的坟台。走道两侧,前半段分列着八块高大的石碑,斑斑驳驳,大概墓园的年代十分古老了。石碑之后,是三对石翁仲和两对石马,有两座翁仲已倒横在地,一对石马一断头,一侧卧。
    再后面,是宽阔的祭台,巨大的石香炉倒在阶下,祭台角早已不知弄到哪儿去了。
    坟共三座并列,墓碑残破不堪,前屏和后土也已失踪,这坟茔的子孙可能早已绝种多时了。
    沿辽阔的坟茔四周,园墙残破崩圮,惨不忍睹;对墓园主人生前的显赫声名,是一大讽刺。
    四面八方参差着不少古老的白杨,要不是白雪已将大地覆盖,这儿定然是野草丛生,狐鼠横行。
    东侧,有一座已崩塌了一半的石凉亭。那儿,有一盏发出惨绿色光芒的小灯笼,迎风摇曳,恍若鬼火。
    整座墓园内,鬼气冲天,阴森可怖,似乎四面八方全有看不见的幽灵,伺伏在每一角落。
    墓园外,黑雾漫天,鬼声四起,天宇似乎太小了。
    三人站在走道中,玉琦在左,菁姑娘在中,飞虹小妹在右,她手中也多了一把寒芒四射的宝剑。
    玉琦打量四周,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那凉亭中的鬼灯,乃是庚辛虚位的号令灯,如能把灯击毁,这一方阵势便不打自乱。”
    “我去毁灯。”菁姑娘说,向前跨了一步。
    玉琦急忙一拉她的衣袖道:“不!那凉亭四周,定然安下机关暗器,犯不着冒险。”
    “那我用暗器打它。”
    “太远了!远射三十丈外的暗器,可没听说过,除非有弓箭在此。”
    “那怎办?”
    “我们逐渐接近,十丈内我或可勉为其难。”
    “走呵!”姑娘脱口叫。
    “小心提防,目前我们步步生险,每一处角落皆可能有人伺伏,大意不得。”
    他运功护体,步步凝实探索而行。三人雁翅排开,一步步探进。
    玉琦踏出第七步,猛地用剑向三尺外雪地上点去。“唰”一声响,雪堆前升后降,滚落洞窟下去了。“支呀”一声,一块木板重将洞窟闭上了。
    “翻板!擒捉三流朋友的机关,设在死门之中,岂不可笑?”玉琦冷笑着说。
    姑娘却笑道:“愈是重地,简单的机关更易收效,进入的人只顾留意奇奥险恶之处,极易着了道儿。如果换了我,确有被陷的可能哩。”
    看看到了第一对石翁仲之前,没看出任何异状,四面沉寂,没有任何生物。由园外来的凄厉鬼啸,声音逐渐低弱了。
    三人刚通过石人五步左右,突然远处石马倒地处的暗影中,崩簧声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离匣声狂鸣,百十支劲矢犹如飞蝗,迎面射到。
    三人夷然无惧,剑化万朵白莲,护住全身,左掌狂飚俱发,劈出阵阵浑雄的如山内劲。
    百十支劲矢如被罡风所扫,齐向上下左右跌堕。
    在这刹那间,身后那两座石翁仲,突然向三人身后奇疾地撞来,手中的石笏突向下猛砸。
    由于地下积雪过多,石人滑动之时,地面的积雪已经将滑槽覆住,滑动时积雪被猛烈的撞力一挤,首先发出了声响。这声响,在功力奇高的菁姑娘来说,岂能逃过她的神耳?她叫:“小心身后!”
    声出人旋,剑出“旋龙舞爪”,一招中射出十道银虹,急袭向玉琦后背撞到的石人,同时一掌劈出。
    剑过无声,臂膊粗的石笏碎如齑粉,洒了玉琦一身。接着掌力同到,但听“蓬”一声暴响,石人如被千斤巨锤所撞,竟然向后一仰,石屑四溅。
    接着玉琦也闻警转身,剑护身后,一掌前推。
    “轰隆”一声巨震,石人重重地掼倒在雪地上。
    另一面,飞虹小姑娘不知身后来了何人,本能地向侧一闪,招出“云横秦岭”,向石人挥去。
    她身材还不到六尺,石人高有丈二,这一剑击中石人右肩,立时剑发龙吟,火花四溅,石人的右肩掉了一大块。
    但石人是死物,重心在下,肩上去掉一块,并不影响滑动,“格啦啦”异响声中,旋了一道半弧,反向后面一绕,由中间往后飞撞。
    这些突变,不过是刹那间事。左面石人倒地,右面石人已转向由中间撞到。
    菁姑娘在中,她已面向后方,石人正向她后心撞到。她身后似长有眼睛,向右一闪,左掌疾飞。
    “啪”一声脆响,纤掌击中石人腰脊,石人以更快的奇速向前急冲,“轰隆”一声,也倒了。
    隐伏在四周的贼人,全被这三人的无穷神力惊得毛骨悚然,同时发出了惊叫。
    玉琦捡回黑犬,舌绽春雷大喝道:“滚出来答话,不然休怪咱们心狠手辣。”
    没人答腔,他厉声又叫:“小小颠倒五行阵,如此而已。要不出来,这儿将成血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
    远处坟墓之后,响起一声凄厉的鬼啸。啸声一落,每一处碑影树根下,先后现出无数白衣人。每一个人都是一身白色劲装,白巾包头,白色帕蒙面,银光闪亮的刀枪剑棍斧,白色的手套,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黑的。
    显然,这儿四处皆有洞窟,可以藏下不少人,不然何以涌出这么多白色人影?
    高大的破墓碑后,鱼贯出现八名同样打扮的高大人影,他们的右胸襟上,绣有一支金色小剑。
    八个人在破祭台之前一字排开,屹立不动。
    玉琦冷笑一声,领先向前便闯,石马之旁,前后共有八名白衣人,手抱寒光闪闪的鬼头刀,在走道左右分列。
    三人到了第一对白衣人之前。
    “慢来!报名而进。”两白衣人同声大喝,两把鬼头刀伸出路中,将去路挡住。
    玉琦止步,剑垂身侧,沉声道:“别挡路,拿开!”
    “报名而进,这是规矩。”大汉仍同声呼喝。
    “我叫你让开。”玉琦不耐的叫。
    “报名而进。”大汉的声音愈来愈大。
    “你们还不配。真不让开?”
    “毙了你!”两大汉怒叫,刀光一闪,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猛扑玉琦。
    剑气锐啸,剑芒疾射,“嗤嗤”两声,剑尖似乎同时擦刀而入,溜出两星火花,人影倏隐倏现。
    “噗噗”两声,鬼头刀几乎同时落地。两个白衣人身形不住晃动,用手掩住胸前和腹下,嗯了一声,终于“咕咚咚”先后倒下了。血在他们胸腹渗出,将雪地染成了一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色的花朵。
    身后的菁姑娘,突以传音入密之术叫道:“好一招‘乱洒星罗’,双绝穷儒谷老爷子的‘星罗剑法’中,以这一招最为辛辣。”
    玉琦无暇回答,因为其余几个白衣人已齐声怒吼,挺鬼头刀扑来,势如疯虎。
    他一手挟紧晕死了的黑犬,迎前三步,左足在前,剑尖就垂在左足内侧,目中神光倏现,凝神待敌。
    姑娘又飞快地说道:“咦!这不像星罗剑法的起剑式,你把它改了。”
    “了”字一出,姐妹俩左右齐出,剑虹吞吐,剑啸刺耳,徐徐举剑。
    “着!”玉琦一声虎吼,招出最为奇奥的“孕化万机”,神奇的剑影八方怒射。
    两位姑娘则恰好相反,轻灵飘逸地点出一剑,再向左右一振,像在“舞”剑。
    六把鬼头刀卷到,刀风慑耳,不愧“拼命单刀”,但见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环滚滚而来。
    “快退!”墓前有人沉声厉喝。
    可是晚了,声音传到,血雨飞溅,六个人已倒了四名。玉琦和两位姑娘三把剑,仍和先前一般功架,身形似乎未离原地半分。
    另两人手中的鬼头刀,已断了近尺刀尖。
    四个白衣大汉摇摇晃晃,“咕咚”“咕咚”一一先后栽倒。
    三人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进,直抵祭台阶下。
    “你们好狠的心肠,好高明的剑法。”中间靠右那白衣人,用老公鸭似的嗓音说。
    “咱们无冤无仇,你们擅闯本帮禁地,杀我帮中弟子,请问所为何故?”靠左那人间,声如洪钟。
    “特来向贵帮要人。”玉琦冷然答。
    靠左那人愕然,厉声问道:“好没道理,你们既然讨人,为何不按江湖规矩投帖拜会?
    你们是不是存心与本帮为敌?”
    玉琦冷笑道:“废话!你这些废话可笑之至。”
    “哼!阁下是不讲理的了?”
    “可以这么说,讲不讲理,只有你们清楚。”
    “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杨玉琦。”
    “那两位呢?”
    “姑娘家的名姓,岂可随便问得的?”玉琦冷冷地答。
    “那定然是见不得人的……”
    “闭嘴!”玉琦大声喝止。
    “把阁下的来意说来。”大汉赶忙转变话题。
    “尊驾高名上姓?”玉琦反问。
    “清字坛下金坛二坛主韩兴隆。”
    “久仰久仰,原来是韩坛主,在下倒失敬了。”
    “废话!河南府至关洛道,谁不知我风雷剑韩兴隆的名号?哼!”
    “风雷剑?不是无情剑么?”玉琦泰然地问。
    风雷剑冷笑道:“韩某怎敢与前辈高人相比?如果韩某是无情剑,你怎敢在此撤野?
    哼!”
    “闲语少说,咱们言归正传。”
    “有屁快放。”
    “呸!你好没教养,昨晚那两位少年男女被你们诱来,目下安在?”
    “他与你有来有故?”
    “非亲非故。”
    “你凭什么找咱们要人?”
    “凭武林道义。”
    “哼!你小子未免太不知自量。”
    “他们目下何在?”
    “在本坛刑室,大概已将皮剥下了。”
    “当真?”
    “信不信在你,反正你也将要步他俩的后尘。”
    玉琦转向菁姑娘道:“我们替他们报仇,准备动手。”
    菁姑娘只觉一阵惨然,说:“都怪我,我该早阻止他们蹈险的。动手罢,我要替他们报仇雪恨,虽然晚了些。”
    “哈!你们死期在即,还敢大言替他们报仇,可笑啊,可笑!哈哈!”风雷剑狂妄地笑,独自走下石阶大叫:“谁先上?且试试韩某的风雷剑。”
    玉琦将黑狗放下,向前迎上说道:“血债血偿,我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
    风雷剑气吞河岳,在祭坛前广坪上首站定,傲然拔剑,伸剑傲笑道:“哈哈!小伙子,前三剑是你的。”
    这时,四面八方的数十名白衣人,将三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往,撤兵刃准备动手。
    玉琦一飘而前,站在下首,说道:“杨某岂是占你便宜的人?”
    风雷剑一看他那古怪的功架,心中大惑,也暗自心惊,这种怪异的功架,表面上看去,似乎是以防守为主,事实上却是最凶狠的进攻手法,不出剑则已,出则专走外门,神奥莫测,一般人称这种功架为邪魔外道,易仿难精,精则骇人听闻,甚为泼辣狂野。
    玉琦受艺双绝穷儒,老人家每日逼他;幸而天资特高,聪颖过人,举一反三,大有青出于蓝之概。经二十载的着意薰陶,玉琦自己参悟出一套诡异霸道的剑法,揉入了老人家的“星罗剑法”中,威力倍增。
    他神定气闲,心意神各凝为一,灵台空明,一步步向前欺近,垂下的长剑,发出嗡嗡振鸣,剑气微荡。
    风雷剑一看他的神态,心中暗叫道:“这小子已得剑道神髓,我这数十载英名,今晚将受到考验了。”
    他向左侧徐移两步,剑尖斜指。
    玉琦却不向左移,反而向右逼近。
    风雷剑被他这种大逾常规的举动,惊得心中一震。
    “着!”玉琦轻叱一声,踏前两步一剑轻飘飘地挑出,待对方沉剑斜撇,他已收剑右滑两步。
    一连三次虚招,他轻喝,“三招已过,你小心了。”
    “你难逃韩某剑下。”风雷剑冷然地说,滑进三步。
    “剑下分晓,着!”
    风雷剑只觉银虹贴地而至,急逾电闪,抵身前尺余处,突然向左一闪,“嗤”一声剑气破空锐啸之名人轶事声乍起,银虹竟然从右后方急袭上盘肩颈。
    他总算是经大风浪的高手,身形向右一闪,手中剑招出“射星飞虹”,急袭玉琦右胁。
    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都快如电闪,寻暇蹈隙步步抢攻,虽则招式全未用老,但凶狠万分。
    巧斗十余招,两人都暗自警惕。最后风雷剑似乎大为不耐,发出一声长啸,剑势立变。
    银芒加快,剑上发出风雷殷殷,慑人心魄,剑气激射丈外。他用上了看家本领风雷剑法,展开抢攻。
    玉琦像是个肌肉已僵的人,毫不动容徐徐运剑,他在捕捉对方风雷剑法的精微变化,思索如何方能出奇制胜。
    又是十余招过去了,猛听玉琦一声叱喝,一道银虹从风雷剑的左侧,由对方的剑外侧一撅而入。
    “锵”一声剑吟,人影倏分。
    玉琦退了五步,手中剑仍在震鸣。
    风雷剑则飞掠丈外,他的剑嗡嗡狂鸣。左上臂外侧,鲜血几乎染透了整条手臂。
    “再接一剑!”玉琦叫,身剑合一,化作一条长虹,射向风雷剑胸前鸠尾大穴。
    这一瞬间,阶上两名白衣人同时飞扑而下,两支长剑像电光一闪,向玉琦射到。
    “鼠辈斗胆!”菁姑娘娇叱,纤手一扬,两丝淡影一闪即逝,没入两白衣人的右肩中。
    “哎……”两人同声惊叫,长剑堕地,人向下一栽,滚倒在阶下,哀号不止。
    同一瞬间,风雷剑大叫一声,手中剑脱手飞抛三丈外,用左手掌按住右小臂,向左急退。
    “孩儿们上!”阶上一名白衣人沉声大叫。
    “且慢!谁敢在这儿撒野?”声如巨雷,发自墓园破栅门。贼人们闻声急退,各自回到原位戒备。
    玉琦徐徐转身,心中微凛。
    走道上,大踏步走来五个高大的人影。
    中间一人是个身穿青色法服的老道,一头灰发挽了个道士髻,腰悬长剑,鹰目中寒芒冷电四射,虽在黑夜中,但雪光微映下,仍可看出他那紫黑色的脸孔和勾鼻鹰嘴的狰恶尊容。
    左首那人是一袭白袍,方面大耳,年约四十左右,人才一表。他手中点着一根双面鸭舌枪,代替拐杖之用。
    右面是个灰发老太婆,身穿两截银衫,背上斜系长剑,脸上死板板地,鸡皮皱纹像是刻上去的,脸色白惨惨没带丝毫血色,像煞了刚由墓中爬出来的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材也够高大,将近七尺。
    最外侧两人,是全身裹在白衣白中中,只露双目的高大人影,左右仗剑护卫。
    五个人名人轶事大踏步而来,脚下似乎极为沉重,可是雪地上并未留下丝毫履痕,可见他们的功力已到了着雪无迹,似实还虚之境了。
    五个人迎面撞来,声势汹汹。
    可是玉琦和两女阻在路中,并无闪让之意。
    老道似乎知道不能期望对方让路,为免没趣,只好在他们丈外自行止步,一字排开。
    菁姑娘神目如炬,已看出这三个男女功力甚高,知道以玉琦目下的造诣来说,定然难以和他们一争短长,她不等玉琦发话,若无其事地向前迎上两步,“唰”一声将剑归鞘,冲老道淡淡一笑道:“道爷,是你在出声狂吠么?”
    左首白袍中年人迈前一步,厉声大喝道:“闭嘴!在清字坛总坛主面前,你怎敢如此无礼?”
    菁姑娘哼了一声,闪电似的向前一冲,一耳光掴出。
    白袍人身手确是不弱,向后一仰身,一招“如封似闭”攻出,上封来掌,下击姑娘左胁。
    老道也在同一瞬间,发觉姑娘绝非等闲人物,一声不吭双掌齐吐,罡风狂射,以摧山裂石的雄奇内劲,攻向姑娘右侧肩胁。
    三方面动手,快逾电光石火,没有变招的余暇,也没有闪让的间隙,他们的功力委实太过浑厚了。
    “蓬蓬”两声狂震,罡风锐啸着四面迸射,三人的内劲接实,人影急闪。
    菁姑娘屹立原地,嘴角含笑,颊旁现出一双笑涡儿,正默默地注视着由身侧挺剑扑到,怔怔地呆望着她的玉琦。
    老道双手无力地下垂,退滑丈后。那白袍人一双大袖残破不堪,退了十来步坐倒在地。
    这一记雷霆一击,把在场的人全震撼住了。玉琦想不到姑娘竟有如许浑雄刚猛的内力,应变又那么神速,对她这么小小年纪即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大惑不解。
    也由于这一来,他自策自励的决心益为坚定。
    老道有气无力地叫道:“你……你会妖术?你是谁?”
    “你们又是谁?”姑娘冷冷地问。
    “无为帮清字坛,河南府清字总坛主逍遥道人妙如。”老道自报名号。
    “清字坛总坛,护坛客卿氓山冷面婆婆宋。”那老太婆也自报绰号,只说姓而不道名。
    白袍人狼狈地爬起,面红耳赤地说道:“护坛客卿彭家元。”
    菁姑娘一撇红艳的小嘴儿道:“咦!你们想造反?称为客卿,何不迳称公侯?”
    “姑娘何必出言损人?请教姑娘是哪位高人门下,贵姓芳名,不知可见告否?”老道前倨后恭地问。
    “你不必问那么多,只须知道本姑娘姓赵就成。”
    “赵姑娘既然不说,贫道亦不勉强……”
    “谅你也不敢。”姑娘抢着答。
    “这里乃是本帮清字坛重地,赵姑娘如无他事,请即离开。”
    “放出昨晚被你们诱来的两个少年男女,我们立时离开贵帮重地,不然……哼!”
    “你真想埋骨在此么?”老道怒火渐生,语气转硬。
    一旁的玉琦冷笑着接口道:“道爷,就凭你们这几块料么?”他用剑向众人一指。
    “小狗,你道咱们收拾不了你们么?”
    “确有此想,即以这座简易的颠倒五行阵来说,还难不倒区区在下。外围的戊已中枢主阵的白莲会余孽,道行也太过浅薄,更不必说。”
    氓山婆婆目中寒芒一闪,踏前两步怒叫道:“小狗语出不逊,凭你,敢说咱们是料?接我一掌!”说完,左掌斜拍而出。
    玉琦不知厉害,哼了一声,左掌一扬,也抽出硬接。
    “噗”一声闷响,玉琦只觉左臂一麻,一股无穷劲道沿左臂直攻内腑,眼前发黑,身躯也被奇猛的潜力,震得向后急射,直飘丈余,足一沾地,被地下的黑狗一绊,“噗”一声坐倒在黑狗身上了。
    “哎……”菁姑娘惊叫一声,跟踪掠到,一手将他的虎腕挽住,向怀里一带。
    他赶忙运功调息,按下心神,勉强站稳说道:“谢谢你,我还承受得起。”
    人影急闪,对方已发动抢攻,飞虹姑娘一声娇叱,剑起万道银虹,挡往五人的冲势。
    “杀!”祭坛上的人发出号令,纷纷挺兵刃奋勇扑到。
    玉琦一手抄起黑狗,说道:“先抢祭坛。”他挺剑跨前一步,只觉一阵晕眩,胸隔间隐隐作痛,他知道,内腑已经受到严重的震伤。但他的男子汉自尊心支持着他,得奋起支撑,猛一咬牙,强压伤势站稳,挣脱姑娘的手,向祭台走去。
    “退!”菁姑娘向飞虹叫,紧依玉琦身左,向祭台上冲。
    五名白衣人和两侧六名大汉,狂风也似的卷到。
    青姑娘柳眉一轩,左手微扬,右手宝剑恍若银龙飞舞,狂鸣着四面怒张。
    惨号之名人轶事声大起,五名白衣人在两丈外便倒了三名,冲近的两名只嗯了一声人剑变成八段。
    玉琦虽受伤甚重,但对付其余小贼仍绰有余裕,被他刺倒了两人,已抢到了祭台之上。
    左面扑近的另三名大汉,惊得伏地飞退而遁。
    飞虹一支宝剑十分神异,每一剑皆平平无奇,但每一剑却恰到好处,将五名高手逼得谁也不敢冲近八尺之内。她从容挥剑,徐徐后退。
    祭台后丈余,是一方高大的楼阁式墓碑,这时突然发出轧轧的机簧转动声,接着射出十支沉重的闪亮镖枪,电射而来,破空劲啸之名人轶事声后至。
    距离太近,镖枪来势奇疾,看来三人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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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亲朋故旧
    菁姑娘艺高胆大,肘弯一推,在千钧一发的危境中,将玉琦推倒在地,长剑顺势挥出,左手一抄,抓住一根枪尖,猛地一振腕。
    “叭叭叭”连声暴响中,九根镖枪全被一剑一枪拍飞,向两侧飞射。
    响起数声惨叫,镖枪将刚由两侧扑上祭坛的贼人,穿鱼似的贯胸没腹,滚下了台阶。
    “扯活!”老道大喝,首先撤剑飞退。
    只片刻间,贼人全都四散而逃,纷纷隐入暗影之中,一个不见,只有地下十数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静静地躺倒在雪地中。
    突然,黑雾由坟后袅袅上升,墓园外的黑雾,也向园内涌入。
    玉琦虚弱地叫道:“要能射落那亭中的绿灯,妖法自破,可惜……”
    他语声未落,菁姑娘绰枪尖,脱手向三十丈外凉亭飞掷,只见寒芒一闪,破空劲啸方突然升起。
    黑雾刚涌到凉亭,摇曳着的绿灯突然炸裂,绿芒倏隐。镖枪撞到灯后的石柱,发出一声暴响,火花迸射。
    黑雾逐渐上升,也逐渐散逸,四面的鬼啸凄号倏然沉寂,万籁无声。
    黑雾向上升散,坟后十来丈处,现出一座高台,四根大木柱高有三丈,台仅有一丈见方。
    台上面,有一张木案,案上摆着法器,鼎炉上香烟袅袅,有一面杏黄旗迎风招展。
    台前,站着一个白袍人影,头上梳了道士髻,却不是道士。手上仗了一把松纹剑,正张惶地向下俯视。他身后,站着两个白衣劲装大汉,提着鬼头刀左右拱护。
    玉琦轻叫道:“那是法台,要能……”
    菁姑娘人影一闪,掠上坟顶,又再次纵起。
    “糟!去不得!”玉琦大叫。
    可是迟了,姑娘去势如电,太快了,声音传到,她已到了台下,莲足一点地,正欲凌空纵上法台。
    她还未提劲,台下暗影中已喷出两道青色火流,在咝咝声中眨眼即至。
    她大吃一惊,脚向下一点,左掌疾拍而出。在她一声惊呼中,人影已杳。
    这一瞬间,飞虹已电掠而至,那青色火流刚熄,她已到了台下,纤手连扬,三枚淡淡黑影脱手飞射。
    她只顾到台侧隐伏使用火筒喷火之人,却未留意脚下有异,台下响起两声闷哼,她已向下坠名人轶事落一闪不见。
    原来下面是个两丈宽的深坑,上面铺有用白布架蒙上的陷坑幕,人一向下落,暗中便有人操纵机捩,布架疾沉。
    两女一时大意,还以为那是雪地,布架一沉,她们一时无法提气,真气一沉,人便着了道儿。
    玉琦这时已纵至一旁,拔起两根镖枪。就在飞虹身躯下沉,台上的老道仰天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之际,镖枪出手。
    笑声未落,玉琦已到了坟后,枪出逾电闪,寒星一闪即至。
    “哈哈……哎唷!哎……”
    老道竭力大叫,手中松纹剑掉下台来,双手掩腹,向台前栏干一仆,他腹下,镖枪没入两尺,前有枪杆,尖由后脊心透出尺余。
    “哗啦”一声,栏杆被他压垮,向台下飞堕,“砰”一声像摔下一条牯牛,跌在坑沿边。
    另两名大汉莫名其妙,他们刚疾趋台前,另一支镖枪亦同时破空飞至。
    “哎……”又一个大汉中枪,向后倒在台上。
    玉琦强忍内伤,两次忍痛出枪,人已力尽。他“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举步到了坑边。
    坑边雪堆中,突然冒出两个白衣人,两把鬼头刀上下夹攻,疯虎似的扑到。
    玉琦虽已力尽,但神智未昏,拼最后一口元气,向右一晃,剑挥头落,右首那一把刀尖,亦掠过他的右胁,他的手长,占尽便宜,如果对方也与他同样雄壮高大,定然落了个两败俱伤。
    他胁下被刀尖掠过,胁衣尽裂,鲜血由创口中激射而出,染红了径尺宽衣衫。
    他顺手将剑倾力向左掷出,飞射后到的左面大汉。
    剑端端正正插入那人的胸膛,鬼头刀堕地,前冲的重力未被遏止,“砰”一声闷响,大汉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沉重地撞在玉琦的身上,两人同时倒了。
    玉琦向右一栽,“哇”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略一挣扎,人已晕厥。在晕厥前的刹那间,他直觉地感到心血向下疾沉,身躯正向无底深渊中疾降。
    也在这一瞬间,一声高吭的震天长啸,以震人心魄的声势,由正南方向传到。
    □□□□□□
    那是守候在南面阵外的少公子和被称为叔叔的两个中年人。他们在这一瞬间,发现阵中沉沉黑雾已经散去,那隐隐约约如虚似幻的景物,看去已经十分真切,不再有虚浮模糊的感觉了。
    少公子轻声道:“他们已将阵势解了,我们进去啊!”
    “是的,我们该进去了。”一人也轻声回答。
    “走啊!志中叔。”他拔剑而起。
    志中叔“唰”一声拔出他那蛟筋鞭说道:“无为帮的闲事,我们也管得太多了。今晚,咱们敞开来干,走!”
    另一人的兵刃,是一根前端卷曲,其色紫褐,粗如鸡卵的怪玩意。那是江湖中极为罕见,出奇霸道的龙须刺,是紫金与海心石所炼成,坚硬逾精钢,却又富有弹性,加上一分内力,别说是人,钢板也会被击穿。金钟罩可不畏刀枪,有成就的内家练气高手,也不畏刀枪锤击,但如果被这条龙须刺击中,刺尾前端的两排倒刺,足可令骨肉化泥,万难幸免。
    三个人向下掠去,快逾飞星,志中叔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想知会菁姑娘姐妹一声。
    他们来晚了一步,阵中除了清一色的白衣人以外,已经没有玉琦和两位姑娘的踪影了。
    “什么人?站住!”迎面一排十余名蒙面白衣人中,中间那人出声断喝。
    少公子叱道:“你们可是无为帮的人?”
    “正是,这儿是……”
    “那就够了。刚才那三位少年男女何在?”
    “已至阎罗殿找阎王报到去了。”白衣人亮声叫。
    “该死的狗东西们,杀!”少公子大吼一声,银芒四射的宝剑涌起千朵白莲,冲入人丛中。
    晶亮的蛟筋鞭如神龙矢矫,近身处丈内人仰血飞。
    “是你这匹夫!”有人叫,挺剑扑上。
    志中叔哈哈一笑,叫道:“你认识我?也好!滚!”鞭梢已迎向那人振到。
    那人长剑一振,想将鞭梢震偏,然后猱身扑近进招。
    “叮”一声脆响,长剑“嗤”一声飞射三丈外,那人“哎”了一声,整条右臂分家,仍被强大的潜力,将他的身躯震飞丈外,“叭哒”一声,掼了个七荤八素。
    三头疯虎入了羊群,想得到那光景真够惨的。不消片刻,十余名白衣人剩下不到三两个。
    “当当当!”远处响起了三声清越的钟音,划长空传到。立时四面八方响起了尖厉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哨声,远处向这儿赶的白衣人,闻声立时四散。
    只片刻间,人影俱灭。荒坟、枯树、断碑、残碣、白雪茫茫,夜风料峭,这儿仍成为鬼域。
    志中叔一把抓起一个行将断气的贼人,一掌按在他的背心灵台上,沉声道:“那三个少年男女现在哪儿?说!”
    贼人不住喘息,断续地说:“不……不……知道……恐……恐已……死……”话未完,他自己喘过最后一口气,先死了。
    志中叔心中狂震,丢下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急叫道:“不好!我们快搜!”
    三人以奇速的身法,在这一带荒凉死域中穷搜。除了墓园中众多的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外,一无所见。
    他们狂怒,焦急,可是全皆枉然;荒山寂寂,只有寒风怒号,如果没有地下的零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谁相信这儿是无为帮的清字坛禁地,刚才还是无数贼人的地域呢?
    直至天色已过三更,山上掠来一个人影,流星似的一掠便至,人未到先已发话:“志中哥,怎样了?”
    “小姐与飞虹姑娘失踪,大事不好。”志中大声回答。
    “那小伙子呢?”
    “也同时不见。咱们正在找。”
    “怎样失踪的。”
    “她们入阵,我和公子在阵外戒备,等阵势妖雾一散,我们便闯入阵来,除了贼人,一无所见。”志中叔便将激斗的经过一一说了。
    四个人急得跳脚,可是毫无办法。少公子仍按下心神,问道:“那神剑书主杨高怎样了?”
    “三更正,我正在他身侧静候,果然无为帮派人前来传话,改约明晚三更正,仍于原地了断。我便现身逸走,并用千里传音之术,变嗓向他示意明晚再见。他想追我,可是我已先觅妥藏身之地。论功力,那家伙似乎不下于我,日后小伙子和他相处,恐怕要处处吃亏。”
    “有我们在旁照顾,何惧之有?”少公子说。
    “我总感到那神剑杨高眼神太过阴险,定然不是个好东西。他似乎有意接近小伙子,其中含义,确是费解。”
    “咱们得留心,免得小姐埋怨我们。”志中叔沉重地说。
    “别谈这些了,快些将姐姐找到才是。”少公子焦急地说。
    志中叔向东眺望,用手一指道:“瞧那儿,那高台有点岔眼,咱们往那儿搜搜看。”
    四人往墓园掠去。一近墓园,便已看到被宝剑所毁的铁栅门和四横八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沿走道至坟台,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石人倒地情形,触目惊心。
    少公子脱口叫道:“她们曾在这儿打斗,我们细搜左近。”
    他们搜遍每一角落,一无所见。在附近三里方圆的荒坟场中,不见丝毫岔眼事物。
    太白金星在西方山头上闪烁,天将破晓了。北面的山村里,传来遥远的犬吠声。
    □□□□□□
    且说两位姑娘,她俩先后落下深坑,下坠至五丈下,上面“砰砰”两声,洞口似已被闭死。
    “噗噗”两声闷响,她们跌落在一张大网上,接着“卡卡卡”一阵机簧响声,一侧飞出一张同样质地的大网,上面并带有许多小钩儿,上下一罩。
    网是鹿筋和钢丝所绞成,坚韧无比,普通刀剑丝毫不起作用,毫无用武之地。
    可是两姑娘的剑乃是无价至宝,无坚不摧,加上她们功力通玄,宝刃在手,不啻如虎添翼。人在向上反弹的瞬间,剑化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环,只一滚旋之间,上下两网立时寸寸而断,人仍向下飞堕。
    经这一次停顿,两人已能控制自己体内真气。菁姑娘奇快地伸手入怀,取出一颗白芒闪闪的夜明珠,黑黝黝的深洞,立时可以依稀地分辨事物。
    下堕约十来丈,菁姑娘叫道:“准备!着地了!”
    两人原是先后跌落,但经巨网一阻,这时已同时下落,长剑外伸,运气提身向下飘落。
    “唰唰”两声,两人轻灵地落地,下面是软泥、间有些碎叶残雪。
    人还未站稳,两侧伸出四把挠钩,闪电似向两人搭来。在珠光照耀下,可看出两侧是两个方洞口,四名黑衣大汉各伸挠钩想要擒人。
    “有人领路了!”菁姑娘欢叫,长剑将钩错开,抢将入去伸手便抓。
    飞虹姑娘也一拨钢钩,猱身抢入,扣指疾弹,两大汉同时仆倒。
    可惜!当她们还未抓住贼人时,洞壁侧方“卡卡”两声,射出两筒子午断魂钉,把四名大汉几乎射成刺猬。
    两姑娘眼明手快,闻声缩手并火速后退两步,差点儿被断魂钉射中。
    菁姑娘恨恨地叫道:“有人在暗中暗算我们,抓住了他们,格杀勿论。”
    突然,她们的头顶上传来重物落网声。那巨网仅破了一小半,其余仍可将下堕之物阻住。
    她们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依稀中,一个人影被两把挠钩勾入洞壁中。由衣着上看,分明是玉琦。
    菁姑娘惊叫一声,由下飞纵而起,升起三丈余,纤足一沾洞壁,身形又向对壁斜腾而起。
    第三次沾壁腾起之际,已距破网不远。
    蓦地机声格格,似乎地动山摇,网上端,一侧的石壁突然伸出,只片刻,便将深洞上端封死了。
    菁姑娘知道大势去矣!只好飘然落下,说道:“快闯!我们得找出路,也许还来得及救他。”
    “往哪儿闯?左?右?”飞虹用剑向两侧一指,请示该往哪儿走。
    菁姑娘心中已乱,随口说道:“左,是福是祸,闯了再说。”
    两人向左急冲。刚进入十来丈,洞内十分阴寒,向左一折,洞壁湿腻腻地。大冬天,地洞中不该发冷发潮,这地底定然附近有水源。
    两人沿洞往左一折,身后“砰”然一声大震,显然后面退路已被闭死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潮波动。菁姑娘幽幽一叹道:“这条路吉凶难料,也许我们正一一步走向幽冥。”
    “小姐,你后悔了么?”飞虹沉着地问。
    姑娘摇摇螓首,星眸放光,却又苦笑道:“飞虹,你曾经见过我后悔任何事么?”
    “唉!他也许已经……”飞虹岔开话题。
    “快走!”菁姑娘突然急叫,领先便走。
    在珠光朦胧中,映照着两个纤小的身影,是那么无助和孤单,走向那不可知的黑暗险途。
    □□□□□□
    玉琦在昏迷中滚下了深邃的陷坑,跌落巨网上。他知觉全失,并不知被人用挠钩拖入网旁石洞。
    石洞闭死后,黑暗中,两个黑衣大汉将玉琦用牛筋索捆上手脚,扛在背上。
    有一人在壁角中摸出一支油筒,擦亮火折子将筒点上,一先一后沿地洞一步步向下走,一面嘴里在嘀咕:“真糟糕”!被人闹了两夜,仅擒住两个人,咱们的人可快死光了哩!真是大亏老本。”
    扛着玉琦的人道:“这狗娘养的好重!个儿够大哩。哼!坛主二更正方由潼关赶来,听说擒了一个花不溜丢的雌儿,正窝心得紧,岂知便被这狗养的杀将入来,伤了许多人,坛主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咱们擒着正凶,大功一件。”
    “是的,大功一件,至少咱们该获一百两白银。”
    “小心!你小子别想银子想糊涂了,掉下那深穴中一切都完啦!”扛着玉琦的人,高声唠叨着。
    拿火把的人,闻声向右一闪,让开左侧一个大洞穴,一面说道:“笑话!这儿大爷最少也走了百十次,怎会掉下去。”
    身后那人咳了一声说:“真怪!这个鬼地方洞穴怎么会有那么多?十几年来,连总帮主亲自勘察,也弄不清内部详情,简直比秦始皇的坟墓还神秘哩。”
    前面那人接口道:“谁说不是?咱们坛中的弟兄,不时会迷失在地道中,甚至奇怪地失踪,可能是这鬼地方真有鬼怪哩。”
    身后人轻喝道:“别胡说!小心香主们听去,将你办上谣言惑众的罪名,管叫你吃不消兜着走。”
    前面那人蓦地回头,冷笑道:“怕啥!这儿到刑室还有一段路好走哩,平时谁也不愿走这条暗道。哼!造谣言的岂止我一个?早些天林香主在香坛至密室那条通道中,确是亲眼看见一个青黑色的恶鬼出现……”
    “哎……天!这这……这……”后面那人恐怖地叫,“噗”一声响,他背上的玉琦跌落地下。
    擎火把的人,本来是转身向同伴逞见闻的广博,突见同伴眼睛向前瞪得奇大,脸色骤变死灰,眼中怖极的神色,令人望之同样毛骨悚然。
    不止此也,同伴还语无伦次,其声嘶嗄,而且向后战抖着后退,背上的人也掉下地面而不自知。
    他还以为同伴中魔,正想开口。蓦地里,他耳中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微叹息声。
    他脸上的肌肉冻结了,呼吸也似乎停止了,浑身毛发全部竖起了,眼中爬上了同样恐怖的神色。
    他总算胆子还够大,屏住呼吸,打着冷颤,用最大的决心徐徐转身。
    他不转身还好,转身一看,只觉顶门上走了三魂六魄,只有一魄附身,惊得浑身冰冷,握火把的手直抖,身躯也如筛糠般震抖。
    距他俩身后三丈外,不知何时现出了一个头顶洞壁上端,手长及地,头如巴斗眼似铜铃,腰大二十围的怪物。
    怪物头面黑如锅底,一双铜铃眼绿芒闪闪,大鼻子像是一个大馒头,血盆口外面龇出一排森森巨齿。身上穿的像是黑袍,一双漆黑大如蒲扇的巨爪,直垂地面。乖乖!这妖物长相之恶,身形之大,令人一见即魂飞魄散,不被吓死已是万幸了。
    玉琦被掼倒地下,气血一震,人便悠悠转醒。
    两贼正惊得失魂落魄,突见鬼怪一咧嘴,口中一条尺长的火红大舌头,伸缩了两次,向前跨进一步,足有一丈距离。
    两大汉只觉冷风扑面,双腿支持不了全身的重量,两眼一翻,“噗噗”两声向前仆倒,立时昏厥。
    玉琦眼看怪物走近,可是他无法动弹。
    火把跌落地中,骨碌碌向左一滚,跌下一个怪洞中,光线倏没,洞中伸手不见五指。
    玉琦耳目极为灵敏,清晰地听得到怪物轻灵地走近,接着有重物移动的声音,分明两个贼人已滚向火把跌没之处,消失了形迹,他心中暗付:“鬼物如要推人入洞,该将我先推下才对,怎么它舍近求远,去推后面的两个贼人?”
    他正在想,突觉身躯已被鬼物提起挟在腋下,挟得甚紧,并无挣扎余地。他心中暗叹道:“天绝我也,想不到我会在这儿死在怪物之手。”
    怪物挟着玉琦,向后退走,身法出奇的轻灵,不像是重有千斤的怪物。
    蓦地,对面隐隐传来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怪物突然向侧一闪,躲入一个幽暗的岔洞中。
    玉琦心中大奇,心说:“怪事!这怪物仍会怕人哩!”
    片刻,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渐近,有一个沙哑的喉音说道:“二哥,慢走些,这段地洞太暗了些,而且还有深不可测希奇古怪的岔洞秘窟,咱们千万小心些。”
    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倏止,换上了脚步声。另一人答道:“咱们仍须快走两步,上面那四个家伙简直不是人,功力之高骇人听闻。罗香主的本领,敢说升任他做小坛主亦无人多话。但是只一照面,老三,你猜,怎样了?”
    “还用猜?准死无疑。”
    “你说对了,一鞭半招毕命。”
    “这几个家伙比昨晚那两个娃儿,强得太多了。”
    “是啊,昨晚咱们只擒住那小丫头,男的被逃脱在这鬼窟之中,仅两个人就够咱们受了,何况四个?”
    “你还没算上先前的三个呢。她们跌下了断魂坑,恐该被王五哥擒住了吧!”
    “只怕未必,不然该送到刑室了……哎……”
    接着“噗噗”两声,两人沉重地跌倒了。
    玉琦分明感到怪物挟着自己悄俏掩出,手一动,经过地道的两个人便倒了。
    怪物身躯庞大,却十分利落、将地下两人塞入石缝中,继续向前走。
    不久,前面映出隐约火光。怪物似乎一惊,火速后退,转了一个弯,将玉琦塞入一个洞窟中。接着,一颗奇香扑鼻的丹丸,塞入他的口中,耳中并传来怪物略带鼻音的语声道:
    “吞下行功,不可乱动。”手一带,手脚绳索立断。
    声落,怪物已经离开,“格支”一声,洞门闭上了,洞中万籁俱寂。
    玉琦大为困惑,听声音,明明是人声;看形态,分明不是人,人哪有如许狞恶,如许粗壮?
    由于口中丹丸清香扑鼻,他毫不迟疑吞下腹中。一道暖流滚落咽喉,气血立时汹涌。
    他坐正身形,强忍胸腹痛楚,聚纳真气。天候奇寒,他胁下的刀伤已被血液凝住,血流得不太多。
    当他行功正届紧要关头之际,洞外已传来不少凌乱足音。石洞闭得太密实,研不见外面人的语音,但由地面的震动中,可知定然有不少的人在走动。
    他不管身外吉凶,仍然行功如故,他本身已具有行功疗伤的绝学,加上怪物所给神妙灵丹,双管齐下,大获事半功倍之效。
    □□□□□□
    在物我两忘中,他直觉地感到身畔来了人,那人轻灵得像个幽灵,停在身前不到五尺。
    洞中太黑,他不能睁开双目,那会被外界视野扰乱神智;虽则目无所见,但那人名人轶事体内散发的暖流,他已感觉到了。
    他仍然全力行功,真气直上重楼,在胸腹之间不绝如缕,驱出体内因震伤而淤积的败血。
    他本已获无上心法,服下万载玄参后,任督二脉已通,所差的仅是火候而已。由于他距通玄之境尚远,真气清而不纯,所以在纳正内腑,疏导淤血之际,彻骨奇痛令他几难忍受,浑身渐渐地腾起轻雾,豆大汗珠在额上向下不住滚落。
    正是生死关头,如果定力和忍力不到家,轻则功力全失,二十载辛勤苦练之功全付流水;重则立成残废,且有性命之忧。这就是所谓真气走岔;玄门和佛门弟子所指的走火入魔;这是武林极为忌讳,也极为可怕之事。
    他有超人的定力和坚强不拔的意志,强忍彻心苦楚,不但不放松运功之劲,反而更用了全力。
    在他渐入昏迷的困境之际,也是千钧一发的危机中,一只外冷内热,掌形奇瘦的小手,按上了他的背后命门穴,接着,另一只手又按上了脐下丹田要穴。
    两股柔和的暖流,从那前后两手中缓缓度入体内,一经与他自身的真气汇合,立时发生无穷的潜力。
    好了!真气获得新的生机,澎湃、奔流、汹涌,如有神助,无远而不即。
    躯体内的热潮退去了,痛楚渐渐消失了,真气已可任意所之了,不消问得,他那沉重的内伤,神奇地痊愈了。在他的内心深处,感恩的意念随之油然而生。
    经外力全力的引导推动下,他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比他自己苦练一年半载的进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两只手离开了他的命门和丹田。他自己再运气行功一周天,方停止行功,顺势趴倒在地,叩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可杨玉琦,多蒙老前辈临危援手,曲意成全,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请老前辈见示仙号,以便铭于五衷。”
    一道绿色光华倏现,他抬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怔住了。
    身前丈余处,盘坐着一个难分男女的怪人,身材比他要矮上一个头,面色惨白。一头银发直披至地面,一双星眸闪闪生光,鼻正,口小巧如弓,面色光洁,可是惨白如纸,在绿光的映照下,像煞个死人脸。身穿一袭绿袍,并无光泽,却又不是土布。下身罩在袍内,看不见双足。
    袍袖甚窄,一双小手骨多肉少,但洁白如玉,右手上托着一颗绿芒闪闪的鸽卵大宝珠。
    由面容上看,这人生得如此秀美,定然是个女人。看她一头垂地银发,年岁自不会小,可是脸色却像个少女,年纪不会超出二十二三。
    她向他善意地微笑,缓缓地站起,将手虚抬。
    玉琦只觉身躯被一股奇怪而浑雄的力道,将身子托起,不由骇然。他童真未泯,猛地一挫腰,用内劲运千斤坠向下一沉。
    他不用劲倒好,一用劲,整个身躯反而向上一弹,倏然站起了。
    怪女人笑意更浓了,用轻柔的语音说道:“孩子,你顽皮。”
    玉琦脸上一热,他只能低头讪讪一笑。
    怪女人名人轶事大概知道他脸皮薄,接着问道:“从你们进入墓园起,你们的情形已经尽入我目中。本来我幽居地府四十年,从不干预阳世间之事。至于为何要助你度过难关,连我自己也费解,也许是你我之间的缘份,也许是你的毅力感动了我吧。”
    玉琦躬身答道:“谢谢老前辈的成全。”
    怪女人继续往下说道:“你不必问我是谁,反正我已经不再作出世之想。听你的口音,似是本府人氏。”
    “晚辈乃是本府龙门人氏。”
    “什么?”怪女人惊呼,手中绿珠一阵颤动,紧接着问道:“你是龙门人氏?叫杨玉琦?”
    玉琦一怔,惑然地答道:“晚辈正是。”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怪女人逼近一步问,脸上神情十分古怪。
    玉琦心中一懔,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沉声答道:“老前辈问晚辈的家世,有何用意?”
    怪女人似乎平静下来了,幽幽地说道:“齐无他意,老身遁世四十年,对阳世间事早已忘怀,你用不着顾忌。”
    玉琦沉吟片刻,一挺胸膛道:“家父名铨,字念碧。”
    怪女人身躯摇摇,用激动的声音道:“念碧,念碧?”
    “是的。”
    “令祖的名讳是……”
    “家先祖名钧,字世群。”
    “什么?你是说‘先祖’?”怪女人尖声叫。
    “是的,家祖仙逝已有二十年。”
    “啪”一声,绿珠在怪女人手中跌落地下。怪女人的脸上,肌肉不住抽搐。
    在玉琦惊异后退之时,怪女人长叹一声,缓缓拾回绿珠,转身背向着玉琦,甩奇异的声音说道:“啊!不会的,二十年前,正是他春秋鼎盛,如日中天之时,他怎会死?孩子,你可不能乱说啊!”
    玉琦的嗓子也变了,说道:“人有旦夕祸福;老前辈,家祖确已仙逝二十年。”
    “孩子,能道出令祖的死因么?”
    “首先,请老前辈坦诚相告,是否对龙门杨家有怨?”
    “你多虑了,如有怨,你不会有命了,虽则我并未练过正宗拳掌,但能逃出我手下之人,自信少之又少。”怪女人平静地说,但并未将身躯转过来。
    玉琦并未注意她的语气转变,虎目生光,说道:“家祖乃是在敌人围攻之下,为保全白道武林的实力,力尽而亡。死事之烈,永垂武林。”
    好半晌,怪女人没做声,久久,方用似乎来自遥远的天外、而充满哀伤和感慨的声音说道:“少年子弟江湖老,却不许英雄见白头;他这种下场,自在意料之中,可料不到他会那么快啊!孩子,你爹妈和祖母呢?”
    “目下隐居何处,晚辈不知其详。”
    “你不是和她们在一起的?”
    “晚辈从小即被义祖叔带上阴山传艺,晃眼二十年。”
    “你义祖叔是谁?”
    “双绝穷儒……”
    “哦!是谷逸,他不枉是你祖父的生死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正是他老人家,晚辈以有这位祖叔为荣。”
    “目下你有何打算?”
    “天涯访仇,并寻觅祖母和爹妈。”
    “你义祖叔呢?”
    “他老人家远赴东海毒龙岛,践二十年前之约。也许、他老人家永不可能重出江湖了。”
    “哦!这我知道。你义祖叔的死寂潜能气功,绝难胜毒龙岛的无极太虚神功,所以永不会重出江湖了。”
    玉琦讶然叫道:“老前辈似乎对晚辈的家世知之甚详……”
    怪女人打断他的话说:“我该知道。咿!可惜我为了守践昔年诺言,也为了纪念父母的养育深恩,永不能出来重见天日,无法助你达成心愿;虽则你是我的嫡……孩子,跟我来。”
    她高擎宝珠缓缓举步,向地道深处走去。
    玉琦如受催眠,紧跟着她身后,左折右旋,不知转了多少条阴暗的曲深径窟,终于到了一座以云石建造,像寝宫一般的石室内。
    室广约四丈见方,两颗乳色大珠虚悬室顶,映出柔和的光芒,四面云石的反光,更将全室照得十分明亮。
    所有的床、几、墩、橱、案……全是云石所造,床上寝具质料十分精美,似为绫罗一类名贵织物,可见怪女人定是个有洁癖的名门闺秀。
    尤其是石案之上,文房四宝样样俱全,迎面壁上,挂着一幅高五尺宽有三尺的水墨画,上面画了一双相偎相倚,状极亲密的俊美青年男女。
    玉琦眼尖,首先便感到画上的俊美男子的面貌极为眼熟,那女的不用细瞧,就知是怪女人的画像。
    怪女人收了绿珠,急步走到案前,猛地将画翻转,一手扶案一手按画,无力地靠在案旁,久久未曾移动。
    玉琦怔在室中,大为尴尬。
    良久,怪女人徐徐站起,双手将委地长发向后轻绾,缓缓转身。玉琦清晰地看到,她星眸旁的隐约泪光。
    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道:“你坐下,是不是感到我这四十年不见无日的人,享受却如常人么?”
    “晚辈所想的,却不是这些。”他双目痴痴地凝视着她说。
    怪女人似乎一震,仍往下说道:“我的奶娘每三月便会来看我一次,这墓中迷宫里,经常有为非作歹之徒在这儿营窟,所以我不会感到匮乏。你既然想要天涯访仇,并寻找亲人,以你目下的功力来说,确是可虞,无法与人一争短长。”
    “晚辈正在不懈地用功勤练,力求精进。”
    “可惜我自小不喜动刀舞剑,只喜与文房四宝为伍,故对你所助无多。但相见总是上天的善意安排,我想传你一套练功的无上心法和防身的宝贵绝学,你不会忍心拒绝我吧?孩子。”
    玉琦怔怔地凝视着她略带淡淡哀愁的秀靥,只觉心潮没来由地一阵波动,像有无形中的一种难以言宣的感情震撼着他,情不自禁缓缓上前,缓缓地跪下一膝,抬起头凝注着她,另一条腿也跪下了。
    怪女人浑身一震,突然将他抱入怀中,感情地轻唤:“孩子,孩子,孩……子……”
    玉琦自觉一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直注心田。依稀,他忆起了二十年前,依在母亲怀中的情景。依稀,那遥远的岁月中,值得怀念的亲情重回到他冰冷的记忆中。似乎,那二十载冰天雪地的苦行岁月,已经在他心田中消逝了。
    他只觉热泪盈眶,伏在她怀中让热泪静静地奔流。
    良久,只听她平静地说道:“孩子,你坐好,听我传你一种令真气回流,自闭经穴,龟息续命的无上绝学。练这种心法,有根基的人,不但可以功力日进千里,更可在酷寒烈日,饥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侵中苟延残喘。这种心法,在名门大派中,诋之为邪魔外道;但功无邪正,但问用之是否邪正可矣。此外,我授你一种趋吉避凶,奇奥绝伦的步法,在高手围攻之下,可望脱身避祸。”
    “老前辈,这种心法和步法,可有名称?”玉琦在一旁石墩上坐下问。
    怪女人在案前墩上坐下,笑道:“心法名为‘玄通’;玄者虚无,通者达也;亦即是无中生有,无所不能。步法名‘幻形’,虚虚实实,真假莫辨。”
    “老前辈,我曾练过闭穴绝经术。”
    “那敢情好,可以事半功倍。留意我的心法口诀,好好记牢了。”
    天将破晓,玉琦足练了一个时辰的“玄通心法”和一个时辰的“幻形步法”。他天资特高,悟力超人,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中,已可觑绝学的堂奥。
    怪女人直待他全部领悟后,方令他停止,说道:“你的悟力大出我之意料,杨家后起有人。今后,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全在你是否能不懈不惰,大成之期不远。我不留你了,我送你出洞。”
    “老前辈,晚辈的同伴……”
    “那两位姑娘么?她们的功力比你深厚得多,这些歹人们无奈她何,有惊无险,由你自己去救她们吧!让你历练历练也是好事。我且送你到先前入室的地道。”
    “救晚辈的怪物,不知可是老前辈所假扮?”
    怪女人笑道:“不,另有其人。瞧我这身打扮,将长发一披,便是一个怪物,何用假扮?走!”
    她领着他出室,擎着绿珠由原路转出。到了先前石壁前,她将绿珠递到他手中,黯然地说:“孩子,日后见着你祖母,将这颗绿珠给她,并说:希望她来看看我这生活在阴司四十年的苦命女人。”
    “老前辈,你认识家祖慈?”
    怪女人点首苦笑道:“不但认识,而且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极深。请替我向她问好。”
    “老前辈可否明示仙讳,晚辈也好向家祖慈禀告。日后晚辈有暇,定来叩省你老人家。”
    “不必了……”她略一停顿,深深注视他一眼,星眸中神采照人,说:“你祖母知道一切,我姓蓝,名碧玉。珍重了。”说完,向后疾退,但听一声悠长的叹息愈去愈远,人影一闪即杳。
    “碧玉,碧玉!”这两字在他耳中轰然振鸣,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在心中狂叫:“爹叫念碧,那画中人像我有依稀之感,她对我的激动亲情,啊!我怎么这样糊涂?”
    他发足向洞内狂奔,竭力大叫:“祖婆,祖婆,请等等琦儿……”
    疾转了两个弯,前面已经闭死了。他趴伏在地,热血沸腾地叫道:“祖婆,我会再来伴你,这地府之中,太孤单了啊!”
    良久,他方缓缓爬起,转身往回路走。到了先前立身处,那石壁不知何时已自动移开一道大缝。
    远远地,可以听到外面隐约的足音。他将绿珠贴身藏好,地道中重新成了黑地狱。
    他悄悄地出到走道中,向左侧足音传来处走去。
    蓦地里,身后“支”一声微响,石壁自行闭上了。他耳目的灵敏度又精进了不少,突然听到身后三二十丈外,有两个人正以奇快奇轻的身法,向这儿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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