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九章地窟追逐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地下更难辨高低,来人竟然以轻功急急赶路,不用问,定然是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的人,也是绝不含糊的高手。
    突然来人在十余丈后倏然而止,有一人轻声说道:“咦!怎么会听到石壁移动之名人轶事声?难道鬼怪在白天也会出现么?”
    另一人哼了一声说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白昼黑夜?鬼怪我可从未亲见,咱们小心些。”
    两人似有所警觉,无声无息地一步步向前摸来。
    地道中无丝毫光源,玉琦目力虽佳,但也仅能模糊地分辨丈内之物,再远些便无能为力了。惟一可倚的是耳朵,但对方功力不等闲,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得”一声,来人一不小心,将一颗小石带得发出了微响,清晰可闻。
    玉琦用新学到的心法调息,凝神戒备。他已测出两人的功力不等闲,而自己却又想擒住他们鞫问菁姑娘的下落,这不是简易之事,但他非如此办不可。
    他贴壁而立,准备全力一击。
    滚石声一响,两人似乎略为停顿,片刻即又摸索前行,双方逐渐接近了。
    蓦地,后面十余丈转角处,又传来了沉重不稳的脚步声,时起时没,且有轻微的喘息声隐隐传到。
    前后皆有人,玉琦心中微懔。
    黑暗中,传出前面两人之一的沉亮喝声:“什么人?”
    后面的步音倏止,显然那人已经止步了。
    “风。”那人再高叫。没人回答,玉琦想:“他们在盘道了。”
    “怎不回答?”那人的喉音更响了。
    地道中沉寂如死,只有气流飘荡的轻嘘。
    玉琦感到前面两人左右一分,无声无息地逐渐走近。
    他们终于进至一丈之内了,玉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两个黑衣高大人影,右手按在剑把上,左手在身前立掌护身,缓缓移到。
    玉琦本来不愿暗中偷袭,但权衡得失,他不得不决定,觑得真切,猛地大吼一声:
    “打!”
    黑暗中,来人已接近身侧六尺之内。
    玉琦不愿偷袭,但决定出其不意猝然下手。他功行双掌,力凝掌心,猛地大喝一声:”
    打!”
    声出,掌继后倏拍,双掌分袭两人,无声无息但劲道奇猛的真力骤吐。
    两名贼人本已凝神戒备,闻声知警一掌登出,身形向后疾退,同时火速撤剑。
    他们的功力不等闲,应变也够快,可是玉琦目力比他们高,而且身在暗处,早已存心计算他们。更妙的是他的掌力是无声无息的潜劲,令对方无法揣测掌从何来。
    “噗噗”两声闷响,双掌全皆拍实,一中左肩,一中右臂。
    左面那人左肩立碎,人肉有一冲,“砰”一声右肩撞在石壁上,他“嗯”了一声,便躺倒在壁下。
    右面那人右臂着掌,臂骨立折,“呛”一声出鞘一半的长剑飞跌,人亦向左一冲。他的功力比左方贼人要高,在身形左跌瞬间,飞起一腿。
    “噗”一声闷响,两人都倒了。那一脚踢中了玉琦的右胯骨,力道不下数百斤。
    玉琦功力已增加不少,那一脚仍能把他踢倒在地,危极险极!
    他忍住痛楚,人一倒地,即顺势向左急滚,奇快地拔出左面贼人的长剑,左手一按地面,身形向右急射,长剑疾挥。
    右面刚倒地的贼人臂折脚疼,正想挣扎爬起,长剑已到胸际。他临死拼命,向右略转,左掌斜拍剑身,再飞起一足,猛袭玉琦下阴,他要拼个同归于尽。
    这次玉琦不上当了,一沉腕,人向右飘,把那家伙的左掌削断,剑尖下沉,贯入左胸,立时了帐。
    这乃是眨眼间事,说来话长。
    玉琦宰了一人,心中暗叫“好险”!要不是已先将贼人的臂骨击碎,分去他的真力,胯骨准被对方踢碎,那可就灾情惨重。
    他向左一闪,贴壁而立,静待后面的人现身。
    转角上那儿,一点声息俱无,显然未弄清这儿的景况,地道中委实太黑了。
    那人身材中等,手臂胁各处隐有血迹,一支长剑隐在肘后,左腿有点不便,正贴在壁间向这儿凝神戒备。他身穿银灰色夜行衣,神情疲惫。
    他是谭兆详,陷入地洞中已一天两夜了。乃妹目下不知何往,从昨晚就已经失散,各奔前程。经一天两夜的拼斗,他身上负伤累累,行将筋疲力尽了。
    他不能久呆下去,要找到出路才行,良久不见声响,他便一步步向前摸索。
    玉琦也等得不耐,他不能耽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须冒险一闯,谭家兄妹和两位姑娘需要他援救出险。
    他剑垂身侧,也一步步向前移。
    双方愈来愈近,心头都有点儿沉重。
    快接近至丈余了,两人的身躯皆贴在一侧,矮身前移,谁也不敢大意。
    两人的衣着都是银灰,论功力和目力,玉琦稍高半筹,但他不知对方就是谭兆祥,万一出手便糟了。
    最先发现对方人影的是玉琦,当他一看到模糊的灰影也贴壁而来时,哼了一声,立起发难,长剑一伸,腾身向前猛扑。
    兆祥一听哼声,便发现灰影疾扑而来。在两夜一天中,在地道所发现的贼人,全是一身黑衣,乍一见灰影,心中不无疑惑,以为是自己的小妹,可是又不敢断定。
    他向左一仆,一剑斜挥,并乘势飞退,贴地反掠。
    “呛”一声剑触清鸣,双方皆被震退,距离一远,人影便杳。玉琦目力虽佳,但兆祥贴地而卧,相距两丈,他无法看见。
    经此一来,谁也不敢妄动。玉琦按捺不住,他岂能在这儿干耗?沉声喝道:“出来!太爷也是单人独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们俩必须有一个溅血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来!”
    他一面说一面走出路中,凝神准备进击。
    兆祥一听耳音厮熟,大喜道:“是杨玉琦大哥么?”他也走出道中。
    “啊!你是谭兄兆祥?”
    “天哪!你也陷入地道中了?”兆祥收剑奔到。
    玉琦探囊取出绿珠,绿芒骤现。他一看兆祥浑身血迹,惊道:“你受伤了,可要紧么?”
    兆祥一笑,喜悦地叫道:“不打紧,皮毛之伤,只是左腿挨了一记闷棍,有点不便。”
    “令妹呢?”
    “一落地道陷阱,便告分散,目下生死不明。”
    “快走!我们得赶两步,我的同伴也陷在这儿了。”
    “谁?有几个?”
    “两位,就是赶跑毒无常的那两位姑娘,她们是为救你们而来的,我们得尽力。”
    “这就走!”
    玉琦收了绿珠,向前便闯。
    转了两个弯,前面传来人声,火光大明。玉琦说道:“也许到了他们的秘窟,闯!”
    前面是一条岔道,有三个贼人高举火把,正转过前面角落,向左急奔。
    两人脚下加快,紧钉在他们身后。
    玉琦轻声道:“让他们带路,捣他们的巢穴。”
    正走间,有一个贼人说:“五哥,刑室那小名人轶事妞儿真美,落在坛主手中,真够她受的。目下地道出口全部封死,上面那四个魔头不得其门而入,坛主叫咱们紧守各处要道,他却自去痛快,真该咱们倒霉。”
    另一个贼人叱道:“狗娘养的!你胡说八道不要命不打紧,咱们可能跟你受罪,千吗不闭上你那乌嘴?不开口死不了吧?”
    玉琦大惊,说道:“不好!咱们得赶快到刑室,抓他们带路。”
    声落人向前急射。兆祥心中更急,蹑后急追。
    事已急,玉琦可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了,鬼魅似的逼近,剑已递出。
    “嗤”一声贯入最后那人的后心。剑是最差劲的凡铁打造,缺了许多口,锈迹斑斑,所以发出响声。
    出剑拔剑捷逾电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未倒人已抢先越过,顺手挥剑横拍,“噗”一声击中中间贼人的颈根,剑到人倒。
    兆祥也在这时扑到,他越过玉琦,长剑银芒乍闪,急点最先那贼人的府风穴。
    玉琦手急眼快,伸手扣住向前仆倒贼人的左肩,往怀里一带,挥剑锷在贼人人中穴上一按。
    最先头那贼人功力和帮中的地位,都比后两人高;后面人的火把向下一跌,火光一摇,他便已警觉,“嘿”了一声,猛地向右旋身,手中火把向后顺手扫出。
    “啪”一声火花飞溅,剑顺火把杆锲入。两下里都够快,可是兆祥却抢了先机,剑过无声,贼人的右胁恰好迎着剑尖,贯入胸腔之内。
    兆祥跌脚道:“糟!没救了,这家伙真不济事。”他只好捡火把使用。
    玉琦用剑锷将贼人点醒,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老兄,带咱们到刑室,饶你不死,不然……”
    贼人被剑拍得七荤八素,但看清了两人的面容,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走……走不动。由这儿向左折入白石走道便……便……是刑……刑室。”
    “走不动你就死!”玉琦恶狠狠地说。手略一按,剑锋几乎破肌切入。
    贼人面色死灰,颤抖着急叫道:“我走!我走!”
    玉琦将他一推,剑点在他的后心上道:“快!领路。”
    贼人站稳,正想向前一冲。可是他没有玉琦快,剑尖已破衣而入,冷冰冰的锋口入肉半分。
    “我警告你,少打歪主意,免得后悔。”
    贼人倒抽一口冷气,忍着疼痛向前走。不久果见一条岔道在前展开,地下的石面是白色的。
    贼人领着两人折向左,踏入白石走道。
    十丈外,有两个人的背影,一身黑衣,肘隐单刀,一见火光便猛地转身。
    兆祥鬼精灵,已将火把扔了。
    玉琦更手急眼快,撤剑出手一把扣在贼人颈间,低声冷冷地说道:“用暗号混近,不然,哼!”
    三人向前急走,一冲五丈。
    火光一熄,两名贼人一撇单刀,两面一闪,隐身在壁缝间,作势扑出,有一个厉声大喝:“什么人?站住!”
    三人站住了,玉琦用传音入密之术,在贼人耳畔说道:“回答,要保命就听话。”
    贼人只觉颈上那只大手,像只炽热的火钳。不要命的人到底不多,他当然得保全性命,大声回答道:“银堂香主方仁。”
    “风。”对方在大喝。
    “火。”贼人硬着头皮答。
    “雷电。”对方又问。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贼人对答如流。
    “来干啥?”
    “有事禀告坛主。”
    “呸!你想死?坛主刚进去不久,天大的事一个时辰后再说。”
    这时双方已进至两丈之内了。
    “嚓”一声,守卫贼人擦亮了火折子。
    火折子是他们的勾魂符,火光一起,玉琦一掌拍晕领路小贼,腾身扑上,兆祥也在同一瞬间,飞步抢出。
    守卫贼人也够机警,火速丢了火折子,伸手去扳壁上的铁把手,同时一刀劈出。
    剑如长虹射到,玉琦知道迟延不得,脱手猛掷,一闪而入。同时人凌空纵起,“饥鹰搏兔”向另一人凌空伸爪下击。
    贼人一刀落空,“嗯”了一声,胸前已被长剑贯入,刀竟脱手飞跌,“当”一声堕落壁下。
    另一贼人手刚触警铃把手,一刀斜削。岂知玉琦出其不意,却从上空攻到,人未到掌先到,雄劲的潜流猛袭天灵盖,贼人脑袋如被巨锤所击,一声未出向后便倒。
    兆祥赶慢一步,长剑“叮”一声将飞来的单刀击落。
    两人身形刚止,左面石壁突然发出格格之名人轶事声,向内徐移,里面传出一个粗嘎嗓音:“马癞子,干啥弄得叮当乱响?吵得坛主火起,得准备砍掉你那癞脑袋瓜。”
    声落,石壁移动声也停了,里面火光一晃,现出一个黑巾缠头的大脑袋。
    玉琦已将剑拔回,一闪便列了石门边,说道:“你的脑袋瓜也得搬家。”
    贼人“哎”了半声,五只手指已罩住他的脑袋瓜,只一带,便乖乖躺倒。
    玉琦手指一带,闭了他的哑穴,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向上提,往石门内推,说道:“带路,往刑室。”
    贼人够凶,猛地侧转身躯,右肘后带,向玉琦胁骨撞到,力道确是不小。
    “噗”一声,手肘撞在坚硬的剑把上,贼人只觉痛人心脾,肘骨若裂,哑穴被点叫唤不出,龇牙咧嘴状极可笑。
    壁间有一盏红色大灯笼,光线甚强。玉琦将剑横在贼人颈下,低喝道:“要死,你就不走;要洁,带咱们到刑室。”
    贼人看不清身后人,可看清了颈下血腥触鼻的长剑;剑是芬品,鲜血附在上面,令人看了汗毛直竖。他惊出一身冷汗,乖乖举步。
    这是依山凿成的石通道,下面铺以白瓷方砖,甚是宽敞,每隔十丈有一盏灯笼插挂在壁间。
    前面是一条十字通道,他们向左一转,突然刀光一闪,向玉琦顶门劈落。
    玉琦向后急退,他的手抓住贼人后腰带,所以连贼人一同后退。“克嚓”一声,一把钢刀端端正正砍入贼人脑袋瓜,几乎将脑袋砍成两爿。
    原来壁角里贴壁站着一个白衣贼人,突然一刀砍出,幸而玉琦身法够快,没被砍中。
    他丢掉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晃之下,长剑已点在那人的七坎大穴上,略一用劲,贼人穴道半闭,浑身发软,丢了刀,面无人色地瞪住玉琦。
    “打开刑室门。”玉琦轻喝。
    贼人没做声,呆呆地直视,牙齿格格抖震。
    “你敢不听?”玉琦厉声喝,伸一只指头儿在贼人期门穴上一按,冷冰冰地又说:“你没尝过七阴搜经和分筋错骨的滋味吧?要不要试试?”
    贼人一听,只觉浑身发抖,战懔着说道:“好汉饶命,我……我这就……就开。”
    “你要是想声张,或者弄鬼触发机关,定不饶你。七阴搜经可治铁铸的金刚,你自问忍受得了的话,请便。”
    “小人……人……不……不敢。”
    “动手!”玉琦说,撤回一指一剑。
    贼人转身走到一盏灯笼下,取下了灯笼,伸手入石缝中摸索。
    只听“咔嗒”一声,接着机轮轧轧之名人轶事声大起,石壁徐徐向后退去,随又向右“支支”急响,潜入卡槽中。
    石壁门一开,里面是一个宽广约十丈见方的大厅,八盏发出惨绿光芒的大灯笼,照得石厅阴森可怖。
    沉喝之名人轶事声乍起,声势唬人。
    正左右三方,共有六座石门,每门两侧,各有两名赤着上身的大汉,手中执着光闪闪的厚背大环刀。
    当他们看清厅处来了陌生人时,同声怒吼,可是却未离开原位,仅将刀举至胸前呼喝。
    玉琦向开启刑室门的贼人低喝道:“饶你不死,但得委屈阁下一会儿。”手向下一带,扫中贼人背心灵台穴,贼人咕咚一声,栽倒晕厥。
    玉琦和兆祥大踏步进入厅中,环顾众贼一眼。他们都跃然欲动,但却紧守门户不离原地。
    “贵坛坛主何在?”玉琦厉声问。
    “阁下是谁?”正面一个大汉高声问。
    玉琦用剑向他一指说:“你说,坛主何在?”
    大汉怒叫道:“刑室重地,你怎敢闯来大呼小叫?该死!”
    玉琦知道这些人都是穷凶恶极之徒,和他们斗口,那是浪费时间。便向兆祥一挥手,沉喝一声,向前猛扑。
    大汉刀沉力猛,等玉琦一扑近,怒叫一声,挥刀便劈。
    蓦地石门后移,窜出一个身穿白色劲装,胸前绣有一枝紫色小剑的中年人,大喝道:
    “什么人?敢在这儿撒野?”
    声出剑出,撤剑的手法迅捷绝伦,像一道闪电,一闪即至,剑气锐鸣,慑人心魄。
    双方皆以奇捷的身法前扑,快得令人无法看清人影。“铮”一声清朗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两人在双剑相错的瞬间,同时振腕撇剑,各被震退五步。
    玉琦心中一凛,有这个强敌出现,救人之举,成功之望微乎其微。这一夜中,他知道自己的功力进步不少,仍难胜得这个白衣人,他用了全力,手臂仍感到酸麻,对方确是可怕的强敌。
    白衣人也被这一震惊住了、剑尖前指,喝道:“好小子,原来你没死。”
    “太爷命长着哩!阎王不收,死不了。阁下尊姓?咱们倒是剑逢敌手。”玉琦冷冷地答。
    这时,兆祥正站在玉琦身后,六名赤身大汉紧守原位,并未扑上。
    白衣人傲然一笑,指了指胸前的紫色绣剑,说道:“看这儿,要是不识清字坛中,紫堂香主惊鸿一剑樊和的大名,他算是在江湖白混了。听说你是玉箫客岳景明的门下,可是真的?”
    “哈哈!你猜猜也好,等你溅血之时,再告诉你不迟。”他一面笑,一面徐徐移前两步。
    惊鸿一剑不住冷笑,也挺剑上前两步说:“浪得虚名,玉箫客的门人,如此而已。像你这种材料,本帮紫堂香主中,车载斗量。但你能接下本香主一剑,已经不错了。”
    玉琦知道拖不得,冷哼一声,踏出两步,剑化龙吟向上一振,招出杀着“银河飞星”。
    但见剑影倏向右升,蓦地回头反射,捷逾电闪。
    惊鸿一剑在对方剑向上振的瞬闹,哼了一声,一招“流云飞瀑”斜掠而出,招出一半,立变“流星赶月”,由内侧空门猛射玉琦胸前璇玑穴和唇上人中穴,认穴之准,不差分厘。
    这家伙在卖弄剑术了。
    岂知玉琦这招“银河飞星”是先诱敌深入,然后由侧方突然攻入,惊鸿一剑果然上当,遽然猛进。
    “嗤”一声裂帛响,惊鸿一剑的左肩衣立时开裂,肩外侧鲜血激射。
    “着!”玉琦倏然叱喝,“唰”一声长剑再翻,攻到对方腹下,急似电光乍闪。
    惊鸿一剑一时大意,被对方神奇的招术逼得手忙脚乱,一招先机已失,立处捱打的危局。
    总算他不含糊,时腕疾沉,人向右急退,口中大叫:“兄弟们上,擒下他们。”
    叫声中,他连封五剑,退了丈余,腰中鸾带断坠地下,右胯骨也有一道剑口,总算保全了狗命。
    玉琦谨记双绝穷儒所传要诀,如果无法一剑制敌,就先设法让对方流血,果然奏效。他连连得手,对方心胆早寒,抢尽了先机,绝招迭出,宛若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怒潮狂涌,一连三剑,把对方逼退丈余,全无还手的余地。
    六名赤膊大汉真听话,同声虎吼,六把大环刀向前一涌,像六条疯虎。
    兆祥一声不吭,向前一冲,突又半途转向,一招“神龙摆尾”向右后猛旋,急袭后方两名大汉。
    “哎唷……”两名大汉中倒了一名,另一名钢刀一偏,抽身急退。但晚了半分,右大腿开了一条血槽。
    前面两名大汉一左一右,凶狠地扑上,夹攻玉琦两翼,两把钢刀罡风四发。
    玉琦身形一挫,招出“追云射月”,剑向左右疾吐,人凌空前掠。
    刀招落空,剑分别点中两大汉的前额,在他们还未倒下的瞬间,剑似长虹,射到惊鸿一剑的顶门。
    惊鸿一剑已缓过一口气,大喝一声,振出一朵剑花,他用上了全力。
    “呛呛”两声,双剑连续狂震,人影各退五步。这种拼老命的打法,极为名家所不取,因为只消一方稍弱,必定无可幸免,也许落个两败俱伤。
    玉琦飘落丈外,人刚落地,两把大环刀已经闪电似的攻到,来势极为凶猛。
    好玉琦,临危不乱,身形向下一挫,他用上了叠骨法,身躯矮不过三尺,在两把钢刀下闪过,双手一伸,单足点地贴地飞旋,攻出一招“大地龙旋”。
    他身躯倏然恢复原状,两大汉四只小腿断落地面,上身向前一仆,刚好撞上玉琦拍出的两掌。
    这一瞬间,六座石门全部开启,涌出一批全身白色劲装,胸前绣有紫色小剑的男女。
    玉琦和兆祥骇然一惊,暗叫“完了”!仅一个惊鸿一剑樊和,已经无法占到上风,这一下来了三十余名紫堂香主,地方又窄小,施展不开,看来今天得埋骨此地。
    他俩想赶忙撤走,可是来不及了,刚退了两步,身后已响起极为刺耳的叱喝:“站住!
    小子,你们的末日到了。”
    两人止步回头,暗叫“苦也”!
    进入刑室的石门外,一排并列着六名男女。中间,是昨晚被赶走了的天盲叟,这人玉琦在南雒老店曾有一面之识,不算陌生。另两人是邙山婆婆和彭家元。玉琦就是被邙山婆婆一掌震伤了内腑的,更不陌生。
    另三人是新面孔,穿一身银灰劲装,带着面罩,看不见本来面目。
    发话的人就是天盲叟,他沉着脸又说:“生有时死有地,在劫者难逃,你终于还未逃出秘窟。扔剑投降,或许能免你一死。”
    玉琦知道走不了,心中反而平静下来。
    “哈哈哈……”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
    六个人由天盲叟率领,踏入室中。四面共有近四十人,所有的兵刃全向中间斜指,想闯任何一方皆是不可能之事。假若他们同时向中间冲进,玉琦和兆样必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裂肉飞。
    假瞎子闻笑愕然,厉声问道:“小狗,你笑什么?”
    玉琦止住笑,举起手中残剑,朗声道:“只有姓杨的拼死好汉,没有投降的杨家子孙。”
    一旁的谭兆样也狂笑道:“杨大哥,快人快语,壮哉!小弟今天也是死得其所。”
    天盲叟目中凶眼夹翻,阴森森地问道:“小狗,你与龙门杨家有何渊源?”
    玉琦心潮一涌,几乎脱口吐露身份,但仍然忍住了,泰然地亮声说道:“凡是姓杨的人都有渊源,五百年前是一家。假瞎子,你问这些废话,无聊极了,来来来!有种你就和太爷见过真章。如果你们一起上,太爷们两条好汉同样不含糊。你,既然忝为武林前辈,在小辈们的叫阵下,假使你有脸退缩,太爷亦不怪你。”
    天盲叟不理玉琦,转问兆祥:“那小狗,你贵姓大名?我崔真替你传信江湖,免得你的家人找不到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处。”
    兆祥呵呵一笑,也举剑说道:“要问名号,全在剑上。江湖朋友抬爱,叫我为无影客,姓名你自去打听。太爷不领你的情,哼!我也想斗你一斗,你可敢一试?”
    “老夫成全你们。”天盲叟冷冰冰地说,举手一挥,四面的人全退后数步,贴壁而站,垂下兵刃戒备。
    他踏前五六步,将黄玉杖向后一背,扬左手向玉琦一招,阴阴一笑道:“你先来,我老人家要擒住你活剥,不怕你不吐实。”
    玉琦向兆祥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谭兄弟,我掩护你向左首石门冲。”
    兆祥也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不成,我脚下不便,功力目下只能用上三成,不可能侥幸的,咱们拼吧!可是,我对不起你,累你……”
    玉琦用掌拍拍他的肩膊,大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兄弟,别废话!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大踏步上前,在天盲叟身前两丈屹立,双瞳神光四射,举剑的手如同钢铁所铸,没有丝毫晃动,脸上神情从容,嘴角泛着一丝傲视苍穹的略带嘲弄的傲笑,血迹斑斑的剑尖,徐徐下降。说道:“老匹夫,上!”
    天盲叟将黄玉杖缓缓拖至身前,眼中的冷电寒芒盯射着玉琦的脸面,杖也缓缓举起。
    四周的人,全被玉琦那视死如归的豪气和傲视尘寰的神色所惊,引起了低沉的窃窃私议。有人低声说道:“啊!这小子的英风豪气,像煞了当年回龙谷的玉狮,值得可惜!”
    天盲叟踏出第一步。
    玉琦也踏出第一步。
    空气像是凝结了,所有人都感到寒气愈来愈浓,汗毛一一竖起,呼吸渐弱。
    突然,对面彭家元开口了:“崔翁,这种三流小角色,不畏生死,以向老一辈的英雄叫阵为成名之阶。你老人家乃是武林知名的前辈,犯不着成全他,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晚辈料理,免得有污前辈之手。”
    天盲叟还未回答,突然后面一阵骚动,一个小花子竟在彭家元身后钻出。“呼”一声啸风之名人轶事声传到,原来是小花子将黄竹杖拂了两拂。他双眼一瞪,大声叫嚷道:“论辈份,该小花子一试。喂,瞎子,怎样?”
    彭家元伸手一抓小花子的左臂,向右一推道:“走开!你怎敢在这儿没大没小,大呼小叫?”
    小花子火啦,破口骂道:“呸!你是啥玩意?也来管小花子的闲事啦!”
    “小鬼,滚你的!”彭家元叫。
    小花子猛地一杖扫出,并大骂道:“狗东西,你才要滚!”
    彭家元向后疾退,闪过一杖。小花子得理不让人,大喝一声连劈四杖。
    “噗噗”两声,门侧两盏绿色灯笼竟被打得稀烂,碎裂落地,熄了,八盏灯熄了两盏,光度一暗。
    “给我滚开,小臭蛋。”天盲叟太叫。
    玉琦乘他分神的瞬间,突起发难,沉喝一声,猱身扑上,剑如狂龙,攻出一招“七星倒旋”,七道淡淡剑影自左向右连续点出,看去却如同七剑同攻。
    天盲叟斗少公子的手下志中叔,棋差一着;但对付玉琦,却强得多多。这一招“七星倒旋”虽则神奥绝伦,可惜内力不够火候,无法近身搏击,一切徒然。
    天盲叟老奸巨滑,横行江湖一甲子,身经百战,经验老到,岂会上当?
    剑狂舞而至,势若惊电,他不慌不忙,黄玉杖疾点,振出一朵三尺大杖花,那摧山搅海的浑雄内力,一涌而出,罡风慑人心魄。
    剑法一滞,七道剑影想钻隙而入,可是被雄劲的杖风一逼,全被震出偏门,一丝黄影从剑影中射入,半分之差,就要点中玉琦的右上臂。
    玉琦凛然急退,向左一闪,重又挫腰吸腹,从左盘进,攻出一招“银河飞星”。
    天盲叟一声冷哼,身形急进,“呼”一声一杖斜挥,他要砸飞玉琦的长剑。
    罡风雷动,声势骇人,玉琦自知内力不如人,怎敢用长剑硬碰沉重的黄玉杖?凌空跃起,向右一窜,顺势一剑后掠,袭取天盲叟的脑袋。
    “该死!”天盲叟怒叫,沉杖头射杖尾,去势如奔电,贴剑射到玉琦的下身。
    玉琦吃了一惊,百忙中吸腹沉剑,向下一推。
    “铮”一声脆响,剑将杖击沉一尺,但仍未逃出杖影,“噗”一声杖尾点在小腿外侧膝下一寸阳陵泉穴上。
    幸而玉琦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玄通心法,已可以闭穴绝经,虽然初学乍练,那一点力道亦不太重,所以并未受伤。
    那一点虽说不重,他已先行闭穴,但也感到右腿如中电殛,半身发麻,真气一泄,重重地跌落地面,右足一软,半跪着地。
    天盲叟一声狂笑,黄玉杖反手便点,急袭玉琦左乳下期门大穴,急如星火。
    一旁的兆祥大吃一惊,大吼一声,拼命扑出,身剑合一攻向天盲叟左胁。
    “等会儿!”天盲叟叫,黄玉杖收招斜劈。
    “铮”一声脆响,剑鸣刺耳,兆祥的长剑竟被震飞,身形也被奇猛的力道一震,斜冲丈余方行止住去势。
    小花子哈哈一笑,人凌空纵起,伸手一抄,将兆样的宝剑抓住了。
    兆祥身形一定,叫声“大势去矣”!
    天盲叟的黄玉杖,已向玉琦胸前华盖穴点去。
    同时,银芒一闪,在空中的小花子将剑向他反掷而回,银芒前的一点红影十分触目。
    真是“大势去矣”!两人的性命,眼看要丧在这儿,谁也救应不及了。
    突然,六盏绿色灯笼,在同一瞬间无故自灭。
    且说刑室之内,最后一间囚人牢笼之后,那间刑室总管香主的寝室里的事。
    昨晚,兆祥兄妹本想前往山后石崇故居,去找无为帮的秘窟,一探他们想要得到的讯息。可是一出东关,便遇上了几个白衣蒙面人,一声不吭群起而攻。
    兄妹俩怎甘心被人撩拨?立时还手。他俩的功力,实际上还比玉琦差上一筹,但对付几个蒙面人却绰绰有余。
    拼斗的结果,贼人一死一伤,其余的人一面破口大骂,一面向白马寺方向溜走。
    兄妹俩的轻功,确已登堂入室,可是对方对地形十分熟悉,乍隐乍现几若鬼魅,始终无法将他们堵住。
    终于,他们把贼人追到清字坛墓园中的秘窟,立时遭到众多高手的围攻,不慎跌落在深坑之内,兄妹俩便告失散,各奔前程。
    姑娘在秘洞中左冲右突,吃足苦头,在黑暗中厮杀整夜,难出秘窟重见天日。最后,在力尽之余,被绊索绊倒,铜网毫不容情地将她擒住了。
    由于兆祥仍在地道中左摸右突,贼人们正四出堵截搜捕,便碰上玉琦三人赶到,贼人们鸡飞狗走,没空处理俘虏,便把她搁在囚人室中。
    直至贼人自知无法与上面那四条狂龙一争短长,便封闭了所有门户,让上面变成了死沉沉阴惨惨的荒坟场,坛主方想起俘虏之事。
    刑室总管香主,就是惊鸿一剑樊和,他将谭姑娘的容貌如此这般一禀报,逍遥道人浑身都软啦!
    他吩咐樊和小心门户,让他自己去处理俘虏的事。坛主的爱好和性情,帮中无人不晓,他既如此吩咐,樊和怎敢不遵?便将囚人室一段石室暗道封闭,不许任何人从这儿出入。
    谭姑娘身穿银灰色夜行衣,被牛筋索上下捆实。她被擒之后,已经力尽晕厥,倒未受伤,搁在囚人石牢后面一间秘室中。那是刑室总管紫堂香主惊鸿一剑樊和的住所。
    这儿且略表无为帮中,一些重要情况的来龙去脉。
    这是一个半公开而十分神秘的帮会,在十五年前武林人物一一销声匿迹之际,江湖升平之时建立的,转瞬间已有十五年的历史了。
    帮主是谁?谁也弄不清内情,据几个武林老一辈的山野奇人透露,那是一个玄门羽士,叫松云子太乙。这松云子为人如何,武林名望如何,则不知其洋,反正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无为帮发展极速,不到五年,天下闻名。他们的份子极为复杂,良莠不齐,在江湖中自然会生出许多事故,恶迹也就日益显露。
    总帮之下,设有四坛,按排名是“清”“净”“无”“为”。四坛的根据地与总坛相同,谁也摸不清实际的处所究竟在何处,但帮中地位极高的人,却知道“清”字坛在河南府邙山:“净”字坛在山东泰山附近:“无”字坛在湖广沅州之北凤凰山:“为”字坛则在杭州府天目山附近。
    四座坛遍布四方,拱卫呼应着在中间的总帮秘窟。总帮秘窟何在?知道的人太少太少了。
    除了四坛之外,各地皆暗设分坛,以地为名,统称某地分坛主。譬如说,开封府设有分坛,该分坛的主坛人,则称“无为帮开封分坛主”。但习惯上,大多将“无为帮”三字简略,称为“开封分坛主”。
    该帮组织极为严密,职司分明。四大坛主之下,设有功力极高的“护坛客卿”;客卿的地位,仅次于四大坛主,乃是最有潜势力的人。像邙山婆婆,彭家元,都是清字坛的护坛客卿。
    其次是各地分坛主,独霸一方,拥有庞大的实力,行事举足轻重;他们的所作所为,极为江湖人所诟病。
    分坛主之下,设有三堂,即紫堂、金堂、银堂。
    紫堂掌理分坛内外事务,必要时则出动协助金坛对付外人。在分坛中,这些人最为嚣张。
    金堂专门在外面活动,干那些昏天黑地,以养活帮众的勾当,这些人则无所不为。
    银堂做些巡风、放哨、警卫、通风报信,和出死力拼老命等玩意儿,地位最低,也最吃力不讨好。
    三堂的人,全称为香主,在右胸襟上绣有三色剑形图案,以区别身份。这襟下图案,平时是不许显露招摇的。
    帮中人除了经常在一块儿的人以外,分坛与分坛之间,仅有极少的人互通音讯。在外不期而遇,只消说出帮中秘语和亮出各种辨识身份的记号,即可获得帮助。这就是秘密组织中,“帮”字的真意所在。
    至于帮规,帮外人虽不知其详,但其对内之严酷,则是有目共睹之事。而对外,则好处多矣!不然还有谁愿意卖命?没有那么傻的人。
    如果一旦加入该帮,除了无为帮自行解散,这一辈子绝无脱离该帮的可能,除非死了。
    帮中地位分得极为清楚,对本坛以外的人,甚少有见面的机会;四位坛主除了秘窟中的人以外,连分坛主也极少有参拜见识的机会。帮中如有要事,即派地位甚高的紫堂高手传信。总帮中,也豢养着一批功力甚高的人,经常至各坛及分坛巡察。但这巡察重责,大多数是由总帮的护法担任。这些护法们,在帮中的地位是超然的,直接受帮主驱使,不受任何帮中人管辖。
    护法的人数并不太多,他们身上带着代表帮主的旗令,神出鬼没,飘忽无定;他们的功力,无一不是武林中佼佼出群、声誉极隆之人。这里所指的“声誉”,仅指他本身艺业的造诣而言,与道德文章无关。
    短短十五年中,无为帮赫然成为武林一大主流;连武林的六大门派,也对他们深具戒心,侧目而视。
    至于他们的帮主究竟是谁?帮中人讳莫如深,帮外人更难得一见,十分神秘。
    有人怀疑无为帮既是玄门弟子任帮主,便疑心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宇内三雄之一的无情剑太清,但这些疑云却被一一拨开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雩都清虚宫,依然屹立如初,无情剑太清的四名弟子,功力仅能差强人意,并无奇处,每日率领着道侣们做法事。宫中香火极盛,他们够忙,谁要问他们的师父何在,他们只有两句话,二十年前返宫途中,伤发升天成道去了。除此之外,一问三不知。
    而无情剑的生前好伙伴,大多数仍然健在,虽说他们大都洗手遁世,可是仍不时可以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并未投入无为帮。
    甚至太清的生前好友,九宫山五通观观主云阳老道,就曾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与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分坛冲突,击杀分坛凶汉三十六名之多。后来无为帮大举出动,把云阳老道赶得浪迹天涯,至今仍不敢露面,五通观已化为灰烬。
    甚至在回龙谷曾出过死力的百毒如来昙宏,在八年前大闹天目山为字坛,毒毙坛中高手二十五名,击杀三十名之多。至今,百毒如来的黑名单仍在各地分坛中,帮中人必欲得之而甘心。帮中传下了重赏格,不论生死,能见秃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重赏黄金千两。
    而曾与无情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天下第一奇人如虚人魔欧阳超,亦曾在十年前把许州的无为帮分坛毁了。因许州是如虚人魔的老巢,他的虚云堡左近岂肯让人酣睡?时至今日无为帮仍不敢在许州设坛。那如虚人魔不仅势力庞大,他本人尤为可怕。无为帮虽敢在嵩县少林派的圣名人轶事地建坛,可就不敢踏入许州发财。
    由这些迹象看来,无为帮主不是无情剑乃是情理中事,没有怀疑的必要。
    惟一教人迷惑的是河南府清字坛的人。坛主逍遥道人妙如,与雩都清虚宫的逍遥道人同一名号。而邙山冷面宋婆婆,曾是参与回龙谷暗算群雄的凶手之一,这真是巧极了。
    有人猜测说:河南府乃是玉狮杨世群的故居,无为帮把一个同名的老道和邙山冷面宋婆婆放在一块儿,显然是想藉无情剑的威名,镇压杨家的生前好友。
    至于其中详情,惟有无为帮的帮主可以了然,外界对该帮的揣测,人云亦云,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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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樊笼飞凤
    在紫堂香生惊鸿一剑的寝洞内,三盏长明灯光芒四射,照耀得如同白昼。檀木大床之上,绣枕锦衾极为考究。床中间,搁着已被牛筋索捆住手足、昏迷不醒的谭茜茵姑娘,双手已变成紫色了,一身银灰色夜行衣血迹斑斑,证明她曾经经过一场艰苦的厮杀。
    许久许久,她终于在晕眩中逐渐清醒。首先,她发现浑身酸麻,手脚麻木,随即恍悟自己已经身入牢笼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一旦落在贼人手中,她未来的遭遇,委实太过悲惨了。她第一件事便想到自身的命运,不禁悲从中来。
    她略一运气,心中一喜,身上穴道并未被制住,至少她有自绝的机会;能保全清白而死,这对她太重要了。
    穴道既未被制住,逃生之念大盛。略一试手脚上的牛筋索,糟!不成,牛筋又粗又韧,捆得死紧,如无缩骨功根本就不用想;用内力震断亦不可能,她的功力还未练到这一地步。
    再看看地下,白瓷砖光滑如镜,想磨断牛筋那是白费劲,绝不可能。
    举目打量四周,没有任何锐利的金属刺钩。她曾想到用牙齿咬脱床栏,但木栏粗如儿臂,即使能弄倒,也割不断牛筋索。
    她长叹一声,自语道:“看来,我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了。爷爷为了昔年的事,心如槁木死灰;爹爹为人至孝,不敢有伤亲心;这千斤重担落在我兄妹身上。岂知壮志未酬,落得命丧异乡;看来哥哥也已遭毒手,我怎能再贪生不死?唉!”
    她闭上布满红丝的困眼,心中暗叫道:“爷爷,爹爹,茜茵去了!可惜无人通风报信,让你们倚闾而望,多令茜茵痛心啊!”
    她的舌尖缓缓伸出樱口外,转身俯倒。
    突然,在她翻转的一瞬,纤足用劲的刹那间,她心中一动。
    她的舌尖收回口内,纤足向后紧收,吸入一口气,运起本门神功。
    她脚上的小蛮靴,尖端是锐利如刀的钢尖儿,正好派上用场。手足原是分开捆的,她浑身柔软,足尖儿轻而易举地挑割着手上的牛筋。
    她侧转身躯,反绑着的手尽量下缩,“克嚓”一声,一圈牛筋索立断。
    墙壁上突然发出轧轧机轮声,石门缓缓移开了。
    她吓了个花容失色,心血似要凝结了。眼看脱身在即,竟又碰上贼人入室,糟透了!
    石门人影一现,她刚将手上最后一圈牛筋挑断,已经没有机会再解开脚上的牛筋了。
    人在生死关头,冷静的人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求生的机会。她已想到,既然没有解开的机会,与其立时被人发觉再行擒住,不如静待机缘碰碰运气。
    她躺正身形,双手仍压在身下,暗地里运功活血,一面注视着进入室中的人。
    来人正是清字坛坛主逍遥道人妙如。
    他一进入石室,室门自行缓缓闭上。在耀目灯光下,他看清了姑娘的绝代花容。
    乍看去,脸蛋恍若画里真真。而她那身银灰色夜行衣是夹绒紧身裤褂,浑身曲线玲珑,仰躺在床上,手将下身略为顶高,乖乖!似乎她浑身都是火,这房中似乎已毫无寒意,尽管这已是隆冬之季。
    牛鼻子只觉丹田欲火向上陡升,冲动地抢前数步。
    姑娘功贯掌心,准备全力一击。
    牛鼻子突又刹住脚步,搭在腰带上的手缓缓放下了,不经意地在床前一丈左右站立,脸上堆起难看已极的微笑,徐徐发话道:“小丫头,你的胆子嘛,倒是不小,竟敢到虎穴中抓老虎。小小年纪,未免太狂啦!你姓甚名谁?”
    姑娘一怔,怎么这老道转变得这么快?她与乃兄闯荡江湖为期不算短,察言观色的经验不太差。由于她人生得美,走江湖的日子里,少不了要碰上些色胆包天、要色不要命的淫贼,不时找她的麻烦,对这种人,她只消在一瞥之下,便可了然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脏念头。
    刚才老道的神色,分明是情欲激荡不可遏止的表露,怎又在瞬间之内,却变得十分冷酷了?
    她可不知,牛鼻子闯荡江湖半生,人老变精,鬼老变灵;她脸上的神色,岂能瞒得了牛鼻子的一双神目?她不但在暗中运功,更有恃无恐准备出手;在牛鼻子明若观火的透名人轶事视下,怎能不露马脚?
    牛鼻子确是看出了端倪,故意在打主意拖延待机。他已在姑娘的无惧而悲壮的眼神中,不但已看出警兆,更看出如果一着失当,小名人轶事妞儿不自绝寻死,也会拼死保全名节放手一拼。
    拼,他不怕,却怕这花不溜丢美绝尘寰的小名人轶事妞儿,在未经他品尝之前便被阎王名人轶事爷召走。
    他压下欲火,用言语教姑娘分心。他心中大骂惊鸿一剑该死,怎不将小名人轶事妞儿的穴道点了呢?牛筋索捆得住一流江湖好手,怎能对付内家高人?
    姑娘没做声,疲乏已极的凤目,狠狠地盯视着杂毛老道,似乎恨极。
    老道故意背着手,在原有的距离内,若无其事地左右徐徐走动,仅用目光监视着姑娘的动静,见姑娘不言不动,他又说道:“说出来,也许你的长辈们与贫道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贫道或许不追究你的罪名,甚至还成全你呢,你还是说的好。”
    姑娘心中一动,说道:“你是谁?这儿又是什么所在?”
    “这儿是无为帮清字坛心腹重地,你插翅也飞不出这个牢笼,安静些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女娃儿。你要问贫道是谁,贫道用不着瞒你,你可曾耳闻过逍遥道人?喏!就是贫道。”
    “逍遥道人?哦!你是无情剑太清老道的弟子。”
    “哈哈!无情剑?那牛鼻子早已名登鬼篆,不!仙篆。奇闻!贫道如果是那鬼老道的弟子,至少也得自创秘帮,做一帮之主,不比坛主好么?哈哈!”
    “原来你是清字坛主,本姑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自己的名号,该亮了罢?”
    “本姑娘姓谭,你知道姓就成了。”
    “哦!真巧!昨晚闯来的小伙子姓杨,你又姓谭……”
    “哎呀!你说有姓杨的人闯来了?”姑娘惊叫。
    “咦!他不是你的同伴么?”老道也讶然问。
    “谁说他是同伴?哼!”
    老道狞笑道:“不管是不是同伴,反正他已经完蛋大吉了。”
    “什么?”姑娘几乎跳起来了。
    “什么,哼!你没听清楚?他早已到森罗殿投到去了。哈哈!你也快了!”
    “了”字一落,他若无其事地转身。
    姑娘正要乘机跃起,猝然下手。可是她上身一动,老道已转过身来,她便只好忍住。老道继续往下说道:“说起来真巧,那小子姓杨,你姓谭;当年宇内三雄的大英雄玉狮杨世群,他有一好友叫武陵狂生谭坚,两人同时葬身回龙谷。目下你们也一姓杨一姓谭,岂不巧极?那武陵狂生的武林声望,并不下于玉狮。贫道年轻时,曾与谭老前辈略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虽非莫逆,也算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娘姓谭,不知与谭老前辈有何渊源?”
    姑娘不住冷笑,说道:“本姑娘家住洞庭,谭老前辈则祖居武陵,你白问了。要是你与谭老前辈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何不放我?”
    “也许我会放你,但……”说着说着,他有意无意地举手一抹髭须,在放下手的瞬间,一缕指风急射姑娘期门穴。
    姑娘也不是弱手,人防虎虎亦防人,指风一出,她已向前一滚,纤足虽被绑住,仍可同时用劲,双手一按床缘,身躯向前激射,飞扫老道腰胁。
    老道哈哈一笑,后退两步,伸手一抄,好快!已抓牢了姑娘双足捆名人轶事绑处,左手也同时伸出,抓住姑娘右肩,向前一送。大拇指在一扣之际,恰好按在姑娘右乳下期门穴上,姑娘浑身力道全失。
    老道将她往床上一放,自己往她身上一伏,双手捧住他的粉颊,哈哈狂笑道:“丫头,你在道爷面前捣鬼,真是班门弄斧,未免太不自量了,哈哈!”他将嘴向前一凑,往姑娘颈下乱嗅。
    姑娘被他沉重的身躯贴身压住,羞得无地自容,急得要吐血。她知道大难已至,受辱在即,想嚼舌自绝。
    可是逍遥道人是花丛老手,见多识广,捧住姑娘脸颊的手,用劲恰到好处,牙关附近的筋骨丝毫不能牵动,全被制住啦!
    她后悔已来不及了,这时想自绝也不可能啦!她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目,泪如泉涌,她想破口大骂,可是已经无法出声,心头在淌血,比珠泪流得更多。
    老道拉下她的下颚骨,按死牵动嘴唇的笑筋络,她不但嘴不能动,连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形诸于外了。
    他得意已极,在她身侧坐下,双手按在她高耸的玉乳上,逐渐收紧,一面狞笑道:“心肝宝贝儿,你休想乱转念头,假如道爷不够尽兴,你得准备打入死囚牢,让那些久不见天日的死囚好好服待你,要是不信,你等着瞧好了。你穴道被点,牙关被制,任何自绝的希望皆已破灭,该死心了。”
    姑娘心痛如割,睁开布满红丝的凤目,用怨毒无比的眼神,厉盯着老道。
    老道不在乎,改用嘲弄的口吻说道:“也不必伤心过度,道爷不会亏待你,保证你快活。你既然自送上门,怨你自己吧!然后,我会将你心中所藏的秘密一一挤出,哈哈!”
    “嗤”一声裂帛响,她的外衣应声剥落,现出绯色亵名人轶事衣,衣内贴身胸兜隐约可见。
    姑娘只觉胸口一甜,一口鲜血由口中泛出,她真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境遇中了。
    老道发出狂野的狞笑,“嗤”一声响,姑娘腰中鸾带中分,下裳也半裂了。
    一只大手在她颈下一按,抓住胸口亵名人轶事衣的领口,假使向下一拉,姑娘这一辈子就不用做人了。
    在这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石门突然“格格”一声退开。门一开,外面嘶吼惨叫之名人轶事声一冲而入。
    一条血迹斑斑的灰影急闪而入,剑影射到。
    老道十分机警,闻声转身。他来不及拔剑,向侧一倒,左腿疾飞,急袭来人下阴。
    且说石厅中玉琦和兆祥的险恶景况。
    六盏绿色灯笼一熄,厅中伸手不见五指,黄玉杖来势如电,距玉琦的华盖穴不过分厘之差。
    同一瞬间,兆祥已发觉小花子将剑向他射来,竟然是剑把在前,那一星红影,正是云头上的剑穗。在他伸手将触剑把的刹那间,灯光已熄。
    黑暗中他仍未失准头,一把扣住剑把,在贼人们哗叫声中,向下疾落。
    玉琦在兆祥舍死攻招,天盲叟在百忙中撇杖砸飞兆祥长剑的瞬间,已经缓过一口气,争取了瞬息的宝贵时间。
    杖已快点上华盖穴,绿光倏灭。他也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人向后疾倒,“叭”一声一掌将黄玉杖拍实。奇大的反震力,将他的背脊重重地掼倒在地面,逃出一杖之厄,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贼人惊叫声中,有人突将火折子擦亮。
    “哎……”火光一闪即没,燃火折子的人狂叫着倒下了。
    在忙乱中,玉琦的目力比贼人们要好,便向兆祥落下处一翻一滚,用传音入密之术喝道:“往正门里冲。”
    这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小花子就在左侧不远,一掌向一名贼人的背心上拍落。“叭”
    一声暴响,贼人向前一栽,小花子也向一旁窜走了。
    “他在助我们!”玉琦心中在暗叫。
    天盲叟的黄玉杖,被玉琦全力拍偏,身形一晃,突觉身侧微风凛然。他还没弄清是谁,反正黑暗中绝不能让人近身,便向右一闪,仍一杖向玉琦倒地处劈去。
    玉琦已经离开,恰好有一名想捡便宜的贼人,也奇快地向玉琦倒下处扑到,并一刀扎出。
    变起仓卒,敌我难分,杖挟风雷而至,“噗”一声响劈个正着,贼人背骨中分,几乎被打成两爿。
    有人在大叫:“各归本室,举火!”
    由于先前有人擦亮火折子,便被人用暗器击毙,这时虽闻令下,但不约而同略一迟疑。
    连天盲叟也知道,已经有高手在暗中捣鬼。他向壁上一贴,大吼道:“小狗已死,快举火!”
    喝声刚落,火折子纷纷擦亮了。
    也在这火光一亮的瞬间,玉琦和兆祥已摸到正面右方的石门旁,长剑一分,刺倒迎门而立的两个人,闪入门内去了。
    天盲叟心中一懔,他那一杖没将玉琦击毙,显然打的是自己人,这一杖真丢人哩!他大吼一声,飞抢而入,紧蹑两人身后便追。
    两人向前飞奔,急急如漏网之鱼。奔了三二十丈,转了两个弯,在第三个弯之后,两人暗叫“完了”!
    这条石通道同样有灯光照射,两侧有不少石门,可是闭得死紧,无法进入。而这时他们已到了地道尽头,前面已无去路了。
    身后不到四五丈,天盲叟和一众贼人怒叫如雷赶到。
    左侧石壁缝间,有一根铁把手横出外面。右侧灯笼柱石缝间,也隐约可见金属的机扭。
    玉琦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伸手一扳铁把手。反正已到绝地,任何险也得冒。
    “轧轧”两声重物移动声传出,右侧石壁夹向后退。也就在这同一瞬间,里面有人娇叫:“小姐,好了!这儿石壁开了,有救啦!”
    随着娇喝声,纵出两位姑娘。
    玉琦喜极大叫道:“赵姑娘,里面可有通路?”
    两人正是赵菁姑娘和飞虹姑娘。
    菁姑娘也喜孜孜地叫道:“啊!是你,你平安无恙。里面没有路,我们已被困住两个时辰以上了。”
    天盲叟已经和众贼惊得呆住了,在三丈外止步,盯视着两位姑娘手中光芒四射的室剑发怔。看情形,他们定然曾经吃过苦头,不然脸上不会泛起惊怖的容色。
    玉琦长吁一口气,放掉铁把手,石壁即恢复原状。虎目放光地说:“那么,只好闯!”
    说完,挺剑向天盲叟走去。
    菁姑娘伸玉掌一拦,笑道:“杨世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小妹。这些败军之将,不堪一击。”
    飞虹却笑道:“被困得心中冒烟,不杀他们无法消恨,看我的。”
    白影一闪,她举剑屹立天盲叟之前,叫道:“不要命的快上!”
    银虹一闪,飞射天盲叟。
    天盲叟不能不接,大喝一声一杖捣出。黄玉杖比剑长得太多,地道狭窄,按理他该占绝对优势,至少一寸长一寸强的便宜是占定了。地方小,神奇的招术无法用上嘛,全凭硬拼,他占了兵刃上的便宜。
    可是他的功力相去甚远,但见银芒一闪,黄玉杖便被震出偏门,银芒已乘虚直入。
    天盲叟大急,猛地大吼一声,沉时缩肩,退后三步双手运杖,全力向下一振。
    “呛”一声暴响,火花四溅,两人的兵器都是宝刃,浑雄的内劲相接,宛若石破天惊。
    飞虹姑娘上身晃动,天盲叟则硬生生被震退五六步。要不是被后面的人挡住,可能仍得多退丈余。
    其余众贼呐喊一声,向前一拥。地方太窄,真正能出招的只有天盲叟,邙山婆婆和一名锦衣大汉。彭家元和小花子,已经不在人丛之中。
    菁姑娘娇叱一声,银芒似电,轻灵地向前疾进,但见数道淡淡剑影乍闪乍敛,锦衣大汉“嗯”了一声,额上鲜血如注,撒手丢剑,摇摇晃晃着倒下了。
    玉琦插不上手,他纵至灯笼下,伸手至壁缝摸到一个把手,向下一扳。
    洞壁后端,石壁格格发声,向右退开。
    他目力特佳,已看清洞中情景,如昼灯光中,已被他看清老道和床上的谭姑娘。
    情势危急,不容许他转念,不假思索地挺剑扑入,咬牙切齿一剑飞刺老道肩颈。
    老道机警绝伦,经验也老到,他不拔剑,身形侧仆,飞起一脚扫向玉琦下阴。
    玉琦志在救人,老道既然避开,不啻给了他最好的机会,他最怕的是老道用姑娘的身躯作挡箭牌。
    他略为纵起,长剑疾沉,猛削老道小腿,人亦向床边纵去。
    老道收腿急退,玉琦手急眼快,猛地抓起姑娘背在背上,足一点人向后飞退,闪电似的到了门旁。
    老道已将剑拔出,急扑而上,大喝道:“小狗,你敢乘道爷……”
    玉琦不和他斗口,闪出石室。老道身形似电,紧跟而出长剑疾吐。
    玉琦一手将姑娘腰身托在背上,姑娘四肢不能动弹,无法在背上支持重心,全靠玉琦手上的力道按稳,所以摇摇晃晃,影响了玉琦身法的灵活,刚窜出室外,后面逍遥道人已经到了。
    兆样本来在菁姑娘身后观战,他插不上手,只能在后面光瞪眼。老道的喝骂声把他惊醒,猛回头挺剑直奔室门,让过玉琦,一剑截出。
    “铮”一声脆响,兆祥目下仅能用上三成劲,竞被老道震得剑飞人跌,撞在石壁上立时晕厥。
    玉琦大惊,奋勇回身急冲。
    老道本欲向兆祥加上一剑,玉琦一到,他便扑奔玉琦,银虹耀目的宝剑劈面便点。
    玉琦临危拼命,不再闪避,拼全力攻出一招煞着“孕化万机”。
    这一招乃是集剑法之大成的绝学,但见剑尖充溢在身前六尺圆径之内,也像千万张密网重重前罩,咝咝发啸的剑气,似乎声势更壮。
    老道心中一懔,无暇细想,身形一挫,浑雄的内劲,由剑上发出,他用上了毕生苦修的超人造诣,封出一招“万有俱寂”,万千剑影将全身封得风雨不透,向前一滚。
    论剑术,玉琦这一招大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可是内力相去太远,威力大打折扣。
    龙吟之名人轶事声乍起,接着剑气一敛。
    玉琦像喝醉了似的,登登登连退八九步,几乎将背上的姑娘摔落。他手中,只有不到半尺的断剑,左肩上鲜血缓缓渗出,目中神光一敛。
    逍遥道人身形后挫两步,地下坚硬的白瓷方砖裂了四五块;他目中喷火,手中剑仍在颤动振吟。
    远处人丛中,有人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噫。玉琦耳力特佳,己听出那是彭家元的声音。
    逍遥道人在运气调息,他被玉琦神奇的招术所惊,用尽了全力,方将那万千剑影一一化解,最后全力一击,将对方长剑震断,胜了这一招确是不易,真力损耗不少。在调息中略一分神,并未留意那一声轻噫。
    玉琦似乎脱力,“当”一声断剑坠地。
    突然身旁伸来一只纤手,轻轻将他一带,耳畔听到菁姑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声音说道:“请歇会儿,这老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人影在身畔越过,是菁姑娘。她徐徐举剑,向老道一步步迫近,说道:“你的剑法倒是不坏,且让你再见识见识。你,可是无为帮清字坛坛主?”
    老道一看姑娘娇美无匹的秀脸上,泛上了重重杀机,并不动人了,反而令人心中泛上寒意,而手中银虹闪缩的宝剑,更令人望之心惊。以功架来说,姑娘在神态肃穆中,透出极为飘逸的神采,一看便知她不但已得剑道神髓,内力修为亦臻化境了。
    他放眼前眺,对面的飞虹姑娘一支剑如狂龙施虐,步步进迫,地下,躺了近十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天盲叟和邙山婆婆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看那小姑娘的剑势和剑气锐啸的声音,便知她的功力和剑法,足够骇他一大跳。
    再一看对面的小丫头,已经逼近至丈外了。他心中一寒,顿萌退意,猛地发出一声狂啸,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石室内,石室立即闭上了。
    菁姑娘未料到老道不战而退,想追已来不及了。
    回头一看,玉琦已将谭姑娘平放在地,解开脚上牛筋索,并解了她的穴道,扶正了下颚,弄活笑筋络,正将她的破衣襟替她俺上酥胸。
    谭姑娘还未能动弹,泪如泉涌。
    玉琦站起,向晕厥了的兆祥走去,并对菁姑娘展颜一笑,颔首道:“谢谢你,赵姑娘,假如两位迟来半步,一切休矣!”
    菁姑娘深注他一眼,笑道:“要没有你赶来,我姐妹也同样会困死石室。”她向谭姑娘走去。
    玉琦抱起兆祥,捏了捏他的人中穴,他便缓缓苏醒。
    在逍遥道人发出啸声时,一众贼人皆如潮水般退去,所有的灯笼全部熄灭,贼人们皆闪入石壁中不见。
    飞虹姑娘不负所望,她擒住一个活的,是个胸襟绣有紫色小剑的矮小贼人,夹背儿一把提到。
    玉琦背起兆样,取出怀中绿珠,地道中立时绿光闪耀。
    飞虹姑娘将贼人扔在地下,收剑入鞘,说道:“奸贼,有两条路给你走,一是生,一是死;请问,你选哪一条?”
    贼人仰天狂笑道:“路只有一条,就是死!太爷即使敢指引你们出险,帮中人岂能让我活着?哈哈!你们死了这条心。”说完,将手往身后一背,闭目抬头。
    众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噗”一声响,贼人自行仆倒了。飞虹伸手一抓,将贼翻过一看,不住摇头道:“无为帮的帮规,确是太残酷了。”
    原来贼人自己用指甲割破了脉门,鲜血从腰带内流入裤裆,以致未让她们发觉。流血过多,已是无法可救啦!即使能救,他也无能为力带她们出困了。
    玉琦大踏步向地道先前进入的一端走,一面说道:“咱们小心些,我不信出不了这阴曹地府。”
    菁姑娘也背起谭茜茵,随后跟上道:“我对你有信心,定然能走出这可恶的地下迷宫。”
    转了一个角落,蓦地前面响起轻微的扣指声,玉琦倏然止步。
    一道淡淡白影劈面射到,力道并不大。
    不等玉琦有所异动,飞虹姑娘已经电闪似的越出,伸手一抄白影入手。
    原来是一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她就玉琦的珠光下展开,两人同观。纸片上清晰地写着:“遇左即转,逢上即升,自可出困。”
    没题名,不落款,不知是何人所发。玉琦猛地记起石厅之中,小花子暗中出手击贼,和灯笼自灭,有人在暗地里施放暗器的事;更记起那假装妖怪救他并赠丹丸的人。这一切,证明了无为帮中,定然有人甘冒吃里扒外的大不韪,有意成全他们。
    “走!没错儿。”他坚决地说。
    “真可信赖么?”一旁的菁姑娘也看了纸片上的字,有点困惑地问。
    “绝对可信。”他铿锵有力地答。
    “为何?”飞虹也疑惑地问。
    “此地不便言明,待出险后在下当予解说。”
    三人名人轶事大踏步前闯。玉琦背兆祥在前,菁姑娘背谭茜茵居中,飞虹拔剑断后,小心戒备闯进。
    向左连转两处弯,突然发现一道三十级的向上通路,石级下,躺着两个七窍流血的黑衣贼人。
    玉琦走近一看,回头轻声问道:“这两人乃是被人从后面震碎心脉而死,不知可是两位姑娘所为?”
    “这儿我们从未走过呢。”两位姑娘同声答。
    玉琦心中大石落地,松口气说道:“果然在我意料之中,我们快闯!”
    怪!这一路人影已杳,不见有人阻拦;但每一处向上升的石级下,定然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被人搁下,躯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热,显然是刚刚死去的人。
    石级也显现得十分突然,经这么久的闯荡,从未发现过向上升的石级,怎么这时竟能连续发现?定然有人在暗中将机关开启,并杀掉看守机关的人。
    不久,又发现石级,石级下仍然有两名黑衣人倒毙,致命之伤同是后心一掌,将心脉震断。
    石级约有三十级,上端传出金石撞击之名人轶事声。三人向上疾奔,到了顶端,发现这是一所拱门式的石室,两侧有石椅,可容十人在内憩息。
    前面,是一扇铁叶大门,用儿臂粗的铁闩闭死。外面传来撞击,由铁门和墙壁上传入,其声极为沉闷。
    王琦收了绿珠,说道:“我们小心戒备,外面有人。”
    兆祥开口道:“杨大哥,放我下来。”
    玉琦把他放下,扳住铁门闩一抽,运神力拉住门环,奋力将门拉开。
    他们失望了,门虽拉开却没有光线,伸手一摸,冷冰冰地原是贴门的石墙。
    外面的撞击声更响了,显然有人在用重物冲撞石壁。
    玉琦试用手推撼石壁,叹口气道:“石壁奇厚,想攻开洞穴而出乃是白费心力之事。”
    菁姑娘道:“这铁门恐怕不是出入门户,定然是用来掩饰此地一切的虚门,可能另有出入秘道。”
    玉琦点头同意,掏出绿珠在墙壁四周寻找机捩。许久,一无所有,墙壁乃是三尺见方的大石所砌成,上面拱形顶壁光滑如镜,两侧石缝嵌合得十分紧密,显然是出诸名匠之手。
    惟一岔眼的是十张石椅,玉琦逐张仔细检视,不住摇晃、转动、上拔、下压。
    第一二两张,毫无异状。石椅状如石鼓,嵌入石中像是生了根。
    到了第三张,刚向右一掀一旋,突然椅下“克嚓”一声脆响,使可以自名人轶事由转动了。
    “机捩在这石椅之下。”他高兴地叫。
    飞虹也好奇地到了第四张石椅下,用劲向右一扭。“克嚓”一声,接着石门“骨碌碌”
    向右不徐不疾地,滑入右壁之内,却又现出同一型式的石壁。
    玉琦叫道:“这石室地道建造得巧夺天工,墙壁竟有数层哩。”
    他连连扳动四座石椅,有三道厚有二尺的石壁,一左一右陆续滑开,但仍未见天光,外面撞击声仍在沉响;不过声音愈来愈清晰,不问可知快到出口了。
    十张石椅全部旋动过后,共有六道石壁滑向两侧。当最后一道石壁滑动过半时,突然外面射入一线阳光,接着“轰隆”一声大震,碎石屑向内一涌。
    玉琦还未离开石椅,飞虹已闪电似掠出壁口。外面阳光刺目,在姑娘掠出的瞬间,尘屑弥漫,对面不辨景物。
    姑娘越过地下碎石屑,一闪而出。
    “该你倒霉!”外面有人名人轶事大喝,嗓音宏亮,中气充沛。随着喝声,一道极为浑雄的潜劲,惊涛似的向尘雾中的姑娘攻到。
    “姜叔叔……”飞虹惊叫一声,双掌虚按,借袭来的暗劲向后飘退。
    “是飞虹姑娘么?”外面的人也骇异而惊喜地叫。
    “姐姐安在?”外面稚嫩的嗓音大叫。
    “真弟,我平安无事。”菁姑娘背着茜茵,闻声掠出。
    玉琦也一拉兆祥,纵出外面。
    极罕有的严冬艳阳天,天空云层甚薄,阳光从云层的空隙中射出,驱走了不少寒气。
    他们所站之地,竟然是坟前祭台,那本来破损的大墓碑,以及一道石壁,全被击得碎裂不堪。
    外面,分站着少公子和志中叔四个人。他们手中,分别执着拆来的石栏干等重家伙,显然他们正在拼老命向墓碑和石壁进攻,要拆墓而入呢!
    他们的脸上,喜极的神色极为感人。志中叔长吁一口气,扔掉手中石栏干,苦笑道:
    “小姐,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天哪!这简直是不敢想像之事哪!唉!下次,可不能让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了。”
    菁姑娘放下茜茵,飞虹赶忙接过。
    “志中叔,别唠叨好不?我快累坏了哩!”菁姑娘红艳艳的小小嘴儿噘得老高,但目中神色分明在笑。
    玉琦含笑上前,抱拳行礼道:“再次承蒙诸位临危援手,铭感五衷,在下先致上衷诚谢意。”
    少公子微笑着上前,粲然一笑道:“杨兄还记得我们,我们没白来……”
    菁姑娘一跺莲足,啐他道:“啐!你胡说什么?这次要没有杨大哥,咱们全都别想出来。”
    少公子一伸舌头,笑道:“好,不胡说,说正经儿的。”便又向玉琦道:“小弟姓赵,名元真,那是姜叔叔志中……”
    他引见同伴,使双股叉那人姓柏,名永年;使龙须刺那位,姓周名岚。这些人,他一律称叔叔,其中关系,他并未进一步说明。
    他并且告诉了玉琦,他的姐姐叫菁华。可把玉琦搞糊涂了,菁姑娘自称赵菁,减掉了一个华字,用意何在?这些事他不明白,也不愿深想。
    至于姑娘叫他“世兄”的事,他也似乎忘啦!
    接着兆祥兄妹也过来厮见了。茜茵姑娘也许是疲乏过度,也许是身上带着内伤,一直就萎靡不振,伤心得一直未停止过流泪。
    姜志中一直在微笑,等客套告一段落,说道:“日将中天,我们也该走了,让无为帮的人收拾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吧。我想,你们也该饿啦!”
    说起天色不早,玉琦叹道:“惭愧,第一次与人定约,便失信于人,太糟了哪!”
    少公子笑道:“杨大哥,请不必自怨自艾,这事已替你办妥了。”
    “怎么?办妥了?”
    姜志中笑说:“是的,昨晚无为帮的人派人到金镛城,知会贵友神剑书生杨高,改约于今晚在原地了断。”
    “咦!姜叔似乎曾经参与此事……”玉琦讶然问。
    姜志中打断他的话道:“所有的人全参与了。小兄弟大可放心,永年弟已冒充你的身份,通知了神剑书生,走吧!咱们在路上细谈。”
    菁华去搀扶茜茵,并给她吞服了一颗灵丹。一行人向山上掠去,返回河南府。
    他们走后不久,无为帮的人纷纷出现,忙着收殓遗骸,处理善后。
    在秘室之中,逍遥道人召集帮众,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紫堂香主以上的人物,几乎全都到齐了。
    室中灯光如昼,坛主的宝座上,高坐着逍遥道人,一脸铁青难看已极。
    后面一列虎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上,仅坐了三个人,是天盲叟,邙山宋婆婆,彭家元,另有七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空着,由空椅看来,帮中高手可能并未在坛中。
    坛主左右,也分列着两行太师椅,左右各十张,已经坐满了身穿白色罩袍,襟上绣有紫色小剑的男女。有些用布巾吊着胳膊,有些白巾缠头,看情形,昨晚上激烈的拼斗,清字坛的伤亡委实惨重。
    下面两侧的三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上,左侧列坐着金堂的香主,右侧则是银堂香主,一个个正襟危坐,鸦鹊无声。
    金锣三响,堂主帮众和两侧的紫堂香主,在锣声摇曳中肃然站起,同时抱拳躬身行札,并高声唱道:“威加宇内,武林争雄,坛主万安。”
    逍遥道人缓缓站起受礼,鹰目略一扫视,即徐徐坐下,沉声道:“坐下!”
    “谢坛主。”众人同声答,也同时落座。
    锣声又敲一响,最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上那高个儿站起,直趋坛主台下,跪下一腿抱拳当顶,朗声禀道:“紫堂属下除昨晚为帮殉身以及受伤香主八名外,皆已到临。金堂香主除死伤外,花蛇韩芳未到,他昨晚守护丙丁主阵中枢,警讯起时即突告失踪,银堂香主除死伤者外,全部到齐。”
    “外坛之人可有人前来。”逍遥道人问。
    “河南府金堂的兄弟皆已赶到,未奉令召,不敢擅入。”
    “将东关眼线负责人盛如虎唤入。”
    “是!”
    “可曾派人寻找韩芳么?”
    “已派人四出搜寻,找到后将尽速唤来。”
    “多派些人,昨晚本坛出了奸细,本坛主必须查明。”
    “是!”
    “下去分派。”
    “是!”禀报之人行礼退去,到了室门,向外高叫道:“坛主有谕,召盛香主入室。”
    外面有人将这两句话向外传,但听传唤之名人轶事声,极有韵律地愈传愈远。可见这秘室的位置,确是隐秘,戒备森严,声势确是不小。
    不久,室外响起了足音,在室门外伸出两把钢刀,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阻在门外。
    矮小人影躬身抱拳,脑袋几乎触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着的钢刀上,高声禀告道:“河南府东关,外坛香主盛如虎,奉命入坛参拜坛主。”
    逍遥道人向外一挥大袖。室门内侧站立着的两名大汉站出门外,喝道:“坛主有令,着盛香主入坛。”
    两把钢刀倏收,盛如虎再次躬身行礼,低着头进入室中,屏息着由中间走道直趋坛下。
    距坛下丈余,那儿有一座拜台,他跪下俯伏,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金堂外坛香主盛如虎,奉召叩见坛主。愿坛主万安,盛如虎恭领恩典。”
    “起!看座位。”逍遥道人挥手说。
    盛如虎再拜而起说:“谢坛主恩典。”
    一旁过来一名大汉,将盛如虎领至金堂香主的最后末座安顿。
    秘室中寂静如死,气氛极为阴森可怖。
    逍遥道人凌厉的目光,扫视下面三匝,寒着脸,徐徐沉声发话道:“月前在开封府,本帮眼线发见了天涯跛乞宋浩然那老不死和落魂旗詹明老匹夫的踪迹。这两个专管闲事的白道余孽,乃是江湖朋友的死对头,这次突然在失踪二十年后出现江湖,定向本帮寻事生非;帮主已传下令谕,各地护坛客卿即往开封分坛报到,预先防范两个老匹夫向本帮挑衅。想不到本坛诸位客卿走后不到半月,便生出无数事故,不但帮众被人在外肆意杀害,更闹到秘坛所在来了。本坛主离开不到十日,便突变累生,你们难道全是些饭桶?岂有此理!”
    坛下的人谁都不敢做声,面面相觑。连他自己身为坛主,也被人赶得落花流水逃命,却怪人是饭桶,岂不冤枉?但谁也不敢出声分辩,沉默无言。
    逍遥道人语气转厉,继续往下说道:“本帮建立垂一十五载,一向发展顺利,帮中弟兄无不齐心协力,共策大举。想不到在今晚强敌已入陷阱,势必就擒之时,在内坛所在,竟然有内奸出现……”
    蓦地里,室外远处传来一声朗喝:“金堂香主韩芳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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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悠悠往事
    逍遥道人倏然站起,厉声叫道:“押进来!”
    一阵足声,夹杂着“押进来”的传呼。不久,室外出现一个红光满脸,却面现惊容的瘦小中年人,他两条胳膊架在两个雄健大汉手中。
    两大汉像是在抓小鸡般,将韩芳足不沾地架到坛下,手一松,韩芳仆倒在地。
    他叩头如捣蒜,抖索着叫:“金堂香……香主韩……韩……芳,叩见……坛……
    坛……”
    “抬头!”逍遥道人怒叫。
    韩芳吓得浑身都软了,头已无法抬起。右面大汉伸手一抓他的头巾,连头发抓实,将他的头拉起,向上一仰。
    显然,韩芳大概牛尿喝多了,已有七成醉啦。
    逍遥道人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大敌当前,坛中弟兄皆在拼命。你,哼!竟有心情喝酒逃避。昨晚你到哪儿去了?说!”
    韩芳人虽有七成醉,宿酒难醒,可是面临死亡的生死关头,他不得不醒,抖颤着说道:
    “小人在……在……丙丁主阵……”
    “呸!你的魂在丙丁主阵。谁找到他的?”
    室外有人高声答道:“在中枢主阵之南面,相距百丈的一个荒家破窟内,被金堂香主齐北斗发现带回。”
    “押下水牢,会后处治这贪生怕死之徒。”
    “坛……主……饶……命……”韩芳极力大叫,拼命挣扎。但已被两大汉挟实,力不从心。
    后面的彭家元突然站起说道:“禀坛主,如此处治韩芳,未免太便宜了他;可否请坛主略加鞫问,也许可在他口中探出奸细的些少线索。”
    逍遥道人冷冷地说:“本坛主自有主见。看他宿酒未醒,显然在昨晚便已醉了。发现内奸的石厅,固然位于丙丁中枢之下。但以他目下的功力来说,如想用石块一举将六盏灯笼击灭,用石片在暗中袭击燃举火折子的人,断难办到。且内奸不但功力极高,更熟悉秘室各处机关埋伏,不然绝不可能将看守香主一一击毙,开启机关纵那些狗男女逃出。”
    彭家元默默坐下,神态讪讪然。
    两大汉将韩芳挟走。逍遥道人向左后方独坐的天盲叟,含笑相询道:“崔护法,那小花子目下可好?”
    天盲叟崔真的眼皮,丝毫未动,毫无感情地说道:“没死。昨晚至今晨,小花子和我一直伴同紫堂几位香主,把守着刑室外暗道,最后还被一个奇快的黑影一石击中左腿,这时还未退肿。坛主如果心中存疑,可问坛中紫堂诸香主,便可证明本护法之言不谬。”
    “本坛主并无此意,只是想请教护法,小花子的来龙去脉,以便参详。”
    天盲叟眼皮一翻,眼眶内寒芒一闪,说道:“你真要知道?”
    “本坛主正是此意。”
    “如果消息外泄呢?”
    “我想不至于。”
    “不至于?哼!昨晚发现内奸,也许那人仍在此地参与秘会呢。”天盲叟意似不屑地说。
    老道也冷哼一声说道:“其实那奸细贫道已心中有数,哼!他绝逃不过贫道掌心,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你有何可恃?”天盲叟冷然问。
    “能用摧心掌的人,护法可知天下间有谁具此绝学?”
    “天下间真正以摧心掌成名的人,第一该算关西梁家三英。可是那浪得虚名的七豪杰,已经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龙岭。”
    “与梁家三英住得最近的人,护法可知是谁?”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邙山婆婆身上。
    关西,是指函谷关以西之地。函谷关有两个,一叫秦关,在今灵宝县南。一叫汉关,在今新安县东北,与秦关相距三百里,也叫新关。
    通常所指的关西,即指秦关以西之地。也有人将汉关以西叫做关西,这才是名符其实的称谓。不同的是,两地的人心中的地域观念而已。
    在座的高手中,惟一功力高而距关西最近的人,要数邙山宋婆婆;所以众人的目光,全落在邙山婆婆的身上。
    邙山婆婆倏然站起,厉声道:“坛主可是指老身有奸细嫌疑么?”
    逍遥道人淡淡一笑道:“本坛主不敢,不过宋客卿昨晚的行踪……”
    邙山婆婆冷笑道:“坛主可询问看守水牢的诸位香主,在坛主下令退守之后,老身可曾离开水牢半步?水牢中囚禁着黑判官乌定国,那家伙是老身的死对头,为免被那些小狗们救走,老身守在那儿以防万一,难道有何不当?”说完,冷哼数声,阴沉沉地坐下生气。
    逍遥道人一怔,向下面注目扫视。
    紫堂香主中,站起两名大汉,说道:“禀坛主,宋老前辈确未离水牢半步。”
    逍遥道人没做声,天盲叟接口道:“坛主还想知道小花子的来历么?”
    逍遥道人一咬牙道:“护法请说,本坛主还担得起。”
    “那就好,小花子乃是天涯跛乞的传人。本护法点了他的气门穴,以逆经手法制住,十二个时辰必须以顺经手法疏通一次,不然将经血逆流而死。本护法并未点破他的身份,带着他找天涯跛乞的踪迹。坛主还有问么?”
    “他功力如何?”
    “可算得一流高手,已得老花子的真传。可是他气门被制,仅能使出三成功力。要说他能以摧心掌力连毙一十八名高手,别说他已被制穴,即使不被制住,还得苦练三十年方能办到。”
    逍遥道人沉吟良久道:“这么说来,惟一有嫌疑办到的人,就只有本坛主了?”
    天盲叟冷冷地说:“或许彭客卿可办到一二。”
    彭家元站起,虚谦地一笑道:“论功力,家元还不敢自信,不敢当护法夸奖抬爱。家元在退走之时,曾被人用飞石击晕,还是被金堂杨张周三位香主救入秘室,与惊鸿一剑樊香主同时养伤,外室中还有数位香主在,可证明家元之言不虚。”
    下面有几位香主,不约而同站起,替彭家元作证,说他确是晕倒秘室,未离开半步。
    问来问去,愈问愈糊涂。最后老道恨声道:“这事本坛主慢慢调查,相信他绝逃不出贫道掌心。盛香主,速将小狗们的行踪禀报。”
    盛香主站起,高声道:“谨遵坛主法谕。未时正,那杨姓大汉返回南雒老店,闭门将息,已在哈二监视之下,一有异动,可望用信鸽向坛主禀告。那神剑书生亦闭门不出,曾声言在午夜要大开杀戒云云。据兄弟们报称昨日哈二与神剑书生接晤频繁,哈二大有吃里扒外之嫌。”说到这儿,住口等待。
    “说下去!”逍遥道人不耐地催他。
    “那姓谭的兄妹,一返东关便被一双中年人接走,健马快速地奔出龙门,失去踪迹。至于那两个小丫头和他手下的四名老少,返回东关铜驮巷客店,进膳后即整备行装,马快如飞,向东走偃师。他们的马太快,追之不及,已用信鸽通知偃师分坛留意,日落前可获回报。”
    “多留意些,你们办事太过偷懒,哼!给我小心了。”
    “是!”盛香主胆战心惊地答。
    “坐下!”
    “谢坛主慈悲。”
    逍遥道人凛然站起,一字一吐地说道:“本帮创业十五载,威加宇内,群雄慑伏,六大门派不敢正视本帮的英雄豪杰。想不到在今昨两天,被几个来历不明的小狗,闯入本坛圣名人轶事地,大事杀戮扬长而去。今后此事如传出江湖,不仅本帮威名扫地,而且本坛的人,将无脸面再见天下英雄,此仇不报,誓不罢手。”
    他略一停顿,天盲叟插口道:“本护法已着人飞报总帮,将倾全力擒杀这一批狗男女,他们将无法保全狗命。”
    逍遥道人横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道:“本坛可独当一面的客卿们,皆已分赴开封,但我们绝不能就此放过,今晚定将那杨姓小子擒住。既然狗男女已经分途逃遁,本坛主即传下法旗,通示各地分坛,并飞报总帮,擒捉他们剥皮抽筋,方消心头之恨。今晚杨小狗与神剑书生杨高如到金镛城践约,切记活擒那神剑书生,杨小狗则不论生死。”
    彭家元站起道:“请问坛主,活擒神剑书生有何用意?那家伙在江湖盛名遐迩,甚为棘手,要活的可就……”
    “那神剑书生来头太大,五台杨家堡咱们不想招惹,只消活擒住他,咱们就有话可说,有路可走。诸位兄弟注意些,听本坛主的安排……”
    接着,是一连串冗长的计议,直至入暮,这场秘坛会议方告结束。
    天色尽黑以后,清字坛的帮众,纷纷在黑夜中结束上道,向金镛城汇聚。
    且说玉琦一行众人,过了白马寺,泰然扑奔河南府,一面走一面计议。将抵东关,志中叔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当真要和神剑书生前往金镛城践约么?”
    “是的,姜大叔有何见教?”玉琦也低声答。因为官道上已有行人,不时向这几位浑身血迹的古怪男女注目。
    志中叔笑笑道:“无为帮的人,势必倾全力对付你们,后果堪虞。俗语说:谋而后动,轻身涉险,智者不为。”
    “但既与人约定,岂可言而无信?”
    “无为帮的人失信在先,你已无守信之责。”
    “失信的是我。”玉琦仍顽固地坚持。
    “我们已替你守信了。”
    “这……这……”
    “不必这这那那,我可以告诉你,小兄弟,那必定是极为险恶的阴谋,神剑书生这人靠不住。”
    “怎见得?大叔岂能血口喷人?”玉琦有点不悦。
    “你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
    “他们真要计算我,何必等到金镛城下手?”
    “河南府乃首善之区,他们怎敢明目张胆杀人闹事?万一擒你不住,无为帮的名望岂不扫地?要是我的想法正确,他们定然已经向你暗中下过毒手,可惜未能如意。”
    玉琦悚然一惊,他对客店下毒之事竟被姜志中猜中的巧合,不无憬悟,略一沉吟,说道:“此事确已有之。今晚有神剑杨高在,无为帮的人绝不会占到便宜。杨高的功力,已臻化境,何惧之有?”
    菁姑娘在后面蹩不住接口道:“你认为神剑书生的功力,比我们高么?”
    玉琦笑道:“姑娘别多心,事实在下根本不曾见识过他的真本事,但姑娘的盖世奇学,在下着实佩服。”
    柏永年插口道:“论轻功和内力,杨高与我在伯仲之间。要和咱们小姐相较,他差远了。”
    玉琦道:“依柏大叔看来,在下的轻功内力可与大叔一较么?”
    “论轻功,或许你稍胜半分。论内力,小兄弟别见怪,你只能支持片刻。”
    玉琦昨晚新参玄通心法,自信进境已跨前一步,闻言大为不服,说道:“在下真如此不济么?”
    “小兄弟如果不信……”
    玉琦停步,微笑着伸出一只右手。
    柏永年呵呵一笑,伸虎腕互相一握。
    两人的内力骤发,两把炙热的铁钳绞实,渐渐地,两人额上皆冒出汗珠,身躯逐渐下挫。
    玉琦只感到对方极为强劲的潜力,以雷霆万钧的力道,逐寸循右臂直迫心脉,将自己的气血逐寸后迫。而对方掌指的握力,似要将自己的手掌筋骨握碎一般。
    他一咬牙,用上了玄通心法,不再抗拒攻来的无穷力道,反而将对方的力道吸住,分布于全身。
    这一来,压力大减。可是由于他初学乍练,还未运用至得手应心的境地,所以额上大汗如雨,十分吃力,脚下已陷入坚硬的冰层,直陷至踝骨。
    柏永年突觉对方气血一散,心中一惊,便待撤回真力;岂知就在这刹那间,自己的内力被对方一引,即被消去雄劲的潜力,几乎心神涣散。
    幸而他经验老到,立即按下心神,以意驭力,方能回复原状。但绝对的优势已无法保持,对方软绵绵而强韧无比的怪异力道,令他感到进则无处着力,退又自拔困难,仅能保持不退不进,似乎均势的尴尬境地。
    菁华姑娘举步上前,笑道:“再拼下去,将两败俱伤了。”她轻伸玉手,在两人扣紧了的巨掌上,用中食两指向下一捺。
    两人的雄劲力道,似乎全被一道令人无法抗拒的神奇潜劲,迫得回头返奔,不由他们不收劲放手。
    柏永年退后一步,笑道:“小兄弟,我小看你啦!大出我的意料,你的内力比我所估计的要强得多。”
    玉琦抹掉额上大汗,也笑道:“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柏大叔要是手下不留情,我这条手臂准完啦!”他伸出已泛白色的右手,摇头苦笑。
    菁华姑娘神色一正,向玉琦问道:“杨大哥,你练的功劲有异,并非谷老爷子的死寂潜能气功,能见告么?”
    玉琦一惊,他没想到姑娘如此高明,似乎对谷义祖叔所知极多,而且仅下两指,便知道功劲特异。讶然答道:“赵姑娘果然高明,在下所练的内功名为玄通心法……”
    “玄通心法……玄通……这心法的名目,倒不曾听说过哩!”菁华喃喃自语。
    一旁的茜茵抢前问道:“菁华姐,你所说的谷老爷子是谁?”
    玉琦心中一凛,赶忙接口道:“那是一位风尘奇人,世人但知他姓谷,别无所知,乃是在下的忘年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哦……”茜茵失望地垂下头。
    菁华讶然地注视着玉琦,似有所欲言,但秋波一转,却又忍住了。
    志中叔不愧老江湖,赶忙岔开道:“该走了,你们几位一身血迹,伤痕累累,岔眼得紧,再耽误下去,河南府的府大人就会颁下逮捕令了。”
    大家相对一笑,转身上路。
    志中叔伴着玉琦,兆祥亦在玉琦下首。志中一面走,一面旧事重提道:“今晚小兄弟已决定与神剑书生践约了?”
    “是的,人不可无信,必须前往。”
    “可否听我安排?咱们干脆把清字坛挑了。”
    “大叔有何高见?”
    “我的计策是……”他将打算悄悄地向两人说了。
    玉琦静静地听完,略一沉吟道:“好!一切但凭大叔作主。”
    志中转向兆祥道:“小兄弟,你和令妹的伤势,得好好调息,今晚不必……”
    兆祥呵呵一笑道:“些小外伤,绝不碍事;大叔也绝不能将我兄妹摒诸事外,是么?”
    志中探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丸,递到兆祥手中,说道:“晚膳时服下,一切外伤皆无妨碍。约于申时初,将有两位大叔去接你们。”
    一行人在东关分手,叮咛后会,各奔前程。
    申牌初,菁华姐妹与姜志中、柏永年等人,六人六骑出了东关,千里神驹迅捷绝伦,直奔偃师。
    谭家兄妹则由另两人接出南关,消失在往龙门的官道上,接他们的两人,正是曾在漠外荒原出现,追逐江湖客邱应昌的施威施全兄弟。
    由施家兄弟身上,可以猜出赵菁华姑娘的身份。她正是毒龙岛主的孙千金,与乃弟赵元真姐弟俩。
    她们在去岁秋间进入中原,游踪天下,寻幽探胜,陶醉在中原明媚而壮伟的风光里,乐不思蜀。
    护驾的人,是岛中江湖经验充足,佼佼出群的高手,共有五人。主要的负责人是姜志中,他绰号“神鞭”;不管是江湖经验,抑或手底下的功夫,都够得上“高明”二字。
    其余四人是“金剑施威”、“银蛟施全”、“闹海夜叉柏永年”、“分水兽周岚”。这些人的水陆能耐,全部不含糊。
    至于飞虹姑娘,则是菁华姑娘的贴身侍女,另一名叫逸电,这次留在客邸专等消息,并没跟来。
    在一行九人中,功力以菁华为最高,乃弟元真次之。姑娘年仅十九龄,元真只十七岁。
    毒龙岛主赵无极本人,与玉狮杨世群大有渊源。在这儿,且略作交代。
    八十余年前,在甘凉以北的边荒原野里,有一双好友为求长生证道,在严寒酷暑中苦参上乘玄门心法。
    这两人,一是天山炼气士解应龙,一是虚云逸客赵无极;其实他们不是玄门道士,而是黄老的门人。
    有一年,他们见久参并无所成,动了入世之念,神仙之事,究属渺茫。他们凡心一动,便束装东游。
    到了河南府,因慕龙门佛门胜迹,便到龙门镇流连,恰好遇上玉狮的父亲讳成公杨起凤。
    杨起凤是个老庄的信徒,一见这两个草野奇人,略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大为惊服,一高兴便强邀客人到府,穷经诘难最后成了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一住年余,天山炼气士知道仙道无凭,不再往牛角尖里钻,放弃了飞升的妄想。他看中了尚在襁褓的玉狮,便一住数年,替小娃儿打下了根基,传授他炼气之术。
    而虚云逸客也在这时动了尘念,他看中了一家原藉应天府的落难穷儒。这穷儒曾经荣任过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知府大人,后因逆了上司,藉故坐参,最后充军凉州,幸保首领。
    当他刑期届满后,乃妻携子带女也在凉州相候,返回河南府时盘缠已尽,流落异乡。
    总算他腹中才学高人一等,有人介绍他到香山寺屈就龙门居士林的文牍,在香山寺接待王公贵人,应付那些俗不可耐的雅士名流。
    终于,他遇上了年方三十的虚云逸客,一见投缘,成了忘年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从此,天山炼气士全力调名人轶事教他的得意小门人,虚云逸客则成了穷儒家的座上宾,各得其所。
    穷儒有一位千金,已届双十年华,落魄的异乡人,女儿找不到婆家并不足奇,奇在小千金不愿嫁。终于,她被虚云逸客的绝代风标迷住了。
    穷儒对虚云逸客的赏识程度,不在女儿之下,可惜一信玄一信佛,尽管他们之间绝口不谈禅玄之理,话题全在琴棋书画典籍间流连,以致一再迁延。
    其中反对最力的不是他们本人和家属,而是天山炼气士,他老兄最恨佛门弟子,以致对身为居士的老穷儒怎样瞧也不顺眼。
    终于,一双好友最后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走极端,十载友情因而破裂。
    虚云逸士一气之下,立即在龙门镇成婚。新婚之日,天山炼气士重礼到而人不列,还是杨起凤替新婚夫妇俩撑场面,送了他们十分丰富的金珠宝玩,作为他俩的贺礼。
    之后,虚云逸士携妻带了岳家一门老小,回到应天府。老穷儒一住凉州十余年,返抵故居之时,已经人事全非,当年亲友全凋零了。
    虚云逸士为免泰山大人触景生情,便兴起远游之念,合家放舟扬帆,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海。
    在东海放舟期间,恰遇上张士诚的旧属,在海域横行不法,为祸海疆。
    这天合该有事,五条楼船围攻一艘艨艟,海上杀声震天,矢箭如雨。
    虚云逸客的三帆大船恰在左近,贼人放下五条梭形快艇,也想吞掉他的船。
    虚云逸客岂是省油灯?岳父一家子不知他身怀绝学,吓得失了三魂七魄,只能求菩萨保佑。
    虚云逸客不求神佛,他绰了一支长钩,人如天神下降,在水面上踏波而行,五艘梭形快艇的人,全成了龙王名人轶事爷的贵宾。
    船上的水手,全惊得张口结舌,他们以为船上载的是神而不是人哩。
    虚云逸客并不以此为满足,指挥船伙计驶向贼船,半途中夺得一艘快艇,直冲贼船肆虐处。
    那艘艨艟乃是毒龙岛的早年移民所有,他们都是宋朝遗民,在元鞑子攻入临安时逃入海中的大汉子孙,正当贼人靠拢放下飞桥巨爪,只待蜂涌登船的刹那间,救星自天而降。
    之后,五条楼船逃掉两艘,虚云逸客也就成了毒龙岛主。毒龙岛因海贼未靖,禁止任何人进入岛中,以防不测。而他的岛民,在他的万全策划下,都成了身手高明,水陆能耐超尘拔俗的高手。平时,毒龙岛的船到沿海贸易,所以对江湖并不陌生,只是他们极少管闲事,故而知道毒龙岛的人并不多。
    虚云逸客改称了毒龙岛主,毒龙岛成了禁地。
    晃眼八十年,他的孙儿女也有十九十七了。
    他对天山炼气士并未淡忘,两人虽然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十年的珍贵友情和炼气士倾囊资助他举行婚礼的情义,他至老仍念念不忘;对杨起凤的慷慨情义,更永铭五衷。
    他经常派人悄悄至龙门探望杨家,不想天山炼气士因好友一走,终日郁郁寡欢,在十年后竟然遁世,悄然隐去,不知所终。
    天山炼气士一走,玉狮骤失明师,以致艺业虽可在武林称雄,却始终未臻通玄之境。
    杨家的家业,在龙门可算首屈一指,一家子乐也融融。毒龙岛主知道已不需他费心,所以近五十年来,已经不再派人前来暗中照料了。但永铭心坎的情义,永不会磨灭。
    直到四十年前,双绝穷儒漂流到毒龙岛,得知是玉狮的好友,大为欣慰,不然双绝穷儒怎会轻松地一住二十年?
    这二十年中,岛主在岛规的约束下,当然不能释放双绝穷儒。但爱屋及乌,他将双绝穷儒安置在府第中,与自己的子女侄辈盘桓,并磋研武学,相处如一家人。
    最后,双绝穷儒思念义兄殷切,同时也想请来隐箫逸琴两位宇内奇人,印证岛主的绝学是否天下无敌。在岛主的安排下,他以二十年再来践约的诺言,变通地在岛规的夹缝中脱身,重入中原。
    天有不测风云,双绝穷儒在到武夷访琴痴之时,惊闻巨变,携玉琦远遁阴山二十载。
    毒龙岛主并未将八十年前的往事告知子女。武林中人对受人恩德之事,深藏于心,不易泄之于外,等到需要他酬恩之时,反应之激烈却无比炽热。
    这次孙子女遨游中原,他老人家仅告诉她们,可前往龙门打听龙门杨家的概况而已。可惜她们只知杨家门庭冷落,却不知内情。
    至于岛主与双绝穷儒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岛中子弟却是知道的。所以当金剑施威在榆林塞外见到双绝穷儒和玉琦,便知玉琦定是谷老的子侄,便返报小姐和公子。
    玉琦在龙门出现,小丫头被这雄猛如狮,器宇超绝的小伙子,拨动了内心深处的那根神秘和弦,所以便命柏永年和周岚钉紧了他。
    随后得知玉琦与神剑书生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姜志中与柏永年恰在一旁钉梢。姜志中神目如电,他看出神剑书生杨高眼神有鬼,认为必将不利于玉琦,故有酒楼代小姐传笺之举。可惜玉琦涉世未深,不信神剑书生会对他不利。他刚由塞外返回中原,确也没有值得神剑书生计算的理由。
    他却未留意与神剑书生住房之间,那木墙上的缝隙,也没想通贼人用解药替他拭脸时,香油润脸的其中原故。
    菁华姑娘又对谭家兄妹留上了心,起初是好奇。她还未弄清玉琦和谭家兄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所以当晚兆祥兄妹入伏遭陷,她并未出手。
    这晚,金剑施威兄弟奉命赴郑州,带逸电侍女到前途准备宿处,故未参与此役。
    等到白马寺柏园之约,及古窟联手之时,姑娘便确知玉琦便是金剑施威所说的双绝穷儒的子侄了。在神秘地道中,她叫他“世兄”,原因在此。
    她惟一不知之事,便是玉琦是龙门杨家的后人,即使知道,她也不会知道杨家与他祖父之间,八十年前的情义。
    她也想歪了,认为双绝穷儒寄迹毒龙岛三十年,他的子侄可能会对毒龙岛的人怀有偏见,所以并未将身份向玉琦表白。
    事实上她也不能表白,她祖父曾禁止岛中子弟,透露毒龙岛的一切,让中原武林对毒龙岛保持着神秘之感。
    她终于和玉琦攀上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同时也和谭家兄妹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反而令她担上了心事。
    幸而玉琦对女孩子还没有分心之情,他大事在身,事实上不许他分心,虽则确也为两位姑娘的容光而心潮波动,但一泛即逝。他警告着自己,不容许儿女情怀为自己带来无穷的烦恼。所以他对茜茵,可说全出之于侠义心肠冒险救人。这情景落在菁华眼中,姑娘大放宽心。
    由姜志中策划一切,她们决定大举向无为帮报复,予河南府清字坛致命一击,至少也得让他们魂飞魄散,不能再肆虐江湖,便与施威兄弟会合,准备大开杀戒。
    且说南雒老店中的事。
    玉琦独自返回客店,店伙计和哈二爷,并不因为他浑身带有血迹而惊异,他们大概已得到坛中传来的讯息了,惟一可做的事,就是不闻不问。
    内院客房中,接着他的人是神剑书生。这个年轻英俊的书生,脸上堆出十分抢眼的惊容,低声关怀地问道:“啊!老弟,你……你怎么这般狼狈?没受伤么?”
    玉琦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我并未受伤。多谢大哥关注。”说着,踏入房中迳自换衣。
    神剑书生不客气地跟入,目光尽在他身上转,一面埋怨说:“贤弟,昨晚你怎么走得那么匆忙?你将愚兄当作外人哪!既然要与人清怨,为何不知会愚兄一声?看你一身是血,定然对方人多,谁在找你的晦气?告诉愚兄一声,哼!算我一份儿。”
    玉琦笑笑,一面换上外衣,一面说道:“是无为帮的人,差点儿没命。要不是有几位功力极高的人插手,小弟回不来了。”
    “在何处和那些狗东西们拼上了?”
    “汉陵后山。”
    “贤弟,你该约我一同前往的。你的功力了了,但轻功却比愚兄高明,你走得太快了。”
    玉琦已换好衣衫,回头笑道:“小弟也是无意撞上的,岂敢劳动大哥虎驾?”
    神剑书生跨出房外道:“走!愚兄替你治酒压惊。”
    “谢谢大哥,小弟甚为困乏,须躺会儿养神,今晚尚有金镛城一场死约会哩。”
    “哦!是的,愚兄忘了晚间金镛之约了,你真应该好好歇会儿养神。愚兄不打扰你了,保重。”
    他退出房外,顺手带上房门,独自一人向外间二楼酒座上闯。
    楼中食客不少,他一跨进门楼,所有食客的目光,全向他射来。
    他神情傲然,嘴角带着嘲弄似的微笑,目空一切,昂然迈步向套间里走。
    呼叫闹酒之名人轶事声突然静止,迎面一副座头上,徐徐站起一个青巾包头、敞开老羊皮外袄,短小精悍的中年人,双手叉腰,横跨两步将走道挡住了,一双精光四射的山羊眼,冷然注视着迈步走近的神剑书生杨高。
    神剑书生声色不动,仍是那副傲然与高不可攀的神色,背着双手,视若无睹劈面撞到。
    看看双方行将接近,谁也没有闪让的意思。
    所有的食客鸦鹊无声,有些人已神情紧张地放箸站起了。
    愈来愈近,神剑书生迈出一大步,逼近中年人身前四尺,眼看要撞个正着。
    矮个儿终于有点儿心虚,被神剑书生的神色所慑,但似乎并不甘心,向侧斜移一步。
    神剑书生并不因为对方认输闪让而满足,怎肯饶他?就在对方身形未定之际,大袖倏振。
    “啪”一声爆响,衣袖振出,矮个儿也已有备,在电光石火间不容发的刹那间,一掌封出。
    “哎……”矮个儿狂叫一声,右臂骨碎掌裂,身躯似被抛出,向侧飞撞。
    “哗啦……乒乓……”一阵桌裂椅破,杯炸盘碎的惊人声响乍起,精采绝伦。
    矮个儿倒在汤汁碎瓷中,翻着白眼珠不住哼哈叫唤。与他同桌的五名伙伴,有两个抢上搀扶,有三个已惊得张口结舌,呆了。
    神剑书生仍背着手,泰然止步,若无其事地说道:“好朋友,少来丢人现眼了。在我神剑杨高之前,你们想占便宜岂非做梦?”随即脸色一沉,泛上了重重杀机,厉声道:“有何所图?说来听听。”
    三大汉被他声色俱厉的神情,吓得连退两步,脸上苍白,惧容明显。其中之一壮着胆答:“奉长上金谕,前来与阁下传信。”
    神剑杨高脸色更冷,哼了一声,骂道:“滚你娘的!杨太爷为何要听你们的摆布?记着:圆去传本太爷的信,今晚金镛城如期了断,其余一切免谈。”
    说完,冷笑一声,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到了套间帘口,突又回头阴森森地说道:“本人最讨厌被钉梢,谁敢在太爷左近鬼鬼祟祟,管教他肝脑涂地,不信大可一试。”
    他向全楼食客淡淡一笑,踏入套间。
    金镛城,正确的说,该叫金墉,在白马寺东北偏东约五六里一片山坡上。河南府的土著,大多叫它做李密城。据说,隋朝末年的草莽英雄李密,曾经在这儿盘据甚久。唐太宗李世民未做太子时,曾夜探金墉被李密擒住下在牢中。
    这座古城是魏明帝所建造,在魏晋两代确是风光过一段时日。直至西晋时,这儿又成了被废的帝后太子的居所,便失去了昔日的光辉,到了南北朝,却又成了军队的屯戍要地。轮到李密盘据,可就沦为山寨啦!
    这以后,这座古城大部崩圮、凋零、荒芜,触目全是断瓦颓垣,成了狐鼠之窝。大明建国后,兴建了龙门北面的关林,替关夫子建庙享受千秋香火,而这座古城只派了几名老卒看守,任由它湮没。
    近来,那儿白日见鬼,枯林断垣之中,狐鼠横行。那几位年高体衰的老卒,早已搬到山下去住了。
    白天里放眼望去,那些崩塌了的宫墙巨宅,不但蛛网尘封,而且阴森可怖。
    玉琦送走了神剑书生,关上房门先练半个时辰的死寂潜能气功,再练玄通心法。
    一个时辰后,他唤来店伙,将晚膳送至房中,仔细检视一番方行进食。餐后,拒绝了隔房神剑书生的邀谈,独自在房中回忆昨夜间,从生死拼斗中体悟出来的兵刃拳脚等招术,一个人手舞足蹈苦练不懈。
    夜来了,他从二更起又重新用功苦练。
    由南雒老店到金墉城,不过二十来里。以他的轻功造诣来说,要不了一盏茶的时辰。他心中早有打算,好好练功绝不会耽误。
    三更更鼓初起,他轻轻推窗而出。邻房窗下,神剑杨高也恰好跃出窗来。两人一打名人轶事手式,向东飞跃上屋,恍若星飞电射,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一路上,两人较上了轻功。玉琦在阴山苦练二十载,兢兢业业无时不在生死存亡间求自全之道,在冰天雪地绝壁悬崖中,他怎能不用心求进?他的轻功以“滑”字诀为主,那是在冰雪上最需要的技艺,更辅以“点”“飘”两诀,几乎集轻功要诀的大成。所以他的轻功身法,连菁华姑娘也大为激赏,可知他定有超人的造诣,凌驾一切轻功之上。
    一纵上官道,神剑书生一马当先。今晚他身穿深灰色夜行衣,背系宝剑,胁下挂囊,脚下是发底快靴。一开始,他就用上了八成劲,双足疾点,肩不摇手不晃,似乎凌空飞射。路面积雪厚实,双足点处声息俱无。
    玉琦为人坦率,但不喜卖弄,他不愿用全力与神剑书生较劲,怕对方难堪。
    他脚下恍若行云流水,神定气闲,贴地飞掠,保持轻灵飘逸十分匀称的速度,始终在神剑书生右肩后五尺之遥,紧跟不舍。
    他身穿褐布夹衣,在雪地里十分触目。他仅有一身银灰色的夜行衣,昨晚已染透了鲜血,没得穿啦,只好改着平常的两截褐衣。
    说起来也够可怜,他没有任何称手的兵刃,也没有暗器防身,惟一可倚仗的是一双肉掌。
    神剑书生愈来愈心惊,明明身后听不到任何声息,但听到自己破空飞行,气流在耳畔轻啸而已。可是当他转首一看时,玉琦却像鬼魅一般,正紧附在他右同后,悄然飘掠声息俱无。
    他懔然心惊,暗说:“这人可算得一大劲敌,假以时日,武林中将是他的天下,他年轻着哩!”
    他心中一发狠,功力由八成逐渐提至十成,逐渐加快,身躯如脱弦之箭,快得成了一道淡淡轻烟。
    纵跃七八里,在他的想像中,至少也可把玉琦摆落十丈以外,也许更多些。
    可是当他侧首一瞥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玉琦那高大的黑影,半点不假,仍在他右肩后五尺,如影附形飘然举步,状极悠闲。
    远远已可看到巍峨的白马寺,长明灯的光芒摇曳,钟鼓梵呗之名人轶事声平静地传来。
    神剑书生已感到浑身发热,额上见汗,不得已只好将身形放缓,用奇怪声调叹道:
    “唉!以常情论,练功多一日则精一分,可是我已虚费光阴二十年。”
    身后传来玉琦平静的声音道:“大哥因何感慨系之;影射何事?”
    “由愚兄与贤弟的轻功造诣而言,故有此叹。”
    “大哥见笑小弟么?”
    “正相反,愚兄感慨出自肺腑。论年岁,愚兄痴长四十龄,比贤弟你年长近乎一倍。可是今晚愚兄甘拜下风,惭愧得紧。”
    “大哥行道江湖,俗务缠身,行侠仗义之余,搁下功夫乃是常情。不像小弟终日游荡,无所事事,有暇苦练。小弟感到大哥的轻功,比小弟凝实稳健多多呢。”
    神剑书生苦笑道:“贤弟,别挖苦我了。”
    说话间,过了白马寺,寺侧小村镇中,传出三两声大吠,四条灰影闪出官道,在两人之后里余跟进。
    两人身形已经放缓,距三更末早着哩!后面的四道灰影,也紧蹑而行。不久,四灰影向左一折,分道上山,奔向清字坛秘窟。
    这四个灰影,正是赵元真、施威施全兄弟,还有一个谭兆祥。
    金墉古城中,黑沉沉如同鬼域,崩楼塌墙恍若无数巨兽蹲伏,残柱枯树像煞了鬼怪张牙舞爪。没有虫声,没有枭啼,狐鼠亦在严冬之时绝迹,只有寒风的呼啸和风贯枯枝石缝的尖厉狂鸣。
    城中心原是深宫的遗址前,演武场砖石凌落,怪木丛生。积雪深达数尺,仍可看到一堆堆巨大的残砖形影,远看像是野兽,也像假山,东一堆西一垒,分布各处。
    广场中间,三个白影不住来回走动,另一个灰影则屹立不动。他们在等人。
    天空云层密布,严寒又临大地,从天黑后,天气已转坏,从东北刮来的凛冽寒风,刺骨奇寒。
    三更将尽,时辰快到了。
    神剑书生和玉琦,这时正泰然举步,用平常脚程向城下缓行。
    黑暗中,传出一声尖厉鬼啸。
    走动者的三个白影,倏然站定,其中之一说道:“这两个小辈来了,没有其他助拳的人。”
    屹立着的灰影,突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这么说来,不必老夫出手了。”
    最外侧白影,正是天盲叟。他挥动着手中黄玉杖,阴阳怪气地说道:“郭老哥是否出手,目下难以逆料。其实那神剑书生的剑术,不见得能胜得了大坛主。是否要咱们出手,且拭目以待。”
    正说间,神剑书生和玉琦已飞掠而至,在他们身外三丈止步,并肩而立。
    三个白色人影,一是天盲叟,一是邙山婆婆,另一个是清字坛坛主逍遥道人。
    灰影穿着一袭葛布灰长袍,身材高瘦,有点仙风道骨的味儿。偌冷的天气,他竟穿葛衫,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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