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六章泼雨凄风
    银剑白龙在松涛楼上治酒,与君珂把盏清谈,纵论武林掌故,细说江湖秘闻,下面却来了不速之客,小书生汤士方。
    银剑白龙对汤士方似乎有天生的恶感,君珂不在乎,而且对小书生十分喜爱,因为小书生人才出众,清秀绝伦,何况人家也是个不俗的少年士子呢!
    君珂猜想小书生是找他们来的,有点喜悦,果然不错,梯口青影一现,小书生脸上已堆起明朗的笑容,颊旁竟出现了两个笑涡儿,向他们走来了。
    银剑白龙安坐不动,脸色冷冰冰地,君珂却含笑站起,推椅整衣。
    小书生向两人含笑长揖,明朗地笑道:“两位兄台在这儿把盏清谈,小弟却找得好苦。”
    君珂回了一揖,笑道:“汤兄是为了寻找我兄弟而奔忙么?真不敢当。”
    店伙过来设座,银剑白龙却满怀敌意地说:“汤兄,要找我们计算么?贵府真不是个好地方,在城厢附近,竟然有人向客人提刀弄剑,真不像话。”
    汤士方大方地坐下,向他歪着头笑道:“兄台,何必语中带刺?敝地有冒犯兄台之处,小弟这儿陪礼,如何?”
    “如何陪法?”
    “明日在白楼亭治酒,与两位兄台……”
    银剑白龙呵呵大笑说:“天!那儿可算得是是非之地,还是免了。”他一面说,眼睛却向下瞥。松枝下,紫影在目,他突然笑容一敛,斟了一杯酒,递过说:“小书虫,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何不请咱们到尊府一醉?先敬你一杯,喝了后快回去准备,如何?”
    汤士方嘻嘻一笑,干了杯说:“小弟正是此意,不敢请耳。”说完,顺手斟上两杯酒,右手掂住一杯向君珂面前一放,他那春荀般的小手,在收回之际刚好掠过杯上,指甲中掉下一星肉眼难辨的粉末,一沾杯中酒,立时不见。掂起自己的一杯,站向君珂举杯道:“林兄,小弟先敬你一杯,等会儿小弟当专程前来促驾,千万赏光。”说完,他干了照杯。
    君珂怎知江湖的鬼城伎俩?见银剑白龙已经先允了,自然高兴,取酒一饮而尽,笑道:
    “叨扰汤兄一顿,甚是不安,不过,兄弟想,何不在这儿小饮后……”突然,他摇摇头“唔”了一声说:“咦!怎么我感到……到……”
    话未完,他身形一踉跄,手中杯子往下掉。
    汤士方一手将地挽住,说:“林兄,你醉了么?”
    银剑白龙一手接住落下的杯子,低声说:“快!走偏门。”
    君珂似乎要睡着了,整个人倚在汤士方身上,但仍用极为含糊的声音说:“这……这酒好……厉害,我……我……有点……”
    汤士方将他的手挽过肩上,一手挽住他的腰,半扛半挽往偏门走,一面笑道:“林兄,你不胜酒力了,我送你回房躺会儿。”
    他两人刚在偏门内消失,梯口紫影一闪,出现了华山紫凤吴萼华的身影。还未至掌灯时分,光线暗淡,无法看清刚闪入偏门的人影,她也未留意有人在计算她。
    银剑白龙已泰然站起,向梯口叫:“是吴姑娘么?请到这儿……”
    华山紫凤一面留心搜寻食客的面孔,一面接口道:“谢谢,酒楼不适合我这种人进食。”
    银剑白龙举步走近,笑道:“看姑娘的神色,定然在找人,是么?”
    姑娘失望地叹口气说:“是的,午间他在西门外与人动手,不知住在何处……”
    “哦!姑娘是说林君珂老弟?”
    “是的,冷大侠也该听人谈起的,午间他与一个红衣人动手,曾经通名,曾有人谈起他呢。”
    “吴姑娘,在下不但知道,而且知道他的落脚处。”
    “冷大侠知道他的落脚处,可否指引妾身前往一走?"她惊喜地问。
    他举步下楼,一面说:“吴姑娘,且先找地方进食,他住在城西十里外一栋小楼中,不易找,而且……可能他已经在城中留连,不会太早转回,等会儿在下与姑娘一走。”
    两人一面谈论,一面下楼而去,他们在市区搜寻许久,直至三更将到,方出城急掠。
    两人身后,也有一个身材窈窕的黑影,相距十余丈紧盯不舍,像一个幽灵。
    银剑白龙和华山紫凤的功力,算起来已是年轻一辈人物中了不起的高手,可是也许因为各怀心事,所以竟未能发现身后被人跟踪。
    跟踪的人一身绿,看去却是黑色,夜黑如墨,没有星月之光,天空云层密布,似要下雨。
    君珂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只觉口中奇渴,还不知身在何地,伸手去床头茶几上取茶壶。
    在店中,床头茶几常是有一壶茶准备着的。
    他神智未清,只觉手臂极为沉重,手一摸,怪了!没有茶几,仍摸在床上。怎么?床竟这般大?
    他拚全力挣起上身,仍是昏沉,灯光刺目,他感到有点畏光。
    突然,有一只茶杯递到了口边,耳畔有人轻唤:“林兄,你酒醒了,喝下这杯醒酒露,可以提神。”
    哈!是小书生汤士方的声音,不过有点变了,变得又轻又柔,软酥酥地。
    他蓦地记起自己曾在松涛楼喝酒,原来是醉了。他想伸手接杯,可是手有点不听话,怪沉重的,手还未抬起。杯沿已接触到干唇了,他只好就杯喝下了。
    那是凉而腻滑的芳香液体,像蜜一般可口,杯子不小,足以让他解渴。
    “谢谢你,汤兄。”他含糊地说。
    杯子移开了,他重新向下躺,却又突然一怔,苦笑道:“我也是从小练功的人,根本不知疲备为何物,怎么今天感到如此困倦,浑身脱力呢?邪门。”
    他坐正身躯,感到精神来了,定神一看,吃了一惊。
    这是一间华丽的内室,宽阔而且雅致,床头长案上排着一列烛台,十枝巨烛照得整室通明,对面两只大柜,柜顶也分点着四枝巨烛,光芒极为明亮。
    他睡的这张床甚为宽大,罗帐已经挂起了,没有蚊虫,用不着放下,床上绮罗为垫,锦装折叠得整整齐齐置在床后的床柜上,床柜共有四格,包罗万象,有书、有衣、有衾,七七八八整齐有序。
    再看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袭窄小的长衫,靠在一对绣鸳鸯戏水的大罗枕头上,下身搞了一床绣双凤呈祥的薄衾儿,由于长衫窄小,并未掩上襟,现出肌肉虬结却晶莹如玉的胸膛来。
    床前有两只绣墩,一长一短,长的成椭圆形,是两人用的,短的圆而稍高,放在床尾妆台之前,妆台前两枝巨烛,映在巨大的圆形光亮铜镜上,像有四枝巨烛在燃烧。
    床前长锦墩上,坐着小书生汤士方,这时他的神态一点也不“方”,换穿了一袭轻罗衣,半倚在床头,一头黑发未挽结,从肩上直垂至胸下,衣衫不整,头发未挽,怎能款客?
    不是读书人的行径,但这是内室,不必怪他。
    整座内室里,幽香阵阵,中人欲醉,这儿绝不是单身汉的房间。
    他想下床,但似乎浑身脱力,身一动,床前的汤士方,突然上身微抬,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小手,将他的肩膀按住了,用那奇异的笑容凝注着他,柔声说:“林兄,这儿是小弟的房间,委屈你暂住一宵。”
    他一触小书生的奇异目光,暗说:“咦!他这双眼睛好美,要是长在女孩子脸上,真坑……人了。”
    他目光无意中扫向小书生的颈下,又是一怔,怎么?没有结喉?再往下……晤!不一样哩!
    他抬起头,迷惑地凝视着他那奇异的微笑和他那明亮的眼睛,迷惑地问:“这儿是尊府么?”
    “是的,你醉了,客店不洁,小弟自作主张……”
    “冷兄呢?”
    “在前面客房,不必挂怀。”
    “哦!目下是几更了?”
    “二更未,三更将至。”
    “真失礼,初次见面,便打扰吾兄仙居,且醉得不像话,夜已深,汤兄请将息。”
    他原意是请士方自便,让他有机会行功,看为何这般困顿?在他这任督已通的人来说,这现象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岂知小书生卟嗤一笑,竟滚上床来了,一阵奇异的幽香,直往鼻心猛袭,不只此也,小书生竟然一拖薄衾,傍着他直往怀里靠,伸一手挽住了他的虎腰,俊美无比的睑蛋缓缓靠上了他的肩窝,那股子腻劲,委实……
    他心中一懔,勃然色变,说:“汤兄,兄弟不惯与人同床而眠……”他要往床外挤。
    小书生嘻嘻笑,一挽秀发,随手一掀衣襟,天!里面是雪白的胸围子,半掩住高耸的乳房,深深的乳沟儿赫然在目,是女人。
    “你这笨书虫,嘻嘻!”
    小书生用一个玉指儿,点在他的鼻尖上,向他荡笑,脱掉了外衫。
    他一声大叫,想纵起下床,“砰”一声闷响,他只蹦起五寸高,仍跃在床上。
    他反应够快,猛地右手一勾,想将小书生掀倒,抢下床溜走。
    岂知白费劲,小书生左手反勾,反将他掀倒了,伏在他的宽阔胸膛上,捧着他的脸孔,“啧”一声亲了一记暴吻,腻声道:“亲亲,一切反抗皆是徒然,你已经服下了我的奇药,成了比平常人高明不了多少的人啦!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要在这十天中,决定你的命运。”
    “呸!你这厮……”他挣扎着叫。
    她把他按得紧紧地,继续笑道:“这十天中,如果你值得做我的丈夫,自然,我会嫁你,如果不,花园中已挖好了坑,那儿将是你长眠之地,没有人知道你的死活,自然也没有人替你掉眼泪烧钱化纸。”
    他仍在作徒劳的挣扎,怒叫道:“贱女人,你是谁,为何……”
    她格格笑,拉掉了胸围子,在他眼前一晃,说:“瞧!我喜欢穿白,人称我银衣仙子,至于姓名,目前恕难奉告,我深信你可以做我的夫君,日后会告诉你的,那时,我爹妈会为我主持婚礼,你还怕不知道……”
    “滚你的,你作梦。”
    “就算作梦吧,这梦我还是第一次做呢,天下间男人多如恒河沙数,但到今日我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当然,我也得先要知道你的身世和秘密,不能随便委身于你,刚才那杯醒酒汤,不叫汤那叫真情露,是一种吐露真情的药,再等片刻,你就会昏昏沉沉的任我摆布,将一切告诉我的。哦!你开始精神松弛了,开始感到困倦了,也开始变成另一个人了……”
    他果然如受催眠,感到迷迷糊糊,不再挣扎了,眼光发直,隐入迷惘之境。
    她溜下床,鼓掌三下,房门轻轻推开,进来了假扮书童的小春,捧来一杯异香扑鼻的怪水,笑道:"恭喜小姐。”
    小姐粉脸一红,接过杯啐了一口,说:“鬼丫头,坏!快寻准备,他们要来了。”
    “小姐,要不要防备她的师父枯藤怪姥跟来?”
    “自然要防,多小心些,准备用返魂香擒人。如果捉住老怪物,先别杀她,卸掉一手一脚,也教她知道两仪阴神的门人,足以在江湖称雄。”
    “也许她不会来,午间少爷不是看见她往黄山方向走了么?不会及时赶回的。”
    “有备无患,小心些。”
    “是。小姐也……”小春向床上瞧,暧名人轶事昧地笑。
    “啐!少胡说八道,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么?”
    小春伸伸舌头,提着托盘溜了。
    银衣仙子回到床中,将杯中异汁灌下君珂口中,不久,君珂吁出一口长气,开始有精神了。
    她喜悦地与他并肩躺下,衣衫凌落,肉帛相见,拥得紧紧地,开始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君珂,你真姓林么?”
    他迷迷糊糊,有问必答,幸而她并没问他的家庭背影,他也不知道父亲往日行道江湖的名号,不然乱子闹大了。
    她也太大意,也许是贴身相拥,她有点不克自持,只挑她认为必要的问,继续往下问:
    “你已经二十岁了,为何还未娶妻成家?”
    “早着哩!”他直率地答,又道:“一方面是师父督促着用功,二就是距村二十里方有人家,待嫁的姑娘不多,住处太偏僻了。”
    “你心中可有属意的姑娘?”
    “爹叫我花三两年找彭恩公,那儿有机会?”
    “谁是彭恩公?”
    “他叫彭胜安,对我家有全活大恩,听说住在仙霞岭,我正要前往找寻。”
    银衣仙子对这些没兴趣,转过话锋问:“那华山紫凤好美,你不想她?”
    “胡说!她还要杀我呢?”
    “你真的没发现有心爱的姑娘?”
    “哦!有一个。”
    “谁?”她紧张地问。
    “是一个姓庄的姑娘,叫婉容,她确实令我动心,而且她也救了我。她长得很美,难得的是神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只消一触她的目光,便有令人如沐春风似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馨。唉!我大事在身,而且相处为期极暂,我不敢惹起麻烦,目下不知她在何处。”
    她神情一舒,又问:“你对汤士方的看法如何?”
    “他是个好孩子……哦!他其实是女人,真坏!”
    蓦地,房外起了三声轻叩,接着又是两响。
    她翻身坐起,将他扶下床来,脱掉他的外衫,只剩下一条牛鼻裤。她自己将外衣拉下一半,露出裸肩以及饱满而弹性极佳、白玉也似的大半乳房,两人半拥半抱,并站在房中。
    她双颊红似西天晚霞。娇喘吁吁,用梦也似的腻嗓,甜蜜蜜地说:“君珂,慢慢吹熄那些令人羞煞的红烛,吹啊!”
    他一手环着她的粉肩,一手抱在她的胸下,脸上神情如谜,含笑俯下身,逐枝吹熄案上的红烛,她也帮着吹。
    吹到第七枝,突然窗外“咔喳”一声,雕花窗帘突然被人在外拉折,接着有人轻叫:
    “吴姑娘,使不得。”
    银衣仙子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突然将君珂拖入怀中,在轻笑声中滚倒在床上,将一颗翠绿色的丹丸塞入他口中,荡笑道:“好了,还你本来。”
    窗外有两个人影,一是银剑白龙,一是华山紫凤。
    银剑白龙直挨到三更初,方将华山紫凤引来,一到院门外,已可看到小楼上灯火辉煌,他低声说:“吴姑娘,你是叫他出来呢,还是先看看再行定夺?”
    华山紫凤怎有脸叫君珂出来?她犹豫半晌,只觉心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怦怦而跳,说:“冷大侠,请等等,我进去瞧瞧。”
    “好,我替你把风,那儿灯光大明,定然有人。”
    华山紫风越墙而入,轻似落絮上了楼檐,沿楼檐轻轻到了窗下,银剑白龙也一跃而上,也停在楼檐上了。
    她小心地用发簪刺破一个小孔,向内一张望,这一张望,她只觉如从万丈高楼失足往下掉,几乎晕倒。
    天!里面正是小冤家,一双半裸人儿直教人心荡神摇,银衣仙子身往前俯,玉乳脱颖而出,像在向她示威,两人紧紧地拥抱,脸贴着脸甜笑着吹烛,那情景,直教她呕血,心疼如绞。
    她自小追随师父枯藤怪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艺,老太婆是个孤僻古怪的老处名人轶事女,自己对女人的事也无法了解,怎能教她有关女人的常识?所以她以为那天赤身露体躺在林中,记忆中又是与君珂在一块儿,还用猜?定然是他……
    她自以为此身已属君珂所有了,谁想到他在这儿与另一个女人鬼混在一起?一急之下,顿忘利害,几乎咬碎了银牙,一把抓住窗格子向外一扳,便待拔剑抢入,将那鬼女人宰了,再与冤家理论。
    银剑白龙手急眼快,一把扣住她的右手肘,食指一压曲池穴,低叫道:“吴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叫声中,人向下急坠,落下院阶,姑娘尖叫:“不!我宰了那骚蹄子……”
    是机会了,银剑白龙手一紧,立将曲地穴闭了,顺势一掌轻拍她的天灵盖,姑娘立即晕倒。
    她活该倒霉,这时神智大乱,警觉心尽失,怎不着了道儿,她是女人,不管任何时间,警觉性特高,要暗算她委实不易,胸腹背皆有银犀甲护住,能下手一下子被制住的穴道不多,所以她在江湖行走的五六年中,毫无失闪。
    银剑白龙已在琵琶三娘口中,知道她的底细,所以迟迟不敢下手,找不到机会,终于被他安下巧妙的机关,苦心孤脂没有白费,乘她急怒攻心灵智受蔽之际,出其不意手到擒来。
    人到手,厅门徐徐拉开,传出小春的声音:“公子爷,小姐交代,请离开这儿。”
    银剑白龙置之不理,抢入门中,拧了小春一把说:“你也敢赶我走?小心我不放过你,我在楼下,别管我的事,等会儿琵琶三娘来,说我已回到石当家那儿去了。”
    厅门一关,另一条绿影突然闪入院墙角,鬼魅似的闪到楼边,伏在楼檐下方。
    楼檐下,正蜷伏着另一名假扮书童的侍女,她叫小秋,看到了下面的黑影,便打开一只铜管塞,就口一吹,淡淡青烟袅袅而降。
    黑影顷听良久,缓缓站起,正要纵上楼檐,突然打一踉跄,屈右膝跪仆,用手一扶脑袋,人便向下软倒。
    小秋飘身落地,一把抓起黑影,突然咦了一声说:“不是老怪物,是个妞儿。”
    护格已被扳掉,内窗仍完好,但只有珠帘,挡不住视线,烛又未熄,所以看得真切。
    “小姐,人擒住了。”她硬着头皮叫。
    “卸掉手足搁下,明天再说。”房内的银衣仙子叫。
    “不是老怪物,是位小丫头。”
    “小丫头?”
    “是的,穿一身绿,年约十六七。”
    “提进来。”
    小秋挟着人,拨开内窗挑起珠帘,一跃而入。
    床上,君珂已被剥得赤条条地,人还未苏醒,大概药力还未行开。
    银衣仙子也是个裸人,她用薄衾掩住身躯跳下床来,就烛光下看地上的人,不由一怔,说着道:“这丫头好美,取解药来,我得问问。”
    小秋开名人轶事房门走了,银衣仙子伸纤手连制绿衣女四处穴道,双肩井,双膝关。
    解药取来,小秋仍至外面戒备,银衣仙子取桌上水杯将解药化了,灌入绿衣姑娘口中,不久再喷口冷水在她脸上,将人倚在床头,卸了她的宝剑和革囊丢在桌上,坐在床沿等。
    绿衣姑娘缓缓醒来,睁眼一看,看清脚下的赤身男人和床沿侧坐着的半裸女人,羞得一声惊叫,便待蹦起,可是完了,根本不能移动。
    银衣仙子冷冰冰地问:“你是谁?为何前来找死?”
    绿衣姑娘叹口气,闭着眼睛说:“我是追踪华山紫凤来的……"“我问你贵姓大名。”银衣仙子抢着问。
    “我姓庄,名婉容。”
    “哦!你就是庄婉容?”银衣仙子喜悦地急问。
    “是的,这位姐姐怎知道我?”婉容惊奇地睁眼问,她的目光柔顺,闪着无邪之光。
    银衣仙子玉面生寒,指着似是睡熟的君珂厉声问:“这男人你认识?”
    婉容赶忙闭上凤目,说:“是君阿哥……”
    “啪啪啪啪!”银衣仙子给了她四耳光,把婉容打得左歪右倒,只感到满天星斗,牙龈血出。恶狠狠地说:“原来你这骚狐狸果然美,怪不得他说你是他唯一动心的女孩子,你该死,也快要死了,许你多活一夜。”
    “你……你……”婉容莫明其妙地问。
    银衣仙子像一头雌老虎,“嗤”一声扯破了她的绿色夜衣,拉掉她的胸围子,她也成了个半裸美人儿,气冲冲地说:“告诉你,他是我的丈夫,你这骚狐狸令他念念不忘,他说这世间只对你动心,我受不了。今晚,让你看看我夫妇恩爱,明天,我活埋了你。”
    骂完,她剥了个一丝不挂,搁在床内倚在床檀上。
    君珂恰在这时苏醒,但已无法运劲,开口便骂:“你这泼贱货,你想想……”
    银衣仙子猛地捏住他的牙关,在枕畔摸出一颗绯色丹丸,塞入他口中,腻声叫:“冤家,你心痛么?嘻嘻!”
    婉容暗暗叫苦,闭上眼,两行清泪挂下腮边,她叫:“君珂哥,你……”
    君珂身上开始一阵抽搐,已经听不到她的叫唤了,突然像头猛虎,将格格荡笑的银衣仙子掀倒。
    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三更后到了院门外,扣着门环叫:“有人么?开门。”
    “谁?”里面有人问。
    “我,琵琶三娘。”
    “是找少爷么?他已在二更未走了。”
    “别骗我了,我要问问他。人该到手了,我知道。”黑影一闪,她已越院墙而入。
    也在这时,楼下内房传出哀伤欲绝的饮泣声,一个衣衫凌落的人影踉跄奔出厅门,恰与急掠而来的琵琶三娘照了面。
    蓦地,雷电一闪,照亮了大地,接着“轰隆隆”雷声狂震,“哗啦啦”豆大的雨滴向下急洒。
    琵琶三娘的银色琵琶,在雷光一闪中,银光闪闪,十分刺目。
    奔出的黑影衣襟仍未掩好,酥胸半露,玉乳摇摇,一头青丝披散,右手抓紧连把长剑,剑把上的大红宝石映着电光发出夺目光华。
    蓦地,她左手一扔,向琵琶三娘射出一把紫色细针,仰天长号,声如中箭哀猿,奔出了院门投入狂风暴雨之中,哭声渐远。
    琵琶三娘骤不及防,嗯了一声,踉跄便倒。
    厅门内冒雨奔出小春,火速抱起人,急问:“三娘,怎样了?你……"“我囊中有……有解药,快……快救救……我。”琵琶三娘虚弱地叫,仍紧紧抱着她的银琵琶。
    四月梢的大雷雨,下个不停,风狂、雨暴、天空中金蛇乱舞,雷声殷殷。
    那半裸的女人是华山紫凤,她奔向徽州府城。
    大雷雨下了一夜,天快亮了,但雨并未停,山下面徽溪洪水暴涨。
    风雨满楼,狂风猛烈,但楼上房中的烛光,并未被吹熄,床上狼藉,一双裸男女拥抱着沉沉睡去,床内倚柜的裸女,在默默凝神行功,她要用真气冲开被闭了的四处穴道,浑身已现出了汗迹。
    一条灰影从三更时分开始,便搜遍了徽州城,这时已搜完了东南北三面郊区,正沿山向这地搜刮,这人是四明怪客沈明昭,当他发现心爱徒孙平白地在客店里失踪,他能不急?简直像在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带房舍不多,极少耽误,天快亮了,他也到了小楼的左近,小楼上有灯光,像是大海中的灯塔。
    在他看到了灯光,向那地狂掠时,另两个黑影恰在另一方向,一前一后也走上了同一目标。
    前一个人高大健壮,年约九十高龄,花白头发五绺银须,在电光连闪下,可看出他脸色生得很怪异,左面灰黑,鹰目炯炯生光,穿一袭灰施,腰上扣着一把软剑,权当腰带使用,看了他的面色,和他腰上的软剑,便知这家伙正是名列四大魔君之一,仅次于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两仪阴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珩。
    后一个人个儿稍矮,年约花甲,赫然是八年前围攻天涯过客,再打了浊世神龙一枚冷焰镖的寒风掌冷沛年。
    双方在山麓下分两面向上飞掠,全成了落汤鸡。
    快到小楼前的登山石阶了,双方终于碰了头。
    电光一闪,雷声续起。
    “谁!"四明怪客发现了二十丈外的黑影,出声喝问。
    两仪阴神不知是谁,也出声问:“你是谁?亮名号。”
    喝问声中,在院门前左右站住了。
    电光又闪,双方相距不足两丈,双方的脸型身影,皆清晰入目。
    两仪阴神大吃一惊,情不自禁退后两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沈前辈驾到,晚辈鲁莽,尚望海涵。”
    四明怪客呵呵大笑,笑完,用小竹枝指住他说:“哦!原来是郑魔君,许久许久不见了,没痛没病么?天!你真该找郎中治治你的阴阳脸,免得让人一看就认出你是两仪阴神,也许会有人要剥你的皮哩,呵呵!”
    “前辈取笑了,晚辈已经洗手隐居多年……”
    “呵呵!是隐居到这儿来么?既然洗手,为何又带着你的软剑?呵呵!真名人轶事人面前你说假话,未免太抬举裁沈明昭了,年头变啦!”
    “前辈不信,晚辈百口莫辩。”
    “好说好说,不用辩。这座小楼雅得不俗,可肯让我老不死的避避雨?”
    “这是小徒的别墅,前辈请进,小楼将因前辈的光临而生辉。”
    “不错,小楼生辉,这句话出典在这儿,得留传后世,哈哈!令徒听说是姓冷的,家住河南竟在这儿有别业,了不起,了不起。”
    他一面说,一面将院门推开,门锁自落,向内跨进。
    两仪阴神向冷沛年暗地一打名人轶事手式,随即跟进。
    厅门徐开,小春的身影出现,娇叫道:“什么人?站住!”
    两仪阴神跨前两步说:“我,小春么?”
    “哦!原来是祖师爷。”她爬在阶上叩头。
    四明怪客一怔,果然是别墅呢,里面有内眷么!
    后面的寒风掌冷沛年,悄悄地抬手。
    四明怪客停步,四面看看。
    冷沛年吃了一惊,手赶忙放下了。
    楼上,庄婉容真气刚运抵肩井,正全力冲穴,也正在生死关头,耳中突听到祖师的声音,可怜!她想叫,但一叫不打紧,这一辈子算完了,怎能叫?肩井是三十六大穴之一,真气在这儿走岔,定然全身麻木,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等阎王名人轶事爷下勾魂令。
    她心中大急,真气突然一窒,懔然而惊,赶忙走下心神,缓缓收回真气,停止攻穴。
    她心中暗求菩萨保佑,希望师祖多留一会儿,等她收回真气之后,便可出声求救了。
    四明怪客看完四周,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长空里震荡,掩盖住雷雨之名人轶事声,笑完,说:
    “老不死的反正湿透了,不避也罢,打扰你了,告辞。”
    两仪阴神躬身道:“前辈过门不入,未免太过矫情,晚辈以衷诚促驾,请至厅中奉敬一杯水酒,以便驱除风寒。”
    “哈哈!免了。老不死的已进了院门,怎算得不入?天气也未寒,用不着用酒赶。”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冷沛年咧嘴笑道:“老兄,幸亏你没出手,那劳什子飞出,我要拧下你的脑袋做夜壶。”
    声落,一声长笑,人已飞越院墙,走了。
    楼上的婉容姑娘,也刚将其气回聚丹田,长叹一声,泪下如雨。她的朦胧目光,落在凌乱的床单上,只觉浑身一阵热,赶忙闭上凤目。
    那儿,落红片片,不堪入目,不久前的景况,令她羞煞,也令她悚然而惊。
    楼下,冷沛年拭掉额上与雨水混和了的大汗水,倒抽了一口凉气,说:“这老鬼好厉害,侥天之幸。”
    两仪阴神也吁出了一口长气,摇头道:“除了找三仙之外,世上不会有制他的人了。”
    冷沛年躬身道:“犬子已受艺青城炼气士,要明年方能传予罡气绝学,那时便不怕老鬼和我们捣蛋了。”
    两仪阴神已踏入大厅,恰好小秋秉独而出,后面随着春风满脸的银剑白龙,看到两人入厅,抢上前下拜叩头,先后拜毕,说:“孩儿叩见祖师爷与爹爹,两位老人家万安。”
    两仪阴神伸手虚抬说:“起来。我顺道经过这儿,特知会你一声。我与你父即赴潜山参予天玄观主的建帮盛会,今后你切不可再找九华观的人结梁,再就是切不可使用阴风掌与冷焰镖,即以青城炼气士的门人身份,行道于江湖间。如果能在最近将罡气炼成,便可以在江湖大干一番了,好自为之。”
    寒风掌冷沛年也说:“为父已风闻早年的仇家,即在江湖找我,切记不可暴露你的身份,慎之慎之,好好照顾你妹妹,不然我惟你是问。”
    “孩儿记住了。”冷真阳俯首答。
    两仪阴神说声“走!”师徒俩投身在倾盆大雨之中。
    银剑白龙恭送两人去远,方吩咐小春说:“小春,替我准备些吃食,琵琶三娘真也有点饿啦。”
    “是的,少爷,但何不等天亮再说?那两位大嫂受不了惊吓,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宰了算啦!明天在外面找两个来就是。小姐醒来了么?”
    “嘻嘻!少爷,请等做大舅爷就是。”
    “你这小鬼!”他伸手去抓,拖入怀中上下其手,小丫头也被他逗得尖叫起来。
    四明怪客临去前的长啸,惊醒了梦中之人,这人就是林君珂。昨晚,他被银衣仙子强纳下一颗绯色丹丸入腹,欲火如焚,神智是清明的,但先天与药力所加的渴求与欲名人轶事望,不容许他强行压抑,也无法禁制,立即疯狂起来。
    银衣仙子真正的年龄不足十八岁,那年头,十八岁的女子足够条件做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她眼高于顶,一直没找到理想的终身良伴,十八岁的姑娘,已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朵儿,再不摘快谢啦!
    她的家庭乱七八糟,银剑白龙是她的亲哥,她当然姓冷,叫绮,母亲姓汤,所以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诌一个名字骗人。她喜穿白,与她的哥哥冷真阳一般,人称她银衣仙子,却不知她姓甚名谁。
    她的哥哥对女人有一套,她父亲也好色如命,她耳儒目染,也受了坏影响,但由于没找到心爱的人,她不愿下贱得像条叫春的母猫。
    银剑白龙不但拜了青城炼气士为师,也曾一度与六大怪物之首、百毒真君赵福安之徒、金羽大鹏田克荣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秘密称兄道弟,别的没学会,却学会了许多下五门的鬼玩意,像返魂香、春蕊丹一类鬼物。
    银衣仙子不知道利害,她从小娇生惯养,任何东西都要,哥哥的东西他也偷来了。当然,她也是一知半解,始终不敢用,但在这天晚上因为有庄婉容在身旁,她把心一横,用上了,也把她害惨了。
    那春蕊丹乃是极为歹毒的助情药,更能收采补之功,必须两人同时服食,才能互收裨益,她不明药性,只强纳一粒在君珂口中,她一个黄花闺女,怎受得了?直至奄奄一息,方有机会另用一粒吞下救命。
    她受苦不打紧,可把旁观的庄婉若惊得毛骨悚然,幸而在危急中吞下了春蕊丹,方将局面改观。
    局面虽改观,但她毕竟是个处子,云散雨收之后,她已付出了全部精力,像跋涉万里充军归来的囚徒,一睡难起,即使宰了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啦!
    相后地,君珂却精神损耗不大,反而腹中起了异样的变化,他已二十岁了,已经成年了,而且任督已通,突破了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可以说,已经修至有成臻虚、练武人所祈望的境界啦!
    精气神是所谓内三宝,功未到家,还未成年,绝不可浪费三宝。君珂已经超越这一境界,春蕊丹反而助了他一臂之力,龙名人轶事虎相调,水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济,好处大啦!
    长笑声把他从梦中惊醒,房中烛光大明,暴象入目,昨晚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无法控制自己而已,唯一不知的事,是床后还有一个受活罪的庄小妹。
    他只觉惭愧得无地自容,便待抽身坐起,但不成,身上仍软弱无力,他心中大急,用劲一翻终于将身躯转正,脱开了拥抱。
    银衣仙子仍沉睡如死,原是桃红色的嫩颊,已泛上了苍色,眼圈发黑。
    庄婉容已放弃了希望,她已发现银衣仙子制穴的手法十分霸道诡异,委实不易攻开。她正在绝望,突见君珂将身翻转,四肢舒伸,俊目一张即合,知道他醒了,不由大喜过望。
    她想叫,但这情景她怎能出口?昨晚君珂的叫骂,与银衣仙子喂药后的变化,她是—一入目而且了然的,她不怪他,只希望他能放她一条生路。
    终于,她求生的欲名人轶事望胜过了羞心,她低叫:“君珂哥,你醒着么?”
    “谁在叫?”他张眼惊顾。
    “是我,庄小妹。”她闭着眼答。
    “天!你……你……你怎么落得如此狼狈?你……”他气结地问。
    “我被这贱名人轶事妇抓来,救救我。”
    “天!不行,我已被药制住,浑身无力,你忍耐些,我要行功驱毒,可惜!我的衣物不知被这个鬼女人放到那儿去了,清静等,我试试看。”
    说完,闭目行起功来。起初,真气无法凝聚,他不灰心,慢慢试,出了一身大汗,成了,真气在丹田凝聚了。
    他服下的毒名人轶事药事实不是毒,毒会损人的生理组织,这药只是一种令人筋骨肌肉松弛的奇药,多吃些还可久睡难起,时间一久,药性自会消失。
    天快亮了,危机来了,正在运动排出体内异物的君珂,浑身大汗,雾气蒸腾,已到了紧要关头。
    旁观的庄姑娘,也急得大汗如雨,窗外大雨滂沱,雷电不绝,但已在天际泛起铅灰色的微曦,危机近了。
    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弓鞋细碎声。糟!两个俏丫头要来了,完了!
    行功正紧的君珂不在乎,他在乎也不行,怎能半途而废?他的上身经脉快疏通了。
    床内的庄姑娘,汗流得更多了,粉面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泛上了青灰色,她心中在狂叫:“完了,真该死定了!”每一声足音,像巨锤无情地向她的心头撞击,除了等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好认命啦!
    弓鞋声在房门外突然停住了,小春的声音隐隐可闻:“秋妹,进不过去?小姐该起来了。”
    小秋突然卟嗤一笑,低声说:“好姐姐,你怎么这傻?小姐今天怎会早起?新媳妇三朝才下厨,就因为太苦咦!”
    “啐!你知道苦?”
    小秋低声尖叫了一声,大概挨了一拧,笑着说:“信不信由你,你如果到里面煞风景,谁吃不消兜着走,说不定被新姑爷吃掉哩!我下厨监督那两个蠢女人,进不进去与我无关,我不想挨骂。”说完,弓鞋声去远。
    庄姑娘心中暗暗念佛:“菩萨保佑,别进来。菩萨……”
    门外的小春本来不想进来,被小秋那句“说不定被新站爷吃掉”的话,闹了个浑身火热,加上刚才被银剑白龙一摸一掏,两相回忆,已感到浑身起了奇异的抽搐,奇特的电流传遍了全身,气息急促,心跳可闻。
    她的手徐徐按上了房门,弓鞋迈出一步。
    小春其实不算小了,比小姐小不了多少,也快十七啦!春心早动,懂得不少,这种年龄的女入,最怕受人撩拨,疯起来比少奶奶们还可怕,还更不管利害。
    她伸手在门上,轻轻向里推,平时,两个丫头伺候小姐,也是小姐的警卫,经常出入深闺甚至与小姐同起居,所以房门的照料,完全由两个丫头负责,因而房门未上锁,可由外面向内推开。庄姑娘倚坐在床柜上,侧过脸刚好看到房门,房门的移动,她只感到心往下沉,叫苦不迭!
    往床上看,君珂浑身的雾气,在向外翻涌,还未收敛,早着哩!
    “完了!功亏一篑。”她心中狂叫,闭上了凤目。
    小春像个幽灵,悄然踏入房中,视线一触床上的景况,浑身一震,脸变成了猪肝色,赶忙侧身退回。
    庄婉容吁出了一口大气,心中一定。
    可是,只片刻间的关怀,房门又开始移动,又出现了弓鞋和衣袂,小丫头终于又进来了。
    小春这次似乎下了最大决心,不再退缩。昨晚不是已看到了么?用不着怕,她进入房门,用背将门轻轻抵上。
    蓦地,她心中一懔,一声惊叫,向床上扑去。
    她不是外行,一看就知君珂在行功驱毒,那汹涌升腾的白雾,岂瞒得了她?加上小姐沉睡如死,自身肮脏,还认为被人击毙了哩!所以她失惊扑上。
    在扑近床前的刹那间,婉容突然叫:“大姐,别动他。”
    小春止步,因为银衣仙子已被小春的惊叫声唤醒,身躯向上翻动,没死嘛!
    “小姐,醒醒。”小春急叫,伸手去摇她的粉肩。
    婉容大急,又叫:“大姐,求求你,别叫……”
    小春大怒,猛地伸手入内,抓住她只胜半握的小脚,向旁一扔,说:“闭嘴!你这马上要被活埋的贱货。”
    “砰”一声,婉容被扔得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上,右大腿正好压在君珂的下身上,这一压,君珂心中一急,真气全力向外一迸,不但将杂物从毛孔中排出,浑身毛孔皆冒出细小的血珠,成了个血人。
    “完了,真完了!”婉容绝望地叫。
    这时银衣仙子恰好醒来,她懒洋洋地,似乎宿酒未醒.半睁着眼,用鼻音在问:“谁在打扰我?是……”
    “小姐醒醒。”小春大声叫。
    银衣仙子一惊,睁大双目,突然叫:“君珂……”
    小春顾不了许多,她看到君珂浑身冒出了红色异汁,雾气已敛,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赶忙将小姐扶起,急叫道:“姑爷在运功驱毒,瞧!”
    银衣仙子大惊,便待翻身,突然感到下身一阵难受,“哎”了一声浑身一震。
    “快!用掌压他的气门穴,我……我不行。”她脱力地向小春叫。
    蓦地,君珂像一头受到惊扰的狮子,猛地翻身坐起了。
    小春大惊,纤手幻化无数指影,攻向君珂胸腹重穴,出手奇快。
    “笃笃笃笃……”数声轻响,得手了!她共点了君珂胸腹六处重穴,腹下是丹田,气海,中极,胸上是璇玑,七坎,左期门,这六处大穴,任何一穴重些儿也要人老命,她竟然不顾一切,立下杀手,可见这小女人的心肠,硬得已无可救药了。
    君珂冷哼一声,似若未觉,一把扣住她的脉门,向上一带,她惊叫一声,趴在床上了。
    “啪啪啪啪!”他在她的丰臀四掌,把她打得狂叫起来,瘫在床上了。
    银衣仙子神魂入穴,突然一蹦而起。
    君珂何等迅疾?要让她脱身,还像话?正在手边嘛,不过是举手之势而已,他五指箕张,一下子连扣了她的肩井穴,向下一掀,厉声问:“鬼女入,我的衣衫呢?”
    “君阿,你……哎!放手……”她颤声叫。
    “放在哪儿?”他不理她,但语气一软,看了她的狼狈相,忆起昨夜的疯狂,他歉然不忍。
    “君阿,你这忘情负……”她撒赖了。
    小春挣扎着要溜,君珂信手制住银衣仙子的肩并穴,一勾小春的小腿,将她再次揿倒,问着道:“你该知道,我的衣物呢?”
    “君珂,快救我,楼下面还有人,不能拖。”婉容姑娘闭着眼睛叫。
    君珂点上小春的肩井,抓起衣柜上的衣衫向下一拉,哈哈!正是他的衣履,百宝囊和剑全塞在里面哩。他先将裤子穿上,用衣掩住婉容,急问:“小妹,何穴被……”
    “双肩井,双膝关。”她急急抢着答。
    双肩双腿,小事情,他用推拿八法替她解穴,婉容委实没有勇气睁目,她想起昨晚的情景,更想起银衣仙子昨晚恶狠狠地对她说的话,如果真是他在世间只对她一人动心,那该多好?
    房门外,响起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有人闻讯赶来了。
    君珂一看来不及了,急忙将一包衣衫裹了婉容,在柜内抽出一条干净被单,七手八脚将婉容背上扎好,挟剑挂囊便待出窗。
    婉容在他背上浑身发烫,她叫:“我的剑和革囊在床下,君珂哥,劳驾。”
    他匆匆拾起,“轰隆”一声击倒一扇花窗,人似怒鹰,冲入狂风暴雨间。
    这刹那间,背上的婉容尖叫:“暗器、背心。”
    君珂理也不理,“倒打金钟”一掌后拍,人向下急堕,落下院中,雨水一阵狂洒,两人变成了落汤鸡。
    三枚冷焰镖发自出现房门口的银剑白龙,在窗口被凶猛绝伦的掌风一刮,向上急急折向而飞,“嗤嗤嗤”三声轻响,没入楼檐瓦沟。
    “滚出去!叫小秋来。”银衣仙子眼泪汪汪地尖叫。
    银剑白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小妹完蛋了呢,赶忙抢到楼下厨中找来小秋,由小秋替小妹解穴。
    君珂并不知道银剑白龙在后面向他发镖,当然也不知他在楼中,更不知他是银衣仙子的哥哥,他不辨东西南北,本能地冲出院墙,在狂风暴雨中乱闯。
    “君珂哥,你要到那儿?”婉容在背后大叫。
    “不知道,先找个地方替你解穴,天好像快亮了,我还不知道这是何处呢。呸!这鬼女人太可恶。”
    她似乎很意外,问:“怎么?你不知那小楼是在何处?”
    “天知道!我和银剑白龙冷兄在松涛楼喝酒,鬼女人女扮男装前来相请,敬了我一杯酒,醒来我就在那鬼女人的床上。小妹,府城在那一面?”
    “先别管府城。我的穴道被制了一夜,刚才热,这时冷,拖不得。”
    狂风暴雨,晓色朦胧,只可看清半里外的景物。他略一相度地势,知道要往山麓走方能找到人家,他向下走,势如惊电,雨太大,他反手将被单一拉,将姑娘整个头盖在里面,她看不清景物了。
    到了山下,远远地听到水声如雷,不消问,前面有洪水阻道,本来他应该向右折下府城的,但他不知道,姑娘又被掩盖得紧紧地,他竟向左一折,沿河上溯急掠。
    小楼中,银剑白龙在厅中商议,琵琶三娘倚在窗边,神情萎顿落落寡欢,似乎心事重重,昨晚华山紫凤固然是间接地毁在她手中,报了石弓村一针之恨,但君珂却落在银衣仙子手中了,仍然是一场空,看小丫头那以林君珂的未来的夫人自命的嘴脸,委实心中不愉快。
    银衣仙子又恢复了骄横的神情,强横叫着:“不!你得替我找到他,如果没有那鬼女人,他不会走的。”
    “好好,我留心就是,天亮我再进府城。”银剑白龙无可奈何地说。
    “我要找到那鬼女人,哼!有她受的。我无法容忍她,我有权好好治他。”
    “小妹,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好不?人走都走了,找到他们再说吧!天下茫茫,到何处去找他们?
    唉!难题,难题。”
    银衣仙子突然心中一动,说:“哥哥,他定然到仙霞岭。”
    “仙霞领?你怎知道?”
    “他已吐出实情了,说奉父命要找彭胜安探……”
    银剑白龙一蹦而起,抢着问:“小妹,你说他要找彭胜安?”
    “是的,他确是这样说,还说找彭胜安相机报恩哩。咦!你知道彭胜安其人?”
    “小妹,先答复我一些话……”
    “啐!我的话你还没答复,还想要我答复你呢!你真想得……"“小妹,这是极重要的事……”
    “我的事有关终身,不重要么?”
    “小妹,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昨晚你铸下大错了,他恐怕是我们的仇人,天啊!"“什么?哥哥你危言耸听,要吓唬我么?”
    银剑白龙扫了琵琶三娘一眼,低声说:“小妹,楼上说话。”
    银衣仙子见乃兄神色庄重,不敢再撒娇了,一声不吭上楼,银剑白龙也急急眼上。在楼上前厅中,他正色说:“小妹,八年前的事,我也仅知道些小皮毛,那彭胜安是彭家村的大人物,做过都指挥,爹的基业就是毁在他手中的,八年前爹杀了他全家二十二口,按理,这人不会仍在人间,彭家村的人也全说他死了,而且确是不在村中,林君珂是湖广人氏,你曾问他的家世么?”
    “他爹叫林世铭,住在湖广山中……”
    “糟了!”银剑白龙跺脚惊叫。
    “哥哥,你……”她也惊叫。
    “他定然是天涯过客林世铭的儿子,糟了!当年林世铭在山中垦荒,将爹和千手如来出卖给官府,以致一败涂地,七年前,千手如来和爹夜袭彭家村,诛杀彭胜安全家二十二口,林世铭恰好闻风赶来……”
    他将概略情形—一说了,最后说:“林世铭自该知道彭胜安全家皆死,为何却遣儿子前来寻找?显然彭胜安定然健在人间,爹对那狗官恨之切骨,也恨不得将林世铭捉来下油锅,小妹,你看糟不糟?”
    银衣仙子想了半晌,哼了一声说:“我不管,上一代的仇恨,没有理由要后人偿还。”
    银剑白龙却不以为然,说:“父债子还,古有明训……”
    “啐!谁训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后世子孙为何要顶罪?如此报应循环,天下间还有安宁之日么?君珂的事不许你多管,爹那儿我有话说。”
    银剑白龙不再和她多说,天亮后带着琵琶三娘走了,到了府城,他立即要石当家传出信息,并派专人兼书赴湖广院州,呈送给假和尚平手如来李宁。
    他一面派人禀知到潜山赴约的父亲,一面拾掇一切准备往下赶,他知道君珂并未发现他的身份,也不会知道他是同谋,只消掩饰他在君珂被擒之后身在何处便成,这并非难事。
    银衣仙子当然不放手,她苦头确是吃够了,但甜头也令她永生难忘,她怎能割舍这块心头肉,顾不得身上不适,天一亮便赶往徽松楼去等,并令小春小秋满街找人,要先将君珂的下落查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当天,君珂还没回来。
    第二天,仍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店中只留着君珂的小包裹,除了换洗衣衫等等,别无长物,书箧子中的禁书已经烧掉,剩下了几本无关的。
    华山紫凤也没在府城出现,不知流落到那儿去了,银剑白龙采了这朵娇花,她那令人心动神摇血脉贲张的娇躯,直在他脑海中涌现,令他念念不忘,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幸而有琵琶三娘在身畔,不然他不发疯才怪。
    君珂冒雨前奔,不辨方向,一口气奔掠了十余里,天色还未大明。
    “君珂哥,找得到偏僻处么?”婉容在催促了,赤身露体伏在他的赤背上,她委实是受不了了。
    他已看到前面山嘴旁有屋宇的形影,便说:“快了,前面有房屋。”
    到了,那不是屋子,是座破败了的山神庙,大概八百年也没有人来烧过香,一干年没人修过了。
    庙的规模不大,原有三间殿堂,大殿,后殿,偏殿,可是没有一座殿可挡风雨,庙四周,有三二十株合抱大古木,将破庙拱卫得好好地,阴森森可怖已极。
    君珂由没有门的庙门框进去,大殿不成,草已经长到大殿上了,可想上面定然透空,不透空草活不成,他往偏殿抢,晤!还有一处角落可避风雨。
    殿里的神鬼破碎不堪,木的烂朽,土的早已崩碎,地上全是碎木烂土,泥泞十分。
    他收下剑和革囊,将烂神桌推倒,将神案搬来,以神桌挡住风雨,总算有了一角可避风雨之地。
    天色仍黑沉沉,似乎永远不会亮了,雨仍在下,雷电略减了些而已。
    他将人解下,婉容因为看到天黑,她也就大胆地睁开眼睛,黑,谁也看不着谁,用不着害怕,她说:“君珂哥,我的脚像是要废了。”
    “胡说,你的话才是废话,背了这许久,当然麻木,躺好,我要用真气冲穴术。”他一面说一面掌按在她的丹田上,内力徐发,真气自掌心度入姑娘体内。
    他一面用真气冲导,左手也按在被制的穴道上,慢慢运动迫吸,并缓缓揉动。
    右肩井开了,左肩井也解开了,姑娘轻松地长吁一口气,感到如羽化登仙一般舒畅,双手已可以活动啦!
    左膝关穴将解,真气已缓缓使经穴复原,后殿突然传来清晰的足音,愈来愈近。
    “蝈吱!”“蝈吱!”逐渐向偏殿走来。前一声“蝈”,是靴底沉重的声响,后一声“吱”是雨水从靴统将气挤出的声音。
    君珂不在乎,他还有一手可用,用真气攻穴,绝非行功在体驱毒可比,前者伤人,后者伤已,何况他的功力应付足有余裕,用不着害怕。
    姑娘还没弄清他的修为纯度,芳心里叫苦不迭。
    “蝈吱!”“蝈吱!”踏入偏殿门了。
    左膝关穴恰好被攻开,君河不用左手迫及,手缓缓落在身旁的长剑上,用无声无息的速度将剑缓缓向外拔,轻得令人无法发觉。
    “蝈吱!”“蝈吱!”到了身侧不远了。
    君珂用眼角余光向来人瞧,天虽黑,但他仍可看清,那是两个身材高大的怪物,天!确是怪物。
    第一个一身黑袍,头梳道土髻,山羊眼,凸嘴擦牙,颔下无须,面包姜黄,他是在彭家村山上,被四明怪客吓走的百毒真君赵福安,六大怪物中,他排名第二。
    第二个简直比鬼还可怕百倍,令人望之心胆惧裂,魂飞天外,他是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吴剑飞,四大魔君之首。
    两人在君珂左侧站住了,相距不足一丈。
    “老毒物,你看碍眼不碍眼?”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怪声怪气问。
    “碍眼倒不会,我偌大年纪,不会冒火花了,只是……”老毒物声音往下拖,在吊胃口。
    “只是什么?”
    “只是咱们太触霉头,让两个裸名人轶事体男女出现眼下,还成话?岂有此理。”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咚”一声点了一下枯骨杖,咧着嘴说:“老毒物,说得对,对极了!下了一夜雨又冷又饿,让给我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做点心也好。”
    姑娘如同被五雷轰顶,暗说:“糟透了,遇上这两个魔头!”
    右膝关已快被攻开了,只差片刻。
    老毒物呵呵一笑说:“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平分秋色,男的给你,女的我要。”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踏进一步,桀桀笑道:“公允之至,看我……”他的手伸出了。
    君珂的剑,也缓缓指出,慢,慢得令人难觉。
    “咦!你这家伙还弄剑?”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终于看到剑了,讶然叫。
    君珂不能回答,出声气必泄,他的剑就在身侧平举,以不言不动作为答复。
    “哼!我要活吞了你的心,以惩戒敢在我面前动剑之罪。”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怒叫,突然一爪抓向剑身。
    “嗡”一声剑啸,罡风激射,但见白光一闪,快得令人无法分辨是什么玩意。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吃了一惊,料错了对方啦!百忙中将爪收回,他可不敢冒险抓剑,吃不消,剑上的厉啸可怕。同时,右手的白骨杖向上一崩,中含绞字诀,他要将这把奇快的长剑毁了。
    怪!剑明明是难逃厄运的,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并没有往里撤,杖过无声,剑不见了,再收杖定睛一看,原来已收回三尺,所以没被发现,好快的手法。
    “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家伙了得哩!”百毒真君讶然叫。
    “是的,好快的手脚。”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衷地佩服。
    “一杖把他打扁算了,何必费劲?”百毒真君说得太轻松。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这小子在藐视我们呢,不打怎成?”
    声落,冲前五步,一声冷喝,白骨杖兜头便砸。
    君珂已将姑娘的所有被制的穴道,在这千钧一发中恢复了原状,突然一把挽起姑娘,向右一闪。
    “砰彭”两声暴响,神桌和神案,被白骨杖砸得稀烂。
    君珂拾起搁在一旁的一包衣衫,塞到姑娘的手中低声说:“小妹,快穿着停当,我赶他们走路。”
    姑娘一把挽住他,也低声说:“君珂哥,小心些,他们厉害得紧,犹其是老毒物,任何一种玩意皆是歹毒的杀人奇药。”
    他将她推到身后,挺剑迫进,朗声道:“在下这儿行功救人,没招惹任何人,两位为何不顾身份名望,向在下突下毒手?”
    “哈哈!小辈要向我们兴问罪之师哩,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百毒真君狂笑起来。
    “桀桀!这年头讲理的人越来越多了,斗嘴皮子的人也越来越讨厌啦!谁和他讲理?我可不行。”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阴阳怪气地叫。
    “在下林君珂,请问你们自大狂病情严重的人高名上姓?”君珂也忍不住狂起来了。
    “喝!你小子硬起来啦!”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龇牙咧嘴笑。
    “通名!林君珂向你叫阵,呸!”君珂怒火上冲,突然一口吐沫向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吐去。
    这是最无礼最严重的侮辱,可见君珂已经怒极,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话,委实太过积德。如果旁边没有女人,这句话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是充满轻蔑的含义而已,旁边有女人,就变成不堪入耳的话了。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没想到君珂大胆得出奇,敢向他脸上吐口水叫阵。大袖一挥,将口水震开,差点儿没避开,他桀桀狂笑,声如枭鸟夜啼,荒郊鬼哭,笑完说:“你小子好大的狗胆,向我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吴剑飞脸上吐口水,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活了偌大年纪,今天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没话说,今天不将你化骨杨灰,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用再混了。”
    百毒真君向后退,跃上了神座,呵呵狂笑道:“妙哉!无量寿佛!有人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阵,当面吐口水,奇闻!奇闻!罕见哩!倒得花点工夫,瞧瞧热闹,我百毒真君绝不插手。”
    君珂心中一懔,暗暗叫苦,但已骑上虎背,下不来啦!接着心中一稳,六名人轶事合归一,豪情勃发也仰天长笑,笑完徐徐递出剑尖,大声说:“老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赌这一场。”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徐徐仰仗,冷冰冰地说:“你将被化骨杨庆,没有赌注。”
    “你说早了,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不早,马上可见。”
    “哈哈!银河钓翁的门人,对付你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有必胜之念,你何必自捧过高。”
    这次轮到两个怪物失惊了,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信地说:“什么?你假借那老渔夫的名头唬人?”
    君珂冷哼一声,逼近一步说:“信不信在你,咱们兵刃上见真章。”
    “你师父呢?”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问。
    “已至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钓龙,尊驾不必顾虑。”
    白骨行户心中大定,突然一声鬼嚎,白骨杖突然发难,攻出一记“毒龙出洞”,兜心便点招出一半,身形倏挫,招变“贴地盘龙”。刹那间,罡风裂石,地下被打湿了尘土碎木,八方激射。
    君珂右闪、上跃、侧进、出剑,“嗡”一声剑啸,闪开两招立还颜色,攻出一招“金龙舞抓”剑出五五之数,扑上抢攻,剑气风雷俱发,凶猛地攻进,一气呵成,速度与劲道皆已出神入化,十分狂野。
    白骨行户心中一懔,火速变招,不退反进,闪身急进三步,猛地旋身,白骨杖后扫,来一记“猛虎回头”,变扫为搭,攻到君珂后心。
    君珂向右急旋,从侧欺上,顺手挥出一招“回头望月”,从杖侧飞射而入,剑已点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颊侧。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飘,从右反扑,一声厉叱,就是一记凶狠的“横扫五岳”,声势汹汹。
    君珂剑轻,不敢硬接,身形向下一挫,缩骨法不需运气行功,便已用上了,人高不过两尺余顺势将剑向上一拂,恰将由头顶尺余掠过的白骨杖搭住,顺对方的杖势一拨,借力打力内力倏发。
    “铮”一声轻鸣,白骨杖以更快的奇速急荡,“彭”一声巨震,击中了已被蛀空了的大殿柱上。
    妙!这一杖力道真不下千斤,两个人的劲道加上了,蛀空了的大柱怎吃得消?一触即垮。
    君珂向后飞退,向姑娘叫:“走!”不由分说将他扔上背后,向侧一冲,冲垮了一处殿壁,在碎石纷飞中冲入大雨里直窜出大树外围方行止步,叫声:“好险!”
    身后,“轰隆隆”雷声大震,偏殿倒垮,像是地动山摇,接二连三地,二间破大殿全倒了。
    他向姑娘轻声问:“小妹,东西带了么?”
    “齐了,你的百宝囊我也带上了。”她微笑答。
    “小妹,你心细如发,真了不起,我们走,别把惹这些怪物,难缠得紧。”
    她却没移动,可怜稀稀地说:“哥,我……我……”
    “什么?小妹。”
    “我不能走。”
    “为什么?”他讶然问。
    “我……我赤脚……”她期期艾艾地说。
    他摇头苦笑,接过百宝囊挂上,剑也扣上了,突然双手将她抱起,如飞而逃。
    两个怪物出来了晚一些,尤其是百毒真君,他坐在神座上,逃不及,被瓦石砸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功力深厚,护体神功了得,加以殿顶大部腐朽,重瓦横梁早已垮得不成活,真要被活埋在内。
    两老怪没有君珂机警,被砸得七晕八素,从另一面窜出,气得咬牙切齿,怒叫如雷。
    百毒真君不怪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劲,用杖击倒殿柱,反而怪君珂恶作剧,因为他旁观者清,亲见君珂用剑拨杖,借力打力而且加力,以致令他这个老精灵也弄了个灰头土脸,怎不生气?
    他向前一绕,一面怒叫:“小辈,你该死,老夫要毙了你。"可是,林密雨大,君珂已经不见了,要往何处追呢?两人绕了一大圈,找不到人,便向下游急掠。
    搜了五里地,不见半个人影,天色虽已不早了,但仍然黑沉沉的,云太厚,雨太大,视线不清,在茂林中搜人,谈何容易?心中一急,明知追不到,只好破口大骂,想激君珂出面一拚。
    两人一骂,声音极为刺耳,引来了对头。
    下游林梢,怒鹰似的飞来一条灰影,循声急射,向两旁站立的一株古木横技上扑来。
    相距三十丈左右,第一个发现灰影的是百毒真君,他一声怒啸,拔下背上蓝汪汪的长剑,狂掠而出大喝道:“王八蛋,毙了……”
    声未落,灰影已发话了:“哈哈!玩毒的,八年了,你还没死?别来无恙,骂得好;幸会幸会,哈哈!幸会,这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想要我的命,给你就是,别穷叫。喂!别跑,慢点儿好不?”
    百毒真君心胆俱裂,不等对方说完,他已向林下一沉,事急矣,变一次兔子不伤大雅,窜入密林荆棘中逃命去了,好快!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看清了来人,但他不服气,在四大魔君四大怪物里,他是相当自负的一个,还未吃过瘪,因为也还未与对方拚过老命,他一声厉吼,迎上了,叫:“老不死,咱们来见个真章,分个高下吧。”
    叫声中,他兜胸便点,身杖合一向前飞射,在树梢上拚上了。
    灰影正是四明怪客,一个顶难缠的怪老人,他找了一夜,找不到徒孙庄婉容的下落,正一肚子火,但他一向游戏风尘,喜怒皆改不了他的神情,他笑,小竹杖一圈一拨,“叭”一声脆响,击中白骨杖,他向后一挫,差点儿踩断了落脚处的枝梢。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却随杖飞荡,半空中旋了两圈,“叭达”一声,跌在林梢上,压断了一大堆树枝,向下直沉。
    四明怪客定下身形,向前扑,狂笑道:“怎么了?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儿不好睡,你为何不找棺材题?爬起来,再来一记。”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才心服口服,一招便出乖露丑,虽则并不是拚真本事硬功夫的所在,但论实力和技巧,他显而易见不是敌手,怎能不服?
    他怎敢再拚?趁机会落下林中,拚老命窜走了。
    四明怪客也有顾忌,恐怕在林下受到暗袭,大意不得,便停止不追,站在枝头自言自语:“真有点不妙,这儿竟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群魔乱舞之区哩!一夜中碰上了四个魔崽子,我那丫头危险!”
    他踏着枝悄,一面留神四周,一面向上游逐树慢慢搜去。’君珂背着人,向上游急走,约有五里地,发现了一段巨大的古木,里面空空如也,极为宽敞,荒草丛丛。
    姑娘早看见了,她叫:“哥,躲上一躲。”
    她愈叫愈亲密,君珂似乎并不在意,他向树下一窜,将久她往里面一塞,说:“雨确是太大,躲一躲也好。”
    姑娘忘情地将他一拉,拖入洞中,两人挤在一块儿,雨是没有了,但身上全是水,他轻声问道:“小妹,冷么?”
    她只觉心中一甜,突然将他虎腰抱住,将娇躯往怀里挤,粉颊贴住他宽广的湿漉漉胸膛,闭上了凤目,静静地倾听他的心跳。
    不片刻,由于君珂调匀呼吸,默默行功,树洞荡漾着他体内所发的热流。她不安静起来了,心跳怦然有声,他是过来人,也不安静了,颤声说:“小妹,你躲好,我到树上看看。”
    她扭动着身躯,嗯了一声,抱得更紧,突然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问:“哥,那鬼女人说的话,可是真的?"
    他莫明其妙,脸红耳赤地问:“什么?那鬼女人说了什么?”
    “她说你告诉她的话嘛!”
    “别胡说好不?当我发觉她是女人时,我骂她,根本没和他说过话。”
    “你说了的。”她扭着腰肢儿撒娇。
    “小妹,我真没和她说过话,你说说看。”
    "她说……说……嗯!不说也罢,就为了你说了那些话,所以她用那种方法折磨我,我……”她的脸已看不见,躲在他的肩头下了。
    “小妹,我确是不知说了些什么。哦!也许是她用药诱我说的,我怎能记得?小妹说嘛!”他去扳她的脸。
    她不许,将他的手扳开,放置在小蛮腰上,幽幽地说:"她听我报了名,便狠狠地打了我四耳光,她说你……你曾经对我念念不忘,说我是你在这世间唯一动心的女孩子……”
    “小妹,别胡说。”
    “不!我要说,是她对我说是你说的,说我是你在这世间唯一动心的女孩子,哥,你……你再说一遍。”
    “你……你……”他手足无措。
    “哥,这四耳光和一夜的折磨,我认为值得,如果你认为我仍可另嫁别人,你只要说一声滚,我便会……”她哭了,像是哭得很伤心。
    他突然双手抱住她,喃喃地说:“小妹,这是真的,不知怎地,我总感到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目光,在我心中向我默默含情地注视,我……"
    “哥,不许你叫我小妹。”她腻声轻说。
    “容……婉容……”他喃喃地轻唤,突然,他吻住了她期待着的樱唇。树洞外是狂风暴雨,内面竟是另一个春天。
    良久良久,他在她耳畔期期艾艾地说:“容,昨晚是药性在作怪,你……你会怪我么?”
    她回吻他一次,醉了似的说:“只是……只是……我怕,你像疯了,那鬼女人自作自受,我怕……怕你……”
    他不做声,突然将她紧紧地抱人怀内。她“嗯”了一声,瘫痪了。
    不久,他突然一震,缓缓推开陷入半昏迷的她,侧耳倾听,沉声道:“容,老怪物搜来了,我不怕他,赶他走。”他一面说,一面拔剑。
    “不!不!哥,他们功力深厚,你不可冒险。”她急声阻止,伸手掩上衣襟,并压住他握剑的手。
    “容,他们会找到这儿的,是福不是祸,是祸避不过,我要将他们引开,你千万别出来。”
    “不!我和你并肩退敌。”她坚决地说,并作势站起。
    他一揉她赤裸的小金莲,说:“不成!你怎能和人拚命,羞也羞死了。亲亲,听我的话,我会引他们走的。”他亲了她一吻,又道:“你要不听话,我不疼你了。”他轻笑着站起。
    “啐!”她推了他一把,以手掩面,在指缝中瞧他。
    他佩剑挂囊,悄然溜出树洞,向侧如飞而去,从另一方向绕出两里外,突然升上林梢,仰天发出一长啸,再向下游飞掠。
    距树洞不到百十丈,一条灰影向啸声发起处转身猛扑。
    树洞中的姑娘,也开始结扎,撕掉君珂的一件长衫,将一双小金莲裹得紧紧地,佩剑挂囊准备掠出接应。
    君珂前奔,灰影后赶,追的像是流星赶月,前奔的像星跳丸掷,各展绝学在密林顶端飞掠,转瞬即下去五六里,从相距两里地,拉近至三十余丈了。
    在破晓时分,一个身穿防雨油绸衣裤,身背宝剑,油绸巾包头的女人,踏着暗灰色的曙光,冒着倾盆大雨出了西门。
    越过滚滚浊流的西门楼,她向暗沉沉的白楼亭驻足凝视半晌,启步走入黄山大道,走了几步,突又折返,终于向上游山麓走去。
    这儿本有一条小径,也就是通往绩溪的小路。白天,银衣仙子主仆往上找居所,就是走的这条路。
    她一面走,一面喃喃地自语:“怪!有人见到住在徽松楼的君珂哥,被人扶出西门,晚上不会上黄山,该往何处去?我得找找看。”
    这女孩子是崔碧瑶,她和华山紫凤与庄婉容,几乎是同一天到达徽州府的,只是她一个女孩子,打听一个男人自然不便,她不像华山紫凤,华山紫凤够大胆泼辣,敢往旅店酒楼里钻,她可没有这份勇气与豪情。
    走不到两里地,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浑身湿透,长发垂散的女入,手握一把连鞘长剑,跟跄从路旁密林中撞出,几乎栽倒在路中,幸而用剑将身躯支住了。
    她吃了一惊,火速向前急掠,叫道:“大姐,需要帮助么?”
    叫声中,她已抢到,首先便看到了女人手中的长剑,剑柄大红宝石隐隐生光。
    女人闻声定神,突然格格狂笑,一剑挥出。碧瑶闪身避过,惊叫道:“啊!是你!”
    “哈哈,是我,是……是我……”女人踉跄站稳,疯狂地笑,向前举步,不理碧瑶。
    这女入正是被摧残了的华山紫凤吴萼华,经过两个更次的疯狂奔跑号哭,她的精神和肉体整个陷入崩溃的边缘,脸色青灰,樱唇变黑,大眼睛空虚无神,浑身不住颤抖。看来,她快倒下去了。
    事实上她已倒了好几次,但脑中那一丝雪耻复仇的灵智,在支持着她,令她能倒了再爬起来,经过了昨晚的蹂踏,她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碧瑶看了她的惨状,虽不知她的遭遇如何,而且也一度是敌人,但女人终究是女人,同情心丰富些,便急急上前,好意地说:“大姐,你病了,你需要帮助,你……”
    华山紫凤突然转身,有如冯河暴虎,凶狠地说:“你错了,我没病,我禁受得起打击,肩负得起痛苦的重担。哈哈!男人!男人!告诉你,瞧我这儿。”
    她高举手中宝剑,用力咬牙猛抖又说:“这是复仇之剑,他们将以血肉来偿还。”
    说完,她往后退,咬牙切齿,几如厉鬼。
    “她疯了,可怜!”碧瑶惨然摇头叹息。
    华山紫凤又站住了,抖着宝剑厉叫道:“你告诉他们,我不会遁入空门,不会守着青灯贝叶以了余生,我不会倒下去,我必定会回来,一定回来,重新君临江湖,我举着宝剑起誓,他们必将受到残酷的报复,偿还我的耻辱。哈哈!不再信任任何人,他们都是心怀叵测的畜生!是的,畜生!”
    她继续往后退,突然泪下如雨,脚下虚浮,又道:“君珂,君珂,你害得我好苦!我不会放过你,银剑白龙,你不是人,你是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会死得更惨,惨!啊!天啊!”
    她仰天长号,突然转身狂奔而去。
    崔碧瑶如中雷击,骇然变色,呆在那儿动弹不得,久久方幽幽地说:“为什么?为了什么?难道是他……”
    “不!我得问问他其中原故。”她尖叫,突然放腿狂奔,向华山紫凤消失处追去。
    华山紫凤疯狂地狂奔,她体内潜藏的强烈复仇意念支持她,向前狂奔。
    突然,道右掠出一个黑袍人影。道士髻、山羊眼、凸嘴撩牙……是逃得性命的百毒真君赵福安。
    她脚下一虚,厉叫一声向前仆倒。
    “我要复仇!复仇……”她叫,终于昏倒了。
    百毒真君恰好到了,摇摇头,苦笑道:“人世间,报恩不易,复仇却不难,我乃是人间复仇客,看来我只好成全你了。”
    他拾起她的宝剑,双手捧起她,身影一动,投入大雨倾盆的茫茫原野里。
    崔碧瑶直追至白楼亭早已不见华山紫凤的踪迹,她怔怔地站在雨中,喃喃地说:“我深信,君珂哥不是这种人,绝不是这种人,银剑白龙也是近年的白道英雄,也不会的,天啊!
    但愿我能找到君珂哥。”
    她兴趣索然,长叹一声,踏着泥泞,沮丧地入城去。
    上游密林南端,即将展开生死一搏。
    君珂一面飞掠,一面心中暗惊,这家伙身法好快,定然难斗,到了一块草地,他飞掠而下,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倏然转身待敌。
    “哈哈!老怪物,这儿来。”他高声招呼。
    不久,人影到了,大鸟般落下草坪。
    这一见面不打紧,情海因此而涌起狂澜。
    君珂在空坪中,继续招呼:“老怪物,这儿来。”
    灰影飞掠赶到,君珂看清来人,惊道:“是你!”
    来人正是四明怪客沈明昭,他也一怔说:“呵呵!是你!”
    君珂定下神,哼了一声说:“老前辈,据晚辈所知,晚辈并没有开罪你老人家,为何一再苦苦相逼?晚辈委实感然不解,能说明么?”
    四明怪客看了他那严阵以待的紧张劲,心里暗笑,却故意将脸一沉,沉声说:“你为何见了我就跑?”
    “晚辈……”君珂急口分辩。
    “凡是见了我老不死就跑的人,准不是好人。”四明怪客抢着说,脸孔扳得十分难看。
    君珂不得不分辩,大声说:“晚辈并不知是你老人家。”
    “你还骂我是老怪物。”
    “晚辈看错了人。”他朗声答,毫无惧态。
    “你以为我是谁?”
    “晚辈曾受百毒真君与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逼迫,忍无可忍,所以要和他们一决雌雄,误以为你老人家是……”
    四明怪客用一声怪笑打断他的话,伸出六尺长的小竹杖,摇头说:“强辩!那两个怪物早被我赶跑了。”
    “老前辈不信,晚辈有口难言。”
    “晴!你倒怪强项的,呵呵!揍你!”声落,竹杖突然扫出,厉啸刺耳。
    君珂飘身后退,大叫道:“住手!晚辈愿向老前辈赔礼。”
    四明怪客竹杖一摆,向前贴出说:“吃我一枚再赔礼不迟,别躲。”
    君珂向右飘闪,怒声叫:“以老压少,你怎配称前辈?”
    老家伙哈哈笑道:“武林无辈,江湖无岁,少废话,哈哈!”笑声中,一杖贴地卷出。
    君珂再闪,大叫道:“休逼人太甚,你……”
    四明怪客哈哈狂笑,杖化数道虚影,罡风厉啸,身形暴进,将君珂罩住了。
    君珂忍无可忍,一声叱喝,剑化龙腾,立还颜色,他懔于四明怪客的名头,功力已运至十成,剑气突然迸发,直迫三尺外。自练胎息之后,进步惊人,内力之浑,大有日进千里之概,每一天的进境皆大为不同,经昨晚龙名人轶事虎调和之后,更有长足进步,他所练的胎息,乃是玄门至高绝学,而玄门对龙名人轶事虎调和有特殊的秘术,(男名白虎,女名青龙,男女分练,谓之降龙之虎,讲求练精化气,乃是筑基的功夫,根基有成,方进而讲求调和,谓之水火相济。)他进境奇速并非奇事,差的只是火候而已。
    剑气迸射中,龙吟乍起,化成一个光球,突然从杖影中滚出,再飞起两道白虹,攻向四明怪客的左胁。
    四明怪客经验老到,一听剑啸便知估错了少年人,他原先只用了三成劲,百忙中再加了三成,原被荡开的竹杖儿,突然重向内收。
    君珂感到压力突增,竹枝以无穷劲道从左右上三方向内紧迫,真气有回头反奔之象,剑势迟滞不灵,不由大吃一惊,是拚命的时候了。
    拚命,他有顾忌,恐怕拚不成,反而受到损伤,心中一动,红衣老道所授的保命剑法出手,第二招“轻云缥缈”倏出,人化轻烟,剑幻虚影,在三方重压之下,鬼魅似的从后飘逸而出,剑轻触竹杖,借力飞逸,只一闪人已脱出竹枝所罩处,轻灵地退出两丈外,快!快得令人肉眼难辨,却又那么从容不迫。
    “叮叮叮叮!”人站住后,方传出剑轻触竹杖的四声清鸣,接着是竹杖的厉啸乍敛,四明怪客怔在那儿,前指的竹杖,仍在轻微地颤动。
    君珂逐步后退,他要开溜,这一招,他感到得手应心,但权衡实力,知道相去尚远,不能拚,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老家伙太厉害,再拖下去难倒霉。
    四明怪客凝视着他,讶然道:“别走,我有话要问你,你这剑法是何人所授于你的?真了不起哩!”
    “当然是家师所授。”
    “胡说!昨天你在白楼亭斗雷火判官的马鞭,确是银河钓翁的绝学,这剑法可夺天地造化,不是的。”
    君珂猛一惊,问:“昨天那人是雷火判官。”
    “是的,我要不将他撵走,你将骨肉化灰,别顾左右而言他,说你这剑法的来历。”
    “老前辈如果不识,也就不必问了。”君珂冷然答。
    四明怪客呵呵笑,慢慢走近说:“你要我好好揍你么?”
    “你倚老欺少,不是东西,你与家师齐名,该叫你的门人与我一决胜负。”
    四明怪客点头笑道:“你的话有道理,可是我的徒弟已不再舞刀弄杖了,他使我失望。
    哦,徒孙可以么?”
    “如果是徒孙,可是可以,但必须是他向我叫阵,我让他三招。”
    四明怪客扶起小竹杖说,“好,咱们一言为定,等我找到徒孙之后,再叫她找你。哦!
    你曾看到一个身穿绿色劲装的女孩子么?”
    “绿衣的女孩子?”君珂一惊,又问:“她贵姓芳名?”
    提起这绿衣女孩子,四明怪客兴趣来啦,他说:“我的不长进徒儿姓庄,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北固山大打龙名人轶事虎擂,夺得龙旗一举成名……”
    “天!是浊世神龙庄清河么?”
    “不错,正是他,他的女儿也就是我老不死的徒孙,叫婉容……”
    君珂如中雷击,心向下沉,只觉浑身一冷,头脑晕沉,心中一阵绞痛,站不牢打一踉跄,心中狂叫道:“天啊!她竟然是仇人的女儿,我该死,我该问清她的家世的,我竟然滥用了感情,真该……”
    四明怪客吃了一惊,急叫道:“少年人,你怎么了?你有病?”
    君珂心中一震,神智倏清,吸入一口气,苦笑道:“是的,晚辈有病,是心病。”
    “常犯么?”老人家关心地问。
    “不!这是第一次。”他脸色全变了,冷汗直冒,幸而有雨水,看不出他冒汗。
    “心病麻烦哩,你得保重!”
    “谢谢老前辈关怀,晚辈告辞。”
    “你等会儿,我有好药,让我替你瞧瞧。”
    “谢谢,晚辈心领了。”他收剑长揖,转身入林,在林缘突又转身说:“老前辈可是要找庄姑娘?”
    “是啊,你曾看到她么?”
    君珂点头,向上游一指说:“上面约三五里地,前辈往那儿叫唤,便可找到她了。”说完钻入林中走了。
    他心乱如麻,脑中昏乱,想不到刚向他表露真情爱念,便发现她是当年围攻他父亲的仇人的女儿,这一记沉重的打击,令他痛苦不堪。
    “走吧!我要离开这鬼地方,愈快愈好。”他心中在狂叫。
    他的重要物件全在百宝囊中,用不着再回徽松楼了,疯狂地直奔徽州城,抄小路冒着狂风暴雨,沿新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下,取道赴仙霞岭而去。
    在徽州府等他的银剑白龙和银衣仙子,直等到第三天方知不妙,料定君珂定然不会回来了,兄妹俩一商量,急急向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狂追,也奔向仙霞岭。
    四明怪客向上游急赶,将信将疑,赶了三里地,突然仰天长笑,如雷笑声八方轰传。
    婉容在树洞中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她准备外出接应君珂共同应敌,等了许久,心中渐渐焦躁起来,凡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只感到心中不安,挂念着君珂的安全,不管狂风暴雨,跃登了树颠。
    恰在这时笑声传到,她心中大喜,也学男子一般仰天大叫,并向笑声起处赶去。
    四明怪客听到了姑娘的叫声,便再发一到长啸,在雨中飞扑而来,老远便叫:“容丫头,是你么?”
    “师祖爷,我在这儿。”她向灰影扑去。
    四明怪客到了,看了她的怪样子,怪叫道:“怎么啦?丫头,你像是淹在水里好半天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瞧你,狼狈!”
    小姑娘一阵子忸怩,羞得粉脸绯红,掀起小嘴儿,跳着布包着的小脚儿说:“不来啦!
    师祖爷,都是你老人家不好,容儿才落得如此狼狈嘛。”
    四明怪客抹了抹卷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雨水,翻着怪眼愕然地说:“怎么?又是我老人家不好?你鬼精灵环极了,泡了一夜,我老人家急得也成了落汤鸡,也奔忙了一夜,就为了找你,还怪我?你这鬼丫头最坏,要找个小伙子管管你才成。”
    “嗯……师祖爷,你……”她用手捂着脸叫。
    “别嗯,我已经找到一个蛮像回事的小伙子了。丫头,说,谁使你落得如此惨惨凄凄的?”
    “是一间小楼中的人,容比险些没脸见人。”
    “小楼。"
    “是的,容儿被困在内,分明听见你老人家在和小楼的人说话。且发声大笑,却又不上楼救容儿,不是该怪你老人家么?”
    “什么?你就在那小楼上被困?该打,为何不出声招呼?”
    小姑娘身上一阵热,扯谎道:“容儿穴道被制,怎能出声?”
    四明怪客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瞪眼睛,怪叫道:“呸!贼王八……”
    “哎呀!你老人家骂起容儿来了……”她变色骇然尖叫。
    “谁骂你了?我驾那两仪阴神贼王八。”
    “怎么与两仪阴神有关?”
    "那小楼是他的小狗杀才门人的,我一时大意,看到里面有小丫头出面招呼,便不再进屋搜,真是阴沟里翻船,被那贼王八骗了,走,我拆了他的王八窝。”
    小姑娘不走,她支支唔唔地说:“容儿要……要在这儿等……等人。"“等人?你等什么人?”老人家惑然问。
    “是的,一个……一个人。”
    四明怪客恍然大悟,姑娘那羞态可掬的神情,不够明白了么?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我猜……”
    “师祖爷,不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她扭着小腰儿不依。
    “哈哈!怪不得你跑出来做落汤鸡,原来……”
    “你老人家胡说,那是在小楼救容儿脱险的人嘛。”
    四明怪客愕然,问:“谁救你出小楼的?”
    “一个姓林的少年人,他……”
    四明怪客用一声长笑打断地的话,说:“哦!是他,我指的也是他,不错。”
    “师祖爷,你知道他?”
    “哪一个他?嗯?”老人家怪声怪气咧着嘴问。
    姑娘嗯了一声,撒腿便跑,一面说:“容儿不和你老人家说,他……他叫林君珂。”
    “丫头,别跑,你是找他么?他早走了。”
    小姑娘吃了一惊,倏然转身,怔怔地说:“怎会呢?怎会呢?他说过要我等他的。”
    “丫头,他确是走了,还是他指引我前来的呢。”
    小姑娘不得不信,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迳自走了?”
    四明怪客不知就里,接口道:“那小娃娃是银河钓翁的徒弟,那老家伙找到一块可雕的美材,功力修为比你高些少哩!我告诉他,要你和他印证印证,他答应了,但要你亲自向他叫阵,目前你还差点儿,日后再说。”
    “师祖爷,是你老人家打了他么?”
    “打倒没有打,轻轻地赏了他两竹杖……”
    “天啊!师祖爷,你……”她绝望地尖叫。
    “别心疼,我可没揍他,他用奇妙的剑法闪开了。”四明怪客仍高兴地说。
    小姑娘突然向前急射,惶然大叫道:“君珂,君珂,你在哪里?”
    四明怪客一怔,蹑后便追,高叫道:“丫头,别焦急,他跑不了,我替你追他回来。”
    一老一少向下游急射,像两个疯子,消失在倾盆大雨之中,但这时的君珂,已经取道远离徽州府了。
    在另一处山拗中,一幢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居然在这天发现了人迹。
    华山紫凤在昏天黑地中醒来,浑身仍是湿湿淋淋地,狂风暴雨仍在呼啸,天空中电闪雷鸣,似乎天播地动。
    她不知身在何处,但分明是在屋中,狂风暴雨并未洒落在她的身上,确是处身在一间摇摇晃晃的简陋小屋内,只是身上凉飕飓湿腻腻地,有点不好受,也有点寒冷的感觉,不但身上冷,心上也冷。
    她一惊而起,发觉自己正躺在堂屋的墙角里,这间屋子甚小,窗裂门垮,梁蛀墙朽,十分寒伧凄凉,四壁与梁柱及各处角落间,蛛网尘封,地下的朽尘,足有半寸厚,大概主人离开这儿,没有五载也有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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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坠穴成囚
    刮起一阵暴风,雨滴从缝隙中飘入,洒了她一头一脸.神智为之一清。
    她坐起了,只感到浑身筋骨已松散一般的难受,下体传来阵阵隐痛,撕裂着她的神经,当然内心的痛苦更是不可言谕。
    这房子虽四壁萧条,破败不堪,但由于外面风狂雨暴,天宇黑沉沉的,所以屋中显得极为幽暗,乍看去,如不留心,不易发觉屋中仍有别的物体存在。
    她清晰地听到身后有嘴嚼的声音,“咔啦”一声脆响,似乎骨头被咬碎了,接着是一连串的碎响。
    她惊得一蹦而起,扭转身一看,吃了一惊。
    那儿有一张绝无仅有的八仙破桌,可能也是敬神使用的供桌。桌旁,一张只有三条腿的破椅上,蹲着一个怪人,在那儿似乎摇摇欲坠。
    怪人长相极为狞恶,一身黑袍,顶梳道甘髻,面色姜黄,山羊眼阴森森地不带表情,和透出八分鬼气;凸嘴、撩牙、没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腰带上悬着一把鞘柄全蓝的长剑。他脸无表情,抓着一只肥大的鸡,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
    看长相,她吓了一大跳,这人她虽没见过,但一看便知,正是与她的师父枯藤怪姥齐名,六大怪物之首,大名鼎鼎的百毒真君赵福安,一个恶多善少的怪物。
    她向门边退,强压心头恐怖,说:“前辈有何用意?”
    百毒真君山羊眼一翻,吞下口中鸡肉,阴森森地说:“用意?如果我不救你,你将死在沟渠之中。”
    “前辈救了我?”
    “是的,你在发疯,要打要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我看你行将死于沟渠,看了委实可怜……”
    “谁要你可怜?”她尖叫。
    “好,不可怜,了不起,你是谁的门人?”
    “家师人称枯藤怪姥。”
    “哦!是那个可敬的疯婆子。你要打要杀要报仇,找谁?只消要你师父出面,那怕事情棘手用不着发疯的。”
    这些话触发了她心中的隐痛,尖叫道:“我要自己报仇,那怕粉身碎骨,也用不着假手别人,更用不着劳动师父的大驾。”
    “好,有志气,应该,这么说来,用不着我插手了。”
    “当然用不着你。”她恨恨地说完,举步抢出门外。
    百毒真君沉喝道:“站住!你不要命了?”
    她倏然回身,闪电似撤下寒芒暴射的长剑,冷冷地说:“我华山紫凤并非怕事的人,你想怎样?”
    百毒真君毫无表情,仍恢复他那阴阳怪气的怪相,说:“你中元大伤,在雨中糟踏得太久,我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给你服下了一些药,你再往狂风暴雨中鬼混,至少得大病半年,甚至可以送掉小命。”
    “我自信还禁受得起。”她嘴硬,可是并未往外走。
    “当你快进枉死城时,自信便不值半文钱了,怎样报仇?”
    她颓然收剑,突然伏在门框上放声大哭,想起报仇,她只感到心痛如割,那确是太渺茫了,不仅银剑白龙是青城炼气士的门人,事实上他的功力也比她深厚得多,任何要用武力解决的事,她都无能为力。
    百毒真君仍在吃他的肥鸡,一面说:“我老人家一生中,大半是为了替名人轶事人复仇而奔忙,我相信你会信赖我的,如何?”
    她止住哭声,摇头道:“对方功力太高,且他的师门更无人敢招惹,你老人家虽可信赖,但没有用。”
    “哈哈!假使论修为,老夫即使能将全部能耐传给你,也只配称武林一流高手而已,像四明怪客那老奸鬼,我就接不下他三招两式绝学,可是,你知道我是谁?”
    “前辈是百毒真君,小女子知道。”
    "呸!你知道了还敢藐视我?”
    “小女子不敢。”
    “你忘了我老人家的绝活?”
    “可是,你老人家却无法对付四明怪客。”她在激。
    百毒真君叹口气,苦笑道:“确被你说对了,那老奸鬼江湖经验太过精明,又从不与人结伙,独来独往神出鬼没,想计算他也无法接近,他的修为也将臻外魔不侵之境,我只好认栽。”
    “那就不必提了。”姑娘绝望地说。
    “你与四明怪客有仇?”百毒真君问。
    “不!与他风牛马不相及。”
    百毒真君喘出一口大气说:“不是他就好,你别忘了我老人家的绝活,毒名人轶事药。”
    华山紫凤就要套他这句话,欲擒敌纵地说:“光是毒名人轶事药,成得甚事?”
    “笑话!”百毒真君蹦下地来怪叫,又道:“毒名人轶事药足以横行天下,你不信?丫头,跟我十天半月,我传你的用毒绝活,也把拳剑传你。”
    “我师父不会答应。”她仍在玩花样。
    “呸!我又不收你为徒,疯婆子那儿不用耽心,我已有一个门人,名头够响亮,叫金羽大鹏田克荣,可惜他死脑筋,没有用毒的头脑和机智,使我失望,希望你为毒物发扬光大,名振武林,别废话了,你先歇会儿。”
    君珂并未直接达仙霞岭,在中途有耽搁,离开了东下官道,让所有的人扑个空。
    他冒雨攒赶,心中郁郁,到了两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街口镇便找客店住下了,这儿设有街口巡检司,他必须在这儿查验路引,方能进入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不致发生麻烦,查验游学路引之后,他不走了。
    他这一天一夜中,心情始终没开朗过;他不想找浊世神龙算账,也不愿与他的女儿纠缠浪费感情,上一代的仇恨如想丢开,未免太困难了些,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自是不能免俗,耿耿于怀。
    他对昨晚的事,更感到心中歉疚,那银衣仙子竟然是处子之身,想不到竟会做下这种无名人轶事耻之事,虽则他有点痛恨,却也生出怜悯之念,无论如何,她总算将清白之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付与他了,虽不是他的错,但他怎能完全推卸责任?
    在这儿,他购置了行囊衣物,早早歇息,准备明晨进入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愈早到达仙霞岭,也可了却一桩心事。
    大雷雨在夜间停了,一早,朝霞满天,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雨后的山间旷野,令人精神焕发,经过一夜的静思,君珂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令情绪困扰的问题,尽量忘却那些牵情涉爱的往事。
    但他真能太上忘情?委实不易啊!
    一早,他结账拾掇起程,一身衣衫飘飘,腰悬长剑,肩上挂着小包裹,提着书箧儿,头上没戴巾,黑油油的头发挽成一结,用青巾绑住,孤零零地飘然上道。
    官道在新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左岸境蜒而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岸群峰起伏,看去全是无尽的峰峦和遮天蔽日的古林绿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浑浊,向东滚滚而下,声势惊人.澎湃汹涌向下猛泻。
    雨后初晴,但道上并不泥泞,因为行人稀少,没有人马践踏。
    君珂独自趱赶,无心欣赏山水,逐渐接近了严州府的敦安城。
    四望无人,隆隆水声中,突然从左面一座山谷中,传来一声长啸,高亢入耳,音源听去就在左近。
    君珂心中悒悒,他不想管闲事,仅向啸声来处轻瞥了一眼,仍走他的路。
    运气来了,泰山也挡不住,相反地,霉运来了,玉皇大帝也躲不掉,君珂走了霉运,他想不管,但由不了他,霉运已经临头。
    刚到了谷口,官道向内绕,从谷口横过,谷口有一座不太浓密的树林,他碰上了麻烦。
    蓦地,一条灰影从林中向官道急掠,好快!轻功已经登堂入室,那是一个人,一个鹑衣百结的少年人。
    少年人右手握了一条黄竹打狗棒,鸠衣上血迹斑斑,看去象是受了伤,但身形仍是奇快,似乎脚不沾地;小小年纪有此修为,值得骄傲。
    还未出林,两侧林梢上突然传出两声叱喝,飘下了两个青影,人未落地,半空中撤下了一把长剑,脚一沾地,恰好截住褴褛的少年人。
    人站稳,面貌乍现,原来是两个青衣中年人,一是驼背的凶猛大汉,一是只有右手的独臂人,同样生得凶猛,额上还留着一道刀疤,直拉至鬓角旁。
    两人左右一站,截在路中,驼背大汉桀桀笑,笑完说:“好小子,你如果跑得掉,咱们还用混?留下,认命啦!小辈。”
    少年人猛地向林中一钻,想从旁溜走。
    刀光一闪,林右树后递出一把单刀,有人沉喝:“回去,咱们已等候多时。”
    少年人名人轶事大概知道走不掉,火速后退,横杖屹立,但神态极为惶急,大眼睛四面环顾。
    林右树后现出一个执单刀的青衣人,是个右腿瘸了的中年大汉。
    林左,也出来了一个独眼灰衣中年人,手中挺着一柄虎头钩,身材甚高。
    后面,追来的是两个歪嘴缺耳大汉,一高一矮,手中各握了一把双刃斧。
    六个大汉都是有缺憾的人,将少年人堵在林缘,六种兵刃齐举,少年人要想突围,恐怕无此可能。
    君珂感到奇怪,身不由己驻足而现。
    驼背大汉大概早已看到了君珂,这时扭头厉叫:“书虫,快滚你的蛋!不然大祸立至,性命难保。”
    他不骂,君珂或许不想过问;这一骂,君珂登时不悦,脸色一沉,将书箧往背后一摆,背手旁观,冷然向这一群奇怪的人注视。
    驼背人看君珂不听话,立时火起,大喝道:“小王八蛋,你嫌命长么?看样子,不将你切成八块丢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喂王八,你定然不甘心了。”
    说完,一步步向路上的君珂走去,手中剑不时挥动,呼呼发啸。
    这刹那间,少年人一声不吭,一伸竹杖,人向驼背人让出的空间飞射。
    独臂人一声叱喝,长剑点出无数银星,从侧截住叫:“你枉费心机,退!”
    少年人竹杖一抖,杖尖突然吐出一条蛟筋索,长约五尺,与黄竹杖一般长短,杖中吐索,算是外门兵刃。
    少年人向左急闪,蛟筋鞭向下一坠,突向左卷,闪电似卷住了独臂人的左脚,大喝道:
    “翻!”竹杖一抖,他当杆棒使用。
    独臂人刚想沉剑削皎筋索,但已来不及了,人被索一带,向右便倒,真翻了一个跟斗,“叭”一声摔倒,剑也脱手飞跌,头破血流。
    驼背人闻声知警,转身连攻五剑,剑气迸射,功力已非泛泛之流,一面大吼道:“小狗,你真要太爷费手脚么?”
    少年人被迫退三步,左移五尺,闪过五剑立还颜色,蛟筋索八方飞舞,黄竹杖活如灵蛇,远近同时进击,软硬俱来,居然拉成平手。
    被摔了一跟斗头,头破血流的独臂人,狼狈地爬起拾起长剑,猛抬头发现远处的君珂面现笑容,不由火起。
    君珂可不是笑他,而是看了少年人的造诣,不由自主地点头赞美,因为少年人的怪兵刃,确是有七分像钓竿,只是短些而已。这玩意不好用,必须力贯索梢,方能运用自如,不然只消一两下,不是被人夺走,就是失招倒霉,想修至如臂使指的地步,真不简单,绝非三年五载的功夫,而且力道还得花不少苦功,抽在人身上不痛不伤,有屁用,少年人就没练到家,刚才如换了君珂,独臂人不仅要多翻两个跟斗,一条腿也必定报销,但练到这地步,已经不等闲了,少年人值得喝彩哩!
    独臂人误会君珂在笑他,一声怒叫,挺剑抢出官道,一面大吼道:“贼王八狗东西!太爷要割掉你的狗嘴。”
    吼声中,他一剑点向君珂的嘴巴,这家伙油蒙了心,也不想想是否过份鲁莽,敢在这儿看人动刀弄剑,岂会是好相与的人?
    君珂俊目突现神光,剑眉轩动,这家伙骂得太难听,委实教人受不了,不动手惩戒还成?不像话嘛!
    剑到,来势汹汹,这家伙身手不弱,剑出又狠又稳又准又快,很了不起。君珂根本没看他,突然举袖一拂,“拍”一声暴响,大袖拍中剑身,独臂人惊叫一声,虎口迸裂,剑飞出丈外,人亦向左惯例,“叭”一声把地上的草压倒了一大半,差点儿滚下水沟中去。
    在林中观战的人,全都吃了一惊,瘸子和独眼同声怒吼,急步掠出。
    君珂转面向地下的独臂人招手,冷冷地说:“老兄,起来,这次不算,再来一次试试,你是怎么个练法的?差劲。”
    独眼光抢到,大喝一声,虎头钩兜头便搭,劲风虎虎。
    君珂向左一闪。叩指一弹,“铮”一声脆呜,指风击中虎头钩,钩向侧一荡,他突然伸腿一勾,独眼也往侧方趴下了,狂叫一声,用手急忙去揉脚踝活血,大概那一勾不太轻,脚踝受不了啦。
    君珂向侧飘退八尺,说:“怎么?你也往下趴?不像话。”
    瘤子刚向前冲,一刀劈下,君珂已经不见了,一刀落空,君珂正在他的右后方,向独眼发话哩,他火速旋身,一刀反削君珂右腰脊。
    君珂身形一挫,高不过两尺,钢刀呼一声掠过顶门,他身形也在后伸直,右手从大袖口伸出,快如闪电,一把扣住了刀背脊,右腿斜飞,“噗”一声踢个正着。
    “哎哟!”瘸子狂叫,撒手乖乖丢刀,向侧飞跌,“叭噗”两声,恰好跌在独眼身上,滚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一脚正踢在他的好腿外侧胯骨,他怎吃得消?跌倒算是便宜哩。
    君珂手扣刀臂,怪声怪气地叫:“怎么?要杀人?天!你真干,而不是唬人啊!"两个歪嘴缺耳大汉一看不对,冲出抢救同伴,一个挺斧迫近君珂,厉声道:“尊驾真是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
    “呸!我不是真名人轶事人是假人么?废话!”君珂抢着答。
    “阁下……”
    “你不信么?瞧我这身装扮;这读书人的气派;这么大的块头;这副好德行,像假人么?你真莫明其妙。”
    歪嘴大汉被君珂弄得啼笑皆非,忍下一口气道:“好,怪在下走眼,尊驾高姓大名?”
    “不好又怎样?你能砍我两斧头不成?”君珂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事实他是留心少年人的安危,也想看出少年人的门派家数。
    歪嘴大汉忍无可忍,突然向前急冲,一招“吴刚伐桂”斜劈而下,劲风呼呼。
    君珂直待双刃斧将临腰际,方将单刀向下一压,“铮”一声刀斧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刃斧被压得向下猛砍,“喳”一声入地近尺,君珂一脚踏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向两面沉喝:“谁敢近?砍下他的脑袋做夜壶。”
    另四名狼狈爬起的人,果然被震住了,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却不敢扑上。
    缺耳大汉扬着斧头,厉声道:“阁下是替那小狗架梁呢?抑或是穷家帮的?”
    君珂哼了一声说:“小生乃是游学之人,又不在这儿落脚生根起屋子,架什么梁子?废话,你说穷家帮?没听说过,顾名思义,定然都是穷得没裤子穿的人,你看我像不像没裤子穿的?”
    缺耳人憋得受不了,但又不敢鲁莽,无可奈何,同伴的性命在人家手中嘛!说:“阁下可否正经些?”
    “你说我不正经?简直莫明其妙。”
    “请留下大名,日后自有人找阁下说话。”
    “小生又不与你攀亲,留名则甚?叫那位驼背老兄住手,再往下斗他会出丑的。”
    六个人有五个人去对付君珂,驼背人心中大急,愈急愈糟,本来占上风的光景,不久便大为改观,显得手忙脚乱了。反之,少年人胆气一壮,立即抢制先机,展开了狂攻,蛟筋索夭矫如龙,不时抖出清脆的暴响,连攻十八竿,将驼子逼出林来,杆棒的威力已能全部发挥,攻势越来越凶猛。
    驼背大概知道少年人机智绝伦,江湖经验也够,所以能把握机会步步抢攻,越斗越勇。
    反之自己心中早怯,再往下拖,可能要在阴沟里翻船,赶忙定下神,急攻三剑,乘机脱出斗圈,向这儿掠来。
    少年人也跟踪掠到,身法委实高明,比驼背高明得多,几乎是同时到达。
    “大家住手,你们是怎么回事?”君珂朗声喝问。
    驼背怪眼一翻,想叫道:“放下人,你这是要挟。”
    君珂将刀移开,微笑道:“老兄,别鬼叫连天,这位仁兄又不是活宝,用得着留他作人质要挟?”
    人是放了,脚可没放,仍踏住那把双刃斧,歪嘴大汉狼狈地退出,恨恨地说:“总有一天,天残帮叫你死活都难。”
    君珂一怔,举目四顾,天!六个人确是夭生残废,不用猜,他们定是自称天残帮的人,便摇头正色道:“贵帮是否要我死死活活,小生不在乎,但理不能不说;以六个人对付一位少年,未免说不过去吧?”
    驼背留意看看同伴,便知今天遇上了硬对头,但仍存有侥幸之念说:“尊驾管闲事,可知江湖规矩么?”
    “老兄,你说说看?小生不是江湖人,陌生得紧。”
    “首先,尊驾须通名号。”
    “小姓林,名君珂,没有号,你满意了么?”
    “其次,尊驾必须至本帮一走。”
    “没有这种规矩。”少年人在旁接口。
    “小狗!不许你插嘴。”驼背沉喝。
    “在下是事主,该说。”少年人胆气不弱地答。
    “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贵帮一名小人物狗腿子而已。”
    “笑话!你见过几个像我一般的小人物?”
    “车载斗量,多矣!”
    “你也不过如此而已,六个你这种东西,方敢拦截我这种小人物,何必自抬身价?”少年人傲然地回答。
    驼背嘿嘿冷笑,撇撇嘴说:“这一面山谷,乃是太爷的藩地,任何入由这儿逃出,皆由咱们拦截,真正与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并未六人齐上,你未免太看重了自己,该撒泡尿照照你的英雄长相,看看是否值得咱们六人一起动手。”
    “你也该撤泡尿照照你自己。”少年人的嘴也够硬。
    “来来来,咱们再玩玩。”驼背向他迫近。
    君珂摇手,淡淡一笑道:“诸位用不着再斗,世间没有了不起的仇恨,动刀舞剑太不值得了,何苦呢?小生管了这档事,愿为诸位排解。”
    少年人抹掉脸上的血迹,急急插口道:“林兄,双方的深仇大恨,已无化解的可能,今后天残帮恐怕要全力对付你呢。唯一的办法是毙了这六个人,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灭口,不然后果堪虑。”
    “小生不是这种人。”君珂冷冷地接口。
    “林兄,那你将后悔无及,一念之仁,后患无穷,天残帮仍是江湖中一个极端秘密的帮会,无所不为……”
    驼背冷哼一声,厉声打断他的.话,说:“小子,你的穷家帮如何,为何不说出来我大家听听呢?”
    “穷家帮顶天立地,不然用不着称穷;穷得有骨气,穷得光明正大,你想污蔑本帮,太可笑了。”
    驼背人哈哈狂笑,笑完说:“五十步笑百步,世间就有你这种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的人,不错,咱们天残帮行事不无非议,但比贵帮却高上一万品,至少不欺世盗名……”
    君珂越听越不是味,牵涉到帮,他感到无比的厌恶,那是龙蛇混杂,极为可恶的人所结成的一群,人数定然不少,麻烦得紧,他不耐地说:“小生懒得管你们的事,你们的恩怨小生不解内情,但以六打一确是不公平的事,世间事也用不着全凭刀剑可以解决得了的,你们可以走了。”
    “就请尊驾放手不管。”驼背人沉声说。
    “小生不能眼看这儿流血,你们可各走各路。”
    “穷家帮的余孽绝不可放走。”驼背口气甚硬。
    君珂脸上一冷,不悦地问:“你想怎样?”
    “阁下清便,架梁的事在下不愿深究,让在下擒人。”
    君珂向少年人挥手,冷笑道:“老弟,你走,林某倒得看看谁敢留下你。”
    少年抱拳行礼,突然向君珂身后一窜,竟用迅疾的身法,从瘸子身侧掠过,竹杖一抖,蛟筋索倏出,卷住瘸子的腿,顺手一带,将瘸子摔了一跟斗,掠上了官道,如飞而去。
    君珂也脱身飞退,青影一闪,便已到了官道,说:“诸位,留一份情意,林某心领了。”
    六个人当然不敢追去,真正亡命之徒并不太多,睁着眼往枉死城里闯的人更不易见,眼睁睁看着君珂飘然而去。
    驼背人收剑,咬牙说:“发讯通知河口的人,他们走不了。”
    六七里后,有一条小溪从北面山谷流出,会合新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合处是前谷的山嘴,有一道木桥横过了小溪。山上古木参天,有一条小径沿溪北行,投入群山之中。
    木桥长约有七八丈,没有桥栏,但甚为坚固宽阔,可通车马。桥头这一面,看去并没有人的踪迹。
    少年展开轻功急走,势如奔马,小小年纪,轻功确是值得称道,他逃出危境,不管君珂的死活,自顾自向下急赶,去意匆匆。
    君珂却神态从容,仍提着书箧儿,以不徐不疾的脚程,飘然赶路,不到半里地,前面的少年人已经不见了,君珂不怪少年人走得匆忙,也懒得再管闲事,他赶他的路,泰然东下。
    少年人直奔桥头,飞步踏上桥板。
    蓦地灰影连闪,距桥头不足两丈处,桥下突然翻上三个怪人,哈哈狂笑中将路挡住了。
    说是怪人,半点不假,中间是一个独脚中年人,左脚从膝下断掉了,安装了一根木棍儿,居然可以当脚用;尖端是铁箍,但落在木桥板面上,居然没发出音响,站在那儿,与常人并无异样,蓬发,铜铃眼,朝天鼻,血盆大口,上唇留了两撇黑油油的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身穿灰色直衫,腰带上悬着革囊和长剑。
    右首一人也怪,左手是一个乌光闪闪的大铁钩,看不到上端,上端被衣袖掩住了,显然,那是一个没有左手掌的人,光头,大长脸,三角眼阴森森地,厉光令人望之心中发寒,也穿了直发衫,腰带上插着一柄小型月牙铲。
    左首那人长了一个畸形大鸡胸,五短身材,小脑袋,年约三十五六,五官挤在一块儿,身穿青色对襟劲装,腰带有一对手钩。
    三个人往桥中一分,将路挡住了。
    三个怪人原是躲在桥架下,直至少年踏上桥,方翻上桥面迎面拦住了,全用令人胆寒的目光和教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迎接掠来的少年人。
    少年人心中大骇,猛地右肩一扔,左半身急扭,旋了一圈,将奇急的冲势止住,正想回头逃走。
    木脚人桀桀大笑说:“小辈,你逃吧,我独脚狮让你两条腿先逃十丈外,考验考验太湖矮鹤的门人草上飞是否真会飞。”。
    少年人名人轶事大概知道真不行,他绰号叫草上飞,当然不会真飞,回身站定,横杖切齿道:
    “独脚鬼,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独脚狮仍在笑,双手插腰说:“好家伙,你倒和我问起道义来啦!你三个人斗胆,跑到咱们帮中圣名人轶事地采探消息,咱们岂能饶你?废话!乖乖跟我走。当然,咱们并不想杀你,虽则你杀了本帮三名门下兄弟。”
    少年人名人轶事大眼睛一翻,冷哼一声说:“我草上飞焦世昌一条命,绝非甘心受缚之人,只有凭手底下见真章,你上!"
    独脚狮点点头说:“你比你师兄的骨头硬,但却不知时势。好,成全你。”他向鸡胸矮子举手一挥。
    鸡胸矮子一踏步向前,狞笑道:“小老弟,你劳驾大爷费手脚,委实讨厌。”
    草上飞沉声大喝,扑上抢制机先,竹杖一抖,兜心便点,数道黄影急射,居然劲风呼呼。
    鸡胸矮子向上飘,笑道:“有两手,只是差点儿。瞧,杖里的玩意出来了。”
    草上飞一击不中,果然变招“狂风扫叶”,贴地急扫,杖端蛟筋索乍出,反向上疾卷。
    鸡胸矮子突然向下一蹲,右手疾伸,闪电似的抓住了蛟筋索,大喝道:“撒手!”喝声中,右手后带,踏进两步,左手顺竹枝向前斜掌反削而出,端的出手如闪电。
    草上飞心中大骇,竹枝赶忙向上猛挑,杖尖上振,要击矮子的曲池穴。
    矮子一声狂笑,掌反向下沉,五指如钩,抓住了杖头,猛地一振腕,说:“还不放手?
    怪事呀!”
    草上飞只感到杖上传来一阵凶猛的潜劲,掌心如被火焰,虎口欲裂,再不放手的话,双手定被震毁,不由他不放手,竹杖丢了,人亦被震得踉跄后退。
    还未定住身形,黄影疾射而至,鸡胸矮子已经乘势欺上,用夺来的竹杖反击,迎面点到了。
    草上飞想躲闪,已经没有机会了,只好拚命,用双盘手挫腰上格竹杖,并向后仰身,用铁板桥身法避招。
    来不及了,“噗噗噗”三声轻响,右肘曲池,左乳下期门,腹中中极,三处重穴全换了不轻不重的一点,刚好制住穴道,而身躯未伤,鸡胸矮子的手法和造诣,委实够高明,难怪敢赤手迎战,三招中夺刃擒人。
    草上飞嗯了一声,仰面便倒,鸡胸矮子在在笑声中,上前用夺来的蛟筋带将草上飞的手脚向后扳,捆了个结结实实,解了穴道却点了脑后哑穴,用黄竹杖挑起,扛上肩后说:“小子,你别慌,等你的师父前来送死,你可以多活一些日子。”
    独脚人向溪旁小路一指说:“三弟,将他吊在树下,还有一个人,快来了。”
    鸡胸矮子奔上小径,在十丈外一株大树下站住,将竹杖挂上树枝,杖尾插入两支横枝内,草上飞便被吊在那儿不住左右摇晃,口中不能出声,额上冒冷汗,鸡胸矮子则坐在树下,倚在树干上打瞌睡,一面闲着眼说:“小子,忍着点儿,不然只消片刻,你便会麻木,也成了废人,唯一可做的事,是运气行功养神,我不陪了,昨晚被你们闹了一夜,真也想睡了。”他一面说,鼻孔里却同时响起了鼾声,装得真像。
    桥上,独脚入和独手人分左右坐下,脸向后坐好,像两个石人,不言不动等待后面的人到来再行动。
    不久之后,官道远处出现了君珂的身影,独脚人功力深厚,已听到半里外轻微的足音,低声道:“来了,不知是不是这个人?”
    “管他是与不是,一试便知。"独手人阴沉沉地答。
    君珂当然不知天残帮的讯息已经传出,又是如何传出的,老远地看到桥上有两人坐着,并未介意,脚下一缓,毫无介心地向桥上走来。
    “咦!这两个人怎么坐在那儿不动?”他心中感到诧异,暗中嘀咕。
    他只看到两人的背影,直至踏上桥面,仍没见两人移动与回顾,所以感到奇怪;但仅止于奇怪而已,泰然自若地宽步而行。
    距两人身后两丈,桥板履声囊囊,怎么?他们仍毫无感觉?是聋子呢,抑或是死人?
    他仍不在意,夷然前行,两人分左右而坐,他必须从中间走过,桥甚宽,中间宽着哩。
    将到两人之间,蓦地灰影倏动,两人像鬼怪一般一蹦而起,倏然转身。
    君珂吃了一惊,看了两人的长相,有点醒悟,立生戒心,一个没有左手掌,却装了一个大铁钩,一个没有左腿,却有一条裹铁脚,不是天残的人么?
    他放下书箧,站住了,神态从容,不是怕事的书生哩。
    独脚狮一咧嘴,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翘,用宏亮的嗓音说:“你才来呀?”
    独手人也一翻三角眼,阴阳地接腔:“来得好,来得妙。”
    君珂一切都明白了,突然抱腹大笑道:“好!妙!两位,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两人一怔,独脚狮愕然问:“咦!咱们少见哩,尊驾认得在下?咱们眼生得紧。”
    君珂伸手指儿点着他说:“你糊涂,该打,真是贵人多忘事,太糟了。”
    “尊驾是……”
    “好啊!你大概把我全忘了,你这种人真不够朋友。算了,大家拉倒,以后咱们谁也不招呼谁。”君珂满脸不愉快地说完,拾起书箧儿举步走了。
    独脚人莫名其妙,呆呆地向独手人问:“二弟,这人你认识?”
    独手人也糊涂了,怔怔地说:“不认识,我以为是大哥认识的朋友哩。”
    独脚人似有所悟,大叫道:“朋友,且等等。”
    君珂已留心身后,他准备如果两人追来,他就和他们印证轻功,他懒得和他们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可是他们没追,他也就懒得跑,仍泰然赶路。
    远处小径上大树下鸡胸矮子,突然将草上飞取下,掠至路中可以看到桥上之处,一掌拍开草上飞的穴道,举着人名人轶事大叫道:“大哥,这小子或可认得。”
    说完,“啪啪啪啪”给了草上飞四耳光。
    “哎……狗东西!你……”草上飞破口大骂,血水直从口中往下淌,这四耳光打得不轻。
    君珂闻声转首,心中一惊,少年人落在他们手中了,真糟!事无始终,怎算得是男子汉大丈夫?他不得不管,不由他不卷入漩涡,他倏然转身,呵呵大笑道:“谁也不认识小生,不信你们问问。”
    独脚人向鸡胸矮子挥手,沉声道:“三弟,先把人带走。”
    “遵命!"鸡胸矮子答,将人扛上肩头,转身沿小径飞掠,身法奇快。
    君珂心中大急,拔步便冲,想从两人身畔冲过,奔回桥头上小径追人。
    “且慢!你终于露底了。”独脚人冷笑发话。
    “这家伙该死,想欺骗咱们呢。”独手人也阴森森地说。
    两人迎面挡住,不出手不行了。
    君珂大喝一声,伸右手向右一拨,潜劲涌出,想将右面的独手人拨开,夺路而走。
    独手人狂笑一声,右手“如封似闭”,暗藏杀着“擒龙手”,要走外线切入擒人,身形右旋左足踏出了。
    君珂心中一震,这家伙功力够浑厚哩,潜劲被对方逼得四面逸散,是个不含糊的劲敌,立即右肘下沉,五指向下一勾一搭,要反扣时方的手腕,也是“擒龙手”。
    双方用的是同一招,都快,就看谁功力浑厚,谁的手法迅疾,手指先沾的人便占便宜。
    可是独手人用的是虚招,他旋身上步,无形中已控制住君珂的右半身,占了机先,用不着硬拚,一声狂笑,左手大铁钩已经伸出,猛撞君珂的右胁,并笑着叫:“给我躺下。”
    君珂突然旋身,捷逾电闪,反而旋到独手人身侧,右足猛地扫出,贴身狂攻。
    这种贴身拚搏,十分凶险,一发之差,便可扭转逆势控制全局,双方都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全凭本能的反应和在江湖闯荡得来的经验,在生死须臾间出招化招变把,谁反应不够快谁倒霉。
    君珂棋高一着,在间不容发中撤出右手,改用脚急攻,大出对方意料。
    “噗”一声响,独手人骤不及防,幸而已运功戒备,且略向后退,受力不大,被一脚扫中右腿侧,大叫一声,身形飞起,落入滚滚溪流中去了。
    独脚人在旁观战,等发觉危机已临,救应已来不及了,刚欲扑上,君珂已经人如流光逸电,从桥右掠过,三两起落便上了小径,向鸡胸矮子的去向狂追。
    他又想追人,又想救人,正在进退两难,桥下游冒起了独手人的头响上叫:“大哥,追!我不要紧,三弟无法接下这小辈。”
    独脚狮心中一宽,奋起狂追。别看他只有一条小腿,但轻功之佳,令人刮目相看,一纵丈余,与常人不仅并无不同,且似乎更为灵活。
    鸡胸矮子扛了一个人,像一阵轻风向山上飞卷,由于他已先走好半晌,已经远出半里地,等君珂追到半山,他已经开始越过山顶下降了。
    这一带群山起伏,峰峦林立,过了山峰,但见古木参天,藤罗密布。小径向另一座山头降下,穿越密林,视野远不及十丈。
    君珂不多思索,沿小径向前急掠.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留神有人暗算,不错,前面有人擦过草木之名人轶事声。
    他这一追,差点儿把小命追掉了。
    后面二十丈左右,是独脚狮,他比君珂差上一分,越拉越远,越追越心惊。
    降下十来丈,他知道无法追上,追上也不一定讨得了好,便发出两声长啸,向右闪入林中不见。
    君珂一面追,一面向后叫:“独脚老兄,别叫,快些儿,你落后太远了。”
    追到山下,蓦地,对面山峰上飞起一声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声如洪钟,在空间里震荡,直薄耳膜,令人闻之心血浮动。
    “咦!这矮鬼怎么这样快?”君珂骇然自语。
    他倏然止步,凝神倾听,不错,前面没有脚步声,后面也没有,两个人都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这儿来。”对面山峰笑声和语声仍然传来,他听清了,那并不是矮子的声音。
    语声在向他挑战,分明是另一个人,他用了五成劲,用千里传音之术叫:“谁在那儿发话?”
    “我在发话,小辈,过来。”回音到了。
    “是天残帮的人么?”他问。
    “不错,就等你。”
    君珂一阵迟疑.委决不下,显然,他已到了天残帮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想管闲事,退出还来得及,可是他不能走,事无始终,他怎能退出?但如果深入,未免太冒险,也太傻了,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一个穷家帮的人拚老命。
    他一阵迟疑,真想退出这场是非,但良心又不许可他这样做,真教他作难。
    对面笑声又起,中气十足的嗓音又响:"要找咱们天残帮,为何不快些?没有胆子么?
    这山里面有老虎,找一只老虎胆吃吃,如何?”
    激将法对他还起不了多大作用,他仍在委决不下。
    蓦地,对面半山上扬起鸡胸矮子的叫声:“禀师伯,弟子已将人擒来了。”
    洪钟似的笑声又起,笑完说:“那就好,带上来跟我走。”
    听到矮子的声音,君河不能不追了,火速向下掠,再向上急追。等他到了山峰,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山后面密林间,分明有人行走,人在林下,不时可以看到矮子出现,还有一个灰影,不时在林空中出没,一闪不见,看不清是谁。
    他向左看,那儿的山峰正是向前折过去的,其实与对面的山峰是一个山,他看清两人的去向便向左急掠,打算抄到山峰上,等候两人上来再说。
    他聪明,别人也不笨;等他到了对面峰脊上,两人已在他后面不远处出现,发出一阵哈哈狂笑,一闪不见。
    之后,笑声时起时停,人影左隐右现,似在引他向前追;他果然发狂地追,追人崇山峻岭中去了。
    不知追了多久,反正已经到了万山丛中,除了禽名人轶事兽之外,看不到半个人影,更没有鬼影。先前那一青一白的身影,也不知在何时追丢了。
    看天色,已经是未牌初,肚子雷鸣,该找东西充饥了。幸而他带了食物包,用不着费神找人讨食。
    到那儿去找人?他连方向也摸不清了,便在山脊上一座古林前坐下,取出食物包,一面进食一面想:“看样子,那少年人定然吉少凶多。这几个怪物既然将人捆走,定然不会在短期间下毒手,我得设法在这一带搜一搜;既然管了这椿事,我焉能半途而废?半途撒手,不是好行径,我得替他尽心力,除非确是绝望了。”
    肚子装饱了,重新背起包裹,他想:“且找人问问看,这是什么所在,有些什么可疑的人在这一带出没,定可找出些少线索的。”
    要找人问问,谈何容易?连鬼影也不见,怎会有人?他站在高处向四局张望,四周全是崇山峻岭,古木参天,除了山岭和草木,便是禽名人轶事兽,没有人。
    东面,是一座像一个驼背老人的奇峰,距此约在二十里外,中间隔了一座小山峰,小山峰的那一边,升起了一道袅袅轻烟。
    “咦!那儿像是有村庄,轻烟像是炊烟,且往那儿瞧瞧。”
    他看清方向,正欲举步。蓦地,他鼻中嗅入一丝淡淡幽香,似兰非兰,极为清雅,像是一种芝兰一类奇花的香气,令人心神为之一清,浊念全消。
    他转头四顾,猛掀鼻翼,想循香气寻觅香源,看看是什么奇花异卉。但他失望了,香气已经消失了。
    他用目光搜遍了十丈内的一草一木,看不到任何异状,没有花,也没有任何可异的奇革。
    “怪!这是什么花香?”他哺哺自语。
    找不到,他提起了书箧儿,正待举步。在这到那间,他感到没来由地心生警兆,一阵无形的异感通过全身,令他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竖,突然打一冷战。
    他极为敏感,只觉心中悚然,这是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敏感的人,极易在危险将临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电流无形的袭击。
    他悚然而惊,倏然转身。身后没有任何异状,当然没有人,空山寂寂,平静无惊。
    一条小小的蜥蜴,正悠闲地向他爬来,突然止步,转向右首一个小草蜢,开始用极轻灵的爬行术,逐渐向草蜢身后接近。近了,草蜢仍毫无警觉地用脚剔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不知危险之至。
    蜥蜴突然跃出,一口将草蜢咬住,“刷”一声含着猎物,钻入草中不见。
    他长吁一口气,自语道:“果然是一场弱肉强食的可悲残杀,我倒多虑了。”
    说完,他展开轻功向东面小峰掠去,他走后不久,正南树林前绿丛草之中,幽灵似的出现了两个绿色身影,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正徐徐露出草梢,向君珂的背影呆望,许久许久,两人音未出声,直至君珂上了小峰向下降落。
    右首的少女绿衣绿裙,眉目如画,突然幽幽地说:“二姐,这人生得一表人才,绝非天残帮的人。”
    二姐穿同样的装束,生得更美,一双秀目水汪汪地,笑起来颊旁有一对醉人的酒窝。她微笑着说:“三妹,他当然不是,如果是,怎敢到我们忏情谷乱闯?东溪鼙叟天胆也不敢派人前来撒野,那还了得。”
    “二姐,他正向谷中走呢,轻功之佳,将臻化境了。”
    “唉!真可惜!”二姐摇头叹息着说。
    “二姐,你是替这人惋惜么?”
    “是的,看他的风标和器宇,不像是等闲人物,死掉了不是太可惜吗?”
    三妹噗嗤一笑,极有风度地举袖掩住樱口,笑着说:“二姐,还有机会阻止他哩。”
    二姐粉面一红,笑骂道:“小鬼,你找我?”说完,却又幽幽一叹道:“说实在的,孔夫子也说食色性也,人的本性委实不易转移哩!其实人如不为食色二字,这一身臭皮囊又有何足恋?”
    “二姐,别发牢骚了,我们该走了,这人的功力够深厚,警觉心极高,差点儿便被他发现我们了。”
    “走吧,他正向我们的山谷降下去了。”
    两人像两朵青绿色的彩云,冉冉而去,在林木草丛中轻灵妙曼地飘浮流动,所经处,幽香袅袅轻扬荡漾,一面并肩而行,一面在低声轻语,三妹说:“二姐,你曾听说过闯入的人中,有人活着离开过么?”
    二姐摇摇头说:“没有,除了老死谷中之外,便是自行了结,在师父神功一击之下,更没有敢于再试的人。”
    “师父为何如此?”三妹仍往下问。
    “谁知道?一个着破世情的人,竟有出人意料的举动,确是匪夷所思,以师姨来说,连他心爱的人儿也被囚石室,真不可解。”
    蓦地.她们先前所立的峰头,出现了两个人影,传来一胄不算小的长笑。
    两人突然折回,疾如飞鸟,不片刻便回到了山脊,在两人身前倏然停住了。
    那是独脚狮和一名高大的灰施老者,老者高大而魁伟,手持一根黑色的拐杖,似木非木,似金非金,一头白发挽在顶端,红光满面,皱纹不多,近百高年,依然龙马精神,他脸上五官端正,剑眉雪白,鼻直口方,三绺须迎风飘拂,可是,他一双大眼,眼球上生了乳白色的翳膜,虽可看到眼球移动,但定然看不见外界的景物了。
    两位姑娘掠到,轻如飞絮,但老人在十丈外便已发现了他们,因为他的脸下转向她们的方向,眼帘不住眨动。
    两位姑娘粉脸一沉,但却敛衽行礼。二姐还未开口,老者已举手虚抬,颔首为礼,微笑地说道:“是哪两位姑娘?老朽只知有人,却不知是谁,休怪。”
    二姐木无表情地说:“晚辈宁玲,张筌。”
    “哦!是二小姐和三小姐,请问……”
    宁玲抢着说:“老前辈已经进入敝谷的地境了。”
    老者歉然地一笑说:“老朽一时情急,二小姐请见谅则个,皆因有一个陌生的青年人,向老朽的门人挑衅,因他功力不弱,轻功更佳,老朽一时兴起,逗他绕了两个时辰,他竟然走掉了也……"
    “是的,那人已经进入敝谷了。”宁玲仍然咄咄逼人。
    老者仍然微笑说:“那么,老朽不再打扰贵谷地境了,请上复令师,老朽自知不该踏入贵谷地境,尚请原恕。”
    说完,与独脚狮缓缓退去。
    宁玲刚想掠出,张筌突然用眼色止住她。老者和独脚狮去远,宁玲低声道:“三妹,为何要阻我?”
    “东溪瞽叟是好人,我们何必和他为难呢?他既然道歉了,我们不可做得太绝。”
    “如果师父知道,定然要责备我们徇私的。”
    “不会的,天残帮是不敢招惹我们的,师父不会相信,天残帮的帮主会亲自前来找没趣。再说,我们能拦住他们么?别看他是瞎子,比常人更为高明哩。”
    “好吧!我们走。”
    两人正待转身,突见右首另一峰头上,有一个金色人影,正以奇快的身法,飞掠而至,那是一个青衣人,外罩一件外金内绿的披风,正亮着金色的一面,所以看去是金色,右肩上,露出了一把宝光四射的剑把。
    “咦!今天邪门,接二连三有人往这儿闯,罕事哩。”宁玲喃喃地说。
    “二姐,且看看这人有何图谋。”
    两人在林前草丛中伏下,瞬即不见。
    金色人影飞纵而来,宛若星跳丸飞,披风飘飘,也极像一头大鸟不住飞跃。
    怪,这人到了先前君珂所立之处,也站住了,举目四望。这人年约三十上下,白净面名人轶事皮,粗眉浓黑,大眼睛神光炯炯,悬胆界,大嘴巴。一表人材,而且身材修伟,极富男性气息,英雄气仪照人。
    他站在那儿举目四望.粗眉一皱,自语道:“怪事,明明着到两个黑影在这一带出现,怎么不见了?能快过我的人,未曾见过哩!”
    他看不到任何人影了,最后便转身向西北下山,刚举步,突然怔住了。
    林绿草丛中,冉冉站起两个绿色人影,是两个美艳绝伦的少女。天!莫不是遇上野狐精了?深山古林之中,怎会有如此美艳的少女?
    “你们是人是妖?咦!"他讶然叫。
    宁玲嫣然一笑,伸翠袖向东虚引说:“尊驾往东超过两座峰头,便可知道我两人是人是妖了,请!”
    说的是人话,清脆声如银铃,也像黄莺儿在唱,怎会是妖?真妙!
    他目光泛现奇光,转身顺翠袖所指方向往东瞧,那儿是一座高峰,中间还有一座矮峰,一缕轻烟,正由矮峰后袅袅上升,不错,那儿定然有人家。
    他脸上泛起奇异的甜笑,缓缓转身向两女走去,在她们身前不足五尺止步,说:“两位姑娘是本地人氏么?”
    “妾身正是本地人,就住在那面山谷。"宁玲羞答答地说,向轻烟起处遥指,再向他送过一瞥令人心动神摇的眼波,默默含情地一笑,徐徐举步,翠绿的小弓鞋,在翠裙下掩映,天!小得诱人,小得可怜生生。
    他大概已经魂不附体,色迷心窍,也不想想在这荒山古林之中,两个少女如果没有超人能耐怎敢在这儿出现?何况她回答的话语中,语气的大胆和称呼的豪放,已经表示了她们定是非常人,怎能鲁莽?
    但他大概自恃功力了得,两个妞儿身上又没带兵刃.再厉害也是娇滴滴的两个毛丫头,用得着怕?
    他一双大眼睛中,焕发着奇光,在她们高耸的胸前扫来扫去,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伸手虚拦,但手掌距姑娘的酥胸不足两寸,说:“姑娘,请留片刻,在下有事请教。”
    姑娘低头看了看他的大手,退后一步,以半袖遮着粉颊,吐出阵阵莺声说:“有事请说,妾身知无不言。”
    “姑娘,在下能请问两位姑娘的芳名么?”
    “贱名有渎尊耳,不说也罢。”
    看不到姑娘的脸容,他有点不愿意,伸手去拉她的翠袖,并想乘机揩油,摸向她的胸部,完全是标准的登徒子行径,够轻薄和大胆,一面说:“姑娘也未免太吝啬了……”
    蓦地,他只感到翠袖突从手中滑出,迎面拍到。他想躲,但已来不及了,“啪”一声暴响,翠袖在他左颊上狠狠抽了一记,只打得他眼前直冒金星,一股奇大的劲道,将他直震得连退五六步,差点儿仰面坐倒。
    他大吃一惊,一声怒叫,反手去拔背上的长剑,左手火速去胁下革囊中掏。
    但先机已失,视度也不良,那一记翠袖抽得太重,眼中只见到无数金蝇,在黑暗中乱舞,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双手快则快矣,可是仍慢了些儿,只感到胸前玑璇穴一麻,真的向后坐倒了。不但坐倒,还躺下啦!
    “带回去处治,这狂徒该死!”宁玲狠狠地说,她的话不再可爱了。
    张筌一把抓起他的背领,“啪”一声一掌击在他的脑户穴上,笑道:“让你浑身发软,不然不好拖。”
    她抓住背领举步,他脸朝下,一双脚在地下拖,幸而草够深,靴子在草上滑动,不易磨损,不然他的脚准完蛋,不被拖掉皮肉才怪。
    张筌这俏妞儿看去弱不禁风,但臂力惊人,拖着一条死蛇般的大男人,毫不费劲地飘然而行,姐妹俩越过矮峰,消失在升起袅袅轻烟的山谷里了。
    君珂发现了轻烟,知道那儿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向那儿急赶。
    越过小峰,满眼全是参天古木,他跃上一株古木顶端,举目向下看去。
    这儿是一处三二十里的一座山谷,四面奇峰矗立,尤其是东北南三方,不时耸起一座座希奇古怪的巨大小丘怪石,星罗棋布其间,整座山谷,全被远古森林所占据,下面可能藤罗密布,不见天日。
    这一带早年原隐居着少数南人,乃是桐庐以西的山区,但本朝定鼎之后,已经不见苗人,便成了无人地带了。
    君珂向炊烟起处看去,正是东西高峰下丛林之中,仅可看到轻烟袅袅而升,却看不到庐舍。
    “且先到那儿看看再说,也许真的有人。”他喃喃自语,向谷下掠去。
    在远古森林中行走,极为不便,有些地方荆棘密密麻麻,藤罗阻道,极不易走,他左盘右折向东认准方向疾走。
    “咦!有小径,果然有人。”他喜悦地叫。
    前面一座古林中,确是出现了一条小径,一条并不特别荒芜的羊肠小道,境蜒东行,看去像是小径,奔波了大半天,第一次发现有小路,有路定然有人,难怪他高兴,便沿小径向东钻入林中。
    不久,小径开始在小丘怪石中盘旋,古木参天,在上空是无法看到这些怪石小丘的,全被古木掩在下面。
    蓦地,左方出现一座奇大的假山形怪石,被人在上面磨了一处两丈见方的光滑壁面,上面刻了四个擘窠大字:“忏情之谷”。
    他吃了一惊,这四个字太突兀,怎么取名取得如此古怪?原因何在?他想:“这一带住有人是不容置疑了,但以谷名猜测,定然住的不是俗人,但其中含意,令人费解。唔!定然是情场失意,因而遁世隐居之人,在这谷中结庐而居,以谷名代表他的心情。唉!取名之人,也未免多此一举,反而有欺世盗名之嫌。”
    他从穿越过谷名怪石,继续往前走,不再大意,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半里之后,人在怪石古林中转折,并未发现异状,心中渐安。
    迎面又出现一座巨石,上面也有一块凿壁,上面的四个字,有点令人心惊:你来了么?
    字的含义很含糊,似问非问,使人联想到那是不友好的口气,也有警告的意义。
    小径从石右绕过,后面,被巧手名匠就地取材,依山石刻了一具与真名人轶事人同样大小的女入,正左手伸向天空,仰面闭目似在祝祷,右手持了一只酒杯,伸前作势奠酒。乍看去,栩栩如生,脸上的痛苦条纹,刻得十分逼真。石像下部已长了些少石苔,年代甚久远了。
    君珂站在石像前,叹息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谷中早年定然住着一个在爱情上有遗憾的女人,不是她负他,就是他负了她。”
    他被石像的逼真手艺迷住了,一面遁小径往前走,一面扭头欣赏,恋恋不舍。
    蓦地,他听到脚下有蛇类行走之名人轶事声,同一瞬间,石像后乱石丛中,突然冉冉升起一个灰色的丑怪身形。
    他的目力超人,但没看清那东西是人是鬼,便感到脚踝一紧,被一种坚韧无比的蛇形物缠住了,浑雄无比的潜力,将他向下猛拉,而地面也同时下沉了,血向下一浮,身躯不由自主地向下疾沉。
    他知道,他正跌落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不好!”他惊叫,丢掉书筐儿,运气挺身,双手向下急拍,想使身躯上升。
    但不可能,脚上的蛇卷得死紧,拚命向下拉,不容他挣扎。他想抓住洞壁,用鹰爪功扣入壁间,以免再向下坠;可是洞坑甚大,手无法摸到,想将足提起,却又无力将那奇大的拉力消除。
    顶上,“砰”一声响,洞口闭住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糟!这儿竟不是天然的洞窟哩!他落入人工布置的陷阱里了,糟得不可再糟啦!
    人还未落地,突被一只大手抄住腰干,不等他动手反击,右期门穴便挨了一记重击,浑身立即瘫软,下手之迅疾及狠准,委实令人骇然。
    接着,脚下一松,缠住他的蛇被人松开了,那不是蛇,是金丝软索。
    他感别人被放在地上,腰中宝剑和胁下包裹全被摘掉了,他心中一急,猛地长吸一口气,开始运真气向期门穴攻去,要用真气冲穴术自解穴道。
    可惜已没有时间了,真气自解穴道最少需时两刻,仓卒间根本不可能,真气一动,便被人发现了。
    他感到对方的一个指头,从丹田穴开始,向上急移,连点五穴直抵胸上璇玑,真气立散。
    制穴之人在伸手不见五指之下,出手如风,认穴之准,不差分毫。接着,传出一个苍劲而清越的声音说:“咦!你的修为高明得出人意表,了不起,差点儿被你瞒过了,假使你有经验,大可装出乖乖就范的模样,等有机会再用真气自解穴道,大有可为哩。目下你完了,我已经用逆经制穴术制了你五处大穴,天下第一高手也解不了我的独门手法,不用枉费心机啦!”
    接着,四个指头在胸前向下一滑,并不住拌动,任脉全都被制住了。
    君珂倒抽一口凉气,尖叫道:“你是谁?怎么暗中计算人?解开我的穴道,咱们公平一决雌雄。”
    “哦!你想得倒不错,别问我是谁,反正日后你自会明白一切的,你不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涂便魂归极乐的。”
    接着,他被人一把抓着衣带,提小鸡似的走出一个洞门,眼前一亮,到了林中了,他脸向下,头无法转动,仅能看到地下的树根和野草,所以知道已到了地面。
    由身侧的衣着看来,他心中恨恨地自语:“倒霉!一时大意,栽在一个老太婆子中,连一掌一指都没有机会使出,真不值得。”
    擒他的人,果然是一个老太婆,右手提着他的腰带,左手提着他的书箧包裹革囊和长剑。他仅能看到扎脚灰裤管和外罩的青裙,小脚高底鞋也是青色,不似少女少名人轶事妇的绣花小弓鞋,所以知道是老太婆。
    走了不久,听到远处一个甜脆的嗓音向这儿叫:“姥姥,你老人家捉到一个了,是到本谷生事的么?”
    姥姥便是擒君珂的人,笑答道:“琴姑娘,这人是陷入地穴被擒的,功力甚高,如果我不在那儿,定被他溜走,他会用真气解穴术,内力修为将登堂入室了。他的来意未明,反正以后再问不迟。”
    说话间,已接近了琴姑娘,君珂只感到一阵品格极高的芝兰幽香,直透心脾,天!这香气不陌生,在山上他不是曾嗅到这种幽香么?还以为是生长在山间的幽兰哩。
    接着,一条翠绿罗裙在身侧出现,裙下隐约出现一双小得可怜的小弓鞋,鞋面绣着一株兰花草。
    他恍然大悟,暗骂自己该死,心说:“可怜啊!林君珂你这蠢材,该死!山上已被人贴身钉梢而不自觉,误将这鬼女人当作奇花散发的幽香,你枉自练了十余年武功绝学,怎么如此的差劲呢?”
    他自怨自艾,后悔已来不及了。
    “姥姥,这人打扮像个书生哩。”琴姑娘的声音甜极了,在耳畔萦回不去。
    姥姥站住了,笑着说:“是的,还带了一个书箧儿哩。”
    “恐怕是游山玩水的书呆子呢。”
    “书呆子怎会有如许高明的身手?定是心怀叵测之徒,且先饿他三五日,再好好治他。”姥姥一面说,一面提着人举步,又说:“二三两位姑娘也擒住一个,快到了,我先搁下人,再禀明主母。”
    不久,君珂鼻中嗅到一阵虎豹的腥味;接着耳中传入一声低沉的咆哮,确是猛虎。
    姥姥并不停步,似未将虎吼放在心上,将人搁在一块石板上,翻转君珂的身躯,替他解了所制的穴道,但左手仍扣牢他的右肩井。
    好半晌,逆经制穴术方被解去,接着她扣着人,向前一拖。“砰”一声响,君珂被惯得眼冒金星,穴道刚解,无法挣扎,惯得够结实。
    姥姥噗嗤一笑,“轰隆”一声,一道铁栅突然落下,再“卡卡”两声,上下都有响动,铁栅固牢了。
    “小伙子,准备受折磨,先有所准备,免得措手不及。”姥姥说完,迳自走了。
    君珂调息片刻,方恢复了精力,爬起一看,暗暗叫苦。
    这是一间依山开凿的窄小石室,共有九间之多,每隔一间,使饲有两头吊睛白额虎,或者是两头巨大的金钱豹。饲兽的洞略宽大些,他这一间长有一丈,阔只有五尺,高也有一丈,两侧有小臂粗的铁栅隔开,前面的铁匣更粗,每根相距只有三寸,比铁栅柱的空间还小,用缩骨法也无法通过,太窄了。
    不仅是铁匣讨厌,两侧的兽栅同样令人讨厌,猛虎的爪子,可以从栅铁隙伸出一大段,足可伸至两尺之内,也就是说,可将大半条爪子伸至这一面。
    左面兽栏是两头大金钱豹,它们的爪子比猛虎小,整条前肢几乎全可伸入。
    他的栏阔仅有五尺,两面兽栏的虎豹如果同时伸爪来,便可将他撕成一片片,危险极了!无法躲闪。
    还好,里面有三尺的石壁,没有铁栅,他可以躲在那儿。兽爪还差五寸左右,方可将他抓到,他必须贴壁站在那儿,以免被利爪抓住,算是半安全地带。
    他所躺之处,全是里面的半安全地带。当然啦!他必须贴壁站起,躺在那儿绝不安全。
    他坐起之时,正好看到左右的四头猛兽,正龇牙咧嘴不住前后巡走,八只摄人的大眼,正阴森森地瞪着他,似要向里伸爪了。
    他吓了一身冷汗,好险!如果在调息时,畜生们将爪伸入,乖乖!一百条命也完了。
    突然,四头畜生同声咆哮,四只利爪左右齐伸,迅疾地向他抓来。
    他在千钧一发中腾身而起,向前一窜。
    最后面两头畜生,收爪也向前奔,狂吼着伸爪便抓,来势奇猛。
    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退后一步,行功右臂,他要将兽爪击断出口恶气。
    兽爪活动的范围不大,因为左右有铁柱阻住,必须从另一处空隙中伸出,方能抓上。他正待一掌劈出,区区虎豹绝禁不起他全力一击,突然匣外绿影一闪,一个脆嫩的嗓音乍响:
    “住手!你如果伤了它们,将被立即送入毒蛇坑喂蛇。”
    君珂一时大意,被坚韧无比的金丝软索捆住脚踝,身落陷阱被擒,关在兽栏之中,兽栏铁栅粗如小臂,没有数万斤神力,谈也不用谈。铁栅的空隙阔仅三寸,他的缩骨功还无法缩至三寸宽,也用不上,只有绝望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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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忏情离别
    两侧的兽栏中,左是两豹,它是两虎,两方面伸爪,必可将他撕成碎片果腹。
    他受到虎豹铁爪的进袭,为了生存。他怒火勃发,正待出掌击断兽爪。栏外绿影一闪,到了一个俏妞儿,在这行将出掌的刹那间,出声娇喝道:“住手!你如果伤了它们,将被立即送入蛇坑喂蛇。”
    他不得不住手,突从爪下转身飘出。掠至石壁后,贴壁一站,虎豹的钢爪,半寸之差便可抓住他,他贴在那儿向外瞧,怔住了。
    那是一个美极的俏妞儿,年约十七八,正是怒放的一朵玫瑰花,发育得匀称而恰到好处,该高的高,该细的细,玲珑而婀娜,凹凸分明,黑亮的头发挽成三丫髻。戴了一朵珠花儿,珠耳坠闪闪生光,眉目如画,粉脸桃腮,樱唇旁隐现两只笑涡儿,真美!翠绿窄袖子罗衫,外加有流苏的坎肩儿,流苏下端,高耸尖挺的酥胸令人顿生非非之想,小腰地被一条同色绣兰花的鸾带,系得小不胜握,下身是同色同质长裙,弓鞋隐现。
    哦!就是刚才和姥姥答话的小名人轶事妞儿,长裙和弓鞋他认得,声音也是她的,不错。
    这才是真正的女人,穿窄腰罗衫和长裙的女人,他的记忆中,崔碧瑶像头活泼的小野猫、美极艳极,而刚强的华山紫凤。大胆泼辣的银衣仙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婉可人的庄婉容,她们在他面前出现时,都是劲装带剑,美丽中透出三分英武的男人味。天!男人的眼中,不需要这些,男人本身已够粗野强悍了,他们要的是真正穿衫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善良而带母性的女人。瞧,这俏妞儿就可给你一切.她今男人感到需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之中,可令男人凭空生出英雄的气概,感列自己是强者,而不怕被雌老虎母夜叉所征服。
    他心中怦然而动,但瞬被怒火所掩盖,破口大骂道:“卑鄙!你这女妖。”
    她被骂得莫名其妙,讶然问:“你骂我?咦!为什么?“他剑眉一轩说:“是你在山上钉在我身后么?”
    “你这人真怪,没失神吧?”她反问。
    “哼!你才失神。”
    “本姑娘从未离开这里,谁钉住你了?”
    “你身上的香气,说明了在山脊上你曾钉在我身后,我以为是花香,想不到竟会是人,你卑鄙!”
    她恍然大悟,桑然一笑,未置可否地说:“那只怪你学艺不精,卑鄙的原因何在?”
    “咱们无冤无仇,为何用诡计擒我?”
    “那得问你自己。”她仍笑答,钻石般的大眼睛不稍瞬地注视着他,脸上泛着春花般明媚的甜笑。
    他挫了挫牙,慢慢地说:“在下追天残帮的人,难道与你们有关?”
    “可以说有关,凡是踏入忏清谷的人,都有关。”
    “那就该光明正大见过真章,用诡计暗算,你们算什么东西?哼!卑鄙。”
    她仍在笑,说:“唷!瞧你,像是自视甚高似的,不服气是么?”
    “在下一剑在手,你,哼!不成,连那个老虔婆也不成,虽则她的点穴手法了不起。”
    她含笑后退说:“本姑娘希望有机会教训你,我会去恳求师父恩准,警告你,不可伤了虎豹,不然……”
    他呸了一声说:“我不会受人恐吓的,你也吓不倒我,哼!”他向前跨出一步,接着是第二步。
    这时,远处来了两条绿影,还有两个梳双丫髻的小丫头。
    另一个灰影,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婆,那是姥姥,她们一行五人,不!六人,绿衣丽人还拖了一个穿金披风的大个儿男人,走出一座木栅门,缓缓而来。
    君珂第二步踏出,四头虎豹齐声咆哮,一边一头同时将爪探出,凶猛地向君珂抓下。
    绿衣少女“哎”了一声,踏前一步,正待出声叱喝。
    君珂忍无可忍。一声狂笑,向后疾退,两手齐出,像两只大铁钳,钳住了两只巨爪,向后一扳。
    虎豹的巨爪,被君珂的神力所扳,夹在铁栅上,动弹不得,另三只爪又抓不上,疯狂地怒吼咆哮,互抓乱爬,但越挣扎越糟糕。
    君珂贴壁挫身,神力逐渐加重,看样子,他真能将虎豹的脚扯掉,因为一虎一豹已经开始哀哮,逐渐被拉得贴住铁栅了。
    姥姥和两个绿衣丽人匆匆奔到,怔住了。
    “小伙子,放手!”姥姥大喝。
    君珂吸入一口气说:“我要把这两头畜生活活拉死,如同活活拉死你们一般。”
    姥姥寿眉一轩,伸手入栏正想出指用指风打穴术制止君珂,相距不足一丈,她手一伸已有三尺余,指风射六尺外当无困难。
    绿衣少女赶忙一拉姥姥衣袂说:“姥姥请慢,这人吃软不吃硬,是我激他出手的,请让琴儿制止他。”
    姥姥退后,低声说:“这人神力无穷,委实了得,好人才。”
    琴儿手扶铁柱向里叫:“壮士,放手。”
    “我要毙了它们。”君珂顽强地叫,又加了一分劲,两头猛兽另三只腿撑不住,身躯已贴在栅上了。
    “够了,你行。让我们将虎豹移开,何必虐待两头无知的畜生?易地而处,阁下有何感觉?请放手。”
    君珂放了手,一虎一豹软倒了,倒在地上哀吼,挣扎着向远处移,狼狈不堪。
    他大踏步走到栅前,怒气冲冲地问:“你们是不是天残帮的帮凶?说!”
    “你在对谁说话?”姥姥冷然问。
    “就算对你。”他大叫。
    姥姥冷哼一声说:“你好无礼,老身要教训教训你。”说完,扣指弹出,一缕罡风破空射到。
    君珂斜身一掌横拍,“嗤”一声锐啸,指风被他浑雄的掌力震偏,他右掌亦被震得向外一荡,心中一懔,怒叫道:“老怪婆,你内力超人,放我出来,你该与在下放手一拼,你敢是不敢?”
    “你,哼!早着哩。”老太婆说,其实她心中也是一震。
    “咱们拼剑,你如果怕死,滚你的。”他狂怒地叫。
    绿衣女郎突然插口道:“尊驾与天残帮有何恩怨,能见告么?”
    “没有恩怨。”他愤然答。
    “你这人前言不对后语,为何又说没有恩怨?”
    “在下由徽州府赶赴严州府,在路上碰上他们杀人,伸手管了闲事,但仍被他将人擒走,在下追入山中,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如此而已。”
    “被擒的人与尊驾有何渊源。”
    “没有渊源,是个小家伙,不知是谁。”
    另一名拖着穿金披风的人的少女,将人向前一丢,问:“是这人么?”
    君珂摇头说:“在下从未见过这个人。”
    姥姥挥手,向众女说:“先别管他,且将他放入水窟中让他清醒清醒。”
    说完,在石下一阵乱掏,“卡勒”,上面的石项中,中间一块大石顶向下缓降,下面的石板却沉下了一方三尺大石,现出一个洞窟。姥姥说:“下去!免得自找苦吃。”
    君珂真是上天无路,胆仍不甘心,站稳身形吸入一口气,奋神力接住了下沉的石顶,神力倏发。
    可是,石顶太过沉重,双脚所踏处,石板开始出现裂痕,他仍奋全力向上托,石顶降势锐减但仍逐分下沉。
    外面五个女人,全都脸上变色,君珂浑身开始大汗淋漓,身躯渐向下挫。
    老太婆冷笑一定说:“少年人没有丝毫判断力,永远无法吸取江湖经验,你这条命早晚要枉送掉,你也不看看这块万斤巨石顶,岂是你能力所能撑得住的?愚蠢之至,即使你闯荡江湖一百年,仍是一个乳毛未干的童生,我们走,让他死撑吧!”
    一行人转身走了。不久声息杳然。
    君珂确也无法支撑,便缓缓下挫放手,石顶下降速度甚慢,仍有机会让他活动,他唯一保命的方法,便是跳下洞中,略一衡量,他只好往下跳。
    这是一条地下通道,窄窄地,只可容一人俯下身子向前走,他必须找到出路,怎能被困在这儿等死?便向前摸索急走。
    走了十来丈,后面水声哗哗,开始放水了,糟!他身形加快,又走了十余丈,水已经及膝,依上涨速度计算,不消多久,他将被淹死在洞中。
    糟!前面已没有路了,他摸到了石壁,急得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水已经淹至颈下,突然,他发现壁根有吸力,那是泄水的洞穴,水不再上涨。仅淹至颈下,天!这还能泡多久?水冷彻骨,泡久了不麻木倒地也会被冷死。
    他重往回走,洞口已被石头堵死,这一面的壁根,也就是水涌出之处,他绝望了。
    不知泡了多久,反正皮肤已经被泡得起皱纹了,不能再拖啦!他大为焦急。疯狂地在洞壁逐寸摸索,看看是否有可疑的地方,也许可由壁角中找出开启的机关呢。
    摸到出水口这一端,他用胎息呼吸,潜入底部摸索,许久许久,摸到了一块有花纹的石角,哦!是一头石狮,狮头大如海碗,凸出石面三寸左右,怪!狮口中的舌头会移动哩。
    他浮出水面,略一调息,心中在暗暗打算,决定是否冒险一试,以他上次在九华观的经验来说,石壁的任何可疑物件,都有疑问,可能是机关,但这机关是死是活,却难以断定。
    他决定冒险,绝不可在这儿等死。
    他开始运功,作最坏的打算,调匀了胎息,开始下潜,扳住狮舌一阵子扭动推拉。
    水中声音传得极快,而且清晰真切,地底起了轰隆隆巨响,随他的扭动手法逐渐加重。
    他心中越来越简单,身在水中,却不知水已经将洞淹没了,蓦地,他感到手中压力越来越大,向下渗的水,吸力渐强,接着是轰然一声大震,似乎天动地摇,汹涌的激流,以雷震万钧之威,将他掷入了地底狂流之中。
    他心中骇极,但已不容他挣扎,生死存亡关头中,他立即定下神,运功护体,以胎息保持元气,让洪流将他带入不可测的去向。
    许久许久,他感到身躯移动得极快,并不时受到岩石的撞击,真气损害甚巨,行将窒息,功力修为还未到家嘛,支持得不会太久了。
    又过了许久,他陷入昏迷的境地了,正在生死须臾之机,流速突灭,人向上浮,微光从上面映照,他神智一震,突然奋余力向上疾升。
    天!出险了,这儿是一个大水潭,汹涌的洪水,向东南溢出,成一条溪流向下流。
    天上星光灿烂,多美好一个世界啊!他从死里逃生了,重又回到人间了。胎息绝学真不可思议,他重生了。
    他浑身脱力,洪水将他向下漂,重新获得空气,他便浮在水面狠狠地呼吸,让水将他带向下游,且调息片刻再说,不然无法恢复精力。
    在他正要开始游向岸边时,忽听岸上传出一声一深长的叹息,接着传出第一次和他说话的少女的声音:“我们走吧,天色太黑,即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流出,也无法看到的,从他进入水窟起,迄今仅有两个半时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怎会浮起?明天到下游去找,也许有些少希望。”
    接着,是曾拖着金衣人的少女说话:“明天也无法找,水闸自毁,山洪又大,狂泻而下直入前溪,与天目溪会合,到那儿去找?算了吧!我们也算尽了心力了,谁知道水闸会突然下陷?”
    姥姥的声音也响起了:“也好,反正早晚都是死,如何死法,无关宏旨。”
    “姥姥,他的路引上写明是游学么?”是第一个少女琴儿的声音。
    “是的,曾中解元,没有功名,三年后方准备参予会试,真不像是武林人。”
    解元,是乡试第一,君珂这张文凭,来头唬人。
    接着是数声叹息,琴儿又问:“他是何方人氏?死在这儿,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也找不到,真令人难过,他不该太刚强了,刚则易折,半点不假。”
    “是湖广陨阳府人,一死百了,不用替他惋惜了,走!”
    一行身影消失在崖上,都走了。
    君珂就躲在崖对面乱石丛草中,伏在水际,听得字字入耳,心中大急。他本想一走了之,但被姥姥取走的百宝囊中,有盘缠和路引,这两样东西如果丢了,寸步难行,怎成?他必须找她们索回,绝对不可丢失。
    但目下他筋疲力尽,无法出面,眼睁睁让她们离去,却不敢有所举动。
    她们走后,他也就爬上岸来,坐在岸上行功调息。
    “反正她们定然住在左近,等会去找她们索来,要不还,拚了。”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半个时辰之后,精力尽复,立即展开轻功,掠上众女退走的潭上高崖,举目细察方向。
    这儿是山谷的东北,星光下,他认得白天所看到的高峰,正在西南七八里外,由谷中向那儿走,正好可达峰下。
    天刚黑不久,肚中稍感到需要食物充饥,他可以三两天不吃食物,如果有,当然更好。
    他想起自己正是为了那一缕炊烟而来,真是哭笑不得,他想:“由山洪出口处估计,山谷上源定然积有山洪,必定有山溪,也定然有人家,可能那些鬼女人所住之处,就是白天看到炊烟的所在。”
    他猜得完全正确,她们所走的方向也正是那儿。
    夜风萧萧,山谷左方奇峰上源,丛林密布,中间怪石小丘林立,全被远古森林笼罩在内,在外表是无法看清内情的。而内中一处四五十亩大的林荫中,排列棋布着十余间以巨木构成的小楼,有些楼中还透出隐隐的灯光,每一座小楼的外围,皆用合抱巨木做成三丈五尺高的大型木栅,和左曲右旋的通道,贯通十余幢的小楼,人行走其中外表无法看到。木栅上,爬满了藤萝,看上绿油油地,如不留心,不会知道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而围绕这一带奇怪建筑的石崖小丘,像一些巨型假山,形态奇古浑朴,猿蹲虎踞气象万千。
    近山崖一带,是一排兽闸,也就是君珂被困之处,寂静之中,间或传出几声低沉的咆哮,令人心弦狂振。
    整座奇形怪村庄,仅有两座可以看得见的木栅门,一座在西,也就是君珂跌落陷阱的一面,一座在东,也就是君珂在兽栏中所看到的木栅门。
    有心人一眼便可看出,这村庄共有十五座小楼,外十座分为五方,中五座亦成五方,头角相应,绝不是五行阵,五行阵不会分五方,而是东南西北中。
    而构成通道的木栅,通向每一幢小楼的路,都不是直线的,乍看去,似乎是绕着现有的巨大古木盘旋,蜿蜒通至各处小楼。
    但人如果站在树上往下瞧,是看不到通道中的光景的,两排巨木的上空,已被山藤爬得满满地,仅可看到小楼前一块小小的空坪。
    看了这儿的布置,定然知道住在这儿的人,绝非荒山野人土著,里面定有令人莫测的古怪玩意。
    君珂逐渐接近了木栅外围的山石,他是循虎豹的低吼声找来的,心中懦懦不安,因为他听出虎豹并非是被关在栏内的吼声,而是觅食时发现猎物,而且已经猎获时的低咆,显然,这一带定然有猛兽,而且为数不少。
    他已经发现了灯光,料定那儿定然是众女所住之处。
    腥风触鼻,唔!有猛兽到了,草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有两头巨物,正在十丈外向他急窜而来。
    他耳目皆极为锐敏,巨大的猛兽,怎逃得过他的耳目?猛地向树上飞纵。
    刚到了一根横枝上,突感树身一动,顶上发生轻微的异声,有警。以他的轻功造诣来说,飞纵三丈余,可以说定可点尘不惊,树怎会动?邪门。
    他反应力奇佳,一脚稍移,勾住了横技,人向下倒,全凭右脚面左脚掌勾抵着横技,身躯下挂。
    “卟卟”两声轻响,树枝一震,一头六尺长的大黑影,坠名人轶事落在他立身之处,那是一头金钱大豹。
    他身躯倒下,向下一荡,从另一方面转上,刚好转了一圈,转上了横枝,闪过了一扑。
    大豹一扑落空,还来不及有所举动,他已经转上来了,事已急,不由他不下毒手,“叭”一掌击在大豹的颈上,另一手急抄,扣住了一条后腿,用三分劲压在横枝上。
    他这一掌下去,力道足可裂石开碑,大豹骤不及防,怎吃得消?颈骨碎裂,皮毛却未伤,立即毙命,向树下便栽,但后爪被压住,挂在那儿了。
    两头巨物已到了树下,那是猛虎,君珂抓起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全力向下砸去。
    “砰”一声暴响,将一头猛虎砸得狂吼一声,躺在地下挣扎,另一头扭头便跑。
    这瞬间,灯光全熄,但君珂注意力在下面,没发现有变,还不知行踪已露。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狼嗥一般的异声,怪!所有的兽吼突然沉寂,只有不时啼叫的枭鸟,在发出鬼哭也似的厉啼。
    君珂直待下面的伤虎走了,方跃下地面向前疾掠,树上不安全,豹子的腥味没有老虎浓,阴险,躲在树上抽空儿来上一爪,吃不消,他不愿在树上冒险。
    “咦!灯光怎么不见了?”他一面急走,一面自问。
    “也许是夜深了该睡啦。”他替自己回答。
    他抬头向北凝望,先找到紫微星。北斗的漩玑座前天璇天玑两星,正位于紫微下方偏东些少,目下是五月初。该是初更正,算后点儿,也不过是初更末而已,夜并不深哩!也许是荒野中夜间无事,日入而息,用不着掌灯,免得浪费灯油。
    他向前摸索而进,星光明亮,他的目力甚佳,黑暗中五丈内可辨秋毫,他怕触到机关消息,所以摸索而进,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委实有点惴瑞然,深怕再来一次,这玩笑可是开不得。
    前面出现一堆巨石,像一座奇大的假山,石穴石缝黑黝黝地,上面还伸出不少小树,挂下不少藤蔓。
    “唔!我得小心些儿。”他心中在暗叫。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怪石,要绕石而过,突然,他止步运功戒备,心中一跳。
    石顶上,有一对大眼睛,正反射着星光,映出阴森森的光芒,是一双像人一般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他哩。
    他站住戒备,留心受到四面八方的猝然袭击,但那双大眼睛,却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
    良久.他心中暗骂道:“林君珂,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了?”他吁出一口气,顺手折了一段树枝。
    人的眼睛,是不容易反射星光的,他是深山中长大的人,发觉那是一头巨型夜猫子的眼睛,手一场,树枝脱手射出。
    “哑……”一声枭啼,夜猫子扑着翅膀,从石上跌下地来,果然是一头十斤左右的夜枭,在地上略一挣扎,死了。
    他心中大定,夜猫子耳目最灵,受惊便会悄然飞走,这附近定然没有人,便运气提身绕石而过。
    刚越过怪石丈余,突听身后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凄凉抖切,充满了绝望的情愫,像是幽灵在叹息。
    他吃了一惊,修然转身,身后没有人,鬼影俱无,他感到有点毛骨悚然。这叹息声到底是人是鬼?
    从山谷中吹来一阵轻风,树梢簌簌作响,怪石上的小树迎风摇曳,像人在晃动,树枝扫过岩石面,沙沙作响,加上一两声远处传来的枭啼,令人只感到汗毛直竖,似乎四面八方全有无数鬼影憧憧往来。
    他正惊疑问,突变又生。
    远处一座怪石的暗影中,突然出现了七八点暗绿色的光球,有些向上升,升至八尺左右,冉冉而没。有两只光球,竟成一线向这儿移动,每球相距五六尺,像是五个人提着灯笼,正绕过一株株巨树,冉冉而至。
    他火速退到一株大树后,手一按树干,却摸到一处冷冰冰滑腻腻的所在,而且会动,他骇然放手,天!那是一条巨蛇,差点儿挨了一口。
    “刷”一声,蛇向地下一落,走了。
    他想起绿衣少女的警告,说要将他丢入毒蛇窟喂蛇,这一带定然有毒蛇,被咬上一口,麻烦得紧,他的百宝囊已被老太婆取走,可解百毒的师鱼涎所制的解毒金丹不在条边,他怎能不怕?即使能用内功将毒迫住,又能支持多久?
    绿色灯笼快到了,他不敢移动,不移动,也是一种防毒蛇的办法。
    绿色灯笼已到了七八丈内,天!看不见人,距地五六尺飘然而至。
    是鬼魂,我的天!他只觉一阵寒流从脊梁上往上爬,往上爬,真要命,人他不怕鬼可难斗,怎办?他心中大骇,绿火正向他身前接二连三飘来。
    正在紧要关头,又一声深长的叹息传入耳鼓。音浪几乎与绿火同时到达,配合得极妙。
    他只感到头皮发乍,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全力连拍三掌。向迎面而来绿火攻去。
    他全力出掌,风雷俱发,凶猛的掌风,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前狂涌。
    绿火疾退,化成无数萤火,像被狂风所刮,片刻即隐没不见。
    同一瞬间,前面八尺左右一株巨树被掌风击中,一阵摇撼,枝叶摇曳,枯枝碎叶纷纷下坠。
    也在同一瞬间,远处怪石上,突然出现两条奇怪的模糊人影,像是两个披头散发的幽灵,在前面十余丈一闪而没,但听两声“吱溜溜’”厉啸直薄耳膜,令人浑身绽起鸡皮疙瘩,那不是鬼啸是什么?
    他目力够高明,相距十丈外,按理他定可看清鬼影如何出没的,但他确是没有看清,乍现乍隐,一闪不见。
    他心中大骇,毛发直竖,那清晰的叹息,那不是眼花的幻影,刺耳鬼啸,虚渺的绿色鬼火,天!怎会是假?
    正在他心中大惊之际,突感到颈后有人向他吹来一阵冷风,接着有冷冰冰的物体,轻轻地抚摸他的颈脖。
    他的血液几乎要凝结了,但后天练就的本能,却令他迅疾地向前一伏,闪电似的转身,一拳击出。
    在他一伏的刹那间,颈后的东西也神奇地消失了。“啪”一声暴响,掌风凶猛地击中身后的大树,树一阵震撼,树皮飞溅,头上枝叶像暴雨般洒下,他没留意其中有一条大蛇,正随枝叶掉在地下僵死了。
    身后没有人,鬼影俱无,他吓得吸入一口凉气,手脚发冷,真有鬼。今晚凶多吉少。
    他的胆量够大,但对付鬼魂怪物,却有力不从心之感,不由他不怕,这时的地,真是进退两难。
    终于,他走下神,忖道:“我林君珂顶天立地,还怕鬼魂不成?心不正神鬼不饶,我林君珂的心有何不正,连那些凶残恶毒的凶魔也不怕鬼神,我为何怕鬼神为崇于我?呸!林君珂,你该惭愧,你该以此为耻。”
    想到这儿,他胆量为之一壮,问心无愧,何用害怕鬼神?他吸入一口气,定下心神,泰然举步。
    在他右侧一株古树上,正伏着一个黑影,正凝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像个隐伏着的幽灵。
    先前出现的两个披头散发鬼影,其实并未远离,正在十余文外一株巨树的树洞中,冷眼在旁注视。
    他刚走了两步,正待展开轻功向上飞掠。
    “唉……”叹息声第三次响起。这次,他已听清是从怪石左侧一个黑洞中发出的。
    他冷哼一声。倏然转身向那儿大踏步走去,心说:“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必须找个水落石出,你是人,我揍你,你是鬼.我撵你跑。”
    他虽大踏步向前走,其实已暗中戒备,一有风吹草动,便可立即飘离原地,到了怪石前,并未发生意外。
    黑洞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外大内小,黑黝黝的深洞。看不清里面的景物,他沉声喝问道:“喂!什么东西在叹息?”
    怪!里面果然有东西,有爬行的响动传出,接着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是人声:“外面是男人的声音?”
    “呸!我当然是男人。”君珂答,声音不像出自鬼口,他心气一壮。
    “尊驾不是忏情谷的人?”声音急促地问。
    “在下是过路的,你是什么人?请出来说话。”
    “在下神钩郭树,被忏情谷的人困在这儿十年了。尊驾可携有削铁如泥的宝刃?”
    “在下没有,赤手空拳。”他照实答。
    “你赤手空拳敢进入忏情谷?老弟,何必骗人?”
    “在下用不着骗你,你无法出困?”
    “要能出困.还在这儿等死?唉!度日如年哩,老弟尊姓大名?”
    “在下林君珂,但愿在下能助你一臂之力。”他向石洞欺近,想察看是怎么回事。
    神钩郭树急出声阻止道:“老弟,站住!”
    他一怔,站住道:“郭兄,为什么?”
    神钩郭树的声音很急,说:“这附近有机关。”
    他一呆,说:“在下应该设法救你。”
    石洞中一阵沉默,不久,神钩郭树道:“老弟,这一带机关极为稳秘,不易找到,用不着老弟冒险了,老弟,忏情谷的女妖们功臻化境,千万不可招惹她们,快退出这一带险境。”
    君珂不能退,他说:“在下的行囊与路引被她们夺走了,非找她们不可。”
    “千万不可冒进,速退出谷。”
    “不行。”
    “请问老弟是何人门下?”
    “师门恕难见告,请郭见见谅。但不知在下能为老兄尽些少棉薄么?”
    “请老弟火速出谷,在下有事相托。”
    “兄弟必须找她们要回路引……”
    “老弟,你定然不是江湖人。”
    “怎见得?”君珂讶然问。
    “淡而易见,江湖人根本不管路引的事,即使要,只消花些银子,任何州县皆可设法找到。老弟,你可以到各地找当地武林前辈,他定能替你设法,何必为此冒险?”
    君珂略一沉吟,说:“兄弟的路引是游学路引,武林朋友绝不会为我尽力。”
    “老弟台如果决定不走,那也是无法勉强之事,只怕一人牢笼出更难,从此永不见天日,假使你心地不光明,而又对万恶之首抛不开,恐怕立有杀身之祸。”
    “郭兄是怎样被困在此的?”
    “一言难尽,总之,在下是误闯入谷的,十年前,我神钩郭树也曾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响当当的英雄,因朋友之事到桐庐县查案,误入此谷被擒受辱,总算我一生行事可质天日,不受外魔所惑,所以得全性命。被囚十年。老弟,千万不可妄试,火速出谷,在下有一事相托。”
    “出谷与否,兄弟尚需衡量,至于兄台之事,如在下力所能及,当全力以赴,请恕兄弟不能事先承诺。”
    “听老弟之言,不轻于言诺,定非泛泛之流,兄弟相托之事,其实不算大事,请老弟日后如经过嵩山少林寺,请将兄弟的遭遇,向家师一述。”
    “令师是那一位高僧?在下对武林陌生,如何找法?”
    “家师法名上宗下慧,供职罗汉堂,尊称利多罗汉,乃是目下少林第一百零三代门人。”
    “哦!令师是宗字辈的高僧,失敬失敬,兄弟如能平安离开这儿,有机会定替郭兄办到。目下兄弟想设法先攻破这石洞……“
    “不成,老弟,十年来洞门早已陷死,没有绝壁穿铜的宝刃,无能为力。”
    “兄弟先用巨石在外向洞壁砸击……”
    “不可,洞顶可能塌下将我活埋在内,老弟盛情,心领了,听我忠言相劝,火速离开为上。”
    洞壁厚有四五尺,要想攻破,委实不是易事,但君珂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不能掉首不顾而去,便伏下身体,用脚分别探进。
    探到第六步,已经快接近洞口了,突然触到了两个活套,闪电似锁住了他伸出的左脚踝,他已有准备,不等活套住下拉,他左手疾伸,一把抓住套绳,右脚和右手突然用劲,陷入地中两寸神力倏发。
    左脚和左手已收回了,套索的拉力重有千斤,但并未能将他拉近,反而被他拉出来了,绷紧得支支作响,他为人极富机智,将套索绕到一块石角上稳住消去了拉力,方抽出右手将活套从脚踝上解开。
    “老弟,还在做什么?”神钩郭树在洞内问。
    君珂已经脱困,拉住套索说:“我想察看开启石洞的机关,幸而我小心,不然便着了道儿,这鬼活套我上过一次当,果然厉害。”
    他一面运功戒备,突然放了活套,活套是九合金丝参以细小的天蚕丝索绞成,他无法拉断,十分坚韧而富弹性,难怪上次一不小心,被套住便无法挣扎。
    “老弟,千万不可冒险……”
    “砰”一声大震,活套向下疾收,地面下陷,定然是另一端的重物下坠到底了。
    君珂已知不妙,身形凌空飞起,退出三丈外,人刚落地,“卡”一声,一块巨石已将洞口塞住了,他先前所立处,出现了一个丈宽大坑。
    蓦地,他感到地面发出沙沙声,有东西向他脚下贴地射到,来势甚疾。
    他再次腾身而起,并一掌向地下拍出,“啪”一声暴响,沙石野草飞扬,他又远退三丈余,低叫道:“好险!这些鬼女人可恶。”
    他不再逗留,转身向先前曾发现灯光之处扑去,他身形奇快,进入十余丈外一座密林中。
    蓦地,他倏然止步,倒抽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这是一座大有五六亩的树林,参天古木之下,怪枝横生。树干盘虬如龙如蛇,地面没有一根野草,是沙地,枝柯不密,可以让人在林下行走裕如,林前面,黑黝黝地是人名人轶事兽无法通过的险恶密林,其实是木栅,但他无法分辨。
    在林中的枝柯间,悬挂着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皆穿着黑袍,长衫长袂,乱发披头,在轻微地晃动,面向他这一面,一双怪眼似乎发出绿芒,距地面高约一尺,左右轻晃。
    他不知是否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拆了一段小树枝,向中间一具朦胧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打去,用了一成劲。
    “噗”一声击个正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震,开始前后摆动,不错,确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这些鬼女人,不是好东西。”他喃喃地自语,坦然向前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超越。
    还未绕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绿眼神奇地眨了几眨,不知从何处传来两声尖厉刺耳的鬼笑,声虽小,但直薄耳膜。
    地下,各处升起二十余朵绿色鬼火,缓缓上升,且绕树干徐徐飘动。同时,四面八方响起支溜溜的鬼啸,八方飘扬,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后面有沙沙声,他扭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幽灵,正一跳一跳地向他身后接近,接着,丈余后又出现一个,两幽灵大袖飘飘,似乎迎风飘举,但林中却没有风,他们身上绿火若隐若现。显得更为阴森可怖。
    他吃了一惊,但却不太害怕了,转身面对幽魂。逐步后退,一面运劝戒备.一面沉声问:“是人是鬼?回答。”
    鬼用一声刺耳厉啸作为回答,一跳一顿,逐步迫近。
    君珂过去从未真看过鬼,也没听过鬼叫,心中疑惑不定,但已定下了神,仍一步步向后退,厉声道:“你们是人,为何装鬼?”
    他往后退,忘了后面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遇到最右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前了。
    蓦地,他颈上搭上了一双大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竟是活的,把他抱住了。
    他已运功护身,袖一着体便已警觉,不等对方抱实,右手疾起搭住大袖,身躯前俯,大吼一声,将户骸从肩上凌空摔出。
    户骸骤不及防,没想到君珂的胆子不但没被吓破,反应之快,迅疾绝伦,反而一无顾忌,竟被摔出三丈外,“撕”一声裂帛响,一只大袖到了君珂手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飞出。突在半空中连翻两跟斗轻灵地落下站住了。
    君珂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摔出,没想到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以为受人暗袭,所以按紧大袖里的手。如此,摔出之后,对方的手必定折断,不折断臂骨也完了,可是对方的手竟然一滑而出,只将衣袖留下了。
    开始动手,他心中大定,没有什么可怕的,拚了!这份临敌反而镇定,灵智反而清明的工夫极难养成,千人中难有一个。
    君珂看清背后暗袭的人,竟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吃了一惊,急向左急飘,不错,中间和右面的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皆落在地面,手中握住吊索,“吱”一声厉叫,向他一跃而至。
    他扔掉断袖,一声沉喝,反扑而上,一招“分花拂柳”攻出两掌,分袭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人向有闪电似的随右掌而进,直攻对方胸膛。
    左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左大袖大挥,“啪”一声将掌风暗劲震散,但身形也晃了一晃,不能及时逼进。
    右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右手吊绳上拂,要缠君珂的右掌,他的掌力未吐的刹那间,突然后收,他掌力已练至收发由心之境,这一掌轻灵地收回了,人仍前扑,双腿闪电似地攻出一记“蝴蝶双飞”,看去像是两腿同出,先直进,然后左右倏分,攻势之迅疾凶猛,如电耀霆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修为似乎更高明些,已在黑暗中看清他右足先飞,重心在左,左足的变化定然够凶狠诡异,如果后退。可能更凶猛的招式连绵不断而至,他右手吊绳下搭,左大袖一挥,“横鞭断流”硬拂攻来的双脚,向下急落,罡风倏发。
    “啪啪啪啪”,君珂四腿全踢中大袖,响声似乎在同一瞬间暴起,罡风迸射,两人同时暴退数步。
    君珂飞退八尺,心中一懔,大喝道:“你们是人,为何装神弄鬼?”
    五个鬼影将他围在中间,同时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分明是少女的笑声,当然不是鬼。
    “你们是忏情谷的人么?别笑,回答。”他夷然无惧地喝问,怒火陡生,气势汹汹地。
    一袖接了他四脚的少女,将长发挽好,笑道:“人与鬼并无不同,阁下着像了。”
    “胡说!别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是忏情谷的人?”他沉声问。
    “是又怎样?”
    “在下要找谷主说话。”
    “你还不够麻烦谷主,本姑娘正要找你,你没被淹死在五里下水道之中,奇迹!”
    “暗算在下的老太婆何在?”他的话越说越大声。
    “你找她老人家则甚?”
    “找她索回在下的包裹行囊。”
    “用不着了,到了忏情谷的人,有两条路可走,没有第三条路,但两条路中,同样不能再见天日,要包裹行囊何用?趁早打消这无望的念头。“少女娓娓道来,若无其事。
    ”你们是些什么人?”他要探口气。
    “一群不愿与世相争的世外女人,谷名忏情,此中原因你用不着过问,你准备了。”
    “准备什么?”他不解地问。
    “准备就擒。”她答得干脆俐落。
    “凭你们?哼!妄想。”
    身后第一个出现,假装幽灵的少女,突然冉冉前飘,挥袖令其余四人退后些儿,说:
    “不是我们,是我,你能接得下十招,便足以在江湖横行了,上!看你能否接得十招。”
    少女语音极甜,十分悦耳,但口气之狂傲,也十分刺耳,充满了自信、嚣张,轻蔑,自负,太瞧不起人了。
    君珂并未被怒火蒙蔽了灵智,反而心中懔懔,凝神行功,渐渐六名人轶事合如一,将衣尾掖在腰带上怒火全消,抱拳为礼,笑道:“姑娘定然功臻化境,但在下亦不甘菲薄,请!”
    少女并未将长黑袍衣尾掖起,也没回礼,笑道:“你不以为我太过狂傲么?”
    “不然,在下认为姑娘必有所恃,艺高人胆大,深具自信,故而道出心声。”
    “你言不由衷哩,满遭损,谦受益,自信与狂傲不同,本姑娘的话,已至狂傲之极限,你不在心中骂我才怪。”
    “姑娘,在下不愿与姑娘斗口,请赐教。”他立下门户,作势欲动。
    她脚踏丁字步,轻灵地滑进。说:“你不必顾虑。其余的人绝不会向你出手,动手时性命在须臾之间,你可以全力施为,不必为外物与禁忌而影响招式。请!”
    “在下不敢喧宾夺主,请!”
    “有僭了,记住。没有虚招礼招。”
    招字一落,她人随声进,大袖一抖,就是一记“天外来鸿”。没有劲风,没有声响,不徐不疾地划出一道半弧,迎头抽到,一闪即至。
    君珂不敢大意,本想闪让一招再说,但说过没有虚招和礼招,他非接不可,不由他多想,身形略向左闪,右手倏出,“妙手擒龙”从左向右一抄一勾一扣,左手立掌如刀,突然直切而出,攻向对方右肩胁。
    她不收招,仅身形左移一步,硬攻硬接,拚定了。
    “啪啪”两声暴响,人影倏分,罡风乍起,地下沙土飞扬。
    君珂退了三步,他的手擒不住对方的大袖,一近袖便被一阵阵浑雄的劲道疾退,左掌也被袖缘拍中,身不由己,被凶猛的潜劲震退了三步。
    他心中骇然,这鬼女人内力之强,委实骇人听闻。第一招,他当然不敢用全力,但也用上了七成劲,竟被震退了三步,岂不令人吃惊?往对面看,她不但没被震退,竟在他还未站稳之间,已一声娇笑,身形如电扑到,大袖已经上下齐到,罡风乍起,与先前大为不同,她用上了刚劲,攻出一记“上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征”。
    君珂有点不服气,听对方娇嫩的嗓音,她能有多大年纪?自己任督已通,功力大进,跻身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难道还怕她不成?他加了两成劲,以攻还攻,双掌上下疾分,招出“天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泰”,硬接双袖。
    雷声乍起,双方似乎功力相当,凶猛的劲风四射,各退两步.不等站稳,上即重新扑上。
    一连串急攻硬抢,三照面四盘旋,两人换了五招,身形越来越快,在古树丛中乍进乍退,八方急旋,但听风雷摄入心魄。树皮和技叶向四面激射。
    双方皆打出真火,力道逐渐加重,五招中硬接了三招,优劣渐判,论长力,姑娘屈居下风,不耐久斗,论凶狠诡异,君珂则稍差一筹,所以君珂是逐次后移,圈子越拉越大,但守得严密,每一招皆有后劲让他在千钧一发中脱身,有惊无险。
    前后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七招,君珂心中虽然惶恐,但仍能沉得住气。反击的掌力威力不减,这得感谢红衣老道所授的胎息绝学,真力始终保持不竭。
    姑娘则心中略惊,略现浮躁,七招一过,由于双方皆全力攻招,因而第一次同被震退五六步,真力损耗甚巨,皆未能抢制机先扑上,相距两丈余,换口气小心地迫近。
    她双手一抖,大袖上卷,露出一双晶莹如玉的小手,虽在夜暗中,仍可让人看清,她仍用丁字步前逼,沉声道:“七招了,尊驾委实了得。”
    君珂也缓缓迎上,木无表情地说:“姑娘内力惊人,技臻化境,在下七招侥幸,心中懔懔。”
    “还有三招。”
    “在下等着。”他的话也强硬了。
    “这三招,本姑娘将以诡异身法进击。”
    “在下恭候。”
    “本姑娘要以神奥的指法,将你击倒。”
    “在下正以全力候教。”
    “接招!”她叱喝,一闪便至。
    “打!”他也在同一瞬间轻叱,扑上相迎。
    他发现身前出现了几个黑影,更有无数似实犹虚的白手,迎面从三方面扑来,劲风如山岳压到。他心中一懔,掌风雷发。招出“惊涛裂岸”,以凶猛狂野的浑雄力道。连拍八掌多。
    黑影不见,掌劲前涌,如同泥牛入海,一无消息,身后一缕缕劲烈的指风,暴雨似的攻向背部从玉枕至二十一节脊骨下腰胁穴,全受到对方指风的控制。
    他蓦地用上了叠骨法,穴道全部自行封闭,人矮不过三尺,从左挥掌猛旋,并一脚贴地扫出,一掌向对方腹下攻去,他顾不了武林禁忌,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向她小腹出手。
    岂知掌出人影不见,背后已被指风击中,有点麻木,眼一花左肩挨了一重掌,右肩被一只小手扣住了。
    他运功恢复原状,正想将右肩的手崩开,左肘向后猛撞,临危拚命。
    一切努力全属徒劳,耳后响起一声冷喝:“第十招。”
    他只感右肩麻木,左肩火辣辣,背心灵台穴一麻,便被人扛在肩上了。
    灵台穴上那一指.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重了,不死也成残废,轻了,制不住穴道,这鬼女人的功力,比他并高不了多少,只是身法之诡异,指法之迅疾,如同鬼魅,且先将绝学和制人术说出,岂只是可怕而已?这鬼女人!
    他感到十分伤心,也心灰意懒,自己任督已通,身怀绝学,竟然接不下一个小女人十招,而且还事先得到警告,天下间高手如林,怎能闯荡,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惭愧得无地自容,他想:“看来,我定然也将和神钩郭树同一命运,永不能再见天日了。这些鬼女人全像疯子,不讲理,反正死定了,一了百了,哼!你们也别想要找屈服。”
    当晚,他被九合金丝参天蚕丝线绞成的韧索,捆住了脖子,复点上了双足环跳穴,双手曲池穴,更封住气门穴,特异的制穴手法,不让他运气行功,缩骨功更无所施其技,瘫软着被丢入一间暗室。绳索另一端则锁在一根大铁柱上,想脱身除非会变,比登天还难。
    一夜无事,朝阳升起,天亮了,室中也亮了。
    大约是辰牌初,室门轻轻推开了,香风触鼻,整个囚室中,充满了芝兰幽香,室门口,出现了千娇百媚的大小姐琴儿和一个梳双丫髻的十二三岁俏侍女,捧着一个食盒儿,袅袅婷婷地进入室中。
    琴儿仍是出现在兽栏前的装束,脸上绽起春花般的甜笑,先替他解了双环跳和双曲池,但气门穴未解,笑道:“解元公早,活动活动,该进早餐了。”
    君珂浑身酸麻,脖子上的绳子没解,像个被捆的大猴子,好半晌方能活动,听口音,昨晚定然在她手中失风,这鬼女人美艳如花,出手却毒如蛇蝎,如果不是亲自经历,他真难相信她会有如许高明的身手。
    他不理他,木然地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侍女在他身前含笑放下食盒,打开盒盖。喝!不错,香味直冲鼻端,里面只是一只烤山鸡,一碗八宝羹;一杯酒,一双象牙筷,杯盘全是细瓷精品,食盒也是精工雕刻的檀木所制。
    侍女也恶作剧,笑着说:“解元公请进餐,可要小婢跪进么?”
    他连眼也未睁一下,安坐在那儿试行运气,不成,气门穴被封,真气无法凝聚,只觉心中一凉。
    琴儿含笑俯身,伸玉手拿起酒杯,伸至他口边说:“请先喝下一杯酒,血脉自会加速流行。”
    他虎目倏张,木然地伸两指接过酒杯,突然手一扬,酒泼了琴儿一脸。
    琴儿骤不及防,两人相距又近,怎能躲开?登时粉面一变,便待发作。
    君珂左手又伸,去抓羹碗,幸而侍女眼快,抓起食盒向后飞退。
    君珂一怔,这小丫头真了得哩!他抬头轻瞥了粉面生寒的琴儿一眼,泰然冷笑一声,腿一伸躺下了。
    “你这人不知好歹,无礼已极。”她气愤地娇嗔。
    君珂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她几次要伸手将他拖起,但却又一再忍住了,许久,她方摇摇头带着侍女自去了。
    这一天,他睡得很不舒服,一些美貌少女时来时去,劝他进食,扰得他没有片刻安宁,但他不吃她们的钓饵,躺在那儿不加理睬,人来了。他练胎息,人走了,他睡觉,在思索如何解开气门穴脱身。
    他的顽强,终于引来了姥姥,这老太婆不用软手段哄骗,她逼他税话,逼他进餐,一切手段无效之后,她找来一根皮鞭,给了他一顿结实的痛打。
    这一顿打,够他受的,已无法运功抗拒,浑身鞭痕累累,儒衫上截出现了裂缝和血迹,但他一声不吭,就是闭目不理睬。
    当夜,前一阵是绿衣女来劝,后一阵是姥姥的鞭打,闹了一夜。
    第二天,他被捆住两手吊起,当然少不了一顿鞭打,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他未发出一声叫唤。
    晚间,他被捆起双脚倒吊起来,上身已无寸肤完整,鲜血湿了又干。他依然没作声,气息渐弱。
    第三天来了,他已软倒在地,身上的创痕,几乎令他神经根根分裂,口唇已经枯裂了,奄奄一息啦!
    他强忍着无尽的痛苦,用胎息苟延残喘,他在等待最后的一刻到来,昏昏沉沉地不知身在何处。
    他至今还未能了解这些鬼女人,为何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为什么?他百思莫解。解不开,他不再想了,与其被锁在石洞中了结余生,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算了,只是死得糊涂,他委实不甘心。他也不想以自名人轶事杀结束自己,他在等待她们的宰割,自名人轶事杀不是太示弱了么?
    他还有点不甘心,就是没和她们较量剑法。
    中午来了,昏昏沉沉中,他感到室中香风扑鼻,环佩叮当,来了大批的女人。
    他脖子上的绳套解开了,身躯被人抬起,搁在一条冷冰冰的长椅上,手脚被分别捆在椅脚上,接着,椅子立起来了,靠在墙上了。
    身前,热流荡漾,炭火“毕毕剥剥”暴响。
    “她们要用火刑了。”他想,但仍没睁开眼睛。
    他的破儒衫破人拉下了,破布被血粘在肉上,撕下来时,痛得池浑身肌肉都在跳动抽搐。
    “睁开眼看看这光景。”是另一个老太婆的苍劲喉音。
    他不理不睬,静静地用胎息养神,由于肌肉在抽搐颤动,没人发现他已停止了呼吸,胎息呼吸也叫内呼吸,是看不见胸膛起伏的。
    “睁不睁开?”声音极为冷厉。
    他不理,绝不听人指挥。但由不了他,老太婆用手扳开他的眼睛,室中情景—一呈现在眼前。
    室中莺莺燕燕共有十二人之多,中间,并立着两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一般地高矮,看年岁,约在四十左右,在她们并不显老的面容上,仍可看到昔日的容光,一双凤目中,蕴藏着无比智慧,深透,祥和,带有三分自负,也有三分淡淡忧郁,这是两双内含智慧,令人不可深测的眸子,尤其是左首那人,正用奇异的眼神紧盯着他。
    两人脸上的表情,看去十分慈祥,而且带着淡淡的微笑,为何看了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君珂却能无动于衷?这种女人,真是可怕!所以在君珂眼中,她们呈现的美好印象,全成了邪恶丑陋的表情。
    两人年岁相差不远,右首妇人略小四五岁,眼神中,却逞有三分威严,显出她是个个性坚强的人。
    两人皆穿了白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衫,同包绢质长裙,手中持了一把绣山水的白缎子玉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扇,冷然地向君珂注视。
    两人身侧左右分列着四名少女,一色黛绿衫裙,含笑而立。四人中,君珂曾经见过三人,一是琴儿,其余两个也曾在兽栏前出现过,另一八年纪小,约在十四五之间,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小美人。
    六人的身后是六名俏丽的少女,侍女打扮,一个个貌美如花,风情万钟,每一人身上皆悬着一把长剑,是一群带刺的玫瑰花。
    他身前,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炭火熊熊,炉旁搁了两把尖刀,刀尖搁在火上,绕得通红。
    掌炉是两个中年健妇,脸上涌现着残忍的微笑。
    姥姥在他身侧,正用手扳开他的眼脸。
    他似乎视而不见,根本不在乎,除死无大难,火刑唬不倒他。
    “你看清了么?”姥姥厉声问,手放开了。
    他脸部未受抽打,没受伤,仅嘴唇干裂,血迹斑斑,他脸色苍白,现出一丝冷笑,缓缓合上双眼,不加理睬。
    “怎不答话?”姥姥的语音如同利锥。
    “啪啪”两声暴响,姥姥双手左右开弓,给了他两耳光,下手极重,打完又说:“好好准备回话,你不必装死。哼!你害怕么?害怕也不成,闭上眼不看,同样躲不掉火刀的折磨。”
    君珂毕竟不够老练,被姥姥一激,睁开了尚有神光的虎目,冷冷盯住她,但没作声,说他害怕?岂有此理!他口角鲜血往下滴,直滴下鞭痕累累的胸膛,与胸上的血加混在一块儿了。
    姥姥伸手向两个中年美妇虚引,向君珂说:“左首,是本谷谷主,右首,是谷主的大妹,小心应对,谷主有话问你。”
    君珂仰起脸,根本不睬她。
    忏情谷主探手袖中,取出一张纸折,那是君珂的路引,她晃了晃,压抑着声音问:“孩子,这是你的身份名人轶事证明,真是你的么?”
    君珂像个石人,没有回答,没有表情,他不屑理睬。
    “怎不回答?”姥姥沉喝。
    没有回答,她右手倏扬,疾逾电闪,“啪啪啪啪!”正反阴阳掌连抽四记耳光。
    君珂的头随掌声晃动,幅度不大,嘴角鲜血往下淌,虎目中神光电射,在眼冒金星中,长吸一口气,这四掌,几乎撕裂了他脸上每一条肌肉,血往脸上冲,也几乎被沉重的打击,震散了他正在吐纳的胎息。
    忏情谷主脸上的笑容敛去了,沉下脸说:“忏情谷乃是人间禁地,进入之人,有死无生,仅是死时的迟早而已,本谷主要问你,进入本谷有何图谋?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君珂已下了决心,不理她们的威迫,像是哑子。
    “招不招?”姥姥厉叫。
    “你真不回答?”语音更厉。
    姥姥接过健妇递来的通红火刀,发出一声冷酷的笑声,刀尖热流迫人,徐徐举到他的右胸前问:“你真不开口回话。”
    君珂突然“呸”一声喷出一口血水,向姥姥脸上吐去,他力道已失,但仍然去势奇疾。
    姥姥举刀一佛,“嗤”一声接个正着,血水化成一阵轻雾,一冲而散,她将刀徐徐伸向他口前,切齿道:“你该死,我先毁了你的臭嘴。”
    刀尖将近口边,在千钧一发间,谷主的声音传到:“且慢!”声音略带颤抖,似是来自天外的。
    “谷主之意……”姥姥转头问。
    “这人是个硬汉,且稍待。”
    “遵命。”姥姥放下了刀。
    忏情谷主徐徐走近,含笑道:“孩子,你不说话不进食,如此死掉,不是太冤么?”
    君珂的眼中,放射出阵阵怨毒寒芒,死盯住她,一声不吭。
    “孩子,你还年轻,好好回答,也许我可以网开一面。”
    君珂嘴唇闭得死紧,他在积蓄血水。
    “强硬对你没好处,你……”
    话未完,君珂口一张,“呸”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水,向忏情谷主劈面喷去。
    忏情谷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扇一挥,血水向侧激射,她淡淡一笑,向姥姥说:“用盐水浇他,火刑等会儿再用。”说完,退回原地。
    姥姥应喏一声,令健妇将火炉移开,并捧来一只青花瓷盘,盘中有粉红色的液体,和一把鹰翎刷,姥姥接过瓷盘,冷笑道:“小伙子,忍着点儿,我到底要瞧瞧你强到何种程度。”
    君珂的鞭伤,是在腰带之上颈之下,几乎找不到半寸完整的肉,鹰翎刷蘸着液体向上抹,沾肉的瞬间,痛彻心脾,如万千烙铁往身上按,他浑身肌肉开始抽搐、痉挛、震颤,但被绑得结实,无法挣扎。
    他浑身的肌肉和骨骼,似要崩散、飞脱、剥落、溶化,大汗如雨,钢牙挫得格定格支直响,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但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女人,脸上神情木然,不为所动,似乎她们都是心如铁石的人。
    终于,他感到痛楚难当,委实难以支持,将陷入昏眩的境地了,眼前已出现异象,景物全由灰色转变为黑色,无数金星在黑暗中盘旋,飞舞,流转。
    姥姥是个铁石人,不在乎他是否受得了,一面将液体往身上涂,一面说:“你逞英雄的时候不多了,铁打金刚也禁不起这种毒刑的折磨,但还算最轻的惩罚呢,忍着点儿。”
    她的声音非常冷酷,使他更为坚强。
    “这叫做魔火练金刚,我却不信你会有金刚的造诣。”姥姥狞恶地说,将一盘水从他头顶向下缓缓浇去。
    他终于难禁这种令人骨肉崩散的锥心奇痛,心中如焚,鼻中吁出一口长气,头向下一搭,晕厥了。
    自始至终,除切齿声外,他没发出任何声音,直至昏厥。
    “好!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忏情谷主含笑点头。
    “真也亏他。唉!太过刚强的人,并非幸福。”姥姥将水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仆妇,黯然地叹息着笑,并饱含深意地瞥了谷主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忏情谷主突然低下了头去,急急转身出室而去,在转身的刹那间,她眼角出现了晶莹的泪光来。
    姥姥等众女走后,方将一颗丹丸塞入君珂口中,取来一杯翠绿的液体,灌入他喉中,再在他气门穴上拍了三掌,解了穴道,向健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道:“替他将血液拭净,上一些生肌八宝散,明晨他方能苏醒,移他到房中将息。”
    另一个同时被擒,身穿金色披风的人,却没受到毒打和虐待,这时正被放在兽栏内,虎豹的巨爪在他身前不住挥舞,距身不足寸余。但虎豹的爪子,在设法向前试探,逐分探进,不久定可抓上皮肉了。
    这家伙已经狂叫了两天两夜,叫救命,也叫饶命,但没人理他,虎豹的利爪,在逐分接近中还没通过第一关的试验,他已经接受投降了。
    君珂在第二天辰牌中,神智一清,醒来了,这近十个时辰的甜睡,几天来的痛苦与疲劳,全部消失不见了,上身的鞭伤全结了疤,毫无痛苦,轻的创口,疤已开始脱落,好灵光的奇药!
    他倏然坐起,不由一怔。
    这是一间楼上精美的小房,有奇异的树藤做成的几椅台案,古朴苍劲绝伦,床是软褥小床,床柱也是有藤节的怪木所造,挂着销金帐,锦装绣枕,又是一番光景。
    他掀帐下床,床头短几上,摆着一叠衫裤,正是他自己包裹中的物件,床下,有一双新做的半统软快靴。
    他真的吃了一惊,怎么?不是囚犯了?
    他换上衣裤,毫不客气穿上软靴,站起来略一运气,怪!没被制住哩,试行功伸展手足,确未受到暗制。
    门口响起剥啄声,有人叩门。
    他在心中作了决定,不管怎样,除了向她们索回路引之外,不与她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没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的必要,他恨死了她们。
    门外的人见没有回音,便轻轻将门推开。
    君珂正用冷森森的眼神,迎接进入室中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整齐的侍女,她端着食盒儿含笑踏入室中,将食盒放在案上,敛衽行礼道:“林相公大好了,恭喜,小婢奉主母名人轶事之命,为相公送来早餐。”
    君珂不开口的决心受到了考验,暗笑自己太可笑了,他怎能对侍女无礼?他要讨回路引,有求于人,又怎能不开口?他只好冷然地说:“请撤回,林某不吃贵谷的食物。”
    “相公……”
    “不用多说,相烦姑娘引见贵谷谷主。”
    “林相公,主母如果要见相公,自会派人相请,目下……”
    “姑娘如果不肯,在下只好乱闯了。”说完,他向房门举步,真要乱闯啦!
    侍女并未加阻拦,反而替他拉开门房,用奇怪的眼神,含笑将他送出。
    外面是小楼的厅堂,布致得极为雅致,木藤的家具十分古雅,明窗洁几上,映着外面的裟婆树影,四周和窗角的盆景,栽的是奇花异卉,阵阵幽香中人欲醉。
    厅中有人,一个绿衣人,是大妞儿琴儿,仍是那一身充满青春气息的装束,秀脸如花,云鬓堆绿,长裙及地,仪态万千,她正从木藤做成的木椅前站起,含笑站起相迎,香扇儿掩住高耸的胸部,盈盈屈身行礼,说:“数日来多有得罪,林相公海涵。”
    君珂虎目一睁,分外眼红,但稍一忖量,忍住了,他无法奈何她,想起十招被擒的耻辱,顿感脸上无光。
    “姑娘能领在下一见贵谷主么?”他冷然地发话。
    她笑盈盈地走近,香风中人欲醉,说:“林相公,可否请稍留半刻,听小女子一言?”
    “免了,在下无话可说,也不想听任何人的废话。”
    “是为了在敝谷所受的委屈么?”
    “还用说么?这是在下的奇耻大辱。”
    “相公可否一听此中原因?”
    “任何解说皆是无谓之举,咱们彼此无冤无仇,无缘无故受此礼遇,在下心领盛情。”
    她淡淡一笑,轻掠鬓角说:“在相公方面,自然认为是无缘无故,但在敝谷来说,却是有因而为。”
    他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任何理由,皆是强词夺理,在下不听,只有一事请教。”
    “相公的意思……”
    “是放在下走呢,抑或是要追取在下的性命?请明示。”
    “林相公,可否……”
    “在下只静候两个字,放,或者是死。”他抢着说。
    她转身退至窗下,扭头说:“凡是进入本谷之人,并无活着出谷的先例。”
    他冷笑一声说:“除了你们倚技压人之外,你们一无是处,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都是一群已失人性的女妖,自进入贵谷迄今,在下还未发现一个男人,你们的所作所为,定然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凡是误闯入谷的人,你们不是处死,便是禁固终身,在下目下未被制住,多感盛情,将要不自量力,拚死外闯。”
    她轻盈地一笑,问:“你自问行么?要再来一次十招?”
    这两句话,大伤他的自尊,俊面一红,说:“那晚十招之约,在下死心眼和姑娘印证,这是在下的一次难以或忘的经验与教训,以后,鹿死谁手,难以逆料,信不信在你。”
    她也知道失言,讪讪地说:“本来,敝谷对入谷之人,要经过三次相试,即可决定他早死抑或晚死,林相公可否要先行一问?”
    “在下无话可问,用不着问。”
    她不管他是否要听,往下说:“其一是威迫,这一关相公是渡过了,其二是利诱,本谷有富可敌国的珍宝,并以称霸武林的名位相惑,其三是色字,这一关不好过,本谷有美名人轶事女如云,还有许……”
    她朗朗道来,毫无羞怩之态,君珂听得不耐烦,赶忙打断她的话说:“在下不要听,告诉你们,在下不敢自夸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些事在下永不会……”他说不下去了,他想起银衣仙子和庄婉容,对色字一关,也许他难以支持哩。
    幸而琴儿已抢着发话了,说:“我知道阁下是个大丈夫,所以另两次相试已经被我请求谷主予以减免了。”
    “减与不减,与在下无关。请姑娘领在下一见谷主。”
    她向楼门口抬手虚引说:“好吧?请。但即使你能见到谷主,也不可能离谷。”
    他不做声,大踏步下楼。
    各处小楼中,看去极少人踪,巨树围绕的小楼,成了森林的一那份,他被囚的小楼,是东首两座小楼之一,琴儿领着他走入一条光线黯淡的木栅小道,人行走其中,不见天日,左盘右旋,方走向中间北面的小楼,不远哩!一面走,她一面招呼:“林相公,请小心随我来,这儿中含生克,机关密布,稍一大意,便有性命之忧。”
    “有那么严重么?”他语气中似乎不大相信。
    “各处陷阱角落中,豢养有从南荒移来的奇毒蛇类,如被咬中,不堪设想,敝谷主在这儿建基二十年,进入之人不死而能活着离开的人,未曾有得。”
    “是被机关所困么?”
    “大部原因在此,另一原因是谷主的功力超人,即使能逃过三试重关,最后仍难逃谷主剑下。”
    “有人曾闯过三试么””
    琴儿略一沉思,久久方说:“有,十年前我十岁,是随谷主入谷后的第三年,曾有一个中年人度过三关,可惜与谷主印证之下,两招失手,血溅斗场。
    “这么说来,如果在下要出谷,必须从谷主剑下闯出么?”
    “不仅此也,还得自己觅路闯出这座忏情古园。”
    “闯出这座园,是要用剑闯么?”
    “不必用剑,没有人拦阻。”
    “哦!那太简易了。”
    “怎么?你说简易?”她讶然问。
    “是的,轻而易举,没有人阻拦,一把火尽够了。”
    她脸色一变,说:“那怎能用火?荒谬绝伦。再说,火折子与火石火刀早就替你搜掉了,不可能的。”
    “笑话!怎算荒谬?为求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不算过份,这儿有的是枯树,江湖人如果不会钻木取火,就不配做江湖人。”
    她不住点头,站定转身道:“高明,高明,但愿你能平安出谷。”
    他一怔,讶然问:“咦!姑娘,你似乎有吃里扒外之嫌。”
    她粉面一红,黯然地说:“其实忏情谷的人,并非是妖魔鬼怪,只因二十年前谷主一时意气逼死了师公……“
    “师公?”他急急插嘴。
    “是的,师公,谷主乃是我的恩师。恩师他老人家后来得到内情,后悔无反,也因此而性情大变,便与师姨以及姥姥等人,到这儿人迹罕到之地隐居,谷名忏情,原因在此,为了不许外人前来打扰,故而出此下策,其实师父并非人性全灭之人,不然何必考验闯谷之人?
    只消将人毙了便成,何必费事?”
    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她淡淡一笑说:“你别哼,这确是事实,昨日你昏厥之后,师父曾给你服下她视为至宝的九还丹,更在用刑之后,用百花仙露及八宝生肌散两种药替你冲洗伤痕,不然你怎能恢复精力,你认为那使你痛苦的粉红色液是盐水么?你错了,那是百花仙露人间至宝呀。”
    他呆住了,木然地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
    她脸色一正,抢着接口道:“因为你与师公不仅脸形身材相像,而且个性几乎完全一样。”
    “真有那么回事?”他愕然问。
    “我虽没见过师公,但在姥姥口中,已知道其中详情。据说,师父与师公冲突反目之时,师公一直未出声分辩,临死也未开过口,皆因两人都太过刚强,因而铸下大错。”
    “令师的过去,姑娘可曾知道内情?”
    她摇摇头说:“二十年前的事,师父绝口不谈,仅姥姥有时告诉我们一鳞片爪而已,我们四姐妹,都是苦命的孩子,是师父偶或在江湖走动,带回山谷教养的,师父对我们的恩深似海,眼看她老人家性情日变,痛苦日深,我们也够痛苦的,真愿她老人家不再在这儿自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老人家离开这处伤心之地。”
    “这儿是世外桃源,怎说是伤心之地?”
    “你入谷的西园口,那座石像你可看到了么?”
    他点头苦笑道:“就是因为看那座石像,不小心落入陷阱。”
    “那石像之下,就是师公当年仙逝之地,那石像就是师父的肖像,你留意了?”
    他恍然,果然石像有八分酷肖叫他孩子的中年美妇,他的观念开始改变,也黯然一叹道:“令师是非常人,难怪她,尘世滔滔,何处没有烦恼?令师在这儿,在她心灵之中是痛苦,也是安慰。姑娘,千万不可勉强她,也许她入世之后,痛苦更深更烈呢。”
    她幽幽一叹,转身说:“承教了,走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不久便到了小楼前,进入了广场,楼下石阶上二妞儿已经在久等了,含笑迎了上来,笑说道:“大姐,师父说他定然急着要来,是么?“琴儿踏上石阶,笑道:“果然不吃我们的食物,倔强着哩!”
    两人伴着君珂登楼,楼上,忏情谷主与众女已经分列楼中,谷主姐妹俩坐在树藤所制的椅上含笑相迎。
    君珂观念已有改变,不再傲岸,长揖为礼说:“晚辈冒昧。特前来求见谷主。”
    忏情谷主一怔,良久,转面向琴儿注视说:“琴儿,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君珂抢着说:“晚辈曾当令徒之面,诋毁谷主,令徒因而为维护师门声誉,故将忏情谷的由来略予说明。”
    忏情谷主没做声,琴儿凤目出现泪光,缓缓在她身旁跪下了,颤声说:“师父,琴儿心中难受,所以……”
    忏情谷主伸手揽她入怀,苦笑道:“孩子,我不怪你。’又对君珂说:“如此,也用不着老身嚼舌了,请下楼,以三招为限,三招你如能平安,老身送你出谷。”
    “晚辈心领盛情。”君珂行礼转身。
    楼下广场甚宽阔,足够施展,二妞儿立即送上君珂的三尺六长剑,琴儿也替师父送上一把寒芒如电的长剑。
    众女退至石阶下观战,不住低声私议。
    君珂将长袍尾掖在腰带上,拔剑置鞘在一旁,踏入场中直趋下首,从容献刻说:“晚辈恭请前辈赐教。”
    忏情谷主举剑受礼,笑道:“这是生死相拚,胜负有关你的一生荣辱,不是印证,你小心好了。”
    “晚辈当倾力而为。”
    “三招,礼招不算。”
    “遵命。”君珂朗声答,喝声“晚辈放肆了”,揉身而上,向左一绕,剑尖徐升。
    两人换了一次照面,双方的眼神吸住了,君珂心中渐定,六名人轶事合如一,剑上传出阵阵龙吟,剑气丝丝。
    说是礼招,按理说该是虚招,但在第三招之后,紧接着的一招便是拚老命的狠着,如果在礼招之后暴露空门,那是不堪设想之事,大意不得,所以必须全神以赴,真正一开始便拚生死倒易应付,加上了礼招麻烦得紧。但真正的名家较量印证,这是需要的,可以在这三招中,看出对方的修为造诣,估量着是否需要全力周旋,与运剑的力道,也可以看出对方的门派。
    君河决定在拚命三招中,用上红衣老道教他的保命三招,艺高人胆大,他毕竟有点兢兢业业,他曾在拳掌上十招中败于琴儿之手,面对琴儿的师父,要说不胆怯,那是欺人之谈。
    换了一次照面,他出手了,一声轻叱,攻出一招“花中吐蕊”,五道虚影一晃,从中吐出一道银芒,攻向忏情谷主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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