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二章不测之约
    这人有一张大马脸,灰色的短眉毛,山羊眼白多黑少,毫无表情,狮子鼻体积占了脸部小半地位,十分岔眼。瘪嘴唇下面,垂挂着百十根尺长白须,极为难看。
    他胁下挂着一个革囊,腰系长剑,袖子卷起,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手。
    神剑书生哈哈一笑,神采飞扬地说道:“幸会幸会,哈哈!诸位,咱们眼生得紧,可否请哪一位仁兄引见引见。”
    天盲叟眼皮一分,目中寒芒一闪即敛,说道:“小辈,老夫你不会陌生罢?”
    “阁下敢情就是天盲叟了,咱们可没见过哩!听人说,你自从替死鬼无情剑设下回龙谷毒谋后,十几年不敢露面,不知是否当真?”
    “呸!小狗胡说八道,老夫先捣烂你这张乌嘴。”说完,一掠而出。
    “慢着!阁下何操之过急耶?”神剑书生摇手向他示意慢着,屹立不动。
    “崔兄何必和他一般见识?慢慢整治他不迟。”被称为郭老哥的马脸人也沉声叫。
    天盲叟崔真只好止住,冷哼一声道:“小狗可恶!老夫横行江湖近一甲子,怕过谁来?
    你敢公然说老夫不敢露面十余年,令人难忍。哼!等会儿咱们再算帐。”
    神剑书生仍是那张着无其事的面孔,说道:“瞎子少安毋躁,本书生一不欠债,二不与阁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要算帐亦无不可。贵帮二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召,不知何以教我?”
    逍遥道人阴沉沉地踏前五步道:“在南雒老店出手伤我帮众的人,可是你这小辈?”
    “你说对了。”神剑书生不在乎地答。
    “区区杨玉琦也有一份。”玉琦朗声接口。
    “你们,哼!好大的狗胆。”
    “住口!阁下何以如此缺乏教养,出口伤人?通名!”神剑书生厉声叫。
    “哼!贫道逍遥道人妙如。骂你算对你客气。”
    “逍遥道人?哦!你是无为帮清字坛坛主么?”
    “那还有假?哼!”
    “也就是死鬼无情剑太清的四大弟子的老大?”
    “贫道可没有这般好福缘。”
    “你不敢承认?”
    “呸!你在藐视老夫么?”老道火了,伸手按在剑把上。
    “岂敢岂敢,是真是假,等会儿便知分晓。太清老道的无情剑法天下无双,在下的剑法也被武林朋友誉为神剑,是真是假,手底下自然分明,瞒不住人的。你上吧!”说完,他徐徐举步,并慢腾腾地撤下一把寒芒似电、冷气迫人的宝剑。这剑剑身比常剑略为细小,锋芒似有光彩流转,属于昼间见光不见影一类神刃,可以断金切玉,价值连城,与龙泉太阿相较亦不会逊色。
    “好剑!”玉琦脱口叫。
    “老道那把也不坏。”神剑书生的语气相当自负。
    逍遥道人那把剑虽也算是宝物,但只消一眼便可看出,品质差远了。
    邙山婆婆拔剑而出道:“坛主请退,待老身擒下这小畜生。”
    神剑书生笑道:“老太婆,这也有道理。俗语说,大盗不操矛觚;该你代坛主出手的。”
    马面灰衣人突然大喝道:“小畜生!你讽刺本帮是绿林之盗么?”
    神剑书生呵呵大笑道:“尊驾别在自己脸上贴金好不?你们的品流,比绿林豪杰差远了;将地比夭,你不惭愧?”
    灰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小小年纪使如此狂妄,那还了得?你是何人门下?老夫得看看是哪位高人,竟会调名人轶事教出这种目无尊长、不知死活的门人。”
    “你还不配问。”神剑书生冷冷地答。
    “在我玄阴叟郭宗茂之前,还未听说过不配二字,你真该死。拿下他!”
    邙山婆婆轻喝一声,身形一闪,剑出“长虹贯日”,身剑合一,人飞扑而上,剑芒飞射,剑啸刺耳。
    “来得好!”神剑书生夷然轻呼,脚下不丁不八,长剑在右侧斜举,并未将老太婆看在眼下。
    长剑疾射而来,他在剑抵身前尺余之际,突然右足踏进一半,左足稍撤,身形便向左侧转。长剑突以奇迅奇疾的速度,向来剑一搭,喝声“着”!
    这电光石火似的一触,剑锋斜贴,锋尖疾吐,但见寒芒一闪,急射老太婆左肩井和左胸。
    这一招看似平凡,但迅捷绝伦,快得笔墨难以形容,却又那么飘逸潇洒。
    老太婆吃了一惊,知道对方的剑术,确已到了通玄之境,而且奇妙诡异神奥,不愧称“神剑”二字。
    已没有她思索的余暇,她已料到对方内力还差着点儿,用不着舍己之长,和他斗剑法。
    百忙中她急转左肩,右手剑如山潜劲倏发,猛一振腕,向左一崩。
    “铮”一声刺耳剑吟暴起,两人同向右侧急退,换了一次方位,各自心中一懔。
    老太婆以内家剑气将对方的长剑震开,幸而并不是锋芒相对,仅用剑脊相振,不然老太婆的剑准断无疑。
    她虽能将剑震开,但也稍慢半厘,对方彻骨奇寒的剑尖,已扫过她的左肩,衣衫裂了一道细缝,一发之差,几乎挂彩。
    大名鼎鼎的邙山婆婆,竟在见面一招中,被人一剑划破肩衣;而对方看去却是一个少年人,委实令人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她这脸皮没处放啦!厉叫一声,重行扑上。
    这次两人都不敢大意了,一仗宝剑和神奥的剑术胜,一以内力浑厚胜,双方都有点顾忌,以致在起初三照面四盘旋、各展绝学之际,小心翼翼尽量避免硬抢强拼。
    须知内家练气的妙处,在于力可传发于体外。一般内家高手,劈空掌劲可伤人于无形,更可远届丈外将人击倒。练至化境的高手,普通刀剑根本无法近身。所以不管所练剑术是如何神奥,天下无匹,但如无深厚的内力相辅,碰上修为精深的绝顶高手,一切徒然,连攻近身畔亦感无能为力。断金切玉的神刃固可将对方的内力震散,但相差太远仍是无能为力。
    邙山婆婆的内力修为,比神剑书生深厚多多,按理她该抢尽先机,主宰全局。可是神剑书生的剑是千古奇珍,剑术也神奥绝伦,每一招皆令人难测,十分凶猛狂野,在对方浑雄的内家剑气逼攻下,依然勇悍无比。
    双方各有长处,拉成平手。二十次冲错各换三十招之后,老太婆真力渐虚,她不敢近身出招,只能用全力想击破对方的重重剑幕,制敌死命。可是对方剑术通神,轻易地步步进迫,那如山潜劲皆被宝刃一一震散,更挥剑勇进。
    邙山婆婆处境愈来愈险恶,她不敢用剑去招架对方的神刃,吃亏太大啦!渐渐地,她忍无可忍,无名孽火直冲脑门,决心和小伙子拼骨。
    两人本在急剧地左盘右旋,寻暇蹈隙展开快攻,强劲的剑气迸发,将地下的雪花激得四面飞射,两条人影依稀难辨,倏进倏退,电芒飞舞,招式难分。
    猛地人影骤分,接着传出一声锐厉的剑啸。
    邙山婆婆的剑尖,断掉三寸,她持剑的手微颤,退出丈外站稳,目中凶光四射。
    神剑书生神情肃穆,退了八尺,手中宝剑仍在振鸣,但持剑的手凝实如铸。
    邙山婆婆剑尖被削掉,怒火更炽,身形一止,蓦地又飞扑而上,一招“织女投梭”展开急攻,人剑如一疯狂前扑。
    神剑书生屹立如岳峙渊渟,阴森森地静待机缘,直等到剑将及身,一声沉喝,奇招“神龙舞爪”倏出,五道电芒一张一合,人影立杳。
    “叮……”只有一声内劲触及剑尖的轻响,接着飞起一声惨叫,鲜血激射。
    神剑书生身形暴退,猛地发出一声长啸,旋身挥剑,电芒向后飞射。
    “铮”一声铿锵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骤起,神剑书生被震得反而向后飞退,落回原地,几乎跌倒。
    原来是天盲叟扑到,他那黄玉杖也是宝刃,宝剑难伤,力猛杖沉,刚好将神剑书生接住,换了一招。
    这一瞬间,邙山婆婆摇摇晃晃,想竭力站稳。她左右肩下垂,一双臂只有腋下一片皮肉牵连,左颊从颧骨直至下额,裂了一条大缝。
    “噗”一声闷响,她终于向前一仆,恰好倒在神剑书生身后,双脚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动。
    两声暴叱乍起,黄玉杖像狂风暴雨,挟隐隐风雷,攻向神剑书生。
    神剑书生手中寒芒飞射,八面狂旋,迎着黄影反击。
    剑气锐啸,杖发风雷,两人展开抢攻,三丈内雪花飞舞,逼得人无法立足。
    这才是凶狠绝伦的罕见拼斗,飞腾扑击人影难分。
    玉琦目力奇佳,先天的秉赋和后天的奇异培育,令他具有超人的悟力,已将神剑书生和邙山婆婆的诡异招术看了个清清楚楚,神剑书生的剑路,他已有八分了然于胸。
    他正在凝神注视神剑书生和天盲叟酣斗,蓦地心生警兆。他在双绝穷儒奇特的薰陶下,无时无刻都在提防可危及生命的征候,耳目之灵,已臻化境。
    他清晰地瞥见身后侧白影略动,警兆立生。他本已运功护体,赶忙举掌一拨,身形倏然转过,并横跨两步。
    “嗤嗤”两声破空轻啸,从他右胁下贴衣擦过。那是一种体积甚小,目力难及的暗器,稍慢半分,势必被人暗地里计算了。
    身后侧,不知何时现出一个白衣人,正用绿芒闪闪的鬼眼,奇异地注视着他。
    “不要脸的狗东西!是你暗算太爷么?”玉琦冷笑着发话。
    白影见暗器一发不中,心中一惊,手按腰中剑柄,缓缓举步走近,一面发话道:“还用得着暗算你这无名的小辈?笑话。”
    “卑鄙无名人轶事耻!你还有脸说这种话……”语声未落,他已凌空纵起三丈,斜飞丈外,向下一沉,即又横掠三丈以外。
    原来在他分心向白衣人发话时,身后神剑书生和天盲叟闪电似地向他扑到,不知是无心呢,抑或是有意,一剑一杖悄然袭到肩上和腿下。
    他警觉心极高,身后罡风未曾压体,他已腾空而起。下面,神剑书生和天盲叟又缠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他向侧方急降,奇快无比。同一瞬间,逍遥道人已晃身扑来,伸手便抓。
    可是玉琦落势奇急,先落下地,在间不容发的危境中,闪电似横掠三丈外去了。
    他用上了幻形步,不然绝逃不出逍遥道人手下。
    逍遥道人骇然一懔,他明明计算得十分准确,这一爪下去十拿九稳,小伙子绝难在爪下逃生。岂知他分明感到爪已光临对方肩井,不知怎地爪下处却虚缈不实,他一怔之下,人影突然不见。等他惊觉时,玉琦已到三丈外,追之不及了。
    这奇异的幻象,把老道惊得毛骨悚然,几疑小伙子是鬼魅化身,呆住了。
    玉琦首次用上幻形步,在千钧一发中脱出重围,他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
    五丈外的玄阴叟郭宗茂突然闪出,厉声道:“小辈,你这‘脱影换形’奇功确是高明,你是何人门下?说与老夫听听。”
    玉琦心中暗笑,知道自己的奇学,已令这老家伙吃惊了。一面运功戒备,一面答道:
    “用不着盘根究底,你还不配问。”
    “你能不说?哼!等会儿你的腹中隐情全得吐出,任何宇内高人,也难逃老夫的‘九阴迷名人轶事魂术’之下,一切隐情皆会自行吐出。哼!先擒住你再说。”
    “让本坛主擒他!”逍遥道人名人轶事大叫,撤剑冲上。
    同一瞬间,东面废墟中,传出一声闷哼,随又寂然。除了玄阴叟和玉琦,无人听到。
    玉琦晃身闪开,叫道:“杂毛,你要不要脸?你以一个武林前辈和无为帮第一坛主的身份,竟会用剑斗我这赤手空拳的人,你难道不懂江湖规矩么?呸!”
    逍遥道人冷笑道:“那得怨你自己,为何不带兵刃前来应约?”说完,又急扑而上。
    玉琦真不敢招架,看老道剑中的慑人剑气和剑中发出的啸吟,可看出老道的功力,将届登峰造极之境,他不能冒险,也不需冒险。
    不等老道扑近,他已先行闪让,幻形步奇妙无比,东歪西倒像有几个人同时晃动,只一闪之间,便已到了老道身后。
    老道纵近前的瞬间,向身前的虚影连攻三剑,每一剑皆点中一个虚影,可是也每一剑都落空。
    他正在惊疑,身后己响起玉琦的吼声:“打!老道。”
    随着吼声,一道诡异的暗劲潜流已一涌而至。
    他已运功护身,暗劲袭到,大部分潜劲被他的护身真气反震回去,少部份仍将他震得向前一冲。
    老道只觉真气一窒,不由骇然,火速回身,顺手一剑猛挥。
    身后没有人,而一道潜劲又在背心攻到。
    他向前一冲,急急地横掠八尺,变色地转身。
    身后没有人,身左三丈外,小伙子正将双掌提至胸前,上身微俯,作势扑到。
    一旁的玄阴叟厉叫道:“坛主,抱元守一,以静制动,用掌佐剑。”
    老道真听话,果然不再前扑。
    玉琦也静立不动,呵呵笑道:“杂毛,咱们干耗吧,呵呵!你不上也就拉倒。”
    逍遥道人有自知之明,这小辈的身法,确是不可思议,要和他捉迷藏,未免太不值得。
    这种避实就轻的打法,加以在黑夜之间,玉琦又从小在冰天雪地中打下轻功根基,使出幻形步威力倍增,自然得手应心。
    老道正在想出其不意扑出,玉琦的话,比打他一记耳光还难受,他忍不住了。
    突然,玄阴叟一闪即至。
    逍遥道人也不失时机,闪电似扑出。
    两人几乎同时扑到,老道剑截左方,玄阴叟双手五指箕张,像一头巨鹰,凶猛地凌空扑到。
    玉琦直待他们近身,向右后方一晃,人却像幽灵一般,只一旋之下,人已反欺到两人身后,双掌分向两人后心拍出四掌。
    “哈哈……”玄阴叟狂笑起来,人并未转身,仅将双手向后猛抡,人一沾地,身形已经转过。
    逍遥道人也同时撤剑,由左方旋身。
    玉琦心思灵巧,聪慧过人,连拍四掌,只不过是刹那间事。在玄阴叟五缕指风和一记其寒彻骨的掌风袭到之前,他已经远出丈外去了。
    他虽退得够快,仍然感到寒风从身畔一惊而过,他在酷寒的阴山练功,本已不畏寒暑,但仍感到刚才那阵寒风,令他打一冷战。
    “好厉害!这老鬼。”他心中懔然暗叫。
    三人全部站住了。玄阴叟只觉心中一震,暗忖道:“这小辈的脱影换形轻功,委实已臻化境,乃是一大祸害,如不诛去,后果堪虞。”
    他面泛杀机,目中凶光暴射。
    玉琦后方那眼放绿芒的白衣人,这时已用极为轻灵的身法掩近,左手一扬,人即奇快地扑上,一剑振出,急袭玉琦后心,斗大剑花,已将玉琦整个背部罩住了。
    “不要脸!”玉琦大吼,身形前俯,只一闪,人已从左侧急退,蓦地旋身,毕生功力聚于掌心,电光石火似的连劈三掌。
    数丝淡淡黑影,无声无息地在左肩上贴肩飞过,危极险极,他再次在歹毒的奇异暗器下逃去。
    白衣人的功力,比玉琦至少也强上一倍,他没料到玉琦的身法会如此迅捷,神奇莫测。
    更由于他自信太过,认为这次计算准确,万无一失的偷袭,对方绝无幸全的机会,所以他在狂喜之下,未免大意了些,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玉琦的怒骂声灌入耳中,他懔然一惊想收招应变,可是已晚了一步,那令人难觉的凶猛潜劲,几乎在同一瞬间袭到后心和腰胁。
    他嗯了一声,人向前一栽,长剑堕地,“哇”一声喷出两口鲜血,将雪地溅了无数桃花,倒地不起。
    玉琦接着飞起一腿,将白衣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踢飞,伸手抄起他的长剑,飘飞丈外,向神剑书生激斗处掠去。
    灰影一闪,玄阴叟已闪电似掠到,迎面一拦,厉声大喝道:“小辈,纳命!”
    逍遥道人也随后赶到,在外围冷然地发话:“丢剑跪倒……”
    突然,从东北南三方,残砖碎石和枯林下,冉冉现出了五个银灰色身影,鬼魅似的电掠而来。
    在场的人,全都心中一震。
    逍遥道人一看来的不是自己人,他并未发出讯号令埋伏的人现身嘛,便仰天发出一声尖厉的长啸。
    废墟寂寂,并无其他人影出现。
    银灰色的身影一晃即至,将逍遥道人和玄阴叟围在中间。正东那纤小的身影,突以清脆的甜嗓子说道:“不必劳驾鬼叫啦,本姑娘已替你把他们一一超登鬼篆,免得他们造孽太多,折了你的冥福,升不了天。”
    逍遥道人一听语音厮熟,只觉一道寒流从尻尾骨下升起,透过脊梁直冲昆仑顶进入泥丸宫,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两腿发软。
    玄阴叟一向穷凶恶极,目中无人,这时也感到心中一懔。原来早先那轻弱的声响,就是帮众被杀的声息,他怎能不心惊?
    逍遥道人极目四望,半点儿不假,东面发话之人,正是大闹秘窟的小姑娘,她们去而复来了。
    正南,是同在地道现身的小丫头和一个身材雄伟的中年大汉,并肩而立。
    西首,也是两位姑娘。一是曾经被他褫衣凌逼的谭姑娘,另一个是身材略矮小些,美如天仙的俏人儿。
    五个人并未撤剑,冷然屹立。
    另一面,神剑书生和天盲叟,亦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惊,倏然脱出圈子。天盲叟向逍遥道人身畔跃去,神剑书生则到了玉琦身侧。
    天盲叟已看清那高大的身影,怒叫道:“哼!又是你!”
    高大黑影哈哈一笑道:“正是区区在下。这世界不大,咱们又碰头了。”
    “你是存心架梁,与本帮万千门人作对?”
    “正是此意。千万个上鸡瓦狗,何足惧哉?”这人正是姜志中。
    菁华姑娘又发话了:“是你们扔剑跪倒呢?抑或是要我们动手割下你们的脑袋?”
    “贱婢!你怎能在我老人家面前无礼?”玄阴叟怒叫。
    姑娘徐徐举步欺近道:“倚老卖老,你比起这座荒城的石头差远了,老又何用?本姑娘绝不倚多为胜,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拔剑!”
    飞虹姑娘也向逍遥道人走去,一面说道:“坛主,别来无恙,本姑娘今晚可不饶你。”
    姜志中则走向天盲叟,手按在腰间的蚊筋鞭把手上,不住微笑道:“咱们是老相好,半斤八两,没说话,拼上一百招,阁下不会变成丧家之狗溜走吧?”
    神剑书生向玉琦低声问道:“贤弟,这些人可是你的好友?”
    玉琦点头答道:“虽是初识,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清尚算深厚。昨晚在清字坛秘窟,幸得他们插手相助。”
    神剑书生打量四周,突然说道:“贤弟,咱们到左近去搜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拉玉琦的右腕。
    一条银灰色的娇小身影,突然电闪而至,正好切入两人的中间,娇嫩的嗓音十分悦耳:
    “两位不用费心,附近一百十六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全部被点了晕穴,或者死在重手法之下。外围还有我们的人埋伏,千万不可乱闯。”
    神剑书生半途缩手,只觉眼前一亮,在微弱的雪光映照下,出现了一个容光照人的小姑娘,她的一只莹洁如玉的左手,已经伸到玉琦的右小臂侧方。
    玉琦对小姑娘甚为陌生,一旁又到了茜茵姑娘,她说道:“这位是逸电姐姐,华姐姐的小妹。”
    玉琦颔首为礼道:“赵姑娘,您好。”
    逸电嫣然一笑道:“杨大哥,请退在一旁观战。”
    她不理神剑书生,向侧略转娇躯,伸纤掌请玉琦离开,挡住神剑书生的去路。
    神剑书生讪讪地一笑,也向后退走。
    斗场中,三双对手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准备出手。
    玉琦有自知之明,他绝难接下三个高手中的任何一名,但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便大踏步走向飞虹姑娘身侧,朗声道:“赵姑娘,请让在下领教坛主的绝学。”
    飞虹摇手道:“不成!我要与这牛鼻子老道一算地洞中的旧愤。”
    玉琦却插入两人之中,面对牛鼻子道:“老牛鼻子,上啊!”他侧身欺近,长剑在身侧垂下。有剑在手,他胆气更壮,硬拼不行,他要和老道游斗。
    飞虹知道不能勉强拦阻,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一面闪在一旁,以传音入密之术叮咛道:“小心啊!我替你压阵。切记不可硬拼,以先前的奇妙身法周旋,稳立不败之地。”
    玉琦一怔,心想:刚才她们定然隐身在左近,已看到一切了。便应道:“谢谢你,赵姑娘。”
    逍遥道人嘿了一声,踏进三步,长剑斜指,剑气咝咝发啸,眼中凶光暴射。
    玉琦毫不怯场,侧身又欺近两步。双方的距离,已拉近至一丈之内了。
    快接近最佳出剑位置了,玉琦的长剑仍垂在右腿侧。
    不远处,玄阴叟的长剑在胸前斜立,剑诀外引,缓缓降下剑尖。
    菁华的宝剑光华闪烁,平置胸前,她左手的剑诀大异常规,中食两指扣在拇指之下。
    两人一步步接近,四周空气似是凝结了。
    接近至一丈,姑娘突向这面叫道:“虹妹,换下他!”
    他,自然是指玉琦。
    玄阴叟怒火如焚,切齿而恨。眼看双方将行生死一搏,小丫头竟敢分心招呼同伴,明明是没将人放在眼下,太瞧不起人嘛。
    他猛地向前一冲,乘姑娘还未将螓首转正的刹那间,剑出如电闪,但见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幕涌起,向姑娘迎头罩落。
    他这里刚发动,姑娘已一声冷哼,长剑疾飞,无数道电芒飞射,锲入剑幕之中。
    人影急闪,分而又合一,没有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但听强烈的剑气相击时的迸爆,发出慑人心魄的锐啸。
    第一招,两人一沾即分,并未将招式用老,双方都因对方的浑厚功力与神奥的剑法悚然而惊。
    不等身躯站稳,菁华便又再次猛扑,电芒仍然形成无数虚影,直射而出。
    玄阴叟第一招偷袭未能得手,早已十分不悦,对方竟然再发动急攻,他更心中大恨。
    他将十成真力凝于剑身,沉喝一声,歹毒的阴寒奇功骤发,一招“花雨缤纷”出手。这一招是以攻还攻,同样吐出千朵白莲,迎面洒落,根本就不顾虑对方的进击。
    “嗤嗤嗤嗤……”一阵剑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撕裂的奇异响声乍响。
    “铮……”接着是一声令人心血下沉的剑啸振鸣。
    第二招,强弱已分。剑气乍敛,人影突然飞退。
    菁华姑娘缓缓后撤两步,剑尖微颤,说道:“老鬼,你的阴寒邪门奇功太歹毒了些,今晚你得死!”
    “死”字一落,她重新向前迈出一步,身形乍闪,奇快地向前疾扑。
    玄阴叟被震退丈余,他的右手大袖和右肩附近,留下了十余个剑孔,尤以肩后侧两道两寸余长剑痕十分明显,鲜血汩汩而流。
    凡是以剑相拼的人,右肩极不易被对方击中,尤其不易被“点”字诀击中这儿。但玄阴叟竟然挨了几剑尖,虽则伤势不重,可把他吓了个心惊胆跳。普通刀剑对他毫无作用,显然姑娘的剑准是数一数二的神物;而且能在凶狠无匹的一招“花雨缤纷”中,袭中他肩上四五剑之多,他焉能不惊?又焉能不冷汗直流?
    他总算了得,乃在撤出圈外,身形暴退之际,萌生逃走之念,他被姑娘的神奇功力和奥妙剑法吓得不敢再留,斗志全消,不等姑娘踏出第二步,他已向侧一闪,由逸电和茜茵两姑娘所留空隙中,狂风似的逸走,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菁姑娘拼了两招,真气确也有点浮动,老鬼由侧方突然逃走,她已追之不及。
    她收剑入鞘,自语道:“这老怪物的功力,似乎比毒无常要高明,可惜他逃得太快了些。”
    她的注意力始终未离开玉琦这一面,便向玉琦那儿走去。刚刚举步,敌影已飞逸而没。
    玉琦一剑在手,抱定游斗的宗旨,向逍遥道人逼近。在强敌当前,惟一自全之法,就是胆大心细,沉着机智。玉琦对这八个字,可说是已得其中三昧,甚至还深具自信,雄心万丈。
    这次他不再挨打,突然采取主动,沉喝一声,长剑斜飞而出。
    他的大胆进击,大出老道意料。这一剑不仅凶猛凌厉,而且大逾常规,从右下向左上方急挑,毫无章法,也看不出有内力潜藏于中。
    “小子该死!”老道近乎咆哮地叫,一招“斗转星移”倏然飞出,旋转着的长剑,带起劲烈的气流,呼啸着盘舞着,向玉琦罩去。
    他这一招攻出,已将玉琦罩在剑幕中。按常情而论,不仅可将玉琦的长剑震出偏门,更可自中宫袭入,玉琦身上如果不断头折臂,也将留下十余个剑孔,因为他这招中,共包含了崩绞错拂点五诀,不仅攻势凶猛,防守力也无懈可击。
    可是怪事出现了,玉琦的长剑在他的剑脊上轻轻一触,“叮”一声轻鸣未落,人已蓦尔失踪。
    “接着!”左后方突然响起玉琦的轻叱,剑锋已突如其来到了左胁下。
    老道懔然变色,已没有令他转身出剑的机会了,猛地左手大袖向后猛抡,并乘机旋身。
    “啪”一声暴响,大袖拍中玉琦的长剑,两人都被震得斜飘五步,老道也乘机霍然转过身来。
    劲烈的气流旋舞,带起阵阵雪花。玉琦只觉掌心发热,长剑几乎脱手。
    “你还能躲?”老道怒叫,身剑合一飞纵而至。
    “也还给你一剑。”玉琦也叫,只一晃,人已在剑影中霍地消失,“嗤”一声裂帛响,老道的后襟道袍下摆,掉下了一幅半尺布帛。
    --------------------------
   

举报

第十三章临危不惧
    老道心中一寒,他委实无法和这个鬼魅般的小伙子久缠下去,而且四周还有更强的高手虎视眈眈,环伺待机。如果在白天,他或许可以发挥全力,制住这轻功已臻化境的人,这时死缠实非所宜。
    令他顿生退意的,乃是埋伏在附近的帮众,至今未有半个人影出现,可能小丫头的话并非虚语了。
    这一瞬间,他正面向玄阴叟这一面,也正是玄阴叟飞遁,菁华姑娘向这儿踏出第一步之时。
    他厉叫一声,猛地旋身,向后面刚站稳脚步,眼觑地下破袍角讶然相对的玉琦,闪电似射到。
    玉琦一晃,急向右方一抄,剑发如风,就是一剑。
    岂知老道已料定他不敢在前面硬截,定然仍用那神鬼莫测的奇异身法,在左右或后方反击,正与他以进为退的计谋相合。
    他向前飞抢,剑贯穿前面的虚影,小伙子果然不见了,同时背心后潜劲已然压体。
    他见时机已到,怒叫一声,人向前急冲,像是避招,远出三丈余。
    前面,是激斗中的天盲叟和姜志中,两人打得罡风四射,雪花激射溅散。一条长鞭和一根黄玉杖,正在作生死一搏,全力以赴。天盲叟的杖影,圈子已愈缩愈小,最多只能再拖三二十招,蛟筋鞭已抢尽上风。
    “扯活!”老道大叫,一剑挥出。
    “铮”一声暴响,蛟筋鞭击中长剑,两人的身形同时一踉跄,人影疾分。
    这些突变,不过是瞬间之事,说来话长。
    菁华姑娘一声清叱,急掠而至。
    飞虹逸雷两位侍女,也急射而来。
    可是晚了半步,两个老狐狸已经远出五丈外,没入废墟暗影之中,一闪不见。
    所有的人,全往下穷追不舍。论轻功,玉琦和三位姑娘可以并驾齐驱,他距两个老奸滑甚近,所以追了个首尾相连。
    菁华和飞虹、逸电相距在五七丈外,起步也晚了些,所以一进入废墟,只三两起落,便失去了三人的踪迹。
    这荒城废墟占地极广,一入败瓦颓垣之间,视野极为有限,人在其中实不易发现。
    菁华心中大急,发出一声清啸,召唤暗中潜伏的柏永年和周岚,凌空飞掠,向前急搜。
    可是废墟中已没有他们的踪迹,在墙角石堆中,不时可以发现已死去或已晕死的贼人,就是没有玉琦的踪迹。
    她们像没头的苍蝇,四面狂奔叫唤,除了凄厉的寒风呼啸应和以外,便是从倒塌的古殿堂中,传来的袅袅回音,哪有人声回答?
    在至白马寺的官道上,玄阴叟在前,腋下挟着已晕厥了的玉琦,去势如流星破空,他后面,天盲叟和逍遥道人连袂飞腾,紧蹑在玄阴叟之后。
    北面山后,火光冲天而起。
    后面的逍遥道人恨声叫道:“咱们中计了!小狗们已分途将我的秘坛毁了。”
    玄阴叟冷冷地说道:“他们决逃不出咱们的手心,且让他们得意些时。咱们且到前面稍等,将这小狗好好拷问,弄清他们的身份,再定日后行上。”
    前面已可看到白马寺的灯光。寒风呼啸,一阵阵狂卷而至,雪花飞舞,愈来愈大了。
    金墉废城中,九个男女冒着大雪,仍在凄凄惶惶地搜索,还想在绝望中觅取希望。
    五更已尽,她们算是绝望了。
    惟一能沉住气的是神剑书生,他冷静地说道:“赵姑娘,也许玉琦兄弟己将贼入追到河南府去了,我们何不回客店等他?”
    菁华也许是被先入为主的意念所影响,对神剑书生印象特坏。她用手绢拭掉泪痕,没好气地说道:“杨大侠,要走请自便,没人留你。找不到他,哼!无为帮将大祸临头。”
    神剑书生一听口气不对劲,他竟然默默地走开。他感到在这绝色俏佳人之前,老有点心虚。由种种迹象看来,似乎除了玉琦之外,全对他怀有敌意,这由敌意而产生的隔阂,把他拒于千里之外。
    他退后数步,突然抱拳当胸,说道:“杨某告退,诸位珍重。”说完,转身飞纵而去。
    谭茜茵已有点支持不住,哽咽着说道:“华姐姐,我……我恐怕……怕杨大哥已……”
    菁华以无比坚定的语音说道:“不会的,杨大哥绝不是自顾自走掉的无义小人……”
    茜茵急忙抢着接口道:“姐姐,我是指杨人哥恐怕已被贼人暗算……”
    姜志中赶忙插口道:“小姐,谭姑娘所料不差,我们快赶往清字坛秘窟一走,或许可以赶上……”
    “走!”菁华叫。
    在她们刚离开不久,在雪花飞舞中,奔来一大一小的银灰色身影,在荒城中转了一圈,然后隐入一幢破屋中。不久,传出以下的对话:“小兄弟,他们已将这些帮众荡光了,可能已经大胜而去,无法找到他们了。”这嗓音甚熟。
    另一个嫩嗓子说:“可惜我无法跟随他们。”
    “我也不能离开,就在此分手。请记住,有机会速回报令师,那逍遥道人确是无情剑的首徒,已无怀疑。”
    “有凭据么?”
    “当然有,我已发现他在危急之时,用无情剑法拼招。”
    “还有么?”
    “就是他与天盲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还有,内坛已接到总帮的密令,说如虚人魔之子欧阳志高,已经秘密首途西来,要各地分坛不可招惹。这密令只有坛主知道,甚为机密。”
    “欧阳志高,是不是那无恶不作的千面公子?”
    “正是他,这家伙心狠手辣,城府甚深,时至今日,真正见到他的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哦!前些天,听说金蛇剑李芳亦曾在开封府露面,这家伙的来历可曾查出?可与无为帮有往来么?”
    “那人出没无常,来去如风,时至今日,还未发现他与帮中往来。”
    “那么,我们小心留意。梁叔叔那儿,已和家师取得联系。詹老前辈已经进行召集友好,恐怕在近日便要发动了。”
    “请致意詹老前辈,时机未至,万勿妄动。”
    “太清妖道真的毫无音讯么?”
    “是的。据上次毒无常前来强索金银时所透露的消息说,他曾敲诈了总帮一大批珠宝,总帮主并亲自盛筵招待他,那天总帮主身穿紫袍,身材矮小。据毒无常尖刻地挖苦说:“那家伙望之不像英雄,倒像沐猴而冠。’可知太清妖道并不是无为帮的帮主。”
    “这就怪了。”
    “有何可怪?”
    “上次在汉中,我曾与哭老怪甘棠照面,据他说,他也曾闻名前往找过帮主,说那家伙是个高大而胖肥如猪的人,而不是老道,功力十分了得。”
    “他可曾道出帮主的名号?”
    “没有。”
    “可能不是太清妖道,我们还得尽力踩探。”
    “总帮所在地,可有确实的消息?哭老怪奸滑得紧,就是不肯说。”
    “任谁也是一样,紧守武林道义三缄其口。据我揣测,以在黄山附近的可能性最大,你可禀知詹老前辈一声,请他派人前往潜伏打听。”
    “好,我走了,请多小心,珍重。”
    “珍重!请替我向令师问好。”
    两人飞掠而出,分向南北隐去。
    墙角中,一名银灰色的贼人,已醒来多时,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字字入耳。
    等两人走后不久,他挣扎着站起,踉跄着半爬半伏,投入茫茫风雪之中。
    他刚转出另一所破屋的墙角,猛一抬头,惊得“啊”了一声,坐倒在地。
    他伸手去拔背上的革刀,可是已感到力道全失,只拔出五寸余,便颓然倚在石墙旁,战抖着问:“你……你……是人是……是鬼?”
    大雪飞舞,夜色沉沉,在雪光微映下,一个高大的灰影,站在他身前丈余。一袭灰袍直拖至地面,颌下长髯如银,直垂至腰际,右手中,持着一根盘龙拐,正站在飞舞的雪花中,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般的脸孔上,双目神光炯炯,正向贼人咧嘴而笑。在这荒城废墟中出现,确是令人望之心胆俱寒。
    灰袍怪人像具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凝立不动。
    贼人无力拔刀,但向后倒爬的力量仍在,他手足并用,想退回破屋角。
    灰袍怪人随着他缓缓移动,突然开口了。
    “阁下,你听到了些什么?”
    贼人冷汗直冒,战栗着答道:“没……没听到……小人刚醒来,他……他们便……便走了。”
    “他们?你指谁?”
    “那是……本……本帮……的……的……护……”
    “哦!你连人也看清了,怎还说没听到什么?”
    “小人确是……是……毫无所……所知。”
    怪老人发出一声阴森森的微笑声,说道:“你犯了江湖大忌,虽则你并非有意,但也不必怨我。”
    “你……你……想怎……”
    “我老人家会告诉你。本来,老夫浪迹天涯,一向多管闲事,这次也管定了这段公案。
    老夫并无帮助那些少年们之意,而是贵帮行事太过份了些儿,所以老夫得管,只管这一遭。”
    “你……你是谁?”
    “谁?哈哈!谁就是我,我就是谁。”
    “你无名无姓?”
    “你真要知道?想到阎王名人轶事爷前告我么?也罢!告诉你亦无不可,老夫叫恨天翁伊朋,你不陌生吧?”
    贼人当然不陌生,“恨天怨地,哭笑无常。”这怪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恨天翁,武林朋友要是未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名号,不用在江湖混啦!
    “老前……前辈,请……问……你老人家……真要向小人下……下手么?我……
    我……”
    “我不杀你的话,要牵连多少人啊!老夫一向就心肠够硬,即使是像你这种小脚色,我同样会下手。朋友,你认命吧!你不该身为无为帮的帮众。”
    说完,老人家伸大袖一抖,大手在袖中伸出,食指虚伸,一缕罡风击中贼人天灵盖,贼人仰面躺倒。
    恨天翁点死了贼人,转身便走,并喃喃自语道:“怪事!明明听到荒城中有许多人声,怎么仅有两个呢?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又是何人所杀?我得踩探内情。”
    一面说,一面隐没在茫茫风雪之中
    在这段时间内,玉琦却又有另一番际遇。
    当他追逐逍遥道人和天盲叟时,由于轻功了得,不到二三十丈,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老鬼们何等奸滑?而且事先又有万全准备,这一带的地势环境,他们早已了如指掌。他们对小伙子的轻功造诣,心中有数,一窜入废墟之中,立即分散隐入破屋圮楼之内,藉残墙断垣掩身,转折盘旋如鼠之窜。
    玉琦知道身后姑娘们已经追来,放心急追,钉紧了逍遥道人,穷追不舍。
    岂知废墟中视界有限,三五转折,便已和后面的人隔断,无法互相呼应了。
    天盲叟亦已不见,只有他们这一对儿追逐不舍。
    逍遥道人见只有他一个人追来,心中大恨,便贴壁飞窜,左弯右折,将他引向废墟深处。
    轻功再高明,在这种废墟中追逐一个高手,再高明也是枉然,谈何容易?玉琦一时灵智蒙蔽,忘了“穷寇莫追”的古训,遽然深入,终于失手被擒,险些儿含恨九泉,太不值得了。
    逍遥道人窜过一栋破屋,向对面一个半塌的窗口一窜,窗对面,是一所巨大的破宅院,如果他能避入破宅中,便可以脱身了。
    玉琦心中大急,猛一提气,足下加了两成劲,向窗口老道的背影急射,长剑前指,直向老道背心伸去。
    老道已上了窗沿,向下一沉便已不见。
    玉琦身形快极,已衔尾穿窗而到。
    他左足刚踏上窗沿,突感到一道奇寒彻骨,潜力奇猛而无可抗拒的力道,奇准地击中了他右胁后的章门穴。
    他自练了玄通心法后,已可运功闭穴绝经,一遇外力,便可发挥效能。可是他功候尚浅,而且暗中下手的人,功力太高,一击之下,沉重的打击便将他击昏。如果换了旁人,这道凶猛的指风,足以洞穿胸胁,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窗下了。
    他立即晕厥,手一松,长剑落地,身躯仍向前冲。
    后面扑到一条灰影,那是玄阴叟,他伸手一抄,将行将扑倒的玉琦挟在腋下,向对面破败的巨型宅第中一窜,瞬即不见。
    不久,他们由城西南荒地中,一个破洞中出现,玄阴叟挟着玉琦伟岸的身躯,逍遥道人和天盲叟在后紧跟,窜下官道,向河南府如飞而逝。
    “坛主,为何眼看宋婆婆让杨高那小狗宰掉?”
    逍遥道人冷哼一声,毫无感情地说道:“这叫做借刀杀人。”
    “为什么?”
    “为了她有内奸之嫌。”
    “也不须假手杨高杀她。哼!你这种手段大毒了。”
    “无毒不丈夫,崔兄想亦有同感吧?”
    “哼!你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行将失去人心,不可收拾。”
    “放心,崔兄。一切万全,不露形迹。”
    “至少咱们全清楚。”
    “咱们都是帮中的首要人物,当然清楚。”
    三人宛如星飞电射,向西急走。本来他们原想返回秘坛,后来发现秘坛方面火光灼天,便知大事不好,秘坛定然被人毁了,便改变主意改赴河南府城,并先觅地拷问玉琦再说。
    当他们越过白马寺之时,在寺后红名人轶事墙之内,突然飞起一条灰影,像电光一闪,便在三人后面十余丈处,藉路旁岗阜土堆掩身,时快时慢钉紧不舍。
    这灰影不像是人,轻飘飘不像是有形质的实体,一晃就是三五丈,好高明的身法!
    五六里之后,路右一座材舍后面,有一个小土岗,远远地便可看到岗上怪木丛生,在大雪中,仍可看到苍劲的粗大树干,间或有三五株古松,耸天而起,向天空张牙舞爪煞是壮观。
    “郭兄,土岗上目下鬼影惧无,咱们何不就在那儿将事办妥?”逍遥道人指着土岗发话。
    玄阴叟没做声,纵出路面直奔土岗。
    到了岗下,三人倏然止步,三面一分。
    “晦气!你在这儿干啥?”玄阴叟阴森森地问。
    迎面一株高大一树干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白影,高顶帽,无常脸,白袍前有一条粗大的蓝色蜈蚣形图案,腰带下插着一条无常棒,正是宇内凶魔之一,大名鼎鼎神憎鬼厌的毒无常班廷和。
    他手中晃动着一条蓝色的长带,咧着嘴龇着牙,不怀好意地向三人瞧,鬼眼中厉光闪烁,发话说:“呵呵晦气要来的话,泰山也挡不住,看见了我这无常鬼,也不一定晦气星照命,是不?老阴鬼,别来无恙,咱们好久不见了,快十年了吧?”
    “无常鬼,你记性不坏,整整十年。”
    毒无常用手向天盲叟一指,呵呵一笑道:“假瞎子,听说你已有高就,原来和坛主攀上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可得照顾无常鬼些儿啊!”
    天盲叟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不错,谁不知瞎子我是无为帮的上宾?”
    “恭喜恭喜,祝阁下前程万里,眼前光明。”
    天盲叟还未听出毒无常讽刺的语气,抢着说道:“好说好说!彼此彼此,班老近来手气可好?想来定然财色双收,万事如意了。”
    “无常鬼如果好说,还配称无常?喂!老阴鬼,你挟着的玩意可肯让无常鬼瞧瞧?”
    玄阴叟嘿嘿笑,冷冷地说道:“光棍不挡财路,阁下免谈。”
    “免谈?哈哈!你忘了见者有份的江湖规矩了,老兄。”
    “你也忘了,这是老夫带来之物,江湖规矩是谁也不许过问,对吧?”
    “废话少说,咱们说正经的,你的红货可是姓杨?”
    “你像是知道?”玄阴叟诧异地问。
    “大概是知道。”
    “你这鬼怪曾钉咱们的梢?”
    “胡说!刚才无常鬼正要在村中大户做案,看见你们这几位高手越野而来,还只道你们要找我无常鬼的晦气,急得想到这颗树下上吊哩。”他扬了扬手中的蓝色带,桀桀厉笑,将带儿系在袍内。
    “那你怎知这小狗姓杨?”
    “这小家伙曾与老吊死鬼有一面之缘,他那穿章打扮和结实奇壮的身材,极为抢眼,你们曾在我身侧掠过,岂有不知之理?”
    “你是想找他清算过节么?”
    “正相反,我无常鬼上次曾与他拆了两手儿,虽则他曾撞砸了我的好事,可是事后我却转了念。”
    “转念?你想怎样?”
    “这小子能接下我两掌,确是可造之材,无常鬼年岁不小了,行将到森罗殿报到,可是却不想将这身零碎带入阴曹地府。一句话,无常鬼要收他做传人。”
    “这小子捣毁了本帮清字坛,伤人无数,而且其中还有一段可疑公案,正要在他身上了结。老班,你死了这条心也罢。”
    毒无常脸色一沉,他的无常面孔本就难看已极,这一沉下脸,更是唬人,他用不像人类的声音说道:“我无常鬼为了这小娃娃,在河南府郊区等得好苦,白天又不能进城打听,我这长相会吓死凡夫俗子,晚间又不能搜遍府城,那不可能,今晚,总算让我等着了,哼!管你有什么鬼过节,什么屁公案,毒无常要定了。”
    玄阴叟将玉琦递给逍遥道人,狞笑道:“姓班的,你在对谁说这种话?”
    “就算是你。”
    “你未免将郭某看扁了,哼!”
    “你这老阴贼本来就是扁的,有啥稀罕?哼!别说是你,贵帮总帮主也不敢下听我班某人的活。”
    “哈哈哈……”玄阴叟狂笑起来。
    “你笑啥,有何好笑?”毒无常厉声问。
    “笑你这患有癫狂症之人,大言不惭,太不自量了,你该爬上称钩上,自己称称斤两才是。”
    “是啊!我这就自己称称斤两。”毒无常狞笑着说,一面抽出无常棒,一面将蓝色腰带抽出,一步步欺近。
    玄阴叟伸手拔剑,缓缓出鞘。
    “有话好说,大家商量,何必伤了和气?请听贫道一言。”逍遥道人名人轶事大叫。
    毒无常桀桀怪笑道:“无话可说,没有商量,除非你将我那未来门人放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老夫,不然一切免谈。”
    “在我玄阴叟之前,你休得妄想。”
    “在我毒无常之前,木石也得听话。”
    两人逐渐接近,剑杖齐举。
    两丈,丈五,一丈了。
    蓦地两人同声厉喝,人影急合,罡风狂啸,剑气锐鸣,棒化千重山岳下压,剑幻万道银蛇飞舞。
    一连串的罡风内力所发的迸爆声和兵刃偶或轻微撞击之名人轶事声大起,两人骤进急旋,身形倏忽,一照面间连拆五六招,每一招都危机一发,险象丛生。
    正在双方拼死抢攻中,突然一丛雪花从树上飘下,在强烈的内家真气迸射中,别说是雪花,任何除空气以外的物件,亦无法进入斗圈三丈之内。
    异象出现了,雪花飘然而落,穿过罡风迸射的外围,向下直堕。
    毒无常正一棒斜劈,左手的蓝色带挤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握在掌心,并未发出,他单手运杖,力道足可摧山搅海,这一杖如将对方劈中,即使是铁人也会被打得稀烂。
    玄阴叟不敢硬架,论功力,事实上他仍是稍差半分,不敢用剑去碰沉重的无常棒,便急退两步,脚一沾地,即准备棒招使老,重新反扑。
    这闪电似的刹那间,雪花不偏不倚,正打在向前递棒的毒无常后脑壳上。
    在雪花将临顶门的瞬间,他分明已感到头顶上有警,所以头向前一俯,欲避开一击。
    可惜并未避开,“笃笃”两声脆响,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拇指大雪块击中高顶帽,也击中后脑壳。
    高顶帽破了两个洞,雪块重重地击落,毒无常不怕普通兵刃锤打戳砍,可是却被这两块小小的雪花,打得向前一栽,似被雷击,全身发软,眼中看到满天星斗,站立不牢,向前疾冲四五步。
    “哎……”玄阴叟也惊叫一声,向右疾射。原来他正等待对方那招“沉香劈山”用老,岂知毒无常竟连人带棒迅疾地冲到,变生不测,大出意料。
    毒无常的冲势奇猛,来得又突然,玄阴叟只感到棒从左耳轮外侧半分擦过,赶忙惊叫着向右急避,半分之差,他性命难保,如被无常棒擦中耳轮,他如想不死,就只有立即挥剑将耳朵自行割掉,不然就会中毒而毙。
    毒无常挨了两记重击,岂肯甘休?在狂怒中左手一扬,蓝色腰带电射而出,向玄阴叟卷去。
    他本已神智有点不清,这时含忿出手,准头便失,不可能得手应心了。
    “啪”一声暴响,带头击中旁边一颗海碗大树木。树应带立断,向这一面倒下了,树上沉重的积雪,“噗簌簌”先行跌落,声势惊人。
    玄阴叟已飞掠三丈外,皮毛未损。
    毒无常是惊弓之鸟,雪花急堕中,他还以为又有人在暗中偷袭,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奔入风雪之中,三两起落,人已消失不见。
    远远地,仍清晰地传来他的凄厉语音:“你们等着,咱们前途见。”
    毒无常挨揍之事,不但玄阴叟莫名其妙,不知其故,连一旁的天盲叟和逍遥道人,也不知毒无常因何发狂,又因何自行撤走的。
    强敌已去,玄阴叟三人喘过一口长气,就事论事,论功力,毒无常并不可怕,三人都敢于和他一拼,可怕的是他那一身零碎,任何物件也不能沾身,委实可怕,普天之下,用毒之奇歹残忍,无出其右,江湖中有一个百毒如来昙宏,也算得其中翘楚,这两个以毒闻名于世的凶人,武林中谁也得对他俩客气客气,敬鬼神而远之。
    三人拣一株可蔽风雪的大树下,就雪地里分三方坐下,将玉琦放在地下,仰天躺平。
    玄阴叟双手齐施,一手解了玉琦被制住的穴道,左手在他气门穴上,一按一揉,再向下一带。
    玉琦渐渐苏醒,挺身坐起,张目四顾,心中骇然。
    “我落在他们手中了!”他心中在暗叫。
    他不甘束手就缚,任人宰割,猛地向前一仆,手一沾地,伸足横扫前面的玄阴叟。
    蓦地,他发觉自己已经成了平凡的人,内家真力全行消失,真气无法提起,也不能凝聚。
    平时他这一脚扫出,至少也有四五百斤真力,可是这时全力攻出,已不足百斤了。
    玄阴叟冷哼一声,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足胫骨,信手一扔。“噗”一声响,玉琦被掼倒在地,在雪地上转了一圈,方四仰八叉躺倒,手足像是断掉了一般。
    他只感到全身筋骨松散,天旋地转,耳听玄阴叟不住冷笑,并阴森森地发话道:“小狗,你如果不安静些,苦头大着哩。”
    逍遥道人也在一旁插口道:“你即使是铁打的金刚,也熬不住咱们的魔火,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将会领略其中滋味了。”
    玉琦忍住下身传来的痛楚,略一运气,便发觉气门穴已被封死,整条足阳明胃经胸上一段经脉,被闭住一大半,仅有一丝气血流通,怪不得会感到天旋地转。
    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已不容许他多想,反正落在他们手中,便算是已经走完了生命的旅程啦!
    死,他不怕,死就死得轰轰烈烈,绝无怯懦苟生的杨家子孙,他紧咬钢牙,缓缓坐起,突然奋身前扑,奔向逍遥道人。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拼命的机会已经没有了,老道仍盘坐在地,伸左手闪电似扣住玉琦的右肩,向下一揿,玉琦便半伏在地。
    “啪啪啪啪”!老道右掌疾如电闪,正反阴阳掌左右拍掴,四记耳光的暴响,像是大年夜的连珠花炮。
    四记耳光打完,老道左掌一推,将玉琦推翻在地,跌了个手脚朝天。
    老道阴阴狞笑道:“先磨炼你一下,让你见识见识。”
    玉琦既不能运功相抗,这四掌挨得结结实实,感到眼前发黑,金星乱舞,嘴角溢出了鲜血,险些大牙也被打掉,真够他受的。
    “老杂毛,总有一天……”他挣扎着骂。
    可是话没有机会说完,天盲叟一俯身,便抓住他的左肩和左腿,高举过顶。
    “砰”一声暴响,玉琦被掼倒在地,他感到筋骨松散,五脏六腑似被人掏出一般难受,耳中又听到天盲叟桀桀狂笑和刺耳的语音:“小狗,你一而再逃得性命,这次你可逃不了啦!你的英风豪气如今安在?”
    玉琦挣扎着坐起,暗暗抓起两把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假瞎子语声刚落的刹那间,倾全力猛地扔出。
    天盲叟手一拂,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散。这一次,玉琦苦头可大了,一阵子摔、掼、扔、抛,直至浑身松弛,终于晕厥,天盲叟方行罢手。
    一旁的逍遥道人说道:“这太费劲,何不用逆经断脉法治他?”
    天盲叟笑道:“这样过瘾些,而且目前还不可让他死掉,有事问他哩,郭老哥还得问他。”
    玄阴叟一把将玉琦拖到身边,横搁在膝前,说道:“该轮到我治他了。”
    他一捏玉琦的人中,不住狞笑。
    玉琦缓缓醒来,紧咬钢牙,忍受着浑身的彻骨奇痛,坚强地坐起。
    玄阴叟桀桀大笑,说道:“小畜生,你的忍耐狠劲着实令人佩服,可惜!在老夫面前,你再狠也属徒然。”
    “太爷等着,你这老鬼又岂能令太爷心惧?”
    “强硬对你没有好处,老夫不信你会是铁打的人。”
    “虽非铁打,却相去不远。”
    “那咱们走着瞧就是,是否铁打自有分晓。”
    玉琦知道大难将至,不再和他废话,猛想起碧玉祖婆所传的玄通心法可以助自己度过难关,酷寒盛热亦可夷然安度,体外的打击自也可以禁受。
    他心中一静,便运起玄通心法。不久,他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气息渐弱。
    他全身穴道全部自行闭住,十二经脉一一截断,气血仅有一丝一缕在内腑循环,躯体渐冷。
    他闭上双眸,不可理会外界的一切。
    玄阴叟还在往下问:“小狗,老夫有三件事问你,你得一一从实供出,不然老夫将教你饱受人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玉琦已进入忘我忘他之境,仅有一丝灵智留意外界的所加反应,对玄阴叟的警告,不于置理。
    天盲叟继续往下说:“你最好乖乖地回答,从实坦供;不然在酷刑之后,老夫用九阴迷名人轶事魂术治你,你仍会在毫无知觉中,把心里的秘密一一尽情吐露无遗,枉自多受苦楚。”
    老鬼已发觉小伙子将他的话置若罔闻,竟然闭上眼睛睡觉了呢!他心中有气,“叭”一声就掴了他一记耳光。
    玉琦挨了一记重击,摇摇晃晃依然安坐如故。
    玄阴史冷哼一声,仍往下说:“第一件事,你与龙门杨家有何渊源?”
    玉琦没做声,老鬼语声更厉,问:“你与龙门杨家有何渊源?”
    没人回答,玄阴叟气极,伸手拔下玉琦十来根长发,大吼道:”小狗,你说是不说?”
    玉琦浑如未觉,安坐如故。
    玄阴叟大怒,左手一伸,将玉琦按倒在膝前,五指控制住他胸前各大穴。右手伸向玉琦胁下,手中十余根长发,挺直得恨根成了钢锥,搭在肋骨近脊处说:“你真是铁人,老夫也将你化掉。哼!老夫数三下,你要不说的话,有你受的。玄阴真气搜经之惨,举世皆知,只消片刻,你便将痛苦终生。”
    玉琦仍一意行功,置之不理。
    “一!”
    玉琦心中略一波动,但没做声。
    “二!”
    玉琦毕究还没有多大信心,不由自主浑身一震。
    “三!”
    玉琦一咬牙,他在想:“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心一横,反而安静下来。
    玄阴叟这一气,几乎要一蹦而起,手中的头发缓缓没入玉琦胁下,逐分贯入脊骨。
    玄阴真气徐发,由头发注入玉琦体内,万年寒冰般的潜流,先流经全身经脉,然后侵入骨中。
    如在旁人,全身立起变化,每一颗细胞都似要凝死,躯体内似有万千蛇虫蚁豸,在内撕咬爬窜,那残酷的疼痛,不问可知。
    玉琦练玄通心法为时极短,火候尚差,要说完全不痛,那是欺人之谈。
    他浑身战抖,但由于他有坚强的意志和超人的忍耐力,彻骨奇痛他仍能抵受,咬紧牙关,一面行功,一面强忍痛楚,一声不吭。
    玄通心法为他免去十分之七八的奇痛,经脉也获得保全。这是对他的一次最严重的考验,他及格了。
    玄阴叟一见小伙子竟能忍受他的独门手法,最残忍的玄阴真气搜经术的折磨,不由心中大奇,还以为他痛晕过去了呢!
    他伸手向上一按,小伙子心脉跳动极弱,但十分匀称,人并未晕厥嘛!
    老鬼心中一凛,拔出头发,恶狠狠地咆哮道:“好家伙,你果然秉赋大异常人,天下间能禁受得起玄阴真气搜经术折磨的人,以你为第一人,可称得上英雄二字。哼!小狗,你别慌,老夫要将你慢慢地消遣,我不相信你是钢筋铁骨的铁汉。”
    他将玉琦的手脚关节一一拉开,将他拖到大树下,伸手折下数段树枝,再将玉琦贴在树上,用短树枝插在两胁之下和腿股叉下。这一来,玉琦便贴在树上了。
    玄阴叟又折下一把小树枝,狞笑道:“你既然要称英雄,老夫成全你。”
    逍遥道人急叫道:“郭兄请息怒,他身上有极端重要的秘密,可不能将他弄死。”
    玄阴叟回头冷笑道:“老夫这脸没处放,非碎裂了他不可。”
    天盲叟也许有点佩服玉琦的不屈气概,也发话道:“郭兄,要就点了他的死穴算啦!”
    玄阴叟说:“你是起了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之心么?”
    天盲叟说:“正是此意。崔某一生从未服人,这是第一次赏识这位年轻小伙子。难怪!
    连毒无常这个宇内杀人如踏蚁的凶魔,也对这小伙子动了怜才之念,看来绝非偶然。”
    玄阴叟阴阴一笑,沉声道:“崔老弟,你是否也动了怜才之念?”
    “可能。”
    “你没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吧?”
    “姓崔的记得。”
    “那就好。”
    天盲叟没做声,举步向玉琦走去。
    “站住!你想怎样?”玄阴叟厉声叱喝。
    天盲叟徐徐转身,语音平静地说:”我天盲叟双目并未盲,我要看他临死前的容颜。”
    玄阴叟嘿嘿笑,没做声。
    天盲叟随即转身,走近玉琦,眼皮向上一翻,眼珠露出,寒芒四射,不稍瞬地盯视着玉琦的脸面。
    玉琦也知死朔将至,他手足关节已被卸开,动弹不得;但他不能失去英雄气概,一双神目神光炯炯,豪无惧色,注视着天盲叟。
    “孩子,你值得骄傲,可惜你晚生五十年,咱们无缘。你可有未了的后事待办,需老瞎子代劳么?请信任我,我将尽全力替你办到。”
    玉琦淡淡一笑说:“谢谢你,人死如灯灭,生死两茫茫;身后事哪管得这许多?但阁下的盛情,在下仍然心感。”
    天盲叟将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感情地说:“孩子,别了!愿你在天之灵平安,我……我将为你祝祷,你我曾多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也曾生死相拼,你的英风豪气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将永铭在我的心坎……”
    玉琦突然“嗯”了一声,浑身一震。
    一段三寸长树枝,从天盲叟胁下无声地越过,射入玉琦的右胁下第一根浮肋骨之上。浮肋骨,即肋骨最下的两对,极为脆弱。
    “嗤”一声,左胁下又钻入一根树枝。
    玉琦一咬牙,闭上了双目。
    天盲叟长叹一声,突然身形一晃,投身入茫茫风雪之中,瞬即隐去。
    逍遥道人缓缓转身,抬头仰视苍穹。他并非不忍卒睹,而是玄阴叟任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将大有用处的疑犯处死,他有点不悦。他身为坛主,玄阴叟却是总帮护法,坛主的权力虽大,却管不着护法的事。玉琦是玄阴叟擒来的,他有处置的大权,坛主无可奈何。
    而且玉琦的身份未明,坛主更不能一口咬定这人是帮中必得的要犯,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阴叟处死玉琦。他心中不悦,干脆眼不见为净,不看了。
    玄阴叟一人在演独脚戏,“嗤”一声轻响,第三很树枝贯入玉琦左肩,老家伙摊开掌心,掌上还有十余根小树枝,用十分刺耳的语音说:“小狗!瞧这儿,从第十根树枝起,我要用一百支小枝儿,贯穿你肩以下的一百个大穴,让你慢慢地死。”
    “嗤”一声轻响,第四根树枝贯入玉琦右肩。
    玄阴叟哈哈一笑说:“在你出声讨饶时,老夫便放你下来。这一节小枝儿,要贯入你的顶上头皮。
    “嗤”一声,果然由发结下射入,贯穿顶皮,打入树中。鲜血从玉琦的头顶缓缓流下,将面部染得全是血块儿,天气奇寒,血止得快,也凝结得快。
    玉琦仍在勉力行功,保住心脉,看去似乎奄奄一息,事实他在凝神行功。
    玄阴叟刺耳的嗓音又响:“这一节小枝儿,将要射入你的右耳轮,将耳轮带走,你永远不会长出新的耳朵来了。”
    树枝一闪即至,直射右耳。
    蓦地灰影一闪,玉琦身前神奇地被一个高大的灰影挡住了,那一节小枝儿,也正好飘落灰影脚前。
    玄阴叟几疑眼花,可是灰影已发话了:
    “够了,施主未免太狠了些。先是玄阴真气搜经,再又慢慢凌迟,不是太残忍了么?”
    玄阴叟上前四步,方看清灰影的面目,光秃秃的脑袋上,戒疤明晃晃,脸型上方下圆,神目如电,鼻直口方,看去在威猛中,泛出秀逸之气。由雪白的剑眉上看去,这人年岁当超过百龄,虽则脸上皱纹并不太多。
    看了他光头上的戒疤,就不问可知他是个和尚,穿着一袭便袍,青色的丝绦甚是触目。
    身材高大,与后面的玉琦同样高大健壮。
    老和尚双臂背在身后,昂然屹立,一双炯炯生光的虎目,注视着玄阴叟。
    逍遥道人也闻声转身,心中暗惊。
    玄阴叟自恃功力了得,一步步欺近,厉声问:“你是谁?是管闲事架梁子呢,抑或是小狗的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阿弥陀佛!施主休问是谁,老衲只是过意不去,故而打扰施主。”
    “哦!是管闲事的,哼!管闲事管到老夫玄阴叟的头上来了,你的胆子值得喝彩。呔!
    快通名号,让老夫也用同一方法治你。”
    老和尚仍不动气,平和地说:“施主不必问了,老衲游踪四海,行脚天下名山古刹挂单,名不见经传,即使有名号,施主亦不会听说过。”
    “秃驴,你真想找死?”玄阴叟已欺近至六尺之内。
    “施主何必自损口德……”
    “啪”一声响,老和尚挨了一记耳光,接着是玄阴叟的咆哮:“贼和尚,你教训起老夫来了?”
    老和尚仍未发作,语气仍是平静地说:“施主可以消去嗔念了。苦海茫茫,回头是岸……”
    玄阴叟不等他说完、伸手急点老和尚左乳下期门大穴,距离不足五尺,这一手绝无落空之理。
    可是他点是点中了,而且认穴奇准,所触处象是触到了精钢,手指几乎被震折。
    他正想变掌登出,岂知手向外一荡,腕骨便被一道钢箍扣住了,浑身力道全失。
    老和尚再用一分劲,向下一沉腕。玄阴叟真乖,“噗噗”两声跪倒在地。
    逍遥道人连看也未看清,同伴已被制住了,惊得大雪天也会在额上冒汗,悚然后退。
    老和尚语音略沉说:“施主,你确是太过份了,如在三十年前,你将死无葬身之地。老衲已是世外之人,不管红尘纷扰,但也不能见死不救,有失我佛慈悲之旨。”
    奄奄一息的玉琦,突然虚弱地说:“大师所言差矣!”
    老和尚讶然回头说:“小檀樾,怎说老衲所言有差?有说乎?”
    玉琦睁开双目,强提一口气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经说有一众生不成佛者,我誓不成佛。大师既自认出世,为何不在入世处着手?”
    “小檀樾是说,老衲该管世事,也就是说该插手管这段尘俗纷扰么?”
    “大师已经管了。”
    老和尚颔首微笑,放了玄阴叟说:“去吧!记住老衲之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玄阴叟踉跄退后五六步,仍凶焰未消,恶狠狠地说:“和尚,郭某甘拜下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晚。”
    老和尚笑道:“暮鼓晨钟,唤不醒迷梦之人。你要找老衲,机会不多,即使找到了,又待如何?”
    “秃驴,你将会被挫骨扬灰。”
    老和尚脸色一沉,他所说自己是世外之人,大概并不全对。只听他冷冷地说:“施主,这又是你的不是了,你再三口损老衲,未免太过无礼。”
    “咱们走着瞧。天下虽大,看你这秃……”
    老和尚目中神光怒射,沉声道:“施主,老衲仍未能成道,就因还有些小嗔念未消之故。你再出口伤人老衲立破你的气血二门。”
    玄阴叟心中一惊,但并未死心,猛地踏前两步,连拍三掌。阴寒歹毒的掌力,如怒涛狂涌,潜劲足以洞壁穿铜,向老和尚袭去。
    老和尚仍屹立不动,掌力一到,宛若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连衣袂也未飘动。
    玄阴叟心中大骇,反手拔剑,他还想拼命。
    老和尚沉声发话了:“孽障!你已无可救药,去吧!下次可没有如许便宜了。”说着,大袖一挥。
    玄阴叟剑还未脱鞘,身躯像被狂风所刮,飞抛三丈外,跌下雪地仍向前连滚数滚。
    他后面的逍遥道人也遭波及,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劲道涌到,想抗拒恨本不可能,真气立散,身躯便被抛起,掼出丈外。他跌得不重,爬起就跑。
    玄阴叟这才死心塌地,甘心服输,只觉心胆俱寒,踉跄爬起说:“无为帮恭候着你们,后会有期。”说完,狼狈而遁。
    老和尚摇头叹道:“自作孽不可活;报应不爽,天理循环。”
    他回身在怀中取出两颗朱色丹丸,一颗放入玉琦口中,一颗捏成细末,伸手拔出玉琦身上所中的小树枝,每拔出一根,即将一些药末敷在创口上。
    玉琦已用玄通心法行功,创口流血不多。老和尚细心地一一将创口治理完竣,将手足关节合上,拔掉架身树枝,将玉琦身躯平放于地,他自己盘坐在一旁说:“用你所练的奇异心法继续行功,创伤不久自会好转。”
    玉琦只觉丹丸入腹,气血即徐徐不运自行,他凝神一志,心无旁骛,调养全身经脉所受的创伤。
    老和尚的手,像两股暖流,在他身上不住运行抚摸,被制的穴道着手立解,创口一一神奇地开始愈合。
    许久许久,玉琦已感到浑身舒泰,只是身上仍感到虚弱,总算在死神手中逃出来了。
    老和尚扶他坐起说:“施主尚须调养三两日方可复原,老衲既然管了施主这档子闲事,断无中途撒手之理。据老衲自始至终在旁听知的结果,并未发现施主与那两个凶徒有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为何他们竟会如此残忍地对待施主?望施主不必隐讳,将其中经纬让老衲参详,可好?”
    玉琦伏首一拜,先谢老和尚援手之恩,苦笑道:“小可实在不明其中原委,也许为了小可姓杨之故……”他将从安乐窝出手救小童惩贼人事起,直说至被擒至今止,毫不隐瞒地一一详说了。
    老和尚静静地听完,然后问道:“施主所说的龙门杨家,可是指昔年的白道英豪玉狮杨世群?”
    “是的!”玉琦泰然地答。
    “施主是与杨家有渊源了。”
    “请大师见谅,小可无可奉告。”
    老和尚点点头,笑道:“连老衲也外行了,施主幸勿见笑。其实论辈份,玉狮仍小老衲一辈,用不着老衲多问的。”
    “大师千万原恕,小可有难言之隐。”玉琦惶恐地说。
    老和尚微笑道:“小施主请勿介意,老衲并无见怪之意。无为帮高手如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遍布天下,施主既与他们为敌,请问今后施主有何打算?”
    玉琦苦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小可没有任何打算。”
    老和尚不再往下问,转变话题道:“施主这种超人的忍耐力,委实令老衲佩服。但不知施主所练的邪门心法,受之何人?令师是谁,不知能否见告?”
    “小可受艺家义祖叔,并未投师。心法受自祖婆,初学乍练,故难禁受玄阴老贼一击。”
    “施主的心法,虽不是武林正宗,但确有大用。可是美中不足之处仍多,如不运功,即易受不意之突袭所伤。相见亦是有缘,同时为赎老衲先前袖手旁观,存心一试施主心地之愆,愿赠施主两种绝学。”
    --------------------------
   

举报

第十四章风云五剑
    玉琦在这短短数天中,发觉自己经过二十年辛勤苦练,仍然不登大雅之堂,无法与武林高手一争短长,老和尚既说要传他两种绝学,自然心喜,忙挣扎站起说:“晚辈愿执弟子礼,不知大师可肯将小可收列门墙?”
    老和尚笑道:“老衲闲云野鹤,遨游宇内穷荒绝域,极少涉足莽莽红尘,大可不必介意虚名俗套,不必了。”
    玉琦略一沉吟道:“大师是拒绝晚辈了?”
    “老衲不问世俗,只想赠你防身技艺。”
    “晚辈却不敢有违古训,也可说晚辈没有师事大师的福缘。授艺之事,晚辈领谢,但请受晚辈一拜。”他略一整衣,再拜而起。
    老和尚端坐受礼,召他坐下说:“首先,老衲传你防身之术,先求自全,方能进击。一般内家气功,若要练至外力不侵之境,须有一甲子以上修为,方可臻此;在你来说,缓不济急。火候不够,仍难禁受高手一击,所以老衲不能传你,何况你已有了良好的根基,不需老衲费心。我传你的绝学,名叫‘移穴变经术’,功成之后,浑身经脉变易,一受外力,自行封闭。先记清心诀……”
    他将心诀用传音入密之术,念了三遍。随即将玉琦按倒,十指运转如飞,在他身上一阵扑打按揉扣挤,更用内力迫吸齐施,直搬弄了半个时辰,方行住手。
    老和尚额上见汗,将他扶起笑道:“你的造诣比我想象的要高,确是天生奇材。今后,你若能不断苦练,不久定可臻于外力不侵之境。”
    “谢谢大师成全。”玉琦虔诚地说。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今后你必须将自己的经脉记清啊!不然万一受伤,找不到经脉可就麻烦哩!”
    他含笑起立,顺手折下两根树枝,将一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玉琦手中,神色一正道:“老衲授你三招夺天地造化的剑术,但你得紧记老衲的话,免得增加老衲的罪孽,有失慈悲之旨。”
    玉琦屈膝下跪,朗声说:“晚辈敬领大师金谕,永铭于心。”
    老和尚伸手虚抬,将他扶起说:“这三招剑法,老衲亦不知何名。三十年前,老衲偶游杭州飞来峰,在石壁缝中发现一具石匣,里面一卷羊皮图籍中,就载了这三招奇学。图籍后落款,写的是师子尊者。”
    玉琦在老和尚停顿时,轻声道:“那是禅门二十四祖。”
    “是的,嵩山少林的菩提达摩尊者,是二十八祖。”
    “这石匣竟出现在飞来峰,晚辈揣测,可能不是师子祖师的手泽……”
    “老衲也疑心是后人所假借,但剑招确是天下无双。老衲自参研此三招奇学后,二十年前远游长白,在天池与长白派祖师长白之龙金弘轩相遇。他知老衲来自中原,便苦苦相逼要求印证。老衲被迫无奈,两招之下,他弃剑负创。恼羞成怒之下,他竟然倾派报复,可是无人能胜得了老衲两剑以上。今日,老衲将这三招剑法传你。今后行道江湖,如非穷凶极恶之徒,或者对方确是剑术通玄之人,不许用这三招剑法应敌。你能答允么?”
    “晚辈决不敢有负大师所嘱。”
    “你留意了。这威力奇大的招法,甚为简易,可是也极为困难,且注意老衲的手眼心法步。”
    他手中树枝置于胁下,右足徐徐前伸,在左足续出的同时,树枝亦斜向上掠,手腕一翻,身形突向右纵起;在沉落的刹那间,树枝振出一圈圈虚影,歪歪斜斜像是乱堆彩云,由上至下再向上升,身躯一落地,树枝却在左足前垂下,左手立掌,置于胸前。
    他的举动极为缓慢,手眼心法步变化万端,难办到的是那力向左上移,而形却又向右冲起,更在冲起的片刻间却折向左冲降,千难万难。
    老和尚说:“这是第一招,老衲用缓慢身法让你看清。当对敌之时,迅疾出招则无往而不利,对方准会将左半身空门任汝宰割。今晚你记住要诀,并比拟招式。你受伤极重,须调养三天。这三天调养期间,你可以好好体会并练心法。大后天晚上三更正,老衲在这儿等你,再将应敌时的万千变化与你印证。”
    五更已尽,风雪更大。老和尚又给他服下一颗丹丸,慈祥地说:“你该回去了,好好静养。你的悟力确是惊人,我感到万分欣慰。记住:不懈不怠,万事可成。天下间没有速成的神奇绝学,惟一可倚的,是恒心二字。大后天三更见。”
    “大师,可否赐告法讳?也可让晚辈心香供奉。”
    老和尚淡淡一笑道:“自老衲看破红尘,皈依我佛后,法名已寂,无人知闻。但老衲出世前的名号,也许你还听说过。”
    “晚辈进入中原,乃是最近十来日之事,孤陋寡闻,恐令大师失望。”
    “老衲以往姓乐,名天。”
    玉琦大惊,骇然道:“大师可是以一柄玉扇称雄宇内,人称落魄狂生的乐老前辈么?”
    “正是老衲,也就是‘隐箫逸琴,乐天知命’的乐天。可是老衲已经脱身世外,玉扇早埋;今晚,只能教你三招剑法。记住:大后天晚上三更正。”
    “正”字一落,大袖一展,灰影冉冉而逝。
    玉琦目送灰影消失,喃喃地说:“在短短几天里,武林九大奇人中,我已亲与两位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这天下委实不算大哩。”
    他所指的两位,一是老和尚落魄狂生乐天,一指毒无常班廷和。
    他却不知,恨天翁伊明,这晚上也在金塘城出现呢!
    他慢慢踱出小村外官道,冒着大风雪走向河南府。身上创伤皆已愈合,痛苦全失,只是还不能运劲,展开轻功赶路,浑身仍感到酸软无力。
    东方已泛出鱼肚白,天已破晓,官道上狂风劲烈,大雪纷飞,没有赶早市的村民,没有在外落荒的野犬;只有他一个浑身染血的孤零身影,在官道中彳亍而行,显得那么苍凉、孤寂、无助。
    但他的心中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豪气英风在他心中蕴酿,他对自己有自信,他要凭所学在江湖一展雄才。
    距东关约有五六里,蓦地前后皆现出飞掠而至的人影。河南府方向,来了十二人,相距约有半里之遥。后面两里左右,也有十一条人影,向河南府飞赶。
    看看和前面的十二个人相遇了。玉琦眼尖,已看清那是穿着一身银灰色劲装,背剑挎刀的大汉。看装束和神态,分明是无为帮的人。
    他心中暗叫一声“糟”!这时要退开已来不及了。其实他也无意闪避;他是个顶天立地奇男子,要他爬沟伏地避开几个小贼,那是不可能之事。
    十几名灰衣人果是无为帮的帮众,内中就有东关眼线负责人盛如虎。他们走得极为匆忙,冒着大雪急赶。
    玉琦没戴头巾,头面全堆满了雪花。大路中各赶各的路,按理谁也不会注意路人。可是盛如虎既然是眼线的首领,就与旁人不同,一双鬼眼精灵古怪,极为犀利。稍远时,他便发觉对面的孤单客人脚下不稳;再近些,却发现在大风雪中,这人竟然不带风帽不裹头巾,心中大疑。
    双方接近至两丈内,盛如虎便已看清是谁啦!
    他先是一惊,但由玉琦那不稳走的步伐看来,显然已经受伤,已至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的境地,随即由惊转喜。
    双方愈来愈近,行将碰头。盛如虎认得玉琦,玉琦却不认识盛如虎。但玉琦料到对方是无为帮的人,早怀戒心,表面上声色不动,实际上他已暗中准备应变。
    盛如虎奸滑过人,他也声色不动,泰然经过玉琦身侧,错肩后突然发难,手向后挥的瞬间,身形倏转,一掌向玉琦脊心拍去。
    玉琦机警绝伦,早怀戒心,虽然他不敢妄运内家真力,但拳脚上的功夫仍在。
    掌到,劲风压体;盛如虎转身时所带起的风声和足音,怎逃得过他的神耳?
    他向左一闪,并同时挫腰后退。盛如虎未料到玉琦有备,一掌落空,身躯向前略冲,掌由玉琦肩上擦过。他正想变拍为抡,袭击玉琦耳门。
    可是晚了,他没有玉琦快。玉琦已伸手扣住他的脉门,将他凌空摔出,“叭哒”一声,掼了个头青面肿。也算玉琦手下留情,脱手而摔,要是不放手,盛如虎这条胳膊算完啦!
    贼人全部吃了一惊,变生不测,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傻了眼,等他们发现盛如虎被人摔得半死,挣扎不起时,齐声呐喊,向前一围。
    玉琦沉住气,展开幻形步法,在人丛中左旋右闪,来去自如,并不时攻出一两掌,并向河南府方向移动。
    十一名贼人乱抓乱打,乱成一圈。有人叫:“咱们散开些,撤兵刃制他死命。”
    大家散开,纷纷抽刀拔剑。有人又叫:“这家伙是南雒老店的杨玉琦小狗,逮住他!”
    这小子叫的声音相当大,从东面来的十一人相距不足半里,自然清晰可闻。
    “杨大哥在前面,快!”人丛中响起了菁华姑娘兴奋的叫声,十一个人电射而来。
    她们正是菁华姑娘一群人,正从后山清字坛秘窟中返回河南府。
    她们离开金墉急赶后山,半途遇上大胜而回的赵元真、施威兄弟和兆详。
    四人一听玉琦失踪,全皆失惊。十一个人重又回到金墉废墟搜遍每一角落,方凄然返回河南府。
    说巧真巧,她们到得正是时候。当“杨玉琦”三字传到菁华耳中时,她喜得快要发疯啦!叫唤声一出,她已像电光乍闪,飞掠而到。
    相距还有五六丈,她已看到玉琦踉踉跄跄在刀光剑影中举步维艰,还手乏力。看贼人们的身手,不值一谈,为何他会如许狼狈?
    她大惊失色,一声清叱,奇快地撤下长剑,飞入人丛之中,电芒八方飞舞,惨号乍起。
    恰好玉琦为了闪开两把钢刀,脚下虚浮,被滑雪一闪,仆地便倒。
    姑娘狂怒地扑到,剑发风雷,两贼刀飞腰折,鲜血四射。她手急眼快,左手已将玉琦挽入怀中。
    后面的十条疯虎也到了。贼人们狂喊一声,有两名滚入路旁水沟逃命,其余的全躺下了。
    玉琦被姑娘挽入怀中,由于贼人挺刀剑上围时,他不得已用了真力,这时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浑身脱力,只好任由她挽住。
    志中叔收鞭掠近说:“小姐,我照顾他。”他伸手来接。
    姑娘粉面一热,将玉琦送入志中手中,突然惊叫道:“天!血!他……他受伤了。”
    怎么不是?这时她方看清玉琦头脸的血污和她自己手上的血迹,她这手曾经挽过玉琦的腰胁。
    志中将似要晕厥的玉琦抱起,略一检视,沉声道:“他不但脱力,而且浑身是伤。快!
    我们赶两步。”
    一旁的谭茜茵颤声问:“姜叔叔,他……他要紧么?”
    志中叔道:“目前很难说……”
    话未完,菁姑娘已将一颗丹九的腊衣捏破,将清香扑鼻的丸药塞入玉琦口中,一托后头,丹丸下喉。说:“快走!”
    施威兄弟俩留在后面,他俩收拾十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将他们提至偏僻的沟渠中,撒上一些粉末。
    直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化成了一滩血水,他俩方急急离开。
    当天午后,火烧街一家高尚的客店中,内院清幽的整间楼房,全被一位阔绰的大爷包下了,随之住进了十名男女老少。
    他们正是菁姑娘一群伙伴,其中没有施威施全兄弟。
    在前院,神剑书生杨高,也住进了这间客店,偶或进入内院拜望志中,并探看玉琦的伤势。
    他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连赵元真这个小孩子也对他不假以词色。但志中叔碍于玉琦的情面,仍对他客气。
    谭家兄妹也受了菁华姑娘的影响,不大和他敷衍。其实神剑书生不但人才一表,谈吐也不俗,是不应受到这般冷遇的。众人对他印象不佳,他也毫不在意,每天两次,他如期到玉琦房中聊聊天。
    玉琦住在楼上一间雅房中,静静地养伤。服侍他的人,是飞虹、逸电两个俏侍女。而菁华和茜茵,更是嘘寒问暖,不避嫌隙地陪伴着他,倒令他感到不自在。
    这是第二天的午后,他刚行功完毕,坐在靠椅上拿起一根小树枝,准备揣摸那神秘的三招剑法。
    他已经完全复原,精神充沛,闲下来他反而感到乏味,整日里沉浸在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的武学中。
    门外起了轻微的弓鞋细碎声,接着叩门声三响。
    他赶忙拉开名人轶事房门,只觉眼前一亮。
    门外,站着含笑俏立的一双美娇娥。右是茜茵,左是菁华;茜茵略矮一寸,脸蛋儿一般的娇,一般的艳,不同的是,菁华在妩媚中,略带三分英气,她的眼神不如茜茵柔婉。
    两人一般装束,长袖子绿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夹衫,同质锁口长裤,同色的丝质腰巾,下穿鹿皮镶钢尖小蛮靴,腰巾旁的香帕儿,也是全同。
    两人并肩俏立,像极了一双姐妹花。身材也同样的成熟,凹凸分明,乍看去,几疑是画中仙子。
    玉琦赶忙躬身行礼,笑道:“噫!如果两位小姐改着坎肩长裙,谁敢相信你们会是叱吒风云的巾帼英雌?”
    菁姑娘嫣然一笑说:“杨大哥我们没有闺阁气么?”
    玉琦笑道:“岂敢岂敢,我是由衷的赞美哪。”
    茜茵挽着菁华的纤手,也粲然一笑道:“杨大哥要不请我们入室,知趣些,我们走。”
    玉琦闪在一旁,笑道:“谭姑娘言重了,请进。”
    这是外间客室,两位姑娘携手进入。室中并未生火,空间甚大,有点冷飕飕的感觉。两人落座毕,菁姑娘关心地问:“杨大哥,今日可仍感到疲乏么?昨日你浑身有伤,可吓坏我们了。”
    “多谢小姐关心……”
    菁姑娘小嘴一噘说:“我叫你大哥,你这小姐二字能否免去?”
    茜茵也接口道:“杨大哥怕我们高攀了他哩。”
    玉琦面红耳赤说:“两位如不嫌冒渎,玉琦岂敢自高身价?我虚长数龄……”
    “我们早就称你大哥。”菁姑娘抢着接口。
    “杨大哥,你不应再称我们小姐和姑娘了吧?元真弟最小,比我小半龄。”
    玉琦坦然笑道:“如不见弃,愚兄有僭,称两位为华妹茵妹,只是太过有僭了。”
    菁华说:“这才像话。”
    茜茵道:“可不许那神剑书生也叫我们为妹。”
    玉琦道:“茵妹,你们对神剑书生似乎怀有芥蒂……”
    “不!是戒心。”菁华抢着接口。
    “据我看来,他这人不时会流露虎视耽耽的神色,至少也有点阴险。大哥,你得多加小心。”茜茵也表示意见。
    “其实愚兄对他并说不上信赖,只是我看他倒不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他是好人抑或坏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总不是坏事哩。”
    菁华朗朗而言。
    “谢谢华妹关心,我会小心留意的。”
    菁华又问:“大哥,内伤真好了么?”
    玉琦笑道:“确已好了,真气已可直上重楼。”
    菁华正色道:“大哥,小妹对你的武学甚感困惑。想日前在龙门官道中,你斗毒无常之时,所用身法仅一快字,别无可取。而在金墉废墟中,你的身法却神奥绝伦,绝不能以一个快字来形容。大哥,能告诉我们内情么?”
    玉琦笑道:“其实我也是初学乍练,妙在步法的变化,这步法乃家祖……祖母所传授,名叫幻形步。”
    茜茵突然抓紧话题问道:“大哥,小妹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
    “茵妹有话请说,愚兄不会怪你。”
    “大哥真与龙门杨家没有渊源么?”
    玉琦一怔说:“奇怪!在我到中原这半月来,犹其是从八节滩相遇祥弟始,直至前晚玄阴叟以死威胁我为止,皆以我是否与杨家有渊源为话题,岂不可怪?”
    茜茵神色凄然说:“此间大有原故。”
    “茵妹能详说么?”
    茜茵一双星眸,凝注着他,往下说:“二十年前回龙谷惨案发生之后,玉狮壮烈地为保全武林实力而殉身。龙门杨家一门老小,即于事后全部失踪。白道朋友江湖英雄们,得天涯跛乞老前辈传示,嘱于二十年后起而大举,届时自有玉狮的后人出面。目下二十年届满,天涯跛乞老前辈已经暗中出面召集侠义道门人。玉狮的好友夺魂旗詹明老前辈,亦已重出江湖呼应,可是至今未见玉狮的后人出面。天下英雄们正在翘首相望,已有众多豪杰分赴各地,搜寻无情剑太清妖道的匿伏处所。这事目下已是风雨满江湖,正邪两道皆有风闻,全都纷纷参与行动。大哥,根据江湖朋友传闻,你的相貌极似传闻中的玉狮,不同的是你的肤色有异而已,岂能怪我们疑心?”
    玉琦倏然站起,神色凛然地说:“茵妹,愚兄亦有事请教。”
    “大哥有话请说。”她也凛然站起来了。
    玉琦神色肃穆,一字一吐地说:“请教茵妹,在风雨飘摇中,你站在何人一方?”
    茜茵也一字一吐地答:“小妹乃是玉狮之生死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陵狂生谭公的孙女儿。”
    玉琦浑身一震,抢前两步,颤声道:“你……你是谭家世妹?”
    姑娘闭上双眸,也颤声叫:“你……你果真是杨家哥哥?”
    “茵妹,是的。”
    茜茵腾身一扑,抢入玉琦怀中,凄然叫道:“天可怜见,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哭倒在他怀中。
    玉琦也泪如泉涌,将她送回椅中说:“茵妹,愚兄的身份,请不必先往外扬,我将先找无情剑先行一决,但不知我祖母和爹妈目下隐身何处,也得先定省他们。”
    “琦哥,双绝穷儒他老人家呢?”茜茵抬起泪眼问。
    “他老人家已专程远赴东海毒龙岛践约,能否返回中原,仍是未知之数。”
    菁华倏然站起,正色说:“大哥,你是否对毒龙岛怀有恨念?”
    玉琦一怔,说:“不!毒龙岛与我风牛马不相及,我为何要恨?”
    “毒龙岛曾羁留谷老爷子二十年。”
    “那是岛规所限,与人无涉。而且谷义祖叔安居海岛,也得其所哉。我没有恨的理由,反而感谢岛主善待义祖叔的盛情。”
    “谢谢你。大哥。”青华含笑敛衽。
    “你……”玉崎大惑。
    “小妹是毒龙岛岛主的孙女儿。”
    “啊!我该打,你对谷义祖叔知之甚详,而且姓赵。谷祖叔在中原失踪前后四十年,知道他老人家的人太少了,除了毒龙岛的人,有谁知道呢?我该早猜到你的身份的。”
    “大哥,你从何猜起。”
    “我不是说得够明白了么?还有,在塞外荒原,我和谷祖叔就遇上了两位姓施的兄弟,他们是毒龙岛的人……”
    “是施威施全两位叔叔,他们已前往开封替小妹准备起居处所。”
    “施叔叔曾经说过,伴小姐和少公子遨游中原。前后相参,我该猜到的。”
    “在地洞中时,我曾叫你一声世兄呢!”
    “哦!那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仅知你是谷老爷子的子侄。大哥既然是龙门杨家的子弟,我总算也有交代了。”
    “此话怎讲?”玉琦讶然问。
    “小妹在至中原观光之时,爷爷曾经面嘱,着小妹往龙门一看府上景况,其中含义,小妹亦是不解。”
    玉琦心中一懔,说:“难道说,令祖与舍下也有恩怨牵缠么?”
    “大哥请放心,据小妹猜测,家祖与府上定然有恩无怨,不然不会待谷老爷子如同家人。据家姐与姐夫说,小时候她们都叫谷老爷子为伯伯。”
    “但愿如此,华妹,万一其中有怨未消,我真不敢往下想。”玉琦黯然地说。
    菁华用深如海洋的目光,含笑注视着他。
    三人将身份一一说出,倍加亲热,茜茵喜悦地奔出房外,不久将赵元真和兆详找来了。
    五人中玉琦年岁最大,成了他们的大哥。依次是兆祥、菁华、茜茵,元真居末。
    元真最活泼,他站在室中,笑嘻嘻地说:“室外风雪漫天,室内风云际会,小弟之意,咱们同盟兄妹,号称‘风云五剑’。谁有异议?提出一论。”
    兆祥笑道:“我第一个同意。”
    菁华也笑道:“我毫无异议。”
    元真向茜茵笑道:“茵姐,你呢?”
    茜茵笑骂道:“就是你这小弟弟麻烦,多此一问。小捣蛋!”
    元真一伸舌头说:“唷!你大了半岁,神气起来啦!”
    姑娘笑道:“怎样?不服气是么?”
    元真拱手笑说:“小弟不敢,谁教你是姐姐嘛。”
    一直未开口的玉琦,突然含笑开口道:“既名风云五剑,大哥我且献丑一次,请弟妹们看看这招剑法威力如何。”
    他捡起桌上树枝,向兆祥道:“祥弟,请到院中折三段枯枝来。”
    兆祥奔出室外,折来三段枯枝。玉琦接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菁华、茜茵和元真每人一根,说:“室中极宽,可展手脚,愚兄请三位弟妹轮流下场,以一招为限,看谁可避开愚兄这招诡异奇学。愚兄先行说明,这招剑术乃愚兄新学乍练,是否有用,毫无信心,尚请诸位加以指正。”
    他站在东首,树枝向下垂至左足尖,含笑相待。
    第一个上场的人是菁华,她还有点不相信,但她看了玉琦那古怪的持剑式,可不敢大意。
    她在玉琦身前丈外,徐徐举起树枝。
    “华妹,我进招了。”玉琦叫。
    “请!”姑娘肃容答。
    两人的树枝,都注入了内家真力,在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发出剑吟。
    旁立的三人,分散三方凝神注视,留意两人的剑势,目不稍瞬。
    姑娘的剑平升而起,左手奇异的剑诀倏伸。
    突然她眼前人影一闪,无数枝影已经由右下方攻到,她蓦地一枝振出,从左反欺而上。
    她不上倒好,身形一动,前面树枝虚影仍在,但“得”一声响,不知怎地左肩挨了一点。
    她吃了一惊,莫名其妙地飞退。玉琦的身形刚向上升,还未开始由左侧盘旋下击呢。
    “咦!”她退出丈外,诧异地轻呼,眼看玉琦收招向下飘落,接着说:“我这招‘万丈波涛’封得风雨不透,你从哪儿攻入来的?”
    玉琦笑道:“我确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还在参研之中呢!”
    “大哥,你简直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她摇头笑说,惑然地退下。
    茜茵并未看清,她见菁华认输退下,大惑不解,她比菁华差远了,当然不上为佳。她说:“不敢献丑,元真弟上吧。”
    元真也不太了然,挥枝急上道:“看我的!”他挥枝急扑,抢制机先,千百道枝影飞舞,劲风虎虎发啸。
    岂知他向前扑进,也是攻向对方的左半身,而对方的枝影,在引逗着他急进。
    “得”一声响,他左肩也被点中,退后站稳说:“咦!确是怪事,大哥,你会邪术?”
    “不!五弟,这确是一招诡异的剑术。”
    “邪门剑术。唔,大哥,我得好好用功。”他摇头退下了。
    菁华仍未看清玉琦的剑势,困惑地说:“奇哉!你这招剑术不仅神奇,而且十分霸道,事实上我还未接下半招。”
    玉琦笑道:“即使有夺天地造化的剑术,如无内力相辅,一切皆属徒然,所以愚兄感到惶恐。”
    门外叩门声又起,响起飞虹姑娘的语音:“神剑书生杨大侠到访。”
    菁华站起说:“我们不理他,走。”
    元真却一拉茜茵的衣袖说:“茵姐,我们练剑去。”
    所有的人全走了,室中只有玉琦接待神剑书生。
    第三天的三更初,玉琦已在冈上古树下恭候老和尚光临,并先自行功,十分勤勉。
    三更正,老和尚飘然而至,玉琦叩见毕,老和尚说:“这三天中,你该参悟剑法的大要了吧?”
    “晚辈略知大要,但仍未纯熟,恐教大师失望。”
    “先演练给我瞧瞧。”
    “晚辈遵命。”
    玉琦仍折枝代剑,诚意正心将三招一一演练。
    “好!不在老衲一番心血。”老和尚喝彩而起,折下一段树枝说:“你已得三招剑术的神髓,极为难得。现在我将这三招的精微变化和在对敌时应变的机契传你,老衲明日即离开白马寺挂单的处所,西入流沙,也许,这一生你我已无再见之缘,没有机缘再看你仗剑行道了。尽今夕良夜,你得将这三招融会贯通。”
    他以枝代剑,在八方轮番出剑,并一面讲授,每一变化先作两次缓慢解说,第三次则剑发如电。
    玉琦悟力超人,不仅一一了然,更能举一反三,不时提出疑难的见解请示教益。
    许久,老和尚收枝问:“三招变化尽在于此,你可了然?”
    “晚辈已略有所得,尚请大师指正。”
    “下场!你先攻我三招。”
    “晚辈遵命。”
    只一瞬间,人影倏杳,但听见树枝所发的破空锐啸,只看到雪花飞舞中,淡淡的灰影飘摇。
    蓦地里响起老和尚的喜悦喝声:“该我还手了,小心!”
    人影更急,每一瞬间方位皆异,每一刹那人影皆幻化无穷,罡风更厉,啸声慑人心魄。
    半盏茶时分,仅有的三招,竟用各种角度,各种身势和各种不同的方位,共攻百次之多。
    幸而玉琦体质特异,秉赋超人,不但毫无疲态,而且攻则凶猛凌厉,防则无懈可击,风雨不透,似有无穷精力源源而生,永不枯竭。
    “够了!”老和尚叫,含笑屹立,丢下树枝说:“孩子,你是我一生中,所看到的天下第一奇材,假使你能勤奋不懈,你将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玉琦弃枝拜倒说:“谢谢大师成全,晚辈定当夙夜匪懈,力争上游,俾不负大师所望。”
    老和尚笑容一敛,神色庄严地说:“你虽已得剑法神髓,但内力还未登堂入室,剑招的威力,仅能发挥四成。所以如与高手相搏,切记不可硬拼。最重要的是,绝不可滥用,以免被人窃得,武林是非多矣。此生此世,除了你的子孙,不许传与旁人,以免武林生劫。如果有违老衲之言,必遭天谴。”
    玉琦叩首再三,朗声道:“晚辈谨守大师法谕,如有私相传授之事,定受天报。”
    老和尚面色稍霁,说:“天色尚早,你将所学的心法练与老衲参详。以你目下的内力造诣来说,有这般成就已不是易事,或许,老衲会对你有所帮助。”
    玉琦道:“晚辈遵命。”
    他在雪地上坐下,首先运起“死寂潜能气功”。
    老和尚在他身侧对向而坐,用一只大手按在他的气门穴上。不久,他摇头道:“此种气功,如欲登峰造极,还得苦练二十年。
    玉琦停止行功说:“晚辈还练有一种保命全身功夫,还请大师指点。”
    “让我瞧瞧。”
    玉琦依言运起“玄通心法”,呼吸似已停止,脉息极细而似有若无,生机若绝,四肢如冰。
    老和尚惊道:“你这邪门心法有点像‘神宫堡’的绝学,可有大用。”
    玉琦散去功力,奇道:“大师似知道这种邪门奇学。”
    老和尚道:“我确有些少耳闻,却又不敢断定,即使与传闻中的相似,却也有些少不同。”
    “神宫堡指谁而言?”
    “神宫堡据说是祈连山的一座大堡,极为神秘,百年前在江湖中甚有名望,但却不知实际上是否有这座奇堡存在于世间。堡主据说是昆仑派的旁支,昆仑派却不承认有这门远亲。
    听人说堡主姓蓝,百余年来,神宫堡的人从未在江湖露面。其实这些传闻是否属实,谁也不知道真假。”
    玉琦总算知道了地洞中蓝碧玉祖婆的来龙去脉,一丝喜容爬上了他古铜色的脸面。
    老和尚未注意他的神色,正低首沉思,突然一拍玉琦的肩膊,喜叫道:“你身具两种阴柔奇学,竟然不知另创旷世神功,该打!”
    玉琦惊问:“大师所指,晚辈愚鲁,请为明示。”
    老和尚哈哈一笑,往下说:“你第一种气功,乃是阴柔潜劲,第二种心法,更属纯阴之术。二阴相合,阴极则阳生,阴阳衍化,孕育万机。假使你能二法同参,即可臻于大成。如果能得至纯的阳刚外力相引,立可通玄。可惜!我练的先天真气并非纯阳,不然倒可助你一臂之力。”
    玉琦不住地低声喃喃自语:“二阴相合,阴极阳生,阴阳衍化,孕育万机……”
    老和尚身躯平空而起,落在他身后,沉声说:“老衲助你一臂之力,二法同参,先替你竟合运之功,再求大成。行功。”
    他双掌分落在玉琦的灵台和命门上,先天真气缓缓导入玉琦体内。
    玉琦立即行功,在身后注入体内的先天真气引导下,直贯重楼。他先运死寂潜能气功,逐渐静止,换上玄通心法,进入人我两忘之境。
    起初,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行功,倒不太吃力,等到两功合运,他便感到经脉似乎容纳不下澎湃如潮,威力一发不可遏止,而且愈来愈炽热,终于变成阵阵火流的气血。
    他感到身躯似要爿爿爆裂,也像处身在熔炉之中,浑身发出炽热的气流,痛苦万端。
    但他以无穷的信心和超人的坚韧力,与彻骨奇痛相抗衡,绝不松懈半分。
    四周的冰雪逐渐溶化,泛流至三尺外又行凝结成冰。
    雪风仍然狂舞呼号,曙光已临大地。
    不但玉琦浑身雾气蒸腾,老和尚也浑身炙热如火。
    在天色行将大明前,他们的身上热流方行渐散。
    终于,他们停止行动。老和尚疲惫地站起,抖掉衣衫上的薄冰,喜气洋洋地说:“孩子,你已更上一层楼,今后的成就,全在你自己了。能否达到通玄之境,也得看你的机缘。”
    玉琦只觉精神充沛,气机大异往昔,再三叩谢道:“大师成全之德,晚辈没齿不忘。”
    老和尚将他搀起,黯然道:“老衲行将远出玉名人轶事门,深入大漠,今日即拾掇首途,你自珍重。”
    语声一落,人影去如电闪。
    玉琦怔怔地目送老和尚身影消失,茫然举步。
    客店之内,四更末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功力奇高的三位小姑娘住处,更加上姜志中三位老江湖的照应下,竟然发生了不可思义的突变。
    他们的住处是一所独院,通往前进院子的一面,是一条走廊,左右后是亭园,花尽树枯,积雪极厚。相距五七丈,是高耸的围墙。
    四更将尽,正是沉睡之时,江湖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三更一过,夜行人的活动即告减少,一般高手便不屑行事。
    北面围墙外,在风雪正狂之际,突然升起了一缕淡淡的灰色烟雾,被狂风一刮,飘向整间客舍。
    风太大,烟雾愈来愈浓,但大部份的烟,只能下降而不能上升,所以向楼上飘去的烟为数极为淡薄。
    五更的更柝声,从遥远的街口隐隐传来,在狂风暴雪中,显得极为苍凉凄切。
    淡灰色的浓烟渐告稀薄,终至完全消失。但空气中,仍充溢着淡淡的香味。
    围墙外,“飕飕飕”窜入三个全身裹在白衣中,只露一双眼睛的蒙面人,一入墙内便向下一伏。人是白色,与雪相同,伏在墙下简直难分是人是雪。
    不久,又进入三名同色装束的人。
    六个人伏地蛇行,徐徐向房屋接近。分为三批,一走正门,一走后院,另一批则欺近东厢,他们对地势屋位极为熟悉,像是早有万全准备。
    他们一一接近,消失在屋角暗影中。
    楼上是菁华和茜茵住左内间,玉琦在前厢客房,飞虹、逸电则在外间。
    楼下,内厢住了兆祥和元真。两厢一住志中,一住柏永年和周岚。
    由后院侵入的两人,身手极为高明,在阶下腾升三丈高的阳台,窜入廊下贴壁隐身。
    正当他们推门进入甬道的瞬间,内房中已响起了甜甜的嗓音:“茵妹!你可曾醒了?”
    “嗯!好……好睡。”是另一个睡意仍浓的嫩嗓子。
    “真怪啊!茵妹,怎么我会感到有些儿倦意呢?”
    “我也是啊!华姐。”
    “唔……真怪!竟会有倦意……”
    声息寂然,像是又睡了。
    两个白衣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直待声息寂然,方悄悄退出廊下。其中之一用极低的语音说:“糟!药力不够,她们仍有知觉。”
    “咱们快走,不然女煞星一出,谁也别想活,谁也不是她们的敌手。”
    内房声音又响:“茵妹,早些起来算啦!”
    “好姐姐,让我好好睡个够。”
    两个蒙面白衣人一哆嗦,屏息着向后退。“唰”一声飞纵下地,扑向围墙。
    “茵妹起来,来了夜行人。”
    接着起了着衣的轻微音响,并有摘剑的声息。
    两个白影已越墙飞遁。
    由东厢侵入的人,各背了一个人,也慌忙窜走。
    从大门进入的人,刚把大门弄开,在门左右拔剑伺伏,准备截击抢出的人,这时也突然慌慌张张,掠向前院,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房舍暗影中。
    四条青影四面飞射,手中宝剑寒芒闪缩,出现在房屋四周,可是先前的白影早已不见。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17:18 , Processed in 0.171875 second(s), 25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