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五章祸兮福兮
    银剑白龙看了看崖壁间的小径,再看看那八个大字,淡淡一笑,泰然牵牛走上小径。
    这条路怎算得险?宽的四尺,右有崖壁可倚,左面虽是百丈深谷,但由于草木甚高下面景物被草木所掩,看不见谷底,令人心中大定,即使是患了恐高症的朋友,看不到下面的景物,恐高症自会消失,根本用不着害怕嘛!
    人敢走,牛也敢走,被拖曳着的君珂,已经昏昏沉沉,不敢也得敢。
    他已陷入半昏沉的境地,眼前模糊,像死人般被拖曳着,拖上了小径。
    崖上不时有水珠向下飘,飘落在他的身上,身上似乎愈来愈冷,他朦胧地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哗啦”一声,他被拖过一窝子冷水潭,只觉全身一震,心中的呼唤声似巨雷般狂响: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有大事在身,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的重任没有完成,我怎能死?我不能死!”
    他想挣扎着站起,脚一动,只觉脊骨一阵奇痛,痛得他浑身颤抖,身上每一颗细胞都似乎要分裂,每一根神经都像要炸毁。
    十一节脊骨下脊中穴里,射入的细针被触动,那滋味真不好受,简直非人类所能忍受得了的彻骨奇痛,还有那令人酸麻虚软的奇异感觉,皆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本来,针扎入穴道,如果不移动针,些少酸痛算不了一回事,如果动了针,那就大为不同啦,神经跳动、肌肉抽搐、脸色铁青、冷汗直流……真够瞧的。
    他咬紧牙关,哼也没哼一声,尽管他心中在狂叫呼号,但表面上仍然忍住了,任由牛儿向前拖曳,绝望地在等候一刻到来。
    这条崖壁的小径,长约三里左右,走了里余,对面又出现了人影。
    前面不远处,近崖一丛茂草中,一条一节青一节红小蛇,正将三角形的小头,伸出草隙之中,它那阴森鬼眼般的眼睛。凝住着小径,黑色的长信,正有规律地伸缩不定,向四周探索。
    前面的人影,披着一件敞胸大褂,露出排骨嶙峋的灰白色胸膛,身材高瘦,脑袋像是一层皱皮包着一个骷髅,手中点着一根白光蒙蒙的枯骨杖,披着一头乱白发,乖乖!长相之恶,无以复加。这人正像个幽灵,随风飘掠而至,好快好俊的轻功。
    “怪物魔君全来了,这条路真像是黄泉路。金鸡岭这场热闹,定然非同小可。”银剑白龙眼看迎面而来的人影,轻声自言自语。
    路宽仅四尺,一条大水牛几乎已将路全部堵死了,谁让路?即使让,也没有多宽可让人通行,走外缘的人,必须冒被挤下百丈深谷的危险。
    对面的怪物,正是四大魔君之首,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吴剑飞,一个残忍得没有人性的魔君,老远地,他向这儿厉叫:“让路!带着牛走这条险道,你小子不是在玩命吗?”
    银剑白龙认得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这绝崖之上,他心中凛凛,自问斗不过这位凶残恶毒的魔头,便忍下一口气,将牛向崖壁下一带,倚壁等候。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丈外站住了,鬼眼连翻,用他那独特而不带人气的嗓音怪叫道:“什么?你小子无礼。”
    银剑白龙心个暗暗叫苦,祸来了躲都躲不掉,定下心神,恭身道:“禀老前辈,晚辈不敢。”
    “不敢,哼!你让在内侧,只留下不足一尺险地让我老不死的行走,岂不是想将我挤下崖去吗?”
    “老前辈明鉴,牛不敢避到外侧……”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怒叫着抢者说:“你的牛值钱呢?抑或是我的命值钱?呸!”
    银剑白龙心中有所畏惧,陪笑奉承地说:“前辈功臻化境,宇内称雄,何不由顶上跃过?”
    “废话!咦!你知道我老不死的名号?”
    “看前辈的穿章打扮,定然是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吴老前辈。”
    “唔!你倒有点眼力。你用牛拖曳一个血人走这条小径,为什么?干什么?”
    银剑白龙行走江湖,心怀大志,自然对武林人物的好恶,有独到的了解,下了不少工夫,躬身道:“这人借侠义之名,行奸恶之实,欺世盗名,可恶之至,他做了见不得人之事,却嫁祸在晚辈头上,恰好被晚辈撞着,他却向晚辈突然下毒手暗袭。晚辈恭请老前辈卓裁,看这人是否罪该万死?老前辈辈高望尊,宇内无双,言出九鼎,晚辈恭聆吩咐。”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喜戴高帽子,但戴得恰当,戴得了无痕迹,仍然欣然接受,咧着嘴说:“该死,自然该死,你可以任意处治他,哦!你小子姓什么,叫什么?”
    “晚辈姓冷,名真阳。”
    “师事何人?”
    “家师人称两仪阴神郑公。”这家伙不再说青城炼气士,因为如果说了,他的辈份即与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不多,怕引起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生疑,甚至引起反感。他将师祖暂说成师父,其中有也道理,因为两仪阴神也不是个好东西,同恶相济,同臭相投,自然会博得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好感。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桀桀笑道:“不错,你是两仪阴神的好徒儿,自认奸恶,不欺世盗名。桀桀……其实那些自命侠义的人,比谁都奸恶,却用侠义外衣掩起本来面目,可恶之至。你,很好。你给我趴下。”
    银剑白龙大惊,这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喜怒无常,怎样生气了?何处触怒他了?讶然问:“老前辈要晚辈趴下?”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脸色一沉,厉声说:“你不趴下,等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走过或从上飞越之际,突然来上一记,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岂不真要与鬼为伴?”
    银剑白龙松了一口气说:“晚辈不敢。”
    “哼!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恶一主,仇人如恒河沙数,有杀人之心,也有防人之心,谁也不信任。
    趴下了。”
    银剑白龙忍下一口气,不忍不行,这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列四大魔君之首,功力比六大怪物还高,动起手来准倒霉,尤其是在这种绝地,像是鼠斗于窟,施展不开,力大者胜,犯不着冒险。他权衡利害,尤其是在这儿,心中暗恨,心说:“等太爷练就五六成罡气,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这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他心中发恨,却向崖壁一伏。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像一个幽灵,飘然而过,落在伏在地下喘息的君河身旁,咧着嘴说:“冷真阳,你小子这一手真绝,与你师父相较,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俯下身,伸手在君珂脊中穴一接一吸,在满身鲜血中,穴中现出一星青色针影,他一时好奇,用力将针吸出,就日光下审视。
    针长两寸,两头尖,青芒闪闪,不沾血迹,细如牛毛,弹性极佳。
    银剑白龙心中暗暗叫苦,因为这种针乃是千手如来的独门暗器,他刚才自称是两仪阴神的门人,怎会有千手如来的暗器?
    他站至路中,一拉牛绳,牛向前急走,将君珂拖久了丈余。
    银剑白龙跨一步便有四尺,刚从小蛇顶端跨越,小蛇未动分毫,仍泰然伸头吐信。
    笨牛有四条腿,正向小蛇匿伏处走去。
    果然,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作了,回身大吼道:“你小子骗我,你小子是千手如来的门人,岂有此理,站住!”
    最后一声大喝,如同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
    银剑白龙猛地一带牛绳,便待急溜。
    牛被吼声所惊,向崖壁一靠,四蹄乱踏,前脚恰好踏在蛇身上。小蛇受惊,猛地一口咬在牛颈骨上。
    蛇毒一入人畜体内,循血液流动,传流得极快,牛立起反应,突然发起疯来。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正要掠过牛旁,牛突然脑袋一歪,一角挑出,凶猛地倏然转身,红着眼,挟紧了尾巴,疯狂地猛攻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没料到牛会突然发疯,那一角几乎挑中他的肚皮,来得太突然,危极险极。
    他反应够快,突然后撤。没等他站稳,疯牛已狂野地冲到,蹄声如雷,千斤力道撞中,那还了得?
    地下的君珂,在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替他取下牛毛针之前,神智仍在,已将两人的问答听了个字字入耳,可是却无法出声分辩。
    其实他也不想分辩,在徽州破庙中解婉容被制穴道之时,他已和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朝过相。他用借力打力的招法击倒了庙柱,庙倒了,把百毒真君和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弄了个灰头土脸,两个魔头把他恨死了,要捉他抽筋剥皮消气,他怎敢在这时露脸分辩?所以伏着不动。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无意中替他吸出穴道的牛毛针,他只感到背背痛苦渐渐消失,精神来啦!赶忙运功调息。
    岂知牛突然发疯,他还未转念头,危机已至。
    牛冲过他身侧,幸而未踹中他虚弱的身躯,他心中大惊,突觉身体一滑,心往下沉,血往上浮。
    “完了!粉身碎骨。”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念头刚兴,血肉之一涌,“砰”一声闷响,人撞在一颗树干上,立时昏厥。
    在昏厥前的刹那间,他知道牛正带着他向百丈深谷里疾沉,本能地知道,这次真完了。
    原来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见牛冲到,无暇多想,白骨杖一挥,一声厉吼,击中牛头,立即血肉飞溅。牛向侧一滚,压垮了路旁草木,带着君珂掉下百丈深谷去了。
    银剑白龙抢救不及,咬牙切齿地转身,展开轻功拼全力如飞而去。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声厉叫,急起直追。可惜,他被牛耽搁了一些时光,起步在十余丈后,看样子追之不上了。
    不知经过多久,君珂从昏迷中醒来,只感到身躯悠悠荡荡,双腕奇痛彻骨,有东西在他身上拂扫,耳听吱吱之名人轶事声入耳清晰。
    他睁开双目,吃了一惊。斜阳余晕照在他身上,身畔的藤蔓在微风中拂着他的身躯,天!活着哩。
    确是活着,被吊在距谷底三十余丈绝壁之处。他抬头一看,暗叫侥幸不已。
    由下往上看,可以看出牛跌下之时,砸毁了不少林木,最后压折了十余棵巨树,恰好拦在一株千年古松的枝树上,被夹住了,整条牛已不成牛形,血肉模糊,皮骨剥落,五脏外流,怪!牛血不是紫黑,而是灰黑色,显然,牛是被最霸道的毒名人轶事药所毒毙的。
    他绑在牛上的绳子未断,吊在下面,身畔有从松枝下挂落的藤萝,在枝叶间,不少猴子在吱吱叫,不时伸出毛手毛脚推拉吊住他的绳索,所以他感到像处身在云端里一般,悠扬轻落不已。
    “我没死,确是没有死。”他喃喃地自语。
    他开始运气,可是内腑伤势太重,外伤亦烈,虽则穴中牛毛针已除,仍然无法恢复精力,他吊在那儿,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绝望的感觉又爬上心头。
    但他不能绝望,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设法脱困,怎能在这儿等死?”
    他看清了处境,希望又生,身畔的藤萝粗大,只要荡过五六尺,便可用脚挟住,以便慢慢设法。
    他忍受着无边的痛苦,小心地行动,终于,丹田下真气在他坚忍顽强的斗志驱策下,开始凝聚了。
    真气开始在体内运行,经脉中淤积,逐渐被驱动外排,这痛苦真非人类所能忍受,但忍受下来了。
    日落前,他已恢复了一成体力,开始向里荡。荡了十余次,终于双腿一勾,勾住了巨藤。天,有救了。
    他忍痛逐腿上盘,爬上了五尺。双腕被捆,但手掌仍可活动,手脚齐用,又被他上升丈余,到了古松枝枝上了。
    长在山崖上的古松,干不大,但十分坚韧,他趴伏在横枝上,剧烈地喘息,暂时歇息以恢复体力。
    不久,他重新振作而起,慢慢运动,用缩骨功挣脱了腕上的绳索。
    “我自名人轶事由了,我又活了!我将重返江湖,我将会找到你,银剑白龙。”他仰天狂叫,语声甚厉。
    身上痛苦仍在,而且饥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由于失血过多,浑身虚软无力。但他必须降下谷底寻找食物果腹,无论如何他得克服这困难。困难是什么?是这三十余丈高崖。
    他开始用指甲用牙齿搜集巨藤,一段段接上,逐尺向下垂放,贴着崖壁下挂。
    还没放抵谷下,天色已经黑了,谷中兽吼此起彼落,吼声震耳。他是生长在丛莽中的人,一听便知谷下有虎豹一类猛兽,大事不好,下去不得。目下他手下只有百十斤力道,怎么能和猛兽拚搏?
    “唉!今晚只好挨饥忍渴了。”他自言自语。
    还好,这株石有的松果特别硕大,有许多都熟透啦!他无法可想,只好收集松果,将死牛推下谷底,坐在横枝上剥松子充饥。
    这一夜在他说来,太漫长了,三天的寿命,眼看过了将近两天,他怎不焦急?他感到内腑的伤势愈来愈沉重,真气逐渐焕散了。
    “假使不是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替我取下穴道上的针,又假使我不能及时脱出捆名人轶事绑,我岂不要被吊死在这儿?唉!生死恐怕确是数有前定的,我已再世为人,不必去想死期了。”他苦笑着自语。
    不想是假,脑中乱极了,前情往事纷至沓来,似乎—一在眼前显现。
    银剑白龙说他不知艳名人轶事事的含义,鬼话!他曾爱过人,也曾被人所爱,也曾荒唐过,他这一生没有空白,银剑白龙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想不通。难道说,要像那狗东西强奸杀人才算得是艳名人轶事事吗?
    想起艳名人轶事事,第一个他想起的是银衣仙子,他感到歉然,也有点迷惘。时至今日,他与她已有合体之亲,可是除了知道她叫银衣仙子汤绮之外,一无所知,日后该如何善后?他无法替自己回答。他十分了解,他对她毫无情爱可言,第一次是被迫,第二次是冲动,她三天衣不解带服侍他的一点恩情,培养出些小好感,这点子好感并非等于爱情,他感到自疚而且迷惘。
    是的,他曾爱过,对象是庄婉容,她也死心塌地爱他,可是,爱幻灭了,她是对头浊世神龙的女儿。这无情的打击,与残酷的事实,几乎令他心碎,那是多么荒谬而绝望的爱情哪!上一代的仇恨,祸贻子孙,他们如何向上一代的长辈们交代?那是不可能的。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一恩一怨皆刻骨铭心,想化解绝不是他和她们两人可以办得到的,想起来更感到前途茫茫。
    当然啦!想化解不是不可能,必须双方家长面面相对,以谅解和宽容衷诚商量,也许会有转机。可是,浊世神龙不再出山,他爹爹天涯过客也要老死林泉,天南地北,像是相距万里的两座山,山与山不会碰头啦!
    “别想她了,徒乱人意。”他长吁一口气说。
    蓦地,一个秀丽超尘的少女影像,在他脑海中冉冉映现,那是他只看了一眼便感到印象永难磨灭的姑娘,在安鸿住处所看到的女娇娃。
    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有点不可思议。男女之间,有些一见钟情,对第一印象永难磨灭,挚爱不移。有些男女,即使才貌相当,但将他们拴在一张床上,也永不会产生爱情。
    “想来,她定然是彭凯良所说的如珠侄女。”他没头没脑地自语。
    安鸿既然是彭胜安,那令人心动的小姑娘,自然是他的女儿如珠。
    “叭”一声,他一掌击在自己的脑袋上,躁急地说:“你该死,林君河,你竟然想到这种卑鄙鬼念头,你不惭愧?”
    他自己责备自己,声音高了些,蓦地,下面三两丈崖壁内,冲出一条巨大的身影,带起轻微的风声,“啊”一声突然穿出藤蔓。冲天而起。
    “天!这是什么东西?”他骇然自问。
    他自力超人,看出有点像鸟类,但那有这么大的鸟?沿海一带山区,确有翼展六尺的兀鹰,晚间不会飞出觅食,但分明是鸟哩!
    正在想,“刷”一声,又飞出一头。这次他可看清了,确是鸟,偌大的鸟,飞行时声音轻微,微风凛凛,却没有啸风之名人轶事声,怪事。
    不久,下面突然响起野兽争食声,他想倚树假寐,但却惊争食声吵醒。他想:“可能有野兽争食死牛,明天有得瞧了,那牛被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用奇毒毒毙,吃了不死才怪。”
    这一夜。谷中兽吼起伏,枭啼凄厉,鬼火磷磷飘浮,异啸啾啾。想不到在这距城市不远之处,竟然有这种恐怖所在。君珂这一夜中,思潮起伏目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睫,身上的隐痛,也令他心急如焚。
    人如果不留恋自己的生命,他必定是曾受过重大打击的人,可能是一生坎坷缭倒的厌世者,也可能是白痴。君珂个性内刚外柔,坚忍强韧,对生死看得开,但仍然对自己的生命留恋,到了这种只有一天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仍然不放弃希望。
    希望过后,人便会坐立不安,他这一夜中思潮起伏,拖得他疲劳万分。
    百转丹只可给他三天时间,但这仅指正常情形而论。可是他这一天已透支了无穷精力,而且饱受非人的折磨,贼去楼空,药力早已发挥净尽。如果换了旁人,早已身死多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可能已开始喂蛆虫了。
    四更时分,他感到腹胸之内,开始了阵痛,愈来愈烈,痛得他手脚发冷,头脑昏沉。
    “完了,我受折磨过甚,三宝已虚,百转丹已支持不到明天了。”他在昏沉中想。
    死亡的阴影掩盖过来了,他感到浑身奇冷,力道全失,手一软,差点儿掉下枝去。
    “我不能死!”他心中在狂叫,将自己搁在树枝上,以免失足下坠,这可不是开玩笑,粉身碎骨划不来。
    天快亮了,他却行将走完人生的旅程,到了生命的尽头,生命之火行将熄灭了。
    他身上发冷,手足快僵了,眼前模糊,思想也开始迟钝,身上痛的地方仍痛,不痛之处却又麻木不仁。“完了,我的末日到了。”他模糊地说。
    他不甘心,狠狠地吸入一口气,再不吸,不久之后想吸也不可能啦!
    他感到冷空气一入肺部,浑身一震,痛苦难当,身子一颤一抽,便向外跌去。
    下面深有三十余丈,跌下去还了得?真完了。
    银剑白龙拚全力狂奔逃命,后面的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紧追不舍,怒叫如雷,快如星飞电射,直追至叉路口。
    这儿是小径分道处,右走银岭至汤溪,左走白石岭出龙游,是一处稍为平坦的山脚下平原,古林蔽天,野草高与人齐。
    银剑白龙被追得火起,看了这一带隐蔽地带,心说:“这老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可恶,且斗他一斗,斗不下再逃,谅他也追我不上,林密草深最易匿伏,怕什么?”
    他心中一壮,雄心大起,猛地回身撤剑,立下门户叫:“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欺人太甚,咱们拚了。”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距五六丈,真要追,还得十余里方追及,心中正在焦躁,立即无名火起,逼近至丈余止步,伸白骨杖厉叫道:“你,该死。既是千手如来的门人,为何欺骗老夫?老夫平生最恨扯谎的人,不杀你不像话。哼!看你所摆的架子,倒蛮像回事,接着!”
    他一面说,一面举杖逼近。银剑白龙六名人轶事合如一,严阵以待,冷冷地说:“接你三五百招,小事一件。你这魔君浪得虚名,如此而已。”他要激怒老魔,扰乱对方的心神。
    面对强敌,他心中确有点紧张,一面说,一面运罡气护体,银剑发出阵阵龙吟,但剑未动分毫,明眼行家一看便知,这不是振剑发啸。而是罡气由剑身发出,激动气流而发出的振呜。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怔,脸色一沉,说:“哼!你练了罡气,将臻三成火候,不是千手如来的弟子,那假秃驴老奸贼练的是乾无真气。你,乱七八糟,定然是到处偷艺的武林蟊贼,可恶可杀。打!”
    喝声中,猱身前扑,白骨杖风雷乍起,先一记“毒龙出洞”,再化“猛虎摇头”,一声怒吼再变“狂龙戏水”。白芒从吐字诀起手,再左右幻化十数道杖影,然后猛攻下盘,三招一气呵成,逼进了丈五六,换了一次方位,可惜,三招都徒劳无功,对方不接招,步步后撤,银芒飘摇,奇快地在生死一发中脱出杖影笼罩。
    银剑白龙鬼精灵,在未摸清对方实力之前,不愿冒险接招,先看看再说,一面运剑防身,一面用剑气在对方兵刃侧方作试探性的接触。
    唔!厉害,剑气一触到对方的潜劲,感到剑势立现迟滞之象,剑气有泄散的光景,罡气被迫得无法反震,反而有回头迫体的感应,这老魔君果然厉害,不愧称四大魔君之首。
    他心生警惕,悚然而惊,忖道:“且避实就虚,攻他的偏门试试,不接他的兵刃,谅也无妨吧。”
    他立即向左飘掠,一声暴喝,从侧方欺上,攻出一招“灵蛇绕柱”,绕对方身后进击,天罡剑法专攻偏方走奇门的几记绝招出手,立还颜色。
    两人放手抢攻,由于银剑白龙专走奇门,所以两人都快,盘旋折射,捷逾电闪,人影依稀难辨,白虹银芒满天飞旋而舞,罡风撕裂声令人闻之气血下沉,沙石碎草飞扬,四周气流旋舞激啸,但却无兵刃相接的响声发出,像在游斗。两人的招式千变万化,一沾即变,没有机会使老,变化之快,骇人听闻。
    片刻间,出招化招斗了六照面七盘旋,各变二十招以上,仍未真正欺近逼攻拼命。
    银剑白龙愈斗愈心寒,他无法抢到最佳的出剑时机,对方经验丰富,反应奇快。兵刃是一寸长一寸强,他的剑短了一倍有奇,而且功力比对方差上两三分,剑法虽神奇,又有何用?他心中在忖量:“我得走,这老魔历害,目下接他不下,以后再说。”
    走,怎样撤?唯一的办法,是借力飞退,不然跑不了,必须争取三丈以上的距离才行。
    “接着!”他大吼,“白蛇吐信”突然吐出银剑。
    “你死定了。”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反手挥拨,乘势逼进。
    银剑白龙已料定他要硬碰,果然料中,招变“推山赶日”,剑尖上扬,突然振腕旋身,沉腕推剑,足尖猛点。
    “铮”一声清越龙吟乍响,剑身击中白骨杖,溜起一阵火星,巨大浑雄的反震力,将银剑白龙震得向后飞退。他再加上自己足尖的力量,奇急地飞射四丈外,他叫:“后会有期。”
    叫声中,手脚齐挥,但见无数青白灰金各种色彩的暗器,一齐出笼。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刚站稳,也刚起步,想追近出招,暗器已到,漫天彻地而至,笼罩住三丈方圆,向任何方向冲,都有被击中的可能。他知道千手如来的暗器霸道,专破内家气功,稍一大意,说不定会在阴沟里翻船,冒险不得。
    他一声怒叫,双足一登,不进反退,退出了三丈外。
    银剑白龙一声狂笑,人向密林中一窜,霎时不见,只有他的语音在空间里振荡:“老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记住了,我银剑白龙有一天会取你的老命,这一天为期不远了。”
    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旁一绕,怒叫如雷地追去,怒叫道:“你小子上天,我要追上灵霄殿,你入地,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要追你到森罗殿枉死城,你走不了。”
    当天申牌初,银剑白龙大摇大摆地到了龙游南郊.泰然自若地走出山区,沿灵山巡检司至县城的小道,飘然向县城走去。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没有他精灵,还在崇山峻岭中狂搜。
    目前,他要做的事是先走走江湖,然后上青城找师父苦练绝学,希望能在短期间将罡气练至六七成,便可在江湖大举。他计划艺成下山之时,无论如何也得到极乐谷将华山紫凤弄到手,再谈其他。
    林君珂已经只有半条命,被牛带得跌下猿啼绝崖百丈深谷,恐怕已经肉散骨碎了,真可惜,彭胜安的消息已无从打听啦!
    他对彭胜安的事并不热心,即使见面也无法分辨,天下之大,大得令人跑断腿,人海茫茫,到何处去找?管他娘,先办自己的事再说,让千手如来去找昏头,何必替他卖命?
    远远地,看到了水果门。这是东门与大南门之间的城门,小路就由这儿进城,有一座木桥架在灵溪之上。
    正走间,后面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大起,有人用轻功赶路,脚程快着哩。
    他不想管来人是谁,可是来人到了身后,正要从他身侧超越,一阵品流极高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
    他乃是色中饿鬼,对女人最敏感,像一头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猛地扭头看去。他不看倒还罢了,看了心中一荡。
    那是两个千娇百媚,但黛眉深锁的两朵娇花。她们也正扭头向他瞧,巧极了。
    “咦!天哪!妙极。”他狂放地叫。
    “咦!是你这畜生。”最美的娇花也叫,倏然站住了。
    两位姑娘正是崔小妹和庄婉容,刚才就是庄婉容发话,她和酒肉和尚从石埭追银剑白龙到彭家村山区,所以一看便认出是他。
    她们后面半里地,四明怪客正洒开大步往前跟。老人家也愁眉苦脸,一反往日嘻嘻哈哈的神态。
    崔小妹也看清了来人,在彭家村山区曾朝过相嘛,她伸手拔剑,叫:“是银剑白龙,先擒下他。”
    银剑白龙一声狂笑,也拔出银剑说:“小娘子们,在下正要擒你们呢?你们……”他的话咽回了腹中,扭头向后面如飞射来的灰影看去。
    他不看倒不打紧,看了大吃一惊,绮念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突向庄婉容叫:“丫头,上次在石弓村山区,你救走了林君珂。假使你仍想他,快死了这条心,可到猿啼绝崖下收他的碎骨。哈哈!咱们后会有期,你们两朵娇花妙极,我会采你们的,再见了。”
    他急急地说完,飞掠至路右侧稻田中,向龙游县城东面狂掠。
    两位姑娘大惊,还不知是真是假,崔小妹尖叫:“快!擒下他……”
    两人像一阵狂风,衔尾急追。
    后面的四明怪客突然大叫道:“丫头,不必尾追,先赶到河边堵住,守住桥头。”
    其实她俩两人目下的功力,相去太远,怎能追上?愈拉愈远,等她们回到路上,银剑白龙已经远出三二十丈外了。
    四明怪客身法如惊电,不片刻赶上了两位姑娘,庄婉容尖叫道:“师祖爷,那畜生知道君珂哥的消息,快捉住他。”
    可是已来不及了,银剑白龙先二十余丈到了河边,他不走木桥,在河边一站,转身观看。
    他心中大惊,脸上变色,天!不到两里地,四明怪客竟以比他快两倍的身法追到了,委实令人难信,可怕极了。他也听到了婉容的呼叫,听清了她对四明怪客的称呼,心说:“这两朵娇花扎手,但仍要设法摘下她们。”
    他狂笑一声,大叫道:“消息我知道,他死了,粉身碎骨跌下猿啼绝崖百丈深谷,是被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落崖下的。哈哈,再见。”
    声落,他到了河边,扭头向将冲到四明怪客叫:“老怪物,我不相信你能在水里擒我这条龙。”
    “噗通”一声,他用极美妙的身法飞跃入水。灵溪在城东北会合信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段水最深,上游的木桥附近最浅,他曾路过县城,知道底细,所以越路右而走,早就打定主意入水逃生,明知斗四明怪客不啻以卵击石,只好借水逃命。他绰号叫“龙”,水性自不必说,但见一道白影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急射,渐向下沉,终于形影俱杳。
    四明怪客大概水上能耐差劲,站在溪岸上发怔。看了银剑白龙那超人的水性,他暗暗点头,人入水像条鱼,只看到白影如虹,飞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确是了得。
    等两位姑娘赶到,他老眉深锁地说:“丫头们,往回走,找人打听猿啼绝崖。”
    两位姑娘心乱如麻,齐声催促,扭头撒腿就跑。
    猿啼绝崖,乃是一般江湖人有意无意地叫出来的地名,不曾走过这条路的人,根本不知有这么一处小地方。而灵山巡检司小道中的村民,更是莫名其妙。三个人顺着至遂昌的小道南下,沿途询问,想得到必定是毫无结果的。
    当天晚上,他们在灵山巡检司住宿,这儿是一座山区里的小镇,民风纯朴而闭塞保守,问不出所以然。
    第二无,他们继续南下。有消息了,在许家左右几座村落中,沸沸扬扬传说着许波全家三十口的灭门血案。由于事先有银剑白龙恶意张扬,村民们皆异口同声说是林君珂所为,遂昌县已派人来现场侦勘血案发生之地。
    四明怪客和两位姑娘,恰好到了银剑白龙强夺牛只的村子,问明了经过,心中一凉。听村民所说,君珂显然早已身受重伤,再被用牛一拖,岂不完了?两位姑娘惊得珠泪如雨,心胆俱裂。
    四明怪客心中有数,君珂被阴阳老怪以摧枯大真力全力一击,受伤乃是意料中事。他老人家近百载修为,全力接下也不轻松,君珂一个年轻小子,怎受得了?这也就是他老人家不愿再和阴阳老怪缠斗的原因,要先抢救君珂,没想到君珂已经躲起,却落在银剑白龙手中。
    他老人家已在婉容口中,问清了银剑白龙在石埭县做案时情景,那次有酒肉和尚在,不会有假。那么,许家灭门奸杀的事,定然是银剑白龙所为,移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用心太过歹毒,因为君珂自保不暇,怎能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他老人家神色凛然,沉声说:“丫头,不是哭的时候,看来林君珂凶多吉少,但我们不能让他身后落了个淫贼凶手之名,亟待洗雪,免得为武林所弃,遗臭万年。且听我安排,事急矣!顾不了许多。”
    庄婉容芳心如碎,六神无主地问:“师祖爷,该怎么办呢?”
    “待我吓吓这些村民,免得他们胡说八道,颠倒黑白。”老人家说,领两人重新走入村中。
    村中人正在沸沸扬扬,等候官府前来查问。甲首是个花甲老人,看四明怪客带着两位姑娘去而复来,讶然迎上,颔首为礼问:“老伯去而复来,未知有何见教?”
    四明怪客面色阴沉,用当地土腔问:“老朽再请问老弟一事。”
    “老伯请说,敝下知无不言。”
    “那姓冷的少年人,可是自称将人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法办?”
    “他是这般说的。”
    “那么,贵地归何处管辖?”
    “遂昌,这儿乃是马步巡检司的藩地。”
    “老弟,那小伙子为何不将人带往遂昌,却带往龙游?”
    “这……这倒……”
    “不必这,老朽从灵山巡检司来,却未听说有人用牛将凶犯拖到灵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处治。”
    甲首愁眉苦脸说:“老伯,这事敝下不知内情,只是听……”
    四明怪客脸色一沉,抢着说:“老弟,你只听姓冷的一面之词,怎能妄下定论?等会儿在官府之前,你这种只凭风闻而作证,官司你打定了。姓冷的小畜生做下了这种事,却随便找一个人抵罪,故意说给你们听,他却在后来杀人灭口。一走了之,留官司给你们打,看你如何善后。”
    “老伯,我……我们又该如何说法?”
    “姓冷的强行索食,牵了一头牛,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还拔剑行凶威吓。”
    “那就是了,足以证明他就是凶手。等会儿见官,你可将实情禀明。将姓冷的在这儿拔剑威吓的事从实说了就成,甚至可断定说他就是凶手,不然必将受到牵连,不可再咬定是林君珂所为,言尽于此,老朽告辞。”
    说完,率两位姑娘向灵山方向走了。沿途,他留意牛蹄迹,可是已隔了一天,牛蹄迹已早消失不见了。
    他们又回到灵山,仍问不出所以然,最后老人家说:“银剑白龙既然只身出现在龙游,显然他定然将林君珂在猿啼绝崖杀了,这时即使找到了猿啼绝崖,也嫌太晚啦。目下唯一可做的事,便是找到银剑白龙小畜生,他躲不掉的,找他去。”
    两位姑娘芳心大乱,也知道事已绝望,只好让老人家安排,奔向龙游。
    许波三十余口灭门惨祸经官之后,并未牵涉君珂。因为君珂那天投宿在上游黄家村,也就是许波的儿女亲家的村落。君珂投宿时,伤势虽被百转丹压下,但病容明显,晚间呻吟之名人轶事声户外可闻,天破晓时方行上路,乃是黄家村的人有目共睹的事实。而许家的血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经验定是早一天死亡的。而且在黄昏前,银剑白龙经过黄家村,也曾为村民所见,这强有力的证据,洗雪了君珂的冤屈。
    银剑白龙弄巧反拙,在遂昌县的海捕文书中,主犯的姓名面貌,赫然是他阁下冷真阳。
    但银剑白龙的收获也不少,至少怪物和魔君们,除了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外,全都被他的话所惑,先入为主,认定许家血案是君珂所为,消息慢慢外传,加上银剑白龙有计划的推动,众口烁金,死了的林君珂成了淫贼,他银剑白龙却成了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
    四明怪客到了龙游,立即传信给江湖好友,迫寻银剑白龙的消息,准备擒人。
    可是,银剑白龙失了踪,音讯香然。
    银剑白龙跳水逃命,不敢在附近登岸,向下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会合处急泳,当需要换气时,他便仰面朝天将嘴伸出水面,吸满了气继续下潜,在水面,还被人误认为是一条大鱼哩。
    他正全速潜泳,突觉左方水势凶猛,他知道,已经到了信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啦!
    全程六七里,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信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道危机已过,该上岸了。
    蓦地,他发现水上有一条小船,正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飘下,不时可听到缓缓的浆声。
    “好啊!先上船再说。”他想。
    他到了船旁,突然飞射出水,手一搭船舷,奇快地跃入船头舱板上,小船竟然毫无晃动之象。
    “好!了得,鱼鹰出水身法,高明。”一个苍劲的嗓音,在艄尾响起。
    “过奖过奖。呵呵!在下有幸,遇上了识货的。”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傲然地答。这是一艘小乌篷,小小地,左右舱以及舱中家具,有凌落的修补痕迹。船尾,安坐着一个老艄公,浆已收好,只用一柄短浆作舵,顺流而下。赫然是被君珂几乎捣烂了船的要命龙王。
    银剑白龙不认识这个做水上买卖的独行水贼,但一听对方揭穿他的出水身法,便知是个江湖人。他的水性超尘拔俗,毫无所惧,穿舱而入,泰然走向后艄。
    银剑白龙泰然走向后艄,船小而轻,他行走其间,毫无晃动之象。
    要命龙王在对方出水上船,落船轻如无物时,心中已经有点凛然,这时心中更惊,心说:“这小子好高明的水性,好高明的轻功,莫不是存心找我龙王名人轶事爷的晦气来了?倒是我一大劲敌。多年来水中未逢敌手。这次我的确受到了考验了。”
    他安坐不动,阴笑着说:“小毛孩,你上了我的船,真是有缘,你知道船放何处?”
    银剑白龙在舱板上坐下,打开有防水油绸包好的百宝囊,检视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一面信口答:“老家伙,你真俗。”
    “我俗?有理由吗?”要命龙王讶然问。
    “是的,俗不可耐,既然上得船来,何用问放往何处?江湖人流浪天涯,四海飘零,飘至何处皆无两样。”
    “哈哈!好说,好说,我多问了。可是,你可知道老夫愿不愿载你?又载往何处?”
    “呵呵,你又多问了。愿与不愿,乃是你我两人的事,不必问你个人愿与不愿。哦!信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游是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了处州称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下称富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杭州称钱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要走南京由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入川,但你如果载我到杭州花花世界一游,我绝不反对。”
    “如果我老人家不同意你的想法呢?”
    “老丈,你的不同意不值半文钱。”
    “哈哈!小毛孩,你是说,你要做主人?”
    银剑白龙将百宝囊包好挂上说:“你这次可说对了。”
    蓦地,小船左右一晃,左右舷水声如雷,浪花飞溅。接着船首上升,“嘭”一声向下掼落,要命龙王在卖弄绝学了,凭一支短浆,便将船拨弄得像个小玩具,一面说:“小毛孩,这船如果不同意别人的话,便会发疯,瞧!它不高兴了!”
    银剑白龙淡淡一笑,在水花飞舞中站起说:“假如这船知道我银剑白龙的名号,便不会发疯了。”果然不错,他刚站直身躯,小船不再跳荡,船身发出格支格支的响声,两人斗上了内力。
    要命龙王心中一懔,也勃然大怒,站起叫:“好啊!好小子,这几天我要命龙王大概是走了霉运,先是遇上一个林君珂,又遇上一个小白龙,都要毁我这条用来做老本的小船,不像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银剑白龙心中一动,大喜过望,心说:“这老鬼一生独来独往,位高辈尊,在东南水上豪杰中,潜在影响力极为庞大,如果能将他收服,对日后称霸江湖的大计,帮助甚大,我何不对他用些手段?看来,林君珂也曾和他捣过蛋,正好利用。”
    他心里暗中打算,该如何下手。要折服武林朋友,第一是结之以恩,或者服之以力,但对那些性格不定,行径古怪恶毒的人,这两种都用不上,他煞费思量。最后,他想到动之以利,加之以威。
    他举步走近,淡淡一笑说:“你说林君珂也要捣你的船,可是指那银河钓翁的门人林君珂?”
    “正是那小王八,你的师门也可以透露透露。”
    “我,姓冷,名真阳,敝恩师人称青城炼气士。”
    要命龙王大吃一惊,哼了一声说:“滚你的!从未听说那牛鼻子有门人。”
    银剑白龙已运起罡气,蓦地翻掌向水中吐去,风雷乍起,“嘭”一声水花急溅,小船横飘丈余,他冷笑道:“青城绝学罡气,阁下定不陌生,在下如果不是青城门人,怎敢和银河钓翁作对,你所说的林君珂,已被我用牛拖死,跌下猿啼绝崖百丈深谷,粉身碎骨了。”
    要命龙王识货,看出对方的罡气火候仅有两三城,心中大定。以他一甲子的内力修为,还可和功候较浅的罡气一拚,便说:“林君珂被你杀了,省了我不少事,很好。你的罡气火候尚浅,仅有二三成道行,吓不了我要命龙王。小毛孩,老夫一生行径古怪,不沾惹任何人。本来不论任何人上了我的船,便得留下性命,冲青城炼气士份上,姑且饶你一遭,尊驾如何上船,也如何下船,快滚!”
    银剑白龙不怀好意地阴笑说:“在下一生的行径,也十分古怪,上来了,就不想下去啦!在下有些不知进退的话,尊驾何不静心听听?”
    “老夫从不听任何人的废话,你滚是不滚?”
    “滚,乃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现在,事办完再滚不迟。在下的废话,尊驾必须听,这对你有切身的利害,非听不可。好啊!来得好!好!”
    原来要命龙王不耐烦,愈听愈火,突然一桨迎头拍下,脚一勾舱板,要取兵刃。
    银剑白龙早就计算好他要动手,先发制人,猱身扑上,暴喝声中,用奇快的手法撤下银剑,天罡剑法立即攻出,“噗”一声击中短桨,左手乘虚疾伸。
    要命龙王还未捞出兵刃,更没想到青城炼气士的门人,竟会卑鄙得使用暗器,五种暗器一闪即至,他如何抵挡?加上银剑白龙已经全力以赴,暗器已用全力打出,存心速战速决,自无让对方门让的机会。”
    “哎……”要命龙王向旁一闪,双掌齐出,将袭向上中部位的暗器击飞,却未能将袭向下盘的牛毛针躲掉,狂叫出声,砰然坐倒。
    银剑白龙人随剑进,剑尖点在对方的脸上,冷笑道:“阁下认命,想不到吧?这叫做阴沟里翻船,老奸巨滑身经百战的要命龙王,竟会栽在我这年轻人之手,异数哩!”
    要命龙王真是哑子吃黄连,苦在心头。论功力,他并不怕对方两三成火候的罡气,真正拼命还不知鹿死谁手。论经验,银剑白龙相去太远,按理绝不能栽在对方手下的。可是,他太大意,认为既然是字内第一高人的门徒,罡气亦已炼成,用不着以暗器乘隙下手?而且他正俯身取兵刃,地方窄小,双方相距近在飓尺,对万又全力相图,想闪避不可能,幸而他功力深厚,百忙中仍能将上中两路暗器击飞,不然老命难保。
    他双脚共挨了六七枚牛毛针,想不倒怎行?坐在舱板上直咬牙,恨声道:“你这告卑鄙小狗,老夫估错你了,青城炼气士一生中,没使过暗器,这是他教你的吗?”
    银剑白龙扣指疾弹,一缕罡风击中要命龙王的鸠尾穴,他收了剑,在百宝囊中取出一颗灰色丹丸,硬塞入要命龙王的口中,一捏牙关,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替他溶入腹中,说:“我已给你服下奇药,一月之内,必须吞服我的解毒名人轶事药丸,方能保住性命。好了,咱们来平心静气谈谈。”
    “我要命龙王不想和你谈,要命,拿去就是。”
    “你要谈的,老龙王。先将我的来龙去脉一说,家师乃是青城炼气士,这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爹爹人称寒风掌,你也该有耳闻,我爹的师父两仪阴神郑公,你也该知道。”
    “哼!全是些无名小卒。”要命龙王不屑地插口。
    “好,告诉你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千手如来李宁,一手五暗器天下闻名,早年荆襄好汉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的兄弟,啸聚山林南面称王,这人你认为如何?”
    “哼!一个不成材的草寇。”
    “好说,比你这水上小贼如何?如果不是被人出卖,大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已改了大汉皇朝,成王败寇,怪不得你说是草寇。目下,千手如来又将大举,四出招揽英雄豪杰。区区银剑白龙不甘菲薄,受命行道江湖,广结武林英杰,也自求发展,准备称霸武林。”
    “呸!凭你这不要脸的卑鄙小人,怎成气候!”
    “将相本无种,别小看了冷某人。目下你必须有所抉择,死活悉从尊便。日后成事,东南半壁武林归你管辖,大秤分金银,共享富贵,用不着委屈你再冒风险做这种没本钱的买卖。要死那太简单啦,一月之期不短,够你思量。要活,二十五天之后,相烦阁下到河南布政司南阳府南召县县北丹霞山一走,家父将给你一颗解药。此后,你必须每月讨一次解药,直到你无反叛的表现,在下方给你根治的解药。你中的牛毛针未淬毒名人轶事药,可用磁石吸出,或者用内力拔除。再见了,好自为之。”
    说完,拍开他的穴道,飘然入水,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踏水走了。这家伙水性之佳,令人骇然?水平线竟在丹田之下,以奇快的速度激射。
    自此,银剑白龙一面苦练罡气,一面暗中收买人心,恩威并施,却不公然出面,先从江湖中黑道草寇下手,大有所成。
    他从杭州府途经南京应天府,再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上,途中接到青城炼气士命他的父亲传来手谕,要他速至湖广归州会合。他便火速西上,找他的人失去了他的踪迹,四明怪客和阴阳老怪,仍在杭州摸索,接近了应天府。
    暴风雨将至,青城炼气士宣布重出江湖了。
    千手如来不甘寂寞,也公然出现江湖。
    黑龙帮的天玄道长扩展天玄教,广罗羽翼,暗中秘密活动多年的白莲会,有些会众已加入了天玄教黑龙帮,帮务发展迅速,从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展至大河两岸,势同燎原,成了最具有力量的秘密帮会了。
    这一年秋龄来,一年过去了。
    八月凉秋,皇帝老爷龙体不豫。甲申,皇太子摄事。己丑,龙驾归天。九月乙卯,上尊谥,庙号宪宗。
    九月壬寅,皇太子登极,大赦天下,改明年为弘治元年,这位受够了委屈的皇太子,他的母亲姓纪,封淑妃,生下他便不见天日。那时,万贵妃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宫中,其他的妃子生了儿子,不死才怪,母子俩人的处境,确是够悲惨。
    他上台的第五天,开始动手,奸臣、内戚、太监,—一开革。冗官、法王、佛子、国师、禅师、真名人轶事人等等,一古脑儿赶出了宫廷。
    大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稳定下来了,被昏君宪宗搞得乌烟瘴气的朝政,焕然一新,有了中兴的气象。
    弘治元年三月暮春,江湖中又起风波。
    由于昏君归天,朝政一新,名将马文升从闲官“南京兵部尚书”,内调北京帝阙的“左都御史”,开始任用过去的忠臣大将。隐居遁世的彭都指挥胜安,也在这群起复名单之中。
    彭胜安事实上仍与彭家村暗中有连系,圣旨已下,不出来怎成?欺君之罪,足以令彭家村鸡犬不留,他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接旨。
    他是春正月进京的,三月返回故乡,领着家小赴任。他这次进京,由于荒疏武事日久,并未得意,未能官复原职,降一级起用,官衔是湖广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指挥使。
    那时,施州卫乃是蛮夷之区,与四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三峡之南,那一带山区全是洪荒绝域,领有一个千户所,四个宣抚司,九个安抚司,十三个长官司,五个夷查官司。到了这鬼地方,简直比充军还倒霉。
    施州卫所在地,位于今日的湖北省恩施县,这地方,在北周一代始建施州。元朝末改名,属四川夔州路。本朝初撤州,洪武十四年五月又置,向年十二月,方由夔州划归湖广,后来废州存卫,不再称施州,而称施州卫。
    彭胜安也知道,这一去,确是风险,到了蛮荒绝域,与蛮夷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更有不少傲啸山林的流民草寇,出没无常,乃是有名的畏途,尤其是三峡南岸一带,简直是萑符遍地,龙蛇出没,那一带山区委实令人头痛。
    他本想不带家小上任,但不行,朝廷皇命叫他就卫,卫所的官兵全是世袭的,也就是说,他的子孙也将是施州卫的指挥使,也就是说,他必须在那儿落藉,永远没有迁回彭家村故居的可能了,不带家眷怎成?要被皇帝老爷查出,不砍他九族人丁的脑袋才是怪事。
    想当年,他官居都指挥,乃是正式武举出身的方面大员,管理一省的军政,堂堂二品大员。而目下,成了三品官,是卫之长而已。而且,这个卫又小得可怜,幅员却大,老弱残兵却多。
    池州府的知府大人乃是他的好友,早已替他准备了五艘大官船,有一百二十名护送的官兵,船头上,插着他彭指挥使的大旗,官衔和姓名绣在旗上,迎风招展,好不威风?但彭胜安却心中暗暗叫苦。
    还好。早些天南京也驶来六条大船,原来四川重庆府新任知府王大人,正携带家小就任。六条大船到了不少役仆家丁,并有六十名官兵护送。十一条大船走在一块儿,声势更大啦!
    岂知毛病也出在这位王知府大人身上,招来了灾祸。原来这位知府,乃是前朝纸糊三阁老大学士万安的同乡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同是四川眉州人,一个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的大贪名人轶事官。万安垮了台,他转投入另一阁老刘吉的膝下。三阁老中,刘吉最奸滑,新皇帝上台,他并未垮台,仍然干他的阁老,无所不为。这位王知府,也就得其所哉。
    王知府上任,竟用了六艘大船,可见他的贪名人轶事污成绩,确是高人一等。
    这时,天玄教徒像野火一般燃烧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两岸,教中的黑龙帮众,也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王知府的大船出了南京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黑龙帮已经替这六条船算了命,准备了龙宫的一角,堆放这六条饱载金珠宝玩的大船。
    彭胜安的船和王知府走在一块儿,像是飞蛾扑火,危如果卵,险哉!
    这天是三月二十五,大船准备二十六日凌晨启航。
    彭胜安一家大小共有七口人,妻、女如珠、子如虹、一对老仆夫妻、一个小丫环小云。
    一家子被安置在府衙,预定午后上船。一百二十名护军,早已安顿在船上了。
    辰牌末,池州府码头泊官船的下游百十丈,停泊着百十条大小客货船,有些正在忙着上货卸货。蓦地,小北门城外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道中,施施然走来一个身材硕健,剑眉星目,齿白唇红的青年人,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换成一个乱结,身穿青布直裰,腰中鼓鼓地,挽着一个小包裹。
    像个落魂的青年人。下穿同色土青布灯笼裤,脚下是抓地虎快靴,看去虽是落魄,但容光照人,气宇超尘拔俗。只是,他眉宇之间,似乎中含隐忧,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天!他竟然是跌下猿啼绝崖的林君珂。他没死,活生生地出现在池州府。他脸上仍然呈现着轩昂俊逸的容光,只是眼神出现了成熟的坚毅光芒,冷静、深沉,甚至近乎冷酷。他确是成熟多了。
    当他失足坠下古松的刹那间,求生的强烈意识,激发了他内在的生命潜能,在潜意识中,他以胎息炼聚的先天真气,突然发似山洪,以雷霆万钧之威,从手足发出。神迹发生了,身躯突然轻如飞絮,举手投足间,凶猛的先天真气随手足猛振,向外急拍中,身躯便向相反的崖壁方向激撞。
    在“噗簌簌”声中,他撞入下面两丈余的藤蔓中,正是昨晚大鸟冲飞而出之处,人仍向崖壁内侧急飘。
    在朦胧曙光中。他感到自己正向一座五尺圆径的石洞飞撞,洞下石底堆着不少柴草,里面有四个碗大的白色圆物。同时,有一条银色长物,长有丈余,刚由崖壁旁窜人洞中,盘踞在柴草堆上,含住了一个白色圆形物。
    银色长物见有人飞撞而人,还来不及将白色圆物吐出,猛地扔长尾一卷,将君珂卷住了。
    是白蛇,好家伙!千钧力道一收,要将君珂缠死。
    君珂的生命潜能刚发至颠峰状态,自卫本能迫得他排全力一搏,突然张臂扣住了蛇头,左臂坚逾金钢,挟住了白蛇的七寸,右手硬生生扣入白蛇双眼中。
    “咱们必须有一个死。”他怒吼。
    柴草中是四枚巨型鸟蛋,一枚蛋在白蛇口中碎裂,另三枚也成齑粉。
    君珂虽则遍体鳞伤,但这时竟然能抵受得住白蛇的卷缠,双手已控制住蛇头,再用口撕咬白蛇的颈部。
    一阵翻滚播弄,一人一蛇在舍死忘生的狠拼,君珂的右手三指已从蛇眼中锲入白蛇脑部,左手挟紧死不放手。可是,他的利齿没有用,咬不进蛇颈,那冷冰冰滑溜无比的蛇皮,硬倒不硬,但坚韧得令人难以置信,无可奈何,就是咬不破。
    以他目前潜能已发挥至颠峰状态看来,钢铁也可能咬裂,可是竞咬不入白蛇的颈皮,岂不可怪?
    幸而白蛇的双眼是要害,他便全力运食、中两指,拚命向内戳,直戳人白蛇脑中。
    不久,人和蛇的力量渐减,蛇身开始松脱,君珂也软倒在蛇身上。
    他手一松,“噗”一声,蛇脑袋下搭,蛇口中巨大的管牙,无意中擦过他的右小臂,管牙前本凝结着一星黄色液体,立即由伤口渗入肌肤中。
    他脱力地倒在蛇身上,还不知小臂已被蛇牙擦伤,一面喘息,要将残余的元气聚纳于丹田。
    蓦地,他感到一阵麻痹,从右小臂向体内爬,右手不能移动了。
    同时,他好不容易聚凝在的一点点残余元气,竟然像天宇间的轻烟,逐渐消散。
    “天哪!我中毒了。”他吃力地虚脱地叫。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毒还未传至左手,还来得及,赶忙挣扎着用左手吃力地打开百宝囊,将三包师鱼解毒散吞入腹中。药吞下了,他也昏倒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刚睁开眼。便看到了仍虚缠在身上的白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洞外,白昼的光芒从藤蔓中透入,看日色,已是午正了。
    白蛇的奇毒,与他早年吃下的师鱼血和师鱼涎所制的解毒散中和,发挥了潜能。他感到浑身的伤口已经结痴,痛苦已减至最轻微的程度。更令他惊讶的是,精力竟恢复了七成,天!奇迹终于发生了。
    他不相信,赶忙行功一试,不由大喜过望,真气在体内流转如潮,奔腾澎湃不已。是的,他确是从鬼门关上逃回来了,阎王老爷太大意,枉死城没将他困住。
    内腑已经归位,些小的痛苦他不在乎,收敛下激动的心潮,他在思索昨晚突然产生神力奇迹的前因后果。
    许久许久,他忘了饥渴,总算将思路整理出一些眉目来了,他记得,自己在失惊之下,猛地以自己所练的内功贯注于手足,想以凌空凝气轻功绝学拔起身子。岂知他身躯已变成头下脚上,再往上拔正好加速下落,等他发觉不对时,已经晚了。可是,这一惊已令他胆裂魂飞,身躯向下急坠,求生的本能,终于激发了由胎息绝学所练成的奇怪潜能,突然爆发神奇的力道,由意识所主宰,身体似同无物,似乎只有意识而无实体,飘然轻荡,像是以神驭体,射向洞中。
    他想了两个时辰,渐渐恍然大悟。天啊!这正是浑然忘我,以神驭气的至高境界,乃是玄门方士梦寐以求的无上造诣。他竟然在无意中,在生死关头获得了这种宝贵的经验,与看到了神奇的事实。
    他想起飞云散人所告诉他的话,说本想传授给他罡气绝学,但却仅传他的胎息,说是用不着了,胎息练成,他便可和罡气一较长短。此中原因。可能是老道已看出他从银河钓翁处所练的内功心法,正与胎息有特殊的因果,久练之后,必然产生一种由两者所凝合的奇功,达到罕有的神奇境界。
    他想再试试这种神奇的境界,便运气行动,岂知却在枉费心力,那种神奇的感觉与事实,没有再行出现。
    他一咬牙说:“我会找出其中因果,必须体会出其中原委,另创心法,不然绝不离开这处山区。”
    他向崖下探头望去,天!在二十余丈下林木与崖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铺满落叶的地面,死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旁,死了十余头虎豹,另有两头奇大无朋的猫头鹰,这些禽名人轶事兽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全部变成灰黑色,甚至连羽毛都变了,可见奇毒性质之烈,到了何种程度。
    死兽四周,有许多猿猴吱吱怪叫,四处奔腾跳跃,似乎也为这些怪现象所惊。
    他感到饥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想下去又无从着手,二十余丈高崖,他知道不易下去,且先找东西充充饥再说。
    他生长在丛莽,对生兽肉不陌生,蛇是最美的佳肴,且先将这条几乎要了他命的白蛇,填一填肚皮再说。
    他拖出蛇头,吃了一惊,那是一条银白色的怪物,头有两枚拇指粗的肉角,长仅三寸,有一个像牛鼻一般的上颚,鄂吻旁有两条卷肉须,乍看去,是龙,而不是蛇。
    “哈哈!是白龙,不管你是蛇是龙,我必须吃下你充饥,这叫做饥不择食。”他自言自语的说。
    这条白龙真倒霉,没遇上好心肠的窦子明,却遇上了饥不择食的林君珂,不但送了命,还得变成他的肚中食物。
    他知道白龙的皮太过坚韧,无法弄开,便从龙口下手,硬将龙皮剥下了。
    龙骨之中,有一条银白色粗如拇指的龙筋,愈至尾部愈细,坚韧无比,弹性极佳。
    “我可找到趁手的兵刃了。”他想。
    蛇胆最有用,大如鸭卵,他老实不客气,摘出便往口里丢,甚至连肝脏也吞入腹中,再大嚼龙肉。
    还未吃饱,他感到浑身如火,却又昏然欲睡,脑中一阵昏眩,躺下了。
    这一躺,他躺了三昼夜,白龙不是龙,乃是琴蛇的一种,奇毒无比,据说可以化龙。他吃了蛇的体内精华,焉能不倒?这三天,有人在崖下搜索,找不到他。
    等他醒来,已是第三天午后。从此,他在这一带山林间出没,在石洞中苦参,终于体会出融合两种功力、而参出另一种神功的心法。
    这期间,他也苦练用白龙筋做线、用木棍做杆的鞭,练他师父教他的钩竿绝招。
    同时,他另创剑法的观念亦已成熟,日夕钻研,他创下七招诡异的剑术,称之为七星散手剑法。这七招散手中,揉合了保命三招的精华,采撷了无敌剑法天罡剑法的精髓,发时神鬼莫测,并不霸道,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诡异,也可用另两字形容:神奥。
    他将新创的内功心法,取了个怪异的名称:生死门。意思是说,这是一道奇异的门径,可生可死,任君自择。另一意思,是他曾在生死之间得到了窍门,得来非易。乍听去,不像是内功心法的名字。
    他确是体会出其中的奥秘所在,先天真气可以在躯体外布成一道无形的坚韧气墙,与罡气一般,可以反震外力,可以护身,并可用指掌形成劲气发出,远届三尺外,无坚不摧。
    他苦练不已,秋去冬来,冬尽新春又临大地,谷中生机勃勃,草木欣欣向荣。他的七星散手剑法已臻化境,生死门内功也进境惊人,无声无息的浑雄内劲,已可在八尺内摧毁碗大豆树,五尺内震石如粉。
    怪!生死门内功似乎没有止境,没有极限,经过一次高原现象,只要能有大恒心大毅力,克服高原现象的困境,便已更深厚一分,他一并经过了三次高原现象阻挠,皆被他的大恒心大毅力所克服突破,日益精进。
    可是,他等不及了,他必须出到外面的天地里,必须进人莽莽江湖,寻找彭胜安。
    这九个月不算短的日子里,他以大决心苦练,比平常人多付出四五倍的精力与时间,总算获得了满意的收获.他决定出现江湖时,每天必须抽出两至三个时辰的时间,风雨无阻地练功,苦练生死门心法,看看能到达何种神异的境界。
    他不知在他昏倒的三天中有人来找过他。以为没有人知道他跌下绝崖的消息。来人是四明怪客和两位姑娘,他们只找到崖下已化成糜烂的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分不出是人是兽,加以君珂坠下之时,被枝叶挂跌不少布片,他们确是认为林君珂已遭奇毒化掉,凄然离开,天涯海角去追踪银剑白龙报仇去了。
    银剑白龙收伏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草寇,应乃师之召,西上归州会合了青城炼气士,回到青城苦练,宣布出山。目下,他不在师父身边,已到了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附近,暗中活动,行踪飘忽如谜,令人难以捉摸。这时的银剑白龙,已非九个月前的银剑白龙可比了。不仅功力超尘拔俗。罡气已有八成火候,而且赫然成为黑道群雄的领袖,乃是当代年纪最轻的领袖人物,打着青城炼气士徒弟的招牌,许多武林嗜宿也畏他三分,不敢出面找他的麻烦。
    君珂到了龙游,百宝囊中还有数锭黄金,便换穿了土布衫裤,暗中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小村去找彭胜安。可借,他去晚了,彭胜安早已离开了。
    他取道奔向石埭彭家村,夜间踩探,总算知道了大概,便又奔赴池州府。
    他不知彭胜安仍在府衙,在城中定打了一柄三尺六寸长剑,和一根三尺水磨钢杆,用来代替钧竿,平时用作护手棍,用时扣上白龙筋,便是一根可应付群殴的长鞭。他这根白龙筋鞭,使将起来,威力不下于他师父银河钓翁的钓竿,十分霸道,乃是专破内家气功的神刃,所及处,大石头也会被抽碎,连杆全长丈六,委实惊人。
    定好兵刃,他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打听消息,正顺小北门转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向码头走去。
    经过九个月单人独处的苦练,日与禽名人轶事兽猿猴为伍,他的心情起了极大的变化,将那些怪物魔君恨得牙痒痒地,他认为,不论是正是邪,都是些不可原谅的怪物,今后必须以牙还牙,替他们脸上涂颜色准没错。
    他对白骨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反而生出感恩之念,他决定不对这个怪物下手,必要时还想帮怪物一点忙,以酬谢老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替他拔针之恩。
    他决定了今后的行止,便是要暗中护送彭恩公一家平安到达施州卫,直至恩公一家安定一年半载之后,再悄然返回家中报命。
    距码头还有半里地,麻烦来了。
    从码头方向,跌跌撞撞过来了八名大汉,一个个都醉醺醺地灌饱了黄汤,牛眼通红。春寒料峭,但他们都敞开夹衫绊纽,露出粗壮结实长满胸毛的胸膛,八个人里面的长腰带上,皆插了一把连鞘牛耳尖刀。
    城外路不宽,这是小城门通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的小路。八个人互相抱住肩膀,排成一列,不但已将路挤满,外侧两个人还得踏草而进,踉跄而行。
    八个人都在叫嚷呼喝,喃喃不清,忽听中间一名大汉打了两个酒呃,含糊地说:“我说,兄弟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都是跑刀尖的亡命之徒,明,明呃!呃!明明……
    天……”
    另一个也醉得差不多了,但耳中不醉,接口道:“哈哈!明……明天,明天管……管他娘的……”
    “他娘的那儿话,哈哈哈……”另一个粗鄙地接口。
    最先发话的人,连忙接口道:“不错,谁知道几天之后,咱们是否留得命在?那儿话,哈哈,妙极,今晚且痛快一宵,走啊!”
    “哼!谁说咱们的命留不住?凭他们那一群,怎能和咱们黑龙帮论短长?”最右侧一人清醒地说。
    最先那人发出一声隐含痛苦的狂笑,说:“别忘了,水上的人有要命龙王在内,咱们黑龙帮论水上能耐,谁接得下那老鬼?天知道,那独行孽龙竟会让一个毛头小伙子驱策,怪事。”
    “哈哈!孟老大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咱们小孤山三鱼,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蛟,谁不是顶尖儿的水上英雄好汉?用不着担心那条老得快进棺材的孽龙。”这是最左一名大汉发的话。
    君珂老远便将他们的话听得真切,心说:“好家伙,是黑龙帮的人,没话说,不惹我便罢,惹了我,我可要他们好看。”
    他泰然自若地向前走,向路中闯去。
    八大汉当然早看清对面来了一个落魄青年人,却没想到青年人不仅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向人丛中间闯到,分明是要在老虎口边拔毛,存心讨野火哩。
    中间的孟老大已有九分酒意,登时火起,怪叫道:“哥儿们,瞧这小王八蛋。”
    八个人全站住了,瞪大着醉眼注视,一个个脸上全现出轻蔑的古怪神情。
    君珂视若未见,将小包裹背上,大踏步向前闯。
    路两端,先后有十来个人,知道将有好戏上场,都在远处站住了。
    君珂直向中间撞到,步履未变。
    “站住!小王八蛋。”孟老大放下抱住左右两人肩上的手,厉声大吼。
    君珂没有理他,直迫至孟老大身前三尺处,寒着脸问:“狗东西!你骂谁?”
    “骂你,你这不长眼的人……嗯……”
    “叭”一声暴响,孟老大嗯了一声,挨了一记结实的耳光,打得他瞒嘴流血,大牙跳出口腔,人向右一冲,冲倒了两个同伴,三个人成了滚地葫芦。
    众人齐声大哗,右首两人一声虎吼,以“饿虎扑羊”架势疾冲而上,四只大爪声势汹汹抓到了。
    君珂伸右手接住一条胳膊,喝声“滚!”将人扔向身后,直跌滚出三丈外,头破血流。
    同一瞬间,他右腿疾飞,“噗”一声踢中另一人的左胯骨,将人踢飞,跌入路旁草丛中去了。
    他人如疯虎,扑入人丛,抓起一名大汉,抡起人左荡右决,将其余的人全部击倒在地呻吟鬼叫。
    他一脚踏在孟老大的小腹上,冷笑道:“下次再找林某的麻烦,我挖掉你的狗眼。”
    孟老大凶横未改,喘息着叫:“你……你是……是谁,留下万儿。”
    “我,行不改名,林君珂。”
    “什……什么?你……你是……”
    “林君珂,你听清了。去年大闹九华观,偌,就是区区在下。”
    黑龙帮的人要不知林君珂三个字,他准不是黑龙帮帮众。去年君珂大闹九华观,接着是青城炼气士率银剑白龙光临,内外夹攻,火焚九华观,逼得黑龙帮建坛立戒大典改期,移至潜山举行,建帮大计几乎胎死腹中,君珂便成了该帮的第一大敌,帮众怎能不知?
    八大汉跌跌爬爬,却被林君珂三个字吓呆了,不再呻吟叫骂,爬坐在那儿做声不得,酒意都被突来的意外所惊醒,睁着火红的大牛眼发愣。
    孟老大被脚踏住小腹,痛得他龇牙咧嘴,大叫一声,竟然晕厥了。
    君珂夹胸提起另一名大汉,厉声问:“回去告诉你们的首脑们,如果再作孽,落在林某手中林某要埋葬了你们,替你们引见阎王。”
    大汉三魂缥缈,颤抖着说:“林……林大侠,小人即返回龙……龙王庙……禀报。”
    “龙王庙在何处?”
    “在……在下游河湾上,约有五里地,本帮有几位护法坛主在那儿主持其事,小人定然禀明大侠的话。”
    “你们快滚!”君珂叫,“砰”一声将人摔下,大踏步走了。
    他在码头上打听出彭胜安的官船,要在凌晨启航,便也雇了一条小船,准备跟上。
    他回到城内,先落店投宿,到兵器店走了一趟,取来开了口的长剑和定造的护手棒。
    他江湖经验毕竟还差,身后早已有人钉上了梢,行踪全落在黑龙帮眼线监视之下。
    他身上金银不多,经过一再失手被擒,金珠袋早丢了,只剩下百宝囊中散置的几小锭黄金,所以手头上显得拮据,不敢住像样的客店,挤在一间叫做“悦来客栈”中,与许多贩夫走卒混在一块儿。
    掌灯时分,他到大厅进食,店中客人多,食厅中挤得满满地,摩肩接踵,煞是热闹。
    他在人丛中挤,想找一处可插上一凳的座头,只顾向前东张西望,却没留意身后有一个用布缠头的瘦小个儿,亦步亦趋紧钉在他的背后,逐步逼近。
    瘦小个儿身穿灰市直裰,袖子比一般的直裰要宽大,尖嘴络腮,鼠目半睁半闭,像是条病虫。
    近了,已逼近到君珂的身后了。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瘦个儿身后,也有一个四十来岁中年人,也步步紧钉不舍。
    中年人身后,又有一个三十来岁极不起眼的黑衣人,若无其事地慢慢欺近。
    人太多,彼此都只顾留意前面的目的物,皆未注意后面已被人钉住。唯一不知凶险也没有人可跟的人,只有找座头进食的林君珂。
    黑衣人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中年人右肘曲池穴,左手戟指急点灵台,出手极为迅疾。
    中年人骤不及防,应指晕厥,跌入后面的黑衣人怀中。
    黑衣人一把将人挽住,向店门半扶半挟,到了人烟辐辏的大街,折入一条小巷,一看四下无人。一掌拍开中年人的灵台穴,顺手扣住了肩并,将人放倒,沉声道:“老兄,放明白些,不必打主意挣扎。”
    中年人知道糟了,问:“阁下,为何在后暗算?”
    “咱们心里明白,你有何打算?”
    “阁下先示名号来意。”
    “啪啪”两声脆响,黑衣人给了他两记正反阴阳掌,将膝盖抵住对方小腹压紧,冷笑道:“不许盘根究底。说!你是不是银剑白龙派来的奸细?”
    “太爷是要命龙王的弟兄。”
    “是想踩盘子?”
    “可以这么说。”
    “光棍眼中不揉沙子,老兄,坦白些,你不但是想找咱们黑龙帮的线索,还想擒人带走,真不错,简直是目中无人,到老虎嘴中拔牙,太岁头上动土。你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落在咱们手中了。说!你们来了多少人?”
    “太爷永不会透露口风,你枉费心机。”
    “你会透露的,说:准备在何处截咱们的红货?”
    “阁下可向要命龙王问去。”
    黑衣人将中年人的穴道制死,挟起他说:“太爷带你回垛子窑,自有人让你痛快。”
    巷口黑影一闪,奔入一个黑影。
    黑衣人蓦地旋身,右手掌心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待作势飞出,黑影已经急促地发话了:“三哥,快走。”
    “要命龙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已经大批奔向龙王庙找咱们的秘坛,秘坛警讯已经传到,咱们快走。”
    “大哥得手了吗?”黑衣人反问。
    “不曾,那小子机灵,目下还未能逼近,人太多,出手的机会不易抓住,大哥已经设法近身,不会有因难。”
    “谁担任接应?”
    “林香主三兄弟,想必够了。”
    黑衣人挟着人转身,投入黑暗之中,一面走一面说:“人多最易下手,像我,手到擒来,活的尚且容易,要死的该更容易啦,用不着替大哥担心。”
    客店食厅之中,君珂在找座位。身后那干瘦家伙逐渐逼近了他的身后,手刚抬,袖口露出一星银光,看样子,这家伙要动手了。
    从背后用刀暗算,扎脊心固然容易,但失手的机会也多,扎中脊骨,部位不准,很难致命。最佳的出刀位置,是稍向左右偏,从胁下肋骨下端腰际刺人,万无一失,刀扎人之后,对方主要神经立即麻痹,但仍可移动,只是不能发声,发声则气动,抽动内腑,必然疼痛难当。假使不动刀,可以将人挟扶而行,刀尖一扳,内腑立即移位破碎,人便软倒,无法扶持了。
    瘦小个儿功力大概未人流,不愿冒险,他要欺近从腰胁下手,所以想向左侧稍偏些儿。
    正当他要出刀的刹那间,有一个冒失鬼刚好用肩撞中君珂的左臂,君珂身躯左扭,盯了对方一眼。
    瘦小个儿惊出一身冷汗,收了手,拈起脚尖左右观望,装作要找人的神态。
    左侧不远处有一副座头,八个村夫围得满满地,据案大嚼。其中三人向瘦小个儿挤挤左眼,嘴角一歪。瘦小个儿也冲三人微微颔首。
    三人抹掉嘴角残汁,推椅站起,这是说,吃饱了。
    不等小二哥收拾碗筷,君珂便大踏步向那儿挤去。
    是机会了,瘦小个儿像个老鼠,也急急向前挤,抢近君珂的左后侧。
    他心中大急,引起了君珂的疑心,由于先前挨了一撞,君珂已留心四周的动静,这是练家子修为到家的本能反应,并非是他已发现身畔已有危机。
    “挤什么?老兄。”君珂扭头向瘦小个儿冷冷地问。
    瘦小个儿半眯着鼠眼,不住哈腰说:“哦!对不起。人太多,找座位不易,见那儿有空位,未免急了些,老兄见谅。”
    “老兄先请。”君珂善意地说。
    “别客气,你老兄先一步,先请,先请。”瘦小个儿答。
    “有僭了。”君珂扭头举步。瘦小个儿也走,右手伸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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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天涯游子
    君河不知危机已迫在眉睫,不,乃是不知危机已在身侧,大踏步向桌旁走去。
    瘦小个儿稍后一步,傍着他的身后稍左处举步,右手向前一摆,袖口银星乍现。
    功力深厚的高手,平时警觉性极高,任何人想近身暗算,极难得逞。但在人丛之中,确是不易知道身侧是否有人向他下手,功力再高也是枉然,除非他已练成金刚不坏法体,因为在未运功护身前,他与常人差不多。唯一可靠的办法,是凭闯荡江湖所获的经验,察言观色,在人丛中找出那将对自己不利的人。
    君珂的江湖经验不是没有,但历练不够,也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间,会有人敢于公然行凶。
    桌旁边有五名食客,其中两人正注视着走来的君珂和瘦小个儿,大概他们也是武林朋友,目力极佳,乍一看见银星在瘦小个儿袖口出现,脸色一变,情不自禁“哎”了一声。
    君珂聪明绝顶,目光犀利,一看两人脸色不对,而且用骇异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身后,心中一懔,火速扭头一看。
    银光一闪,就在这刹那间戮向他的腰胁。
    君珂目下的造诣,已大非昔比,反应超人,眼角余光一触银芒,对方的手巳闪电似的到了胁旁,将半沾衣衫了。
    只消让他看到,危险已减掉了七分,猛地一扭虎腰,左手也闪电似的一掌后削。
    “嗤”一声响,匕首贴腰肌擦过,将衣衫划了一条大缝,肌肤皮被擦伤,出现了血痕。
    同一瞬间,“噗”一声闷响,他一切掌砍在瘦小个儿的右肩窝上,肩骨应手碎裂。
    “哎……”瘦小个儿狂叫,“叮”一声,匕首落地。
    似乎是同一瞬间,刚离开食桌的三名食客,在左右施身猛扑,三把匕首齐吐,声势汹汹。
    君珂火起,猛地身形下挫,一声虎吼,双手左右齐出,下面也飞起一脚,“噗”“噗”
    “噗”三声闷响,三大汉似在同一瞬间被掌拍足踢,全倒了。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四个人先后倒下,将附近的食客压倒了七八名,狂叫声大起,群众大哗,乱得一蹋糊涂。
    “杀了人!救命!”有人狂叫。
    君珂一脚踏住一名大汉,舌绽春雷大吼道:“狗东西,众目睽睽之下,你敢动刀子暗杀,谁教你的?说!”
    大汉哎哟狂叫,挣扎不得,竭力大叫道:“小子,你别狂,黑龙帮岂是省油灯,你……”
    君珂不再问,伸手一掌拍碎他的右肩骨,再撕下他一只左耳,狂怒地叫:“快滚!不然要你的命。”
    他将另三人如法泡制,扯起四条腿,将他们拖出店门外,丢至街心说:“回去告诉你们的帮主,少派你们这些脓包前来丢人现眼献宝。总有一天,林某要割下天玄老道的脑袋做夜壶,快滚,不然,哼!”
    四个半条命的好汉,强忍痛楚狼狈而起。
    君珂返回店中,匆匆膳罢,返回房中忖道:“黑龙帮大举聚集池州,不知是否与彭恩公有关,我何不前往龙王庙一走,探个明白呢?”
    说走便走,立即佩剑挂囊,手持护手棍,衣下盘着白龙筋,专等三更更鼓响时动身。按夜行人的规矩,三更左右动手是常规,他却想在四更初动手。由这儿到龙王庙,不过是六七里地,三更正动身,正好。
    时辰还早,他和衣躺在床上歇息,吹熄了灯火,一面用胎息锻炼生死门心法。
    他却不知,当他在店中将凶手驱走时,龙王庙中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激斗一触即发。
    龙王庙位于城郊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游河湾上,本是一处香火不多的神庙,庙附近住有八九户人家,住的全是天玄教的教徒,也就是黑龙帮池州分帮的北坛所在地。池州分帮的秘坛,则设在九华山的法华古刹中。
    目前,由于北坛接近码头,帮中高手便在这儿聚会,由几名总帮护法主事,在这儿发号施令,而总帮主也就是天玄教教主天玄观主。目下却不在这儿,他用不着为了些小油水出面。
    黑龙帮消息灵通,眼线密布江湖每一角落,已探出银剑白龙亦在调集黑道群雄,要在半途截下官船。便飞传信令调集帮中高手,要和银剑白龙一拚。
    黑龙帮帮主二师弟天洪道长已经赶到,带来了总帮三名最凶狠的护法。他们不知道银剑白龙志在彭胜安,却以为对方要截他们的财路,这怎成?
    天洪道长不是个肚子里可以撑船的人,上次青城炼气士和银剑白龙火焚九华观,死伤惨重,余恨未消,账摆在那儿难以了结。仙霞岭再夺林君珂,不啻火上加油,双方的仇愈结愈深,无法化解。老道心中大恨,这次决定要向银剑白龙算算旧债新仇。
    本来,双方的仇恨,已由千手如来出面与天玄观主谈判过。说是今后双方丢开,由千手如来奉送一千两黄金作为赔偿九华观的损失,数目不少,但武林人对面子问题十分认真,这正是让黑龙帮光彩的好机会。因为千手如来在江湖上的名望,除了他的死鬼兄弟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他的大名可说是宇内闻名,有他出面赔礼,黑龙帮不啻是平步青云。
    附带的条件,是银剑白龙今后不过问黑龙帮的事,各行其是,和平共存。
    天玄观主事实上也不敢招惹青城炼气士,也不敢和千手如来翻脸,只好收下了千两黄金,仇恨两消。
    但他的师弟天洪道长,却万分不自在,九华观的血债,刻骨铭心无日或忘,怎肯甘休?
    恰又碰上银剑白龙是个目中无人的狂傲青年人,根本不将黑龙帮放在眼下,两下里一凑合,枝节横生了。
    这次主持劫船大计的人,是要命龙王挑大梁。这个老家伙被银剑白龙用慢性毒名人轶事药所制,表面上不得不听任驱策,在骨子里,却将银剑白龙恨入骨髓,他在静候机会,等将着那一天到来,惟恐天下不乱。他要在银剑白龙肚中安下致命的火药,总有一天要在火药上投入一把火。
    要命龙王这次主持大计,不仅将黑道凶魔安置在前途等候,也将银剑白龙唆使至上游预定下手之处埋伏,他自己在池州,毫不客气处处与黑龙帮为难,明暗下手,先将这把火拚的火点燃,更把事情闹大,不可收拾最妙。
    二更天,他带了一批黑道高手,浩浩荡荡迳奔龙王庙,要找天洪老道的麻烦。
    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有一条小路,婉蜒通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的两座村落,直达五里外的龙王庙、极为好找。
    三月二十五,天上没有月亮,冷风凛冽,寒气袭人,天宇黑沉沉,云沉风恶,人在黑夜中急走,没有任何声响发出。要命龙王领先急射,他后面共有三十余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附近有名有姓的黑道英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中,六艘梭形快艇上坐满了人,全都是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水上好汉,银剑白龙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驶向龙王庙河湾。
    天洪道长早已得到消息,龙王庙已成了危机四伏的馅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鱼儿进网,鸟儿入罗。
    要命龙王背系龙须刺,大踏步领先飞掠,转入了河湾,已可看到河湾底部龙王庙庙前高挂着的天灯。
    小路左滨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长满了干枯的芦苇,右是放满了水的稻田,间或有不少凋林散处其间,三月天,草木还未开始放叶,只抽出一了点嫩芽,象征着春天而已。
    正走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小径前面一座白杨林前,突然出现了六名浑身黑衣的人影,天太黑看不清面貌,只可看到朦胧的人影,和他们背上的兵刃形状,幽灵似的出现在林前,一字儿排开将路挡住了。
    要命龙王呵呵一笑。挥手将身后的人止住,独自上前,在六名黑衣人身前站定说:“呵呵,诸位好。”
    “咱们都好。彼此彼此。”中间黑衣人用苍劲的嗓音答。
    “尊驾是谁?是要拦截咱们吗?”要命龙王冷冷地问。
    “在下池州分帮主,铁爪神鹰马良,阁下该有过耳闻。说拦截,听来逆耳,特请阁下转回地州,龙王庙地方太小,不敢接待诸位的大驾。”
    “呵呵!你不接待也就罢了,不必管咱们的行止。贵帮的天洪道长来了吗?”
    “天洪道长不在庙中?就在诸位身后。”
    要命龙王与众好汉吃了一惊,扭头看去。十余丈小路中,一字儿排开三四十名黑衣人,中间,站着四名老道,其中之一是天洪老道。
    路左芦苇前,缓缓站起十六名黑衣人,手中各捧着一具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发。
    路右田畛间,也冒出十六名黑衣人,每人手上是一把强弓,箭已在弦,齐向这儿比划,候令放箭。
    同一瞬间,铁爪神鹰所立处,在一阵洪亮的长笑声中,出现了二十名手持火把的大汉,擦火折子燃着了火把,光火熊熊,照亮了附近数十丈地域。
    要命龙王心中一懔,但口中却说:“哈哈!咱们像是身陷绝地了呢?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据我看来并无大用,马分帮主,你说可是?”
    铁爪神鹰皮笑肉不笑地答:“这仅是本帮北坛外围第一层,虽无大用,至少可留下贵伴当一半人,只多不少。马某已奉帮中信令,请诸位转告银剑白龙,敝帮的事,少管为妙,在咱们口中夺食,不啻断人买卖,这道理尊驾当然明白,江湖规矩用不着在下多说。请!”
    铁爪神鹰向来路伸手应引,虽说是请,事实是下逐客令,予以难堪。
    要命龙王不是不知权衡利害,而是他根本不安好心,要挑起双方火拼,自不能乘机退走。他想立即发动狂攻,但又珍惜自己的性命,万一自己也溅血当场,岂不太冤?冒失不得,便说:“尊驾认为老夫会就此一走了之吗?”
    远处的天洪老道突发冷笑,厉声说:“姓龙的,贫道已尽江湖礼数,阁下再不识相。休怪贫道不留余地。”
    要命龙王还未回答,他身侧一个干瘦老头儿接口道:“牛鼻子,你敢按江湖规律,和我南山豺叟下场一斗吗?今晚月黑风高,正好松松筋骨,如何?”
    天洪老道正想走出,另一名年届古稀的老道伸手虚拦,摇头低声说:“二帮主,不可,他们从水上入侵的人快到了,为免前后受敌,必须先赶他们走,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天洪老道不住颔首,颇以为然,蓦地将手高举,大声道:“南山豺叟,目下贫道没空,你记住了,日后贫道会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说完,大喝道:“准备动手。”
    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伸出了,箭手挽弓了,其余的人撤兵刃了,恶斗将起了。
    要命龙王向同伴挥手说:“咱们走,后会有期。”
    铁爪神鹰举手大吼。“送客。”
    “砰”一声暴响,树林中升起一枝蛇焰箭,婉蜒破空而上。在半空中爆散,满天流星纷坠。
    要命龙王率众人往回走,各自运功戒备。
    天洪老道一群人,向右侧一处荒田退去,让出道路。
    要命龙王一面走,一面用传音人密之术,向身畔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经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近旁,相距不足三丈。
    “哈哈哈!”要命龙王发出三声狂笑,人丛中飞出上百件暗器,无声无影射向十六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天洪一听笑声中饱含杀机,蓦地大吼:“动手!”
    人算虎,虎亦算人,双方都没安好心,竟在同一瞬间爆发起战火。
    要命龙王笑声一落,暗器已出,三十余名悍寇亦同时翼一起发难,贴地扑向芦苇前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崩簧脆呜,弓弦狂震,狂叫声雷动,人影纷窜。
    “噗通通……”水声乍响,要命龙王已率同伴冲出芦苇。跳入水中走了。
    “哎……”有人倒了,狂叫声动人心魄。
    十六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只有三名伏地躲避逃得性命。
    要命龙王三十余名高手中,有十名倒在血泊中,箭矢如雨,人又猬集,不死何待?
    同一瞬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中火把齐明,岸上人与人斗,水中船只横冲直闯,双方的埋伏高手全都发动了。
    天洪老道百密一疏,不想在龙王庙附近动手,免得波及秘坛,却没想到要命龙王存有拚死之心,解决了他安排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向最危险的地方冲,且先用暗器开道,跳水逃出重围。皆因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发九枝,十六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列阵,任谁也不敢冒死前冲,但要命龙王却冲了。他们先用暗器开道,再伏地避箭,贴地急冲,果然冲出了重围,仅留下了十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这事闹大了,双方不再派人谈判理论,各行其是,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右血腥处处,开始寻仇暗杀,明暗俱来。
    龙王庙中,天洪老道正在召集帮众善后,三更末,庙中仍灯火通明,外面已来了不速之客。
    天洪老道已分派了人手,对付池州府的林君坷,没想到派去的人差劲,他这儿又难以分身,所以始终不知道池州府的人并未得手。
    四个被君珂拍碎肩骨撕掉耳朵的人,刚出城便被银剑白龙的暗线全部解决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丢下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所以消息并未传到龙王庙。
    君珂在三更正稍后些儿动身,他不准备再返回客店了,预定从龙王庙转回时,直接到码头上船上航。
    池州城门已闭,但关不住会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他飞越城墙,走上了到龙王庙的小径。
    龙王庙的外围,警卫森严,暗桩遍布,步步危机,防范要命龙王一群人去而复来。
    君珂不知这儿曾经发生过拚斗,展开轻功沿小径飞射,不啻是飞蛾扑火。
    正穿入先前铁爪神鹰出现的白杨林,他目力超人,突觉眼角有人影闪动,细小的淡影急袭他的身侧,听不到声音,因为淡影飞得比声音快,等他发觉时,淡影已到了身右侧了。
    幸而他在眼角瞥见人影时,心生警兆,生死门神功立刻被自卫的本能诱发,一声怒叱,他凌空直升八尺,突又闪电似的降坠,闪入一株树干下,一晃不见。
    九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矢全部落空,崩簧狂鸣,箭啸刺耳。在他下坠飘落的刹那间。另九支劲矢在他头顶呼啸而过,假使他仍向上升,麻烦大了,相距太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矢力道奇猛,说不定会击破他的护体生死门神功,因为仓卒之间,他只能运起三四成功力,难禁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击。
    他这时的轻功身法。比往昔高明多多,快逾鬼魅幻形,闪至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出之处。
    两个黑衣人在树根下匿伏,这时正同时挺起上身,一名黑衣人正将箭矢纳人箭匣,讶然低声向同伴说:“咦!钱兄弟,咱们莫非是眼花了吗?”
    “咱们苦练二十年,耳目锐敏不凡,怎会眼花?”另一个答。
    “那么,刚才的灰影是人是鬼?但看人化轻烟上升,一闪不见,他娘的邪门。”
    “是啊!如果是人,人呢?”
    蓦地,他感到后颈上加上了一只大手,一股寒流从他的丹田下往上冒,空间里,荡漾着君珂的声音:“人在你身后,老兄。”
    “哎……”他叫,只叫了半声,颈骨已经碎裂,完蛋了。
    另一黑衣人倏然转身,突觉手上一轻,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被人劈面夺走,右期门穴一麻,身躯摇摇晃晃向下挫。
    君珂丢掉夺来的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掌拍开贼人的穴道,扣住他的右手肘,沉声道:“带路,老兄,龙王庙。”
    “你……你是……是谁?”黑衣贼虚脱地问。
    “我,林君珂,你们的死对头,快领路。”
    林木深处,突然“砰”一声大震,一枝蛇焰箭冲天而起,黑影纷现,有人叫:“相好的,咱们替你领路。”
    君珂一把夺过黑衣人腰上的箭袋,“噗”一声,一脚将贼人踢飞,人向后飞退,到了林缘,亮声叫:“你们人太多,只要一名带路就成。出来,林某人先收拾你们。”
    他插好护手棍,准备拔剑,黑夜中且有树林,白龙筋鞭太长,不易施展,他要试试自己的七星散手剑威力如何。是否经得起考验。
    一道灰影飞跃而至,长剑如经天长虹刺到,叫声亦到:“什么人?你好狂。”
    君珂直待剑至身前半尺,方拔剑挥出说:“林君珂,你该知道。”
    “铮”一声清越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乍起,接着剑影腾跃,响起两声慑人心魄的剑啸,人影倏止。
    “哎……”灰影狂叫,身躯摇晃不定,仍在踉跄支持,不令身躯倒下。“铮”一声,长剑猝然坠地,手向胸前一按,晃了两晃,“噗”一声向前一仆,脑袋正伏在君珂的脚尖前,身躯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动。
    君珂站在那儿,整个人成了化石,左手剑诀直立胸前。右手长剑成“朝天一柱”式,屹立不动。似乎,刚才并没发生过任何事,那飞跃的人影,动人心魄的狂叫,都是下意识所产生的幻象,任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他刚才拔剑挥出,错开对方的长剑,一振一挥,七星散手剑法出手,未受任何于扰,闪电似的在对方胸前留下了七个剑孔,快!快得连他自己也无法看清,没有对方闪避的机会,更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静静地屹立在那儿,忖道:“不行,如此出手必死,太残忍了。我用不着太过迫近,生死门奇功成一线由剑尖发出,可以由点字诀变为挥拂,岂不甚好?”
    他在无意中又发现奇迹,脑中灵光一闪,体会出剑道神髓,七星散手剑法正式臻于完美,在凶猛迅捷中,揉入了轻灵、诡异、飘逸潇洒的精华。也由于这次体会,日后他的无敌剑法下,少死了不少冤魂。
    他脑海中灵光闪耀,立即映现七招剑法所欲幻变的要诀轮廓,如果不愿置对方于死地,便可在瞬间中改换手法,伤人而不毙人。
    这时,四周皆出现了无数黑影将他包围住了。刚才一招未接下的灰影,可能是辈份极高的成名人物,一照面便莫名其妙地倒了,所以将其他的贼人吓傻啦!
    第一支火把刚燃起,君珂也从已整理好的思路中回归现实,放眼四顾,心中一懔。
    人太多,有弓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必有暗器,被困住啦!怎成?再不脱身,岂不任人宰割?目下他们合围,阵脚未定,大有可为。
    “杀!”他怒吼,人化轻烟,剑化狂风暴雨,动即如虎跃龙腾,直向东北方向冲去。
    东北,是树林,树林东北不远,正是河湾底部,龙王庙滨河不远,天灯在庙前旗杆上摇晃。
    迎面挡着十七八名黑衣人。还来不及用刀剑出招,剑芒已经射到,吼声人耳。
    刀飞、剑折、血洒荒林。剑影漫天中,人群辟易,但见电芒飞舞,黑影狂叫,纷纷倒地。
    君珂闪入林中,身后惨叫声惊天动地,他不再理会,展开轻功向龙王庙掠去,身形一闪便杳。
    旗花爆响,天空中火球纷坠,怪!人声实然沉寂,只有寒风掠过树梢的啸声。
    他以为贼人定然纷纷现身,和他决一死战,岂知正好相反,看不到半个人影。
    龙王庙并不大,只有两进殿堂,原有的灯火全部熄灭,只有旗杆上的天灯仍在黑夜中摇曳。
    他踏入庙前广场,向四周打量。庙右七八座四进院,寂静无声,如同死域。
    黑黝黝的庙堂灯火全无,庙门大开,没有任何声息,鬼影俱无。
    “咦!怎么没有人,刚才有人在这儿放旗花,难道说,他们都撤走了不成?”他自言自语。
    他运功护体,剑尖斜指,大喝道:“有人吗?滚出两个来答话。”
    没有人,只有庙门口塑立在那儿的鬼卒,毫无回音。大殿中,神像和虾兵蟹将朦胧欲动,鬼影憧憧,沉闷的回声在空间里振荡。
    “唔!不对,我可不能站在这儿被人当箭垛用。”他想。
    意动身随,人化轻烟,突然折向后射,退到了广场边沿,那几栽了两行杨柳,还未抽条,疏疏落落,迎着寒风呼呼厉啸,不住摇曳。
    “退回去!”身后有人名人轶事大吼,苍劲有力,中气充足。
    身后随着喝声,劲风压体,如山洪怒泻,力道万钧,如果被击实,性命可虞。
    “太爷不听你的。”他也出声叱喝,右旋身剑随身转,一剑振出。
    剑气一触劲风,突发隐隐风雷,双方迎个正着,罡风四射,“叭”一声暴响,人影倏分。
    原来是一个袍袂飘飘的高年老道,左手吐出一掌,右手拂尘猛抽君珂后脑壳,君珂剑上已注入生死门内功,不但震散了袭来的掌劲,也接住了拂尘,双方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行雷霆万钧的全力一击。
    君珂退了一步,举剑的手稳如山岳,说:“不要脸!老道。你的偷袭手法高明之至,可是却劳而无功。你,年高辈尊,竟然在背后偷袭,不惭愧吗?”
    老道横飘八尺,怔在那儿,眼中寒芒闪动,似若不信是事实。被君河一惊,激怒得像头疯狗,将拂尘插在衣领上,顺手拔出冷电四射的长剑,徐徐举剑,一步步沉稳地逼近,厉声道:“小畜生,你果然了得……”
    “当然了得,不然怎敢闯虎穴龙潭?”君珂抢着答。
    老道已逼近至丈内,往下问:“你叫林君珂?”
    “不错,武林后学。天涯过客之子,银河钓翁之徒。我,可以叫天涯游子林君珂。你可以告诉贵帮帮主,我天涯游子不想管闲事,但也不许可有人找我的麻烦,再找我,便是生死对头,在下绝不甘受欺侮。”
    他信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天涯游子的绰号,却不径而走,武林中正式有他一席之地。
    老道左侧,鬼魅似的飘出一个人影,又是个高年老杂毛,大袖飘飘一晃而至,往左侧一站,用洪钟也似的嗓音说:“青年人,你的口气像在示威,也似教训人的口吻,不知天高地厚。”
    “老道,你说对了。”君珂冷冷地答。
    右侧柳树暗影中,冉冉出现另一名老牛鼻子老道,同样身穿大红道袍,但晚间看去却成了黑色。这老道像个幽灵,轻动已臻化境,似乎足不沾地,飘浮着随风荡到,桀桀大笑道:
    “道兄们这位施主牙尖嘴利,狂傲不群,咱们何不将他擒住,引银河钓翁老怪物出来现现眼?”一面说,一面堵住右首方向。
    君珂已看出三老道的功力,但身怀绝学艺高人胆大,夷然无惧,呵呵大笑,狂傲地说:
    “老道们,先说出你们的身份,咱们今晚一决生死。看银河钓翁的门人,是否浪得虚名。
    对面和他换了一招的老道冷冷地说:“贫道无亏,人称我七煞道人黑龙帮总坛护法,八大金刚之一。”
    左首老道背着手,泰然地说:“霍山真如道人,也是八大金刚之一,总坛护法。”
    右首老道拍拍剑鞘,桀桀笑道:“神剑羽士虚云,在白莲会无人不知,在江湖无人不晓,目下荣任黑龙帮总坛护法,八大金刚之首。”
    君珂对武林陌生得紧,根本不知这些人的来龙去脉,不知即不怕,心里不受威胁,大笑道:“凭你们这种材料,也配称护法金刚?笑话了。你们身为玄门弟子,却称为护法金刚,离经叛道,未免太不像话。这儿四周群丑四伏,人数上百,叫他们都现身,看看你们这些金刚如何护法.你们是三人一起上呢?抑或是保持尊严,不要命逐个下场?”
    他的话狂得令人受不了,怪!三老道似乎没生气,七煞道人向真如道人说:“如道友,这家伙竟向咱们三人叫阵。荒谬绝伦地要咱们同时下场哩。”
    “将死的人,大多是神经不正常,难怪他。”真如道人不瘟不火地答。
    君珂哈哈笑说:“哈哈!七煞老道,刚才咱们已硬碰一招,你根本不行,一比一你准倒霉的。”
    七煞道人不啻被君珂揍了一记耳光,无名火起,一声怒啸,挺剑飞扑而上,无数剑影飞腾,虚虚实实向前急射,剑气厉啸,刺骨罡风怒卷。
    君珂默运神功,泰然向场中心退,长剑左封右切,只守不攻,他要先看看对方的剑路。
    心中在替对方估计攻招的部位,一面退向场中心,以便等会儿施展。
    他的身形进退从容,在对方的漫天剑影中,似在翩然起舞,每封一剑,剑尖定然反指对方胸腹,“叮叮叮”一阵脆响,也传出阵阵龙吟虎啸似的振呜。
    七煞道人的七煞剑法十分凶猛狂野,连攻八招二十四剑,步步进逼,剑势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出,将君珂逼得退至场中心了,足足抢近了六七丈之远。
    两侧,神剑羽士和真如道人也步步跟进,紧守住两侧,像在监视着君珂,不许他打主意逃命。
    君珂是有心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不错,七煞道人的七煞剑法,确是了不起,足以傲视江湖,但比起他的七星散手剑,差远了。
    他脸上本是神情肃穆的,这时泛起了冷酷的笑容,杀机怒涌,左手剑诀开始外引,心说:“第十一招,我要你好看。”
    第九招三剑忆攻完,君珂不退了。
    第十招,三剑连绵而至,君珂的右足向前探进了。
    旁观的神剑羽士是剑术大行家,不然怎配称“神剑”?他旁观者清,已看出不妙,反手拔剑大叫道:“道友小心……”声出人动,飞扑而上。
    “喂!着!”这是君珂的暴喝,打断了神剑羽士的话。
    银芒突化一重光幕,迎住飞扑而上的神剑羽士。
    同一瞬间,七煞道人狂叫一声,飞退五六步,远出三丈外去了。
    似乎也在同一瞬间,“铮铮铮”龙吟狂震,人影八方急闪,剑芒狂舞,吞吐如电芒灵蛇,罡风如隐隐殷雷,双剑相错所爆发的火花,连续爆射。
    “刷”一声,神剑羽士的大袖飞走了。
    “嗤嗤”两声厉啸,剑芒在神剑羽士胸前连拂两次,击破他的护身真气,胸前襟开了两条裂缝。
    “着!”激斗中,响起君珂一声冷叱,银芒划出一道光弦,从神剑羽士的胸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划过。
    “哎呀!”神剑羽士惊叫,拂剑飞退丈余。地上,掉下他的腰带,断了。
    远处,七煞道人胸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裂痕,鲜血从衣缝中沁出,一滴滴往下流。他突然以手捣脸,仰天长号,不胜悲愤。这两划,击毁了他辛苦挣来的名头,从刀山剑海中闯出来的名号毁于一夕,他伤心已极,比杀了他还难受,怎不呼号?
    神剑羽士目定口呆,意不似信地颤抖着的左手,如见鬼魅地摸着胸前的十字裂缝,缓缓抬头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君珂,突然切齿道:“罢了!神剑的名号让给你。”
    君珂仗剑屹立,神定气闲,冷冷地说:“在下不敢自诩神剑,天涯游子的名号很好。”
    “你这种剑法何名?”
    “七星散手剑法。”
    “传自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
    左侧的真如道人撤下了长剑,大叫道:“咱们三人联手,毙了他,图谋须及早,不然后患无穷,用不着计较武林规矩,上!”
    龙王庙中,突然灯火通明,庙门口出现了天洪道长,飘然举步走来,一面说:“无量寿佛!”
    “二护法所言,确是至理,为了本帮的声誉,必须斩草除根永除后患。这小畜生乃是银河钓翁老不死的门人,论辈份,算起来相当高,值得咱们同时出手。”说完,伸手拔剑,大喝道:“弟子们现身,准备上。”
    四面八方人影憧憧,河湾中十余艘小船上,也纵上不少黑衣人,伸手拔剑,刀剑如林声势汹汹。
    君珂以奇快的手法收剑人鞘,撤下了护手棍,伸手在腰中一拉,扣上了姆指粗的白龙筋。人群四面合围。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无用武之地,如果用,定会伤了自己人,所以他反而心中大定。
    白龙筋弹性极佳,棍一抖便成了一条全长一丈六的银色软长鞭,他仰天长笑说:“黑夜中刀剑无眼,人多反而缚手缚脚,驱羊闯虎,老道,你好愚蠢,看我天涯游子手中白龙筋鞭,是否有辱师门,杀!”
    接着,他发出一声龙吟似的长啸,“叭”一声暴响,白龙筋鞭突化长虹,飞射天洪老道。
    三名护法老道齐发怒吼,三剑齐出,以君珂为中心,三面合围。
    天洪老道近来功力大进,一声暴喝,剑化一道光幕,幕中射出无数淡淡剑影,风雷乍起,排山倒海似的向君珂迎面攻到,要从白龙筋鞭下切入。
    君珂以神奇的步法向左一晃,手腕一阵急翻,白龙筋鞭宛若银虹盘舞,突由四面八方向中急聚。
    “叭叭!叭!叭叭叭!”一连串清脆的爆裂声骤响,如同大年夜的花炮爆炸,但见银龙漫天彻地狂舞,人影已杳,将四支长剑逼得八方游走,根本不能近身。
    想当年,银河钧翁的一根钓竿!横行天下,几乎未逢敌手。君珂不但已得竿招的神髓,更揉入保命三招的神奇步法,加以功力已练至登堂人室,威力倍增。鞭长有支六,鬼神莫测,令人无法欺近。而且白龙筋不畏宝刃,弹性极大,不论硬攻抑或闯巧招,皆运用自如,一寸长一寸强,力敌四支长剑,气吞河岳凶猛地狂攻,根本用不着取守势,形成绝对优势。
    罡风怒号,斗场烟尘滚滚,圈子愈张愈大,但见剑气飞腾,中间无数银虹吞吐不定,似乎化成数不清的鞭影,矢矫如龙,分袭四名老道,厉啸声令人闻之气血下沉。
    正激斗间,银龙又是一变,由八方抢攻变为专向一人进袭,君珂已将生死门神功发挥至颠峰状态,啸声变了,反而没有先前刺耳。
    四老道盘旋进击,各攻十余招之多,说来话长,其实为时甚暂。
    君珂招法倏变,四个宇内高手迫得他脸泛杀机,他要下杀手了,猛地一声长啸,身形轻疾,左冲右突来去如风,抖鞭崩开天洪老道的长剑,“挣”一声鞭梢快似奔雷,借剑上的反震潜劲,蓦地旋身就是一招“渔翁拂钓”,猛抽右后方的真如老道,并沉声大吼:“着!
    躺!”
    真如一声大喝,左闪、错肩、抛步、举剑轻拨,他要乘机切入,从鞭侧欺近递剑。
    岂知他的剑一触白龙筋鞭,鞭上突然发出一股奇大的吸力,迫得他站立不牢,向右一倾,马步虚浮,已无法揉身扑进,先机已失。
    这刹那间,君珂手腕一震。剑吸住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点前端,突然向右反卷,“叭”一声暴响,梢尾突又一振一抖,以无可比拟的奇速,向下反拍。
    真如老道防得了鞭身,控制不住鞭尾,躲得了鞭尾,防不了鞭梢,正击在他的右后腰,拍一声击个正着,只打得他皮破肉绽,最高明的内家气功,也禁不起白龙筋鞭全力一击,皮开肉裂,直抵脊骨。脊内也伤得伤不轻。
    “哎唷!”他狂叫一声,人向左一冲,奇大的推力,将他冲倒在地,滚了两滚,不等身躯停住,脱手将剑拚全力向君珂掷去,并大吼道:“咱们同归于……”话未完,他已感到痛入心脾,难以忍受,用力太过,竟然昏倒了。
    君珂顺手振鞭,鞭身一弹,“叮”一声,击中飞射而来的长剑,剑以更迅疾的奇速,射向神剑羽士。
    “着!”他又吼,乘神剑羽士避剑的刹那间,白龙筋鞭已将已受伤的七煞道人右腿卷住,裤管和皮肉陷近腿骨,手腕一振,七煞道人狂叫一声,凌空飞起,急撞天洪老道,白龙筋鞭仍随人射出了。
    天洪老道只看到七煞道人狂叫着撞来,没看到人后的白龙筋鞭,因为君珂的出招功架,不需面向着欲想攻击的人,四面八方皆可出手,他这时正面向着手忙脚乱的神剑羽士,而且左掌似乎正待机击出,向前逼进。
    “叭”一声暴响,鞭梢从七煞道人身下突然吐出,击中天洪持剑的右手,剑柄碎裂,他的手指连带遭殃,断掉了小指和无名指,如果稍上一寸,他的右掌全完了。
    “哎……”他狂叫一声,断剑堕地,接着“砰”一声响,被七煞道人撞倒在地。
    这不过是极短暂间的事,说来话长,一连串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喝声叫声、鞭声、撞击声,密如连珠,看去三个人是一个接一个倒地,四个人只剩下心惊胆落的神剑羽土了。
    君珂一看时候不早,人向回路急射,大吼道:“挡我者死。”
    那一面共有二三十名黑衣人,同声呐喊,刀枪齐伸,像潮水般迎面截住向里涌。
    白龙筋鞭化成一个风雨不透的银色光球,向人丛中疾滚,但听狂叫声撼人心弦,血肉横飞,刀枪飞抛数丈外,现出一个三丈宽阔的缺口。
    银色光球从缺口滚出,所经处人潮向外翻涌,只刹那间便突破了重围,地下倒了十八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银色光球如同鬼怪,一闪不见。夜空中,传来一声动人心弦的长啸,啸声一落,君珂那直震耳膜的语音传到:“黑龙帮的好汉们,今后知趣些,不必再找我天涯游子的麻烦,不然咱们便得血肉相见,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此后,天涯游子的绰号,代替了“林君珂”三个字。天涯游子大闹池州府龙王庙,独斗二帮主与八大金刚其中三名护法,突破百余高手的重围,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这些消息,以奇快的速度传向江湖每一角落,一举成名。武林中消息传得快,也愈传愈离谱走样,天涯游子的相貌,人言人殊。有的说是丑八怪,有的说是花甲老人,有的说他是个虬须大汉,却没有人说他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少年人怎有如此出色的超人造诣?
    真正知道真相的人,便是黑龙帮的帮众,天洪老道脸上无光,封锁了消息,但消息仍往外传,封不住。而且,天涯游子不久之后,又正式与武林人物冲突,他自己不隐瞒行踪,谣言终于澄清了。
    君珂突破重围,直奔码头。这一次凭真才实学的狠拚,他已坚定了信心。在九华观之时,他接不下天洪老道,如果没有崔小妹用金外暗袭,那次便得死在老道剑下。而今晚,四老道中,天洪最差劲,虽比往昔强得太多,仍显得蹩脚。他力斗四人,不但将他们击溃,而且多少还替他们留下一点伤痕做纪念,这证明他经得起考验,跻身绝顶高手之林而无愧色。
    他沿小道急走,感到有点疲倦,收了白龙筋鞭,放慢脚程,一面用生死门心法调息,不久便恢复了精力。
    他所创的生死门心法,乃是以胎息为主干,不需打坐吐纳,这种最可贵的神奇心法,如果不是被人逼攻,还可在拼斗中调息哩。
    远远地已可看到黑黝黝的城墙,天上彤云密布,看不到星光,无法分辨目下的时刻,城内的更鼓声又不易传出,他想:“不知此时上船,会不会早了些?反正彭恩公的船大,走得慢,其实我用不着急急赶去的。”
    这儿是分岔小道,右往北门码头,左通小北门,已经没有水田,乃是城郊的旷野,凋林疏落野草枯黄,一些新芽从地底抽出,三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其实并未全绿。
    他走上了右面小径,不远处,径左右一座桃林,盛花期已过。桃叶青青。他到了桃林中段,突然站住了,冷冷地说:“老兄,你们有两个人。站出来,看看是敌是友。”
    当他经过桃林中段时,眼角已瞥见林中有两个黑影,分别倚靠在两株桃树干上,寂然不动。两人所立处,距小径约有四五丈之遥。
    他站在路中,并未转头向林中瞧,仅用眼角余光留意两人的动静,一面运功戒备。
    两个黑影身材高大,桃林甚密,夜黑如墨,按理不易被林外的人所发现,可是仍然被君珂见到,大概他们心中大为震惊。两人都未移动,传出了细如蚊蚋,但却又直震耳膜,阴森森的喉音入耳:“你的声音,告诉了老夫你仍是个孩子。”
    “江湖无辈,英雄无岁,阁下,用不着管在下是否年轻。”君珂也冷冰冰地答。
    他口在说,心中却在暗忖:“唔!这人的口音有点厮熟,似乎曾在何处听过哩!”
    桃林中的人又说话了:“好小子,你很狂。”
    “狂者进取,该狂。”他仍用冷冷的喉音答。
    “你是谁?”
    “天涯游子!”
    “我问你姓甚名谁。”
    “用不着盘根究底。”
    “还要问你的师门。”
    “阁下,你自己还没说呢,未免太倚老卖老了。”
    “你的臭嘴讨厌。”对方的口音极为不悦。
    君珂缓缓转身,面对桃林,冷哼一声道:“阁下的嘴更为令人厌恶,在下不想和你计较。”
    说完,转身扭头便走。黑影疾闪,叱声亦到:“哪儿走?留下。”
    君珂倏然转身,他感到劲风压体,不动手是不行了,反正在黑龙帮势力范围之内,不会有好人,既然动手,少不得要拚个你死我活。
    他的感觉告诉了他,对方正用左手扣向他的左肩,也就是说,右手可能另隐杀着,便向左梢闲,大旋身左手疾勾,要反扣对方的手腕。
    果然不错,对方的右手已攻到后心,“小鬼拍门”闪电似的欺近便拍。
    他也向左一闪,右掌也攻出一招“小鬼拍门”,便接对方的右掌;捷逾电闪,这刹那间,他已看清对方是一个身着黑衣,腰悬宝剑,雄伟高大的丑恶白须老头儿。
    双方出招都快,也不想收招,“啪”一声暴响,双掌接实,劲道四散,两人身躯都晃了两晃。
    “咦!你果然了得,再拚两掌。”白发老儿叫,双掌齐翻,攻出一招“推山填海”,掌出风吼雷鸣,阳刚的凶猛掌力,排出倒海似的攻到。
    君珂先前为了保全实力,掌力留了三成,这时一听掌风不对,不拚是不行了,一声沉叱,也来一记“推山填海”,硬碰硬生死一决,用上了最愚笨的打法。
    “嘭嘭”两声暴响,罡风劲气迸射,接实了。白须老儿须尾飘扬,“登登登”连退三步,双足陷入地中,挫腰腑体方将身形止住。
    君珂只退了一步,右足后移,蓦地大吼道:“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你也接我几掌。”
    声出,猱身迫近,双掌一前一后连续拍出,仍是硬攻中宫的招法“惊涛裂岸”,挫身进击,无比凶猛的潜劲如巨浪排空,斜压而下。
    “老夫接下了。”老家伙厉叫,事实也不容许他不接。
    “啪啪啪!蓬蓬!”劲道接实的音爆震耳,五掌连击,打出了真火,一记一落实。
    人影急退,白须老儿直退人桃林中,君珂气吞河岳,豪壮地逼进,连续发掌。紧追不舍。两侧的桃树被具有爆炸性的气流所撼动,树叶飘坠,猛烈地摇撼颤抖。
    林中站立的另一黑影知道不妙,一声大吼,从侧抢近“铮”一声,长剑闪电似的出鞘,叫声道:“接我双尾蝎黄立晖一剑,着!”
    声到剑到,“流星赶月”攻向君珂左耳门。
    君珂右掌急拍剑身,一听对方自称双尾蝎,立即撤回了五成功,“叭”一声,拍中剑脊,双尾蝎连人带剑飞出丈外,“碰”一声撞中一颗树干,人“嗯”了一声,几乎栽倒。
    君珂人如电闪,飞退出林,站在路中叫:“双尾蝎,你是曾在九华观出现过的黄立晖?”
    双尾蝎被撞得昏头转向,虚脱地答:“正是在下……”
    “你仍帮黑龙帮卖命?”
    “在下与恩师正要捣黑龙帮的秘坛,阁下是谁?”
    “你用不着问,只消知道我叫天涯游子便成。”
    先前被迫退入林的白须老儿,已经调息复原。这时晃身出林,“铮”一声,撤下一把寒芒如电的宝剑,一步步逼近君珂,阴沉沉地说:“好小子,你的修为值得骄傲,拔剑!我独剑擎天冯如虎还要领教你的剑上功夫。”
    君珂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是四大魔君之一的独剑擎天,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在徽州府他杀了不少黑龙帮的人,吓走了银剑白龙,怎么竟接不下自己五掌?真是浪得虚名哩!
    他却没想到,自从参悟出生死门绝学之后,功力已赫然超乎怪物魔君之上,怎能怪独剑擎天浪得虚名?
    他心中思路疾转,心说:“这个魔君与黑龙帮为敌,我何必和他拚老命?朋友不怕多,仇敌最好没有,我得试试看,看是否可以化敌为友?”
    他不拔剑,来抱拳为礼,泰然上前伸出右手说:“老前辈,在下刚由黑龙帮秘坛所在地龙王庙杀出重围,误以为老前辈亦是黑龙帮的人,所以语气狂傲,多有得罪,尚望着前辈海涵。如果老前辈认为晚辈的无心之过可以原宥,请接受晚辈致歉。”
    他伸出右手,表示没有拔剑为敌的意思,而且语气谦虚,已够分对方感到光彩了,不仅有面子,且不损害对方的尊严。
    独剑擎天乃是有名的凶狠人物,可说已到了人性将失的地步,自以为自己是英雄,但也佩服真正的硬汉,刚才那几掌硬拚,他发觉对方的修为,比他强得太多。绝顶高手印证或者拼命,功力深厚的稳操胜算,虽具有一两种神奇绝学,并不一定能找到机会扭转逆势,相去太远更不用提,真要全力相搏,近身不易,绝学又有何用?
    独剑擎天的剑术,在武林可说大名鼎鼎,号称独剑擎天,可见他的剑上功夫,定然有超尘拔俗的造诣。他见君珂神态从容,言词不亢不卑,赫然风度如同宇内名手,气早消了一半,说:“你,小小年纪,确是足以自豪。刚才拚掌,老夫输了。但心中仍有不服。拔剑!
    印证五招,点到即止,你肯?”
    对这种江湖怪人,太谦虚了反而不讨好,反而自讨没趣,弄得不好便得灰头土脸。君珂大概有点了解这些人的性格,退后两步抱拳拱手道:“晚辈斗胆,恭请老前辈赐予教益。”
    独剑擎天的气,又消了一分,黑夜中虽看不清他的厉恶面容,但听口气已经轻松多了,他说道:“青年人,我相信你的剑术定然不弱,剑长三尺六,真力定然够浑厚,也耐久斗,别客气,咱们全力施展,五招一气呵成,用不着喘息拖延。准备,我进招了。”
    君珂缓缓撤剑,心中暗忖:“这怪物剑上定然有真才实学,可是不见得能胜得了我的七星散手剑法,但我不能贸然地断送他以毕生精力挣来的名头,看来定然够吃力。”
    他仗剑移向下首,献剑道:“恭请老前辈指教。”
    “接招!”独剑擎天低喝,蓦地风雷惧发,寒芒化成无数冷电,排山倒海地向前涌去。
    君珂长剑疾伸,七道淡淡剑影不住扭曲、滑动、飞射、逸没,他以第四招“斗转星移”
    应敌,人影飘扬,淡淡剑影纵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在对方的凶猛迅捷剑影中飘浮。那七道神奇的剑影,神出鬼没,变化万千,只在对方身前弄影,贴剑锲入,随着对方剑势吞吐不定,不住在对方胸腹间出没,迫使对方撤招自卫,不撤招便要当堂挂彩。
    第一招,双方未用全力。
    第二招,君珂暴进丈余,换了一照面。
    第三招,独剑擎天争回原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位置。__“铮”一声,第四招接实,两人的攻势凶猛无比,防得紧密,太快了。双剑相接,吸住了。
    “开!”君珂沉喝,应时推剑,人向后飘退,突又狂野地反扑,身剑合一挥剑而上。
    四招无功,独剑擎天心中骇然震惊,他已用了全力,将所学的精华全部发挥尽致,但不仅无法取得优势,反而感到对方的迫人剑气和淡淡剑影,大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人之概,经常渗破他的剑网,一吐一吞之间,便距身前不足三寸之近,等他撇腕错挡,剑影即杳,不由他不惊。
    只剩最后一招了,对方的剑已矢矫如龙,盘舞中飞出七道淡影,一闪即至。
    他大吃一惊,一声沉叱,使出最凶狠霸道、也是他招出必胜的绝学“天罗地网”。这一招有点像“上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征”,寒芒上下飞旋,中间突然吐出五剑,向前狂扑,迎向七道淡影,剑气啸声凄厉刺耳,看去似采守势,其实是寓守于攻,守得密,攻得更猛,他要挽回面子啦!
    君珂确也想给他下台,招出一半,突然招变保命三剑的“飞云逸霞”,在重重剑影笼罩下,像一朵在天宇中飘浮的云霞,飘逸地荡出圈外,那么从容,那么清洒轻灵,不沾些儿火气,悄然撤出重围。
    “晚辈多承教益,敬谢五招。”他在丈外收到行礼,神定气闲地发话。
    独剑擎天呆立当地,久久,方用奇异的声调说:“青年人,你宅心仁厚,并未全力反击,不像话。我不领你的情,但仍认为你是比我强的高手。来,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如何?”
    君珂含笑摇头说:“晚辈不敢高攀……”
    话未完,独剑擎天抢着说:“你认为冯某名列四大魔君,不敢沾惹?”
    君珂硬着皮点头道:“晚辈初入江湖不久,不愿为人所诟骂。老前辈的名声,确是不太好啊!”
    独掌擎天仰天狂笑,笑完道:“好,说得好,世间像你这般耿直的人,确是少见,在我面前直指我是非的人,值得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可惜我冯如虎无法更改恶性,你也不可能堕落。今后,咱们是友是敌,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晚辈姓林,名君珂。”
    独剑擎天一惊,一旁的双尾蝎黄立晖更是惊喊出声。独剑擎天摇头苦笑道:“哦!原来你就是在九华观,以德报怨救了我那不成材的门人黄立晖的林君珂。大丈夫恩怨分明,你如果早些通名,咱们这次狠拼可以免了。哦!也好,你使我感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黄立晖突然插口叫:“林兄,有两位姑娘在雷池被困,听说有崔姑娘,你怎没和她在一块儿?”
    君珂吃了一惊,急问:“立晖兄,雷池在何处?”
    “在安庆府西南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东。从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航,可从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进人雷池,池中有一个小洲叫鬼洲,她和另一位小丫头被困在洲上,已有一天了,不知是否……”
    “谁困她们的?”
    “是女人,大概是什么银衣仙子吧。女人的事,难缠得紧,花样也最多。其中可能牵涉到水上大盗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哩。”
    “真相!”君珂跌脚叫。
    “糟什么?你还不赶快去?也许还来得及。”黄立辉接口。
    “这……这,我在这儿有要事,怎能分身?真是……”
    “哦!你是指码头上的……”黄立晖本想说出是否为了码头上十一艘大船的事,话未完,却被君珂的自言自语所打断,他说:“反正这一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平靖,我何不先赶赴雷池,再在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雇船跟上彭恩公的船并不为晚。”
    他如果往下问,更会令他焦急哩!黄立晖师徒俩消息灵通,已知道银剑白龙与黑龙帮争夺红货的事,将双方的计划完全摸清,所以浑水摸鱼,在暗中向黑龙帮的人下手,嫁祸在银剑白龙头上。
    君珂突向两人拱手一礼,大声说:“谢谢你们,后会有期。”
    声落,人化轻烟,向池州府城如飞而去。
    救人如救火,他不再到码头坐船,小船上航,速度太慢,不可以。他冒着晓风,越城奔至大南门官道,展开轻功向下赶,急如星火。
    从陆路到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岸,有两百余里。他放开脚程,奋全力狂奔,以每个时辰一百的奇速,沿至东流县的大官道如飞而去。
    码头上,十一艘大船开始解缆,在鞭炮轰鸣,鼓锣丝竹齐奏声中,缓缓离开码头,大帆升起了,向上游驶去。
    官道中,报讯的骏马也如飞而去。
    雷池,一处顶响亮的地名。凡是用语气限制别人的行动,都说“不许越雷池一步”。这“雷池”二字的出典,就指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东面的雷池,也叫大雷池水。晋朝成帝咸和二年,苏峻造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峤欲率兵下卫京师。权臣中书令庚亮,素怨名臣陶侃,致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峤说:“吴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意思是要他的兵马,不要往下带,这句成语出典在此。
    除了雷池的典故外,这座小县城出了两个大孝子,尽人皆知,名列二十四孝。其一是县西南二十里的王祥池,王祥在这儿“卧冰求鲤。”其二是孟宗宅,在县北一里,孟宗曾为雷池监,在这儿哭竹生笋。
    雷地并不是一个死水池,而是一条河水,叫大雷池水,从宿松县界流入,在县东南汇积成一个巨大的活水池,所以叫做雷池,从东流入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端叫大雷口,小雷口。多年来,沧海桑田,雷池已有极大的变动,已没有早年的浩瀚,池中出现了浮洲。出水口目下改由县南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称为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也叫雷港,设有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巡检司,但仍然够壮观,池中心,有一座长形的泥洲,长约两里多,宽也有里余。洲中泥淖遍地,矮林。枯苇丛生,蛇鼠成群出没其间,据说时有鬼怪妖魅出没,人则必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无存。附近的渔船,相戒不敢进入泥洲左近。所以这座洲叫做“鬼洲”,除了鬼,从来没人敢在洲中出现,更不敢入内送死。
    被困在鬼洲的两位姑娘,确是庄婉容和崔碧瑶。这九个月来,她们凄凄惶惶搜遍江湖每一角落,要找银剑白龙替君珂报仇,可是,两个少女人地生疏,人海茫茫,如何找法?
    至于四明怪客,他找上了三个月,也音讯毫无,银剑白龙在江湖秘密活动,后来又返回四川青城山随师父苦练,当然毫无结果,恰好浙西三妖找上了四明山,他便赶回四明,与阴阳老怪捉迷藏,便不再外出走动了。
    两位姑娘和四明怪客曾到过猿啼绝崖,看到了被化掉了的骸骨,认为君珂确已不在人间,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浪迹江湖,发誓要找到银剑白龙,剖腹挖心祭奠死去的爱人。
    终于,她们得到了银剑白龙曾在安庆府出现的消息,便在河南布政司向下赶,在武昌府雇船下放,到了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看见邻近一条小船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银衣的人影,便放舟急追,追入了雷池。
    那小船上的人不是银剑白龙,而是银衣仙子。这鬼女人也可怜,也够痴心,她也在找君珂的消息,她还不知道君珂已被他的哥哥弄下了猿啼绝崖哩。
    他也从武昌府雇船下放,听到他的哥哥已到了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做案,便急急忙忙向下赶,要找她的哥哥探访君珂的消息。这些日子以来,她带着三个丫头流浪江湖,查问君珂防讯息,根本没和家中的人来往,不知武林中的变故,所以更不知她的哥哥银剑白龙,已经成了黑道英雄的主脑。
    雷池两岸靠近泊湖附近,有一处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求贼的垛子窑,首领叫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于子飞,早年曾与银剑白龙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甚厚。如果银剑白龙途经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必定到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水寨暗地盘桓三五日。她想到乃兄可能到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水寨流连,便沿大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上溯,一进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便发现了后面有船追来。
    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左侧面对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三角洲上,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庙宇,对大雷神庙,也叫周瑜庙,里面供的大雷神,赫然是三国东吴的美男子大将周瑜。周瑜是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安庆府有他的祠。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这座周瑜庙,规模并不比安庆府的逊色多少。
    这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的庙宇,目下是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传哨站,出入的匪徒船只,皆有暗号先打招呼,以便识别,如需要助力,也可用暗记传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旁就停有五艘无篷的梭形快艇。
    银衣仙子发现后面有人追赶,心中大急,她不会水,是只旱鸭子,便走到船头高攀右手,连挥三次,她为了找寻君珂,目下是女扮男装。她认为君珂有意躲她,所以易装在江湖走动。
    信号打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小茅棚中,突然钻出十余名赤膊大汉,其中之一大吼道:“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滔滔。”
    “滚滚东流。”银衣仙子命船夫大声回答。
    “先靠,上!朋友。”赤膊大汉叫。
    小舟箭似的向岸边驶去,十余名大汉抄起了安有沉重铁尖钩有竹筒,在河岸一字见排开。
    百十丈后是两位姑娘的小船,她们迫着船夫也往岸旁靠。银衣仙子的一袭银色长袍,迎风飘举,腰悬长剑,远远地看去,穿章确是像煞了银剑白龙。两位姑娘怎肯放过?婉容心中大急,突然尖叫道:“银剑白龙,你这畜生那儿走?”
    十余名大汉一听来人是银剑白龙,一声叱喝,齐向银衣仙子的小船伸出竹篙,搭住船舷叫:“请冷公子上梭形快艇。”
    银衣仙子率三婢一跃上岸,说:“不!在下怕水,在岸上毙了他们。”她的口音尖脆。
    为首大汉吃了一惊,变色道:“你……你是……”
    “我乃银剑白龙的妹妹银衣仙子。咦!那是谁?”
    她刚说出自己的名号,岸旁的两条人影如飞而至,那是一老一小,突然在岸旁一站。
    赤膊大汉全都大吃一惊,因两人的奇快轻功委实高明,一闪即至,几如鬼魅幻形,尤其是那相貌凶猛狞恶的白须老人,像是无实质的幽灵。
    这一老一少,正是专找黑龙帮晦气的独剑擎天和双尾蝎师徒俩,正在附近办完大事,取道至池州府,到这儿找船来了。
    “怪!银衣仙子?怎不是妞儿?”双尾蝎讶然叫,显然,师徒俩皆未听清银衣仙子的上半句话。
    “用不着怪,她女扮男装,你的眼睛要瞎啦!世上那有这样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似的男人?”独剑擎天用冷厉的喉音说,又向急驶而来的小舟说:“瞧!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带刺的花朵儿。”
    双尾蝎已看清船头上的两位姑娘,他不认得崔小妹,她的相貌未改,但脸上未掩面巾,上次在九华地道内,崔小妹根本未现出本来面目。他说:“禀师父,是否岔上一枝?”
    “不许管闲事。”独剑擎天冷叱。
    师徒俩旁若无人发话,赤膊大汉和银衣仙子皆不认识他们,看了师徒俩的凶恶长相和出现的超人轻功,心中暗懔,也就不敢招惹他们。
    赤膊大汉心中一宽,向银衣仙子说:“冷姑娘,在岸上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银衣仙子抢着问。
    赤膊大汉躬身道:“按江湖规矩,咱们不能在陆上漏脸。”
    “那就别管我们的事,本姑娘不需你们的助力。”
    赤膊大汉焦急地说:“姑娘明鉴,这儿乃是游客众多之处,咱们不能动手,但又不能慢待客人。池中有一处绝地名叫鬼洲,乃是埋葬人的好去处,咱们可引她们前往送死……”
    “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太过风险,本姑娘不会水性。”银衣仙子断然地拒绝。
    “绝不需要姑娘在水中出手。”
    “如果他们追上,不动手怎成?那两个丫头我认识,一姓庄一姓崔,你们皆接不下她们的剑。”银衣仙子低声拒绝。小船已快近岸了,两位姑娘的面容已可看清,她又说:“不但认识,本姑娘正要找她们算账,在陆上拼斗,省事多多。”
    赤膊大汉大笑,笑完低声说:“冷姑娘,如果咱们的梭形快艇会被这小木船追上,咱们还用混?太笑话了。冷姑娘,快上!鬼洲正是埋葬她们的最好处所,用不着替他们筑坟墓。”
    银衣仙子一想也对,在岸上可能占不了上风,庄婉容的功力她知之甚祥,还是下船好,水上朋友的控船手法,该值得信赖,便一跃下船。
    十余名大汉一拥而上,矫捷无比,十二支大桨齐动,破水向上游急射,哗哗有声。
    只差十余丈,两位姑娘心中大急,可是无可如何,命船夫向上急追。
    梭形快艇拉远至百十丈,船速锐减,在等候着小船跟上,汹涌的流水也令船速减弱。空间里响起十余名赤膊大汉们雄壮的歌声:“爷们生长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一爱女人二爱钱。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滚滚悲过客,尘世滔滔莫自伤。哈哈!来啊!妞儿们。”
    银衣仙子突向为首的赤膊大汉道:“大叔,可向后高声叫,说要找银剑白龙的人,赶快跟来吧。”
    大汉应喏一声,向后大叫道:“丫头们,要找银剑白龙,赶快跟来,咱们恭候。”
    岸上的独剑擎天阴沉沉地说:“见鬼,银剑白龙在安庆村。怎会在这儿?”
    “师父,我们何不跟去瞧瞧?”双尾蝎皱着眉说。
    “不必管他人的闲事,咱们的事多着哩!上池洲,挑黑龙帮的秘坛。”
    那时,师徒俩还不知黑龙帮钉住了由南京上来的六条官船,只知银剑白龙在调度水陆黑道群魔,要计算池州府的一名大官。等他们到了池州,方得其中变故,便打算浑水摸鱼,乘机大杀一番,却碰上了君珂。
    两条船一阵追逐,从大雷池水上溯,渐渐进入雷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辽阔,水势渐趋平静。
    梭形快艇在池中大兜圈子,逐渐向鬼洲移近,两位姑娘奔走江湖九个月,好不容易找得了银剑白龙的消息,岂肯轻易放过?逼着船夫鼓勇急赶,两支桨怎跟得上十二支长桨,但她们不死心,非追不可。
    鬼洲的上游,有一股暗流直冲向鬼洲,如果不幸进入这股暗流,除了冲上鬼洲的泥沼地带外还可能被暗流所掀覆,完蛋大吉。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人,对这一带水路了如指掌,逐渐将两位姑娘的船向那儿引,危机迫近了。
    小船上共有三名船夫,他们的船走南京武昌,对大雷池水一无所知,更不知池中的凶险,在两位姑娘的催逼下,逐渐向死神接近。
    庄姑娘心中逐渐感到不安,向崔碧瑶说:“崔姐姐,他们在逗引我们兜圈子,想拖到晚间脱身逃走,天色一黑,我们便无可奈何了。”
    “小妹,你的意思……”
    “小妹认为,暂时离开,远远地钉紧他们的落脚处,然后登岸搜寻那小畜生的踪迹。”
    “不可能的,他们不是笨虫哩!”
    “那么,我们可尽快追上?”
    崔碧瑶摇头苦笑,摊开双手说:“小妹,如何追法?你我都是入水不能游的旱鸭子,又无登萍渡水的神功,怎办?”
    庄婉容伸纤指向运桨的两名船夫说:“运桨不难,我们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
    崔碧瑶注视良久,突然说:“好,试试看。”
    这一试,试出大祸来了。船以奇速急射,把航的船夫顿减吃力,狂野地向前冲,想应付急变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梭形快艇上的人,看到小船速度突然加快了两三倍,骇然大震,为首的赤膊大汉沉声道:“转舵,驶入涡流,时机已到,快!”
    另一名大汉问:“要不要请援?”
    “要,张灯。”
    在朦胧暮色下,一名小贼燃上一盏红色的气风灯,举起左右摆动。
    左方两船急驶,右方也有两船,势如奔马,全向这儿飞驶。
    十二支长桨溅起浪花,十二条大汉同声叫吼,梭形快艇如同脱弦之箭,破水急射。
    两位姑娘协助两名船夫,运桨如飞,速度比梭形快艇要快上两倍。相距里余,逐渐拉近。
    “注意右方的两艘小船,准备暗器。”右方的崔姑娘叫。
    “左边的两艘也来意不善,定是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左方的庄婉容也叫。
    已拉近至五十丈左右了,舵公突然叫道:“姑娘们,小船禁受不起,要被……糟!这儿有凶猛的涡流,不好!不……”
    小船突然向侧一扭,船首猛烈地向左疾转,“砰嘭”一声水响,艄公被舵柄猛拨,掉下水中去了。
    两位姑娘大惊,左方的庄婉容猛地推桨,小船像疯了的活物,向右再扭,“哗啦”一声水响,右舷入水。
    两个船夫禁不起凶猛的拨弄,身不由己,栽倒在船中,滚动不已,小船再左右急剧颠动,两人被凶猛的振撼力和冲上舱面的急流,先后卷入水中不见。
    船发了疯,在暗流的卷送下跳动,扭转。更在两位不知操船的姑娘手中,腾跃狂舞,但仍未下沉,船舱、桅帆,以及舱面的杂物,全都飞散抛落水中飘走了。
    右面两艘梭形快艇扭头走了,池面上传来阵阵狂笑声,在空间里震荡。
    前面银衣仙子的梭形快艇,在涡流的边沿,曲折地划行。轻灵地摇摆滑走了。
    两位姑娘衣履全湿,心中虽惊乱,仍一左一右奋起神力,拚命运桨不使小船翻覆。她们不知顺势划行,只知奋力划桨稳船,一阵子疯狂的颠弄,两人只感到真力渐竭,绝望的念头爬上了心坎。
    “砰啪”一声,左桨的桨柱禁不起巨大的力道压迫,突然折断,婉容惊叫一声,人向外疾冲。
    碧瑶大惊,丢掉桨出手如电,急抓婉容的右手,“嗤”一声,抓到一块裤管,没抓牢。
    婉容仍向水中急冲,但裤管破裂,身躯稍顿,冲势略减,“噗通”一声上身入水,她的脚却勾住了船舷,临危拼命,猛地吸腹弯腰,伸手反勾住船板。
    小船被两人的力道一压,重心立被扭转,“哗啦”一声水响,再向右翻。
    恰好这时船向右倾,右舷入水,她的手被赶到的碧瑶抓牢,向船上一带。
    左首欺到的一艘梭形快艇已近,一人在同一瞬间叫:“弃船,冲毁它。”
    “噗通通……”梭形小艇上的人从两侧飞跃下水,向后面另一艘梭形快艇游去。
    无人的梭形快艇,像离弦之箭,凶猛地向小船撞来,在三丈远略一跳动,仍疾冲而至。
    “轰隆”一声巨震响起,两条船撞个正着,立即碎裂,残躯先后分崩离析。
    两位姑娘被震得向外飞,“噗通通”,英雄落水,两人互不兼顾,入水便喝了几口冷冰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几乎被呛得五腑外翻,眼前金星直冒。
    另一艘核形快艇接回水上的同伴,掉首缓缓离开,有人叫:“王八乌龟有东西吃了,哈哈!竟有人在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水寨附近讨水喝,不死何待?”
    另一个破锣也似的嗓子桀桀笑,接口道:“暗流凶猛,直冲向鬼洲,即使有高明的水性,也难脱出涡流之外,鬼洲内的畜生有福了,哈哈!”
    “哈哈!那些蛇虫恶畜,就因为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可吃,所以愈长愈多,连咱们的弟兄也吃掉不少,真是个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灭迹的好地方。”
    梭形快艇走了,天上也出现了闪烁的星星,夜来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风吹在身上凉飕飕地。
    一天,两天,第三天又来了,风和日丽,好天气。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大批船只,在这天结队驶出雷池,出大雷地进入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应要命龙王之召出动了。
    而鬼洲附近,一艘相当华丽的游艇,在距三里外巡游不去,艇上有银衣仙子主婢。这鬼女人深知两位姑娘了得,怕鬼洲埋葬不了她们,所以要在附近察看,能否看得见她们在鬼洲上出现。
    四天,五天,游艇仍未离开,鬼洲上鬼影俱无,泥淖中怪树丛生,水草太密,如果人不接近水际,是不可能被看到的。两位姑娘始终不见形影,大概已葬身在内了。
    第六天午后,远处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水寨大火冲天而起,浓烟直冲霄汉。
    游艇上的水手,全是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手下悍贼,看到了水寨失火,使火速往回赶。
    半途中,一条梭形快艇如飞下航,双方相距三里余,而下里错过了。
    梭形快艇上的人,有一个人是君珂,他身着油绸水靠,背剑控囊,用冷峻的眼神,站在后艄掌舵水贼身侧,监视着十二名水贼运桨,向鬼洲急航。
    他凌晨超过池州府,已牌初赶到了东流县,雇舟赶到了对岸的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在一个江湖小混混口中,问明了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水家所在地,然后雇船往鬼洲。
    他失望了,船主一听要到鬼洲,杀了他他也不干,没有人敢去,金银唯如山也不成。
    他最后决定找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要人,便由陆路向上游急起,急如星火。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的水寨,雷池的西北面,那是一处池中的小岛,西北池滨是九姑岭的余脉,起伏着不太高的小山。小岛距岸约有里余,中间有一道险恶的暗流阻位,所以船只不能通航。
    小岛东南建了一座警卫森严的小寨,向池中伸展,外有铁闸门,可以开启让船只进出,外有高出水面的木造碉楼,警哨密布。小岛大约有方圆半里的空间,上面建了楼房。对外而言,这是一处渔场主人的居所,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的县太爷虽有耳闻,但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不在附近做案,县境平安无事,兔子不吃窝边草嘛,只好开只眼闭只眼算了,免得惊动朝廷,弄来上千上万的官兵进剿,贼捉不到,首先遭了兵灾,麻烦得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马马虎虎算啦!
    君珂风尘仆仆,到了水寨与陆上往来的码头柏溪口。这儿是个池滨偏辟处所,有二千户人家形成一座小村落,全是水贼们的住处,可以说是水寨的陆上连络哨站。
    午正刚过.通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的小路上,大踏步来了一个年轻人,英气勃勃,雄伟如狮,腰悬三尺六寸长剑,胁下挂着百宝囊,身穿青布直掇,同质灯笼裤,脚下是短统快靴,剑眉略锁,似有隐忧,他就是用日行千里的脚程,匆匆赶来援救两位姑娘的天涯游子林君珂。
    柏溪口水寨哨站上,有二十余名大汉在码头上忙碌,成包成捆的货难积如山,待运到水寨收藏。水际泊了十五条小船,静静地系在码头上的铁柱上。
    所有的人,这时突然停止忙碌,全向小路上注视,因为警讯已经传到,说是有一个陌生人正向这儿赶。
    君珂是个不速之客,一个陌生的闯入者,由于他带着剑,自然引起小贼们的怀疑。
    他大踏步闻人村中,直奔码头。
    路两侧的房屋中,一群男女老少皆驻足而望,谁也没做声。进人码头的通道上,分列着四名粗胳膊大拳头的壮年悍贼,抱肘屹立挡在路中,似有所待。
    君珂在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问清了水寨所在地,却不知道柏溪口是贼人的陆上哨站,一入村中,便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唔!怎么这小村的男女老少,皆饱含敌意?
    他站在通往码头的小径前端,举目四顾,天!四周男女者少约有五六十名,全站着像一根根木柱,用古怪而饱含敌意的眼色向他注视,神情怪异,似乎他是个怪物,引来了无穷敌意的眼光。
    站在这儿向西南望,水寨相距不足五里地,木栅楼上极少见到人踪,只有三五小船在栅门口缓缓进出而已。怪!贼人的水寨为何这般沉静?
    他对四面八方不友好的眼光不放在心上,大踏步向码头举足。迎面四名大汉已将去路挡住,大牛眼凶光暴射,气势汹汹等待着他走近,没有让路的意思。
    君珂在四人身前八尺站住,冷冷地说:“诸位,请让路。”
    “干什么的?说!”一名大汉沉声叱喝。
    “到码头,要雇船。”他答得很干脆。
    “高姓大名?由何处来?往何处去?”
    “在下用不着递三代履历,你管得着在下的事?”君珂没好气地答。
    大汉火起,沉声道:“这儿无船可雇,不交代身份,你有麻烦。”
    “麻烦?在下不怕麻烦,正是找麻烦而来。码头上有小艇,在下要到对面水寨走走,是否能雇到,阁下大可不必担心。老兄,你真不让路?”
    所有的人一听他要到水寨,神色一变。大汉岔开话题,问:“到水寨有何图谋?阁下必须说明来意,是投贴吗?”
    “不是。”君珂的语言简洁有方。
    “投靠?”
    “哼!在下要找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于当家。”
    大汉已听出口气不对,仍往下问:“哦!你是为捣窑子而来的?”
    “不错,你说对了,听阁下满口江湖话,想必是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寨的人,是吗?”
    “不错,你也说对了。”
    君珂扫了四人一眼说:“很好,很好,可烦诸位带路。”
    大汉呸了一声,大吼道:“有人找碴儿,准备并肩子上,拿下他。”腾身直上,左手虚晃,右拳如风,闪电似攻出一记“黑虎偷心”,拳劲居然虎虎生风。
    君珂直待拳已及身,方信手一拨,“叭”一声,一掌掴上对方的右颊。大汉狂叫一声,向左飞退丈余,站立不牢,“咕咚”一声倒了。
    找到贼人,用不着客气,君珂乘势抢入,双掌左右齐出,同时飞起一脚。
    另三名贼人惨叫着分三方飞跌丈外,不堪一击。君珂跟进,一把抓起一名大汉的肩骨,同后用沉雷也似的声音叫:“谁敢再上?除非不要命,退!”
    原来四周三四十名大汉,缓缓抄家伙向这儿冲,呐喊如雷,将冲至切近了,被君珂最后一声沉喝,惊得两腿发软,有几个脓包,竟被直震心脉的音波震倒在地。
    他将大汉揪至胸前,厉声道:“好好回答我的话,不然你将饱受折磨,怨不得在下心狠手辣,休说言之不预。”
    “你……你做……做梦。”大汉龇牙咧嘴狂叫。
    “梦也罢,醒也罢,你非说不可,我等着。”
    说完,他突然一指勾住大汉的左锁骨,缓缓向外拉。
    “哎……哎哟,痛死我了,我……我说……说”
    “银衣仙子现在何处?”君珂放手问。
    “走了,已走了三天。”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于当家呢?”
    “也走了,率领弟兄们出外作买卖。”
    “早些天被贵赛困在鬼洲的两位姑娘呢?”
    “在鬼洲前涡流翻船,早死了,即使会水,漂流鬼洲也已经喂了妖魔鬼怪。前后六天,恐怕骨头都化成灰便啦!”
    君珂心中一凉,暗暗叫苦,仍往下问:“鬼洲真有妖魔鬼怪?”
    “周围土著,皆可告诉你鬼洲的可怖情形,这座洲浮起不过百十年?死的人太多了,本寨的高手也死了不少。”
    君珂略一沉吟,厉声道:“带在下到贵寨一走。”
    君珂不知鬼洲上的景况,听小贼说出那是一处恐怖的鬼地方,连水纂中的高手也丧身其中无可倖免,而且已经过了前后六天之久,太晚啦!他心中的焦躁,不言可喻,急怒之下,俊脸上泛起重重杀机,他要进入水寨,找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于子飞要人,虽则小贼说于子飞已经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做买卖,贼人的活怎可置信?便要小贼带路放船入寨。
    众贼一听他要进水寨,那怎成?群起鼓噪,先前被喝声惊呆了的人,神魂归窍,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哥儿们,并肩子上,毙了这不知死活的疯小子。”
    “这家伙吃了豹子心老虎胆,竟然前来撒野,毙了他。”
    “上!摘了他的瓢儿。”
    众贼一阵子叫吼,纷纷抄家伙向前抢。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悍贼,挺着明晃晃的沉重泼风刀奔得最快,抢入大吼道:“小子,纳下吃饭家伙。”
    吼声中,刀尖反挑,踏进两步,突变“力劈华山”,连肩带背向君珂脑后劈下。
    君珂似乎背后长了眼,修然左飘两步,大旋身运起神力,右手疾挥。他手上有人,抓着人的肩劲向后扔,将人作为兵刃,奇快绝伦地猛扫,太迅疾了,没有对方撤招变招的机会。
    “克察”的一声,刀过红光崩现,泼风刀将贼人的双腿齐胯砍折,断腿也将使刀悍贼击中胸胁。
    君珂乘势抢进,将半死的贼人再次砸出,“噗”一声闷响,将使泼风刀的悍贼击倒在地。
    他一声长啸,扔掉死贼,换下了白龙筋鞭,大吼道:“谁不要命,上!我天涯游子乃是收买人命的主儿,阎王名人轶事爷的使者,杀!”
    吼声中,鞭化长虹,漫天彻地飞旋腾舞,风吼雷呜,“叭叭!叭叭叭1”爆响似连珠,惨叫声倏发。
    “哎……”
    “哎哟!”
    “呀……”
    叫号声动人心弦,地下鲜血飞洒,人飞,刀剑乱抛,衣履凌落,受伤的人散处在四面八方哀号,只有片刻间,人己倒了一半,在地下挣命,其余的人向后急撤,一个个面色死灰,心胆俱裂。
    “谁再上?”君珂收鞭卓立舌绽春雷大吼。
    村侧一座小屋后,升起了一枝蛇焰箭,破空蜿蜒而上,“砰”一声在半空中爆散,惊讯传出了。
    君珂不在乎,向众贼再发怒吼:“首脑是谁?”
    众贼不答腔,四散逃命。
    他本想阻止,但一看地上二三十个鬼叫连天的人,心中一软,便不再动手了,大踏步走向码头。
    他的水性不高明,但比一般水贼却又高明多多,跃上一艘小艇,拉断船缆架起双桨,向水寨划去。他两臂有千斤神力,运桨如飞,小艇平稳地滑出,宛似巨鱼浮水,流矢脱弦,水面划出两条人字形浪纹,冉冉去远。
    众贼重新聚齐,纷纷登上小船,奋勇狂追,可是愈追愈远。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已将寨中高手带走,水寨中留置着部分仅可守寨的小喽罗,由三寨主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朱荣镇守,接到了警讯,立即出动水寨中留守的好汉,三十余条核形快艇,鱼贯出了栅门,雁翅列阵,向前迎去。
    君珂关心两位姑娘的安危,忘了自身的危险,前面有三十余条快艇,后面也有十余艘,前后受敌,陷入重围。但他怡然无惧。不顾一切向前急划,向前面蜂涌而来的船队猛冲,在他眼前,似乎出现了两位姑娘的幻影,正站在波涛上向他招手,脸色沉重默默含愁。
    九个月来,他埋首苦练,庄婉容的音容笑貌,仍不时打扰他的宁静,他无法将她忘记,也无法处理这段绝望爱情的纷扰,这证明他爱她之深和心情的矛盾。乍一听到她失陷雷池的消息,他几乎疯狂了,也来不及向黄立晖细问,便向雷池飞赶。总之,他心中已乱,理智涣散,举止可能出现疯狂之象,皮前自然幻象丛生。
    双方接近了,水贼快船队两翼合围,船上全是赤着上身,腰带上插着分水刺,劈水刀,双股短叉、峨嵋刺,分不钻等水战用的各种兵刃。
    迎面射来的梭形快艇上,站着一个雄壮的中年人,穿了一身青油绸水靠,提着一把带有梅花辨护手的分水刺。大环眼,朝天鼻,有两瓣又大又厚的阔嘴唇,确是像个鲤鱼嘴,难怪绰号叫做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
    三寨主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朱荣,在水寨中不论水陆能耐,皆算得上是顶尖人物,佼佼出群,所以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很放心,将防守水寨的重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他的肩上。
    近了,水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最好的武器是弓箭,可是水贼毕竟是水贼,并无与官兵在本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的准备,所以没有箭,必须等两船接近方可瓣手。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老远便高声大叫:“停桨,什么人?竟敢到我神蛟水寨生事?通名,不可自误,说明来意。”
    君珂没停桨,小舟破水射至,在三丈外双桨一插,小舟方行止住,他朗声问:“阁下可是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于当家?”
    “在下乃是三寨主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朱荣。”
    “在下请于当家现身一见。”
    “与朱某说也是一样,尊驾高姓大名?”
    “三寨主,你可担待得起?”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拍拍胸膛,在声说:“目下朱某主事,自然担待得起。阁下为何不通名?”
    “我,姓林,君珂,绰号是天涯游子。”
    通过名,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船上的人,皆议论纷纷。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一怔,讶然问:“你就是林君珂。”
    君珂心中一动,心说:“听口气,这家伙是认识我呢。”心中是这样说,口中却道:
    “三寨主认得林某么?咱们少见哩。”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冷哼一声说:“本寨主不认识你这淫贼,自然少见。”
    君珂吃了一惊,剑眉一轩,大喝道:“闭上你的狗嘴!太爷顶天立地,你敢血口喷人,骂我是淫贼?”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仰天狂笑,笑完说:“九个月之前,你在龙游县许家做案,奸杀一双孪生姐妹,惨杀三十余口老小,天下闻名,你为何否认?其实这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你身为银河钓翁的门人,自然以侠义英雄自居,就有点不对劲了。咱们水上豪客也奸也杀,却本以侠义自命,用不着和你斗口辨是非,说出你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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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孤剑闯寨
    君珂恨得直挫牙,不用问,这淫贼之名,自然是银剑白龙赐给他的了。他懒得再辩,冷笑道“在下前来贵地。要找银衣仙子与贵寨于当家。”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摇头答:“真巧,他们都不在。”
    “银衣仙子与贵寨有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君珂往下问。
    “她与敝寨并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可言,但敝寨当家却与她哥哥银剑白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厚。”
    “噗通通”两声水响,君珂的桨掉下水中,他瞠目结舌,脸色泛灰。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这两句话,像两声焦雷,向他脑门上劈下,震得他浑身麻木,额上大汗如雨。
    他感到浑身一阵冷,冷气从脊梁上升,直透泥丸宫,用像是来自天外的声音问:“天哪!你你……你的话可真?”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还弄不清他为何如此,咧着厚嘴唇说道:“废话!朱某的话怎会有假?这一次敝当家率寨中高手外出,就是应银剑白龙之召而赶往助拳的。他的妹妹银衣仙子走了五六天了……糟了!”
    原来君珂失神落桨,小船便顺水漂流,向后漂退到两艘快艇之前,快艇上的贼人见机不可失。有两个家伙突然将手中的船钩,闪电似的向君珂腿上钩到。
    君珂愈听愈觉心乱如麻,如被五雷轰顶,真糟!糟得不可再糟,银衣仙子身上的玉锁,那“冷家珍藏”四字。足以千真万确地证明了她的身份,不会错了,那么,她当然是银剑白龙的妹妹无疑。也就是说,她是死对头寒风掌冷沛年的女儿了。而他,却与银衣仙子恩爱,天哪!这未免太残酷了,太残酷了。
    正当他失神之际,船钩已近膝骨,怎瞒得了他?立时引起了他的怒火,加上情感上的刺激,他像一头疯狮,一声狂怒的啸声响起,伸手扣住了船钩,手一挥,船钩一荡,将两名使钩小贼震出三丈外,跌下水中去了。
    似乎是同一瞬间,他暴怒地狂吼,飞跃登船,丢掉两柄长船钩,撤下了长剑,信手一挥,有两颗人头飞起,再向左右疾点。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一看有人递钩,便知要糟,对方既敢单身闯寨,岂会是三流脚色?没有超人能耐,绝不会前来送死,两名手下妄自出手,大事不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摆分水刺,大吼着道:“孩儿们,上!毙了他。”
    君珂急怒攻心,血腥一冲,登时暴怒如狂,找小贼们发泄心头的愤怒,长剑矢矫如龙,狂野地挥舞,所向无敌,但见冷电疾闪,只片刻间,便从船头杀至船尾,惨叫之名人轶事声雷动,他不为所动手下绝情。
    船上有十四个人,最后一名掌舵的大吼一声,抽出舵柄拦腰便扫。
    君珂左手一抄,抄住了扫来的舵柄,长剑白芒一闪,贯入对方的胸膛,飞起一脚叫:
    “你得死!”
    人早已死了,用不着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飞起丈余高,“噗通”一声跌落波涛之中,整条船的人没留下一个活的。
    人杀光了,他心中突然一震,灵智一清,心说:“天哪!我怎么竟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疯了么?”
    _事实上已没有抉择的余地,四面八方船只齐集,贼人们杀声震天,“砰”一声暴响,另一条船已经撞到,十余条好汉已飞跌过船,兵刃疾闪。
    他一看小贼们递招的功架,便知这些可怜虫不堪一击,他不是个好杀的人,心中一软,举剑左荡左决,拨开攻来的兵刃,猱身抢入,掌拍足飞剑发风雷,将兵刃全都震落,在狂叫声中,贼人纷纷落水。
    船太密集,他使凌空凝气轻功绝学够高明,一跃四五丈,足沾水面突又上升逸走,八方飞腾,不但船上的贼人被逼落水中,剑飞掌拍处,船只的舷板四分五裂,只片刻间,便有近十艘向下沉没。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不是个傻子,他一看不对,赶忙大吼:“散开,从水下对付这家伙。”
    散开乃是易事,但要在水底下对付君珂未免太难啦!君珂不下水,如何对付?
    君珂知道不可久缠,必须先进入水寨找到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理论,他得走。
    说走便走,走必须夺船。这时,贼船四散,附近四丈左右正有一艘快艇,正掉桨移开。
    他立身之处,乃是一艘行将下沉的小艇。
    “你们做梦,哪儿走?”他大吼,抓起两支长桨,向最快的快艇掷去。稍后,人如怒鹰,凌空而起,向快艇落去。
    “快!”快艇上的首脑大吼。
    十二支大桨齐动,快艇向前急射。
    “啪啪”两声大震,水花四溅,君珂掷来的两支大桨,不偏不倚地落在快艇刚才离开的水面上。
    君珂到了,人向下急堕,右足一点浮桨,人再次凌空纵起,以“飞鸟投林”的身法投向那快艇。
    快艇没有君珂快,艇上十四名悍贼大吃一惊,近尾艄的六名大汉,包括两名正副首脑在内,齐发怒吼。两把分水刀和四支大桨,迎面便截。
    君珂确是了得,人如电射,宛若怒鹰下搏,身剑合一射到,剑在身前左右振剑护身,左手剑诀变指为掌,在“噗噗噗”闷声中,人已震开,大桨疾射舱内。
    “哎……呀!”最先两人狂叫着,被桨上传来的凶猛劲道所震倒了,“噗通噗通”掉下水中去了。
    为首悍贼知道完了,大吼道:“弃船,跳!”
    吼声中,他挺分水刀逼进,连挥三刀,以掩护其余贼人跳水逃命。
    水声急骤,剩下的十一名贼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跃下水中的,拼命没有人争先,逃命谁都不慢。
    君珂屹立船舷,运剑左撇左格,展开了两刀。蓦地,舷下水中一声轻微水响,一只大手伸出了水面,奇快地扣住了他的左足向下一拉。
    他没防到水下有人出手,骤吃一惊,幸而出手的人手脚差劲,力道不大,无法制住君珂已运生死门神功护身的双足。像是扣住了一根火热的铁柱,向下拉,如同蜻蜒撼铁柱,未动分毫。
    君珂继续化解第三刀,同时左足向上提,竟将手的主人拉出了水面,突然向后一踹。
    “嗯……”手的主人闷声哼,那一脚正踹在他的脸门上,眼鼻向内陷,撒手沉下水底里去了。
    君珂化解了第三刀,向舱中错剑欺入,将刀向右猛压,左手出如电闪,一把扣住对方的右肩叱道:“你不错,够义气,舍身掩护同伴逃命,值得饶你不死,给我滚!”
    他将贼人凌空扔起三丈余,“噗通”一声掉下水中。随即收剑入鞘,抓起两支大桨,双桨齐动,船像劲矢脱弦,破水走了。
    船两侧本来已伸上了八只手,正要将船弄翻,船以奇速飞驶,八只手谁也抓不牢,驶出十余丈,所有的手全扔脱了。
    君珂的船直向远处的水寨破水急射,后面大批船队呐喊着狂追不舍,可是愈拉愈远,到了水寨附近,双方已相距在百十丈外,所有的贼人,全部脸上变色。
    水寨的外围木护墙上站满了人,叫啸着举兵刃示威,水寨门铁栅已闭,船已无法通行,护墙高出水面三丈。在武林朋友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船上作势纵起,船着力即晃动下沉,消去了不少力道,便无法纵上三丈高的水寨墙,何况墙上还有许多贼人等候,想平安上去,难难难了。
    君珂不怕难,他运起双桨向前冲,要冲至木墙下,腾身上墙突入寨中。
    相距还有十来丈,近了。
    水下,依稀的人影向上浮,那是寨中的水鬼,他们已在水下等待着了。
    距护墙约有四五丈,无数尖锐的铁柱隐隐可见,尖端距水面约有一尺左右,船如经过,必定撞上这些水面下的铁柱,绝难再进。
    君珂不知水寨的虚实,船如流矢冲到。
    在轻微的水声中,两侧船舷伸出了十来只手,但一触舷板,没有教他们掀船的机会,船太快冲力奇猛,十余只手,只有两只手抓牢了舷板,毫无作用,这些水底的好汉们,阻不住君珂的船呢。
    船扔脱了水底下的人,以凶猛的奇速,向木寨墙冲去,当然也向水底下的铁柱猛撞。
    “蓬蓬蓬”一连串暴响,船身猛震,铁柱贯穿了船底,船身破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怒涌,由于冲势太急却又突然刹住,弹性作用将君珂向前扔,去势奇急,从船尾直冲至破船头,他反应力超人,突然扔掉桨,双足借力猛点船首,加了十成劲,速度更快,像一头飞隼,向寨墙猛冲。
    当面寨墙上分列着十余名悍贼,全被他这种凶猛的冲势惊得张口结舌,呐喊声倏止。
    就在这刹那间,君珂已登上了寨墙,悍贼们神魂入窍,同声大吼,迎面的五枝银枪同一时扎出。
    寨墙宽仅五尺,像是一道本栅架台,前后有护栏,人在上面只能排列,而不能围攻,施展不开,因为事实上没有人他没防到水下有人出手,骤吃一惊,幸而出手的人手脚差劲,力道不大,无法制住君珂已运生死门神功护身的双足。像是扣住了一根火热的铁柱,向下拉,如同蜻蜒撼铁柱,未动分毫。
    君珂继续化解第三刀,同时左足向上提,竟将手的主人拉出了水面,突然向后一踹。
    “嗯……”手的主人闷声哼,那一脚正踹在他的脸门上,眼鼻向内陷,撒手沉下水底里去了。
    君珂化解了第三刀,向舱中错剑欺入,将刀向右猛压,左手出如电闪,一把扣住对方的右肩叱道:“你不错,够义气,舍身掩护同伴逃命,值得饶你不死,给我滚!”
    他将贼人凌空扔起三丈余,“噗通”一声掉下水中。随即收剑入鞘,抓起两支大桨,双桨齐动,船像劲矢脱弦,破水走了。
    船两侧本来已伸上了八只手,正要将船弄翻,船以奇速飞驶,八只手谁也抓不牢,驶出十余丈,所有的手全扔脱了。
    君珂的船直向远处的水寨破水急射,后面大批船队呐喊着狂追不舍,可是愈拉愈远,到了水寨附近,双方已相距在百十丈外,所有的贼人,全部脸上变色。
    水寨的外围木护墙上站满了人,叫啸着举兵刃示威,水寨门铁栅已闭,船已无法通行,护墙高出水面三丈。在武林朋友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船上作势纵起,船着力即晃动下沉,消去了不少力道,便无法纵上三丈高的水寨墙,何况墙上还有许多贼人等候,想平安上去,难难难了。
    君珂不怕难,他运起双桨向前冲,要冲至木墙下,腾身上墙突入寨中。
    相距还有十来丈,近了。
    水下,依稀的人影向上浮,那是寨中的水鬼,他们已在水下等待着了。
    距护墙约有四五丈,无数尖锐的铁柱隐隐可见,尖端距水面约有一尺左右,船如经过,必定撞上这些水面下的铁柱,绝难再进。
    君珂不知水寨的虚实,船如流矢冲到。
    在轻微的水声中,两侧船舷伸出了十来只手,但一触舷板,没有教他们掀船的机会,船太快冲力奇猛,十余只手,只有两只手抓牢了舷板,毫无作用,这些水底的好汉们,阻不住君珂的船呢。
    船扔脱了水底下的人,以凶猛的奇速,向木寨墙冲去,当然也向水底下的铁柱猛撞。
    “蓬蓬蓬”一连串暴响,船身猛震,铁柱贯穿了船底,船身破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怒涌,由于冲势太急却又突然刹住,弹性作用将君珂向前扔,去势奇急,从船尾直冲至破船头,他反应力超人,突然扔掉桨,双足借力猛点船首,加了十成劲,速度更快,像一头飞隼,向寨墙猛冲。
    当面寨墙上分列着十余名悍贼,全被他这种凶猛的冲势惊得张口结舌,呐喊声倏止。
    就在这刹那间,君珂已登上了寨墙,悍贼们神魂入窍,同声大吼,迎面的五枝银枪同一时扎出。
    寨墙宽仅五尺,像是一道本栅架台,前后有护栏,人在上面只能排列,而不能围攻,施展不开,因为事实上没有人可以由水面向上爬上墙头,用不着派多人防守。岂知碰上了绝顶高手林君珂,无法将他挡住。
    君珂上了寨墙头,冲势已消,五根银枪扎到,小意思,他双手上翻,捞住枪杆向外抄,人也就踏入了护墙,突发沉喝:“滚!挡我者死。”
    枪的主人没有机会放手,被枪杆一拨,像石头般往下掉,连人带枪跌出护墙外去了。
    君珂一脚沾墙内木板,身形一伏,躲过了从两侧攻来的三支枪两把刀,立即出腿反击,贴地狂攻。但听狂叫声乍起,枪跌刀飞,他的一双脚像狂风,把落叶一般的小贼全踢下栅顶,人如怒鹰,一声长啸,飞越三丈阔的内护栅,又击倒了内护栅墙的十余名贼人,撤下了长剑,沿扶梯降下了水寨的西寨,到了寨前以木板铺设的广场上。
    寨门大开,早已涌出的贼人看君珂仗剑射到,全都骇然变色,呐喊着向上围。
    “站住!叫于寨主出来答话。”君珂发出了震天大吼。
    “退!列阵。”寨门口传出了混浊的叱喝声。
    群贼纷向两侧退,鸦鹊无声,寨门人影徐现,鱼贯出来了九名相貌凶猛的中年悍贼,当中那人粗眉大眼,朝天鼻,尖嘴络腮,双耳招风,年约五十上下,穿了一身青油绸紧身水靠,腰带上插了一柄护手三棱倒须蛇形刺,大刺刺地迎面一站,用沉浊的喉音冷冷地问:
    “什么人?是存心拆咱们的垛于窑么?你好大的胆,到咱们神蛟水寨生事。”
    君珂剑隐肘后,也冷冷地说:“我,天涯游子林君珂。打扰贵寨,要找于寨主讨公道,叫他出来答话。”
    “寨主不在家,三寨主即将到来,有事可以找我。”
    “你是谁?你做得了主当得了家?”
    “我,青鲛王淼。三寨主不在,自然做得了主,当得了家。先擒你再说,不投帖闯寨伤人,你该死。”
    君珂冷笑一声,向前走进道:“是否该死,不久当可知晓.银衣仙子何在?”
    青鲛拔出三棱蛇形刺,也向前迎进,说:“王某擒你之前,不答复任何问话,纳命!”
    喝声中,猱身上扑,“三星追月”连攻三刺,罡风破空之名人轶事声刺耳厉啸,来势汹汹,造诣极为不凡。
    君珂横了心,不再拖延了,嘿嘿冷笑着,七星散手剑绝学出手,错开刺尖往里欺进,喝声“着”!
    剑化淡淡的银虹.从刺影中锲入,“叮”的一声,刺上的倒钩着剑即断折,银虹左右闪缩了两次。
    “哎……”叫声倏扬,人影乍分,高手相搏速战速决,拼命嘛!当然不能拖。
    青鲛王淼踉跄退后五六步,“砰”一声,三棱蛇形刺从他手中掉落,双手掩向脑前,鲜血如同喷泉般往下沉,洒得地板上腥红点点。他脑前,开了一个十字形剑创,只伤肌肉而不伤脑骨,即使伤口并不太严重,他仍支持不住,晃了两晃,不住踉跄,仍强提真气叫:“孩儿们,毙……毙了他……”
    说完,膝盖一软,“砰”一声跌倒了。
    百余名贼人惊得目瞪口呆,一照面便胜负立见,人伤倒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委实太快太惊人,他们似乎有点难以置信这是事实,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千真万确半点不假,把他们吓傻啦,还算不错,有两人抢出救人。
    君珂站在原地,屹立如岳峙渊停,剑尖斜指,用冷冰冰的嗓音说:“听在下良言相劝,不可再上枉送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被你们困住的两位姑娘,在下不为已甚。不然……”
    蓦地,寨门灰影一闪,声音已到:“不然怎样?我却不信邪。”接着,红影又现。
    君珂举目看去,心中一懔,心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碰上了,这世间地方不算大。”、
    最先出现的灰影,委实吓人,身高八尺,高大雄伟,头发全白了,鹰眉冷电闪烁,左脸灰黑右颊青灰,却生了一把美好的五绺长白须,血盆大口上,是一双奇大有毛的大鼻孔,鼻尖向天上翘。灰袍的腰带上,圈了一把软剑,吞口上有扣,扣住了鞘上的挂钩。看穿章打扮,赫然是四大魔君的两仪阴神郑珩,银剑白龙的师祖,寒风掌冷沛年的师父。
    另一个红影君珂早不陌生,居然是六大怪物的赤焰神叟周昶,死对头,终于碰上了。
    两仪阴神不认识君珂,赤焰神叟却一看便知,似乎一怔,脱口叫:“咦!小伙子,你这小淫贼竟然未死?”
    “老狗,太爷当然未死。在下记得仙霞岭东四耳光之耻,该你这老匹夫还债了。”
    赤焰神叟桀桀笑,举步走近说,“我老怪物也曾说过,下次见面要拆你的骨头,讨债也好,还债也罢,反正咱们今天碰定啦!说来也是巧事,老夫听说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蛟的大蚊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于子飞,近来买卖不错,财源广进,想来借贷借贷,以解手头拮据。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来得好,咱们公私两便。”
    两仪阴神一头雾水,他没与君珂直接见过面,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惑然道:“周老怪,你认识这小子?有过节?”
    君珂在穿章打扮上,已知道这老鬼是两仪阴神,心中有气,接口道:“老不死,你定然是四大魔君的两仪阴神,是么?”
    两仪阴神嘿嘿笑,笑完说:“废话!谁不知我是两仪阴神?喏,脸上的标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小子你又是谁?”
    君珂也够狂,哈哈大笑道:“老匹夫,你该知道,哈哈!我就是令徒必欲得而甘心的天涯游子林君珂,天涯过客林公的后人。”
    两仪阴神仰天狂笑说:“你,了得,呵呵!竟然一再逃得性命,命确也够大。哈哈!可是今天你可完蛋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要硬闯进来,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忌辰,你还有后事交代么?”
    君珂向两人逼近,阴森森地说:“林某没有两手打狗绝招,怎敢往狗窝里闯?谁死,即将分晓,不必说得太满。”
    “哈哈!到了我魔君手中你便知满与不满了,你对老夫已无大用,宰了你拉倒。你父亲拼性命所欲保全的狗官彭胜安,也将在不久之后落在我的手中,哈哈!你该死不瞑目了。”
    君珂大吃一惊,暗暗叫苦,不用问,他们已经知道彭胜安任施州卫的消息了,糟!他心中一凉,恨不得插翅飞往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知彭恩公避祸。
    但一再想,由对方的口气中,知道“不久之后”四个字。
    绝不是立即动手的事,心中略宽,暗忖道:“我必须尽速救两位姑娘脱险,然后雇舟迎住彭恩公的大船。”
    他脸上泛起了重重杀机,冷冰冰地说:“你们两人一起上呢,抑或是两人分别送命?林某不在乎,悉从尊便。”
    赤焰神叟不知君珂目下的功力大非昔比,仍认为他是个不堪一击的小毛孩子,赤焰神叟赤手空拳迫进,狂笑道:“小娃娃,你的话狂得刺耳,也怪你不得,反正死定了嘛,落得英雄些,看我老怪物拆你的骨头。”
    一旁的两仪阴神也接口道:“老怪物,不可—下子便把他弄死,留他一口气,让我消谴消谴了。”
    赤焰神叟怪眼一翻,撇着嘴说:“废话!让你消谴?我可不愿意。”
    君珂冷静下来了,徐徐举剑欺近说:“来吧,废话什么?林某要让你们清醒清醒,怪物魔君的名号,将在这座水寨中除名。接招!”
    喝声中,剑飘然点出,看去毫无力道,也没有任何巧妙神奥的变化,竟然从中宫递剑。
    赤焰神叟大怒,‘呸”了一声,左手疾翻,要抓住剑身往里面抢,右手五指如钩,疾冲攻进。
    君珂知道老怪物狂傲,不将自己瞧在眼下,所以狂妄地逼中宫而进,就是要将老怪物激怒,果然有效,老怪物已狂怒地要抓剑冲入。
    “哈哈!”他发出两声奇怪的大笑,在对方五指将触剑身的刹那间,七星散手剑法的“斗转星移”倏出,从上盘向下急旋,吐出了颗颗银星,风雷乍起。
    赤焰神叟不愧是一代老怪物,剑上剑气一发,他便知不妙,火速收手,一发之差,他的五指差点儿被剑旋削而掉,收手很快,免了断指之厄。可是,他仍未能脱出剑影的凶猛追袭,双掌拚全力连续反击,以近百年修为的精力击出,丈内罡风怒号,人向后急退。
    无俦罡风和可遥碎碑石的内家掌力,无法阻遏剑影的狂攻,一连七剑,把老怪物迫退了两丈之遥,仍未能脱出厄境,岌岌可危。
    “别再退!拿出你的真才实学。”君珂大吼,剑势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出,紧锲不舍。
    “噗噗”两声厉啸,赤焰神叟的左肩外侧被剑扫过,击破了他的护体神功,划开了两条的血槽。
    赤焰神叟一时大意,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蹩得怒叫如雷,除了闪避,他无事可做,挨打的滋味,他这一生可能是第一次尝到。
    一旁的两仪阴神大吃一惊,撤下软剑大叫道:“这小子棘手,算我一份。”
    叫声中,他狂野地扑入了,软剑在他的手中,成了一条伸屈自如的灵蛇,认君珂的左侧面攻近。
    “你早该上。”君珂叫,但人向右闪,避开了软剑疯狂的进袭,仍向赤焰神叟凶猛地进击。“噗”一声,又在赤焰神叟的右小臂外侧开了一条血缝。
    老怪物的惊人掌力,全被剑影震散,劲风迫得附近两丈内无人敢进,立身不牢,两侧的水贼们纷纷变色后退不迭,阵脚大乱。
    这瞬间,三寨主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已率大批水贼赶回,人声鼎沸,杀声震天。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到得最快,分水利前指,大吼一声,火杂杂地从君珂身后抢入。这家伙被君珂毁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急怒攻心顿忘利害,奋身抢入递刺,谁也来不及阻止他的妄动。
    三寨主的贸然加入,救了赤焰神叟,但也为水寨带来了毁灭的噩运,他自己也几乎送掉了性命。
    君珂已知身后有警,前有赤焰神叟,左有两仪阴神,后面再来了人,他不得不接。
    “来得好!”他叫。右移,左旋身,撤左步,长剑恍若经天长虹回折,剑啸动人心魄,一闪即至。
    “铮”一声,分水刺被震成十余段,剑虹一吐一吞,再转向冲到的两仪阴神前,银虹再吐,厉叫乍起。
    同一瞬间,赤焰神叟已脱出危局。
    也在同一瞬间,“铮”一声火花四溅,两仪阴神的软剑外荡,剑尖折向攻到君珂的肩后。
    也在同一瞬间,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鲤一声厉叫,右手齐肘折断,人踉跄后退,浑身发出痛苦的痉挛,跌入抢人的两名手下怀中,切齿叫:“上!毙了他。”
    这些变化来得太快,但见君珂的长剑旋舞吞吐,快速无伦,攻势之猛烈,委实惊人。
    软剑的剑尖折向,君珂挫腰、吸腹、扔肩、出剑、身形右旋,“叮”一声脆鸣,接着“嗤”一声错响,长剑一带,错开了软剑剑尖,人化狂风,抢入两仪阴神的怀中。
    同一刹那,赤焰神叟返身扑到。老怪物一时狂妄,先机全失,赤手空拳被君珂迫得无法还手,且先后挨了三剑之多,虽伤势轻微,但这奇耻大辱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急怒攻心之下,不顾一切立下杀手,像他这种冷酷残忍的怪物,一向只知道有己不知有人的性格,出手不会想到其他的人。任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可知不会有好事。
    “你该死!”他狂怒地叫着,红影划出了三道弧线,人也在弧线出现的一刹那间,向左侧疾飘。
    两仪阴神被君珂错剑抢入,软剑居然发不出制人绝招,心中一寒,正待振腕斜飘自救,红影已近,他大吃一惊,认得这是赤焰神叟的成名歹毒暗器赤焰流光弹,这玩意太过歹毒。
    爆开时烈火凶猛,两丈方圆内人畜难逃被焚焦之厄,而且人毒甚厉,沾着皮肉火毒即侵入内腑,不易解救,目下他与君珂几乎近身贴搏,火弹虽向君珂袭击,但难免池鱼之灾,玉石俱焚。老怪物这三颗赤焰流光弹,分明是也将他计算在内了,岂有此理?
    他不能等死,不愿被烧成烤猪,大叫道:“火弹,快躲。”他是向君珂叫的,意思是叫君珂撤招自救,不要逼他,免得波及而同归于尽。
    君珂当然知道赤焰神叟的火器厉害,猛地一撤长剑,“嗤”的一声划过两仪阴神的右肩外侧,鲜血激射。同一瞬间,他乘势飞纵……掠过两仪阴神的顶门,冲入水寨的大寨门台阶之上。
    两仪阴神在惊叫声中,顾不了肩外侧的剑伤,人仰面便倒,以金鲤倒穿波身法,也冲向了寨门。
    “蓬蓬蓬”三声闷响,五丈内烈火飞腾,火星远及八九支外,四面爆飞。
    “哪儿走!”赤焰神叟怒吼,三颗赤焰流光弹向君珂射击。
    狂叫声大作,走避不及的水贼们浑身着火,有些立被烧倒,有些带着人奔向广场外,纷纷跳水逃命。
    广场乃是木造,随即起火燃烧。
    又是三声闷响,水寨的大门烈火飞腾。
    君珂人已上了台阶,向上腾升,一手扳住门楼上的木雕饰物,人翻出檐上,顺手扳脱一些木条和瓦片,大喝一声,向赤焰神叟连珠似的打去。
    两仪阴神向寨门内一窜,怒冲冲地一闪不见。
    赤焰神叟不再发射赤焰流光弹,双掌风雷俱发,怒叫着拍打袭来的木石,人已凌空上升,半空中一声怒啸,撤下了红芒闪闪的赤霞宝剑,上了门楼瓦面。
    君珂站在檐后八尺,等老怪物上来,不等对方站稳,立即逼进大喝道:“老怪物,下去!”
    一红一白两道光华在刹那间接触,化为无数幻影,震人心弦的龙吟虎啸直薄耳膜,掩盖住下面的狂叫声,令人闻之气血下沉。
    下面烈火飞腾,大火燎原。瓦面上狠拼触发,剑气漫天。
    红白光华一阵狂舞,为期甚暂,双方可能死拚了五六十招,但没有人看清他们如何运剑,双方太快了。
    在红白电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中,人影飘摇,屋瓦开始被剑气迫得纷纷下堕,蓦地响起君开的一声长啸、一声乍雷似的惊人沉喝:“下去!”
    “铮铮!嗤”两声双剑相触的清鸣乍响,剑攻破护身真气的锐啸随之。
    “哎……”赤焰神叟惊叫,赤霞乍敛。
    君珂飞退八尺,站在已没有青瓦的檩木上,长剑嗡嗡振鸣,尖端寸余血迹斑斑,向前斜指,人屹立如山,脸上神色肃穆,用平静的口音说:“四记耳光下次再打,今天饶你。”
    赤焰神叟的赤霞剑徐徐下垂,脸色泛灰,睁着一双怪眼,额上青筋跳动,上身不住摇摆,踉跄向后退。他的左肩出现一个剑孔,血不住往外冒。
    他退到了屋檐,由于脚下沉重,一脚将瓦栊踩断,人向外倒,口中仍强提真气叫:“小狗,你的……的剑……剑法……”
    话未完,人已向下倒去,下面烈火熊熊,如果掉下,危险,他必被自己的火烧死。
    他向火焰上急坠,正想作势向外飘。
    迟了,合该他要死在自己的火中,三道电芒从君珂后面全速急射,一闪即至。
    那是两仪阴神,他窜入寨门,往后面跃登瓦面,向君珂反扑,也不顾一切,脱手打出三枚霸道的冷焰镖。
    君珂这时的功力,已练至将臻精纯之境,在大敌当前中,耳听八方眼观四面乃是必然之象,后面有人逼近,自然无法瞒得了他,人向左挫腰急飘,脱出了三道电芒笼罩之处,让电芒贴身闪过。
    檐低脊高,两仪阴神在屋脊扑下发镖,上中下三枚擦过君珂身侧,却向刚倒下的赤焰神叟射去,袭向下盘一枚冷焰镖,不偏不倚打入老怪物的谷道中。
    赤焰神叟刚想运剑出掌飘掠,竟觉肛门一震,真气一泄,浑身发软,力道全失,他狂叫:“哎!”在叫声中,他像段木头。“砰”一声跌在烈火上,滚了两滚,躺在火中,一阵狂叫抽搐,不久寂然不动了。
    玩火的人死在火上,不冤。
    君珂倏然转身,一声长啸,身剑合一破空急射,飞扑两仪阴神,势如疯虎。
    两仪阴神已发现冷焰镖误中了赤焰神叟,吃了一惊,知道君珂了得,顾不了颜面,脚一跺,跺断了两根檩木,人向下沉,溜之大吉。
    大火向寨中蔓延,人声鼎沸,水寨起火,算是怪事。
    君珂一剑击中大名鼎鼎的赤焰神叟,正式对自己的造诣有了强烈的自信心,两仪阴神一走,他想:“先到寨中找找着,再找人带路往鬼洲。”
    他刚起步,下面轰然一声大震,大寨亦为之撼动,带着烈火的木片漫天飞舞。
    “老怪物自食其果,他身上的火弹全被引爆了。”他想着,想是想,人已向后寨如飞而去。
    赤焰神叟果然自食其果,弹囊爆裂,他的身躯成了碎骨零肉,被烈火化为飞灰,赤霞剑掉下水中,人和剑同在武林中消失了。
    整座水寨人声鼎沸,杀声雷动,强敌犹在,他们不敢救火,风急火烈,不久全寨便都成了火海。
    君珂扑奔后寨,收了剑撤下白龙筋鞭,卷入了四面冲截的贼人丛中,鞭如狂龙飞舞,丈内的贼人头破血流,纷纷被卷抛掷,无人敢近。
    他穿房越屋,想找囚人之处,可是一无所获,便冲到水寨通岛上的码头上。
    赋人们知道大势不好,水寨的火势已不可收拾,三寨主断了手,已被人救走,群龙无首,纷纷驾船四面逃命去了。
    有五条快艇逃向雷池南端,往下放,要赶快逃出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找大寨主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蛟报讯。
    君珂站在码头上,大吼道:“谁是首领?站住!”
    码头上人数上百,全在抢船逃命,这一声震天大吼,喝不住要逃命的人,贼人砍断缆绳,掉掉急驶。
    君珂抢到一艘快艇旁,白龙筋鞭疾卷,“叭叭”两声脆响,两个撑桨水贼狂叫一声,掉下水中去了。
    他一跃上船,大吼道:“谁动谁死,听我吩咐。”
    不要命的人毕竟不多,全停下了,后艄一名面无人色的大汉急问:“你……你想怎……
    怎样嘛?”
    君珂收了鞭,沉声道:“带在下往鬼洲,饶你们。”
    船上共有二十余名大汉,距站在船首的君珂相去极近的两个人,看君珂手上已没有兵刃,胆气一壮,突然互相一打眼色,猛地向下一扑,分别抢攻君珂双足,脑袋用上莽牛头,凶猛地向前一撞。
    君珂不等他们扑到,双脚反而向前急迎,“噗噗”两声,踢中两贼的下颔,两贼一声未吭,下颚碎裂,向后倒翻,“叭叭”两声,压倒了四五名水贼。
    “不怕死的快上。”君珂再发沉喝。
    没人再上,他接着说:“送在下到鬼洲,如果不多杀你们一二十个人,却不怕有伤天和,更不怕污我之手。”
    先前发话的大汉,胆战心惊地说:“鬼洲乃是鬼域之境,咱们皆不曾去过,四面全是浮泥淤草,船无法接近。”
    “非接近不可,你们唯一可做的事,便是死中求生。”君珂冷酷地接口。
    “这……这……”
    “不必这这那那,说!去,或不去。去,咱们这就走,不去,我杀了你们再找旁人也无不可的。”
    众贼人一个个面色灰白,相顾失色,你看我我看你,做声不得。大汉蓦地一咬牙,说:
    “只去十二人,其余的上岸,走!拼了。”
    大汉将几名体弱的人赶下了船,只留十二名。君珂不再阻拦,放其余的人上岸,连他算上,共有十三名。
    “解缆!”大汉叫。船缆被君珂信手一拉便断,用不着解,船上十二名大汉驾起了桨,滑向水寨闸口。
    船轻,操桨的十二条大桨吃水甚深,船行似箭,向鬼洲飞驶。半途,错过了银衣仙子的游艇了。
    银衣仙子远远看到水寨大火冲天,不便阻止水贼们赶回寨中救火,渐渐地,已可看到四面逃窜的大小船只。
    近了,迎面遇上了逃得最快的五艘贼船,游艇上的首脑早知不妙,大叫道:“哥儿们,出了什么事?”
    对面第一艘快艇上有人高声答:“风紧,不可回去。”
    “谁放的火?”
    “不久前来了一个少年人,要索取死在鬼洲的两个泼妇,入寨行凶,伤人无算。赤焰神叟死在火中,两仪阴神望影而逃,水寨已不可收拾,三寨主断臂失踪,咱们赶往禀报寨主定夺。”
    “那少年人是谁?”
    “他自称天涯游子林君珂。”
    舱中的银衣仙子一蹦而起,飞纵出舱,大叫道:“那位大哥请再说一遍,真是林君珂?”
    双方船已接近,停了桨,大汉说:“是他,他自称林君珂,但在下却是不信。”
    “为何不信。”银衣仙子急问。
    “林君珂已被令兄折磨得死去活来,复推下了猿啼绝崖百丈深谷,已死了九个月,怎能有活的林君珂?”
    银衣仙子根本不知她哥哥的事,只感到心向下沉,浑身发冷,尖叫道:“你……你此话当真吗?”
    “在下从不戏言,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为数不少,姑娘也该知道。”
    银衣仙子尖叫一声,向后便倒。
    身后三侍女向前急迎,小春一把扶住她,叫道:“小姐,定下神,也许林公子没死,问问看嘛!”
    银衣仙子抹掉眼泪,站稳问道:“请将自称天涯游子林君珂的面貌一说。”
    贼人便将君珂大闹水寨和他的面貌—一说了,余悸犹存,最后说:“赤焰神叟惹火自焚,六大怪物竞接不下他一把三尺六寸的一把长剑,功力之高,委实难信,定然不是真的林君珂,真的怎会有如许高明的造诣?不会……”
    银衣仙子听清了君珂的面貌,心中一宽,抢着问:“目下人在何处?”
    贼人向下游一指,向接近鬼洲的小船形影说:“瞧那只小船,人就在上面,要驶向鬼洲,援救陷死在内的两个泼贱女人。”
    银衣仙子蓦地飞纵而起,轻灵地落下后舱,向把舵的贼人叫:“转舵,快!”
    “转舵?到何处?”把舵的贼人讶然问。
    “鬼洲。”她斩钉截铁地答。
    贼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惊叫道:“天!怎能去鬼洲?那儿凶……”
    银衣仙子已欺近至贼人身边,抢着叫:“不成,不能去也得去,快走。”
    “冷姑娘,这游艇吃水甚深,所以平稳。鬼洲附近全是浮泥,根本无法接近哩。”
    “接近至不能再进,再换小艇,用不着你们操心!快!”银衣仙子气势汹汹地叫。
    舱首的贼首大概也知这鬼女人泼辣,逼近至舵手身侧,显然要下手强制,不去是不行了,反正到了鬼洲附近,船定然搁浅,她自会死了这条心,用不着在这时冒风险翻脸,便接口道:“好吧,转舵,放鬼洲,谭老大。”一面说,一面打眼色。
    舵手就是谭老大,他点点头,有点不情愿地说:“好,这就走。”
    船转了头,另五艘快艇已经远出十丈外,游艇鼓风而行,向鬼洲飞驶而去。
    君珂心焦如焚,催着十二名水贼运桨,到了鬼洲的西北角,掌舵的大汉说:“林大侠,这儿距岛上滩岸整整一里,不能再进了。”
    君珂向水中细察。但看不出异状、水色浑浊,水底看不出任何异处,他问:“为何不能再进靠上去。”
    “林大侠不知水底情形,看不出异状,其实这下面全是浮泥,水草长有丈余,坚韧如藤,船往里靠,必定进退不得,人如果下水,水浅浮不起,愈陷愈深,必定送命。”
    “骗鬼!靠。”君珂不以为然地叱喝。
    大汉一咬牙,挥手道:“靠上去。”
    十二支长桨急动,船向里急冲,冲了十来丈,船身突然一震,搁浅了。
    十二名大汉额上冷汗直流,长桨搅起水底的污泥,一片浑浊,船像蜗牛一般,逐寸滑行,滑了两三丈,再也不能动了。
    大汉一推舵把,绝望地说:“林大侠,咱们全得困死在这儿,你做好事,杀了我们算了,免得我们活活饿死。”
    蓦地,岛上矮林茂革深处,传来一声尖叫,声甚凄厉,像是女人的声音,但已显得有点沙哑了。
    尖叫声未落,左面十余丈水面,突然冒出滚滚污泥桨,像是开锅的沸水,显然,下面如不是巨大的泉眼,便是有体型巨大的水中异物在活动。
    君珂突然伸手拔起两支长桨,丢一根入水一试浮力,摇摇头,飞起一脚,“砰”一声踢在左舷上,奋起神威一扳一拉,硬将一块尺余宽两丈长的舷板扳脱,“啪”一声丢入水中,伸手一按握住一支长桨说:“你们先在这儿等候,在下回来时,定然设法将你们救出浮泥所陷处,不可三心两意溜走。”
    说完,将舷板向前猛送,人稍顿,凌空纵起,向激射着的舷板落去。
    他将舷板权当木筏,凝气提身飘然屹立,等舷板冲势渐止,即举桨轻拨,向里滑行。
    舷板的去势甚疾,片刻间便滑出二三十丈之遥。蓦地,身后狂叫之名人轶事声乍起。
    他扭头看去,只觉心中一凉。原来快艇已经倾向一侧,船上的水贼皆纷纷抛坠,艇四周泥浆飞溅,有许多奇形大物在泥中蠢动,人一跌入泥浆中,但听一声惨叫,泥水一涌,立即不见。
    “天!我害了他们,这鬼地方下有异物,可怕,完了,两位小妹定然是凶多吉少。”他脱口叫。
    叫声刚落,他感到舷板一动,下面泥浆急涌。
    “糟!我得走,怪物找我了。”他想。
    他奋起全力运桨急拨,舷板如同脱弦之箭,水花飞溅,冲出四五丈,向洲岸疾冲而去。
    后面水声急响,他已无暇再看,拼全力运桨,先登岸再说。
    距鬼洲滩岸仍有半里地,已可看到浮在水面的墨绿色细长的水草,纠缠盘结,将水面整个封住了。水草的长度惊人,坚韧的程度也惊人,桨拨在草上,竟然无法将草全部拨断。
    拍板仍可滑行,因为板两端向上翘起,水草无法缠阻,加上他两膀的神力,所以仍能向前急冲。
    距岸还有二三十丈,舷板终于停滞不进,搁在烂泥上不能移动,走不了啦!
    他用桨向烂泥下面按去,天啊!直下一丈,仍未触到实地,人如果踏上,不被浮泥活埋才怪呢!
    他人本聪明绝顶,立即想起利用浮木片垫脚,以燕子三抄水的跃法,加上凌空凝气绝学,定可超越这三十丈浮泥沼泽地带,便用剑将长桨劈成薄片,插二十余片在腰带上,双手各持五片,突然将一片向前扔出,自己也稍后刹那,飞纵而起。
    木片在四丈左右飘然下坠,“啪”一声水花和烂泥一涌,木片先沉后浮,他也在刚浮上的刹那间,脚一点木片,身躯再起,追踪已打出的第二块木片。
    投木片的距离,从四丈渐渐减削,快近岸旁,仅可及两丈左右,可知他极为费劲,真力渐竭了。
    当他从最后一片木片纵起后,已经距滩岸不足两丈,用不着再投木片,到了岸上啦!
    滩岸全被极像象草一般的高大浓草所盘踞,看不清单下的景况,他以为是草地,便就飘然下落。
    “嗤嗤”两声,他感到草地向下一沉,双足陷入半干半湿的泥淖中,仍在逐渐下沉,脚下不落实,无法用劲,只刹那间,双足已下陷三四尺,烂泥已淹至大腿根,仍以甚快的速率向下沉,向下沉。
    那怎成?绝不能任由身子下沉,活埋在泥淖里的滋味不好受,他必须拚全力求生。
    他抓住左右的长草,想将身子拔起,可是草也随着他向下没,糟了。
    浮泥已淹至腰间,愈挣扎愈糟,沉得更快,再往下便不堪设想了。
    “完了!这真是鬼地方。”他绝望地想。
    五六丈外左侧草丛中,突然传来“叭达叭达”的奇异拍击声,愈响愈近,草发出了沙沙声,泥沼隐隐浮动,有生活在泥沼中的生物,正向这儿滑行,草向两侧偃倒。
    他眼看前面丈余处数株矮小的圆叶怪树,喃喃地叹息说:“唉!假使我先前多跃出丈余,落在那些小树旁,该多好?天绝我也!”
    烂泥已淹至颈间了,他仍在向下沉。
    奇异的拍击声已近,已到了丈外,已可看到那儿的草向两侧分开,也看到草恢复原状。
    “完了!想不到我会陷死在这泥淖之中,枉有一身绝学,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他绝望地想着。
    危机已至,大祸临头,死亡之神已开始向他招手,但他从未想到后悔此行。
    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放弃抓草上拔的傻念头,脱口叫:“我昏了头,怎么仍死死抓住这些毫无希望的怪草?”
    他放了草,身动,人向下一沉,烂泥已将他的嘴淹住了。
    身左怪草一分,现出一个奇大的鳖状怪物,斗大的怪头,像一个兀鹰,巨嘴如钩,用一双大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似的前爪,滑着烂泥划近,绿色的小眼睛冷电外射。
    在怪物伸头前的刹那间,君珂的身前突然射出一道矢矫的白虹,怪物巨口一张,向君珂的脑袋伸到。
    生死一发,完了,一代英豪,眼看要膏了怪物之吻,即使不死于怪物之口,也要活埋在泥之下。
    且回头表表两位姑娘,她们是生是死?
    她们活着,可是已距死不远。
    当贼人用船撞沉了她们的小舟,英雌落水,凶猛的涡流狂卷之际,两人便已分散,向水下疾沉,喝了半肚子冷水,人方向上浮升。她们是女人,一辈子没下过水练水性,大姑娘往水里泡,像话?所以跌落水中,除了被龙王名人轶事爷召去做皇后,没有第二条活路。
    还算好,涡流是不住翻涌的,将她们卷入深处,也将她们重新卷上水面。
    崔碧瑶昏昏沉沉,求生的本能支持着她,人一出水,突见左近一道黑影疾冲而来,天上波云密布,连星光也看不到,太黑了,看不清是啥玩意,反正即使是漂来了一根草,她也得将草抓牢,是否可救命,已用不着用脑去思索。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黑影扣住。天!有救了,那是一块船板,不啻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替她伸出了救命之手,人在水中抓住了东西,是不会放手的。
    她挟住了船板,昏昏沉沉让流水带着她漂浮,一无所知地随水漂流,流向鬼洲。
    这一股涡流,直冲向洲上最突出之处,由于水流湍急,所以全洲惟有这一角没有污泥淤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水直扑近岸旁,方向两侧分流涌散,如果随水向左右漂流,将陷入泥淖之中陷死在那儿。
    她很幸运,在水行将分流的刹那间清醒过来,已看到了鬼洲的黑黝黝形影,心中大喜,便伸一手猛划,船板便向鬼洲的滩岸移去。
    她终于到了岸旁,将船板放了,人趴伏在滩岸上,只感到头是目眩,腹中作恶,好半晌也无法动弹,昏迷了。
    这儿是洲中唯一地面坚牢的一角,茂草与芦获高有丈余,宽仅三二十丈,长也不过四十丈左右,其余的地面,全是时软时硬起伏不定的险恶泥沼地带,所有的怪木异草,都是生长极旺而经常沉浮的玩意。
    她趴伏之处,是最左角,庄婉容刚由水中爬起,手中还抱着一块船板。婉容的修为比碧瑶深厚,居然并不太过疲劳,站在滩岸上,拚命向水面叫:“崔姐姐,崔姐姐,崔……”
    崔碧瑶已昏迷在地,听不到她的叫声。她叫得声嘶力竭,方坐下痛哭失声,许久许久,她方举步向内陆走去,消失在茂草芦苇之中,走上了凶险历程。
    崔碧瑶在昏迷中醒来,只觉身上寒意甚浓,虚弱的感觉令她十分难受。她的行囊全丢了,只有随身携带的宝剑和百宝囊,浑身湿漉漉,想找衣裤更换不可能了。
    她打开百宝囊,解开防水油绸的带结,还好,水并未渗入囊中,她吞下了一颗崔家至宝夺命金丹,坐下凝神行功调息,许久许久,虚弱的感觉方消失净尽,寒气也逐渐退去。
    天空看不到星光,无法分辨时刻,她想:“可能已经是下半夜了,我得等待天明方可上路,水流湍急,婉容妹恐怕凶多吉少,我必须找找看,天可怜见,愿她能和我一般,有幸漂到岸旁,不然……”
    不然又怎样?她不敢往下想。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在哀伤中浪迹江湖,互相关怀,互相慰藉,情胜骨肉,义比同胞,一旦遭到凶险,心里的难受自不待言。
    她开始沿水际逐步搜寻,一面前哺地说:“小妹,你不能死,但愿吉人天相,吉人天相……”
    她到了滩岸最右角,前面的苇草已与她所站处大为不同,但她并未留意,一面举步向前走,一面叫:“小妹,你在那儿?小妹,小妹,你……”
    蓦地,她感到脚下一虚,身向下缓沉,一阵泥腥中人欲呕。
    “糟!”她惊叫,想作势拔起身形,岂知反而向下沉,污泥已陷至大腿了。
    她知道已身陷绝境了,再挣扎将愈陷愈深,人急智生,立即撤下寒芒如电的长剑,向后面急点。
    为了找寻庄小妹的踪迹,天色太黑,所以她走得很慢,后面三尺便是硬土,剑插入土中尺余,她小心地提气慢慢向上拔起身躯,有救了,被她翻上了地面,出了一身冷汗,到了安全之地,心中仍有余悸。
    “我只好等天亮之后再说,这鬼地方怎会如此凶险?”她在水中洗净下身的污泥。一面自言自语。
    这一夜平安无事,唯一打扰她的静宁的事,是水际和草丛中的飘浮鬼火,飘忽不定,乍现乍隐,惨绿色的光芒,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天亮了,她再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搜寻,果然不负所望,找到了婉容留下的弓鞋痕迹,她大喜过望,便沿弓鞋遗迹向草丛中搜去。
    人往里面一钻,便迷失在里面了,走了三五十丈,鞋迹渐渐不见,这里面全是沼泽地,泥泞不堪,她试探着往里走,希望能找到庄小妹,或者能找到居民,可是,她失望了,除了怪木异草一无所见。人行走其间,污泥没膝,似乎地面是浮动着的,有摇晃浮沉的感觉。
    她拨草扳树贾勇前行,拣污泥稍干燥处下脚,一步一落实,兢兢业业向前摸索,她真幸运,鬼使神差,居然被她侥幸地避开了无数凶险。
    愈往里走,愈感到举步维艰,污泥深有三四尺,走一步须费不少劲,幸而草木并非是蔓生的。
    其中有许多宽有五六尺的长形空隙,像是通道,人在这些古怪通道中行走,下陷不深,倒也十分安全。
    可是,这些古怪的通道四通八达,迂回曲折,绕来绕去,令人迷昏了头,不知道到底绕向何处。
    午间,她感到饥火中烧,对这个不知到底有多大的泥沼地带深感迷惑,天!按行程,半天工夫,少算些,没有三十里也走了二十里,怎么仍然是泥沼?
    她终于到了一处怪木丛生的大泥沼地带了,无意中闯人了鬼洲的中心。鬼洲全长仅有三里余,她走了半天方摸索到鬼洲中心。
    她已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也精疲力尽,脚下不够俐落了,加上饥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必须休憩一番才行。
    身左有一个丈大的圆丘,丘上凹凸不平,但看去倒还干燥。多久没见到干净土了,正好歇会儿。
    她伸手按了按土丘,唔!确是干燥,只是冷冰冰地,不打紧,反正身上全是泥浆,就坐下了吧!用不着怕脏。
    她踏上土丘,坐下了,咦!怎么土丘有轻微的浮动?也难怪,整个泥沼地带都有浮动之感,土丘在泥沼之中,浮动也是意料中事,用不着大惊小怪。
    刚坐稳,前面凹凸不平的泥沼中,突然升起两个拳大的怪眼,和两个大鼻孔,用那阴森森的奇异眼神,不转瞬地盯视着她。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她吃惊地叫。
    蓦地,土丘向上徐升,她惊恐地撑住身躯,低头一看。咦!不是土丘,竟然是活物,一只泥污积满的巨头,从前面升起,巨大的鹰形钩嘴张得大大地,突然扭头急抬,向她咬到。
    四周,四只蒲扇大巨掌,开始移动了。
    “是鼋,洪荒巨物,天!”她惊叫,人一蹦而起。
    这时,四面八方的泥沼中,先后现出了数十条巨大的鳄鱼,每一条皆长有丈余,正蠢然而动,笨拙地在泥沼中爬行。有些巨鳄发出嘶哑的磨齿声,找对手相斗为乐,泥浆四溅,长尾抡处,声响骇人。
    巨鼋看去笨拙,但动口时却极为凶猛迅捷,头一动,巨嘴已经到了。
    碧瑶反应更快,人蹦起剑已出鞘,电芒疾闪,“铮”一声砍中巨鼋的铁嘴,鳖头向旁一震,毫发无伤,仍然伸嘴咬到,巨掌啪啪声中,向泥沼深处爬去。
    姑娘一剑无功,心中大骇,不等巨鼋再行攻到,便跃离鼋背,落在泥沼边缘。
    真糟,脚刚陷入泥中,一条巨尾已闪电似的扫到,声势汹汹,那是鳄鱼的铁尾,猛虎也禁不起全力一击。
    同一瞬间,脚旁张开了巨齿岖然的一个大嘴,突然向她的腿上咬来。
    她心惊胆落,叫苦不迭。这些畜牲浑身坚甲沾满污泥,爬伏在泥中只露出口鼻,乍看去根本难以发现,突起发难委实防不胜防,大事不好。
    事急矣,不由她不奋起自卫,脚下虚浮,已无法拔起身形,唯一可救命的是手中长剑,娇叱一声,全力一剑向扫来的巨尾挥出,“铮”一声砍中了,巨尾被她的真力全力一击,砍入三寸深浅,手腕向下一压,硬将身躯拔出了泥坑。
    “嗤”一声,她的左裤管被另一条鳄鱼的大嘴咬掉了,自膝上半尺中断,露出了沾满污泥的粉腿,一发之差,她的腿便成了鳄鱼的口中点心。
    她心胆俱裂,向侧飞掠,脚将下落,她低头一看,只感到冷汗直流。下面,三条鳄鱼正懒洋洋地张开了大嘴,摆动着铁尾,将污泥拨得呼呼作响,正悠闲地等着她落下哩。
    先前她当作土丘休憩的巨鼋,这时已转头折回,笨拙地爬来了。
    是拼命的时候了,她吸腹缩腿,将上身下俯,伸到向一条鳄鱼的口中刺去,剑出逾电闪,一吐即收,脚冒险一点另一头的额际,身形向侧方稍干燥的草丛中飘落。
    受伤的鳄鱼一阵翻滚挣扎,挡住了其余的同类,只有巨鼋仍向她爬来。
    在我国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南的沼泽地区内,鳄鱼生息其间,逐渐被大自然和人口压力的淘汰,数量愈来愈少,这种鳄鱼,与南洋和非洲的鳄鱼外型稍有不同,体型也稍小,最易分辨处,是嘴部稍平,不是尖吻,所以学名是杨子鳄,乃是我国的特产,早年,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经常发现蛟和龙,其实全是这些笨爬虫,或者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猪,真正的蛟龙谁也没见过。
    另一些被误为蛟龙的东西,便是鼋和鼍。鼋像大鳖,重有千斤以上,乃是人间美味,脑袋有磊块,俗称癞头鼋。
    另一种鼍,更是大名鼎鼎,这玩意外型与鳄鱼相差无几,仅后足是半蹼,乍看去难以分辨,可是比鼋要大上一至两倍,全长两丈余,甚至有三丈长的庞然巨物。另一不同的是,它会吼叫,鸣声惊人。俗称鼍龙,也叫猪婆龙,乃是我国的特产,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两湖(洞庭、邵阳)
    经常可以发现这种怪物。
    古代的军鼓号称鼍鼓,就是用鼍龙的皮所造,声传数十里,如同殷殷雷鸣。这玩意性情凶猛,铁尾一扫,可以摧毁堤岸,在水中可以翻船,人畜遭殃,十分可怕。相传它有一种怪习惯一,晚间按时吼叫,一更始鸣,二更再呜,所以古代的人,用鼍鸣来定更次,据说十分准确。可惜,这种特产已经行将绝种了。
    鳄虽然也凶猛,但相当懒惰笨拙。姑娘应付这些蠢物倒应付裕如,可怕的是泥沼无处受力,行动不便,只好到稍干燥处暂避。
    她到了草地,脚下浮泥仅及径骨,倒无顾忌,可是她不能再逃避,四面都是泥淖,这一片草地方圆不到三丈,她必须守住这一块暂可容身的土地。
    巨鼋到了,巨嘴倏张。
    她左手扣了五枚金针,心说:“这鬼地方,不知何时方能出困,我必须毙了这头巨鼋作为果腹之用,不然将被活活饿死。”
    她一步步向里退,弓巨鼋深入,不能在泥沼前拼搏,免得陷身在内。
    巨鼋爬行不便,身躯太沉重,显得有点蠢蠢然,气息咻咻向内逼进。
    双方相距不足一丈,巨鼋突然前冲,脑袋急伸,张巨口兜头便咬。
    她心中已定,不闪不避,左手倏杨,五道金芒疾射,三枚飞入巨口之中,两枚分射双目,中了。
    机不可失,不等巨鼋有所举动,她一声娇叱,挺剑飞扑而上。
    巨鼋没有她灵活,仅凭一张嘴怎行?它的爪却又不会派用场,尽管巨头的前半节刀枪不人,但颈和头的后半部,仍挡不住吹毛可断的长剑,何况双目已盲,喉中又挨了三枚金针,只有挨揍的份儿。
    姑娘奋起神威,不住窜闪,长剑风雪俱发,一阵子砍、戳、削、劈……顿时血肉横飞。
    不久,巨鼋终于支持不住,“砰匍”一声,冲倒在血泊与泥浆之中。
    人鼋恶斗时,四周已聚集了不少的巨鳄,却不敢接近,等到巨鼋倒地奄奄一息时,便一拥而上。
    姑娘火起,这怎成?这些家伙竟然想不劳而获哩!反正她不怕这种合物。“杀!”她叫,开始向巨鳄群进攻,纵跃如飞,轻灵似燕,一阵子凶狠的挥劈,巨鳄的坚甲,挡不住她的长剑,片刻间,便被她宰了十余条。她自己也被巨鳄的铁尾扫过小腿侧,差点儿脚折皮开。
    她驱走了其余巨鳄,略为喘息,开始割下巨鼋两块肩肉背上,再据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嚼,饥不择食,大姑娘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吃生肉,如果在都市中,不吓坏人才怪。怪!她竟然吃得津津有味,可见鼋肉定然十分鲜美可口。
    她饱餐一顿,忖道:“这鬼地方大过凶险,如果是夜间,不堪设想,我得赶忙离开,不然定然死在畜牲们之口。”
    说走便走,她用目光探索去路,认准方向,绕大沼泽左方,一步步走去。
    这次她聪明了些,留心泥沼中鼓起的眼鼻,不再与爬虫冲突,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进。
    绕过大沼泽地,到了一处怪树丛生的矮林中,地面仍有一坑坑的烂泥沼,长满了像莎草一般的异草,不太高,及腰而已,对视野并无多大阻碍,地面仍有浮动之感,看去干燥的草地,但踏上去却下陷及径,泥水四溅。
    她裸着一条腿,浑身污泥,看去狼狈万分,小心地拨草而行。走了三二十丈,她变色名人轶事站住了,伸手抹掉脸上的污泥,定睛再看,意看愈心惊,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前面五六丈处,沙草已尽,怪木高了些,最高的约有两丈左右,是一处只有灌木没有草的疏林,地面潮湿,一潭潭清浊俱备的水坑分布其间。
    不远处,散布着一些大爬虫的巨大骨骼,赫然有人骨在内,在一座清水潭旁,两具已变成骷髅头,静静地躺在潭旁,深洞一般的眼眶中,有几个毛蟹一般的小玩意在其中出没。
    静,沉寂如死,没在任何声音发出,似乎连风声都静止了。向四面眺望,看不清三二十丈外的景物,。全都被绵绵无尽的怪木异草阻住了视线,奇异的腥味直冲至脑门,令人嗅到以后心中作恶。
    左方十余丈,有一个十丈见方的大池沼,四面都有凌乱的巨大爪痕。池沼中,躺着两条长有三四丈,形状与巨鳄差不多的猪婆龙,将牛鼻一般的巨型大鼻孔搭在岸穷水际,正在沉睡不醒。它们深长的呼吸,将池水播弄得形成有节拍的振荡。
    右手十余丈,一丛莎草上面,盘踞着一条粗如小水缸的暗黄色怪蛇,盘成一座圆径两丈余的蛇阵,四方形的大脑袋搁在中间,也似乎是睡着了。
    “天!这可怖的鬼地方。”她脸无人色地轻叫。
    这儿不可逗留,必须要火速离开,便蹑手蹑足,轻灵地踏骨而进,远离十丈外了,再发足狂奔。
    可是奔了五六十丈,前面已无法通行,全是深不可测的浮泥泽地,如不是她机警,几乎又像初入泽地时一般,陷死在内。
    她向左右试探,摘树枝向泥沼里丢,树枝缓缓下沉,一一陷没不见。
    “完了!我将死在这儿。”她绝望地狂叫。
    她重新回到兽骨堆积的林中,蓦地心中一动,忖道:“看这些兽骨堆积的情形,恐怕这儿正是寿归正寝之地。不会有凶狠的残杀恶斗发生,不然怎会堆积得好好地?以那两具骷髅来说,如果是被怪物所食,绝不会留下如此完整的头骨,分明是死在这儿被虫蚁所腐蚀的模样。如此看来恐怕这儿才是最安全之地,我将在这儿等待机缘,慢慢寻找出路。”
    她重新检视散处各地的人名人轶事兽骸骨,果然没发现被咬噬的痕迹,心中略宽,便又试尝接近那条暗黄色的大蛇,抓一把烂泥向蛇头扔去。
    “叭”一声脆响,巨蛇突然抬起巨头,用那可令人昏眩的怪眼,死盯着她,最后散了蛇阵,掉头缓缓滑入沼泽深处不见了。
    她的假想已被证实,心中一宽,将鼋肉挂在树枝上,上了一根横枝,倚树假寝。经过将近一天的求生挣扎,她的精力行将用尽,再难以支持了。
    她在天色尽黑时醒来,天!这是多么恐怖的所在哪!四周沉重的爬行声,粗重的呼吸声,大爬虫斗殴争食声,啁啾的鬼啸声……无一不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炸,心惊胆落。
    而丛草疏林间,巨大的萤火虫穿梭飞行,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惨绿色的鬼火,从泥沼中升起,四面飘浮,时隐时现。
    她只感到浑身发冷,毛发耸立,心中暗叫道:“这儿不是洪荒异域,为何竟有如许恐怖的所在?天哪!我可能也像那两具枯骨一般,永远曝骨于此了。”
    总算不错,疏林之中,没有怪物出现,远处那两头猪婆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可能是觅食去了。
    这一夜,她感到像是过了一万年。
    天色破晓,四面异声渐敛,天明之后,万籁俱寂。那两头猪婆龙,在五更时叫了五声,回到池中埋头大睡。
    她背着鼋肉,开始找出路,事实极为残酷,根本没有可以安全脱身之地,四面八方如不是可活埋人的泥沼,便是盘踞着奇形怪状的怪物爬虫绝域。
    过了一天又一天,她疯狂地找出路,好几次几乎做了怪兽的点心。有一次,在正南沼地碰上了那条大黄蛇,要不是她跑得快逃回疏林,几乎被蛇所追及吞下腹中,也有好几次陷入泥沼之中,要不是她小心谨慎,也将没顶在泥淖之内。
    在她的西南方向里余,距河滨仅有半里地,庄小妹也正在上天无路,陷身绝境之中,庄小妹功力比碧瑶高,稍为幸运,排除万难,也到了一座疏林中。这鬼洲之中,共有三处疏林,乃是龙窟,分别盘踞着三对猪婆龙,在龙窟附近,任何兽类皆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生物界的大自然规律,似乎甚为秘奥,洲中这三处地方,算得是静宁之区。
    庄小妹没有鼋肉果腹,她杀巨鳄充饥,肉腥膻不堪人口,但她不敢不吃。
    五天过去了,第六天的午刻也过去了.
    这些日子中,两位姑娘不仅身躯在受痛苦的煎熬,精神也将临崩溃的边缘,死去的爱人(她们认为君珂已死)的形影,不时在眼前涌现,前情往事,不断在脑中萦回。为爱人报仇的大事未成,今后生死难料,不仅报仇无望,而且永远看不到亲人的音容笑貌了。
    女孩子感情较为脆弱,心中酸楚,便会悲从中来,哭,算是她们发泄感情的方法之一。
    到了第六天午间,她们已有点支持不住了,绝望的念头,几乎粉碎了她们的求生意志。
    崔碧瑶已吃完了鼋肉,腹中正空,加以浑身虚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了,正昏沉间,两手抱不住树枝,身躯向下一滑,几乎跌下村来。
    她毕竟是下过苦功辛勤锻炼过的人,赶忙双手一紧,抱住了树枝,长叹一声说:“我要死了,死后九泉难以瞑目。唉!大哥,我们相见之期不远,要在泉下相见了。大哥,不知你在泉下会不会接我啊!我……”
    蓦地,西北角传来一声震天长啸,震耳欲聋,令人神智为之震撼,听啸声,她有依稀之感,这发啸之人,声音确是耳熟哩。
    她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转念,令她血液沸腾,如同乍雷骤响的叫唤声,已随啸声之后传到:“碧瑶妹,婉容妹,你们在何处?我是君珂,我是林大哥。你们……吠!杀!”
    她如中电触,坐不牢,“砰”一声跌下树来,树不高,这一跌,跌得她立时清醒,狂叫道:“林大哥,我……我……”话未完,她掩面大哭,倚在树根下无力站起来了。
    西南角,也传来婉容的狂叫:“君珂哥,你在哪儿?你……”
    辽阔的雷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上,银衣仙子的游艇,正以全速鼓风而来,风帆吃饱了风,来势捷逾奔马一般。
    当她在远距五六里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上时,已看不到君珂的小艇,她站在舵手身侧,催促着舵手将船驶向鬼洲西北君珂登陆之处。
    舵手脸色沉重,木然地说:“冷姑娘,洲西北乃是最凶险之地,船根本无法接近,先前的快艇沉没,前船可鉴,何必争着送命?冷姑娘,咱们一个江湖小混混性命本就不值钱,死了活该倒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姑娘你千金之作,犯得着枉送性命么?”
    银衣仙子六神无主,君坷的船确是不见了,八成儿已经沉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茫茫,一望数十里,船绝不可能逃出视线之外,不沉没又到何处去了?但她不死心,说:“他们可能已经将船划人草中去了呢!”
    舵手摇头苦笑道:“不会的,冷姑娘,距岸一里之内,水深不足两尺,全是污泥,连竹排也无法驶近,人如想涉水上洲,寸步难行,陷入泥沼必死无疑,何况泥中还隐伏着怪物,想上洲是难比登天。”
    “那……那么,他们呢?”她心向下沉地问。
    “他们?恐怕早已死在浮泥中了。”
    “这……这怎会?”她急得额上直冒汗。
    舵手还未回答,旁边一名中年水贼接口道:“会的,功力再高,也无法从西北角登上鬼洲。”
    银衣仙子扭头问:“依你之见,由何处可以登上鬼洲?”
    中年水贼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他们已经死了,何必再到洲上冒险?”
    “别管他们的死活,我问你何处可以登上鬼洲。”
    “姑娘真不畏死?”
    “废话!你说。”她瞪着眼叱喝。
    “好,我说,从西南角有一条水道,可以驶至距离洲岸五丈左右,这条水道乃是最安全之处了。”
    “你怎知道?”
    “小可曾经来过,送一位水上英雄上洲探险。”
    “那人目下何在?”
    水贼耸耸肩,摊开双手说:“谁知道?江湖上永远不见了这位了不起的水上英雄。”
    姑娘向舵手挥手,说:“让这位大叔把舵,从西南角登洲。”
    水贼走到舵手身左,仍扭头问:“冷姑娘,可否三思?”
    “登洲。”她斩钉截铁地答。
    船向一转,驶向鬼洲西南,正下半帆向里驶,洲上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如同一声乍雷,接着是一声暴喝:“孽畜该死!”
    喝声清晰人耳,银衣仙子芳心大喜,尖叫道:“是他,不错,是他!他没死,在洲上。
    快!往上靠。”
    艇上的人皆被洲上的喝声惊呆了,舵手怔怔地说:“天!洲上竟然有活人的声音,不是鬼啸,怪事,怪事。”
    这条航道的水草不多,船下了帆,由水贼们架起长桨,缓缓驶向洲旁。
    距洲缘茂草丛约有五六丈,把舵的水贼叫:“停桨。下锚!”
    “怎不驶近?”银衣仙子急问。
    “驶近了,船永远出不来啦!请看船首的水草和污泥,陷入之后,要退出不容易哪!”
    银衣仙子只道水不深,便待向下跳。游艇的首领伸手虚拦,急声道:“冷姑娘,且慢,请看这木板。”
    他取来一块丈长木板,向上一抛,木板垂直向下掉,“噗”一声插入污泥中三尺,缓缓下沉不片刻,木板整个不见了。他摇头说:“如果贸然跳下,除非是鸿毛,不然休想活命。”
    银衣仙子脸色大变,张口结舌地说:“那……那怎样过去?”
    “过去不难,木板平滑而出,受力面广,不致下沉,但不可移动,动则没入泥中,可用绝顶轻功点木板而过,即使能登上,里面定然也有浮泥,比流沙还厉害,可以多带木板。只是,咱们功力有限,无法相助姑娘。”
    船面的木板全拆下了,舱壁的木板也堆积在船头,银衣仙子果然不等闲,她将木板平抛而出,远及三丈外,共抛了三块,每块相距丈余。
    她手执一端小缆绳,以绝顶轻功飞跃登岸,拖过缆绳,水贼们利用桨架做了一道回索套,将木板一块块绑上,轮流拖上鬼洲。
    银衣仙子挟着四块木板往里走,一面探着举步,共发现了四处浮泥沼潭地,她—一铺上木板,往返间,费去不少工夫。
    再往里面走,她发现了无数的巨鳄,幸而早有准备,不去惊动;它们,左盘右折绕向前面的疏林。
    她到了一处大沼泽地,钻出草丛举目向前看,不由一怔。对面十丈外疏林中,一个浑身污泥手提宝剑的娇小人影,正在往复走动,不时向西北角凝望。
    “你是谁?”她惊奇地叫。
    “咦!是你这泼贱货。”娇小人影正是庄婉容,她破口骂。
    银衣仙子咬紧银牙,她已知道是谁,恨声叫:“该死:是你这不要脸的小妖精,你竟然没死,哼!你非死不可,我要你的命。”
    她向前跨出一步,突然惊叫一声,向前仆倒,原来她踏入浮泥中了,如果是跃出,一切都完了。
    西北角,响起了君珂的怒吼:“杀!”
    银衣仙子往回走,一面扭头恨声说:“小妖精,你等着。”
    “等什么?贼贱货。”婉容以牙还牙回敬。
    银衣仙子回身,切齿道:“在我的夫君找到你之前,我挖下你那善于献媚的眼睛,割掉你那蛊惑人的舌头,免得你再勾名人轶事引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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