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九章巧遇奇逢
    忏情谷主裙袂飘飘,剑出“拂云扫雾”,虚佛君珂攻来的剑影,斜身而进,招变“飞虹戏日”攻向他的耳门。两人换了两次照面,三招中,剑一发即收,未注内力,错剑游走。
    忏情谷主第三招一收,一声轻叱,剑发龙吟,但见白色身影冉冉而来,突化数个虚像,寒芒齐射,像是几个人由前左右三方同时发剑,看去不太快,其实快极。将君珂罩在中间,简直没有机会让他脱身。
    他早有准备,剑动风雷俱发,奇招“风起云涌”出手,银芒四射,向上疾卷,人也化成数个虚影,眨眼间便脱出了重围,人影乍分。
    “住手!”突然响起忏情谷主的沉喝声。
    君珂额上见汗,捧剑卓立,忏情谷主沉下剑,讶然问:“孩子,你是谁的门下。”
    “晚辈恩师王公,人称银河钓叟。”
    “不!你的剑法绝非银河钓叟所授。”
    “剑法传自一位红衣老道,但晚辈不知他老人家的名号。”
    “你试将老道的相貌一说。”
    君珂便将老道的相貌—一说了,忏情名人轶事夫人又问:“你这一招名叫:”风起云涌’,第二招是‘轻云缥缈’,第三招是‘飞云逸霞’是么?“君珂吃了一惊.讶然道:”前辈,这……这……“”那是老身的师兄,道号称飞云散人,俗家姓瞿名印,我师兄妹已二十五年不见面了。
    “
    君珂啊了一声,弃剑拜倒,他不知该怎么称呼,结结巴巴地说:”晚辈无状,前……老前辈请……请恕罪。“
    忏情谷主将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掠到的琴儿手上,向君珂伸手虚引,一股奇异的潜力,竟将他从地上吸起,说:”老身姓方名珊,年届知命,从师不到三年,先师即成道飞升,我师兄那时已在江湖成名,大我四十岁,便秉承恩师遗志,教养我成名人轶事人,名虽师兄妹,情同父女,我的遭遇,恐怕他还不知道,定然在江湖寻找我的消息,却不知我在这儿痛苦了二十年。孩子,你可以叫我珊姨,起来,我先替你引见。“
    君珂整衣而起,其实他早起来了,只是没站直而已。天!这条命有救了,飞云散人是三仙之一,他老人家真妙,胎息在水洞中救了他一命,救命三招再次令他在忏情谷主剑下逃生,而且这条命保定了险啦!
    忏情谷主竟然牵了他的手,在众女的拥簇下八厅登楼,在楼上厅中替他引见。
    二姨叫方妤,是谷主的亲妹,君珂不敢失礼,拜了三拜。
    姥姥是谷主的奶娘,他又得拜。
    四姐妹大姐姓范,名琴。二妞儿姓宁名玲。三妞儿姓张名笙。四丫头最小,只有十三四岁,姓李名裳。这四个人他长揖为礼,范琴仅二十岁,都比他小,一律称妹。
    其余的是仆妇和侍女,通了名,他也长揖招呼。
    忏情谷主命他在下首坐了,他不敢不坐,她看去不像个五十岁老太婆,大概是修为有成,如果不是二十年前丧夫的打击,她可能显得更年轻,道家修真,有所谓长生不老,返老还童,还有什么长春之术,也许都是鬼话,但也并非全是荒谬不经之事。
    她不住打量他,久久幽幽一叹,说:”孩子,过去的事,希望你必不介意,看了你的气色眉心所隐暗纹,我替你担心。师兄教你的剑法,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君珂在生死相拼中,亮出保命剑法的第一招”风起云涌“,不但保全了性命,更知道了传他保命剑法的老道,是三仙中的飞云散人瞿印,忏情谷主正是飞云散人的师妹,真巧。
    忏情谷主的一番话,令他悚然而惊。他不是一个宿命论者的信徒,但出之于忏情谷主之口,他不能不惊。
    她说飞云散人传他三招保命剑法,改变不了他的命运。怪!其理安在?
    也想到自己与飞云散人素昧平生,为何授他保命三招?又为何传他保命的玄门绝学胎息?这两种绝学,皆是不可乱传的秘术,为什么飞云散人会传给他这个陌生人?难道说,飞云散人也看到了他未来的命运么?
    他心中懔懔,惶然问:”珊姨,珂儿的命运……“忏情谷主摇头苦笑道:”命运之学,玄之又玄;但全付之天命,却又不可。俗语说;天道无凭,焉知祸福?不过在星相家而言,也不能说全属子虚。你是师兄属意的人,我自该关心,不能不说,说了又恐无形中左右你的情绪。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一生中,情孽牵缠,如不小心,必将不可收拾。“
    君珂心中更惊,他想起了银衣仙子和庄婉容,也想起了崔碧瑶,不由心中狂跳,脸色大变。
    二姨噗嗤一笑,插口道:”姐姐,你何苦吓他嘛?“忏情谷主摇头苦笑,凄然地说:”但愿我看错了。你曾想到你姐夫么?我也是看错了的,却无法看到我自己,痛哉!“
    她又向君珂说:”防微杜渐,我该点醒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好好把握自己。不错,你外表刚强,了不起;但我敢断言,你的内心却不如你的外表刚强,骗不了你自己。请记住我的话:不管任何沉重的打击,你必须忍受下来,忏情谷为你敞开着园门,当你感到走投无路时,来吧,孩子,我将替你安排。“
    君珂感到额上汗珠往下挂,惶恐地说:”谢谢珊姨,珂儿永铭于心。“忏情谷主叹息一声说:”好了,不必再提了,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们。玲丫头去厨下准备酒菜。你入园那晚,曾许诺神钩郭树至少林报讯,用不着挂心,我放他走,下次他如果再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了。他是少林门下的成名人物,为人不坏。那穿金色被风的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不是,珂儿是追天残帮的人来的。“
    ”这家伙怕死得紧,囊中带有许多毒名人轶事药,不是个东西。不管是不是坏胚子,我也放他,杀这种人,简直弄脏了我的猛兽毒蛇之口。孩子,你是本谷第一个受欢迎的客人,因你一来,也救了两个人,这两人,也许日后是你的朋友,也许是你的仇人。我准备给你一次考验人性的机会,由你救他们出险。“
    君珂微笑道:”珊姨,这两人与河儿的命运有关么?“”很难说,谁也不敢料定,至于那天残帮的事,你还是不必过问算了。他们是一群不算邪魔的怪人,与穷家帮争义气,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总有一天会大火拼,好了,该你说了。
    “
    君珂便将家世—一详说,并将这次仙霞岭之行—一道出。当然,他不敢将徽州府所发生的事说出,也无法出口,瞒住了。
    最后忏情谷主说:”孩子,你该尽力,这年头,报仇的太太多,报恩则极为罕见,我为你骄傲,可惜我不能出山助你一臂之力。你在这儿小住三五日,我将与保命三招有关的步法,好好指点你,以便用于拳掌之内,免得在十招之内就擒。“说完,她笑了。
    君珂却脸红耳赤,瞥了琴姑娘一眼。她也粉面嫣红,正向他瞧哩。
    一住三天,君珂在众香国中随珊姨苦练保命三招的全套步法,揉入拳掌之中,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诡异神奥,变化无穷;他为人聪颖非凡,也练了三天方行纯熟。
    这三天中,除了忏情谷主姐妹俩之外。范琴四姐妹更轮番替他喂招,双方相处得极为融洽。练功之外,更在谷中清幽的人间仙境中留连。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男女之间。接触得久些,便会互相了解而生出感情。女孩子更是个感情不易自主的人,平时她们没有机会与年岁相当的异性交往接触,如果接触了,便会不期而然生出好感,这好感不能再向下发展了,再发展便转变为情,即所谓日久情生,情生则一发不可遏止。
    所幸他们大多是五人一块儿相处,没有单独出外邀游的机会,所以感情未能进一步发展,但也到了情潮将涨的危险边沿,由她们的目光中,尤其是范琴和宁玲,她们经常会在一旁向他含情默默地注视,一触到君珂的眼神,便会没来由地低下螓首,粉须泛霞,羞态可掬。
    君珂心中逐渐悚然而惊,他想起谷主的话,也想起徽州府河畔小楼的一段缘,和婉容小姑娘的婉转投怀情景,心中时生警惕。
    这天练功毕,二姨方妤对他说:”君珂,今天是你留谷的最后一天,晚间,便要将那两个死囚救走,我先带你看看出入路径,以便按计行事。“”谢谢二姨。“他感激地说。
    她带他从林木深处盘旋而行,一面走,一面说:”君珂,我问你一些事,你得照实说来。“
    ”二姨请问,小侄知无不言。“
    ”琴丫头为人如何?“
    ”琴妹冰雪聪明,清丽出俗,兰心蕙质……“二姨噗嗤一笑,打断他的话,说:”你的嘴好甜,如果向琴丫头说,准坑了你。我问你,你的感觉如何?不必太过阿谀,那是虚伪。“”小侄乃是由衷之言,绝非阿谀。与琴妹相较,小侄确是自感形秽……“”啐!这是违心之论。唉!说实话,她确是配得上你,可惜她与你无缘。人世间,这缘字十分奥妙无穷,虽则你们彼此之间相处得如水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融,大姐之处亦无阻碍;可是你有大事在身,自不能在此久留,前途多艰,日后能否相逢,冥冥中谁知道呢?“君珂心中一懔,也怦怦而动,正想说话,二姨又道:”这几天,我可看出你确是尽力在收敛自己,这是好现象,希望你好自为之。还有,大姐所告诉你的话,也不必太过介意,免得影响你的心情。大姐的修为,就没有大师兄飞云散人高明,宿命论十分浓厚,没有大师兄旷达。“
    君珂突然想起那晚偷名人轶事听到姥姥的话,岔开道:”二姨,小侄也有些话请教。“”咦!你聪明,岔开话题了?“她笑问。
    ”问得不当,二姨休怪。“
    ”你问吧,我不会怪你。“
    ”请问二姨夫贵姓大名?“
    二姨脸色一变,久久没做声,最后幽幽一叹,说,”姓锺名飞,在江湖名头不大,但功力却佼佼出群,极少和人结怨冲突;但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不留余地,江湖人叫他为无情剑客。“
    ”二姨夫目下可好?“
    ”孩子,你问得太多了。“二姨木然地答。
    ”二姨,请原谅,小侄也是一番好意。“
    ”你怎会想起这些奇怪的事?“
    ”小侄那晚偷名人轶事听到姥姥的话,故而问起。“他将那晚的事—一详说了。
    ”姥姥怎么说我?“
    ”她老人家不以为然。“他照实答。
    二姨沉吟良久,苦笑说:”想当年,他先发觉姐夫与大姐之间的误会,却不将情形告诉我,以致我晚来一步,悲剧因而造成,他罪有应得。“”二姨,你们曾解释过么?“
    二姨摇了摇头说:”用不着解说了,他也不愿解说。“”小侄感到,你们都太过主观与倔强,何必呢?彼此都伤害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小侄不知其中详情,但请三思。不仅是夫妻之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友亦然;友直,友谅,友多闻;这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箴言,夫妻更不必说了。请谅小侄直言。“”你会说会道,但值得反省。“她由衷地说。
    他微笑着答:”这是小侄内心之言。希望下次小侄专诚拜望之时,能看到二姨夫。“她转身凝视他好半晌,用奇异的声音说:”希望你不再重临忏情之谷,这是我的预感。
    记着我的话:我衷诚地希望你日后莅谷之时,是抱着欢忭之情而来的。“说完,领他在树林深处,将往来出入路径,与开启机关的手法—一详说了,方返回园中。
    晚间,忏情谷主设宴为君珂饯别,一再叮咛,并为其祝福。范琴四女直送他出园,黯然伤神不胜依依。这些天来,君珂心中警惕,不敢多与四位姑娘亲近,别时未免心中惭愧,他辜负了她们的一片真情。既已离谷,他只好硬着头皮,恳谢四位姑娘的关注,一声珍重,长揖而别。
    夜色暗沉,已经是三更初。今晚,猛兽并未放出,兽吼声仍不时在空间里震荡。
    君珂将长衫的衣尾掖在腰带上,一步步欺近神钩郭树的小石窗边,低叫道:”郭前辈,郭前辈。“
    ”谁在外面叫唤?“里面响起了神钩郭树急促的声音。
    ”晚辈林君珂,早些天曾与前辈商量过哩。“”哦!你没被他们困住!“
    ”不曾,只是无法找到谷中主人。“
    ”老弟,不找也罢,快些出谷,请替我传信少林。“”晚辈不能一事无成,愿为前辈尽力。“
    ”不!太危险,万一令你也失陷在这儿,我于心难安,速走!“君珂一面由一旁欺近,一面搬动右侧的巨石,说:”前辈放心,我由一旁开辟进路,不走窗口,要不了多少时辰。“
    机关早撤,当然不会有困难。巨石是堆砌而成的大型假山,只消用剑运神功撬松,便可一块块搬走。他工作得十分小心,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一半巨石搬开,更撬开内层方石砌就的石壁。
    里面的神钩郭树也在内动手,拼命用劲去推被撬松了巨型方石,合两人之力,终于将巨石推开了。
    石壁现出一个方孔,大逾三尺,足可任意出入。神钩郭树爬出石孔,重新看到了满天星斗,激动得抱住君珂,热泪盈眶,许久不能作声。
    许久许久,他仍陷在激情之中,喃喃低唤:”天日重见,重见天日。谢谢你,小兄弟,谢谢你。“
    君珂拍掉身上尘土,低声说:”前辈,你走吧,是返回河南么?“神钩郭树说:”是的,不过我得先到桐庐。小兄弟,我们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前辈请先走一步。“
    ”你……“神钩郭树惑然问。
    ”还有一个人陷身在兽窟中,我得设法将他救出。“”小兄弟.是你的朋友陷身在内么?“
    ”不!我与那人素昧平生,但我不能见死不救。“神钩郭树一阵惭愧,说:”小兄弟,恕我,我太自私。走,我陪你走一趟。“”不!前辈如再陷身在内,不堪设想,还是……“”小兄弟,郭某也是个铁铮铮的英雄,你冒险救我这素昧平生的人,还要再救另一个陌生入,这种侠义襟怀,世所罕见。即使你要上刀山剑树,郭某也要陪你沾沾光。老实说,自从被困石窟十年不见天日,此身已无他求,多活一天是一天,就没打算有活着离开的一日。
    走!兽窟我也呆过五天,能重新看看也不坏。“”那也好。前辈手上有多少力道。“
    ”三五百斤大概可以应付。小兄弟的意思……“”晚辈在想,如何才能弄开铁栅。“
    ”我们可在栅根下手,如能扳开一两根便够了。“”走,试试看。咱们绕远些,这一带的机关埋伏讨厌。“两人先向外走,再向兽槛绕去。天将四更,他们的时间不太充裕了。
    到了兽槛左边,怪!虎豹全都睡着了不成?没听到它们咆哮哩!可能是已经吃饱了。
    两人鬼魅似的欺近,到了囚困金羽大鹏的栅门前。金羽大鹏正乘虎豹睡熟,在栅门前仔细地找空隙,可是大概气门穴已经被制住,用不上劲,正陷在绝望之中。
    人影乍现,金羽大鹏还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他低声叫:”姑娘,放我出去,有何所求,请……“
    ”噤声!“君珂轻叫,飘近栅旁。
    金羽大鹏一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问道:”尊驾是……“”在下也是误闯入谷之人,那一位是少林俗家门人神钩郭前辈,咱们患难与共前来救你。“
    ”退!有人来了。“神钩郭树低喝,一拉君珂的衣袂,向旁一闪,隐入黑暗之中。
    金羽大鹏也向里急窜,蜷伏在一角闭目假装睡着了。
    片刻,幽灵似的出现了五个黑影,香风中人欲醉,到了兽槛前。领先的人是姥姥,后四人是范琴四姐妹。
    姥姥在兽槛前巡行一遍说:”琴姑娘,虎豹喂得太饱了,都睡啦!“”所以今晚没放它们出去,便宜了这个闯谷小贼。“范琴笑答。
    金羽大鹏精神来啦,他站起哀求道:”姑娘,请大发慈悲,可否放在下出去……“”住口!“姥姥怪叫,又道:”忏情谷不许男人进入,入者必死,你再说,割掉你的舌头,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明日清晨要将你丢入蛇坑,让你和南荒金鳞大蟒拚个死活。好好养神,明日便是你的死期,明年此日,乃是你的周年祭。“五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走了,不久便隐入密林中不见。
    君珂开始缓缓站起,神钩郭树附耳道:”且稍待,她们转来,咱们不仅没救成,反而失陷在内,岂不可虞?“
    ”不成!天色快亮了,来不及啦!走。“
    神钩郭树没做声,他不能太过脓包,别让人瞧启了少林门人,豁出去了!
    两人重新到了铁栅前,里面的金羽大鹏惶急地说:”两位,可会内力攻穴术么?请先用真气替在下攻开气门穴,咱们合力将铁栅弄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小兄弟可先找机捩。“神钩郭树说,手伸入铁栅,开始用真气攻穴术替金羽大鹏解穴。
    君珂在附近找了许久,没找到,便开始用剑刺开铁栅下端的石栏,现出栅根了。他用手去扳铁栅一阵支支响,却无法扳弯。
    不久,神钩郭树一跃而起,也俯下身说:”来,三人合力试试。“铁枝粗如儿臂,三个人一推两拉,同时用劲,第一根铁枝在三人无穷神力的推扳下,渐渐向上弯曲。
    一根不行,必须两根方能让人爬出。三人消耗了不少真力,略一歇息再扳第二根。这次力道差点儿,铁枝似乎并无弯曲之象,三人浑身汗湿,只扳动寸余。
    正在紧要关头,蓦地一声虎吼,猛兽开始苏醒了。
    ”糟了!这些畜生。“金羽大鹏叫,直冒冷汗。
    远处火光一闪,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口音:”秀姐,虎吼有异。走,去请大小姐来瞧瞧。“
    ”恐怕是来了生人,快!找姥姥来。“这是另一名少女的口音,火光倏隐。
    ”完了,功亏一篑。小兄弟,你先走。“神钩郭树低声叫。
    ”不!前辈你先走,你绝不可重陷在此。“
    金羽大鹏急得一头汗,急叫道:”两位千万别走,救人须救辙,用劲,在此一举。“黑影疾射,有人向这儿赶。
    金羽大鹏仍在叫:”用劲。事急时两位可分一人应敌。“神钩郭树心中火起,他真想一走了之,这家伙太自私了,三个人扳不动,再分一人应敌,不仅更无法板开,三个人全部完蛋,一个也走不了。”
    君珂不怕死,他突然高叫:“用全力,起!”
    人在危急中,力量会神奇地增加,有些却浑身发软,这三个人是前一种人。有人赶来,两旁的猛兽又开始咆哮蠢动,眼看要完蛋,激起他们的求生本能,神力倏发,在君珂高喝之下,铁枝终于被扳弯了。
    人影将追到,共有四名。最先是姥姥,来势如电,相距二十余丈,便大喝道:“走得了么?纳命!”
    金羽大鹏像老鼠般爬出栅外,在将出之际,侧槛内虎爪一伸,抓掉了他一只靴子,右脚差点儿完蛋。
    君珂撤下长剑,叫道:“两位快走!”
    金羽大鹏撒腿就跑,一面叫:“阻他们一阻,阻……”叫声中,已逃出五丈外。
    神钩郭树无名火起,一拖君珂的左腕,叫:“走!我们走另一端”
    但迟了,姥姥最先射到,拐杖兜心飞点,叱道:“谁也走不了,留下性命。”
    “铮”一声暴响,火花四溅。君珂一剑封出,立被震飞丈余。神钩郭树也攻出两掌,同时暴退。
    “走!”君珂叫,两人向旁急射。
    金羽大鹏已经不知去向,一声不吭溜之大吉。
    两人忘命飞逃,急急如漏网之鱼,钻入密林中,向东狂奔而去。
    远出三四里,越过一座山头,后面已没有声息,东方已经发白了。两人放缓身形,神钩郭树叹道:“小兄弟,如果咱们再陷身在内,太不值得了。”
    “怎么不值得?”君珂故意装迷糊。
    “那狗东西不是人,自私得教人吃惊,如果为他而丧身,未免太糟塌自己了。”
    “人本来就自私,怪他不得。”君珂答。
    神钩郭树哼了一声,恨恨地说:“他太不像话,叫咱们阻敌,他好逃命,岂有此理。小兄弟世间像你这种心存侠义的傻子,确是少见。”
    “别提了,前辈也够傻,如果没有你夹击两掌,真是不堪设想。”
    “唉!这些鬼女人可怕极了,我那两掌可以裂石开碑,在她的木拐一震之下,劲道立散,厉害!”
    “前辈还打算再来么?”
    “不了。”神钩郭树答得顶干脆。
    “前辈不想报被囚禁之恨。”
    “那也是无法之事,我没有这种能耐。再说,万一累及师门,为师门招祸,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君珂不住点头说:“前辈这种襟怀,委实难得。晚辈对谷中的人物,略有所闻,前辈可知她们的来路吗?”
    “不知道。我一落入她们手中,首先便被囚在兽槛五天,之后又被搬入一位少名人轶事妇的香闺,我是个有家小的人,一生行道不敢沾惹女人,一看来头不对,便把那美绝尘寰的少名人轶事妇骂了个狗血喷头.因此招惹了她们。之后,我便被关入石窟之中,谁知道她们是何来路?看来,哼,定然不是好人,而是一群妖孽;她们的功力修为确也值得称道,但愿她们不到江湖中肆虐。小兄弟,你知道她们?”
    “知道些少,据悦,那忏情谷主乃是三仙中的飞云散人瞿印老前辈的师妹。”
    “天哪!难怪咱们两人难接下她一招。”
    “刚才用拐杖向我们动手的人,并非忏情谷主哩!”
    “咦!你怎知道?”
    “我在附近潜伏五天,不得其门而入;曾听那老妇称谷主为主母,却未见过谷主的真面目。”
    神钩郭树直摇头,叹道:“仆尚如此,她们的主母还了得?咱们快些儿逃出险境再说。”
    “前辈今后……”
    “小兄弟,你老叫我前辈,不感到刺耳么?我希望与你结为忘年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知老弟可肯让我高攀?”
    如果按辈份论,君珂甚至还比神钩郭树要高一辈。少林目下的四辈,是宏、宗、扬、法,当代掌门是宏字辈的长老,神钩郭树的师父是罗汉堂利多罗汉宗慧。而君珂是师父银河的钓翁王衡,却与少林宏字辈门人相等。
    可是论年岁,神钩郭树却比君珂大了一倍以上,根据圣贤敬老尊贤的古训,君珂怎敢悖礼?他惶恐地说:“前辈此话,有陷晚辈于不义之嫌,请前辈不必再提,免使晚辈为后人所唾骂。”
    神钩郭树一怔,慨然地说:“小老弟,你是非常人,听来有道理,但忘了武林无辈江湖无岁的话。也罢,不管你如何叫法与如何想法,日后相逢,我叫你小友,不管你是否反对。
    小友,请问今后行止如何?”
    “晚辈即往仙霞岭访友,再邀游天下名山,至各处书院听名贤讲学。”
    神钩郭树摇头笑道:“小友,你虽穿了一袭儒衫,老实说,你仍是武林人,只是多了些少书卷气而已。请记住,日后如玉趾莅临河南,千万到登封一走,我将倒履相迎。再者,你如果有困难,老哥哥将为你一尽棉薄。走,我们赶往桐庐。”
    两人向东急掠,神钩郭树一面说:“小友,你救出的那个家伙的来路真弄不清楚?”
    “不清楚,我第一次被谷中人弄入兽槛,他也同被擒来,大概也被置入槛中。因为我倔强地辱骂她们,被她们逼我落入兽槛下面的水牢,恰好水牢崩毁,我便从谷口下逃出河中,返回谷内便碰上了前辈,余事一概不知。”
    “那家伙身上穿了金色的劲装,日后会知道是谁的。”
    “别提他了,反正我们也不和这种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天色不早,他们快到桐庐,红日已经爬上了东山头。正由崇山峻岭中下降,远远地,可以看到清流如带的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从左流下的大日溪,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合处的桐庐城如在眼前。
    已经有樵径了,他们正沿一条稍大的樵径向下急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樵径从有境蜒而下在山脚下会合,有一个狼狈万分,衣衫凌落,但隐现金芒的人影狂掠而下。
    “哦!是被我们救出的人。”君珂悦。
    “不必理会这种阴险小人,不用向他打招呼。”神钩郭树气虎虎地答。
    双方正好在小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处碰了头,金羽大鹏喜悦地说:“两位也到了,巧极。”
    君珂不好让他难堪,淡淡一笑道:“兄弟脱险了,可喜可贺。”
    “阁下跑得真快,了得。”神钩郭树冷冷地悦。
    金羽大鹏得意地笑道:“要说跑,在下确是不错,不然就不配称金羽大鹏田克荣。可惜我那件披风被那些鬼女人弄掉了,不然我可以张开向下飞掠哩。哦!昨晚多蒙两位临危援手,在下先行谢过。”说完,抱拳一礼。
    “阁下错了,不是临危援手,而是在死神手中,将你抢救出来的。”神钩郭树不客气地说。
    “呵呵,并无不可,咱们用不着挑字眼。在下田克荣,乃是百毒真君门下唯一弟子。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老夫神钩郭树,中州嵩山少林寺少林派俗家门人。”
    “哦,少见少见。”田克荣摇头答。
    “在下林君珂,一介书生,田兄更是少见了。”君珂也冷他挖苦他,心中却是暗懔,百毒真君的门人,真见鬼!
    “确是未听过林兄的大名,在江湖可有名号。”
    “没有,在下不是江湖人。”
    “不是江湖人,为何自称在下?”
    “废话,在下乃是一般人自谦之词,并非江湖人专用的称呼。”
    “你少见多怪。”神钩郭树不悦地说。
    “咦!郭老兄似乎火气甚大,但香在尊驾助在下脱困之德,不愿和你计较。”金羽大鹏不悦地说。
    “喝!阁下如果计较,又能怎样?”
    “怎样?哼!即使你是少林方外弟子,在下也放你不过;百毒真君的弟子天不怕地不怕。”
    “老夫倒是希望和你计较计较。”神钩郭树说完,向前迫近。
    君珂看两人闹僵,赶忙说:“算啦!两位冲在下簿面,各走各路岂用生气?”
    神钩郭树忍住一口恶气,金羽大鹏却阴森森地说:“姓郭的你且慢威风,在下的百毒囊如果不被那些鬼女人搜去,定然主你快活。林老弟,在下向你商量商量。”
    “请问有何指教?”君珂若无其事地问。
    “在下身上什物已全被搜走,身无分文;目下又是白昼,不方便,可否暂借些银子济急?”
    “小事一件,理应相助。”君珂答,探囊取出一锭十两银锭递过,又道:“田兄这身金色衣衫,最好不落入公人眼中,不然准有天大麻烦。”
    金羽大鹏将银子揣入怀中,傲然地说:“那些鹰爪们不堪一击,谅他们也不敢向我讨野火。”
    “很难说,还是收敛些为上。告辞。”
    “行再相见。老弟够朋友,希望日后有机会痛饮三杯。请便。”金羽大鹏抱拳一拱,飞步下山。
    神钩郭树等他去远,向君珂摇头道:“小友,你救了一个蟊贼为害江湖,罪过大了。”
    “做事有始有终,但求心安,其他我倒没计较。走吧!”君珂说,一面将十两银子塞入神钩郭树怀中。向山下举步如飞,一同向桐庐奔去。
    三天后,龙游至衢州府城官道上,出现了君珂孤零零的身影。一袭青衫,右手提着书箧儿,右胁下挂着包裹,长剑轻晃,没戴头巾,挽了个发结,看上去如临风玉树,倜傥出群,只是剑眉略挑,斜飞入鬓,在书卷气息中,凭添了七分英气。
    金羽大鹏在桐庐逗留,找到了他的朋友。起初,他想再入忏情谷,想起那些花不溜丢的绝色美名人轶事女,便觉心痒难熬,但再想到她们的高明身手,却又吓得心中发毛,不敢再前往送死。
    他的兵刃和百毒囊全丢了,便在朋友处打听师父百毒真君的下落,知道师父已到了徽州府,便也在三天后下严州西上,要找师父讨毒名人轶事药。这家伙不长进,不知如何提炼毒物,也懒得自己动手,所以百毒真君对他极为失望。
    另一个令百毒其君失望的原因,是这家伙好色如命;而百毒真君本人却与色字无缘,他珍惜元阴,要活两百岁,极重视养生之术。
    他到了徽州府,辗转找到了百毒其君。百毒真君正在一间古宅中,专心一致传授华山紫凤用毒配毒之法,并将拳剑—一加以指点。
    这儿是兔山北麓一座古宅,主人宦游在外,偌大一所宅院,足有三五十间房舍,其中园林棋布,清净出尘,只有三五十名照顾田宅的佃户和老仆照管。百毒真君和华山紫凤找到这儿,三不管拔剑吓人,借住了后宅一间精舍,两人便在内参研药物拳剑。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华山紫凤为人慧质天生,聪明过人,在仇恨的驱策下,更为专心苦学。因此一来,百毒真君真是如获至宝,疼爱有加,将压箱本领倾囊相授,两人都得其所哉。
    金羽大鹏花了三天功夫,找到了古宅中。他自从得到君珂的警告后,果然不再在衣内加上金衣,但为了他的绰号,定制的披风有一面仍是金色的。他这披风是用上好的缎子特制的,可以向下鼓风滑翔,手脚上有活扣,可以滑翔下三五十丈而不致受伤。与人拼命时,还可一纵三四丈,再鼓风滑翔十余丈远方行落地,远看像一头金色大鸟飞翔而降,所以绰号叫做金羽大鹏。他的功力当然不坏,但只算“不坏”而已;用毒的机智也不够,所以在江湖名头不甚了了,只会抬出他的师父百毒真君唬人。
    他准一的长处是对女人感兴趣,再就是喜和臭味相投的江湖败类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所以朋友不少,全是些狼狈之徒。像银剑白龙冷真阳,就是他的好朋友,平时称兄道弟,一同玩女人,甚至还将他得自师父的毒名人轶事药秘术,也送给银剑白龙应用。
    银剑白龙比他聪明得多,他将毒物配成奇奇怪怪的动情之药,两人分用,得其所哉。上次银剑白龙被他的妹妹银衣仙子偷走的返魂香与春蕊丹,她全用上了;返魂香擒住了庄婉容,而春蕊丹几乎要了银衣仙子的小命。这些药,便是金羽大鹏所供给的。
    金羽大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甚广,被他打听出师父的居处,便在清晨到了古宅前。他的师父的长相本来就生得特殊,只消一问便可了然。
    乡村农家子早睡早起勤俭持家,天刚破晓,古宅中的人已经起身干活了。
    金羽大鹏悬剑挂囊,右手挽住披风,一身天蓝色的劲装极为显目,大踏步走向古宅前广场。
    广场前石阶下,五六名健壮的村汉,正在清理农具,全部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这健壮的陌生青年人。
    他大踏步走向一名大汉,大声叫:“喂!小子,我有话问你。”
    几个村夫大概是惊弓之鸟,全都吃了一惊,再看看他腰中的长剑,全感到毛骨悚然;但他的口气太不礼貌,登时引起另一个胆子稍大的中年人反感,在旁插嘴道:“咦!你这人为何这般无礼?”
    金羽大鹏一向凶暴已惯,立时沉下脸说:“你小子要教训我吗?”
    中年村夫心中骇然,但看附近同伴众多,胆气一壮,抓起一把锄头说:“你的口气太无礼了,教训你亦无不可。”
    金羽大鹏大怒,晃身抢进说:“太爷要打掉你的满口大牙。”
    村夫们同声叱喝,中年村夫居然也懂得两下子,锄头兜头便捣;如果没有两手,一定然是抡锄便劈。
    金羽大鹏一声大喝,左手一抄,闪电似抓住了锄头,向后一带,右掌已经擂出。
    眼看这一拳下去,中年村汉的脸颊和牙齿全得完蛋。蓦地紧影一闪,从大门射出,像一道紫虹,只一闪便到了两人身侧,纤指疾伸,弹向金羽大鹏的脉门。
    金羽大鹏吃了一惊,无暇伤人,半途撤指。掌向外一带,劈空暗劲怒发。
    他反应够快,但仍慢了些儿,只觉右腿压力传到,赶忙向上一抬。
    “噗”一声,靴子被人勾住了,人打一踉跄,险些栽倒,总算他了得,立即飞掠丈外,用千斤坠稳下身形,扭头一看,吃了一惊。
    在他先前立身之处,站着一个千娇百媚,身材丰盈健美的美娇娃,正用神光如电的冷漠眼神凌厉地盯视他,樱唇旁,泛着轻蔑的冷笑。
    “咦!上等货,可惜冷了些。”他心中暗叫。
    众村夫纷纷后退,在一旁袖手旁观。
    他站稳身形,举步慢慢走近,鹰目打量她胸前怒突的乳峰,也打量她胸前用深紫丝绣成的一头飞凤,讶然道:“嗨!你这身穿章打扮,在下不算陌生。”
    女郎正是华山紫风,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言不动。
    他在丈外站住,笑道:“姑娘一身紫,绣着飞凤儿,可是华山紫凤吴姑娘?”
    华山紫凤没理凶,手按在剑把上,缓缓撤剑,眼神极为凌厉,直令他脊梁上发寒。
    他退后一步,摇手道:“吴姑娘,且慢动手。有话好说……”
    “你上门欺人,拔剑!”她冷冰冰地沉喝。
    “吴姑……”他急叫。
    “别废话……本姑娘要打落你满口牙齿。”
    “在下不知道这儿是姑娘的宝宅,多有得罪……”
    华山紫风目下性情大变,看了男人就生气。以往,她有时会对打她主意的男人假以词色。然后动手下绝情;但自经上次受辱之后,不再对男人假以词色了。
    “接招!”她冷叱,寒芒如电的长剑出鞘,揉身扑上,剑幻化数点寒星,直取讨方之六阳魁首。
    华山紫风的名头够响亮,在武林年轻后辈中,大名鼎鼎;因为她有银犀款甲护身,讲击时凶猛狂野,有名儿的泼辣女阎罗。金羽大鹏自然知道厉害,对方一动,他便向左飞掠丈外,大叫:“吴姑娘,请听在下……”
    华山紫凤并未进击,厉声道:“拔剑!要不就自己动手,打掉门牙滚!”
    金羽大鹏忍无可忍,手按在剑把上说:“丫头,我金羽大鹏田克荣不见得怕你。”
    华山紫凤一怔,垂下剑说:“你就是金羽大鹏田克荣?”
    “在下岂是假冒的?”
    “你的金衣呢?”
    金羽大鹏展开披风说:“身上不再穿了,披风上有金色也就足可代表田某的身份。”
    华山紫凤收剑入鞘,向大门伸手,说:“请进,在后园精舍。”她口气仍冷,但脸上的杀机已经消失了。
    金羽大鹏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若惊,狂喜地走近,脸上泛起邪恶的笑容,咽着口水说:“田某鲁莽,不知姑娘芳驾……”
    话未完,姑娘眼神转厉,叱道:,“废话!进去!”
    金羽大鹏吓了一大跳,以为姑娘要地进入屋中,好摆布他哩,退了两步说:“吴姑娘,在下是……”
    “你师父在后园精舍,进不进去悉从尊便。”姑娘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金羽大鹏心中一宽说:“谢谢姑娘的指引。”说完,含笑踏上台阶,在美貌女人面前,他倒也彬彬有礼。
    华山紫凤在后跟入,亦步亦趋;可把田克荣惊得提心吊胆,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也许会在后面给他一记冷拳暗掌呢。他的声誉不好,自己知道,而华山紫风却是个女夜叉母大虫,杀人不眨眼,杀他这个声名狼藉的人,她会办得到的。
    他步步提防,可是后面的华山紫凤并没有向他动手的意思,他的意念,却又幻想到她诱人犯罪的丰臀隆胸上去了,走起路来极不自然,他要多看她两眼,便转身说:“姑娘先请,在下不知府上通往后园的路径。”
    华山紫凤泰然超出在前领路,一面说:“随我来,令师行功也将告竣了。”
    金羽大鹏走在后面,饱餐秀色。她那穿着劲装的婀娜身材,极有韵律地款摆,在向他发出无穷的诱名人轶事惑力。他几乎不克自持,冲动地想向前扑出,将她抱在怀中轻狂个够。可是他听说师父在这儿,不敢鲁莽,而且这是一朵带刺儿花儿,恐怕扎手,只好强抑欲火,猛吞口水。
    从后厅西院门绕出,经西廊直趋后花园,远远地便看到狞恶的百毒真君,站在荷池前伸展手足。
    “师父!”金羽大鹏叫,抢前急掠。
    百毒真君已看清了他,撇着嘴说:“你这不长进的东西,准又是丢我的人跑来诉冤了。”
    金羽大鹏跪下拜了四拜,爬起说:“禀师父,徒儿丢人丢得太冤,所以……”
    “滚你的!你就知道荒唐,我的颜面全教你弄得没处放,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整治你一顿,说!给谁打了?”
    “给……给……给几个女……女人。”
    “啪!”一记耳光声暴起,金羽大鹏被抽得满天星斗,在原地转了一圈。百毒真君暴跳如雷地叫:“畜生!你真有出息。上次被武当的玄子辈门人打了,我不怪你;第二次让泅州圆通寺的老秃驴痛惩;我也不怪你。你,愈来愈不像话,让几个女人也打了,每况愈下,你还有脸来找我?为师的脸面往何处放?呸!你好。”
    金羽大鹏用手掩住脸颊,说:“禀师父,徒儿并未招惹她们……”
    “呸!你这畜生如不招惹女人,连狗也不吃屎了。”
    “徒儿确未招惹她们,有人为证。”
    “你这畜生自会找几个猪狗朋友来证明的。”
    “这次证明的人却不是武林人,是一个少年书生。”
    “喝!太阳从西方爬出来了,你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一个读书人,了不起,我倒不该瞧扁你哩。”
    “徒儿失手被擒,受辱兽槛,后来被一个叫林君珂的书生报救,凶全知道内情。”
    林君珂三字,不但百毒真君吃了一惊,一旁的华山紫凤只觉血往上涌,脸色全变了。
    “什么?林君珂?”百毒真君怪叫。
    “是的,那人叫林君珂,虽是读书人,力气却大得惊人,儿臂粗的铁枝,他能用全力扳弯,将徒儿救出兽槛。”
    “这人到何处去了?”
    “不知道,我们在桐庐分手,我曾亲见他从小南门往南走,可能去了金华府。师父,那几个女人功力超人,听说徒儿是你老人家的弟子,骂得极为难听。师父,徒儿可将她们骂的话禀明;她们骂……”
    “呸!闭上你的嘴!”百毒真君脸色极为难看,又道:“说!她们是什么人?”
    百毒真君的缺点,护犊也是其中之一,金羽大鹏的敢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未始不是这原因所造成。他口中在骂,但偏袒之情外露。
    金羽大鹏心中大喜,脸上却苦兮兮地说“徒儿还不知她们是些什么人……”
    “唔!你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是脓包!你是废料!”百毒真君暴跳如雷地叫。
    一旁的华山紫凤悄悄向精舍中退去。
    华山紫凤在听到林君珂的三字之后,心中大乱,她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是恨呢?抑或是爱?对百毒真君师徒间的活现世,她视如未见,听若未闻,一颗心已飞向遥远的金华府,追随林君珂去了。
    在她眼前,陷陷泛出彭家村那夜,夜间客厅情景,君珂那潇洒脱群,从容敬酒的俊逸豪情,他那英俊雄伟的身躯,与那盖世的容光,在她眼前一一重现。她心潮不住汹涌,梦游似的向精舍中退走。
    百毒真君并未出声阻止,他和金羽大鹏间的事,确也不愿让她知道得太多。
    金羽大鹏被骂得狗血喷头,但心中却是大喜,看样子师父要替他出气了。第一次他丢人,百毒真君却不敢闹上武当山。招惹不起玄门三大剑派之首的武当派,不了了之。第二人丢人,圆通寺在泗州是第一大石刹,是五台山派来的主持,背景也够硬,事情也不了了之。
    哈哈!这次该出面啦!
    他苦着面说:“人虽不知道,但住处却在附近。”
    “在那儿?”
    “桐庐西南山谷,名叫忏情谷,主事的人全是女的,一个个美如天仙,却凶似罗刹。凡是误人的人,全都不问情由,一律凌辱后处死。徒儿并不怕她们凌辱,只是她们辱及师门,骂得太难听……”
    “你这没用的畜生,丢尽了为师的颜面。准备好,到忏情谷。”
    “禀师父,徒儿的百毒囊丢掉了。”
    “以后再说。”百毒真君说完转身,向精舍走去。
    师徒俩在午间走了,直奔忏情谷。还未进谷,便被一个老太婆和两位少女,带了两条奇毒的金鳞大蟒,赶得望影而逃。他们的奇毒一无用场,差点还被毒死,几乎被埋葬在忏情谷。
    百毒真君知道这口气难出,走了。金羽大鹏则赶向金华府,因为师徒俩离开精舍之时,华山紫凤曾说要到金华一走。金羽大鹏自见了华山紫凤之后,灵魂早不附体,梦寐难忘,他在心中发誓,要接近她把她弄到手。
    从此,忏情谷开始有麻烦,有不怕死的人,开始豁出性命要发掘忏情谷的秘密,可是,凡是进谷的人,没听到有人活着离开,忏情谷依旧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谜。
    君珂自从桐庐动身南下,走的确是金华道,但到了兰溪,便转走衢州道,并未到金华府。衢州道,是由浙入闽的官道,沿谷溪西上。这是一条丰饶的河谷,两侧崇山峻岭,夹峙着河谷的肥沃田野。官道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右岸惋蜒西行,道上行人不多。
    他信步而行,并不急于赶路;他知道,急也没有用,真要在这广大地域中找一家隐居的陌生人,单人独力确是不能操之过急,太难了,必须留心探问,不然即使见着了,也会失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臂的。
    离开龙游不久,便过了十里长亭。道右,清澈的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静静地奔流,两岸草木葱笼,煦风送来阵阵草木的清新气息,令人精神一爽。
    他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旁,远眺对岸无尽的峰峦,耳中传来阵阵悦耳的百鸟清鸣,吁出一口长气说:“这儿的山水,其灵秀之气,不下于故乡,真是与世无争的大好隐居所在。”
    身旁,正有一名老村夫背着斗笠,神态悠闲地经过他身边,含笑向他点头,信口道:
    “相公是到敝地游山玩水吗?”
    君珂看老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赶忙放下书箧,长揖为礼笑道:“小生乃是心慕贵地风光而来,刚到不久,老丈可否指引贵地的名山古刹,以便作竟日游吗?”
    老人呵呵一笑说:“好教相公见笑,这儿真能游赏的名山古刹不多。相公可到龙游,东游龙邱山,南至灵山灵山寺随喜。要不可从这儿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抄小道到北面的梅岭。真要游遍本处胜迹,必须盘桓三日,看看武安故城,登武安山看看往昔沧桑的陈迹,凭吊信史的变迁。”
    君珂吃了一惊,听村老口中朗朗而言,谈吐不俗,不由肃然起敬,恭敬地说:“多承老丈指教,可惜小生无暇久留。小生姓林名君珂,请教老丈高姓大名。”
    “小老儿姓王名宗,祖居龙游,就住在前面不远。相公如有暇,可至寒舍盘桓一二日,老汉可为相公导游。”
    “不敢有劳老丈大驾,不敢当。”
    “好说好说,小事一件。老汉也性喜山水,曾西出衢州一探石桥山仙人石室,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县探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郎山。呵呵!这些仙人古迹不会改变,但已不知仙人何往了。”
    君珂心中一动,仙霞岭正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县西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郎山则在东南,也算是仙霞岭的一支,便问道:“老丈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郎山盘桓多久?对地头熟吗?”
    “老汉仅耽了两日,攀越三峰之上,三仙的遗迹已无处可寻,但那三座石峰气魄倒还过得去的。据古人传说,三石峰乃是三仙所化,逐年上长。其实石峰并不能逐年上长,而是峰下的泥土逐年被风雨所侵蚀,逐渐流失,看上去像是石峰在长而已。至于地头,老汉生疏得紧。”
    君河心中感到十分失望,便说:“老丈观察入微,佩服佩服。山如能长,千百年后岂不上抵天宇?至于神仙之事。属于怪力乱神,小生不敢妄语。”
    “老汉看相公脸上神色,时起得失之变,不知相公有何要事需老汉效劳吗?”
    君珂又是一惊,心说:“这位老丈的眼力委实高明,已看出我心有得失之念,端的明察秋毫经验丰富老到。”
    他压抑着脸上表情,免泄心中秘密,说:“小生想请教老丈一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郎山附近,是否有八年前迁来隐居的人。”
    老人摇摇头说:“老汉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郎山附近的人,并无印象。其实山居的人,大多是耕两亩薄田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人,皆可算得隐士村汉。不知相公要找的人,姓甚名谁?”
    君珂本想说出彭胜安的家世,但再一想又忍住了,彭胜安既然举家隐居,自然不会说出早年的身世。他感到事情愈来愈困难,茫茫人海,他孤身一人要找一个隐姓埋名的陌生人,真像在大海里捞针,太难了!只好说:“乃是小可的一门远亲,八年不通音讯,唉!恐怕早已迁走了,不说也罢,多谢老丈的指教。”
    老人含笑告辞,一面走一面回头说:“老汉就住在前面小村中,相公如肯枉顾,老汉无任欢迎。再会了。”
    “老丈再会,也许小生日后会打扰你老人家呢!”说气揖相送。
    送走了老人,他站在那儿陷入迷惘之中,莫所适从,感到事情十分棘手。是的,确是棘手,彭胜安恩公既不是武林人,却又是江湖巨寇必欲得而甘心的人物,不仅不倚仗朋友相助访寻,更不可能,单人独力遍踏宇内每一个角落,去找寻他的踪迹,太难了!譬如说,从这儿到仙霞岭,千峰万峦之中,如果自己一人去找,三月半年也不一定可以走完,即使找到了,也对面不相识,相逢如陌路,彭恩公如果隐姓埋名,怎能问出结果?何况他根本不敢提起彭恩公的姓名家世呢?
    他茫然抬起书箧,儿,信步而行,陷入迷惘之中,脚步缓下来了。
    “克!克克!”河对面,突然传来伐木的斧声。
    接着,响起了穿云裂石似的朗朗歌声:“古庙依青嶂,行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销妆楼,往事思悠悠。云南朝还暮,烟花春夏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君珂心中一惊,站住倾听良久,直至歌声徐敛,方点头叹道:“山野之人,难得有这么超尘拔俗的词手,这一首《巫山一段云》,被他唱绝了。我得过河拜望这位不等闲的首樵子,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物。”
    他觅路过河,可是没有桥,也没有船只,三十余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无法飞渡。他站在河岸上,向对面山林中亮声道:“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秀山青,灵秀有余,雄劲似嫌不足,与三峡相较,不可同日而语;兄台,意境是否有未尽之感?”
    对面山间,斧声骤止,稍顿,林间传出樵子的回答:“客官,你俗。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虽气势不足,然行客心情,心中之意境却可超然物外;春花虽艳,我独感将凋之愁,各人感受不同,何足异哉?”
    君珂笑道:“高明,高明。兄台,请问可以找得到渡船吗?”
    “找渡船何用?”
    “过河就教于兄台。”
    “哈哈!山野荒樵,不敢当客官礼遇,此地并无渡船。”
    “晚生专诚就教,尚清指引。”
    “草野之人,与世不相往来,客官不劳跋涉。”
    “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敝姓安,祖居山下荒村。”
    “晚生林君珂,乃是游山玩水而来……”
    “此非三峡可比,如要观赏山水,何不入蜀一行?”说完,斧声再响。
    君珂正想再问,身后履声嘶嘶,眼角红影触目。他扭头一看,暗叫一声“糟”。
    那是两个身穿大红法服的老道,正洒开大步从衢州方向急步而来,衣袂飘飘,急步飞赶。左首也有一个凶猛的大汉,正是曾在徽州约斗后山被独掌擎天杀了一半人,未能践约的朱砂掌闵刚,虽未见过面,但从双手和长相一看便知。
    他看到了闵刚,闵刚也看到了他。正向两老道低声发话,眼睛全向他这一面扫来。
    “有麻烦了,恐怕躲不掉哩。”他向路两端瞧,喃喃自语。
    从龙游方向,也出现了一个身穿绿衣的人影,裙袂飘飘,腰巾徐扬,是一个女人。这女人,他也不陌生,她挟在胁下的银色包裹极为抢眼,里面盛着一件怪异物体,他一看就知道里面定是一具银琵琶,不必打听,她的曾在石弓村出现过的琵琶三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次跑不掉了,只有跳河逃命。
    跳河,不像话,真要拚命,他不一定怕他们,只是他确是不愿与这些江湖亡命之徒争一日之短长。真要找上头来,说不得只好拚小命。
    他站立处是近河一面,必须先避至道左,万一双拳不敌四手,可以越过田野,向左面山麓密林中溜走。他不是武林中名号响亮的大英雄,用不着为卫冕自己的名号而拚死。
    可是已来不及了,两老道和朱砂掌已经将官道挡住,一字儿排开,将退路堵死了。
    对面山林中,隐隐传出人声,但相距太远,声音又低,河这面是不可能听到。
    开始,是吟咏《巫山一段云》的樵夫声音:“乖女儿,山上蛇虫太多,要听话,下次绝不可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另一个是娇滴滴的甜美声,说:“爹,女儿不怕。哦!爹刚才和谁说话?”
    “是河对面的一个小后生,他听到为父吟咏李德润的巫山一段云,要过河来说教呢?”
    “爹,会不会是追寻我们而来的恶贼?”女儿的声音微颤,像是感到恐怖。
    “不会的,乖女儿,是一个叫做林君珂的书生。哦,彭芳回来了么?”
    “爹,他刚到,脸色不大好.正等爹回去呢。恐怕……恐怕是有关京师的消息。”
    一声长叹之后。久久樵子又说:“要来的终要来,为父不能让池州知府大人为难,真要我归案,我只好一走。可是。你们……唉!八年来外有皇命相逼,复有恶寇伺伏,分明是不许为父苟延残喘,岂不可痛?走吧!看彭芳带了些什么凶讯回来。”
    “爹,我们还是躲到仙霞岭去吧。”
    “不行的,仙霞岭是要隘所在,查得太紧。来历不明的人必为巡检司的人逮捕,解回迁出之处严查,麻烦着哩。”
    声息寂寞,想是父女俩已经下山了。
    官道中,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恶斗将起。
    两老道年约五十上下,身材硕长,大环眼朝天鼻;挂剑佩囊。中间的老道短白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根根见肉,左颊旁有一条刀疤,面目阴沉,眼中寒芒暴射。
    朱砂掌今天换穿了一身玄色紧身,赤手空拳,双掌泛红,叉着腰狠狠地死盯着君珂,看样子要想一口将君珂吞下似的。
    “小子,你好。”他恶狠狠地说。
    君珂知道今天不能善了,淡淡一笑道:“小生没病没痛,很好,很好。”
    “小子,你是要赶往衢州府与银剑白龙会合么?算了,跟太爷们走。”
    “银剑白龙在衢州府?”君珂惑然问。
    “哼!他已落在本帮高手围困之下,你这时前往赶不上了。”
    “赶不上也得赶。”君珂答,举步便走。
    有刀疤的老道阴森森一笑,伸手虚拦,冷冷道:“慢着!跟贫道走。”
    君珂止步,也冷冷地说:“小生宅中无鬼无狐,用不著道长画符念咒赶鬼驱妖。怎么?
    要小生跟你走?”
    另一个老道冷笑接口道:“这小畜生牙尖嘴利,师兄,用不着和他斗口磨牙。”
    “师弟说的是,拿下他。”有刀疤老道点头答。
    闵刚跨出说:“待闵某先动手制他。”声出,大手闪电似的伸出,腥风一扬,朱红大掌似乎涨大了许多,劈面抓到。
    君珂向侧一闪,冷笑道:“凭你,哼!早着哩。”
    朱砂掌一声大喝,右移五尺,立掌如刀,一招“吴刚伐桂”截住君珂的退向,左掌突然用“推山填海”向前倏吐。
    君珂反向右闪,右手突然一拂,人形快如鬼魅,“拂云扫雾”急拂对方左肘,奇腥扑鼻的罡风,回在他一拂之下,向左荡开,一涌即逸散净尽。
    有刀疤的老道脸色一变,沉喝道:“分帮主退,这个子步法诡异,大意不得……”
    声未落,君珂一声长笑,乘闵刚旋身出拳沉肘避招的刹那间,左手他掌为指,上攻对方的肩头,却突然挫身,右腿急如电闪,“噗”一声踢中闵刚的左跨骨,千斤力道骤发。人也向右飘掠去。
    闵刚一声狂叫,向侧飞撞。他没想到君珂攻向上盘的手是虚招,刚用毒掌去对,胯骨梗挨了一记狠着,胯骨立即破裂,浑雄的奇猛力道,将他震出两丈外,“叭”一声仆倒在地。
    琵琶三娘已看清了君珂的身影,喜极大叫赶到,一面褪掉琵琶外套,飞掠而来尖叫道:
    “好啊!本姑娘也算一份,群殴不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老道迎头截住君珂,大吼一声,大袖一记“流云飞瀑”抽出,罡风怒号,声势骇人。
    君珂不愿和他们久缠拚命,他用上了忏情谷主所授的步法,第一次得心应手,将闵刚一下子便击倒了,心中大定。老道身形够快,出招凶猛狂野。但君珂怡然无惧,在一声长啸声中,突然闪了两闪,人已经从老道身侧掠过,向衢州府如飞而去。
    另一名老道本来去救闵刚,但琵琶三娘到了,他一声怒啸,撤下了长剑,飞步迎上,叫:“什么鬼女人,敢架黑龙帮的……”
    琵琶三娘一声娇笑,人似狂风卷到,三道淡淡银芒已经先人而至,人从老道身侧一闪即逝。
    “嗯……”老道叫,身形一晃,踉跄站稳,“铮”一声长剑落地,再晃了两晃,用手紧按小腹,终于向前仆倒。
    另一面,有刀疤老道一招“流云飞瀑”没将人截住,无名火起,怒啸声中急起狂追。
    君珂正在动手时,已将书箧儿丢掉了,手上没有累赘,去似流光逸电,老道愈拉愈远,不可能追上了。
    “小辈,你除非能上天。”老道一面追一面狂怒地叫。
    更后面,琵琶三娘也穷追不舍,她差远了。
    追不到三里余,衢州方向一座山嘴前,出现了六匹健马,马上是六名一身黑衣的中年大汉,正泰然东下,马蹄得得鱼贯徐驰而来。
    君珂不知马上人是何来路,仍向前急射。
    后面的老道,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六人六骑突然刹住,为首的人突然拔出鞍旁长剑,飞跃下马,扬剑大喝道:“白云道长在前面,截住这个小辈。”
    六个人—一拔兵刃下马,路中留着三个人,另三个人从路旁田野,绕出要堵住入山道路。
    君珂暗叫不妙,刚想从田野里掠走,蓦地,河下一排白杨丛中,欸乃一声,一艘小乌篷船缓缓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摇出。乌篷船上,一个年约花甲的瘦小老渔夫,呵呵一笑道:“小相公,何不由船上走呢?”
    君珂已无选择余地,像一头大雁,落入乌篷船中,说:“谢谢你,老伯。”
    老渔翁呵呵一笑,双桨一动,小舟像一条鱼,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激射。
    “老不死,摇过来。”老道站在河岸上狂怒地叫。
    “老家伙,你如果不想活,早晚教你如愿。”岸上的六名大汉中,有人发出殷雷般的大吼。
    老渔夫仰天狂笑,扭头说:“好汉们,我老人家活得顶惬意,想活得紧,免劳诸位操心,哈哈哈哈……”
    “老王八,贫道如果擒住你,定然活剥了你。”老道叫。
    “我老人家等着,有种你为何不来下手?哈哈哈!”老渔夫仍然狂笑着答。
    “留下万儿,太爷们要记下了。”大汉叫。
    “我老人家人称要命老龙王名人轶事爷,你们记着了。哈哈!老爷我行年六十秋,五湖四海任邀游;英雄豪杰无心问,宇内飘零一孤舟。好汉们,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后会有期。”
    老道脸色大变,举手一挥,扭头往回走。六大汉也纷纷回头上马,二十四双马蹄掀起尘埃,狂奔而去。
    琵琶三娘在发现前面出现六名大汉时,向田野一钻,奔上了里外的高山密林中,一闪不见。她由山中绕出,远奔衢州府,她算定君珂必定西行,所以到前面去等。
    乌篷船先向上游缓缓驶去,不久又向下游放,船首的君珂衣袂飘飘,目送岸上的众人去远,向船尾的老渔夫抱拳躬身行礼,笑问道:“晚辈林君珂,多谢前辈临危援手之意。”
    老渔夫呵呵一笑说:“不必谢我,理该如此,应该,应该,呵呵!’”
    “前辈一亮龙王名人轶事爷名号,便将他们吓跑了,端的是人的名,树的影。”
    “好说,好说。尊驾也知老朽的名号吗?”
    “前辈不是龙王名人轶事爷吗?请教高姓大名。”
    “老朽姓龙,一向做的是水上买卖,名字早忘了,连我也记不起来了。呵呵!不错.我的绰号确是叫做龙王名人轶事爷,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两个字。”
    “前面两个字?”君珂惑然地问。
    “是的,前面两个字。”
    “前辈所指的两个字,是……”
    “要命。”龙王名人轶事爷简截了当地答。
    “要命?前辈……”
    “是的,要命,全衔该是要命龙王名人轶事爷。”
    君珂也呵呵一笑说:“前辈这绰号,未免取得太绝。”
    “呵呵!并不绝,这与老朽的买卖有关。哦!娃娃,你的轻功了不起,一纵三四丈,恍若电火流光,功力定然不弱,为何不毙了那两个追你的人?”龙王名人轶事爷把琵琶三娘也算上了,所以说是两人。
    君珂摇头苦笑说:“晚辈不是江湖人,懒得和他们伤和气,出手动辄杀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在江湖中,你不杀人人便杀你,乃是吃黑饭朋友的金科玉律。像我,如果我不杀人刚才就吓他们不住,准要拚老命,碍手碍脚。”
    君珂心中一惊,心说:“这姓龙的定也不是好人,是个吃黑饭的。”但他口中却说:
    “龙前辈的买卖,不知是……”
    “呵呵!小买卖,凡是上船的人,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娃娃,你可会登萍渡水轻功?”
    君珂心中又是一惊,已瞧料了五分,暗中留神戒备,一面淡淡笑道:“登萍渡水乃是轻功中登峰造极的绝学,晚辈功力尚差,大概可以帮木片之力,以燕子三沙水身法远届十丈左右。”
    “哦!了不起,你瞧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有多宽,能一口气跃登彼岸么?”
    这时,小舟正顺水轻飘,将近先前听到樵子狂歌之处了。三十余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小舟正在中流,略靠北岸,相距约有十六七丈。君珂水性不弱,只是怕包裹入水,麻烦得紧;身上的重要物品,虽用油绸包住塞在内腰带内,但泡久了同样会进水,别的不要紧,路引却是禁不起水浸的东西;如无必要,他不打算入水,便说:“晚辈力不从心,只能飞掠一半,便会落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
    “那就好。你认命啦!哈哈!”龙王名人轶事爷狂笑着说。
    君珂心说:“果然来了。”口中却向龙王名人轶事爷说:“龙前辈是说晚辈认命?”
    “哈哈!是的,把你的包裹放下,脱光了衣服,免得沾了血迹麻烦。”
    君珂把心一横,不在乎地说:“哦!尊驾的小买卖,原是指杀人越货的勾当。”
    “谁不知我要命龙王名人轶事爷干这一门勾当?你少见多怪。脱下衣衫,让老爷我戮你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声落“砰”一声响,他脚下一块舱板翻起,一把分水刺闪闪生光,绿芒耀目,从下面飞入他手中。
    君珂伸手摸了一根木棍,折成三段,泰然地说:“尊驾这笔买卖,本大利小,不做也罢。”
    “上了我的船,送上门的买卖不做,未免太对老板不起,怎能不做?”龙王名人轶事爷一边说,一面从篷顶走向船头。
    “阁下就为了做这桩买卖么?”
    “你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理由安在?”
    “你叫林君珂,可是曾在徽州府白楼亭下现身的林君珂?”
    君河心中暗惊,这消息传得好快!他点头说:“正是区区在下。”
    “那就找对了,你是银河钓翁的门人?”
    “正是。”
    “那老鬼……”
    “住口!不许你口出不逊。”君珂发怒沉喝,骂他的师父是老鬼,怎成?
    “哼!别鬼叫,你活不了,凶什么?你师父可恶,专和咱们这些干没本钱买卖的苦朋友过不去,尤其不放过咱门水上的英雄好汉。师债徒偿,你认命了。”
    “呵呵,有其师生有其徒,银河钩翁之徒难道会怕你一个水贼不成?”君珂口气转硬了。
    “我龙王名人轶事爷一生独来独往,往昔你那老鬼师父,又怕过谁来?论水上功夫,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宰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纳命!”喝声中,他跃下了船首。
    君珂水性不太高明,对方既名叫龙王名人轶事爷,自然在水中有超人能耐,必须上岸和他一拼,在船上不成。
    “打!”他叫,双手齐扬,三段截木先后出手。
    要命龙王吃了一惊,听木节呼啸之名人轶事声,便知少年人手底下定然不弱,厉害着哩!船小,地方也窄,他如果想闪,势必落下河中;而且日后传出江湖,说他一个江湖前辈,不敢接下一个少年书生的三截木棍,他的脸面往何处放?非接不可啦!
    他一声沉喝,分水刺突然振出,左掌向外一登,殷雷似的无俦内劲倏发。
    “啪啪啪”三声暴响,木棍平空炸裂,木屑纷飞,向后凶猛地一涌。他全力震碎木棍,正好着了君珂的道儿,就在这刹那间,刺掌同时乘隙猛进,向君珂扑去。怪!怎样?这小子不见了?
    确是不见了,君珂已在他出招的刹那间。左右一晃,已从一侧闪电似的越过,竟然到了后舱,两人换了位。
    他心中骇然,怒叫一声,向后便抢。
    君珂一手抄起一支长桨,大笑道:“老水贼,你不过如此而已,要找银河钓翁的门人讨债,哈哈!早着哩!接着。”
    笑声中,长桨兜心便点。要命龙王的桨特长,竟有一丈五六;桨长,膂力大速度便快,可知这水贼定然了得。君珂善用长劲,长桨在手如虎添翼,双手齐运。力道奇猛,挨一下还了得?
    要命龙王的真才实学比君珂强,但论灵警迅捷却差远了,长桨攻到,他无名火起,分水利硬往上碰,他想一刺架开,便可乘机突入伤人。
    “噗”一声,长桨被架开了,可是却又一吞一吐,仍然兜心撞到,比先前更为凶猛。
    要命龙王这才发现少年人了得,大吼一声,伸手去抓长桨,如果得手便可抢入怀中下手了。
    君珂不上当,一声狂笑,桨向下一沉,“拨草寻蛇”转攻下盘,桨过处,舱板和船舷齐飞,暴响如雷,他在动手拆船了。
    要命龙王心中大痛,打毁了他这小船,不啻拆了他的垛子窑,他怎受得了?左遮右拦,拚命向里抢,分水刺将长桨击得木屑乱飞,连攻十余招,怒啸连声中,把君珂逼得退到船尾了。桨是硬家伙,运用起来到底不灵光,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太长了却碍手碍脚,好几次几乎被老贼抓住了。
    他一看不妙,小船凌落,两侧船舷已开始破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也开始涌进舱中,剧烈的晃摆,尾舷站不牢了。他心存退意,不愿和水贼在水中拚骨,心中一转,突然一桨扫出,乘势向北岸飞扔,直飞五丈外,“啪”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四溅,桨向北岸急射,在水面滑行。
    他在长桨出手的瞬间,一声长啸,向左用千斤坠向下一沉,右脚疾飞,踢出一块船板。
    小舟本已七零八落,怎禁地千斤神力一震,立时向左一沉,要翻啦!
    要命龙王大吃一惊,船要被人弄沉,他这龙王名人轶事爷的招牌,岂不是不砸自破?百忙中使劲稳船无暇向人进招了。
    君珂就要他救船,声东击西好脱身,人在长笑中,随被踢飞的木板飞跃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木板在四丈外落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他也到了,脚一点木板,人再次腾身而起。银河钓翁的轻功“凌空凝气”绝学傲视江湖、武林中无出其右。当然啦!并不是真可以在空中停住.而是形容可以在空中停留片刻,这功夫真难练,君珂只练了三成火候,近来功力精进,仍未能练至五成的境界,但已有点骇人了。
    他借一点之力,身形冉冉上升,飞向四丈外正向北岸激射的长桨落去。人一沾桨,桨尖向上一翘;他双掌向后一震,伸左脚向水面一踹,长桨重新获得动力,向北岸像流矢般驶去。他右脚站在桨上,居然不向下沉,而且身形晃动的幅度不大,扭头向后叫:“龙王名人轶事爷,哈哈!少陪了。”
    “小王八蛋!你将在江湖寸步难行。在我面前使奸,你会撞在我龙王名人轶事爷手中的。”要命龙王愤怒地叫吼。
    “龙王名人轶事爷,你要在水中等我么?”
    “不一定,咱们走着瞧。”
    “林某在岸上等你,后会有期,哈哈!”
    在长笑声中,长桨向北岸滑去,破水飞射,速度奇快。船上的要命龙王,只看得脸色大变,忖道:“小畜生已得老鬼的真传,将来定是江湖一大祸害,如不趁早图他,麻烦得紧。”
    君珂到了北岸,他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比刚出江湖时强多了,这是近来苦练胎息的结果。由于这一变故,他苦练胎息的决心更为坚定。
    他站在岸上,注视着向下游流去的小船微笑。船上,怒不可遏的要命龙王,正在七手八脚地抢修船只,向下游急速地漂流。
    他向左右打量,发觉正处身在先前发现山樵吟词的山脚下,半点不假,正是这儿。这是北岸的崇山峻岭,往北看,全是无尽的远古森林,山峰万叠,连绵不绝,愈往里走愈高,百十里外的隐隐青山,令人感到天际的深山大泽中,里面不知到底藏了些什么希奇古怪的龙蛇,大概自古以来,那儿从没有人进去过呢。
    山脚伸至河边,两侧都有半里宽的稻田,河岸古树丛生,乍看去,不易看出这儿别有天地。一条小径横过山下,东面可以到达龙游,西面可以到达衢州府,这是河北岸的小道,除了北岸村庄的村民外,极少有人行走。
    他看到山脚西面有一处被古林围绕着的村庄,一排排修竹直延至山拗之内。在外面看不见村庄里面光景,但可猜想得到最多只有十余户人家。
    “且到那儿看看,也许可以看到刚才吟《巫山一段云》的雅樵哩。”他想。
    他沿田畔小径向村中走去,田中禾苗高与腰齐,绿油油地,这儿的田好肥沃哪!在这儿耕读真太幸福哩!
    一进村口的林子,窜出了两条大黄狗,凶猛地前扑,来势汹汹。他善意地一笑,一挥大袖说道:“走!别乱来。”
    两头巨犬如见鬼魅,狼狈地急退,开始汪汪大吠,浑身刚毛猬立。
    “是猎狗,遇着强敌方吠。”他想。
    狗吠一起,村门木栅“呀呀”两声打开了,走出一个老头儿和一个雄壮朴实的年轻人,用迷惑的眼神打量着站在门外的君珂。
    君珂含笑行礼说:“老丈请了。小生姓林名君珂,从对岸来,打扰贵村,甚是鲁莽。”
    “公子爷是由对岸来?”老人讶然问。
    “是的。刚才有一条乌篷船,将小生送过北岸来的。”
    “哦!难怪。敞处太过偏僻,没有渡船,老汉因而生疑。林相公光临敝村,不知有何贵干?”
    山村之中,村民民风淳朴,对客人极为友善,但这一老一少却并无请客进村逗留的意思,拦在村门口似乎不太欢迎客人的光临。
    君珂不以为怪,和颜悦色地说:“小可性喜山水,游学天下;意欲由此进山一游,拟在贵村小作逗留,不知老丈可肯方便?”
    老人摇头苦笑说:“非是老汉不肯,而是蜗居狭隘,不堪招待公子爷大驾。由此向东,约五里地有一座大村庄……”
    君珂心中一转,岔口道:“老丈请听小可解说,小可身有游学路引,并非来历不明之八,但请放心,刚才小可在对岸。曾和贵处一位姓安的大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可否请老丈先容,说小可林君珂特专诚前来拜望?”
    一老一个一听姓安的,神情一变,少年接口道:“兄台与安大叔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有论词之雅,并不算素昧平生。”
    少年人打量君珂腰中长剑说:“兄台可否把这剑留下?”
    “留下剑?”君珂诧异地问。
    “是的,山野村夫,不知兵刃凶事,剑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小可保存,免得吓着了村中妇孺。”
    君珂微笑点头,摘下剑说:“理当如此,大哥请收下。”说完,泰然将剑递过。
    少年接过长剑。蓦地拔剑出鞘,扔掉鞘,拉开马步,长剑斜指,扳着脸说:“敝村一向不接待外人,请尊驾离开。”
    君珂淡淡一笑,摇头道:“大哥,你这种鲁莽行径,足以招祸。”
    “为什么?”少年人沉声问。
    “请想想看,如果小生真想前来生事,怎会如此好相与?如果是无心光临贵村的人,受此侮辱,试想,岂能就此甘休。不再前来?大哥,行必三思,虑而后行,方是弭祸之法。大哥以为然否?”
    屋角人影一闪,转出一个五十上下的雄壮中年人,黑发未现斑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挽在顶端。剑眉虎目鼻直口方,颔下三绺长须拂胸,红光满面,堂堂一表,笑容可亲,看身材,足有七尺四五,与君珂高度相等,宽肩,粗膀,浑身都是劲,与君珂一般儿粗壮。身穿粗青布直裰,脚上是爬山虎快靴,腰带上插着一把单刃柴斧。看长相,神情不怒而威,但加上他的笑容,威猛这情全失,反而使人感到可亲了,人的笑容真是神秘得不可思议。
    这人现身在屋角,举步从容向这儿走,说:“这位公子爷说得不错,岚侄,收剑。”
    君珂一听口音厮熟,再一看这人腰带上的柴斧,恍然大悟,长揖为礼道:“是安大叔么?晚生林君珂,终于过河来了,登门拜谒,来得鲁莽,大叔海涵。”
    安大叔一怔,回了一礼,怔怔地向打量,说:“林公子,咦!你好一表人材,比我当年更胜三分,请问林公子光临敝村,有何贵干?”
    君珂笑道:“晚生就为了大叔那一《巫山一段云》,特地趋府就教。”
    “就教不敢当,请!”安大叔让路,伸手虚引。
    “晚生不敢,大叔请。”君珂避过一侧。
    安大叔点点头,似甚嘉许,说:“那么。不才领路,请至寒舍一叙。”
    少年人上前奉上长剑,但脸上仍有警戒的神色。君珂含笑道谢佩上,随安大叔举步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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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交臂失之
    村中名人轶事共有六栋正屋,分为四面,正南一面是两栋,两侧有偏屋、柴房、畜栏、谷仓等等,。不折不扣的三合院农舍,前面是晒谷场,林荫下有老牛悠闲地趴着反刍,四面鸡鸭成群,猎犬奔走狂吠。这是殷实的农家,与世无争的百姓小民。
    _两栋正屋中,有十来个老小,正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位陌生的闯入者。
    安大叔带着君珂,绕过东面的稻草堆,直趋东面另一栋正屋;那儿的格局,与这一面完全一样。显然,这村庄最多有六户人家。
    两人脚下甚快,转过谷仓,便踏人屋前广场。广场上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三个男的是壮年人,正在修整锄犁。两个女的一大一小,村姑打扮;大的不过十六七;小的只有八九龄,正在用一把谷粒逗小鸡玩。五个人,似乎并不知道有生客到来。
    君珂眼尖,突觉眼前一亮。这光亮,发自那位十六七岁小姑娘。她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令人目眩的光球,在君珂跟前发出耀目光华,掩盖了一切光彩,包含了人间的一切。
    安大叔领着君珂向东屋走,踏入了屋前广场。广场上的三男,全向这面瞧。
    两个小村姑,听到脚步声转身,手上的谷粒掉落地上,天真的笑容未敛。君珂只觉眼前一亮,
    “咦!这小姑娘不是人,不沾些少人间烟火味。”这是他心中第一个念头。
    那年长的村姑,看去年约十六七,没梳大明皇甫律定制的三丫髻,却结了两条乌光闪亮的大辫子,额前覆着刘海,予人无比清新的感觉。远山眉儿,亮晶晶深潭一般积着智慧、明媚、感情,会说话的眼儿;玉雕的美好琼鼻儿,樱桃一般的诱人犯罪的红唇儿,凝脂般的桃腮儿……天!天下间女人的光彩和灵气,全被她得到了。她穿了两截村姑常服,一色儿绿,绿得生气勃勃,绿得令人感到和平与静宁,却又生机活跃。两截衫裤,最能将浑身曲线衬得突出,只消看第一眼便知道她已经到了刚发育完成的危险年龄,该高的高,该细的细,一句话:恰到好处。总之,她如果施用了脂粉,便会污了她的颜色,幸而她没用脂粉,减一分嘛,瘦了;增一分,却又胖啦!
    当然,世间上不会有完人,只是各人的审美观念不同而已。有些人喜欢修长完美的大腿,其他可以马虎;有些人喜欢大胸脯女郎,即使她不幸长有一双罗汉脚,也可以不计较,这就够了。这位小村姑,可以写包单,包君满意。
    两个小村姑一看清来了个陌生人,这还了得?像两头受惊的鹿,也像被猎狗撵起的山鸡,张开了翅膀,飞入了大门,一闪不见。
    三个壮年却站起,放了手中活计。含笑点头相迎。君珂不敢失礼,含笑拱手招呼。
    他的脑中,小村姑的绝代容光,不住地泛出,掩盖住娇柔可人的婉容姑娘的身影。但他并未入迷,用一种奇特的感情目光,去欣赏一件似乎不属于这世界的奇异物体。
    安大叔向大厅伸手虚引说:“林公子,请入厅待茶。”
    “打扰大叔清净,恕罪恕罪。”君珂酸溜溜地答。
    安大叔肃客登堂,落坐毕,两个青年人奉上香茗,悄然退去。
    君珂含笑问:“还没请教大叔大名,尚望赐告。”
    “敝姓安,名鸿。林公子略带湖广口音,定然是湖广人氏。不知公子莅临敝地有何贵干?”
    “晚生乃是外出游学,途径贵地;在河对岸得聆大叔高歌,声可裂石穿云,而又感情内蕴,故而不揣冒昧,造府请益。”
    “公子见笑。山野之人,信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诌,不敢当公子谬赞。”
    “大叔的气宇风标,显非凡俗,何必拒晚生于千里外?晚生确是专诚造府请益,幸勿见拒。”
    安鸿鼓掌大笑说:“公子谬矣!安某确是不知文事,公子枉顾,不啻问道於盲。呵呵!
    如果是庄稼之事,安某知无不言。
    君珂见安鸿一口回绝,知道他定然有难言之隐,但仍不死心,说:“晚生对诗词颇有偏好,尤好词学。五代之中,词坛大放异彩,但除了李后主之外,如论清雅潇洒的情操,以李德润为首位,其所著《琼瑶集》中,无一不可读……”
    他想引起安鸿的兴趣,可是话未完,已被安鸿的一声大笑打断,笑完说:“林公子,你这不是对牛弹琴么?哦!你所说的李后主,倒有些少意思。我记得他写了些什么‘裙袜步香阶’,什么‘手提金缕鞋’……对不起,荒村丛莽之中,没有香阶,更没有金缕鞋,只有泥泞污阶,穿的是破草鞋;哈哈!踏牛粪的草鞋。你我要谈这些,未免是一大讽刺,算了吧!
    留给那些不用踩牛粪的人去谈吧。林公子,快近午了,本想留驾吃顿便饭,可是咱们的糙米不宜待客。宁侄,送客啦。”
    “侄儿在。”后堂转出了一个小伙子,要送客了。
    君珂大惑不解,这位安大叔怎么突然变得不近人情起来了?他是个内刚外柔的人,心里面受不住,只好起身,含笑长揖道:“打扰大叔,万分抱歉,告辞。”
    “安某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恕罪。”安鸿起身送客。
    安鸿直送君珂出村,方神情肃穆地转回。进了门越过天井,内厅中有人等着他,两个小村姑和一个小娃儿,伴着一位气度雍容的中年村妇,一同站起迎着他。
    这村妇的年纪,看去不会超过三十,容光照人,一袭青色村妇衫裙,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透出清丽脱俗的风华本质。她含笑相迎,笑问:“老爷,刚才来的是什么人?”
    安鸿的眉梢眼角爬上了一丝隐忧,坐下沉重地说:“是一个自称林君珂的少年书生。”
    “爹,就是在河对岸向爹搭讪的人?”美村姑问。
    “是的,起初,我还以为真是一个书生,但愈看愈不对,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奇异的神光,分明是练到家的武林内家高手。他的剑也与常人所用的不同,长了六寸,如果不是用剑行家,长六寸反而碍事。青衫之内,隆然之物像是江湖人所用的百宝囊。总之,他是个冒充书生的武林人,虽然英华内蕴,但逃不过我的眼下,所以赶他走路,恐怕是另有企图的人。
    “爹,我们并不真怕他,他一个人孤掌难鸣。”
    “珠丫头,你错了。如论弓马膂力,徒手相搏,为父当然不怕;斗刀剑,为父也不见得落在下风。但别忘了,这些江湖人会高来高去,会发镖扔飞刀,十分可怕。更可怕的是,也许是八年前的荆襄余孽,他们要探出为父的身份,大举来犯。我们……唉!不说也罢。芳侄的消息也够令人担心,这儿又发现登门套口风的武林,我们又得走。”
    “爹,芳哥的消息怎么说?”
    “还没问呢,据说石弓村的事已经解决了,今后不再找我们彭家村的麻烦,我这就找他详细问问。
    君珂告辞出村,心中悻悻然,可是无可奈何,人家掩去本来面目下逐客令,他怎能留下自讨没趣?便沿河北岸小径西行,走小道径奔衢州府。
    一路上并无耽搁,谁也没料到他走小路。黑龙帮的人在大路上等他,银剑白龙兄妹也在等他,全等了个空;他已悄然到达衢州府,沿大溪西南行,直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县。
    真是造化弄人,冥冥中似有主宰。安鸿正是隐姓埋名避祸的彭胜安,一家子在朋友的村落中生了根。彭家村的事他确是不知,八年不通音讯。早些日子,他打发侄儿彭芳回故居打听消息,刚赶回便碰上君珂前来打岔。如果晚来片刻,彭芳将彭家村的事说出,君珂必然受到礼遇,甚且会双方互道真正身份,也免了日后的无穷风波。
    那小村姑正是彭胜安的大女儿如珠,真正的年龄是十六岁;因为在村中经常与大自然山水接触,所以身材发育得匀称而完美,秀丽绝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似水又不失天真本色,是山川灵气所钟的一朵奇葩。从小,她就是一个小美人,难怪出落得如此超尘绝俗。
    君珂自瞥了小姑娘一眼之后,脑海中,她的绝代容光为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不时在脑海中萦回,挥之不去,念念不忘。
    可惜!他无法再见她一面,除了走江湖的女英雌,普遍人家的女孩子是不可能与生客们接触的。
    在闽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共有三条山脉,从仙霞关算起,东北是仙霞岭,东南是枫岭,西南即是武夷山。仙霞与枫岭并无明显的分界。从岭脊开始,有两条河南北分行;南是南浦河,流入建宁府。北是大溪,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流入衢州府。
    由河流流向估计,仙霞关附近,算得上是这一段崇山峻岭中的高原,官道一进入闽境,便顺南浦河下行。其实,南浦河两岸的原始山岭,比仙霞岭都高。这一条官道,乃是唐末黄巢造反时所开辟的险道,直走建州,自始就是闽浙之间的唯一孔道。
    君珂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逗留五日。着手打听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郎山与仙霞岭的名胜处所。他想,彭胜安曾经是显赫一时的二品大员,袍泽朋友不会少,定然在过去的同袍家中隐居,不会躲到人烟不见的穷乡僻壤中藏匿,甚至可能在城市中隐身,因为城市中反而比乡间容易藏身。
    他想得不错。但着手却困难重重,如何进行?他只感到无计可施。一留五日,却把找他的人等到了,他要找的人,却无音无讯。
    这时已是五月下旬了,进入了炎热的夏季。黑龙帮在潜山的建帮大典,已在十天前结束,天玄教的黑龙帮徒众,已在江湖中蔓延。曾参于建帮大典的黑道群雄,也在那时赋归,办理各人自己的私事。
    阴风掌冷沛年,正率领一群凶神恶煞星夜赶向仙霞岭。
    从衢州府往仙霞岭赶的人,第一批是银剑白龙兄妹,他两人并不是走在一块儿的,各有各的念头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
    第二批是阴风掌冷沛年一群人,他们分布在每一角落。
    华山紫凤在金华府赶来了,金羽大鹏也赶到了。
    君珂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四出打听,不知大祸之将至。
    华山紫风没进衢州府城,她从大东门外向南走,沿东溪直上,奔向石室山。
    石室山,又称石桥山,也叫空石山;不过,当时本地人都称为烂柯山。在山南二十余里,近东南方向,有一连串高入云表的奇峰,其中罕见人迹,经常有猛兽出没。附近的人,足迹仅及石室山与爵豆山,不再往南走,再走可能要死在蛇虫猛兽之口了。
    这天,竟然有一个健美的紫衣女郎,走入崇山峻岭之中,胆大得不畏蛇虫猛兽。她,就是华山紫凤。
    她身穿一袭紫色劲装,胸前绣了一头飞着的凤凰,也是紫的,如不留心,不易看出。她的百宝囊上,也绣了一头紫凤儿,这是她的标志。
    背上,是镶有大红宝石的长剑,云头上的红色剑穗也是红的,迎风飘拂。剑上,压着一个小包裹。脚下,是嵌了钢尖儿的小蛮靴。
    她用不徐不疾身法,走向一座山鞍脊。脊后,有一座山谷,隐约地可以看到山谷密林之中,有不少不算高但十分雅致的建筑物散布其间,似乎云雾隐隐弥漫。
    她在鞍脊下止步,仔细打量四周,辨识方位,最后挪了挪背上的包裹,向山鞍上走去。
    浓荫蔽日,满山都响着蝉声,人在林下走,在外面或上空皆无法看清林中有人,正走间,她突然屏息站住了。
    两条长有八尺,粗如饭碗的巨蛇,突然从前面不远处滑出,昂首吐舌,狞恶已极,慢慢滑行而来。
    女孩子大多怕蛇,那冷冰冰滑腻腻的躯体,那令人迷惑而做恶梦的眼睛,皆令人感到心惊胆跳。但华山紫凤是非常人,她不怕,站在那儿丝纹不动,视若未见,甚至连眼皮也一没眨动一下。
    两条巨蛇徐徐游过她的脚旁,人与蛇皆互不侵犯。其实她心中在狂跳,随时准备万一巨蛇向她攻击,她将腾身脱厄拔剑诛蛇。
    巨蛇消失在身后藤蔓中,她吁出一口长气,重新举步往上走,一面喃喃地说:“这些鬼家伙委实令人心中发寒,可怕极了。但不知她们躲在这鬼地方,是否真不怕这些鬼长虫?”
    她分藤拨蔓上山鞍,先后发现了不少毒蛇,她都不予理会,不去惊动它们。
    山鞍上广约半里地,两侧是向左右伸展的山脊,古木阴森,除了飞禽走兽蛇虫,不见有人。山鞍上,则是及膝的茅草,间有一丛丛矮树散布其中。正中,有一根大可两人合抱的三丈高木桩竖在那儿甚是抢眼。木桩向北一面,隐隐可看到一些字迹,是用烙铁烙成的,焦痕甚显。
    她直向木桩下走去,站在桩下抬头向上瞧。近顶处,烙了一个骷髅头,有两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着的枯骨令人望之心中发寒。之下是一行大字:“三妖之土,极乐之园,方便之门,擅入者死。”
    她微微淡笑,自语道:“敢于占山划禁之人,定有所恃;她们在居处立下界柱,口气未免太露骨,也未免太狂了些。”
    她微笑着举步,挪了挪腰旁的百宝囊,泰然越过了木柱,向前急走。蓦地,从左侧密林中,传出一声尖啸;接着,响起了尖脆的女人口音:“退回去,本乐上仙谷不许女人往下闯。”
    “为何不许女人往下闯?”她站住反问。
    “女人同病相怜,派不上用场。”林内高声答。
    “本姑娘专诚拜望,相烦引见。”
    “你拜望谁?”
    “白衣圣尼。”她高声答。
    “你认识她?”
    “三年前在南京,我与她曾有一面之缘。”
    “请问贵姓芳名?”
    “华山紫凤吴萼华。”
    绿影连闪,出现了两名千娇百媚的少女身影,像两头鹞鹰,从树影中凌空射出,瞬息间便掠到身旁,两面一分。喝!是两个年华双十,穿一身黑绿劲装的美姑娘,眉目如画,一双媚目水汪汪勾魂摄魄,浑身曲线玲现透凸,十分惹火。她们背上全系着长剑,胁下挂着百宝囊,人影乍现,香风透人肝脾。
    左首美姑娘媚眼儿一转,娇笑道:“哦!果真是吴姑娘,稀客稀客。”
    华山紫凤堆下笑,行礼说:“请教两位姐姐芳名。”
    “小妹许九如,那一位是洪景云,排行十二,叫十二妹,吴姐姐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能见示么?”
    “圣尼在家么?”华山紫凤撇开话题问。
    “吴姐姐来得正是时候,三天前三位大姐同时回山,目下正在清除谷中已无大用的面首,准备明日一同出山邀游江湖。”
    “相烦两位姐姐引见,小妹有事与圣尼相商。”
    “吴姐姐此来……”
    “欲与诸位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嫌冒昧么?”
    许九如与洪十二妹相视惑然,娇笑道:“吴姐姐,你何必与我们穷开心?谁不知你华山紫凤人虽辛辣残忍,却是个守身如玉的人?与我们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是开玩笑么?极乐之园虽以浙西三妖为代表,其实却有姐妹十二人,游戏风尘,广罗英伟面首。旦旦风名人轶事流,夜夜春宵,谁不知我们是人间妖孽?假正道之士。谁不唾骂我们?你,亦正亦邪,亦白亦黑,却不失女英雌身份、至少枯藤怪姥之徒,不会自甘下流。嘻嘻!你敢与我们这些人名人轶事妖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怕世人唾骂?敢与我们共渡夜夜春宵?敢在江湖广罗面首?好姐姐,算了吧,我们这儿是肮脏无名人轶事耻的火坑,你犯不着往里跳。听小妹良言相劝,趁早走吧。”
    这鬼女人朗朗而言,脸上神色不因口出秽语而忸怩变色,可把华山紫凤羞得粉面通红,几乎不敢抬头。
    华山紫凤心中顿萌退意,但另一个念头却鞭策着她不走,这念头是报被辱之仇,她必须要用耻辱来洗雪耻辱,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她知道,银剑白龙是青城炼气士的门人,小畜生并不可怕(她还不知银剑白龙正在炼罡气,也不知银剑白龙另有一种凶猛的绝艺天罡剑法;这剑法,正是青城炼气士震慑武林的绝学人可怕的是青城炼气士,凭她单人孤剑,是无法与青城炼气士抗衡的。
    她知道,天下间敢于不怕任何人找麻烦,敢于与武林抗衡,而又能避免厄运的人,惟有这山谷内的浙西三妖,她必须与她们合流,方能放心大胆报仇雪恨。
    就以林君珂来说,他的师父是双奇之一的银河钓翁,这老家伙并不比青城炼气上差多少,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这浙西三妖来头不小,乃是百年前人人色变的老魔头,人名人轶事妖杨思信的徒孙。人名人轶事妖杨思信只传了一个门人,叫阴阳老怪孟重光。人名人轶事妖身故之后,阴阳老怪却没在江湖重振师门声威,他划了这处山谷为禁区,建了一座怪异的山庄在内安居纳福,让他的三个门人在外秘密行走,掳来一些健美男女在内逍遥。
    阴阳老怪是个阴阳人,时男时女,所以男女都要,但他却懒得在江湖走动。他的三个女徒,都是了不起的人间尤物。对外,她们的身份特殊;大徒儿叫石室姹女武湘倩。老二叫彩虹仙姑,是个假女冠。老三叫白衣圣尼悟慧,是个假尼姑。
    早年,她们不叫三妖,叫三仙。她们行走江湖,十分精灵,功力又高,掳掠少年男女,从来没有失过风。可是,走得夜路遇着鬼,三十年前终于被四明怪客沈明昭发现了她们的秘密,但却被她们巧妙地将罪证毁灭了,反咬他老人家一口。这些事,曾有一段时期沸沸扬扬,三妖之名便代替了三仙的名号。
    她们的化装易容术极为高明,掳人的手法干净俐落,绝不许有丝毫把柄落在别人手中,而且做案的地区遍及十三布政司,并不大量出手,每年补充一二十个人,以不引人注目为度。捞来的男女,一进入极乐谷,便永远不再在人间出现极乐谷中,秘室建造得鬼斧神工,登门拜访的人只可看到三妖的几个女徒和极为清苦的几间木室而已。所以江湖虽有风闻,却不知内情。
    江湖中人既叫她们为三妖,她们索兴自嘲地建起那根木柱,说得极为露骨,但并不阻止登门拜访的人。当人们被请入谷之时,除了看到她们在内清修之外,一无异处。可如果是暗中闯入之人,她们便不客气要置人于死地,并公然传信江湖,说来人犯了江湖禁忌,死有余辜。
    起初,确有不少自命英雄的前来踩探,她们杀了一些,也故意纵走一些,因为谷中确找不到岔眼事物,甚至阴阳老怪本人也从未露面。
    她们在外放出空气,自认是人名人轶事妖,更活龙活现地大谈风月,表现得极为大胆。可是,嘴上是这样说,事实上却一无所有。她们不干则已,干则极端秘密。
    这是她们聪明的地方,自认是人名人轶事妖,却又在表面上干干净净,毫无把柄让人抓住。如此一来反而令江湖好汉们不敢肯定地认为她们真是人名人轶事妖,久而久之,也就懒得管她们的闲事了,抓不住把柄嘛!
    这一来,她们得其所哉,她们拼命就说自己是人名人轶事妖,人们反而懒得理睬她们,认为她们只是说说而已,谁知她们暗里却是真正的人名人轶事妖呢?
    华山紫凤三年前在南京遇上了白衣圣尼,俏尼姑和她半真半假地谈了一些,俏尼姑不傻,她知道华山紫凤名头够响亮,动不得。再就是她的极乐谷,对女人的需要量不多,用不着找成名的女人招风险,所以没向华山紫风动念头,两个人是有了一面之缘,那时,华山紫凤并不需要男人,还狠狠地挖苦了俏尼姑一番,差点儿动了真气,俏尼姑的话不堪入耳嘛。
    谷中另外有九名俏美名人轶事女,名义上是三妖的门人,但有时却又姐妹相称,她们之间的称谓,常令江湖人迷惑,非师非徒,又姐又妹,迹近荒唐,难怪称为人名人轶事妖。其实,她们确是姐妹,都是阴阳老怪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弟子,同时也是他的泄欲器。但老怪只有短期间是男人,对女人的需要量不很大,她们只好另外设法,反正天下有的是男人。女人失踪,也许会引起风波;丢了男人,活该倒霉,没有人会追究。
    华山紫凤为了报被辱之仇,她要找些帮手,帮手最好是女人,所以想起了浙西三妖,反正是顺道,抱着姑且一试的。疏懒心情到了极乐谷。
    许九如那一阵泼辣露骨的锋利言词,把她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可是她仍不死心,硬着头皮说道:“九如姐,可否让小妹见圣尼一面?”
    “你真不死心?”许九如笑问。
    “不到黄河心不死。”华山紫凤断然地答。
    “极乐谷中全是裸名人轶事体男人,你敢去?嘻嘻!”
    华山紫凤浑身一阵热,咬着下唇说:“我不怕。”
    许九如发出一阵荡笑,笑完说:“关键不在怕与不怕,而是今后你肯不肯。这样吧,你先听我吩咐。”
    “九如姐的意思……”华山紫凤惑然问。
    “三姐目下也许在参欢喜之禅,我领你去见她,恐怕你少见多怪,扫了她的兴,我也会受责的。所以嘛,你必须先听我吩咐,看你是否有胆量入见。”
    要试试胆量,她华山紫凤毫无所惧,便说:“九如姐,请吩咐。”
    “真的?”许九如怪声怪气地问。
    “怎么不真?”
    “好,解掉你的包裹。”
    华山紫凤不疑有他,坦然解下包裹。
    “御剑。”
    “取百宝囊。”
    “脱下上衣……”一连串的娇喝连珠而出。
    听说要脱名人轶事衣,华山紫凤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猫,一蹦而起,尖叫道:“什么?你……你要我脱名人轶事衣?”
    “是的,连裤子也要脱。”
    “呸!你……你……”华山紫凤气得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九如神色不变,冷冷地说:“不但要脱名人轶事衣衫,连胸围子裹脚布全要脱,脱个精光大吉,一丝不挂。”
    “你……你这泼妇。是戏弄我么?”华山紫凤怒叫。
    许九如噗嗤一笑说:“吴姐姐,小妹绝无戏弄之意。喏!你要想与我们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必须先去掉羞耻之心,不然怎成?目下这儿是荒山野岭,鬼影俱无,你还不敢脱,如在众多男人之前,你怎办?你看我的!”
    许九如说完,若无其事地解剑御囊,不徐不疾地脱下绿色上衣,一拉胸围子的带结,一双如脂玉乳一蹦而出,她再去解腰带。
    华山紫凤尖叫一声,抓起宝剑包裹革囊,回头便跑,像只被追急的兔子。
    身后,两女银铃似的娇笑在长空中震荡,并传出许九如清亮的话声:“吴姐姐,如果有缘,在江湖上见,小妹替你在三姐前先容,随时恭候。”
    华山紫凤狼狈地逃下山来,身上热潮未褪,许九如的大胆泼辣,几乎把她吓得灵魂儿飘荡,不像话嘛!岂有此理,这鬼女人!
    她在东溪右岸一家农舍中,花银子吃了一顿午餐,迳奔衢州府城,在大东门劈面遇上了从金华赶来的金羽大鹏。
    “咦!吴姑娘,你好。”他故意装出不期而遇的惊喜相,其实他确在狂喜。
    华山紫凤哼一声,爱理不理地说:“很好,没病没痛,你和你师父不是到忏情谷报仇么?怎么一个人又跑到了衢州府来了?”
    “唉!一言难尽,那些鬼女人厉害,此仇难报。还未进谷,便被一个老太婆和两个少女,带着两条金鳞大蟒一阵狂攻,毒名人轶事药无用武之地,只好一走了之。吴姑娘,落店了么?”
    “没有。”她答得干脆。
    “吴姑娘,到衢州府有何贵干?如果需要在下……”
    “够了,我的事你少管。你又来这儿作甚?”
    “我听说银剑白龙已经到了这儿,所以前来找他。咦!你……你怎么了?”
    华山紫凤一听银剑白龙在这儿,秀目中泛上了重重杀机,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银剑白龙是你的朋友?”
    金羽大鹏并不笨,心中一转说:“曾有一面之缘,并非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不许说谎。”她冷冰冰地轻叱。
    “咦!吴姑娘,你说这有何用意。”
    “没有用意,我只问你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江湖人彼此见面点头,如此而已。”
    “你的话不足取信。银剑白龙乃是本姑娘所要的人,你最好不要介入其中。”她口不择言,说得够肉麻。
    金羽大鹏会错了意,只感到妒火中烧,哼了一声说:“银剑白龙是什么东西?他那白过英雄的外衣之下,比我金羽大鹏肮脏多了。哼!看我揭破他的本来面目,你别袒护这个无名人轶事耻的小畜生啦。”
    他愤而出口骂银剑白龙,骂对了,华山紫凤脸上神情一弛,说:“你要找他?”
    “怎么?你要袒护他?”
    “不!我要取他的性命。”
    金羽大鹏大吃一惊,但也心中狂喜,原来她要宰他,大好机会将是他金羽大鹏的了。便说:“吴姑娘,你不宜出面,他的师父可怕,划不来。”
    “他的师父将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我们可以暗中计算他,用毒名人轶事药,再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灭迹。”
    “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多着哩。吴姑娘,你与他有何不解之仇?”
    “你不必问原因,只消知道我要杀他便够了。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金羽大鹏拍胸拍得叭叭响,神气地说:“只要吴姑娘肯开口吩咐,水里火里,田某去定了。”
    “一言为定,我们可一同着手诱他远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再乘机下手,他难逃一死。”
    “吴姑娘,目前不宜入城,免得走了风声,我们可以先在城外暂住,我等会儿去打听他的下落。”
    “也好,先在城外暂住。”她同意了。
    “我们可以绕城而过,城西郊双港口我有一位朋友,叫无影掌柴国柱,可请他替我们打听小畜生的下落,他是衢州府的地头蛇,消息灵通,走!”
    华山紫凤昏了头,不加思索便与金羽大鹏走在一路,真是自投虎口,可怜!
    双港口,是信安溪与大溪会合之处,距府城不远的一处小镇,居民不多。镇南靠大溪一面,有一所四进院的大宅院,便是无影掌柴国柱的住宅。
    两人趋府造访,主人柴国柱闻报倒履相迎,分别将他们安置在客房中,置酒高会。
    无影掌柴国柱是个四十来岁中年人,倒也一表人材,方面大耳,赫然是地方的有名士绅;其实,他却是暗中坐地分赃的黑道大奸。
    席间,人多不好深谈,宾主尽欢而散,在内房密室,金羽大鹏和无影掌有一番计议,他们的声音不太低。只听金羽大鹏说:“柴大哥,这是一包药散,劳驾,在晚间晚餐时,放入她的汤菜中,日后小弟当致厚报。”
    无影掌拍拍胸膛说:“一句话,全在愚兄身上。只是……她既然是你的师妹,这药她不会知……”
    “哈哈!放心。这不是毒名人轶事药,而是小弟与银剑白龙冷兄弟共同研制的奇药,不但无色无臭,且入腹难觉,药力行开,立即见效。”
    “但愿灵光,不然愚兄要担风险哩!”
    “哈哈!百毒真君的门人,用药会不灵光?未免小觑小弟了。哦,冷兄真过去了么?”
    “大概昨天已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还是愚兄供给他的消息哩。”
    “唉!小弟这事也要作难。”金羽大鹏做作地叹气。
    “呵呵!是为了你师妹的事作难?”
    “不!是为了小书生林君珂。他在忏情谷救了我,我怎能助冷兄恩将仇报?”
    无影掌哈哈大笑,怪叫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弟,圣人名言,不会错的。
    怪!几时听说你有了慈悲之念的?”
    “小弟想,还是以不出面为上策,暗中下手心里也好过些。”
    “听说,冷兄弟也准备暗中下手擒人,他们也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哩。”
    “哦!真是不谋而合,妙极了。小弟到外面溜溜,晚间专等大哥的佳音。”。
    “放心啦!等着吃天鹅肉就是。不过,你只好在秘室中等着。”
    华山紫凤由于终日来的奔波访寻,确是累了,有地头蛇替她打听消息,她放心地在客房睡一觉,准备晚间行事,抓住银剑白龙吃他的心肝。
    金羽大鹏换了一身青色短打,只挂了百毒囊,满怀得意地走向水西门,要入城看看风色,看是否找得到熟朋友。已经是申牌初,预计在城中耽搁一个时辰,再回来大嚼天鹅肉。
    水西门的官道,经双港口南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这一段路正是入闽必经之路。目下天色不早,只有向城里赶的人,而无出城南下的过客。
    将近水西门,远远地,可以看到城中心高高耸起的钟鼓楼,那是已废了的越王府的建筑物。这位王名人轶事爷未就藩便死了,无子无孙,王府便成了知府大人的治所,只拆除了几种藩王的专有建筑物。
    怪!有了南下的人,那是一个翠绿的娇小身影,近了,天!美,美得令人发火,脸蛋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神情,也令人又爱又怜。唔!不简单,是一朵带刺的幽兰,背上有剑,有包裹,有百宝囊。
    金羽大鹏正在幻想着晚上的绮丽风光,突然发现来了一个更美的女娃娃,刚成熟了的完美胴体入目,他不守舍的三魂七魄马上重入躯体,眼中冒出了奇异的火花。
    “天!这妞儿简直要人老命,怎么我从没见过这般令人心动的女人?她比华山紫风强多了,要是看到她娇羞地婉转投怀,那情调……老天!少活十年我也干。”他在心中暗叫,人向前迎去将路挡住了。
    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鬼迷心窍,要拦路打这妞儿的主意,眼中只看到美丽的妞儿,却没留意小姑娘身后半里地,摇摇晃晃走着的怪老人。
    怪老人五短身材,披头散发,眉毛和眼睛直往下搭,卷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得快进棺材了。一身破灰袍,腰束山藤,手持竹杖,穿了一双缺耳的破草鞋,踢踢拖拖往前走,像走路也在打瞌睡,七歪八倒站都站不稳。
    小姑娘黛眉深锁,那一丝淡淡薄愁,令人又爱又怜;谁那么残忍,伤了她的芳心?
    她急步往前走,目不旁视,看到前面有个大男人迎面挡住路,便向左稍移。她是个天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似水的姑娘,非必要不和人生闲气,路被挡住,宽着哩,走旁边也是一样。
    她往左移,怎么?这男人竟又挡住了,是找麻烦的来了,她不走啦,噘着樱桃小口生气。
    金羽大鹏眼睛没瞎,他当然看到姑娘背上的长剑。但他不怕,小名人轶事妞儿脸蛋娇嫩得像朵花,凭她那娇嫩劲,就让她砍上十来剑,也砍不掉他金羽大鹏一根汗毛。
    俗语说:色胆包天;色之一字,大矣哉!也惟有一个色字,值得洒热血抛头颅;惟有色字,可令人上吊、动刀子、买砒霜。
    金羽大鹏的色胆比天还大,青天白日阳关大道之上,他敢拦路横行,要搞这朵娇花。
    “哟!生气了?妞儿。”他狂妄地淫笑发话。
    小名人轶事妞儿琼鼻一皱,哼了一声说:“怎么?耍无赖?”
    “妞儿,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我姓田的岂是耍无赖的人?看你行色匆匆,必有要事,愿为姑娘效劳。”
    “让开!本姑娘可要骂你了。”她脸上泛上了怒意。
    “呵呵!骂是爱打是亲,你骂来听听看!”
    他愈说愈下流,已逼近五尺内,伸手可及了。她愈听愈.火,柳眉一轩,叱道:“滚!
    你这下流胚子。”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世间万事皆下流,能下流得看去像上流,才是天下的聪明人。姑娘的芳名,可让在下一饱耳福么?”
    他的脑袋向前伸,鼻翼猛掀,要饱嗅她身上令人沉醉的幽香,像条找到目的物的狗。
    姑娘忍无可忍,退后一步说:“如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缠,本姑娘要……”
    “叭叭”两声,他脸上挨了两耳光,像大年夜放的爆竹,又响又脆。
    “哎……”他狂叫,连退五步,几乎一下子坐倒。天!这花朵般的小丫头,手上怎么这般沉重?“哇”一声,他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竟有两枚大牙,真糟!他眼前看不见大太阳,却看到黑夜的满天星斗。
    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一声怒叱,伸手向姑娘胸前抓来,人如疯虎前冲。
    小姑娘火起,真恼啦!右手疾翻,一叼对方腕脉,“顺手牵羊”逮住了。但她不想被大男人沾身,顺手向后一送,旋身就是一腿。“噗”一声,扫中对方的肥臀。绿影一闪,她已远出十丈外去了,向西如飞而去。
    金羽大鹏按理不会如此脓包,怎么会被这种极平常的手法打得昏天倒地?尤其是那一叼一带,任何练过两夭的小毛头,也不会上当被制,太不可原谅了。
    也难怪他,一开始他便鬼迷昏了头,毫不防备便挨了两重掌,把他打得晕头转向,急怒之下前冲,像是送死。姑娘的身手本来就比他高明多多,出手快逾电光石火,他不上当才有鬼。如果姑娘要取他的性命,一百条命也完了哩!
    他“嗯”一声,“噗”一声仆倒在丈外,跌了个饿狗抢屎。地面尘土飞扬。
    他口中含糊地骂,刚要爬起。突然,一只破草鞋踏上了他的脊心,像压上了一座山,真气一泄。
    “哈哈哈哈……”有人在狂笑,苍劲的笑声直震脑门。
    “王八蛋,你……”他伏地狂叫。
    “哈哈!我,我打落水狗。呵呵!你忍着点儿,你的屁股蛋肉厚着哩!着着着!”
    接着,鞭声刺耳,“啪啪啪啪”连珠暴响,一鞭一血痕,一下一条肉,不但肉痛,连骨盘也似乎松动了,他想挣扎,不。可能,只能将脚乱踢。
    “哎……哎……哎……”他随着鞭声鬼叫。
    “别穷叫好不?偌大的一个男子汉,又不是小娃娃。你叫,我用些劲,你心里面数就是,五十下,不多不少。”
    五十竹枝打完,他已叫不出声了,臀部血肉模糊,裤裂如粉。
    许久许久,他勉强挣扎爬起,气息奄奄,咬牙切齿往回走。自始至终,他没看到揍他的人是谁,只听到声音而不见人,想报五十鞭之仇也找不到主儿。
    他回到双港口,无影掌接到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赶忙扶到内室上药。皮肉之伤,没有什么不得了。武朋友的刀创药最灵光,药一上血止创合。他瞒下了在大路上调戏小姑娘的事,只说被一个不知名的武林高手赏了一顿毒打,静静养伤,口口声声要报挨揍之仇,在心中,他却念念不忘掴了他两耳光,扔他一记大马趴的美丽小姑娘。
    “我要找到她,非把她弄到手不可。”他在心中狂叫。
    假使让他知道,用竹杖揍他的人是四明怪客沈明昭,美姑娘是老人家的徒孙,他不被吓破狗胆才怪。女人固然可爱,性命更可爱哩!要他冒生命之险去找小名人轶事妞儿,弄到手,他敢?
    四明怪客惩戒了金羽大鹏,仍疯疯颠颠向前走。小姑娘就闪在前面一座树林等着他,接到人她噘起樱桃小口撒娇说:“师祖爷,快点儿好不?这些人讨厌死了,容儿要放开脚程赶。”
    老人家呵呵大笑,眯着怪眼说:“我问你,半夜三更赶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你怎么落店?又怎样去找那个小娃娃?是逐间搜客店吗?别慌,他跑不了,那小子会溜,找到他我先给他一顿竹杖,五十下哩。”
    小姑娘跺着小蛮靴,扭着小腰肢儿,不依说:“不!又来啦!上次就是你老人家把他打跑。要不,容儿一个人走。”
    四明怪客怪眼一翻,怪叫道:“不成!你一个人走怎成?上次你几乎吃了大亏,我老人家急得要跳河,不行,说打他,唬你的,我怎能打他?他说过要和我的徒儿徒孙打哩。说真的,这时赶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也太晚了些。先找地方借借……喏!那家伙狼狈地来了,我们钉住他,借他的地方马虎一夜。”
    “不!这小畜生的地方定然够肮脏。”小姑娘断然拒绝。
    “你错了,这些才是大户人家,宅中定然有楼阁花园一类好宿处,装神弄鬼把他们轰跑就成了。呵呵!看了他那狼狈劲,好笑。”
    来人是金羽大鹏,正往双港口挣扎。他前脚踏入大门,四进阁楼也闯入了祖孙俩。
    这小阁楼原是无影掌柴国柱的一个爱妾的妆楼,但在去年秋间,主人不知怎地,平白无故失了踪。无影掌大概对爱妾爱得入骨,人去楼空他痛苦得想上吊,自此封了楼,不许任何人进入移动楼中物体,所以一直空着。真好,祖孙俩一个占前楼,一个据后楼,成了他们暂时的宿处。
    西客房在西跨院。一条走廊直达围墙下,一排客房共有六间之多,但只有一位稀有的女客人,空荡荡的。
    近院落一面,第一间客房中,住的就是稀客华山紫凤。
    这间客房甚为宽敞,明窗净几,分为内外两间,帐衾枕都是上好质料的新品。前后是板壁,粉刷得洁白如银。大明窗内有坚实的活动窗门,可由内面开闭,外窗的X字窗格猫可以破纸而人,人不行。看布局,不可能设有坑人的小玩意。
    华山紫凤以女儿身单人只剑行走江湖,起居饮食步步提防,十分小心谨慎,检查各处之后认为安全,方放心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黄昏掌灯时分。
    因为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耻辱并未能将她击倒,反而令她更坚强,心肠更硬。
    天黑了,仆妇替她掌灯,小丫环送来了洗盥用具,泡来一壶好茶。
    那仆妇年约三十余,身上倒也修饰得干净俐落,嘴巴也够甜,一面收拾房间,一面搭讪说:“吴姑娘,晚餐是开到外间来呢,抑或是到内厅与主母一同进食?老爷已经进城,不知为了何事奔忙,至今未见返回,也许被朋友留住了。”
    华山紫凤心中正烦,信口说:“相烦大嫂,请将晚餐送到外间,贤主人如果返回,请来招呼一声。”
    “姑娘吩咐就是,这就着厨下准备。对面内房中,有小冬梅姐妹俩住宿,如果姑娘有事,可着她们奔走。”
    小丫头也笑嘻嘻地说:“小婢叫冬梅,如果有事,但请吩咐。”
    “谢谢你们关照。”华山紫凤由衷地道。
    仆妇临行,又含笑关照道:“待会儿老爷如果仍未返回,家主母即前相陪姑娘聊解客途之寂寞。”
    “请上禀贤上主母,不敢克当。晚间妾尚有要事待办,来日自当专诚回谢。”
    不久,仆妇和冬梅将饭菜送来,五菜一汤,雪白的米饭,整治得十分芳香可口。仆妇告辞走了,留下小丫头冬梅伺候。
    华山凤心细如发,她知道无影掌柴国柱不是个好东西,金羽大鹏更是个声名狼藉的人,她必须小心谨慎。免得着了道儿,未进餐之前,她先服下一颗解毒丹,乘药力尚未行开之前,将饭菜分出一份,向冬梅说:“小妹妹,来,你伺候我一天,辛苦了,先吃些儿,坐下吃啦!”
    小冬梅含笑拒绝说:“小姐,千万不可,如果让主母知道,不剥了我才怪。”
    华山紫风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拽过。按在凳上说:“不必害怕主母知道,有我呢,没有人会知道。快!等会儿我还得劳驾你办些小事。”
    小冬梅大概已先得到吩咐,略一推辞,便道谢捧过一旁小几上,自顾自吃光了给她的一份饭菜。
    可笑无知的华山紫凤,只跟有毒真君学到了毒名人轶事药之学,却没学到下五门的歹毒玩意。下五门的小贼,所用的迷香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等等,乃是极平常之物,入鼻即晕,入腹即倒,算不得高明。高明的药物可以在两刻或半个时辰之内,缓缓渗入全身血管,方突然发挥效能,令人难觉,药力未发之时,根本就毫无异状。这一类药物,并未列入毒剂之内,而是一种令人神经松弛,脑中停止反射作用的奇药。
    华山紫凤等了一刻之久,小冬梅奔进奔出毫无异状,她心中一宽。看饭菜已凉了,估计解毒名人轶事药力亦已行开,方敢放心进食。
    小冬梅撤去残肴回来,向她说:“小姐,主母老病发作,需小婢前往照料,如果有事吩咐,请唤后房的小菊伺候。”
    “你去罢,你家老爷如果回来,请派人通知一声。金羽大鹏田爷目下何在?”
    “田爷至今亦未返回。”
    “田爷回来后,也请通知一声。”
    “小婢理会得。小姐还有事吩咐吗?”
    “你请便。”
    “小姐晚安。”冬梅行礼退去,带上了房门。她向后院走,到了内院刚踏上院阶,“噗”一声栽倒了。
    内院灯光明亮,阁楼上,两只星目注视着下面的动静,居高临下,看得极为清晰。
    内厅中,抢出两名仆妇,七手八脚将冬梅抬入厅中。接着,响起无影掌的粗重口音:
    “好灵光,这家伙不愧是百毒真君之徒,这是解药,抬入房中灌醒她。”
    声落,响起一个女人的口音说:“老爷,在家里闹事,小心日后……”
    “呵呵!你何必耽心?他们师兄妹的事,不会闹大的。”
    “哼!见鬼,谁听说过他们是师兄妹?鬼才相信。”
    “不必管他们是真是假,我无影掌也不怕闹事。任何人给我好处,我不在乎冒险。赵嫂,冬梅醒来后,速来告我。”
    “什么?老不死你想怎样?她才十四岁哩!”
    “十四岁正好,我要试试田老弟的药。”
    “呸!你别想。”女的声音甚大。
    “哟!我的好人,我何时管了你的事?咱们说得好好的,各行其是。呵呵!明晚我送你一些。”
    阁楼上的两个人,还摸不清是怎么回事,黑暗中,响起四明怪客的轻微语声:“丫头,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我们等会儿闹一闹。”
    “要闹早些闹,免得耽误养神。”是婉容的声音。
    “太早了不好。丫头,该行功了。”
    于是俩在阁楼中间,开始静坐行功运气。这一耽搁,闹了个血肉横飞,火海浴血,也为江湖带来了无穷风波。
    客房中,华山紫凤洗漱毕,打开包裹准备夜行衣,将夜行人该拾掇的用品—一准备停当。她想得真不错,认为无影掌和金羽大鹏地头熟,定然可将银剑白龙的落脚处找到,今晚便可动手报仇了。她将盛毒的百宝囊取在手中,恨声说:“畜生!你将被化骨扬灰,我要慢慢取你的狗命。”
    金羽大鹏正在秘室中等待,秘室就在隔房的地底下。
    她再去包裹里掏,取出一条黑巾,往脸上轻掩,又说:“还有你,林君珂,我不会放过你,你这可恨的人……咦!怎么……”
    她打一踉跄,黑巾掉下脚旁,一阵昏眩之感向她无情地袭到,身躯摇摇欲倒。
    “不好!”她勉强地叫,向床上的百宝囊扑去,要找解毒名人轶事药,她知道中了暗算了。
    “砰”一声,她跌倒在床缘,上身仆在床上。渐渐地,她丧失了知觉,身躯向床下滑,“完了!”她心中狂叫。在行将昏厥的刹那间,她听到了推门声和金羽大鹏的声音:“哈哈!这一番心血没白花……”
    之后,她人事不省。
    金羽大鹏已算准药力发生奇效的时间,赶得正是时候,推门进入了内间。
    他臀部涂满了刀创药,皮肉之伤他不在乎,只是目下不能坐,走动也不太便当而已。依无影掌的意思,劝他等伤好再说。可是他等不及,华山紫凤精灵得紧,对他也没有好感,夜长梦多,机会不再,他怎能等?
    他抢入房中,关上房门落了窗,一声狂笑,他提起她搁在床上,点上了双肩并,下制双环跳取一包解药用茶灌入她喉中,挑亮了灯,自己开始宽衣解带。
    解药入腹不久,她从神智昏迷中缓缓醒来。
    “你这畜生!”这是她第一句话,是用眼泪叫出来的。
    她第一眼便看到赤条条的金羽大鹏,正跪在她身侧,用他那冒着火焰的目光,用一双颤抖着的大手,正递掉她的最后防线。
    她想反抗进击,不可能,手脚全被制住了,她落入虎口里啦!她急得上天无路,喉间一甜,鲜血激射出腔,拼命狂叫道:“畜生!你师父要剥你的皮,你……”
    他住她身一伏,狂笑道:“亲亲,请放心,我师父从不管我的事,日后你便知道了。你真可笑,银剑白龙是我的好友,他目下不在衢州府,而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擒杀一个姓林名君珂的小书生,你真妙,哈哈!我要破了你的气血二门,跟随太爷乐上十天半月,也许我会大发慈悲放了你,但也不可能向我下手报仇了。哈哈!自从徽州一别,我想得你好苦,今天才进了心愿。”
    他在她胸上狂吻,气息咻咻,一双手不住肆虐,她急得似要昏厥。
    金羽大鹏估低了她,她自小苦练先天真气,可用真气攻穴术自解穴道。可是目前不行,他在她身上肆虐,那令她极端痛苦的奇异浪潮,无情地向她袭击,使她无法聚凝真气,真是苦不堪言啊!
    她在绝望中想到死,要死,太容易了,只消嚼断舌根就成。
    正在伸出舌头的刹那间,强烈的求生复仇的念头油然而生。收回舌头,她开始冷静地思索。
    再次受辱的症结摆在眼前:她没有可靠的朋友,耳目不灵,如何能进行复仇的大计?她必须有强力的朋友,或者是手下,不然不可能。
    她想起了浙西三妖,便在心中狂叫:“我必须找到她们,任何代价在所不惜,我这身子已非我有,何足留恋?找她们,找她们,我必须找她们!”
    她没流半滴眼泪,让眼泪在肚里流,让血在心里向外淌。闭上眼咬紧牙关,仇恨之火向上升,向上升。她在心中发誓:“只消我有一口气在,男人们,我的剑将喝干你们的血,你们是一群畜生!”在受辱的刻骨铭心境遇中,人的誓言是极端可怕的。
    她在被蹂名人轶事躏,被迫害。金羽大鹏为逞一己之欲,将华山紫凤对银剑白龙与林君珂个人的仇恨扩大至仇恨整个世间的男人,他的罪过可大了。
    在她椎心泣血之时,后面内院突然发出了尖厉的狂叫声,和轰隆隆的大震,仆役们提刀执棍向后赶。
    金羽大鹏正趴伏在华山紫凤身上喘息,声浪传到,他吃了一惊,知道后面有警,可能是无影掌遇上了仇家。他必须准备,以免任人宰割,便抓床单拭净下体,火速穿着衫裤。
    他正要将华山紫凤带到密室,突然,关紧的后窗,“砰”一声被震得飞跌在地,跌得粉碎。他心中大骇,一溜烟出了房门。
    房中灰影一闪,十分耳熟的口音乍响:“小王八蛋,你原来躲在这儿,别走!”
    他魂魄俱失,向隔房一窜,躲入密室中不见。
    灰影是四明怪客,他不知床上的裸名人轶事体女人是谁,也许是这家伙的妻小,他老人家真不好意思逗留,怪叫着追出,可是已晚了一步,金羽大鹏已躲入密室去了。
    原来祖孙俩行功完毕,便分头到各处搜索,看宅主是否有不法的行为。庄姑娘是女人。
    她先搜内室。内室最后一间华丽房间内,灯火摇曳,里面发出阵阵痛苦的娇弱呻吟,更有得意的隐隐狞笑。
    她刚近窗下,突听到里面传出凄惨的嘶叫声:“老爷,饶命,小婢要……要死……
    要……”
    另一个沉浊的嗓子喷喷笑,说:“好乖乖。忍着点儿,等会儿就好了,要不了你的命,喷喷喷……”
    庄姑娘猛想起不久之前,在阁楼偷看到小冬梅栽倒的光景,以及偷名人轶事听到的谈话,已明白了七分,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突然一掌拍出。
    “砰”一声大震,坚实的窗户应手而毁。她是个大闺女,自不敢贸然冲入,先击毁窗户,就是要逗引里面的人出来,里面的光景她怎敢看?
    无影掌正在飘飘欲仙之际,惊得一蹦而起,“呼”一声吹熄了灯火,闯入床内侧,“克勒”一声人已不见。
    这瞬间,警铃声大鸣,人声嘈杂,灯火通明。
    庄姑娘看没有人出来,正要向里闭,蓦地火光一闪,隔夹墙倏移,房间内多出两个手执单刀提着灯笼的健仆。灯光一闪之下,照亮了床上娇小可怜、赤身露体的小冬梅,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入气少,狼藉之状不堪入目。
    庄姑娘真火了,一声娇叱便穿窗而入。
    两大汉一声惊叫,扔掉灯笼挺刀攻上,一方下迅捷无比,刀风虎虎。
    姑娘不闪不避,小蛮鞋左右齐飞,“铮铮”两声脆响,两把单刀飞出两丈外。她深身欺进,出掌如刀,“噗噗”两声砍在两大汉的肩颈旁,飞起两声厉叫,人倒了。
    灯笼落地即熄,姑娘不愿在内逗留,让人做活靶用暗器招呼,人似乳燕飞掠出房。
    整座庄院大乱,鸡飞狗走,她一声娇叱,从南道中冲向内堂。那儿,二十余名凶悍大汉,正亮着灯笼向内冲,双方在用道中撞上了。
    姑娘不想伤人过多,她撤下了寒芒如电的长剑,急冲而上,运崩、绞两诀,先收拾他们的刀枪,逼近身挥剑斜拍,急似狂风暴雨。
    刀飞枪断中,人群大乱,被剑拍倒的人鬼叫连天,纷纷仆跌。
    内厅门灰影一闪,进来了一个老怪物,小竹枝狂野地挥舞,近身八尺的人全被制住了穴道倒地。
    “丫头,走!杀这些蝼蚁有伤天和。”老怪物叫。
    庄姑娘在有人之处却是听话,不好意思撒娇,她问:“师祖爷,搜到证据吗?”
    “是个分赃窝,不是垛子窑,没设有票房囚牢,算了。走!到另一家歇息。”
    “不!这儿有小姑娘被糟塌,得救救。”
    “这些闲事管不了许多,都是他们自己人。不是掳来的,怎样管?”
    姑娘想起小冬梅称对方为老爷,果然不像是掳来的,只好说:“好吧,明天要赶路,不然真拆了他这鬼窝。”
    两人一走,无影掌刚好穿着停当,由地下密室中走出,赶不及了。他一面救人,一面怒叫如雷地说:“狗娘养的!谁瞎了狗眼,敢到我柴某人家中撒野,饶你是西天活佛,柴某也要将你查出剥皮抽……”
    话未完,厅中紫影一闪,两个守门大汉发出两声凄厉的狂叫,向门内急退,以手掩胸,退入门中方砰然倒地。
    无影掌大惊失色,火速去背上拔剑。
    厅门口,站着一个铁青着脸的紫衣女人,凤目中厉光四射,脸上泛起重重杀机。背上的镶有大红宝石的剑把,映着灯光火红耀目。她手中,垂着一把单刀,前半段全是血,缓缓地向地面滴落。
    是华山紫凤,她是被四明怪客惊走金羽大鹏之后,用真气攻开了穴道前来算帐的。她的左手一支小铜管正散出一阵看不见的烟雾,被门外的风一扬,缓缓扬入厅中。
    “噗!”倒了一名大汉,张目结舌喘气,却身躯如死。
    “叮当!噗噗!”又有两名扔刀倒地,瞪大着怪眼发呆。
    无影掌当然知道她在用毒,百毒真君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人嘛!他不假思索,屏住呼吸扑上,攻出一招“云龙现爪”,五道剑影齐发,五剑如一,剑气嘶嘶厉啸!
    华山紫凤堵在门口,单刀疾闪,先一刀“猛虎拒门”向上抬,“铮铮”两声火花四溅,剑向上一荡,空门大开。刀光一闪,兜胸扎出再向下一沉,单手使出“青龙入海”狠招,力造奇猛,一闪即至。
    无影掌知道厉害,火速收剑左闪旋身。招变”流星坠地”,“挣”一声将刀挡出偏门。
    左足踏进,掌出如电,连拍五掌之多。
    华山紫凤左手一抬,三枚细小得肉眼难辨的紫色断魂毒针出手。掌风虽凶猛,潜力如狂涛,但阻不住细小的毒针。第一枚偏了些,飞走了。第二枚打入掌中,不出来啦!第三枚要命,射入了腹下命根,透入骨盆,钻进去也不再出来了。
    “哎……哟!”他狂叫一声,向后退,呼吸屏不住了。“铮””一声长剑落地,人向后急倒。妙极,刚跌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瞪大着眼张着嘴,但叫不出声音。
    内厅门人影疾闪,奔出五六名挺剑的娘子军。先头一个年约四十的丑女人,正是女主人,无影掌的妻子。第二名是个妖饶大姑娘是无影掌的宝贝女儿。这些人,华山紫凤全见过面,白天里谈天说地倒也亲热投缘,大家都是女人嘛!
    华山紫凤这时杀气腾腾,红了眼,钢刀举起了,突然化成一道带血光的长虹破空飞去。
    “哎……”女主人倒了。她想用剑格刀,但刀来得太快,刀插入了腹中间,怎能不倒?
    另五名女人仍向前急扑,奔到厅中,一个个扔掉兵刃向地下躺,她们要在大厅睡觉。
    华山紫凤小蛮靴一勾一挑,地下的一把单刀飞起,落入她的手中,再向前疾飞。“嗤”
    一声插入还未倒下的柴小姐酥胸之内,前见柄后出刃,厉害。
    无影掌人已软倒,但知觉未失,口中叫不出,眼睁睁看着妻女被刀戮死,不由心胆俱裂。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他是个伤透了心的英雄,两行英雄泪从腮旁滚滚而下,他后悔已嫌太迟。
    紫影一闪,人已失踪。但宅院各处惨叫声此起彼落,令人闻之心血下沉。
    前厅起火。客房起火。东西跨院起火。后面阁楼起火。火从四面八方向内烧,唯一没起火之处,是左侧通往花园的月洞门。
    不久,紫影再现,进来了恶狠狠的华山紫凤。她拾起一把单刀,从厅门口向里砍。
    内厅不太大,也不小,男男女女躺了不下三十余,一个个睁着眼等死,等着钢刀向下落在脖子上。
    “克察”一声,一个脑袋被砍下了。“克察”!第二个脑袋分了家,鲜血激射。断脑袋被冲出三尺外,仍会动,一口咬住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衣袂,眼睛仍未闭上。
    这鬼女人好狠,大概已失掉了人性啦!瞧,她连眼皮也没眨动半下,连换了四把钢刀,方将三十个脑袋砍下,钢刀全缺了口。
    人世在仇恨冲昏了头之际,心肠之辣的确可怕,她这时仇恨之火正炽,手上正顺,砍吧!最后轮到坐在太师椅前正魂飞魄散的无影掌柴国柱。
    烈火飞腾,木头爆裂声震耳。狂风一卷,火舌从后厅门向厅中怒卷。
    双港口的居民醒来了,锣声震天。
    “快救火!救火!救……”嘶声渐近。
    华山紫凤站在太师椅上,钢刀掉向无影掌的心窝,脸上杀机怒泛,阴厉地说:“你们的血向外流,我的心血在内泛滥,你得死!”那最后一个死字,凄厉得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倒像是频死的狼所发的哀嗥!
    “嗤”一声,无影掌胸膛大开膛,血淋淋的刀尖一挑,拳大的一颗心跳落地面。
    “你的心与常人一样,我以为是黑的。”她丢下刀说。
    火舌一卷,厅中卷入一阵浓烟,她突然以手掩面,随又仰天哀嚎,身形掠出了厅门,一闪不见。
    长空中,仍震荡着她的哀嚎声,十分刺耳,令人毛骨惊然,不忍卒听,渐渐去远。
    三进厅房仍未起火,这时出现了三个奇怪的人影。中间是个千娇百媚的美娇娘。衫裙飘飘。左首,是个俏尼姑,穿一袭玉色僧袍,披着大红袈裟。右首,是个戴道冠的美道姑,穿玉色青绦道袍,持着云帚。
    三个人脸蛋如脂如酥,眉目如画,腰带儿紧,上身双峰怒突,小腰一握,美得教人目眩。幽灵似的飘落院中,在烟雾中似要慢慢隐去。
    “三妹,我们晚来一步。”中间美妇叹息着说。
    “九妹十二妹误事,府城中的暗桩也误事。”俏尼姑答。
    “大姐,她是个可怜人,受刺激过深,以致丧失人性了。”左首美道始黯然地说。
    “这才是好材料,值得栽培。”中间美妇说,她是大姐。
    “大姐,她定然不死心,到极乐谷找我哩。”俏尼姑说。
    “正好,我们成全她,造就她。走!”
    走字一落,人影消失。
    天!她们定然不是人,不然怎么会隐身法?大概是狐仙。刺鼻的烟火中,一声幽香仍在院中荡漾。
    “轰隆”一声大震,后阁楼倒了。天空中火鸦飞舞,火德星君有事做了。
    双港口柴家,找不到一个活人。唯一活的人不姓柴,姓田,他就是金羽大鹏田克荣。
    他在回到秘室之后,带着包裹行囊,顺手牵羊带了柴家一包珍珠,早早溜之大吉;因为他看清了破窗而入的人,是江湖中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四明怪客沈明昭,不然他怎不拚命?
    天刚破晓,沿东溪上行至石室山的小径上,华山紫凤正凄凄惶惶向上走,疯狂地奔向那极乐谷。
    极乐谷的山岭,也属于仙霞岭的一脉,仅西面隔了一条东溪河谷,所以看去似乎与仙霞岭隔断了。
    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县到仙霞岭,远着哩!林君珂出城南沿大溪向上走,百余里中,前五十里人烟散落,后五十里罕见人烟,官道中单身客人少得可怜,要有就是一大群,那是专走闽浙的行商。山深林密,不仅虎豹豺狼可怕,强人出没,打闷棍、背娘舅、收买路钱……多着哩,唯一可保无虞的是结伙而行,多少也有些照应。
    他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打听不出头绪,凭他一个异乡陌生人,无亲无友,想打听一个隐姓埋名的人,比在大海里捞针难上千倍,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得不承认失败,只好到仙霞岭碰碰运气,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向仙霞岭赶去。
    前脚出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城,后脚还未踏出,消息已传向仙霞岭,有人在等着他了。
    昨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城城中一间住宅中,有一番争执,起因就为了林君珂。
    住宅中有两批人,一是天玄教黑龙帮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徒,他们要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城下手捕捉君珂押回潜山总坛。
    另一批人是阴风掌冷沛年父子,他坚决不许动手,说要等君珂到仙霞岭找到彭胜安之后,方可下手一网打尽。两群人僵持不下,几乎闹僵,冷沛年抬出了师父两仪阴神的名号,银剑白龙也亮出了青城炼气士门人弟子的身份,这才把黑龙帮吓退。也因此一来,银剑白龙师徒火焚九华观的事揭开了,黑龙帮的人立即退出,要准备找来高手全力一拼,他们不但要擒君珂,也要捉银剑白龙。
    至于银衣仙子,她已带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在仙霞岭等久了。
    仙霞岭附近山区中,杀气腾腾,危机四伏,成了虎穴龙潭,无所知的君珂,却闭着眼睛往里闭。
    四明怪客祖孙俩,在衢州府还未赶来。
    君珂这次不再带书箧儿了,只带了包裹剑囊,踏着晓风上路,洒开大步奔向仙霞岭。
    仙霞岭主峰矗立在官道左面,上面建了一座仙霞关。东山巡检司原建在岭下官道之旁,检查往来行人客货,后来迁至关内;白天派人把住隘口盘查,晚上封锁官道,行人客货一律不准通行,抓住了以偷渡津关的罪名严办,不杀头也要充军。
    巡检司的官兵,是当地的主宰,在各处委派有线民,可算得是无孔不入的地头蛇。要打听地方上的消息,找他们绝不会错。所以当时有流行的两句笑话,说是要找妖魔鬼怪,得找当地的山神土地;要找龙蛇虫豸,得找当地的巡检司;可见一般。
    君珂打定主意,先找巡检司的人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在途中,只消道上没有行人,他便展开轻功急赶,目前他的功力与日俱增,全力急赶,虽是赶长途,亦快逾奔马。
    还没赶到仙霞岭,危机来了!是的,危机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他心急似箭,竟赶了五十余里,开始进人了万山丛中。
    官道在大溪右岸婉蜒而行,峰峦四起。大溪,乃是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南支上源,汇集仙霞岭各处山岭的小溪流,成了一条不算大的小河,在山间汹涌下泻。所以在进人山区之后,两侧不时有从山谷中流下的小溪会合。
    赶了五六十里,该找地方歇歇脚。他缓下脚步,在一条从左面山谷流来的小溪旁站住了。水色清澈,深不及膝,他走下小溪,先洗头面,用手捧水解渴。
    小溪两旁,绿树成林,古木阴森,野草夹岸长得十分茂盛。
    喝到第三捧水。蓦地,他发现水中现出一个老村夫的倒影,在距他约有五丈外对岸树丛中,有一个缓缓站起身躯,在水中看得十分真切。
    他抬头定神看去,是一个老村农,腰带上插着镰刀,手上是一根两头尖的挑草棍,似在沉睡中醒来,站在那儿伸懒腰,睡眼惺松。
    君珂没在意,继续喝水。当他站起时,看到老村夫向官道走下,而不是上山;显然,溪对岸有一条上山的小径,经山谷直入丛山之中,这位老村夫是从山上下来的人,他心中一动,隔岸举手抱拳行礼道:“老伯请了。”
    老村夫一怔,朴实的脸孔上泛起惊讶的神色,用浓重的土音,点头问:“公子爷,请问有何见教?”
    君珂心说:“这位老伯谈吐不俗。”但口中却问:“请问老伯可是山上的。”
    “老汉正是山上垦荒的人,下山办日用什物,公子爷……”
    “小可冒昧,敢请问山上可有隐居的人?”
    他问得太突兀,也太笼统,老人笑了,说:“公子爷,山中居民,本来就是与世无争的隐者,不知公子爷要找的人是谁?”
    君珂呆住了,他该说谁?稍顿,说:“小可有一门远亲,遁世隐名匿居仙霞岭一带……”
    “呵呵!公子爷大概是与老汉作耍来了。”
    “老伯,小可确是诚心请教。”
    “公子爷,不可能的。仙霞岭关隘附近五十里,包括这一带山区、乃是重要关津重地,闽浙门户,乡里中盘查极紧,来历不明的人根本无法立足,怎能隐姓埋名落脚生根?”
    “舍亲确是在八年前迁来,也曾差人赍信述及行踪,只是不知改了何姓何名,也未说出是在何处隐居,只说是仙霞岭而已。”
    老人低头沉思,喃喃低语:“八年前,八年前……哦!公子爷,令亲是单身迁此呢?抑或是全家迁来的?”
    “全家迁来的。”
    “老汉想起来了,如果是全家迁来,可到东山口去问问,那儿八年前曾从金华府迁来好几户人家。这一带山区的居民,落脚最晚的一家,也是十二年前的事。”
    “请问老伯,东山口在何处。”
    “由此往上走,约有十里地。公子爷可以数桥,第六座木桥便是东洞桥,极易分辨。桥东南西三方,三座山夹峙,东面山峰下那座有三四十户人家的村落,就叫东山口村,由村南大山谷向内走,约十里地便是在十年前开放的垦殖区,到那儿也许可以找到线索,公子爷可前往一试……”
    话未完,三道电芒突从桥下射出,成品字形射向老人胸腹。相距约在两丈余,射劲甚猛。
    君河与老人隔了一条溪流,也有两丈余。电芒一闪,一条灰影飞越桥洞,消失在下游丛草间。
    君河已来不及抢救,老人还没看到电芒,他急中生智,飞起右足,脚下的包裹随脚飞出,去势奇疾。
    “噗噗噗”三声,三把飞刀全插入包裹中,包裹也将老人击倒在地。君珂去势如电,飞越桥面追踪人影急射,口中厉喝道:“好家伙,你跑得了?”
    那灰衣身影刚入草丛,君珂已经逼近,逃不掉,轻功相差太远了。一声虎吼,他撤下了单刀回身反扑,“翻身扑虎”向君珂拦腰便剁,啸风之名人轶事声慑人心魄,火候到家。
    双方冲势都急,这一刀眼看无法闪避,可是君珂反应超人,上身一仰,双足向前急滑,背部几乎贴地,脚前头后射向灰影下盘,左掌一抬,“叭”一声将掠过胸前的单刀拍得向上疾升。同一瞬间,双脚一绞,身躯翻转,迅捷无伦地站起了。
    “哎……哟!”大汉狂叫,右足胫骨自中折断,扔掉单刀向右栽倒。那一绞之力,碗大树枝也吃不消,他的腿骨不断才是怪事。
    君珂闪电似扑上,伸手便抓。
    灰影是个中年人,临危拼命,忍痛功行左腿,猛地向扑来的君珂小腹上踹去。
    君珂早料他有此一着,一把抓住踹来的靴子,喝声“起”!灰影怎能不起?身躯凌空,被抡了一圈,“砰”一声贯出三丈外,再滚了两丈远。
    不等他爬地,君珂已到了,五指如钩,扣住了他的手肘,拖死狗似的拖上了官道。
    被包裹撞倒的老人,也面无人色走上了官道。
    君珂将人往地下一丢,手一带之下,将灰衣大汉的臼骨拉脱,沉下脸问:“老兄,从实招来,阁下为何要向这位老伯下毒手?”
    灰衣大汉鬼叫连天,额上青筋跳动,大汗如雨,但用怪眼向君珂狠瞪,不予置答。
    君珂冷笑一声,俯下身子说:“你不招也就算了,但请先行准备,我要用逆经手法治你,将你身上的经脉逐一爆毁。”
    大汉浑身一震,但仍凶横地叫:“你杀了在下,你也活不成。”
    君珂一怔,惑然问:“尊驾有何所恃?目下四野无人,在下将你往溪底一送,谁替你报仇找在下索债?”
    “哼!你林君珂绝活不过今天。”
    君珂心中一懔,厉声问:“怪!你怎知在下叫林君坷?”
    “咦!你……你就是林君珂?”老人惊惶地问。
    君珂又是一惊,向老人问:“老伯,请教,你也知道小可叫林君珂?”
    老人摇摇头,指着地下的灰衣大汉说:“老汉今晨从山上下来采办什物,在这儿碰上这位大爷,用刀逼老汉在这儿等候一个叫林君珂的人,说是姓林的定然要问路,可指引他从昌口绕小路走仙霞关东面到仙霞岭。老汉心中害怕,不敢不遵。可是公子爷问人而不问路,又未通名,所以老汉从实道来,岂知……”
    灰衣大汉哼一声,凶狠地叫:“老不死,你为何不先问姓名?你忘了太爷的吩咐,你……”
    君珂知道内情复杂,突然一把将大汉挟在胁下,点了他的哑穴,向老人说:“老伯,上山,此地不可逗留,走!”
    老汉心中早寒,回头奔入溪旁小径,向山谷中急走。
    君珂拾了包裹在后紧跟,不久便隐入山谷林野之中,捡了一处偏僻处所,向老人说:
    “老伯刚才承告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老汉有家有小,祖上三代皆住在这座山谷中,与公子爷无冤无仇,怎敢欺瞒?”
    “小可相信老伯的话,多谢指引。老伯请自便,最好赶快回家。”
    老汉说声“再会”,转身便走,走了五六步,突又回身问:“公子爷,请问所要找的人贵姓大名?真是令亲么?”
    君珂不能说,答道:“小可不知舍亲隐居后所改姓氏。”
    “令亲的真姓名……”
    “小可恕难奉告。”
    老汉低头略一沉吟说:“那东山口山谷内,共有六家之多,六姓是钱、鲁、彭、潘、龙、于,都是有家小的人,公子爷可前往一试。”说完,略一点头,急急地走了。
    君珂一听有姓彭的人,心中大喜,心说:“难道彭恩公并未改姓隐居吗?我倒得前往碰碰运气看看。”
    他等老人去远,向大汉冷笑道:“阁下是受何人所差,你最好实说。”声落掌下,拍开了哑穴。
    大汉知道绝望,咬牙道:“你大闹九华观的事犯了。”
    “你是黑龙帮的人?”君珂并不感突兀,冷冷地问。
    “不错,放了我,我指引你一条明路。”
    “人心难测,你认为在下会信任你么?”
    “请信任在下,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你如果透出风声,我林君珂岂不两头空?免啦!在帮之人泄露机密,必死不饶,谅你也不会说实话。好了,你安心地去吧。”
    “饶命!林……”大汉狂叫。
    “噗”一声,天灵盖挨了一重掌,他叫不出来了,手脚一阵痉挛,便已了帐。
    君珂将贼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丢入山沟孔穴中,提起包裹走了。
    他走了不久,谷中那老村夫和另一个青衣中年人在先前隐入处出现,老汉说:“快用信鸽通知者当家,这小畜生来了。同时禀明,小畜生确不知彭胜安的下落,不必再拖了,一了百了。”
    青衣大汉神情惑然说:“杭老,何不动手?放他前往又无大用,擒下不是很好么?免得劳师动众。”
    “不行!一是老当家要看看他,同时牵涉到小姐,小姐不愿意哩,而且你我两人,恐不易得手,万一不中,岂不打草惊蛇?”杭老似乎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想动手。
    青衣大汉不再说动手的话,转过话锋说“老当家这一步棋,下得真绝。而你老人家的这份胆识与机智,也委实为人所不及,足以自豪。”
    杭老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说:“那黑龙帮的杀才,真是死得糊里糊徐,但他那三把飞刀,差点儿暴露了我的身份。而小畜生那踢包裹接下三把飞刀的机智与功力,确也值得喝彩。如果这次诱他入伏功败垂成,他将是日后咱们的心腹大患。”
    “笑话!他怎能逃出重重埋伏之中?老当家的阴风掌与冷焰镖,少爷的青城天罡剑法三十六招谁能侥幸?”
    “信不信在你,咱们往下瞧,银河钓翁的门人,岂会是脓包?据少爷说,他在微州府白楼亭竟敢与雷火判官印证,而且未落下风;换了老当家,也不见得能接下雷火判官的一双肉掌。走,你快将信鸽放出。”
    君珂毕竟江湖经验不够,被假扮老村夫的杭老骗了。也难怪他,连黑龙帮的伏路贼人也受骗了,何况他一个刚出道的青年小伙子?因此一来,他仍开了黑龙帮在昌口的埋伏,却撞向东山口寒风掌冷沛年父子所布下的罗网中,像是目投罗网。
    也因此一来,寒风掌父子知道君珂确是不知彭胜安隐居何处,至于是否仍在人间,须等擒住君珂之后,方能问出实情。
    君珂急步往上赶,十里地到了第六座桥,果然看到东面山峰下的东山口村,村南一条大山谷盘旋而入,进入东面群山之中。
    他不再思考,从村南小径进入了山谷,向里飞掠,满以为十里地便可找到六姓人的垦地了。可是他失望了,转至第三座大山脚下,往前看已无道路,群峰青翠,全是远古森林,那有山村的形影?
    他不死心,心说:“且再转过前面山脚看看,不止十里路了。”
    山谷向左一折,又绕过一座大山,连小溪也到此不见了,显然不会有人在这儿居住。
    他站在山脚突出处四面打量,哦!有了,东面有一座树木不多的高山,起伏不定,在一处四人的山坳内,升起了袅袅炊烟,不止一处,有三处哩,那儿定然有人家,也许就是隐居的六姓迁往那儿去了。
    他将包裹背好,展开轻功向炊烟起处奔去,向上爬升去势奇疾。
    当他在桥上讯问黑龙帮伏路小贼时,远处的另一名暗桩已放出了信鸽,通知在昌口埋伏的同伙,说是伏线已被君珂制住,行踪已露,大事不好。
    昌口埋伏的人,带有认军旗,这是用来招引信鸽的利器;有响铃、有飘带,信鸽在十里高空也可找到认军旗飞下。他们接到了消息便向下赶,匆匆忙忙到了东山口,晚了一步,君珂已经入谷了。他们一番心血,全付流水。这些人中,为首的人赫然是天玄老道。他不甘心,率领着三十余名帮中高手,人谷狂追。
    双方相距五六里,君珂的轻功快,单人独剑不受拘束,愈拉愈远。
    君珂攀上了山腰,向炊烟起处飞掠,穿过一座树林,前面是一座没有树木只有茅草的山坡,炊烟就在山坡后升起,到了。
    他上了坡顶,心中一惊。三处炊烟升起处,有三个青衣大汉以巾蒙面,正将湿草往火堆里放,向他冷然注视。
    这瞬间,四面八方茅草中,缓缓站起不少青衣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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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取舍皆难
    林君坷不知大祸将至,上山扑向炊烟升起之处,到了茅草坡顶一看,心中一懔。
    那有什么村舍?见鬼!那儿有三名以青巾蒙面,背系单刀的青衣大汉,正用树枝将湿草往王堆火上加,轻烟袅袅上升。三个人只露出一双鹰目,正用阴森森的目光迎接着他。
    “我上当了!”他心中暗叫。
    真的上当了,要退也来不及啦。四面八方深可及腰的茅草中,纷纷出现了人影,慢慢地站起来,像在土中升起了不少幽灵,全是身穿青色劲装、背系刀剑的雄伟大汉。看数量约在三十余人左右,青包头,青面巾,青衣裤,脚是薄底快靴。
    左方高峰下密林之中,突然飞起一声长笑,声震耳膜。笑完,林缘人影闪动,出现同样打扮的二十名青色人影,雁翅排开,向这儿大踏步走来。
    君坷还以为是黑龙帮的人,但却不是黑衣,他在二十人中,看出其中有四名女人,她们的身材矮,腰细胸隆,一看便知,尤其是脚下的弓鞋特别抢眼。
    他知道,这次脱身不易,是拼老命的时候了,他必须面对现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扔掉包裹,将剑迅疾加上系带背上,反手拔剑。徐徐撤出,俊目中神光电射,从容仗剑屹立。玉面上,神色一正,庄严肃穆,每一颗细胞,每一条肌肉,都似乎冻结了,六名人轶事合如一,像一座石翁仲。剑尖,剑气徐发,微微震颤,似有隐隐龙吟发出。
    他第一次面对大批的高手围攻,心中虽有些少怯念,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如何突出重围。
    二十名地位高的高手,在正南方向排开,成半弧形围住了,相距五丈余,四周鸦雀无声。
    他必须先发话,免得示人以怯,转身对正中间身材修长的青衣人,一字一吐地说:“诸位,请示来意。”
    身材修长的人没理他,向身侧一个稍矮壮的人说:“瞧!这家伙胆气可嘉,值得骄傲。”
    身材矮壮的青衣人冷哼一声说:“哼!他明知必死,所以故示英雄,其实心中早怯,这种胆气是逼出来的,不足为训。”
    “不然。在咱们现身之前,他是可以向一方突围的。”
    “不然。三十六名高手举动如一,击一方四面皆应,不可能突围。”
    身材修长的人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他既然要问,咱们说清了也好。”
    右侧一个女的突然压抑着嗓子说:“爹,千万要活的。”
    “为父将尽力而为,但恐怕不可能,孩子。”
    “不!要活的。”
    修长青衣人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为父身为当家,绝不能置兄弟们于不顾,要活的定然煞费周章,误了弟兄们的性命,为父不能答应,不必多问。”
    女儿突然向另三名同伴挥手说:“女儿告退。”说完,向后退走。
    “你到那儿去?”修长青衣人沉声问。
    “回家找妈去。”
    修长青衣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不加阻止。
    君珂心中怒火渐生,心说:“这些家伙似乎认为我死定了似的,哼!我就不信邪,咱们可以较量轻功。看谁能拦得住我的救命三剑?”
    他动了较量轻功之念,大有转机,假使他存心拼死,真可能溅血荒山。在五六十人合围之下要脱身太难了。
    他开始徐徐后退,功行全身,随时准备行雷霆一击,先突出重围再说。
    但来不及了,修长青衣人发话了:“不必兴起逃生之念,年轻人,站住!”
    君珂哈哈一笑,轻松地说:“你们这些人是什么东西?哈哈!真多。据我看来,全是一群无名人轶事耻蝼蚁而已。平时,你们定然在江湖吹牛称英雄,不然怎会动五六十个人,想围攻我这无名小卒?哈哈!你们不惭愧?如果我是你们。自己抹脖子算了。”
    修长青衣人怪眼连翻说:“只要你不妄想逃走,咱们不会同时动手。”
    “哈哈!是十个八个一起上么?”
    “也许,论年岁,你当然不值得两人同时向你下手;但论辈分,银河钓翁的门人,比在场的人都高,至少也相等,群起而攻不伤大雅。”
    “呵呵!好一个不伤大雅,堂皇之至。你们都用青巾掩住真面目,定然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啦。亮名号!”
    “嘿嘿!等擒住你时,你便会知道我们是谁了。”
    “一群鼠辈,见不得人,死了也是无名之鬼,哼!”君珂用话激他们。
    修长青衣人不上当,逼近说:“等到死了时。也不知道是被谁所杀,到阎王前告状,阎王名人轶事爷也没法查,岂不大妙?你叫林君珂?”
    “不错!你们早知道了。”
    “你家住湖广?”
    “你消息倒灵通。”
    “你是天涯过客林世铭的儿子?”
    君珂大吃一惊,心中骇然,脸色一变,久久不能回答。
    “怎么?你不敢承认?”对方咄咄逼人。
    君珂一咬牙,心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林君珂岂是不认父亲之人?化骨扬灰我也得承认。”他剑眉一轩,大声说:“阁下真是神通广大,了不起。”
    “你承认了?”
    “我并未否认,深以能身为林家子孙为荣,不像你们这一群下流贼,不但不敢堂而皇之地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祖宗姓氏全忘了。通名号!”
    “擒住你再让你知道。”
    “那么,林某先替你们命名,你……”
    “小畜生住口!”矮个儿纵出大吼。
    再让人命名,不像话嘛!众贼可能脸色全变了,这不成了儿孙辈了吗?矮个儿受不了,所以纵出沉喝。
    “通名号。”君珂也暴喝。
    “剑上见真章。”矮个儿答,一声龙吟,长剑出鞘,炎阳下冷电四射。
    君珂剑尖徐降,一步步逼近,剑指矮个儿,厉声道:“你,就叫你王八,姓王名八。你上。”
    矮个儿王八怒火冲天,一声厉吼,像一头疯虎,身剑合一射到,将近君珂八尺之处,冷电突然幻化九道虚影,如同九支剑同时攻出,攻向君珂头胸两部,剑啸刺耳;好深厚的内力,好一招出神入化的“羿射九日”。
    君珂心中一懔,暗自警惕,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家伙的内力修为将臻化境,先天真气已可在剑上发出了,如此浑厚的修为,不可硬接。
    他直待剑气迫体,方退后两步,突然向右前方闪电似掠出,不向左侧转出剑,反而大转身后旋,剑发似惊雷,招出“回头望月”斜身一剑点出。
    这一种奇奥的身法,大出王八的意外,大反武林常规,像是邪魔外道。王八招出之后,剑尖刚随君珂转,身形未定,便抢制机先,出剑再截君珂的去向,岂知君珂反向右旋,来得太快,他自己也刹不住冲势,反被君珂乘隙攻到背心上了。
    王八毕竟也了得,姜是老的辣,经验够丰富,不旋身接招,反向前急射,到了丈外再撤剑转身。
    这刹那间,身后轻叱已到:“王八,转身。”
    他气得几乎要吐血,怒火攻心,一声狂啸。剑贴身飞旋,化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球,旋身向君珂卷去;近身之后,光球突变百十道冷电,排山倒海似的向外涌进。
    君珂不能再避,接下了,剑发如狂龙闹海,银芒八方飞射,接了十二剑回敬了七招十一剑。
    “铮!铮铮铮!铮……”
    一连串清鸣,火花急溅,光芒纠缠崩散,人影依稀。
    君珂内力稍差,后退了一丈五左右,使用攻招化招的上乘剑术,章法未乱,剑尖只在对方胸腹胁各处要害弄影,吞吐间诡秘奥奇,对方如不用深厚的修为震剑,老命难保,在剑术造诣上占尽上风。
    最后一声震耳清鸣响后,人影乍分,剑气一敛。人影重现。
    王八退后三步,脸色大变,惊骇的神色极为明显,额上青筋跳动,大汗淋漓。他袖底和衣袂出现了三个被剑点中的小孔,看脚下,他已将君珂逼出两丈外,所有的茅草全部倒折偃伏。
    君珂飞退丈外,额上见汗,持剑的手有些少颤动,硬接了六剑,真力耗损了不少。他虽退让了两丈地盘,但换回了三个剑孔,仅差半分劲,便可要了对方的性命。
    他心中一震,心说:“这家伙实力太强,我不能太傻,在这儿浪费真力,用保命三剑制他。这些贼人虽多,但不会看出我的招路,偷不了这神奇招法,怕什么?”
    其实他未免多虑了,既然是神奇秘学,怎会怕人偷招?如果能偷,怎算得神奇?即使能看出剑路,也不能看出如何运用眼、心、步三种变化。
    他决定不怕被人偷招,要使用保命三招了。保命三招中,只有第一招“风起云涌”是凶狠霸道的进手招法,其余两招则是在化招中伤敌的阴损诡密绝学。
    “王八,你上!”他豪气飞扬地叫。
    他这一叫,先声夺魄,王八气得要吐血,怒火冲垮了灵智;大名鼎鼎的人物,被人命名为王八,仅这一点就足以令对方气得要跳河,狂怒之下,六名人轶事合俱散。
    王八气得胸膛快要炸裂,大吼道:“小畜生,我要戳你一万剑,方消心头之恨。”吼声一落挺剑前冲。
    “老四,休乱心神。”修长青衣人沉声喝。
    可是迟了,双剑一合,但见人影一触即散,龙吟乍敛,惨剧已生,刹那间的变化,谁也没看清是怎样接触的,太快了,也太神奥了。
    王八踉跄退了两步,上身缓缓前俯,右手的长剑徐徐下降,五指缓松。“当”一声,长剑落地,怪眼上翻。左手徐徐按上胸腹之间,血,从他掌缘下方沁出,吁出一口长气,缓缓向前栽倒,“噗”一声闷响,寂然不动了。
    君珂飞退丈外,双足站地,突然钉在那儿,上身微俯,长剑前伸,屹立如山,丝纹不动,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的细胞似乎已经冻结了,呼吸也似乎停止了,像座欲举剑作势进攻的石人。
    四周的人,全都怔住了,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修长青衣人突然咦了一声,喃喃地说:“咦!这是什么剑法?静如山岳,动似雷霆,真有夺天地造化的神奥。”
    君珂用保命三剑的“风起云涌”,宰了比他强上一倍的强敌,得手应心,心中更定。但敌人太多,他不能再往下拖,正欲找机会溜走,可是晚了。
    修长青衣人身后,突然响起两声暴喝,有人撤剑,要掠出动手了。
    右侧一个雄壮的魁伟人影,突然伸手虚拦,低声说:“且慢!不可再试。”
    修长青衣人也说:“对,我们不可让他逐一解决咱们,还是找五个人一起上,免得枉送弟兄们的性命。”
    “不!”雄壮青年人断然地说,又道:“爹,如果我们群殴,日后兄弟们定然会轻视我们,认为爹不配做他们的当家,爹认为然否?”
    他的语声甚低,旁人是无法听到的。修长青衣人不住点头说:“也说得是。看来,必须让我亲自收拾他了。”
    “孩儿毙了他。”
    “你有把握?”
    “有,他的剑法仅此而已。天罡剑法有夺天地造化之能,用天罡剑法毙他当无问题。”
    “好!孩子,你真也该亮点儿真才实学,让弟兄们开开眼界了。日后为父洗手,由你担承重任,如果不先取得弟兄们的敬仰,大业难成。”
    “孩儿将继承爹的衣钵,而且,更有问鼎天下第一高手的雄心。”说完,捞起衣尾掖在腰带上,神态从容地踱出,向君珂走去。
    君珂看对方只出来一个,心中大定,他在暗中盘算,暗忖道:“我何不先将这人诱到圈子旁,突然乘机冲出?”
    他想得不错,可是没料到竟会遇上了最强的剑术高手,诱的机会太少了。
    四面合围的人,看到雄伟的青衣人出场,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到无穷的关注与期待;显然,这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近了,双方接近至两丈内了。君珂一触对方眼神,心中一震,心说:“唔!这双眼睛似乎不陌生,有点像……像……像银剑白龙冷大哥,真像。”
    “像是像,不会是银剑白龙,银剑白龙是他的口盟大哥。不会向他递剑。而且银剑白龙单人独剑,游踪天下行侠仗义,不会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
    他屏息等待,直待对方接近至丈二左右,方沉声说:“通名,你该是有名有姓的人。”
    雄壮青衣人没回答,开始伸手按上剑把。
    “再不通名,在下又得替你命名了。”他又说雄壮青衣仍没理他,慢条斯理地撤出一把寒芒暴射的长剑,立下门户。
    君珂凝神迎上,冷笑道:“你,姓乌名……”他又要替对方命名了。
    “嗡”一声剑啸,打断了他的话,对方突起发难,身形斜迫而进,一颗寒星在前,一闪即至直射胸膛,看去快极,但身法却是飘逸潇洒而从容。
    君珂自然看出对方的剑术不弱,仅是“不弱”而已,并无惊人之处,他就信手将剑挥出,出手也快。
    “铮”一声,双剑快如电光石火,突然相触,双方皆向右飞飘八尺。两人都心中有数,功力相当。
    这一来,君珂心中大定,警觉心差了,几乎上了大当,立即飘口叫:“你就叫乌龟,也接我一剑。”叫声中攻出一招“白蛇吐信”。
    乌龟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厉芒,也有得意的神色,等剑尖行将近身,立即挥剑逼进,寒芒乍闪,雷电俱发,但见一个风雷俱发的光球中,吐出无数电芒,从三方面向外急射,剑气啸声刺耳,只瞬息间,便将君珂罩在剑影中,凶猛绝伦地压到。
    君珂的剑,被震得向外一荡,电芒已从中宫攻人,剑气裂肤,狂野地攻近全身胸腹要害。他吃了一惊,对方突出杀着,与先前判若两人,变化太快了,令他措手不及,“白蛇吐信”还未攻出一半,对方的电芒已经切人,原是攻中宫的招法,反而空门大开,陷入绝境。
    他骇然撤招暴退,可是一着失,全盘皆输,剑已无法收到可以变招的位置,始终在外线晃动。剑尖又不能折向,身躯全暴露在对方剑下,处境十分险恶。
    但他心神未散,利用奇妙的步法飞返飘掠,只是无力还手而已。对方的剑尖好几次触到他的衣衫,胸腹被剑气震得有点麻木之感,可怕极了。
    被称为乌龟之人,剑势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出,凶猛狂野疯狂进逼,紧追不舍,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一连十二剑,逼进了三丈余,旋转了八次方位,快得令人明,电芒八方飞射,控制了全局。
    四面八方的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狂叫狂啸,呐喊声雷动。
    君珂心向下沉,他收不回剑,抢不到中宫,想用保命三剑也没有机会,只能以神奇的步法避开致命的袭到剑尖,好几次身陷绝地,真是苦也。
    乌龟的身法也迅捷无伦,长剑吐出锐不可当,气吞河岳奋勇攻到,天罡剑法三十六招绵绵不断涌出,已经攻出六招十八剑了。
    这时,君珂向右急速地闪避,右胸和左胯出现了血迹,共中了三剑,幸而只伤皮肉,绕了一次大圈,重新退至王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旁了。
    剑错锋之名人轶事声震耳欲聋,令人神经发紧,这证明君珂仍未能抢回主动,剑仍在对方外侧冲错。
    正危急间,寒芒一闪,他右肩内侧被剑点入五分,鲜血激射,向后急退,一发之差,避开射向咽喉的两剑,危极险极。他向后急退,另两剑又到了。
    蓦地,他的脚绊着王八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声惊叫,向后便倒。这一倒,救了他一命。
    乌龟发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剑芒跟踪逼进,半分之差,没够上。
    君珂为了保命,顾不了许多,突然“噗”一声踢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人亦倒地,向左急滚。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飞起,来得太突然,乌龟收不住势,“嗤”一声剑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腰而过。
    君珂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脱身,躲得了剑,没躲开腿,刚滚了两滚,便感到腰脊左侧如受巨锤撞击,身躯飞起。百忙中,他在身躯飞起的刹那间,闪电似挥剑还击。
    乌龟剑贯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人仍向前冲。他知道要糟,先机稍纵即失,优势保持不易了,无暇拔剑,猛地挫身出腿,右腿斜向贴地外扫,“噗”一声踢中君珂的腰胁。
    踢是踢中了,他也不好受,因为身形不稳,收腿不易,对方出剑还击的手法也捷逾电闪,闪躲不及,剑划过小腿肚,划了一条八寸长四分深大缝。
    “哎呀!”他一声惊叫,几乎坐倒。
    君珂剑出人亦飞起,向丈外飞抛;乌龟这一脚令他气血翻腾,浑身骨节欲散。
    一条青影一声狂笑,突然飞到,不等君珂落地,一剑急挥。
    乌龟还未站稳,大喝道:“要活的。”
    君珂人已昏沉,加以狂笑声如雷鸣,没有听清乌龟的喝声,不然定可分辨乌龟的身份。
    他瞥见长剑挥到,本能地将剑拂出,临危拼命。
    青影听到喝声,撤回半尺剑尖,从君珂腹上掠过,“铮”一声清鸣,击中君珂的长剑。
    剑划出一道光弧,飞出两丈外去了。他左手倏出,戟两指疾点,“噗”一声点中君珂脐下丹田穴,再出五指扣住腰带,挟在胁下狂笑道:“哈哈!这次他死定了。”
    这时,西面黑影漫山遍野而至,中有红影飞射,那是天洪老道和几名高年道人,领着黑龙帮的高手赶来了。
    “留下人,咱们决一死战,姓冷的,不是你就是我。”天洪老道狂怒地大叫,如飞而至。
    修长青衣人抢近乌龟,一把抄住急问:“孩子,怎样了?”
    “脚受重伤,糟!流血太多。”
    修长青衣人立即运指,点上他右腿经脉将血止住,将人扔上肩头,向四周大喝道:
    “撤!犯不着拚命。”
    青衣人应声急退,向东北南三面纷纷隐去。
    天洪老道一群人相距还有半里地,人群一散,山高林密,往何处去追?他们也散开狂追不舍,现场不久便鬼影俱无。
    擒住君珂的青衣人向东走,飞跃入林。君珂人已昏迷,人事不省落在贼人手中了。
    青衣人共有五十一人,死了的王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已经带走,人群虽散,但丝毫不乱,大概已经先定好路线与集合之处,看去像是各走各的路,事实并不如此。挟着君珂的人,由八名同伴在四周护卫,向东急走,在密林之中越山而行,不片刻便远出五六里。
    正走间,领先的大汉突然大喝,身形倏止,火速撤下了长剑。
    其余的人闻喝止住脚步了一个个瞠目结舌,齐发轻叫,撤兵刃结阵戒备。
    前面五六丈林木深处,出现两个老怪物,相貌凶猛狞恶,如同山魅出现。左首那人穿一袭黑袍,脸红如火,酒糟鼻,雪白山羊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眼金睛,腰悬有火红剑把的古剑,腰前有一个火红大革囊。右首那人一袭灰黑长袍,脸色苍灰如同死人脸,突眼鹰鼻,五络白须飘飘,腰上挂着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怪兵刃。
    两人突然出现,令人见了胆裂魂飞,凶狞的长相,足以吓坏胆小朋友,正向人丛不声不响撞来,似乎没看见对面一群人。
    最先那人喝声刚落,兵刃刚撤,两个老怪物已经到了,视若未见,迎面撞来。
    最先那人剑向前指,叱道:“站住!什么人?”
    两个老怪物似乎是聋子,没听见,也像是瞎子,没看见,脸上毫无表情,左首那人竟向剑尖撞到。
    挟住君珂的青年人名人轶事大概有点省悟,大叫道:“潜弟,不可无礼……”
    可惜!他发话晚了些,潜弟已经无名火起,踏进一步将剑刺出了。
    黑袍怪物冷哼一声,突然翻腕一抓,闪电似的抓住了长剑。肘一带便连人带剑拉至身前,一声阴笑,右脚疾飞,“噗”一声踢中潜弟小腹。
    潜弟“嗯”了一声,脱手松剑,人向后到飞,“砰”一声,撞中一株大树,人向下一仆,呜呼哀哉。
    一照面,肉掌抓剑夺剑,上脚毙人,在枝叶纷坠中,其余的人魂飞魄散。可是他们人多,不知死之将至,同声大吼,向前举刃冲上。
    黑袍怪人喷喷狂笑,向灰袍怪人说:“年头变了,小辈们向咱们这些老怪物递剑啦!”
    发话中,将夺来的剑突然扔出,但见电芒一闪,把在前尖在后,硬贯人最先一名大汉的心窝里。
    大汉一声未出,人向后退了两步,倒了。
    灰袍怪人也啧啧狂笑抢出说:“不错,年头变了,有人向我地府冥君手中送死,多多益善啦!”
    “地府冥君”四字一出,贼人心胆俱裂,狂叫着转身,四散逃命,可是,劲风一刮之下,已经倒了三个人。
    擒君珂的人名人轶事大概见多识广,黑袍怪人的红剑和红革囊,已告诉他大事不好,那是六大怪物的赤焰神叟周昶,所以出声喝止,可是仍慢了些。他见同伴向前递剑,便知大事不妙,这些怪物全是怪得没有人性的人,他们不找别人的晦气已是万幸,目下竟然有人找他们,岂不自找死路?
    “完了!”他心中狂叫,将君珂一丢,扭头便跑,直窜出百十丈,方向草中一钻,学兔子钻入草窝中,屏息着伏地暂躲。
    剩下的两个人,向后发足狂奔。
    “别走!留下。”地府冥君叫,灰影急射,闪电似的狂追。一闪便逝。
    赤焰神叟连毙两人,到了君珂身前,本欲向前追人,突又留下了,伸手向君珂抓去。
    君珂被扔下,刚巧,丹田穴刚好撞着一段粗树桩,巨大的撞力竟将穴道撞开了。
    他浑身是血,共挨了四处剑伤,腰胁又挨了一脚,受伤不轻。穴道被震开,人已苏醒,还没等他挣扎,已被抓住了。
    赤焰神叟将他搁在一处树枝上,夹在那儿双脚悬空,啧啧大笑道:“你们是些什么人?
    说。”
    君珂根本不知刚才所发生的事,还以为被青衣人擒住,送到他们的首领处,要对付他了。目下浑身无力,两旁的树枝夹得他疼痛难当,看清了怪物的面容,他只感到毛骨惊然,知道完了。
    他不能怕死乞命,头可断血可流,要教他摇尾乞怜,办不到,强忍痛楚,骂道:“狗东西,你们卑鄙……”
    “叭叭”两声,赤焰神叟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口中血出。
    “不要脸!你们……”他仍含糊地骂。
    赤焰神叟也是个迷糊蛋,还以为君珂是青衣人的同伴,不怕死竟然出口辱骂,还了得?
    正将手举起再打,突又收回手。所谓怪,自然是与人不同,如果君珂乞命讨饶,可能死定了,狠狠地骂,却合上了怪人的怪胃口。赤焰神叟收了手,却一把抓住他的发结向前拉,怪笑道:“小子,你的骨头倒够硬。”
    君珂发结被抓,丝毫不能转动,口中血水外溢,虎目怒睁,说:“太爷一条命,算不了什么,你岂奈我何?”
    “咦!你早告诉我们了?去你娘的!”赤焰神叟松了手。
    君珂没理他,继续叫:“哈哈!五六十人围捉我这武林晚辈,你们算啥玩意?太爷一天不死,定会埋葬了你们,”
    这时,地府冥君已经回来了,闻声狂笑着奔到说:“周老怪,他说要埋葬我们。”
    赤焰神叟喷喷笑道:“这小子骨头硬,确是说要埋葬我们。”
    “那就拆了他的骨头。”
    “不!这小子不是他们一伙,是被擒来的。”
    “管他是不是,先埋葬了他。”
    “哈哈!我倒想等他埋葬我们哩。”赤焰神叟说完,将君珂抓起往地上一丢,又说:
    “小子你看清我们了么?”
    君珂忍痛爬起,怒目而视,切齿道:“看清了,有何花样太爷等着。”
    赤焰神叟指着他的鼻尖,狞恶地说:“你已经受伤不经,无法动手埋葬我们,留你一条小命咱们日后见。我赤焰神叟周昶,那位怪物叫地府冥君孙永初。咱们大概短期间不会见阎王,日后等你埋葬我们。好好练,下次见面你埋葬不了我们,我们会拆了你的骨头做筷子。”
    说完,“啪啪”两声,闪电似抽了他两耳光,将君珂击倒在地,人影一闪不见,啧啧狂笑渐渐去远。
    这两耳光下手并不重,但君珂身子早虚,满嘴流血仰面倒下。后脑恰好又撞在树桩上,立即昏倒。
    这一来他被擒的仇恨,记在赤焰神叟和地府冥君的头上了,他认为那五六十名青衣人是两个怪物的手下哩!
    许久,擒君珂的青衣人再次出现。他的八个同伴在十丈后散布了六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另两人虽不在这儿,可能也是凶多吉少。
    他脸无人色,草草将同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塞入一个土洞内,用剑在附近树上留下了记号,扶起昏迷不醒的君珂,向东南如飞而去。
    翻越了两座山,到了一条樵径,他向西一折,沿樵径走向西面一座山谷。
    昏迷了的君珂,不久便逐渐苏醒,在还未恢复神智之前,又发生了变故。
    青衣人已除下了蒙面青巾,原来是曾在徽州府出现过的石当家石松均,凸眼歪嘴,脸容狞恶,他正奔出一处山嘴,突见前面密林中青影一闪,有四条人影剧从右侧山坡闪入林中。
    他急走两步,大叫道:“是二小姐吗?请等等!”
    四条青影倏然止步,原来是退出斗场的四个娇小人影,她们脸上仍蒙着青巾,看不清脸容。四人在林缘一站,循声转身。
    “咦!是石当家。天!擒住他了。”中间的娇小身影喜悦地娇叫,向前急迎。
    石当家一面奔来,一面说:“二小姐,活的,只是被公子爷刺了四剑。”
    “天哪!伤重吗?”二小姐尖叫。
    “不打紧,这小子十分了得,够硬”
    二小姐奔到,伸手将人接过,回身入林,向同伴叫:“小春,快!先上药救人。”一面说,一面将君珂放在地上,一面替他御衣。
    君珂长吁一口气,行将苏醒。
    在取药的小春突然伸手在他眉心上一按,他又昏倒了。
    二小姐吃了一惊,闪电似扣住小春的曲池穴,怒叫道:“死丫头,你怎么了?”
    小春噗嗤一笑说:“小姐,他如果醒来,看了我们的装束,不恨死你才怪。小婢这一指,如何谢我?”
    二小姐笑了,放了手说:“你果然聪明,留你服侍他,可好?”
    “谢谢小姐。”小春秀目中异光闪闪地答。
    二小姐突然想起一事,目光中杀机上涌,随又神色一弛,站起向石当家笑问:“石当家,你的手下弟兄呢?”
    石当家摇头苦笑,余悸犹在地说:“说起来令人可怕,他们,唉!恐怕全完了。”
    “完了?是被林……”
    “不!是地府神君……”他将刚才的经过说了。
    二小姐除下了面巾,赫然是银衣仙子冷绮。她脸上涌起异样的神情说:“这两个老怪物怎么来得这么巧?可惜!我们必须转回去收殓弟兄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也可安心些。”
    “是的,但我必须到仙霞岭禀明老当家,再带人前来办事。二小姐,这人让我带走,不必上药了,他撑得住。”
    二小姐摇头说:“石当家请上复我爹爹,人让我带走。”
    石当家摇头苦笑道:“那怎成?老当家已亲见在下将人带走,如果……”
    二小姐突然哼了一声说:“好吧!你先带走。”
    “小姐,你……”小春惶然叫。
    二小姐摇头道:“小春,我们不能让石当家为难,算啦!我找爹要人去。”
    石当家上前俯身要抱君珂,一面说:“老当家问明口供,人定然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哎……”
    二小姐不等他说完,等他伸手的刹那间,一指戮在他的腰旁命门穴上。人扑地便倒。
    “你用不着带人了。”二小姐冷冷地说。
    石当家趴伏在地,虚弱地叫:“二小……小姐,你……你……”
    二小姐一掌击在他的背心上,冷冷地说:“我,我要人,谢谢你。”
    石当家吁出一口长气,寂然无声,二小姐向另两人说:“小秋小冬,你俩人找个土洞,把石当家埋了。”
    两人应喏一声,拖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走了。
    二小姐主婢两人开始替君珂御衣上药裹伤,准备停当,小秋小冬也回来了,四个人脱去了青衣,现出里面的女装。银衣仙子一身白,三个丫头是一色紫。除去了头巾,银衣仙子仍梳了代表未婚少女的三丫髻,三个侍女则是高顶髻,一看便知她们的身份。
    小春包扎停当说:“小姐,是抱着他上路呢,抑或是用山藤架。”
    “抱着好了。但……何不先将他弄醒”
    “为什么?小姐。”
    “我们已现出身份,何不让他知道我们救了他?”
    小春鼓掌道:“妙哉!可惜,石当家埋早了些。”
    “不打紧,小冤家会相信的,拍醒他。”
    君珂在痛苦中醒来,只感到身躯已不是他自己的了,浑身神经皆已不听他的意念支配,骨头也像是松散了。他悠然醒来,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睁开了双目。耳中,突然听到娇嫩嗓子的欢叫声:“啊!他……他醒来了。谢谢天。”
    接着,是另一个甜嗓子叫:“不!他该谢小姐,与天无关。”
    他吃了一惊,声音好厮熟,阵阵幽香扑鼻,这香他不陌生,赶忙凝神看去。
    身畔,银色身影入目,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充满了惊喜、关注与期待的神情。
    “是他!这贱女人。”这是他心中的第一句话。
    银衣仙子这时的神情,已没有在徽州府小楼上的荡态,缓缓扶起他,用微带颤抖的声音说:“林公子,你感到好些了么?”
    他怒目一瞪,沉喝道:“别碰我,你这……这……贱人。”
    银衣仙子眼中挂下两行珠泪,颤声说:“你……你骂我打我,我不会怨你,谁教我在你面前自甘下贱呢?只是,你已受重伤,行动不便,而且目下危机四伏,说不定贼人会跟踪搜到,我不能让你留在这儿被他们再擒去。林公子,让我再为你尽力,带你离开险境。等你伤好之时,只消你叫我走,我便会凄然离开。我……我下贱,我知道配不上你,我……”她以手掩面,痛哭了起来。
    君珂反而怒气尽消,自疚之念爬上了心头,如果她凶狠,他会以牙还牙;她自怨自哎哀哀痛哭,他却油然生出愧念,叹口气说:“别哭了,世界上竟然有你这种怪女人;你太不尊重你了。坑苦了你自己,我也永远自疚于心,冤孽!”
    银衣仙子心中大喜,但却仍在哀哀饮泣,哀怨地说:“林公子,我……我太爱你了,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我不是水性杨花的贱女。自你走后,我痛不欲生,要走遍天涯海角找你,总算在这儿无意中杀了几个恶贼救了你,我知道你鄙视我,算我命苦,让我替你尽最后一次力,带你离开险境。你伤好之后,我会离开你,找一处人迹不到之处,青灯贝叶以修来生,不会打扰你和庄姑娘的幸福与静宁,我……”
    “不要提庄姑娘。”他心碎地叫。
    她一怔,紧张地问:“君珂,你为何不提她?”
    君珂并未因她叫他的名字而介意,暴躁地说:“我不要提她,我与她水火不相容,不必问。”
    她心中狂喜,却满怀哀怨地说:“君珂,你允许我为你尽力么?”
    他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我已是英雄末路,只好劳驾你了。”
    “谢谢你,君珂。”她破涕为笑了。
    他看到了另外三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们是……”
    “这是仙霞岭北面第六座山头。那三个是我的侍女,小春、小秋、小冬。”
    “你绰号叫银衣仙子,能告诉我你的姓名么?”
    “我……我姓汤,小名叫绮。我们应该走了,贼人可能快搜到这儿了。”
    君珂也知道这儿不可久留,说:“我们走,那两个老怪物真莫名其妙。”
    “两个老怪物?是赤焰……”姑娘讶然问。
    “是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毫无理由地派五六十个人擒我,羞辱我一番,打了我四耳光,日后……哼!我要打回他四耳光。唉!那刺了我四剑的家伙,确是可怕,一着之差,先机尽失,他的剑法确是太凶猛霸道,下次……哼!可惜不知他的真面目。”
    银衣仙子有一副玻璃心肝儿,肚中雪亮,用石当家的话略一对证参详,明白了大半,心中大喜,说:“那些青衣人并未离开山区,人太多,我们走。”说完,伸手将他抱起,举步向上走。
    “小姐,怎么不走……”小春急叫。
    银衣仙子转身说:“下面有人,我们向东走。”
    “向东不是要到……”
    “到处州府的遂昌县。小春跟我走,小秋小冬向右引贼远追。”说完,向小秋送过一道神秘的眼色,意思是叫他们回去拾掇,随后跟来。
    “小婢遵命。”小秋小冬行礼退走。
    “走!”银衣仙子说,主婢两向山上掠去。
    她们走后不久,四明怪客与庄婉容姑娘赶到了先前君珂被围之处,可是,那儿已没有任何人影逗留,所有的人全都不知去向。
    两人向东走,翻越了两座山。小姑娘心中焦急,她在前面飞掠,不隐形迹,大胆飞窜。
    四明怪客在她后面五七十丈,鬼魅似的钉紧,倏隐倏现,像是幽灵幻影。
    婉容从衢州离开,大白天展开轻功飞掠。一个时辰竟奔了八十余里,脚程委实唬人。如按今日的运动选手来说,三十分钟可跑万米,算起来相等,但三十分钟之后,速度却又当别论,绝难支持两小时。
    当她赶到现场,已经快筋疲力尽,可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持着她,仍然疯狂地飞掠。
    正冲上一座山头,她吓了一大跳。这是一座四周有密林,但山顶却光秃秃的所在,秃山顶之中,坐着两个怪物,正是赤焰神叟和地府冥君,他俩正相对而坐,似有所商量,叽哩咕噜比手划脚喋喋不休。姑娘从密林中穿出。身形一现,怔住了,娇喘吁吁。
    两个怪物扭头向她注视.赤焰神叟翻着火眼说:“讨厌,怎么今天这鬼地方会有这么多免崽子窜来窜去?恼得我火起,全给宰了。”
    地府冥君笑道:“只要有地,一定有人;只要有人,自然少不了屎尿臭。呸!你少见多怪。”
    赤焰神叟一皱眉,向姑娘瞪眼说:“小母货,你给我滚下山去,要滚。”
    婉容姑娘正憋得发慌,找不到君珂她心中难受已极,赤焰神叟的话太难听,立刻引起了她的怒火,顿忘利害,黛眉一挑,反而举步走近。
    赤焰神叟恼了,翻着火眼说“孙老鬼,你瞧,今天咱们真倒了八辈子霉,碰着的人全不怕死,硬要砸咱们的招牌,你说,怎办?”
    地府冥君啧啧笑,站起来:“怎办?太简单了,让我来踩扁她拉倒。”
    “好吧!你对鬼有兴趣,让你又收一个。”
    地府冥君举步将姑娘的去向阻住,怪声怪气地说:“小母货,你来得好。”
    姑娘立即拔剑,娇叱道:“呸!你这怪物偌大年纪,说话怎么没有一些修养?”
    地府冥君扭头叫:“孙老鬼,听,又是教训咱们的人。”
    “活该!”赤焰神叟叫,不知是说地府冥君活该呢,还是说姑娘活该?
    地府冥君眯着怪怪眼,怪声怪气问:“小母货,你胆子不小。你姓什么?你叫什么?”
    “老怪物,你管不着。”她气冲冲地答。
    “哟,你倒比我凶哩!”地府冥君怪声怪气地叫,又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提起做什么,姑娘精神来啦,她噘着嘴说:“找人。”
    “喏!你找到两个了。”
    “呸!老不死的怪物。”她又恼了。
    “你要找谁?或许我老不死的知道哩。”
    “一个叫林君珂的人。”
    地府冥君怪叫一声,向赤焰神叟说。“周老鬼,你先前揍的小伙子,不是叫林君珂吗?”
    “是的,他要埋葬我们哩。”
    姑娘大吃一惊,急问道:“怎么?你们揍了他?”
    “当然揍了,如果他不是受了重伤,我老不死还要拆他的骨头呢。”
    听说君珂受了重伤,姑娘心中一凉,尖叫道:“他……他在何处?”
    地府冥君手指向后一指,也不管指向是南是北,一面说:”在那儿。哦!大概他还走得动,身上挨了四剑,支持不会太久。”
    姑娘惊叫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再问清何时何处,举步便走。
    地府冥君突然一袖抖出,罡风乍起,“噗”一声将姑娘震退五六步,怪叫道:“怎么?
    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没有我老不死的允许,你敢乱跑?”
    姑娘被凶猛的袖风震退五六步,心中大骇,这怪物的功力委实唬人,要拔剑相斗,不啻鸡卵碰石头,受不了,便向后山叫道:“师祖爷,快来啊!”
    地府冥君狂笑道:“别说师祖爷,祖师爷也不行,我老不死看你倒不错,人嘛,人比花娇哩,身手也不错,胆气也够。跟我走,老不死至今还未找到一个合意的门人,我要传你几手绝学,还有一些零碎……”
    蓦地,林缘传出一声狂笑,出现一个散发披头的小肮脏老儿,拖着破草鞋,点着小竹杖,龇牙咧嘴往上走,眯着小眼睛,一面走一面说:“好哇!竟然有人要收我的徒孙做门人,有人要向我老不死的磕头了,哈哈!把零碎先给我再说。喂!怎么?溜啦?慢些儿,别滑倒了。”
    地府冥君和赤焰神叟一看来人的身影,心惊肉跳,向后撒腿便跑,去势如电。
    姑娘急起便追,四明怪客一面跟上一面说:“别追他们,他们的暗器霸道,你挡不住。”
    “容儿不是追他们。”
    “追谁?”
    “君珂哥受伤甚重,就在前面。”
    “你看到了?”
    “没有,是那灰面怪物说的。”
    “那灰面怪物是地府冥君,他的话可信。”
    两人顺先前地府冥君手指所指方向急射,自然找不到,错了些方向,向东北走了。东北,是东溪河谷,河对面山区,是浙西三妖的极乐谷。
    两人把赤焰神叟地府冥君吓跑,反而把君珂也赶到极乐谷附近。
    银衣仙子抱着人,本来是向东翻山越岭要到途昌。她不敢回头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恐怕遇着她爹爹,或者遇上黑龙帮的人,准备到遂昌躲上一段时日,一面替君珂疗伤,一面利用这段时光培养感情。经过刚才一番做作,她已经摸清了君珂的性格,胜算在握。
    主仆两人轮流抱着人急赶,可是翻了两座大山,突然发现赤焰神叟两个老怪物在前面向东行,心中大急,赶忙向东北悄然溜走。
    这一段山区,太深大广,几个人在里面行走,像大海中的几颗小水滴,极不容易碰在一块,能碰上,只有一段缘字可以解释。两批人所走虽是同一方向,但并不在一条直线上。
    四明怪客与婉容约定,在前面三十里外一座山头会合,两人分路搜寻,向山峰下急掠。
    婉容心中焦急,她大意,认为君坷既然身负重伤,不用说,定不能掩住身形,大可放心用目光搜寻,不必拨藤觅穴细找,所以脚程极快,抢在四明怪客之前。
    她刚要登上山顶,突见右前方白影耀目,五里外一道茅草山梁,出现了一个银白色人影,手上捧着人一般的物体,另一个紫色人影在后紧跟,相距虽远,但仍可模糊地分清是女人,正用轻功急赶,慢慢消失在东北密林中。
    她猛地想起了银衣仙子,那个在小楼上让她受活罪的鬼女人,心中一震,暗叫道:“是她,是她,定然是她。也许,她将君珂哥又掳走了,不好!”
    她心中大乱,也没想到在山头留字告诉四明怪客自己的行踪,立即展开轻功,向银衣仙子隐没处狂追。
    她已经奔了一天,快筋疲力尽了,说狂追,仅是形容她的心情而已,事实上她已到了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脚程愈来愈慢,比常人奔跑的速度差不多。
    天色不早,夕阳晚照,她追了好几十里;还好,看银衣仙子的去向始终未变,不时在前面隐约出现,双方相距似乎仍是四五里地,拉不近,也没失去踪迹。
    入暮时分,她们降下了一处河谷;她们却不知已经到了东溪河谷。这条向北流的小河,正是流至衢州府东门的东溪。由这儿至衢州府约有百余里,往东南至遂昌,不足百里,地面本就是遂昌地境。
    快降下河床,居高临下,已可清晰地看到下面的人了。婉容委实难以支持,但仍拚余力向下追。
    双方都够累,银衣仙子也真力渐竭,速度渐缓,她身上大汗淋漓,仍不愿将君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小春。
    君珂用胎息行功调息了许久,剑伤又不重,腰胁的伤也不致命,加上银衣仙子的最好金创药,他的伤已经大致无妨。他看了银衣仙子浑身大汗娇喘吁吁的疲态,不由泛上了无限怜惜的情丝,突然说:“汤姑……哦!绮姑娘,你太累了,且休息一会儿吧,你会累坏的。”
    银衣仙子只感到一阵激动,喘息着说:“还能支持的,且到溪旁再歇息。君珂,你感到创口有变化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金创药和感激你对我的这份情义。”他幽幽地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地凝视着她。
    她脑中一阵跳,血液沸腾,一不小心,脚下绊了一条树根,几乎栽倒,向下急冲,激动地说道:“君珂,你这些话,将令我记着一辈子,日后深山苦修之时,我会用你的话支持我度过漫长的一生。”
    他幽幽一叹说:“绮姑娘,不要说这些话,青灯贝叶,不是伴你一生的伴侣。唉!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段……这段……”
    蓦地,山上传来一声焦急的清叱,有个娇嫩的嗓音叫:“银衣仙子,你给我站住。”
    银衣仙子大吃一惊,跑得更快,一面说:“糟!有人赶来了。”
    君珂一听叫声,心潮一阵激动,正想出声招呼,突又长叹一声!他心中,始终抹不掉婉容的音容笑貌,她那柔婉清丽的面庞,像蛇一般地盘踞在他脑海中,一朵娇羞无邪的笑容,一声无限深情的娇唤,皆足以摇动他的决心,也足以震撼他的每一条神经。她的声音像一声春雷,他梦寐难忘,即使是最简单的音节,他也可以分辨出是她的声音;这证明他爱她之深,但先一代的仇恨硬将他的心潮压下,不允许他对她涌起爱情的涟漪,这对他真是最残酷的折磨。
    “银衣仙子,你这贱人,站住!”婉容又在叫了。
    银衣仙子向身旁的小春说:“小春,看是什么人,准备毙了她。”
    “远着哩,小姐。”小春若无其事地答,又道:“是个女人,如果她追上了,那是她的不幸呢。”
    君珂摇摇头说。“还是找地方躲上一躲吧,也许你们接她不下。”
    “珂哥。你知道后面的人?”银衣仙子讶然叫,她的称呼愈来愈亲蜜。
    “你也该知道。”
    “陌生着哩。”
    “她是庄婉容姑娘。”
    银衣仙子只感到心往下沉,也勃然变色,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要……”
    蓦地,她脸上神色一弛,转口道:“珂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她是世间唯一令你动心的女孩子,我想,她不会对你不利的,还是等她来吧。”
    她嘴里说停,但脚下却没停。君珂苦笑一声说:“不能等她追来,我不愿见她。”
    “哥,你不是……”她叫得太亲太蜜了。
    “不提也罢,那是从前的事。”
    “怎么?你们闹意气了?”
    “这与她本人无关,乃是……不能提,总之,我不要见她,找地方扔脱她。”
    银衣仙子心花怒放,但脸上却泛起了忧伤的神色,幽幽一叹,凄然地说:“哥,如果是为了我而令你们反目,我的罪孽深重,我……我不是……”
    “这不关你的事。”他焦躁地叫,又道:“别提她了,我与她之间,有难以……唉!还是不说的好。”
    “哥,我希望能为你尽力,请信任我。”。
    “我谁也不信任。”他悻悻地说。
    河谷中丛林密布,丘陵起伏,她们钻入密林,悄悄地向左溜走,顺向下行,三转两转便将后面的人扔开。
    三五里后的婉容,却冲下河岸,像个没有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疯了似的搜寻。
    银衣仙子和小春在下游二十余里找到一个小农庄,天色已经入黑,叫开了一家农舍,暂时歇宿。
    不想君珂由于体力受损过大,也因为对婉容的感情难以安排。心中纷乱,竟然在夜间发起高烧来。受伤的人热度高,在短期间如不下降,极为凶险,性命可虑。
    银衣仙子急得上天无路,她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附近也没有郎中,必须到衢州府设法,远着哩!
    幸而村中有人懂得草药,一些老祖母药方倒还管用,替她找来些草药煎熬,慢慢下药治理,一天一夜中方将昏迷的君珂拉回。
    她们一住三天,这三天中,银衣仙子衣不解带,与小春细心调理,娇生惯养一向娇横的她,有了显着的改变,她开始懂得做一个女人的不易,也了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二字对她自己和对男人是多么重要和奇妙;这三天中,比她一生所领会的还要多。
    银剑白龙父子和一群恶贼们,逗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县城等候消息。银剑白龙在养腿伤,君珂固然挨了他四剑,他也在君珂最后的反击中,一剑割开了他的小腿肚,流血太多,他也得调养。
    这次狠拚,看去是两败俱伤,是他们第一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他心中懔懔。老实说,他有自知之明,这次狠拼确是不公平,他运用机智和丰富的江湖经验,一开始便抢得先机,将对方逼出偏门,天罡剑法突然以排山倒海的声威疯狂进击,没有让对方还手的余地,但事实如何?不错,击中了四剑但皆不是致命之伤,对方仍然在千钧一发间,自行退出剑尖之外,而且自诩天下无敌的天罡剑法三十六招,攻了八招二十四剑,依然被对方在毫无还手的机会中,脱出了剑影所罩的危境。他对天下无敌的天罡剑法起了怀疑,也对君珂的造诣有了重新的估价。
    他调养了三天,在疗伤圣药内外齐下中,伤口愈合,依然恢复了龙马精神。
    派出去寻找石当家的人,只找到了其余六个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另两名小贼在第三天方气息奄奄被找回来了,说出遇上了赤焰神叟和地府冥君的经过,估计石家当和擒获的君珂,定然也完蛋大吉。
    八年前,阴风掌冷沛年在围攻林世铭的现场中,遇上这两个怪物,还有百毒真君赵福安,三个怪物曾要用他的同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印证,要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化完以分胜负。看来,石当家和君珂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定然被老怪物化掉了。
    阴风掌跌脚大骂两个老怪物,君珂一死,不仅天涯过客林世铭的下落无法查出,彭胜安的消息更不易找了,第三天下午,来了不少不速之客,那是从湖广星夜赶来的千手如来李宁,和他手下一群荆襄余孽。
    干手如来确是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的堂弟,早年纵横天下,杀人如麻,在千军万马中出入自如,猛如龙凶似狮奸似豹。他的剑也是长家伙,二尺六。在武林中,他仅次于三仙双奇。
    上次派阴风掌与浊世神龙暗袭彭家村,他因事逗留在后,未克赶上,并非听到了终南隐叟兄弟的夺魄神音而被吓退的。假如他能及时赶来,鹿死谁手还难以逆料。
    他率人赶到,阴风掌便将经过—一禀明。假贼秃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地揍了阴风掌两耳光,臭骂一顿。
    阴风掌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埋怨自己不行,无法与六大怪物争长短。
    银剑白龙在旁,眼见父亲受辱,登时便拔剑相斗,要向千手如来叫阵。
    岂知干手如来没和他计较,听说他是青城炼气士的门人,大喜之下向阴风掌道歉,将带来的一根千年人参赏与银剑自龙服食,并助他行功导气,一夜中助他将罡气的基础提前完成,更将自己的成名暗器独门手法传给他。
    千手如来的“千手”,当然不是指他的手多,而是他的一手五暗器可怕,在同一瞬间,可打出五种暗器。五种暗器是珠、镖、刀、箭、针,轻重不同,大小各异,其中复有淬毒的玩意,令人防不胜防,当今之世,能逃出他这种手法的人,屈指可数。即使以一种暗器袭击,对方也难以悻全。
    千手如来临行,要阴风掌开始找寻天涯过客林世铭,和继续查讯彭胜安的下落,务必斩草除根埋葬了他们。至于黑龙帮的过节,则由他自己去找天玄道长,期能化干戈为玉帛,此事大概不会有枝节,因为他与天玄道长过去曾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千手如来带着人走了,阴风掌也带人进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县县城中,只有银剑白龙一个人逗留。凶这时的功力比三天前高得太多了。一根千载形人参,加上千手如来一夜相助,他向前跨进一大步,再上一层楼。
    人都走了,他开始想起华山紫凤啦!这些天,他如果不是大事在身,真要发疯了。华山紫凤那丰满娇艳的胴体。在他脑中愈来愈强烈,那夜春风一度,落红片片,她娇啼挣扎的情景,令他毕生难忘。
    他要找她,他必须找她。他曾经说过,惟有华山紫凤能配得上他,他确也真心地爱她,日后一龙一风行道江湖,他们将是武林中天造地设,最令人称羡的一对。
    他对她的思念愈来愈强烈,他发誓,他必须得到她,这一生中,他蹂名人轶事躏过无数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令他真正的动心过。她那比常人稍高而匀称无比的胴体,最令他心神动摇,也唯有她对他的胃口;总之,他要找到她,他少不了她。
    他拾掇启程,向行州府急赶,要回转徽州府,打听华山紫凤的行踪。
    距府城还有二十来里,刚转过一处河湾,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咦!是你们。”他脱口叫。
    男的是金羽大鹏田克荣,女的是琵琵三娘。金羽大鹏大喜,抢近说:“哈哈!是冷老弟,多久未见了,你好。”
    两人扣肘一握,哈哈大笑。
    琵琶三娘上前含笑点头,媚笑道:“冷大侠,仙霞岭之行,得意么?”
    “咦!你们认识?”金羽大鹏讶然问。
    “不错,我们曾有一面之缘。”银剑白龙笑答。
    “兄弟,你到仙霞岭有何贵干?”
    “为了一些小事,总算办妥了。”
    “兄弟,我有一件不太好的消息告诉你。”
    “不太好的消息?克荣兄,你是否在危言耸听?我银剑白龙对不太好的消息最感兴趣,你说说看。”
    “你可认识华山紫凤吴萼华?”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急问道:“克荣兄,你看到她了?”
    金羽大鹏心中一跳,但脸色如常,说:“不错,兄弟曾见过她一面。你是否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胡说!小过节,我正要找她,她在何处?”
    金羽大鹏不直接回答,沉吟着说:“怪!不对?”
    “怎样怪?又怎样不对?”
    “如果是小过节,为何她口口声声要找你千刀万剐?”
    “她是这样说么?”
    “是的。真好笑,她却要我助她一臂之力哩!”
    “你在何处碰上她的?”
    “早几天在衢州府城无影掌家中,我不答应,她竟要我出卖朋友,可笑之至。不知怎地,她一把火将无影掌的宅院烧了个精光大吉。”
    “她目下何在?快说,克荣兄。”银剑白龙焦急地问。
    金羽大鹏看了他的神情,心中一懔,焦急中饱含关心;这并非纯粹的仇恨,其中定有隐情,正色道:“老弟,说实话,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银剑白龙不疑有他,说:“小弟对她极为倾心……”
    “哈哈哈哈!”金羽大鹏大笑,又说:“不错!那妞儿……”
    银剑白龙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凶狠地说:“克荣兄,不许你嘴上对她不敬。告诉你,她是我的,任何卑鄙的念头,你必须立刻放弃,不然,休怪兄弟翻脸无情。”
    金羽大鹏脸色大变,急道:“老弟,有话好说,既然是你的,兄弟不打她的主意就是。
    天下女人多得是……”
    “天下女人多,不错,但她却不许你转念头。”银剑白龙放了他说,眼中寒芒暴射。
    金羽大鹏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懔然,心说:“看样子,这家伙定然狂热地爱上了华山紫凤,也许会为了那小贱女人要了我的老命,哼!我得找机会灭口,或者先下手为强。”
    但是他并未现于词色,吁出一口气说:“老弟,咱们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翻脸怄气?兄弟用不着为了她而伤了和气。是么?”
    银剑白龙哼了一声说:“告诉你,为了她,我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告诉我,她目下在……”
    琵琶三娘突然发出一阵银铃似的轻笑,打断他的话。
    “你笑什么?商姑娘。”银剑白龙寒着脸问。
    “嘻嘻!我笑你。”
    “为什么?”
    “你似乎在一厢情愿哩。请问,你知道华山紫凤是否对你有意?徽州城的事,她恨你入骨。”
    “不许你说。”
    “好,不说。那么,你该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了?”
    银剑白龙阴森森一笑说:“商姑娘,你说得不错,我该知道,但我已经将林君珂杀掉了,情敌已去,何所惧哉?为了她,我不惜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琵琶三娘大吃一惊说:“你撒谎,早些天我还亲见到林君珂。”
    “不错,早些天你见过他,但你今后永远看不到他了。”
    琵琶三娘心中大痛,变色道:“你说得可真?”
    “冷某不会骗你,他被在下刺了四剑……”
    “在那儿的事?”琵琶三娘抢着问。
    “仙霞岭东面丛山之中,那是三天前的事。”
    琵琶三娘疯了似的狂笑起来,笑完说:“你们是口盟兄弟,下毒手太容易了,太容易了。好吧!祝福你,你这不择手段的大英雄。告诉你,华山紫凤我倒看见,昨天我还看见她出现在府城,在各处客店走了一趟,午后出东门走向东溪至烂柯山小路。你要找她,也许大有希望。”
    说完,扭头狂奔,一阵疯狂的笑声在她身后摇曳,渐渐去远。
    两人相对愕然,金羽大鹏困惑地说:“这烂货,疯了。”
    “哼!她不疯,她的心碎了。”银剑白龙冷冷地答。
    “心碎了?”
    “是的,她在暗恋林君珂。”
    “呸!凭她,哼!怎配得上林君珂?”
    “咦!你像是知道林君珂。”
    “是的,他曾经在忏情谷救了我。”
    银剑白龙脸色一亮说:“他既然救了你,你是否会替他报仇?”
    “兄弟不是傻蛋,会为那傻小子离间咱们兄弟的感情?哦!其实你用不着杀林君珂的。”
    “为什么用不着?”
    “华山紫凤同样恨林君珂入骨……”
    “你怎知道?”银剑白龙厉声问。
    “我曾听她说过,老弟别多心。”金羽大鹏惶然答。
    “我早知道,那是我用的好计。”
    “你用的好计?”
    “是的,我带她去看她不愿看的事,令她对林君珂灰心,由爱生恨,如此而已。好了,咱们该分手了。再提醒你一声,你如果动了华山紫凤一根汗毛,休怪兄弟心狠手辣,话说在前面,彼此该有谅解,再见。”
    银剑白龙冷冷地说完,抱拳行礼走了。
    金羽大鹏呆在那儿,半晌不能举步,他心中生寒,暗暗叫苦。
    “哼!咱们走着瞧。”他冲银剑白龙的背影恨声叫,转身钉住他走向府城。
    银剑白龙不顾惊世骇俗,大白天竟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后面的金羽大鹏心中大惊,暗说:“这小子的轻功愈来愈精纯,功力比往昔又胜几分。
    天!明斗我吃他不消。”
    银剑白龙穿出府城,直趋东溪折入至烂柯山小径。这条山路行人不多,即使有,也是些山村小民,再就是去逛烂柯山的骚人墨客。
    其实烂柯山并没有可游之处,只有几处似是而非的石室,所以叫做石室山,也叫石桥山和空石山。
    据说,在晋朝末年,有一位姓王名质的樵夫上山伐木,在石室山看到两个小童在下棋(一说是抚琴入王质可能也是个棋迷,将斧头植于一旁,在旁坐观。这盘棋可能极为精彩,王质看得不想走,其中一个小童递给他一枚像枣核一般的奇果,让他果腹,肚中便不再感到饥饿,一局棋下完,童子指着他的斧柄说:“汝柯烂矣!”
    这位王先生感到莫名其妙,他不但发现斧柄烂了,连他所要砍的树也烂了;下得山来,家中已人物全非。
    天!他竟在山上呆了一百年之久。
    石室山为何叫烂柯山,典故在此。
    另一传说是王质听琴而非观棋,反正听也好,看也好,柯烂却是相同。这是当地的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神仙和王先生,衢州府的人名人轶事大概想辟观光区赚钱,所以捏造些神话点缀点缀,不伤大雅,好事一件。
    银剑白龙沿途向人询问,问他可曾见到一个紫衣带剑的女人。不错,问对了,确是有这么一个岔眼女人出入山区,据说每一两天都出入一次云云。
    可是到了烂柯山,村民说,紫衣女人还住在后山哩!后山一向是豺狼虎豹的天下,那女人可能是狐妖。
    他不怕狐妖,一股劲往里闯。
    他后面,躲躲闪闪跟着金羽大鹏田克荣。
    更后面,到了一个痴心的崔小妹崔碧瑶。
    在东溪百谷左岸村落中,君珂病了三天三夜,高烧令他驱体内起了奇异的变化,经脉中千年师鱼到阴的精华起了突变,浑身奇经百脉真气滚转如潮,产生了奇迹,凭添了无穷神力。
    在高烧中,昏迷时断时续,每当昏迷退去,他便用胎息行功,获益非浅。
    这三天中,他发现了银衣仙子的另一面,打动了他的心弦,爱意油然而生。可是,她并未能代替庄婉容在他心灵中的位置,天下间一个“缘”字,真是奥妙无穷。
    第四天,他开始退烧,精神奋发,不但剑伤痊可,更显得生气勃勃。
    这是一间内房,设备简陋,一灯如豆,照亮了室中破败的陈设。他睡在一张大木床上,下面垫了一床尚算清洁的薄衾。
    身旁,是睡熟的银衣仙子。
    她是在他四更时退烧之后,心中再也支持不住,躺在他身旁的。
    不远处,角木板架了一张床,床上睡着小春。这丫头也够累,也睡得极沉。
    六月天山中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高但也用不着衾被,她们本是娇生惯养的人,在这硬木床上居然睡得极香甜,可见这些天她们确是够辛苦。
    他转脸向身旁的银衣仙子看去,心潮起伏。她半倚在他枕畔,秀美的脸蛋红馥馥,呼吸深长,眼圈儿有点发黑,睡得极熟。
    她衣带散乱,皱得不像话,大概这三天中都未经换洗,在她体内先天所具有的肌香中,隐隐可嗅到些少汗味。
    罗襟半解,白玉也的半截酥胸呈现眼前。
    由于精力充沛,他只感到一阵迷乱,徽州府小楼中那次奇异的激情感觉,突然像狂涛般向他袭击。
    感觉中,她的呼吸似乎有一种奇异的、令他激动的力量,向他像磁石般吸引。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依稀中眼前一变,似乎她的秀颊在逐渐变化,渐渐变成了婉容,而她的胴体,衣裙逐渐消失了,却成了银衣仙子的裸躯,又有三分像是婉容的,因为他也见过了婉容的胴体。
    他分辨不出身畔的人,是银衣仙子呢?抑或者婉容?反正搞不清到底是谁?
    _他陷入激情中,躯体内有一种巨大的潜在生命本能驱策着他,他是人,一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
    在某些环境中,后天的克制是无用武之地的。
    他的手伸出了,由于激情,他的手在颤抖,血在体内澎湃。这一生中,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奇异浪潮的冲击,心中狂跳,声音隐约可闻,甚至身上的汗,也似乎可以听到沁出的流动声。
    正当他的手行将落在她胸前时,蓦地,村旁树林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枭啼!
    他心中一震,突然强抑心神,收回颤抖着手,长吁一口气,暗骂道:“林君珂啊!你真没出息,撇开一切不谈,你能在她辛苦了三天三夜之后,偶而获得睡眠之际侵犯她么?你该死。”
    热潮渐褪去了,幻影消失了。他感到奇怪,为何他仍然对婉容如此思念?明知她是仇人的女儿,为何仍如此难以割舍?
    他想起了飞云散人那天对婉容说的话:“告诉你,别老袒护这个小伙子,你呀!一句话:你与他无缘。信不信在你。”“……别慌,人力可以回天,全得看你们的造化。”
    接着,他又想起忏情谷主的话:“……看了你的气色与眉心所隐暗纹,我替你耽心,师兄教你的剑法,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他长叹一声,绝望地叹道:“造化,造化弄人!她为何要是庄清河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又再转头去看银衣仙子,她稍移上身,衣襟又移开了些,酥胸外露,胸围子上的高挺部份令他怦然心动;她身上散发的肌香,几乎令他不克自持。
    他一咬牙,开始转正身形,摒除杂念默默行功,许久许久方能恢复平静。
    他能在魔鬼的诱名人轶事惑中悬崖勒马,只有一个“缘”字可以解释,因为他体内的师鱼精华刚侵润全身,还未完全被奇经百脉吸收,如果在这时克制不了自己。他这一生功艺至此为止,即使能辛勤苦练,进境也难望有多少成绩了。
    也由于这一阵激动,元阳未失,血液加速运行,再经胎息心法催动,他进入由神返虚之境。但这些变故,他自己是无法知道的,没有行家在旁指点,他不知程度和火候到了何种境界。
    天色大明,他从物我两忘中回归现实。两位姑娘仍甜睡如死,大概三两个时辰内不会醒来。
    他悄然坐起,心中作难。他的包裹丢了,血衣也被姑娘丢掉了,上身精赤,下身只有一条犊鼻裤,怎能见人?床后,是他的百宝囊,这是他唯一的物体。
    他打开银衣仙子的小包裹,不行,里面是她的衣物,他不能穿。
    隐隐地,他听到外间里有脚步声,他想:“我得找他们弄一套衣裤遮体。”
    他信手拾掇她的包裹,手一摸,摸到一件硬物,心中一动。搜查别人的物件,乃是不道德的事,但他不假思索,信手取出就灯光细看。
    那是一个雕得极为精巧的玉锁,用金链串着锁耳,是女孩子的贴身项饰。
    锁的正面刻了四个字:“长命百岁。”不足为奇。
    锁的背面刻了四个字:“富贵吉祥。”见鬼!老生常谈。
    富贵吉祥四字之下,刻了一行小字:“冷家珍藏。天佑吾女。”
    他愕住了,她姓汤,如果这是她的东西,她该姓冷。唔!八成儿她是个女贼,到处偷大户的珍玩,包裹里金珠多着哩。
    他转向她看去,她恰在这时转正了身躯,衣襟又移开了些,绊色绣绿花的肚兜儿暴露眼下,饱满尖挺的酥胸上半部作势向外崩。她脸上现出恬静的安睡神情,眼晕已经消失,这娇嫩美丽的少女,怎会是贼?
    他心中怦然,她那半裸的胴体太诱人犯罪,便伸手轻轻替她拉衣襟掩住她那半暴露的酥胸。她蓦地惊觉,突然一蹦而起。
    “咦!你……你大好了?”她惊喜地轻叫。
    她这一蹦,腰中罗带倏松,但她未觉,脸色一变,怔怔地注视着他手中的玉锁发呆。
    他感到十分尴尬,说:“原谅我,我无意偷看你的秘密。告诉我,你是不是专偷大户的女飞贼?”
    她心中一宽,含笑摇头道:“珂哥,不瞒你说,我家虽说不上是良田万顷的财主,但也是一方富豪,父母疼爱有加,除了无法替我摘星取月之外,都可任我取舍,用不着去偷。”
    “那么,你这玉锁是从何而来?”
    她向睡熟的小春一指,笑道:“小春知道,是她在南昌府拾到的,已有好些年了,失主不知是谁。这小玩意值不了多少,但我喜欢它。”
    他松了一口气,说:“绮妹,你的一切仍令我耽心。”
    她突然扑在她怀内,热泪盈眶,颤声说:“哥,不要卑视我。自从白楼亭见了你。我不克自持。你的音容笑貌,使我神魂无依,徽州府小楼中,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爱你爱得发狂,使我自甘下贱。求求你,我不是个夭生淫贱的人,那次之前,我是清白女儿身,不要鄙视我,我将不会缠住你……”
    这一阵自怨目艾的眼泪攻势,攻垮了君珂的最后防线,他也环抱着她,抢着说:“绮,别说了。我感到奇怪,你为何怀有那种……那种下五门的奇药?”
    “那是夺自一个玄门羽士的,没想到那么……那么厉害。哥,几……几乎害苦了我。”
    她的声音腻得不像话,充满魔鬼的诱名人轶事惑。
    她在他怀里一阵轻揉,似是掩饰羞态。他受不了,但仍压抑着说:“丢了它,那会令你身败名裂的鬼玩意。”
    “早丢了,我害怕。”她用鼻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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