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寻灵药分飞劳燕
    何可人竖起一个指头,微笑道:「关于第一桩如何对付「方外三魔」合练「销魂化魄百毒魔功」的问题,办法看似困难,但实际却甚为简单………」
    此言一出,众人眼睛俱不禁为之一亮,张太和「哦」了一声,注目问道:「八妹果然成竹在胸,但不知如何着手?」
    何可人娇笑道:「这着手之法,说来容易,但实行起来,却又颇为难哩!」
    李玄怪笑道:「八妹兜了个大圈子,到头来仍然离不开一个「难」字,请问,究竟怎样难法?」
    何可人微微一笑,道:「首先,大家必须要先了解这种邪门功夫,乃是炼功之人以本身的真气,将提炼出来的百毒精华吸入体内,然后经过相当长的时间,使之与本身真气化合为一,练成以后,所发出的内家真力,便含有剧毒,伤人于无形,是以严格说来,这祗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淬毒暗器而已,对习练之人的功力并无多大助益……」
    张太和插咀道:「关于这一点,我们所困扰的是怎样才能够防御他们这种伤人于无形的内家真力而已!」
    何可人笑道:「他们的内家真力并不足惧,我们祗要做到不惧百毒所侵就够了!」
    张太和点头笑道:「八妹之言有理,莫非你已有御毒之法了?」
    何可人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但御毒之法虽有,而所需的药物,却要麻烦大家辛苦一趟,分头寻觅哩!」
    李玄怪笑道:「没有关系,我们的腿素来是跑惯了的,只要八妹说得出名堂来,我们就是把腿跑断了,也要照办不误?」
    何可人娇笑道:「二哥太客气了,好在最主要的一样已经天缘凑巧地得到了,其余几样大概还不致于如你说的那般严重!」
    吕慕岩接口道:「八妹得到了什么灵药?」
    何可人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说你和丹姐姐身上那片「三叶紫芝」的芝叶!」
    吕慕岩恍然笑道:「想不到一次偶然的收获,竟有这么大地用处,可见天道好还,邪终不能胜正的了!」话声微顿,注目问道:「那么,其余几样是什么呢?」
    何可人笑道:「第一样是南奥罗浮山万梅谷中的「千年绿萼梅花蕊」,第二样是武夷山绝顶所产的「云雾野茶」,第三样是青海柴木河源头的「灵泉水」……」话声微顿,又道:「有了这三样的东西,再加上「三叶紫芝」的芝叶,合练成灵药,服了之后,便不惧任何毒物毒气了!」
    张太和沉吟道:「这三样东西,头两样倒不难获得,但那第三样却远在青海,且据闻那柴达木河源头乃深处蛮荒不毛之地,险恶异常,为人迹所罕至……」
    言犹末了,李玄业已纵声怪笑道:「大哥也未免太多虑了,在我辈眼中,什么蛮荒不毛之地,还不是如同康庄大道一般么,这趟差事算我老二的便了!」
    何可人娇声笑道:「二哥这份豪气,的确令人佩服,但这趟差事,并不须万里跋踄地远赴蛮荒,据小妹所知,离此不远就有现成的「灵泉水」……」
    群侠闻言,俱不由大喜,齐声截口问道:「在什么地方?」
    何可人微微一笑,伸手朝东一指,道:「就在桐相山麓的「施家堡」中,那「逆天魔医」施不施便藏有一瓶!」
    此言一出,群侠却是一怔!
    李玄纵声怪笑道:「好好好!我早就打算找这魔头讨点旧债,这一趟差事,仍然算我的好了!」
    何可人目注李玄,含笑道:「听二哥的口气,莫非打算硬讨?」
    李玄怪眼一翻,道:「同这般魔崽子打交道,还讲什么客气!」
    何可人摇了摇头道:「这柴达木河源头的灵泉水,乃炼药的圣品,那施不施自然也十分地清楚,同时,群魔既有结盟之议,则「方外三魔」合炼「销魂化魄百毒魔功」之事,施不施极可能也有预闻,凭他对医道上的造谐,当然也会想到我们这一种措施,因此一来,倘若二哥向他硬讨时,他可能会不顾一切,把那瓶「灵泉水」毁去,那就麻烦了!」
    李玄浓眉一皱,方待开口,蓝启明已接口笑道:「这样看来,也许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二哥不讨厌的话,我们难兄弟再走一趟如何?」
    何可人笑道:「六哥肯去那是再好不过,相信二哥一定不会讨厌的!」
    李玄怪笑道:「八妹既然大力推荐,我自然不便婉却,但却有一个附带条件……」
    话声一顿,转注蓝启明,道:「这一回,凡事得听我的,不准你乱抬杠,你干不干?」
    蓝启明笑道:「抬杠归抬杠,行动归行动,不抬杠可以,但到了实际行动时,你却不准乱出些馊的主意!」
    李玄「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施雯想起施不施的血海深仇,当然不愿放弃这个概会,遂乘机要求同行。
    何可人略一沉吟,同情地目注雯姑娘,道:「雯妹一道前去,当然并无不可,但报仇之事,此行恐怕不会顺利达到目的,必要时望你稍为忍耐才好!」
    施雯听得一怔,只好含泪咬牙,点头答应了。
    何可人这才转身对吕慕岩笑道:「四哥曾经南游百粤,如今就麻烦你轻车熟道,带了丹姐姐再复一游,同揽罗浮胜境好么?」
    吕慕岩笑道:「这种好差事,当然求之不得,那有不好之理!」
    张太和掀髯笑道:「两路大军既已派定,剩下武夷山一路,我想……」
    何可人摇头娇笑道:「不!这一路的人选已经内定了!」
    张太和愕了一愕,随即恍然微笑道:「很好很好!这种寻幽探胜的风韵雅事,对我这样的糟老头儿确不相宜,不过,我和曹三弟总得派点事情做做,免得将来坐吃现成灵药才好!」
    何可人笑道:「大哥且慢高兴,你和三哥的差事并不轻松呢!」
    曹长吉「哦」了一声!笑道:「敢情八妹兄我和大哥没事可做,想要我们去顶石臼,搬那些石头不成?」
    何可人娇声笑道:「三哥这一猜,可完全猜对了,小妹正是要请你和大哥去搬几块大石头,造一寸石炉石鼎,作炼药之用!」
    张太和「呀」了一声,叫道:「你这是成心想折散我和老三的两付老骨头了!」
    何可人笑道:「大哥何必谦虚,岂不闻老当益壮,能者多劳么?」
    张太和摇头叹道:「惨惨惨!罢罢罢!谁教我是老大哩!老三呀!我们只好认了!
    」叹息之声微微一顿,目注何可人,道:「石炉石鼎并不难做,但炼药的地方,却隐秘一点才行,八妹心目中可有妥善的处所么?」
    何可人点头道:「大哥在衡山的新房,颇为合适,就……」
    张太和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那三间破草房子,早就给诸葛飞琼放火烧光了,逼得我无处可以栖身,才跟着老二他们流落江湖的,难道你要我和老三做了石工,还要做泥水匠不成!」
    何可人笑得花枝乱抖地说道:「大哥人不怎样老,怎地听觉这样差?」
    张太和诧道:「我一点都没有听错,你不是说要在衡山我的……」
    何可人紧接道:「新居!」
    张太和更是莫明其妙地瞪目说道:「新居?我那来的新居?」
    何可人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大哥回去自然知道了!」
    张太和凝目瞧着何可人,半晌,彷佛有所悟地长长「哦」了一声!含笑不语!
    韩剑平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忍不住开口道:「八妹!大家都派了差事,我呢?」
    何可人瞟了他一眼,还未开口,蓝启明已抢着笑道:「五哥呀五哥!我今日才知你竟是这样笨,你这一问,岂不是问得有点多余了么!」
    韩剑平倏地醒悟过来,不由俊脸一红,尴然一笑!
    李玄怪笑一声!目注何可人,道:「如今第一个难题总算解决了,至于第二个问题,八妹又有何高见?」
    何可人方待开口,张太和已捻髯笑道:「这第二个问题,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李玄「哦」了一声!不大相信地问道:「答案是什么?大哥不妨说来听听!」
    张太和神色一整,道:「我相信那「魔铃公主」诸葛飞琼,必然不会和这般魔头沆瀣一气地参加八魔之盟,所以我们大可放心!」
    李玄怪眼一翻,道:「大哥凭什么,敢这般肯定?」
    张太和瞧了何可人一眼,微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见分晓!」
    李玄「哼」了一声,转对何可人道:「大哥之言,八妹认为是否有一点一厢情愿?
    」
    何可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微微一笑!
    李玄怪眼连翻,道:「好吧!但愿大哥仙机妙算,诸事大吉!」
    张太和微微一笑,道:「二弟放心,我虽然不是真的八洞神仙,但这事却颇有十分把握的!」话声微顿,转身对何可人道:「倒是如何争取那锺离秦过来之事,八妹是否已有对策?」
    何可人沉吟道:「这桩事情目前尚无一定对策,端在见到他本人时看清形而定,但最主要的原则是一个「诚」字……」
    韩剑平忽然想起一事,目注蓝启明,笑道:「我记得在黄鹤楼上见到锺离秦之时,六弟似乎说过有办法对付他的,如今何不说出来让大家研究?」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俱不禁一齐集中在蓝启明脸上!
    蓝启明微微一笑,道:「我认为像他那种言行神情冷漠,心高气傲之人,最好的对策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切都要显得比他更冷、更傲,才能够逼他乖乖认输!」
    李玄怪眼一翻,咀唇一襒,冷笑道:「我以为你有什么高见,若依你这办法时,恐怕非把人冷跑不可,还争取个屁!」
    蓝启明冷冷道:「二哥之言大为有理,不过嘛……想当日二哥对人家大献殷勤,左一个佩服,右一个佩服地认败服输的,但换来的是什么?二哥何妨说给大家听听!」
    李玄怪眼连翻,怪叫道:「好小六子,竟敢揭我疮疤,看我……」
    何可人慌忙伸手拦住李玄,娇笑道:「二哥且慢恼火,我认为六哥的办法,倒也颇有道理呢!」
    李玄目注何可人,忿忿怪啡道:「小六子这份馊主意有什么道理?我倒要听听你的解释!」
    何可人含笑道:「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同时,六哥的办法,也祗是许多种对策之一而已,届时如何运用,仍得看实际情形,二哥素来是足智多谋,聪明透顶,只要一想通了,就不难运用自如了!」
    李玄「哼」了一声,转眼瞧着蓝启明,冷笑道:「瞧在八妹的面上,暂且铙你这一遭!」
    蓝启明「嘻嘻」笑道:「想不到八妹这顶高帽子的灭火妙用,竟比我的「水火明珠」还要神奇的很哩!」
    李玄怪眼一翻,又待发作,张太和忙摇手止住,目光一扫,缓缓说道:「如今我所提出的这三个问题,总算解决了,不知大家还有其它问题没有?」
    何可人樱唇嗫嚅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张太和笑道:「八妹还有什么意见?」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算了,等把药炼成以后再说吧!」
    张太和闻言,又复看了大家一眼,见都没有开口,遂一整衣衫,便待起身………何可人忽娇笑一声,道:「且慢!」
    张太和笑道:「八妹还有什么?」
    何可人笑道:「今日乃是大年初一,又是我们兄妹的首次欢聚,我想来个余兴节目,作为纪念,大哥你说好么?」
    张太和一愕,道:「什么余兴节目?」
    何可人笑道:「今夜之会,既无酒,又无肴,颇为乏味,我提议由大家显身手,猎些野味以博大家一粲,不是很好么?」
    张太和心头一怔,暗道:「天寒地冻,那有什么野兽可猎?」但也知她这番提议,其中必有些什么用意,遂含笑问道:「八妹提议颇为有趣,但不知怎样猎法?」
    何可人笑道:「我们一共有九人,由我来发号司令,一喊开始,便请哥妹们就在原地倒纵而出,若谁身手最快最先发现猎物,来分高下,不是很有意思!」
    众人经她这么一说,心中俱已了然,遂同声赞好!
    何可人一声娇笑,举手一挥,道:「开始!」
    话声一落,张太和等人立即一提真气,腾身倒纵而起!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他们方自飞起,便瞥见附近的枯草丛中,猛然窜出八条人影,飞也似地向峰下逃去!
    李玄怪笑一声!凌空一掌拍下,当先将一人击倒,张太和等人也不怠慢,各展奇功,相继将逃走之人制住,抓了回来!
    李玄纵声怪笑道:「八妹果然神机妙算,我们不是愁找不到「方外三魔」的窠穴,这几个狗东西正好合用,只要给他们吃点苦头,不怕他们不乖乖说出来!」
    何可人摇头道:「没有用,这几个家伙恐怕已经完蛋了!」
    李玄闻言,低头看了一看,祗见手中抓着之人,七孔流血,果然已经气绝身亡,不由得一怔,怪叫道:「岂有岂理,我这一掌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怎么就死了?」
    何可人笑道:「这是预防他们失手被擒之时,受刑逼供的最好办法,乃黑道中人最常用的一套,难道二奇不会想到么?」
    这时,张太和等人也发现所擒之人,果然都同样地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李玄气得把死人朝地上一掷,恨恨道:「魔崽子们好狠辣的心肠,害我空欢喜了一阵!」
    何可人叹道:「心肠不狠不辣,就不成为其魔了!」话声一顿,目光一扫,道:「如今么这四周围业已干净,我们也该离开了!」
    当下,群侠一齐动身,下了孤峰,张太和便提议分手,各照预计行事。
    何可人却摇头道:「不行,我们须得出了这雪峰山区,还要秘密分手才好!」
    张太和讶然道:「为什么?难道还怕他们作怪?」
    何可人点头道:「正是!因为防到在这范围内,有他们的眼线,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人手又复分散而再次施展阴谋诡计,那就糟了!」
    她这一番见解,群侠自是没有话说,当下,一齐连夜动身,翻山越岭,出了雪山区,直到衡山,方才按照预计,互道珍重,各朝指定地点而去。
    如今,暂时按下吕慕岩和白牡丹卿卿我我地南下罗浮寻梅花,也不说李玄、蓝启明及施雯如何到施家堡取「灵泉」,更不管张太和与曹长吉怎样准备石炉石鼎之事。
    且说韩剑平伴着何可人,朝东而行,取道往福建进发。
    二人采取的路线是翻越武功山,横渡江西一省,直趋赣、闽交界的武夷。
    韩剑平自在衡山邂逅何可人,并蒙她独垂青眼,慨允参加「武林八俏」之盟,留赠罗帕以后,他那一颗豪气干云之心,便被一缕无形情丝,密密缠住,镇日价刻骨相思,恋慕至深至极!
    而今,竟如愿以偿地得与心上人儿携手同行,虽然何可人仍是一袭素衣,文士打扮。未能真个,但亦足魂销,这一份快慰,直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更可喜的是何可人依然是那么倜傥大方,洒脱不羁,丝毫未因单独与他相处而略显忸怩羞戚。
    是以一路上,二人笑指烟岚,流连风景,好不得其所哉!
    但他们并未忘却身负重大任务,沿途上的无限春光,也祗稍为领略,便匆匆赶路,不消多日,业已安然抵达武夷山区。
    武夷山绵亘于馈、闽三省之间,主峰在闽省崇安县西南,有三十六奇峰,七十二名岩胜景,又为道籍所载九大洞天之一。
    时值初春,绿蕊茁芽,百花含苞待放,更显得这灵境奥区,美不胜收,一溪一壑,莫不更增加了奇趣,韩剑平与何可人从赣省石城县境入山,溯岭脉而上,一路寻幽探胜,望主峰而去。
    这一天,中午时分,二人已置身于武夷主峰的峰腰以下,仰望祥云如带,将峰头隐入虚无飘渺幻境之间!
    韩剑平仰首望了一会,便转对何可人道:「八妹,那「云雾野茶」,究竟成长在什么地方?」
    何可人笑道:「顾名思义,当然是生长在云雾之中了!」
    韩剑平双眉微皱,道:「云虚雾渺,无处生根,又如何能寻得到?」
    何可人娇笑道:「五哥不用发愁,我说它们生长于云雾之中,乃是指它们终年为雾所遮,而生根之处,却是有迹可寻的县岩绝壁!」
    韩剑平仍自蹙眉道:「县岩绝壁既然终年云游雾掩,也是难以攀援,更是难以寻觅……」
    何可人笑着截口道:「正因为不易获得,才显得珍贵,如果容容易易就得到的话,也用不着费许多手脚了!」
    二人说话之间,忽见几个山民打扮之人,背负竹篓,手持弓箭,攀藤附葛地爬上峰来。
    韩剑平讶道:「这些人看来不像猎户,他们来干什么?」
    何可人微笑道:「他们也是同我们一样,来采集那「云雾野茶」的。」
    韩剑平更是不解地说道:「看他们并不会武功,又怎样攀得上那云雾之中的悬岩绝壁呢?」
    何可人笑道:「他们自有办法,五哥看看就知道了!」
    说时,那几个山民打扮之人业已攀登上了峰腰,仍继续的在朝上攀援,直到已无落脚之处,方才停了下来。
    韩剑平凝目而望,祗见他们停下之后,略为歇息,便一齐张弓搭箭,仰头朝空中射去!
    「嗖嗖」连声,几文长箭立即穿射入云雾之中,片刻以后,便见十数月树叶飘飘坠落下来。
    韩剑平不禁苦笑道:「像这样的方法,一天能采得多少!」
    何可人笑道:「这还不算是难的了。这掉下来的十几片树叶当中,这不知有几片是「云雾野茶」甚至有时候一箭射空,连一片,也得不到,才真是难哩!」
    韩剑平皱眉道:「难道我们也要用这种方法不成?」
    何可人含笑摇头道:「不用发愁,你身上不是有一瓶专破云雾的东西吗?祗须用几颗,就不难满载而归了!」
    韩剑平一拍额头,瞿然道:「还是八妹聪明,我怎地把这东西给忘了!」
    何可人娇笑道:「五哥其实也不笨,祗是脑筋一时拐不过弯来吧了!」
    韩剑平忽地「咦」了一声,目注何可人,诧道:「你怎知我身上有那东西?」
    何可人神秘她笑了笑,道:「我既名列仙班,当然有善知过去未来之能,这也值得惊奇么?」
    韩剑平摇头道:「你这番解释,殊难令人满意!」
    何可人娇笑道:「目前我祗能作这样的解释,五哥若想满意的话,将来再说吧!」
    韩剑平正色道:「八妹!不但是这一次你又拿「将来」两字来搪塞我,就是在路上我曾请问过你的师承派别,你也不作正面的答复,同时,我几兄弟所遭遇的多次危难都能化险为夷,大家也猜测是你在暗中相助,但是你总不肯承认,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何可人略一沉吟,也自神色一整,道:「五哥怪责得很有道理,本来兄妹相处应该坦诚才是,但我的确尚有一些难言之处,所以仍是那一句老话,时候未到,还望五哥见谅好!」
    韩剑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既然八妹不便说,我有也不好勉强,那么我们且先办正事便了!」
    何可人俏目一瞟那几个山民打扮之人,笑道:「等他们走!再办不迟!」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那几个山民已将所带的长箭射光,祗射落了几片真正的「云野茶」,但他们似乎颇为满足,收拾好了,便匆匆离开下山而去。
    何可人待他们去得远了,才领着韩剑平,展开轻功,朝峰上纵去!
    二人身负绝世奇功,当然比那些山民强得多,这一路轻登巧纵,不消多时,业已进入云雾之中!
    再往上登高数丈,云气迷漫中,便见峭壁当前,韩剑平估量那几个山民所发射长箭,差不多就射到此处为止,遂对何可人道:「这峭壁附近,大概就有「云雾野茶」生长,我们可以开始用那东西搜寻了吧?」
    何可人摇头道:「这「云雾野茶」生长之处愈高,灵效愈大,我们须得多费些手脚,攀上绝顶才行搜寻!」
    当下,娇躯往峭壁一贴,施展「壁虎功」,「游龙术」,迅快朝上援升!
    韩剑平自也不甘落后,真气一提,照样施为,与何可人拚肩而上!
    这一到参天峭壁,终年云封雾绕,是以又湿又滑,二人虽有一身绝世奇功,但攀升起来,也十分困难,足足费了一盏热茶工夫,方才上升了数十丈!
    何可人娇躯紧贴峭壁,略为歇息,又复领着韩剑平朗上攀升了十丈左右,才停下来说道:「由此往上,所产的「云雾野茶」便颇合用,五哥可以把那瓶东西取出来使用了!」
    韩剑平依言,将那只内藏专破云雾瘴气火焰的水晶瓶取出,顺着面前峭壁一周!
    瓶口一开,「刷」一声,一点暗红色的火焰电射而出,「呼」地一声,立时膨胀开来,化成一团斗大红光,顿时将周围的密云浓雾消灭了一大片,眼前景物倏然开朗,清晰可辨!
    何可人更不怠慢,娇躯展开,宛如游龙,在红光照耀的范围以内,上下搜索……韩剑平因为未见过那「云雾野茶」是什么样子,祗好停在原处,定睛注视着何可人的行动。
    但见她迅快的上下迅快移动了几个位置,口中忽地发出一声欢呼,左手一探,抓住了一株横生峭壁之上,圠根盘屈的小树,右手不停地将树叶摘下,塞入佩囊之中……顷刻之间,她便将树叶摘完,同时,那团红光亦摲喑淡了下来,四周围的密云浓雾,又复围拢过来了……何可人迅快回到韩剑平身旁,吁了一口气,道:「累死我了,快往上去换个地方看看吧!」
    韩剑平依言展动身形,同了何可人又复上升了十来丈,然后再度发出第二团火焰!
    云消雾散之下,竟然发现左近就长着两株「云雾野茶」树,二人不由大喜,遂一齐动手,将茶叶摘了下来。
    韩剑平这时才看清楚这所谓「云雾野茶」,形状与一般茶叶相仿,祗是叶面上长着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这才明白何可人要他一同前来的原故。
    因为这种茶叶上面长着一层白毛,是以在云雾遮蔽之下,若非怀有这专门消散云雾的火焰,便算是到了近前,也很难发现,这样一来,遂令韩剑平不由暗叹造化之奇,同时,对何可人的来历,也愈觉神秘莫测起来!
    他正忖思之际,眼前忽地一暗,耳听何可人笑道:「五哥!你在发什么呆,快朝上爬!」
    韩剑平赧然应了一声!连忙展动身形,叉上升了十多丈,然后停下来发出第三团火焰!
    那知,这次竟然无所获,二人不由好生失望,祗得另换一个地方…:如是,停停我找,手脚不闲地继续搜寻了足有顿饭光景,才约莫采摘了百数十片「云雾野茶」的叶子,但二人却已疲累不堪!
    韩剑平估量目前停身之处,最低限度也离地面百丈以上,遂一面攀升,一面对何可人道:「八妹歇会儿!我们不要再找了,得留些气力才好,不然的话……」
    何可人笑道:「五哥不用发愁,我担保你不会跌个粉身碎骨就是了,据我估计,大约再上升十来丈高,就可以穿出云层了!」
    韩剑平闻言,暗道:「穿出云层虽然不虑暗中摸索之险,但难道就有歇脚的地方不成?……」
    他一面思忖,一面提足真气,鼓勇上升,倏地,眼前一亮,果然穿出了云层,但见一片奇景,立时展开在他的周围!
    原来,他们已置身于一片波俦起伏的茫茫云海以上!
    斜阳映照之下,但见这片茫茫云海,幻起眩目的彩晕,复经天风一吹,益发壮丽无比,令人尘虑尽消,顿忘疲累之苦!
    韩剑平低赞一声,却又蹙眉苦笑道:「八妹!可惜我们并非真的是大罗天仙,势不能乘云飞去,这云海之景,也无法虚县在这峭壁之上,坐待羽化吧!」
    何可人娇声一笑,道:「五哥真是多愁善感,你且仰首回头,仔细瞧瞧!」
    韩剑平依言,抬头回首望夫,不由宽心一放!
    原来,距他们停身之处约莫五六丈高的地方,发现峭壁上竟然有一道缺口!
    何可人又复笑道:「从那缺口翻过去,便是一个好地方,五哥且随我来。包你高兴就是了!」刚说完,人已当先向上攀升!
    韩剑平随后跟上,眨眼使到了那道缺口,二人翻身过去,先坐下来略为喘一口气,何可人伸手往前一指,笑道:「五哥!你看下面这风景好不好?」
    韩剑平顺着她的手势纵目一看,不禁低「噫」了一声!身子倏地一伏!
    何可人见状,情如有异,忙也伏下身来,低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韩剑平低声答道:「你看湖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面,坐的是谁!」
    何可人闻言,星目闪动,探头朝下面一扫。
    这武夷绝峰之巅,乃是一块碗状的盆地,四下约有数十女,四周俱是陡坡峭壁,中央有一片十多亩大小的湖荡,湖滨怪石罗列,苍松上柏耸立其间,湖水一平如镜,反映着天际白云与怪石松柏之间的倒影,另有一番出尘脱俗,如昼一般的仙境。
    何可人因为以前曾经到过此地登临,是以适才与韩剑平说话时,并未有仔细地观看,此际注目扫视之下,果然发现右侧的湖边,有一块突然耸起,高出水面三四丈的平整巨石,石上盘膝坐着一位身材胖胖的,圆圆的脸孔,柳髯飘拂的锦衣老者!
    此老者面向湖而生,双手握着一根丈许长短的黑色钓竿,正在聚精会神地注目湖面,似乎并未发现有人偷窥。
    何可人看了一会,低声道:「这老头儿是锺离汉还是锺离秦,五哥认出来了没有?
    」
    韩剑平沉吟道:「若从他那死板板,冷冰冰的神情看来,必然是锺离秦无疑了!」
    何可人不由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会在这里把他撞着!」
    韩剑平低声道:「人虽已见到,但如何进行争取工作,八妹可有把握么?」
    何可人略一思忖,道:「我们暂时不要惊动他,且看看他在搅什么鬼再说。」
    当下,二人悄悄移动身形,另觅了一处较为隐密的地方,双双定睛窥视着锺离秦的举动。
    这时,他们藏身的地方已向前移近了许多,看得十分清楚,只见这锺离秦的神情似乎颇为紧张,并不像一般垂钓之人的悠闲自在!
    韩剑平不由大为诧异,遂用「蚁语传音」道:「八妹,你看他在钓什么?」
    何可人传音答道:「看样子当然不是钓普通的鱼虾,且等……」
    说时,突见钓丝一动,平静的湖面立时漾起一圈圈的波纹,迅速地从钓丝周围扩散开去!
    祗见钓丝又是一连抖动了几次,湖水中便似乎有一股力量,牵着往下一扯!
    锺离秦神情愈发紧张,双手紧握钓竿,猛地一挫,然后慢慢地往上举起来……但湖中那上钓之物,显然甚为沉重,祗扯得钓竿成了一道弯弧,才仅仅地将钓丝扯上来两三尺,同时,湖面上已然波涛大作!
    韩剑平与何可人俱是大行家,虽未亲历其境,但已看出锺离秦双手之上,竟运聚了七八成以上的内家真力,并且也看清楚那根钓竿,居然是极为珍贵的「阴沉竹」制成,至于那根钓丝,虽未看见得很真切,但想来也必非平凡之物。
    二人方自暗诧湖中究竟是什么珍贵之物,使这老家伙如此费力之际,陡听「铮」然一声!只见锺离秦的身子猛然往后一仰,一根长达十丈的钓丝,从湖水中疾飞而起,直上半空!
    可是,钓丝的尽头,竟是空空如也,显然那上钩之物,业已挣脱逃去了!
    那锺离秦坐正身子,将钓丝收了回来,低头注目,将断处反覆看了又看,彷佛若有所得地,咀角间浮起了一丝得意的冷笑!便从囊中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状似蟾蜍之物,用钓丝系年,然后挥动钓竿,投饵入水。
    何可人若有所悟地传音说道:「五哥,我已看出这老家伙在钓什么了,可笑他祗知道用饵而不明白,看来这次他又要白费功夫了!」
    韩剑平传音问道:「他要钓什么?八妹的口气似乎甚有把握,何不出去助他一臂,趁机结纳,岂不是很好么?」
    何可人摇了摇头,传音笑道:「这种人你愈巴结他愈不服贴,我已决定采用蓝六哥的办法,待会你只随着我行事便了!」
    韩剑平传音追问道:「他钓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可人笑道:「等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了,急什么!」
    说话之间,只见那根钓丝又复抖动起来,并且抖得甚为急遽,只动了一动,便笔直往下沉去!
    锺离秦低喝一声!双手运聚真力,紧握钓竿,猛地往上一提!
    陡听「呼隆」一声!湖面浪花翻滚中,但见一条长约尺许,形似蟾蜍,却长了一根尾巴的金色大怪鱼,已随着钓丝离水面腾空而起!
    讵料,这条怪鱼虽被钓出水面,但忽地长尾一甩,「铮」然一声脆响过处,竟然又将钓丝挣断,未容锺离秦五指的指力抓到,便「哧通」沉落湖中,消失不见!
    锺离秦真气得吹髯瞪眼,咬牙恨恨了一会,又复收回钓丝,探手入囊中取饵……何可人低声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说完,娇笑一声,便自隐伏之处,姗姗走出,挽着韩剑平,朝锺离秦生的那块巨石付去!
    二人外表缓步从容,但暗地已施展上乘轻功身法,行云流水般,一晃便登上巨石!
    锺离秦耳听笑声,脸上掠过一丝诧色,冷冷地瞧了何可人及韩剑平一眼,便自低头取出一只作为钓饵的拳大蟾蜍,系牢在钓丝之上……何可人也不过去搭讪,并故意装出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挽着韩剑平,在距离锺离秦约莫三丈之处,拚肩坐了下来,欣赏湖光山色。
    那锺离秦本来已将饵系好,正要投入湖中,乍听何可人那一声不屑的冷笑,便停了下来,两道冷冰冰的眼神,定定望着何可人,似乎等待下文,却没料到对方竟然理也不理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冷冷道:「笑什么?」
    何可人睬也不睬,自顾傍着韩剑平低声笑语,游目远眺,置若罔闻!
    韩剑平情知她乃是用蓝启明所说,以冷对冷,以傲对傲的办法,来对付这冷面锺离秦,以激使他移樽就教,于是,表面上也附和着何可人说说笑笑,暗地却神功凝聚,留神戒备。
    锺离秦喝问之后,等了一会,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双眉耸了一耸,但随即又冷了下来,低哼了一声,便转头挥手,将钓饵投入水中。
    过了一会,钓丝又复抖动,锺离秦再次举竿,那条金色怪鱼果然又被钓了上来,可是,他这次依然一手抓空,又让鱼儿脱钩,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恼火至极!
    何可人却适时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在这情形以下,锺离秦再也忍耐不住了,他霍地收回钓丝,目射冷芒,凝注何可人,冷峻地大声喝道:「笑什么?」
    何可人依然不理不睬,充耳不闻,自顾和韩剑平说笑不停!
    锺离秦双眉连连耸动,眼中的冷芒倏地暴射出星星火焰,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待发作……韩剑平知道这老儿功力非凡,此际听声辨色,看出他怒火已达顶点,倘若骤起发难,来势定然十分猛厉,遂与何可人一使眼色,示意凝功戒备!
    就在对方身形不动,而实际却隐蕴凶机之顷,陡地眼前一暗,一阵「呼呼」狂风,当空压下,几乎令人为之窒息!
    这一阵巨大狂风来的大以突然,不由双方俱为之一愕,同时仰苜望去!
    只见三丈高空,盘旋着两只巨大无匹的狗头怪鸟,鸟背上各坐着两人!
    韩剑平忙用「蚁语传音」对何可人道:「鸟背上之人,必有一个是那甘心从魔的「百禽祖师」,情移劳异,八妹留神一点才好!」
    说时,只见两只狗头怪鸟往下一沉,背上之人身形微晃,便相继飘落在锺离秦与韩剑平二人之间,斜斜成一三角之势!
    这四个人,韩剑平完全认得,为首的当然是「百禽祖师」,带着他座下的「神枭使者」。
    另外两人,一个是眉心中有粒大红痣的灰衣老叟,正是「三眼煞神」杨九思,一个是乡农打扮的白发老叟,手握一根特别长大旱烟杆,背插一颜色黝黑的「芭蕉扇」!
    这最后一人,韩剑平乍见以下,不禁又惊又喜,暗道:「这才是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老儿骗去了「芭蕉扇」,我以为他已远走高飞,没想到今日会送上门来!」
    那白发老叟见韩剑平,也是神色一怔,不由自已地抬手摸背后的「芭蕉扇」。
    「百禽祖师」落地之后,正打算向韩剑平发话之际,遥地发现了面湖而生的锺离秦,一时误以为是锺离汉,遂先打招呼地抱拳笑道:「锺离先生好快的脚程,好高的雅兴!」
    锺离秦冷冷地哼了一声,举目望天,睬也不睬!
    「百禽祖师」碰了个闷钉子,不由心中纳闷,暗道:「这老儿当真是个大魔头,脾气怎地是这样的怪?」当下,又复陪笑道:「锺离先生是否怪我们来迟了?」
    锺离秦这次竟连哼都不哼,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百禽先生」当着同党面前,连碰两次闷钉,顿觉面上无光,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嘿嘿」乾笑了几声,道:「既然锺离先生不喜欢说话,我就只好先执行任务了!」说完,掉头对杨九思等人一使眼色,便自当先朝韩剑平走近两步,冷笑连声,道:「韩朋友来的好快,可惜,可惜本祖师到也恰是时候,还不快转过身来说话,难道想我们来讲么?」
    韩剑平闻言,便要起身过去答话,何可人却暗地一使眼色,用「蚁语传音」说道:
    「不用理睬,自有好戏可看!」
    韩剑平恍然明白,遂稳坐不动,自顾低头和何可人说笑,把对方的话置诸不闻!
    「百禽祖师」又碰了一个闷钉,直碰得他七窍生烟,心头火发,「嘿嘿」冷笑不止,道:「韩朋友这般轻松,想必是「云雾野茶」已采到了,嘿嘿!你若是早点远走高飞,本祖师便奈何不得,如今还不乖乖认命,束手就缚,却在装聋扮哑,难道就躲得过这场劫数了么?」
    他说了这一大堆,等于是废话,依然得不到对方的丝毫反应,不由双肩倒竖,一袭华服无风自飘动着,目射凶光,煞气腾腾地厉喝一声:「姓韩的,本祖师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样的本领,敢这般的目中无人!」
    喝声一落,蹬蹬蹬蹬!脚步移动,一步一步朝韩剑平逼近过去……那知,他才走了几步,陡听「哧」地一听,眼前白光一闪,不由心头一凛,硬将跨前的脚步收了回来,运功护身,定睛一看!
    这一看之下,顿令他又惊又诧,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根雪白的钓鱼丝,笔直的拦在他的身前!
    一根钓丝,若然贯注内家真力,当然不难使之挺直如棍,横直不坠,在一般内家高手而言,大都能够做到,才不值得惊奇,但如今「百禽祖师」发现出手拦阻之人,竟然是「锺离汉」,这样一来,怎不令他惊诧至极!
    「百万祖师」一定心神,转身对锺离秦抱拳笑道:「锺离先生!这姓韩的乃是我们敌人之一,我等奉令来阻挡他采「云雾野菜」,先生为何出手拦阻?」
    锺离秦不理不睬,那根钓丝,依然拦在「百禽祖师」身前。
    「百禽祖师」由惑然不解,而勃然变色,双拳一收,沉声问道:「锺离先生!你这什么意思?」
    锺离秦冷冷开口道:「滚!」
    「百禽祖师」听得一愕,旋即大怒道:「本祖师乃是瞧在你的份上,才加盟辅助「宇内八魔」,并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脚色,你怎……」
    说到此处,那杨九思在一旁若有所悟地轻轻一扯「百禽祖师」,附耳用「蚁话传音」匆匆的说了几句。
    「百禽祖师」连连点头,道:「原来有这种事!话声微顿,霍地目注锺离秦,厉声喝道:「弄了半天,原来朋友是个冒牌货,怪不得不敢多开口说话,快快转过身来,让本祖师瞧瞧你是什么样地东西变的!」
    锺离秦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子,冷冷地瞧着「百禽祖师」,那两道冷如冰的眼神,令人不寒而自慄!
    「百禽祖师」平日纵是凶横已惯,但也被瞧得有一股冷气,打从丹田往上直冒,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瞧清楚了没?」
    「百禽祖师」一定心神,跨前一步,厉声道:「瞧清楚了又怎样?」
    他刚刚把话说出,却突然醒觉这样说法,无异已落对方下风,与自己原来的口气大不相附,当下双目一瞪,又复厉声喝道:「本……」
    那自,他方自一张口,锺离秦已紧接冷喝一声:「死!」
    话声一出,那根笔直地横亘在「百禽祖师」身前的钓鱼丝,条地掉头「哧」的一声,电也似地朝那「百禽祖师」拦腰卷去!
    「百禽祖师」做梦也未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那一个「死」字刚刚地入耳,连念头都还未来得及转,便觉腰间一紧,顿时被那根钓鱼丝缠个结实!
    锺离秦更不停顿,右手一抖钓竿,「呼」地一声,立刻将「百禽祖师」甩上了半空!
    事情得发生只不过是一瞬之间,那「神枭使者」及杨九思等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来龙去脉,一时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但是,在空中盘旋约两只狗头怪鸟,目光却是敏锐无比,一见主人受制,立即齐声怪啸!一只展翅斜飞,张开一双巨爪,去抢救被甩上半空中的「百禽祖师」,另一只却双翼一束,猛然俯冲而下,利爪其张,朝锺离秦当头抓去!
    韩剑平曾经斗过这两只狗头怪鸟,深知极为难缠,此际见这般情形,不由有点幸灾乐祸地暗暗地忖道:「看你这老儿怎生打发这两只扁毛畜牲?」
    他这念头才起,那只俯冲下击的狗头怪鸟业已到锺离秦面前!
    只见锺离秦冷哼了一声!连手都未抬,那根「阴沉竹」制成的钓鱼竿便闪电般勃上一翻,一戳,冷道:「下来!」
    那只狗头怪鸟眼见马光袭到,立时双翼一张,打算躲避开去,可是,已然慢了一分,只觉两侧翼根一麻,便「砰」然坠落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锺离秦用钓竿迎击下扑的狗头怪鸟之际,在空中的那一只眼看利爪就要将「百禽祖师」
    的身躯抓住,却没料到那根钓鱼丝倏地一松开,「百禽祖师」身子便如同大石一般,猛然坠落湖中!
    那只狗头怪马怒啸一声!双翅一束,便待俯冲下去抢救,却陡觉身子一紧,已被钓鱼丝齐翼根之处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韩剑平见锺离秦举手之间,便将两只狗头怪鸟制住,不由暗暗佩服得几乎要出声喝采!
    只听「噗通」一声!那「百禽祖师」的身躯已触及水面,溅得浪花四移,迅即沉落!
    这一声水响,登时将那不知所措的「神枭使者」惊醒过来,大叫一声,双臂一抖腾身而起,飞投入湖中!
    此际,那只被钓鱼丝缠住的狗头怪鸟,因身子无法动弹,便张开利爪,打算将钓丝抓断!
    锺离秦冷哼了一声!猛地将钓竿抡动,那只狗头怪鸟顿时被钓丝牵着,像风车一般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这怪鸟平日在空中自在飞翔,虽是矫捷俐落,但此刻破人綑住往来旋转滋味却不太好受,转不到几圈,便怪叫连连了!
    就在此时,陡听「呼隆」一声水响,只见那「神枭使者」业已挟着「百禽祖师」,腾身出水!
    锺离秦又是一阵冷哼!倏地手腕一沉,那根钓鱼丝带着狗头怪鸟,仿似流星飞鎚一般,「呼」的一声,对准「神枭使者」当头砸下去!
    「神枭使者」方自离开水面,眼皮尚蒙着一层水珠,视线不清,同时更没料到对方会这般赶尽的杀绝,是以毫无防备之下,被自己调养的狗头怪鸟砸着正着!
    只听「叭」一声!「神枭使者」登时脑袋开花,连吼都不曾吼得一声,便又复沉落湖中,再也冒不起来!
    那只狗头怪鸟也致砸得头昏眼花,同时身上又沾了些水渍,更浑身发抖,无力挣扎!
    锺离秦这才一抖手,将钓丝收回来,把狗头怪鸟松开,放在一旁。
    这一连串事情,说来话长,实际上仅仅是眨眼的工夫而已,那杨九恩和白发老叟做梦也没想到「百禽祖师」和「神枭使者」以及两只凶猛异常狗头怪鸟,竟然这般不堪对方一击,不但又惊又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锺离秦冷冷一笑,两道森寒的目光,在杨九恩和白发老叟的睑土来回扫射了几遍,最后,凝注在白发老叟身上,冷冷说道:「拿来!」
    白发老叟茫然应道:「拿什么?」
    锺离秦冷冷道:「扇子!」
    白发老叟瞿然一惊!但脸上随即掠过一丝阴狠之色,反手取下背后的「芭蕉扇」,一言不发,举步朝锺离秦走了过去!
    韩剑平猛然想起这柄「芭蕉扇」中,暗藏着极为霸道的飞针利器,眼见锺离秦已然伸手要准备地接取,不由心中一急,便待出声警告,却被何可人暗使眼色止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锺离秦伸手去接取「芭蕉扇」之际,白发老叟牙缝中迸出一声冷笑!
    顿时之间「嘶嘶」连声,从「芭蕉扇」中激射出一大蓬细如牛毛的蓝色光芒,疾如闪电,朝锺离秦头脸、胸腹射去!
    双方距离不过数尺,按说锺离秦猝然遇袭,万无幸免之理,因此白发老叟冷笑之声一落,便接口厉喝道:「老匹夫拿命来!」
    诟料,他虽已十拿九稳,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只见那一大蓬蓝色光芒,射到锺离秦身前不过数寸之处,便似乎撞着一层无形铁壁一般,纷纷四散飞开,跌落地上!
    同时,白发老叟倏觉手上一轻,那柄「芭蕉扇」竟已到了锺离秦的手中,不由又惊又怒,大喝了一声,右手一挥,旱烟杆猛地横扫而出!
    锺离秦冷冷一哼,右手一沉,「芭蕉扇」柄迎着旱烟杆锅轻轻一点,「当」的一声,立将旱烟杆荡开,同时大姆指一按扇柄上的机括,登时又复「嘶嘶」连声,从扇中激射出一大蓬蓝色光芒,闪电般朝白发老叟射去!
    那白发老叟做梦也役料到对方这样快便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距离这般近,那还闪避得开,顿时被蓝色光芒射了个满脸开花,只惨吼了半声,便倒在地上,挣了两挣,气绝身亡!
    这时,只剩下杨九思一人,眼见对方连毙三名武林高手,竟然面不改色,连眼皮也未眨一下,铙他平日凶横已惯,也不由心胆俱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下身形一晃,腾空而起!
    那知,他刚刚一展动身形,陡见面前白光一闪,那根钓鱼丝已笔直地将他拦住,同时耳听到了一声冷喝:「站住!」
    在这种情形之下,杨九思只好一咬牙,心肠一狠,便充好汉地霍然转身,神情狞厉地狠狠的瞪着锺离秦,厉声喝道:「尊驾虽然功力非凡,心狠手辣,但我杨九思也不是盏省油之灯,来来来!你还有什么狠着,不妨尽量施展,杨九思绝对奉陪!」
    锺离秦静静听完,也不开口,只将两道森冷的目光,凝注杨九思脸上,半晌,方才冷冷说道:「我不杀你!」
    杨九思出乎意料地一愕,随即厉声道:「尊驾既不与我相搏,为何将我拦住?」
    锺离秦目注杨九思,一字一顿的冷冷说道:「回去告诉古玉奇,小心他的魔心!」
    杨九思狞笑一声:「难道你当日在我秘魔庄中,吃亏还未吃够?」
    锺离秦双眉一耸,脸色愈发冷峻,似乎就要发作,但一瞬便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霍地将钓鱼丝一收,冷冷喝道:「滚!」
    杨九思没料到对方真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不由的心中大喜,但是表面上却狞笑连声,双手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尊驾若有这份豪情雅兴,杨九思随时在敝庄恭候大驾!」
    话声一落,不待对方开口,人已疾掠而起,沿着湖岸飞遁而去,转眼翻上一道陡坡,消失不见!
    韩剑平冷眼旁观,这时候已将锺离秦的为人看出了一个大概,知道此人脾气古怪已极,生杀只在喜怒之间,行事全凭好恶,根本没有邪正的观念,这种人是最不易说服,不由有点心灰起来!
    但另一方面,由于杨九思的话语中,知道锺离秦仍自不忘与李玄打赌输了的诺言,不由又生出一丝希望,但愿能在同仇敌忾的情形下,进行说服的工作……韩剑平正自思忖之际忽听锺离秦冷冷道:「过来!」
    韩剑平以为何可人仍然会不如理睬却没料到她这一回竟十分听话,应声就站起来,走了过去,只好也站起身来,留神戒备着一同过去。
    何可人行近锺离秦,冷冷说道:「什么事?」
    锺离秦两道森冷的目光,将何可人罩住,冷冷说道:「你适才为何发笑?」
    何可人冷然道:「笑你不懂得钓那「碧目金蜍」之法!」
    锺离秦冷哼一声,道:「你懂?」
    何可人点了点头,冷然不语。
    锺离秦「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不信!」
    何可人冷笑道:「敢不敢打赌?」
    锺离秦略一沉吟,冷然道:「赌什么?」
    何可人沉声道:「赌我两条命和你一颗心!」
    锺离秦似乎颇为诧异地神色微微一变,注目道:「怎么赌法?」
    何可人冷冷道:「我若输了便把两人的命交给你,你输了就得把冷冰冰的心交出来,换一颗热辣辣的进去!」
    这最后两句话儿,只听得锺离秦浑身微微一震,似乎不大相信地瞧着何可人,冷冷道:「心也可以换么?」
    何可人点了点头,道:「可以!」
    锺离秦又复冷然追问道:「如何换法?」
    何可人摇头道:「目前怒难奉告!」
    锺离秦又沉吟了一会,这才把头一点!
    何可人见他答应了,遂换上一付险孔,含笑道:「请将钓竿及食饵交给我!」
    锺离秦从囊中取出一只蟾蜍,连同钓竿一并交给何可人,冷冷道:「食饵只剩这一只,小心你们的命!」
    何可人笑道:「放心放心!你已经输定了!」说着,便将食饵系好,玉手一挥钓竿,就饵投入那湖中!
    韩剑平没料到事情竟这般顺利,何可人几句话便将锺离秦说动,甘愿打赌,当然,他也明白何可人要锺离秦换心的意义,但却不明锺离秦为何肯接受这赌约?
    另一方面,他却担心着何可人是否真有把握,能将那条「碧目金蜍」钓上来,万一失手的话,难道当真把性命赔上不成?
    不言韩剑平心头忐忑,脑筋乱转,一双俊目凝注湖面,不安地等候消息!
    且说何可人将饵投入湖中以后,便盘膝坐了下来,右手握住钓竿,左手横拦在膝上,大姆指虚扣着中指,星目微垂,似乎是在运功聚气,又似是闭目养修,一派悠闲之状,与锺离秦适才垂钓时的紧张神态恰恰相反!
    那锺离秦见她这忖神情,忖知她必有几分把握,但仍然裺不住一丝得失之色,浮溢眉宇之间,两道冷漠中带着关切的眼神,与韩剑平一样地凝注湖面,眨也不眨一下!
    此际,夕阳将逝,晚霞已由侬而淡,暮霭四合,周遭一片静寂,使这本来是人间仙境的武夷绝峰之巅,突然显得有些萧索起来!
    就在这无声无色的时候,那根钓丝忽地抖动了一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紧接着就猛然地往下一扯!
    显然,那条「碧目金蜍」又已上钓,将饵吞下!
    何可人似是没有料到鱼儿会这样快便上钓,手中的钓竿不但没有往上猛提,相反地被钓丝扯着往下一沉,几乎脱手落人湖中!
    韩剑平见状心头顿告紧张,直恨不得伸手帮忙,将那条「碧目金蜍」立刻拉上岸来!
    那根钓竿直沉落了一丈多,何可人方才星目微睁,五指一紧,将钓竿下沉之势稳住,紧接着手腕便缓缓扭动,使钓竿的尖端划起一个接一个的圆弧!
    那根钓丝于是也跟着在水中一圈一圈地旋转起来!
    韩剑平方才明白,这是何可人钓鱼的手法,遂一定心神,凝目细看那条「碧目金蜍」,究竟如何被钓上岸来!
    只见何可人玉腕愈扭愈快,那根钓丝在水中所划的圈儿也愈划愈大,速度跟着愈转愈快……湖面上,波涛四涌,一波接一波地扩散开去,冲击着湖岸,「哗啦」乱响,打破了适才的静寂!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工夫之久,何可人徒地一声清叱:玉腕一顿,猛然往上一扬钓竿!
    但见钓竿飞甩,只听「呼隆」一声水响,浪花一翻,那条「碧目金蜍」应手而起,钓出水面!
    何可人更不怠慢,玉腕一挫,钓竿一枚,毫不费事地便将「碧目金蜍」钓上岸来!
    锺离秦那一付冷冰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又喜又佩之色,迅速地取出一个特制的丝网,将那条已被转得昏然不动的「碧目金蜍」装入网中!
    何可人顺手把钓竿交锺离秦,还冷然说道:「你输了!」
    锺离秦冷冷地点了点头,道:「悉听吩咐!」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九月初八,请驾临南海普陀如何?」
    锺离秦冷冷地说了一声:「好!」便将「芭蕉扇」朝背后一擂,提起丝网,收好钓竿,动身……韩剑平忍不住开口道:「锺离朋友费这大功夫,钓这「碧目金蜍」,请问有何用处?」
    锺离秦瞧了韩剑牢一眼,冷哼一声,道:「取古玉奇的魔心!」
    话声一落,人已腾身而起!
    何可人「喂」了一声,叫道:「这两只狗头怪鸟,你不要了么?」
    锺离秦身在空中,冷然答道:「送给你们作见面礼好了!」
    话声尚自荡漾空际,人已消失于暮色苍茫之中!
    韩剑平望着何可人,皱眉道:「八妹,你在我们正式赴会之前,约他到南海普陀干什么?」
    何可人笑道:「我要替他换过一颗热辣辣的心,好参加我们「武林八佾」之盟,作那七级浮屠的塔尖!」
    韩剑平依然双肩紧锁道:「南海普陀是「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巢穴,她肯让你…
    …」
    何可人摇手笑道:「五哥请放心,我自然有这份把握!」
    话声微顿,忽然地瞧着韩剑平,俏目流波的,神秘她笑道:「再说,那诸葛飞琼不是对你送箫赠袍颇有好感的么?」
    韩剑平闻言,不由俊脸通红,暗叫奇怪道:「她怎么知道这般清楚?」
    何可人娇笑一声,道:「用不着奇怪,她送你的那恨「阴沉竹玉屏箫」,我早就监赏过了!」
    笑语之声一顿,神色一整,目注韩剑平,道:「五哥!你对她是否也有好感?」
    韩剑平没料到何可人会这样单刀直入地诘问,一时间,胀红着睑,讷调的说道:「这个……这个么……我……」
    何可人紧逼一句,道:「怎样?」
    韩剑平一定心神,庄容道:「不错,我对她的确是颇有好感,但这一份感情,乃是感激她屡次相助而生,其中并无半点私情沴杂,我这颗心,只有……」
    何可人不等他说完,便双手乱摇,笑道:「好了好了!我只要知道你对她有这么一份感激之心就够了,用不着往下细表了!」
    韩剑平尴然一笑,道:「只要八妹不怀疑我就好了!」
    何可人瞟了他一眼,噘咀笑道:「我才不管你的闲事哩!」
    韩剑平讷讷她笑了笑,话题一转,指着蜷伏地上的两只狗头怪鸟,道:「这两只扁毛畜牲,我们要不要?」
    何可人笑道:「这样现成的好坐骑,怎么不要!」
    韩剑平皱眉道:「可是,我们并无驯马之术,又怎能使牠们驯服呢?」
    何可人笑道:「五哥不用发愁,驯马之术,小妹远略略懂得一点!」
    韩剑平书道:「那么,你就快点施展吧,天都快黑了!」
    何可人将两只狗头怪鸟瞧了一眼,道:「牠们名唤「狗枭」,据传乃山中豺狗与猛枭交配而生,因此具有枭的凶猛和狗的特长,最是忠于主人……」
    韩剑平又是眉头一瞥,插咀道:「如今牠们的主人已死,虽然我们不是正凶,但牠们万一误会起来了,岂不是麻烦了?」
    何可人笑道:「五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因为牠们的原主人已死,我们才能够将牠们驯服。作牠们的新主人,否则的话,任你驯马之术如何高明,牠们也是不肯背叛主人的!」
    韩剑平这才明白究竟,遂放心地瞧着何可人施展驯马之术……何可人先将那只浑水湿的狗枭,运用本身三昧真火把牠的羽毛烘干,然后倏地右手中指一按,按在牠的鼻头上!
    这只狗枭本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创伤,只不过生来怕水而已,及至羽毛被何可人烘干之际,便又恢复原有的凶猛之性,钢翎一抖,就要振翼飞起,却没料到全身最紧要的所在,适时破人制住,顿时身子一头,爬伏不动!一双眼凶光尽歛,乞怜地望着何可人!
    何可人俏目中倏地射出两道威严的光芒,定定注视着狗枭的双睛,右手的中指不停地在牠的鼻头上轻轻揉搓……过了一会,这狗枭忽地低啸一声,狗头连点三点!
    何可人撮唇发出一声清啸,倏地把右手拿开!
    这只狗枭也发生一声怪啸,立时双翅一张,腾空而起,绕何可人环飞三匝,然后歛翼落在何可人面前,神态恭驯已极!
    韩剑平大为佩服地拇指双翘,笑赞道:「八妹这一手绝艺,使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何可人笑道:「你用不着乱送高帽子,那一只狗枭,就让你来露一手便了!」
    韩剑平遂将那只穴道被制住的狗枭,先解开牠的穴道,然后照样施为,果然毫不费力地便将这一只也驯服了!
    一切停当之后,天色已然入夜,只见一大轮明月,缓缓从山后升起,二人这才想起今天正是元宵佳节!
    何可人娇笑一声,道:「五哥!如此良宵,我们且权充八洞真仙,跨鸟夜游,欣赏这月下河山,定然别有风趣,你道好么?」
    这一提议,韩剑平那有不赞同之理。当下,二人略为抬夺好衣裳,各自腾身盘坐狗枭背上,齐地发出一声清啸!
    两只狗枭遂在啸声中,双双振翼飞起,负着新主人,直上青冥!
    二人凌虚御风,俯瞰大地山河,在溶溶月色之下,果然另有一番奇景,俱不由乐得心花怒放!
    在空中飞翻了一阵,韩剑平忽然心念一动,驾着狗枭移近何可人,道:「我们既然有了这般迅快的飞行坐骑,何不飞往罗浮山去,看看吕四哥和丹妹是否已采到了「千年绿萼梅花蕊」,如果凑巧碰见的话,也好请他们尝尝这御鸟飞行的乐趣!」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若照我们今日所遭遇的情形看来,八魔方面,极可能也派人到罗浮去截劫了,事不宜迟,我们连夜赶去便了!」
    当下,二人慛动狗枭,比翼双飞,趁着月色,直向南奥罗浮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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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且说韩剑平与何可人分坐在两只狗枭背上,乘着元宵月色,比翼双飞,离开武夷绝峰,直向粤东飞去。
    巨翼摩云,飞翔迅速已极,第二日的中午时分,已然飞低赣、粤交界的九连山区。
    百粤气候温和,此际虽是初春,但那煦和的阳光晒在二人身上,不但毫无高空飞行置风眨体之苦,而且却有点懒洋洋的感觉。
    可是,他们经过了这一整夜的长途飞行,腹中却有些空虚之感!
    二人正打算觅地降落,略为歇息并进饮食之际,忽然瞥见左侧下方有一道幽谷,谷中嫣红烢绿,繁花似锦,何可人便提议到谷中一面赏花,一面进食,韩剑平自然没有异议,于是,齐将狗枭一带,转向左方飞去……眨眼间,飞临幽谷上空,二人将高度略为降低,只见谷中不但遍生着奇花异卉,并且绿草如茵,清溪萦带,秀石参差,风景幽美,无殊仙境!
    何可人好不高兴,一按鸟头,当先俯冲下去!
    讵料,降至离地面约莫三丈左右,她坐的这只狗枭突然急啸了一声!双翼猛地一振,竟擦着树梢,疾如闪电,拔空而起!
    何可人骤不及防,几乎被掀离枭背,不由一惊!忙使劲将娇躯稳住,一面闭目向下方搜索……韩剑平随在后面,见状,忙将狗枭一带,随着急遽上升,并高声叫道:「八妹!什么事!」
    何可人摇摇头,一拍狗枭,在空中一个盘旋,又复对准刚才位置,放慢度,俯冲下去……这一回她已有了防备,下降之际,已然运足眼力,注视着下面的情况!
    只见狗枭将飞近到一丛盛开着碗大的白色花朵,却不知其名的花树之际,突地从繁密的花树底下,冒起了一蓬淡淡的五色彩灯,朝狗枭激射上来!
    这狗枭也是有了戒备,一见彩灯冒起,立即双翼一振,破空疾掠让避开去!
    韩剑平驾着狗枭飞过来,诧问道:「八妹!那五彩淡灯是什么东西?」
    何可人摇头道:「也没有看清楚,恐怕是蛇虫日内所喷的毒雾吧!」
    韩剑平双眉一皱,道:「那么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按道理我们是赶路要紧,但是,像这般风景幽美的地芀,如果真有什么剧毒的蛇虫盘踞,则恐怕会殃及无辜的游人,所以我认为下去看看比较妥当,不知五哥意下如何?」
    韩剑平点头道:「八妹言之有理,为世除害乃是我辈本份,我们且落到较远的地方,然后再小心点走到这边来查看便了!」
    当下,二人遂驾着狗枭飞出数十丈外,觅了一处比较空阔的地方降落,并吩咐两只狗枭仍然飞到那丛花树的上空,准备随时接应。
    一切安排妥善,二人遂默运真气护身,韩剑平并将「翠竹箫」撤在掌中,凝神戒备着一齐举步朝那丛花树走了过去……穿过了一片草地,前行十余丈,这才看清楚那丛花树,原来是三株粗可合抱,成品字形生长的巨树木,树根盘屈交缍,占地甚广,周围寸草不生,微风吹拂之间,似乎从树根底下散发出阵阵奇异香味!
    这种香味一人鼻端,二人立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俱不由心头一凛,忙屏息呼吸,纵身后退!
    何可人一面从怀中取出四个小纱囊,递两个给韩剑平,打手势命他塞入鼻孔,一面也将自己的鼻孔塞住!
    韩剑平接过小纱里,照样塞住鼻孔之后,神智果然一清,这才略为放心,遂用「蚁话传音」
    向何可人问道:「看这情形,树下果然大有文章,我们……」
    话犹未了,耳际突闻一阵阵「淅淅沥沥」,彷佛秋风扫落叶的异声,从谷口方面传了过来!
    何可人神色微变,摇手止住韩剑平,一面闭目四下一看,发现右侧不远有一株参天巨树,遂一打手势,纵身而起,飞上那株巨树,落在一根离地七八丈的横桠上面!
    韩剑平自不怠慢,真气一提,跟着纵了过去,低声道:「八妹!你可是听出那声音……」
    何可人摇摇头,示意韩剑平不要作声,同时伸手朝谷口方向一指!
    韩剑平顺着她指的方向凝目望去,登时心头一震!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谷口那方面,竟然现出了大片五色彩云,像潮水般向谷中涌去!
    同时,那秋风扫落叶之声也愈来愈大,但见云霞所过之处,那无数奇花异卉有如摧枯拉朽一般纷纷倒折,并且立即萎黄,显然云霞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剧毒!
    韩剑平看得好不心惊,正待询问何可人那片云霞是什么东西时,却又被她牵着往上升高了几丈!
    此际,那片五彩云霞已然来到临近,这才看清楚竟是数以千计的大小毒虫!
    当先一批乃是深红色的巨大蜈蚣,领头一只几乎长达三尺,最小的也有一尺左右,后面跟着无数褐色的巨蠍,只只都长达七八十,最后则是蜥蜴,守窝,以及许多奇形怪状的虫豸!
    这千万只毒虫爪脚划动如飞,发出潮水般的「沙沙」异声,口中喷出五颜六色的毒雾,蔚成一片彩云,腥秽之气,直冲霄汉,所经之处花草尽皆枯萎,声势好不骇人!
    幸亏二人离地很高,并且鼻中已塞了辟毒纱囊,是以还不致于波及,同时,这无数毒虫彷佛都是争着向一个目标奔去,根本就不曾发现树上有人!
    眨眼间,这一群由千万只不同种类的毒虫所组成的队伍,已冲过了韩剑平、何可人隐身的参天大巨树,直向那三株根盘屈,盛开白花的大树涌去!
    韩剑平这才用传音说道:「八妹!这些毒虫世所罕见,怎地一时间出现这许多?牠们究竟搅什么鬼呢!」
    何可人传音答道:「我现时也弄不清楚,且耐心看下去,大概就知道了!」
    这时,那先头一批的巨大蜈蚣,业已涌到距那三株大花树的树根七丈左右,便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巨蠍、蜥蜴、守宫等毒虫,随着也纷纷静伏不动!
    那一片五彩云霞,似乎也渐渐淡薄,使韩剑平与何可人看的更为清楚!
    只见那条长达三尺的巨大蜈蚣,腹部紧贴地面,头尾微微翘起,一颗比饭碗远大的怪头,吐出一对五六十长的钩钳,频频挫动,两只碧光四射的眼睛,完全注视树根下面一个数尺方圆的洞穴!
    过了一会,陡地从那洞穴中传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儿啼之声,接着便冒出一蓬淡淡的五彩烟雾,像箭一般朝那群蜈蚣射去!
    千百条巨大蜈蚣,立时起了一阵骚动!
    这蓬五彩烟雾刚一射到那群蜈蚣的上空,便倏地收回,缩入洞穴之中!
    同时,只见三条长约两尺的蜈蚣,却似是被那蓬五彩烟所吸引,随着疾飞而起,像抛梭一般飞投入洞穴去,一闪不见!
    半晌,陡听「呼呼」连声!那三条蜈蚣又复从洞中电射出来,可是,牠们一出洞口,便轻飘飘地跌落地上,动也不动,分明已经死去!
    何可人猛然身子一震,用传音对韩剑平道:「不得了!想不到那洞穴中藏着这般厉害的毒物!」
    韩剑平传音诧问道:「是什么毒物?」
    何可人传音答道:「是什么毒物虽然还未看出来,但以那三条长达两尺蜈蜙,只一瞬工夫便给牠吃得剩了一寸空壳,其厉害可想而知了!」
    韩剑平不解地说道:「那么,这许多毒虫明知洞中毒物厉害,为何又成群结队的前来?照理就该一涌而上,冲进去拼命才对,怎地却等在外面,眼看同类送死呢?」
    何可人道:「天地间物物相持之理,甚为奥妙,剧我判断,双方终会暴发一场大战,目前不过时侯未到吧了!」
    韩剑平道:「我们何不设法把那毒物引出洞来,然后相机助这些毒虫一臂之力,为世间除一大害!」
    何可人笑道:「五哥不要忘了,这许多毒虫也是为害人间之物,且让牠们互相残杀,待到两败俱伤之际,那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哩!」
    韩剑平想想她这话也颇有理,遂不再说话,一同静心守候下去,同时取出干粮,在树上悄悄进食。
    时光易逝,日影已渐偏西,谷中光景随之转变幽暗起来!
    在这段时间当中,那洞穴里未见有什么动静,盘伏洞外的许多毒虫除了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以外,也没有丝毫进攻或撤退的意思。
    韩剑平不由心中纳闷,暗忖道:「像这僵持下去,不知要到几时?」
    正忖想间,陡听谷口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异啸,忙转眼望去,但见斜阳映照之下,电也似地飞来一道彩练,顷刻便已从树下飞过,直落在那洞穴外面!
    原来是一条长达三丈,粗如斗碗,头上长着一个状似鸡冠的肉包,浑身斑烂的怪蛇!
    盘伏洞外的一群虫,立时起了一阵骚动,又复扬起层层彩雾!
    这条斑燎怪蛇落地之后,立即盘成一个蛇阵,昂起一颗蛇头,双目中凶光睒睒,注视着那洞穴,口中蛇信伸缩不停,吐出一团一团粉红色的毒雾!
    韩剑平忙用传音对何可人道:「八妹!这条是什么蛇?」
    何可人传音答道:「这是天下罕见十二种毒蛇之一,名叫「鸡冠彩练化骨蟒」,这东西一出现,好戏就快登场了!」
    说时,只听洞穴里面,又复连续传出三声刺耳的儿啼之声,同时,三蓬五彩淡烟,接连冒出来,勒那「鸡冠彩练化骨蟒」射去!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也自狂喷毒雾,与射来的五彩淡烟绞成一团十分悦目的云霞!
    两下相持了一会,那三蓬五彩淡烟似乎有点抵敌不住,倏地往回一收,缩进洞中!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一声厉啸!身子疾抛而起,闪电般直投入洞穴里去!
    顿时,祗听阵阵翻腾扑系之声,夹杂着一连串刺耳的儿啼与凄厉的异声,从洞穴里传了出来,令人闻之心悸神摇!
    盘伏洞穴的一群毒虫,似乎也被这凶猛的声势所惧,刹时间,俱静伏下来,动也不敢挪动一下!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工夫之久,陡听一声惨厉异啸过起,祗见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呼地从洞中电射而出,旋风般长尾一卷,霍地又盘成一座蛇阵!
    但见牠头上的肉包,已然裂了一道伤口,一缕缕粉红色的腥血,缓缓流了出来,身上五彩斑烂的鳞甲,也脱落了许多,渗出粉红色的腥血!
    显然洞中一阵恶斗,牠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这条「鸡冠彩练化骨蟒」盘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忽地把头一转,反过来圆睁着一双凶光掞睒眼睛,瞪视着那条长达三尺的巨大蜈蚣!
    蛇与蜈蚣本来就是生死对头,天性相克之物,这一下双方对面,那条巨大蜈蚣又受了「鸡冠彩练化骨蟒」两道充满示威目光的怒视,那还按捺得住!
    只见牠浑身环节一阵颤动,蜈首一昂,钢钳怒张,两颗大加龙眼的凶睛碧光暴射,也自怨瞪着那条大「鸡冠彩练化骨蟒」!
    双方对看了一会,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喉间忽地发出一声意似不屑的低啸,蛇头便徐徐缩了下去!
    那巨大蜈蚣果被激怒,「吱」的一声!百足齐划,全身腾空而起,仿似一道朱红匹练,直向对方扑去!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的一颗三角形蛇头缩得更低,恰将七寸要害护佐,同时身子一拱,竟将那状似鸡冠的肉包朝前一迎!
    那巨大蜈蚣去势如电,又劲又急,祗一下便扑个正着,一双钢钳开合之间,立将对方头上的肉包钳住,深入肉中!
    可是,牠这一击中之下,却突然警觉上当,身子一拱,百足齐齐划动,似是打算将两只钳牙拔出,那知──这条「鸡冠彩练化骨蟒」头上的肉包似乎有一股奇大吸力,一任巨大蜈蚣如何挣扎,都无法将两只钢钳拔出!
    巨大蜈蚣知难幸免,不由凶牲大发,遂放弃了挣逃的打算,反过来百足一合,竟将蛇头紧紧抱住,同时身子一阵急遽鼓动,把蕴藏的毒液,从钳牙中注入对方肉包以内!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却没有丝毫反抗,任由对方百足把头部密密抓住,动也不动一下!
    韩剑平在树上虽然瞧得真切,但却不知内里情由,还以为这条「鸡冠彩练化骨蟒」
    已被蜈蚣所制,遂用传音对何可人叹道:「天生一物,必有一物相克,道理果然不差,你看这条毒蟒如此凶猛,也敌不过三尺巨蜈……」
    正说间,同可人已传音笑道:「你这论断未免过早,你再仔细看看!」
    韩剑平住口转目望去,不由大为诧讶,暗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就在这两句话的工夫,那条巨大蜈蚣约五十对长足,竟已软绵绵地松下来,身子也像有气无力的搭在蛇头上面了!
    祗见「鸡冠彩练化骨蟒」一声低啸,蛇头突然一甩,「叭」的一声!便将那条三尺巨大蜈蚣用出数丈以外,跌落地上,僵硬不动!
    再看那蛇头上的冠状肉包,竟然涨大一倍有余,颜色也变成深紫色,不特丝毫无损,并更较以前来得油光发亮了!
    韩剑平瞧得心头骇然,暗道:「这条毒蟒果然厉害,竟能利用头上肉包,将一条罕见的巨大蜈蚣全身毒液精血吸个干净……」
    他忖想及此,登时明白过来,遂用传音对何可人道:「八妹!这条毒蟒莫非是想吸收蜈蚣的毒液精血,以增加牠本身的威力,好再去对付洞中的毒物么?」
    何可人含笑点了点头,打手势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只见那「鸡冠彩练化骨蟒」甩落了巨大蜈蚣以后,身子一涨一缩地鼓动了几下,竟自把蛇阵散开,慢慢朝那一大群蜈蚣蜿蜓爬行过去!
    这一群蜈蚣当中,二尺左右的还有十多条,当那为首约三尺巨大蜈蚣被杀之际,便已起了一阵骚动了,这时见对头大模大样地逼来,俱不由激发天生凶性,那还顾得厉害,登时在十多条二尺巨蜈一阵「吱吱」厉叫以下,千百条大小蜈蚣百尺齐划,像潮水般迎着「鸡冠彩练化骨蟒」涌去!
    那「鸡冠彩练化骨蟒」眼见千百条蜈蚣冲来,竟停止前进,并把身子上垃得笔直,动也不动!
    转瞬间,蛇身上面便为千百条蜈蚣盖住,不露一丝缝隙!
    那十多条二尺长的蜈蚣却纷纷向蛇头攻击!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只把蛇头低垂,紧紧护佐七寸要害,将对方的狂猛攻击视若无睹,理也不理!
    说也奇怪,这千百条蜈蚣虽然来势汹汹,但那些比较小的只一沾及蛇身,咬上一口,便浑身一顿,僵硬死去,那些较大的也最多咬上两三口,也都纷纷中毒身亡!
    可是,死的尽管死的快,但未死的蜈蚣却仍然奋不顾身,前仆后继,拼命进攻不已!
    不到半盏茶工夫,这千百条大小蜈蚣,便已死亡殆尽,那「吱吱沙沙」的纷扰之声随着静寂下来!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这才身子一抖,将堆积身上的蜈蚣尸体抖落地上,然后蛇首起落如飞,像鸡啄米一般,在那些长达一尺以上的死蜈蚣头部一啄一吸,便将毒液精血吸入腹中!
    只见牠一面吸食,身子便一面增粗,那五彩的密鳞就愈发鲜艳!
    不多一会,僵卧地上的死蜈蚣当中,凡是值得牠吸食的都被牠吸完,这才爬回原来的地方,面对树根下的洞穴,盘成蛇阵,瞑目歇息。
    跟在蜈蚣后面的蠍子,守宫等毒虫,早已被牠这般凶威吓得皆昏软如死,那还敢移动一下,更休谈乘这机会去撩拨牠了。
    韩剑平虽然明知蜈蚣也是为害人世的毒虫,但此际见牠们尸横遍地,也不觉有些目不忍睹地摇摇头叹息一声!
    何可人在一旁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事,忍不住传音笑道:「瞧你心肠这般慈悲,还能够荡涤魔氛,为世除害么?这种毒物互相残杀的事情,不过是上苍预定的安排,又百什么可叹的理?」
    韩剑平传音笑道:「你何以这般肯定,认为是上苍预定的安排?」
    何可人传音反问道:「你看这许多蜈蚣蠍子之类的毒虫,倘若让牠们窜散人有人烟的地方,试问,凭人力是否能够把牠们消灭得了?」
    韩剑平摇头道:「像这般凶毒之物,不要说普通之人,就算都练有武功,纵能将牠们消灭,也必然伤亡惨重,不知要损失多少人命!」
    何可人传音笑道:「这就对了,须知,大凡一个地方的蛇生猛兽若是滋生繁衍到足以为害人类的时候,就必然会生出另一种足以克制之物,令牠们互相残杀,同归于尽,这是天然的力量,也是自然淘汰之理,不然的话,像这种湿生化生的毒物,繁衍得好不迅速,人类早就无地容身了!」
    韩剑平不由大为佩服地传言说:「八妹高论,令我顿开茅塞,佩服!佩…………」
    话未说完,何可人已打手势止住,传音笑道:「不必乱送高帽子,且看好戏就要上场了!」
    这时,夕阳衔山,满天晚霞透过树梢照射下来,只见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身上的五彩密鳞与晚霞辉映之下,幻起一层层的彩虹,十分鲜艳夺目!
    此际,牠似乎已将吸食蜈蚣精血消化完毕,一双怪目倏地睁开,凶光电射地怒视着树根下的洞穴看,蛇信猛吐,「呱呱」怒啸了几声!身子便疾抛而起,笔直飞射进洞中!
    顿时,那刺耳的儿啼与凄厉暴啸,以及翻腾扑击之声,又复一波接一波地从洞穴里传了出来!
    足足相持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陡听「呼隆」一声巨响,猛见一道彩练,带着一大团银光闪闪的东西,像炮弹一般从洞穴中飞射出来!
    那一道彩练,正是「鸡冠彩练化骨蟒」,那一大团银光闪闪的东西,却是一只大加面,身子扁平的,形似五角星芒的怪物!
    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笔直地飞出泂外,凌空忽地长尾疾卷,一连几圈,将那银光闪闪的星形怪物紧紧卷住!
    那星形怪物一声刺耳儿啼过处,五条星芒猛地一枚,也将「鸡冠彩练化骨蟒」的身子紧紧裹了个结结实实!
    这样一来,双方遂无法在空中停留,「砰」然一声,摔落地上,立时像皮球一般,在地上翻腾拼斗起来!
    何可人乍见那星形怪物,不由失声低噫,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东西,怪不得如此厉害!」
    韩剑平忙用传音问道:「你认得这星形怪物么?」
    何可人传音答道:「这东西名叫「吸血星蜓」,我昔年曾在南海见到过一只,只有面盆大小,但已几乎把海中有毒的鱼介残杀殆尽,如今这一只竟大如桌面,其凶毒的程度,真不知要厉害多少倍了!」
    韩剑平皱眉道:「那么,你可有办法把牠除去么?」
    何可人摇头道:「此物不但奇毒无比,并且皮光水滑,刀剑难伤,力大无穷,从前我见到那只小的时,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气力,方才把牠弄死,如今这一只怕不有百年以上的气候,若想除牠,只有寄望于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了!」
    韩剑平默默半晌,双眉不禁皱得更紧,道:「万一那条毒蟒不是敌手,岂不糟糕?
    」
    何可人微笑道:「放心,我刚才不是说过,大凡这种凶毒之物气候将成,有为患世人之虑的时候,上苍就必然安排另一种相克之物来克制的么!」
    就在二人用传音对话之际,那「鸡冠彩练化骨蟒」与「吸血星蜓」的恶斗情况已有了变化!
    初时,在表面上看来,那「吸血星蜓」被对方长尾紧紧卷住,似乎是落了下风,可是,那「鸡冠彩练化骨蟒」却是有苦说不出,白费一番气力!
    原来那「吸血星蜓」浑身不但油光水滑,而且又坚又韧,像只打足了气的皮球,一任牠「鸡冠彩练化骨蟒」缠得再紧,却是无处着力,空自翻腾了一阵,连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可是,盘伏在地上的那一大群蠍子,守宫等毒虫,却遭了大殃,晦气十足!
    只见一团彩虹紧里银星翻腾之下,每一起落之间,便有无数这类毒虫被砸成肉酱,或是中毒身亡!
    但尽管如此,那许多毒虫却没有一只敬于反抗或是逃走,都是那样驯服地乖乖等死!
    那「吸血星蜓」任由对方卷住,随同翻滚之际,五只星芒般软爪,却一面紧搂蛇身,一面利用爪下的吸盘,在蛇身上到处探索!
    因为那「鸡冠彩练化骨蟒」身上的密鳞,也是坚逾精钢,滑溜无比,那「吸血星蜓」也莫奈牠何,是以便寻着那鳞甲脱落的地芀,用爪下的吸盘紧紧吸住,一方面吸取对方的精血,一方面却把本身的毒液灌注过去!
    这样一来,便恰是那「鸡冠彩练化骨蟒」适才对付蜈蚣之法的重演,在物性相克与功力气候强弱不同的情形之下,「鸡冠彩练化骨蟒」便立告不支,转落下风!
    而那「吸血星蜓」对蟒头上的冠状肉包,似乎还有着相当的顾忌,碰也没碰一下!
    那「鸡冠彩练化骨蟒」头虽未受制,但苦于对方的身子紧紧里贴在自己身上,利用牠的身子,把要害所在挡住,使牠空自急得怒啸连连,却是无计可施!
    不多一会,牠已被对方连吸带灌注毒液地弄得浑身酸痒胀痛,难受至极,不由凶性大发,猛地把卷住「吸血星蜓」身上的长尾松开,像雨点一般,用足全力向背上一阵狂抽猛击!
    顿时,「叭叭叭叭」象是擂鼓般的巨响,震撼着整个山谷,但见蟒尾挥动一下,卷扫得地上的毒虫血肉横飞,霎时伤亡殆尽!
    那「吸血星蜓」的背上,也禁不起这一阵势逾雷霆的抽击,被蟒尾上的坚利鳞甲,割裂了多处,直痛得牠发出阵阵刺耳难听的儿啼!五只似星芒的长爪,把蟒身吸抱得更紧!
    双方这般恶斗了一阵,那「吸血星蜓」背上已然伤痕斑斑,血肉狼籍,而那「鸡冠彩练化骨蟒」也因为这一阵奋力反击之故,被对方的毒液大量注入体内,加速了发作的时间,是以长尾抽击之势,便渐渐缓慢松懈下来…………此际,天色已近黄昏,谷中的光景越趋幽暗!
    陡听那「吸血星蜓」发出一声洪厉的儿啼,五只星形长爪齐地一尺,一挣,「刷」
    然一声巨响下,竟将「鸡冠彩练化骨蟒」的身子活生生地挣成五段!
    那「鸡冠彩练化骨蟒」的身子虽然断作五段,但一颗三角蛇头,却乘着对方五只长爪大大张开之际时,一声厉啸!血吻怒张,猛地一缩一拱,闪电般攻入「吸血星蜓」的腹部,「轧」的一声!一口将要害咬住!
    「吸血星蜓」要害被对方四只钢牙紧紧啮住,只痛得牠浑身一颤,「叭哒」一声!
    带着漫天粉红色的血雨,仰跌在地上!
    这时,牠那五只星形长爪仍然将五段蟒身紧紧吸住,只见牠长爪齐地一卷,把五段蟒身卷在一起,便听长爪上的吸盘,发出一阵难听已极的吮吸之声!
    那蟒身已断,本来就血流如注,那还经得起「吸血星蜓」这一阵狂吸,是以转眼工夫,所有的精血便被吸了个点滴不剩!
    精血既枯,这条「鸡冠彩练化骨蟒」方才完全死去,那四颗紧啮入对方要害的钢牙自然也就一松!
    那「吸血星蜓」似乎亦已筋疲力尽,只把牠五只星形长爪一舒,「叭叭」连声,将吸着的蟒身摔了开,便仰卧地上,静静歇息!
    这时候,韩剑平才把这「吸血星蜓」的全貌看清楚,但见牠五只长爪舒张开来,足足有丈许方圆,爪上及腹部都长满着大小吸盘,没有眼睛,也看不见咀巴长在何处,在腹部正中央,也就是被「鸡冠彩练化骨蟒」咬过的地方,有四个径才小孔,尚自泊泊冒着淡蓝色的血水!
    韩剑平看罢,正打算问何可人怎样下手之噤,只见她玉手一扬,四点金光已电闪而出,来着「叮铃铃,叮铃铃………」一串悦耳的声音,照准「吸血星蜓」腹部中央的四个小孔射去!
    那「吸血星蜓」虽然没有眼睛,但听觉和感觉却极为敏锐,「叮铃铃」的声音一响,便立即发生反应,五只星形长爪倏地一卷,打算把要害护佐,并将里来之物卷去!
    那知──牠的反应虽快,但何可人发出的四点金光却比牠更快,只见牠五只星形长爪还未卷得一半时,「夺夺」连声!那四点金光已全部中的,射入四个仍在冒血的小孔里面,只痛得牠发出一声哀啼,五只长爪纷乱地搭在四个小孔上面,一阵猛抓猛吸……
    ……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牠挣扎的动作才逐渐缓慢下来,五只星形长爪终于无力地瘫痪在地上了,不再动弹!
    韩剑平不由又喜又佩拇指双翘,对何可人笑道:「八妹这一手暗器功夫,的确令人佩服!」
    何可人笑道:「瞧你又乱送高帽子了,这点微未之技,算得了什么,若不是那条「鸡冠彩练化骨蟒」把这「吸血星蜓」的要害先行攻破,我也是毫无办法!」
    韩剑平笑道:「话虽如此,但若非你的暗器有这大威力,也难以一击奏功!」话声微顿,又复笑起来道:「不过,惭愧得很,我还没有看清楚你的暗器,到底是什么呢!
    」
    何可人摇头笑道:「那是我平日把玩之物,算不上什么暗器,不说也罢!」
    韩剑平见她不愿说出,自是不便诘究,遂把话题一转,道:「如今大害已除,我们应该怎样办理善后?不然的话,这许多毒物的尸体腐烂了以后,设若被山风一吹,或是雨水冲刷之下,难保不蔓延开来的,会为祸世人哩!」
    何可人道:「这「吸血星蜓」此刻虽然气绝,但实际并未完全死去,还须等待一刻,同时,如果我的想法不错,我们还可以在牠身上得到一件极为有用之物!」
    韩剑平不大相信地说道:「这东西浑身是毒,皮肉又坚又韧,可说是一无用处,不知你说的极为有用之物是什么?」
    何可人淡淡一笑,道:「是牠的内丹!」
    韩剑平讶然道:「内丹?」话声微顿,又道:「飞禽走兽以及鳞介之属,年久自孕内丹才说,本是山海经中的记载,事实上恐怕无人真的看见过,你又怎能这般肯定此物孕有内丹呢?」
    何可人笑道:「我说过仅是一种猜想而已,五哥怎她硬给我接上「肯定」两个字?
    」
    韩剑平笑道:「好吧,就算你的想法不错,但这东西皮坚肉韧,我们没有宝刀宝剑,又怎生下手去取牠的内丹?」
    何可人笑道:「五哥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就见分晓了!」
    韩剑平遂不再开口,转眼向地下望夫,目光触处,不由他心头一廪!
    原来,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那「吸血星蜓」的身子已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干瘪下去,却从那许多大小吸盘之中,「骨突突突」地往外冒着蓝水,祗见那又坚又韧的皮肉一沾上了这蓝水,便立即溶化开来……眨眼间,五只星形长爪首先化为乌有,祗剩下桌面大小的腹部,亦将近溶化了一半!
    就在这时候,祗听何可人低低发出一声欢呼,伸手指,道:「五哥快看,那正中央的一团银光,不就是牠的内丹了么!」
    韩剑平向她指的方向凝目瞧去,果见一大滩乾色浆水当中,隐隐露出一团鸡卵大小的银光,耳听何可人又复高兴地说道:「祗等牠身子化尽,我们就可以下手去取了!」
    韩剑平见她如此兴奋,忍不住掉头问道:「这「吸血星蜓」的内丹,究竟有什么用处?」
    何可人笑道:「这东西的用处可多哩,此时已无瑕细说,等拿到以后,再告诉你好了!」
    韩剑平遂回过头来,专心一意地凝视着情况的变化!
    这时,那「吸血星蜓」的身子已将化尽,暮色苍茫之下,祗见那团银光,愈发晶莹夺目!
    耳边,又听何可人慎重地嘱咐道:「五哥!那「吸血星蜓」虽以化成蓝水,但仍然含有奇毒,千万沾染不得,取那内丹之时,须用……」
    说至此处,忽地一声娇叱:「什么人?」
    玉手一扬「叮铃」一声,一点金光已随着喝声电射而出!
    祗见一条肥大人影,不知从何处飞来,身法神速如电,何可人喝声出口,业已飞抵那「吸血星蜓」尸身所化的一滩蓝水上空!
    那一点金光,适时电射而至!
    来人一声不响!袍袖一抖,立将何可人发出的暗器卷去,反手向下一招,竟施展「凌虚摄物」功夫来,把那「吸血星蜓」的内丹摄入手中,身形更未停顿,直掠入树丛中,一闪不见!
    何可人暗器出手之后,人也从树上飞掠而下,见状,不由又惊又怒,一声娇叱:「鼠辈那里逃!」
    凌空一拧身,也自施展绝顶轻功,穿枝拂叶,御风急追而去!
    变生仓猝,容得韩剑平愕然定神时,何可人身形已渺,他那敢怠慢,一长身,真气暴提,迳从树上划空而起,迅似流星,蹑蹑疾追!
    眨眼穿出了花树林,却见何可人绰正在山谷的斜坡上面,满脸悻悻之色,韩剑平情知她已把人追掉了,遂飘身落地,上前含笑安慰道:「那鼠辈既然不敢面对我们,畏惧遁走,八妹又何必生气哩!」
    何可人白了他一眼,嗔道:「眼看到手之物被人捡了现成,还说不气!」
    韩剑平微微一笑,道:「那人手法之高,身法之快,确也罕见,不知八妹曾否把他的面貌看清楚了呢?」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从那厮的侧面及背影看来,似是那孪生的锺离兄弟之一,却不知究竟是笑面的锺离汉抑是冷面的锺离秦而已!」
    韩剑平愕然「哦」了一声!道:「是他?」
    何可人神色凝重地接道:「那内丹若是落在锺离秦手中,还不打紧,如果是被锺离汉拿去,那就麻烦大了!」
    韩剑平瞿然道:「既然如此,我何不乘了狗枭,从空中追索一下,或许还有一点希望!」
    何可人一拍额头,顿足道:「我一时气急,却把牠们忘了!」当下,仰首撮唇,望空中发出一声清啸!
    那两只狗枭本来就在附近空际盘旋,一闻啸声,立即鼓翼飞来!
    二人更不怠慢,不待牠们降落,已自双双腾身而起,飞上枭背,由何可人指挥,在山区中到处低飞搜索!
    此时,夜幕已垂,明月未升,山野之间一片暗沉,二人乘着狗枭几乎搜遍了山中每一角落,却是毫无所获!祗好回到原地,商量如何消灭那无数毒虫尸体的办法。
    二人想来想去,觉得除了牺牲这谷中的花树,来一场大火挠山,把遍地的毒虫尸体烧成灰烬以外,别无其它善法,于是,各运神功,以掌代斧,砍倒了四周的大树,然后引火将树木燃着!
    眼看谷中已成一片火海,二人方始吁了口气,坐上狗枭,又复乘夜朝粤东飞去!
    罗浮雄峙粤东,广袤达数百里,气象磅礡,峰峦诡奇,其中颇不乏灵境奥区,为百粤第一名山!
    那「万梅谷」虽然深藏山中,人迹罕至,但此初春之际,谷中万蕊竞吐,雪香如海,是以韩剑平与何可人在空中极易发现,遂在晨光曦微之中,飞临此谷上空。
    但正当二人在空中盘旋,寻觅吕慕岩及白牡丹迹之际,陡地从那繁密如云的花海之下,传上来一声凄厉狗枭的悠长异啸!
    那两只狗枭一听到这啸声,骤似遇到什么刺激一般,也自双双发啸相应,巨翼一束,便齐地朝着啸声来处飞扑下去…………韩剑平与何可人俱不由大吃一惊,忙伸手扣住枭颈,命牠们向相反的方向飞起!
    那两只狗枭为主人所制,果然停止下扑,但第二声异啸又复传来,禁不挣扎了几下,又复双双束翼,朝下俯冲!
    韩剑平与回可人心忖「百禽祖师」和那「神枭使者」俱已死去,不知是谁还有这大的力量,能将这只业已臣伏自已的犯枭加以控制?当下,便不再强迫二枭反抗,随同下降,一看究竟!
    眨眼间,两只狗枭便带着二人飞近万朵梅花上面,韩剑平与何可人从花瓣间隙透望下去,俱不禁心头又惊又喜!
    喜的是毫不费功夫地就发现了吕慕岩与白牡丹的迹!
    惊的是此际他们正被四名武林高手紧紧围住,吕慕岩右臂低垂,改用左手运剑,与白牡丹背对背地奋力招架,情势颇为危急!
    在拼斗场地的一边,另有一个白衣头陀和一个身穿羽衣之人,那凄厉异啸声,便是从此人口
    中发出来!
    此外,周围的梅树下面,还隐伏着不少掣弩匣的黑衣大汉,对吕慕岩和白牡丹严密监视!
    何可人眼珠一转,匆匆对韩剑平传音说道:「你先下去接应四哥丹妹,我去把那些黑衣大汉收拾了再来!」说完,人已飞离枭背,竟自远掠出数十丈外,方才隐落梅林之中!
    「刷刷」连声,花瓣纷飞,两只狗枭已穿林而下!
    韩剑平大喝一声:「四哥丹妹休慌,小弟来也!」喝声中,人已飘身落地!
    两只狗枭一个盘旋,竟自歛翼落在那羽衣人身旁!
    这羽衣人未料到狗枭背上坐的并不是自己人,不由怔了怔,随即勃然变色,厉声喝道:「小子好大的狗胆,竟敢偷来我家祖师座下的神禽!」
    这时,那四名围攻吕慕岩和白牡丹的武林高手,也被韩剑平的突然降落而大感意外,攻势不由一顿!
    吕慕岩。白牡丹则喜心翻倒,精神大表,「刷刷刷」一连快攻几剑,逼开了一个缺口,双双突出重围!
    韩剑平见吕慕岩右肩已被鲜血湿透,不由急道:「四哥伤得重么?」
    吕慕岩苦笑了笑,道:「还好,五弟怎地来得这般凑巧?」
    韩剑平道:「说来话长,待打发了对方再谈!」说完,目光一扫,朝那四名武林高手和白衣头陀望去,竟全是认识之人,不由冷笑一声,道:「诸位大概已被「宇内八魔」收买,替他们卖命,是么?」
    原来,这四名武林高手,正是「七星岛主」狄长青,「九剑猿公」卫远谋,「铁掌」刘涛及「冷面追魂」欧阳云,而那白衣头陀,赫然是曾在锺离汉庄内,被锺离汉誉为万家生佛,卓锡罗浮的苦行头陀「不至大师」!
    这四俗一僧,除了「不至大师」双眉微皱以外,其余诸人眼看韩剑平是孤身一人前来,不由心胆顿壮,齐地冷笑一声,方待反唇相稽,却听那羽衣人厉声喝道:「且慢!
    待本使者把这小子问清楚以后再说!」喝声中,人已飞跃过来,戟指韩剑平,喝道:「这小子是在何处偷了我家祖师的座下神禽,快快从实招来,听候发落!」
    韩剑平冷笑道:「尊驾是什么人?凭什么资格对本人说话!」
    羽衣人喝道:「我乃「百禽祖师」座的「神枭使者」,你在何处偷了这两只神枭,快说!」
    韩剑平冷笑道:「所谓「百禽祖师」和那个「神枭使者」早已名登鬼录,这两只扁毛畜牲应了无主之物,本人已将牠们收作坐骑了!」
    那「神枭使者」厉声喝道:「放屁!我家祖师功力通玄,已成不死之身,不修你小子有这么大本领!」
    韩剑平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那「神枭使者」狞喝道:「好!你小子既然冒渎了我家祖师的神禽,就该受利爪分尸之刑!」语声一落,倏然退后两女,仰首发出一声凄厉异啸,伸手朝韩剑平一指!
    那两只狗应声而起,飞临韩剑平上空,却盘旋不肯下击!
    韩剑平起初还防着这两只狗枭不忘旧主,会受这「神枭使者」的驱使,对自己攻击,遂将翠竹箫撤在手中,蓄势相待,及至眼看二枭盘旋不下,这才放心地笑道:「牠们已然被本人驯服,那还会听你的废话!」
    那「神枭使者」连连发啸催促,诟奈两只狗枭依然不听指挥,不由又惊又怒,霍地反手撤出背上两根「神枭羽剑」,厉声喝道:「小子休要得意,且教你尝尝本使者「神枭羽剑」的厉害!」
    喝声一落,身形疾欺,「嗖」地斜掠而起,直拔空中…………韩剑平昔日曾目睹吕慕岩与那死去的另一「神枭使者」相博,自然不愿让对方把「百禽身法」施展开来,是以一见对方将兵刃撤出,立即朗声一笑,身形抢先破空飞起!
    他的轻功自较「神枭使者」高出甚多,同时又占了先机,因此一纵之下,便超过了对方,身形更不停顿,一声清叱!一拧腰,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右腕一抖,翠竹箫立化万缕碧光,朝「神枭使者」罩去!
    那「神枭使者」做梦也没料到敌人早就把他的底子摸透,占了先机,容得他身形飞起,还未来得及施展「百禽身法」出手攻击,敌人业已越过头顶,紧接着碧光眩目,全身尽在对方兵刃指袭之下,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厉啸一声,身子一缩一拳,慌忙刹住上升之势,双臂一划,竟自脱出翠竹箫笼罩范围,凌空横移八尺!
    韩剑平朗声喝道:「尊驾还想逃么?下去!」
    喝声中,身形凌空一转,右腕一圈,翠竹箫所化碧光霍地一歛,然后疾然点出,那贯注箫上的「先天太乙真气」,立时化作一缕足可洞金透石的锐风劲气,划空生啸,直射对方胸前「七坎」大穴!
    那「神枭使者」方自暗幸脱出重围,还末来得及变换身法,对方这雷霆一击已然闪电般击到,胸前顿觉如受千斤重锤,惨吼了一声,「砰」然坠落地上,口喷鲜血,祗挣了一挣,便气绝毙命!
    韩剑平飘身落地,横箫扫了狄长青等人一眼,朗声喝道:「诸位若不从速悔改,这人就是榜样!」
    狄长青冷笑一声,应道:「韩大侠一招击毙了这无名之辈,又有什么了不起,本岛主久就有心领教了,今日相逢,正好较量一番!」
    韩剑平晒然道:「想狄岛主昔日,也曾受古玉奇手下挫败之辱,但没料到这快便甘为八魔的爪牙,真不知羞耻为何物,亏你还有脸与本人叫阵?」
    狄长青不由气得睑色发青,怒喝一声:「韩剑平!休得卖弄口舌,且让你见识见识本岛主「璇玑掌法」的厉害!」
    喝声一落,双掌一挫,身形疾欺,「呼」的一声,右掌猛然劈出!
    陡听那「铁掌」刘涛猛吼一声:「且慢!」
    狄长青愕然收势,回头诧道:「刘老当家有什么话说?」
    「铁掌」刘涛抢上前来,目注韩剑平,笑说道:「我与这位浙东大侠还有一段过节未了,可不能让他死在狄岛主手里!」
    狄长青昔日在锺离汉庄中,曾眼见他受挫于蓝启明及韩剑平之事,闻言,遂「哼」
    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让刘老当家先教训这鼠辈一番便了!」说完,晃身退下。
    「铁掌」刘涛怒视韩剑平,厉声喝道:「姓韩的!今日你须还本寨主一个公道!」
    韩剑平晒然一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当真又是一个不知羞耻为何物之辈!
    」
    「铁掌」刘涛厉声喝道:「姓韩的休要稍得便宜就卖乖,昔日本寨主不过看在锺离员外面上,不与你和那姓篮的小贼一般见识,难道当真怕你不成!」
    韩剑平笑道:「很好!今日那锺员外没有在场,尊驾不妨放手施为!」话完微顿,伸手一指那「冷面追魂」欧阳云,沉声道:「还有这位欧阳朋友,如果有兴趣时,也请过来一并赐教,免得你在黄泉路上,孤单寂寞!」
    「冷面追魂」欧阳云冷笑一声!飘身上前,阴侧恻地说道:「这是朋友大言不惭,若有个三长两短时,可休怨我们不讲江湖规矩!」
    韩剑平轩眉朗声长笑道:「和你们这般无耻鼠辈动手,杀得愈快愈多愈好,根本就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笑声一顿,面色一沉,目中精光电射,左右一扫,沉声喝道:
    「废话少说,快上前受死!」
    「冷面追魂」欧阳云阴森一哼!朝「铁掌」刘涛一使眼色!
    「铁掌」刘涛怒喝一声!欺身上步,双掌疾挥,回环拚发,朝韩剑平猛攻过去!
    韩剑平右手握箫,横在胸际,身形屹立如山,神功聚于左掌,迎着来势,轻描淡写地一挥一拨!笑道:「尊驾还是快把看家本领施展出来,比较死得爽快一些!」
    「铁掌」刘涛顿觉自己只掌猛击之势,竟在对方单掌挥拨之间,立告消逝于无形,不由心头又鷘又怒,闻言,也不答话,撤招换式,双掌一紧,一套威震西南的奇猛掌法条告展开!
    刹那,掌影如山,风雷迸起,方圆两丈以内,尽为强劲绝伦的掌力所罩!
    韩剑平此际已将「先天太乙真气」运布全身,一任对方掌风如何凌厉,依然绰立当地,纹丝不动,左掌连连挥拨,便将「铁掌」刘涛的看家本领,消卸化解!
    转眼之间,「铁掌」刘涛的一套「开天三十六掌」已施展了大半,兀自占不到半点便宜,不由大为焦躁起来,怒吼一声,攻势更急!
    那一旁助阵的「冷面追魂」欧阳云眼觑韩剑平的神色转趋凝重,认为良机已至,当下,一声不响,悄然滑室韩剑平身后,阴森一笑,双掌齐扬!
    掌风呼呼之中,两枚「子午追魂钉」已悄没声地电射而出,偷袭韩剑平「凤眼」、「笑腰」
    两大要穴!
    此际,白牡丹已替吕慕岩将右肩伤势包扎妥当,睹状,不由大吃一惊,娇声急喝道:「平哥留神背后!」
    韩剑平一声朗笑!右臂疾翻,一拧腕,翠竹箫闪电往身后一圈!
    「叮叮」两声!那两枚「子午追魂钉」登时被箫上贯注的「先天太乙真气」吸住!
    韩剑平更不停顿,紧接着右腕一抖,「嗤嗤」!两枚「子午追魂钉」立化寒星,挟破空锐响,向「冷面追魂」欧阳云当胸射去!
    那「冷面追魂」欧阳云本身的武功并不甚高,平日专靠着阴险狡猾,在背后暗算别人,方才出手之际,自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料到敌人功力已臻化境,不但将暗器破去,并且立即将原物回敬,距离既然又近,来势又急,根本连念头都来不及转,两枚「子午追魂钉」便齐根射进他的心窝!
    祗听他惨哼了半声!「砰」然仰跌地上,便给自己发出的「子午追魂钉」把魂追去!
    「铁掌」刘涛眼见同党惨死,不由鷩怒交迸,厉吼一声:「本寨主和你拚了!」
    吼声中,竟然奋不顾身,直扑进韩剑平防守圈中,左掌一招「开天辟地」,右掌一招「雷击五岳」来,连足平生之力,猛然劈出!
    韩剑平笑道:「贵友已在黄泉路上相候,去吧!」
    笑语声中,身形微撤,迅将翠竹箫插在腰际,双掌一合一分,迎着来势,一托一堆!
    「铁掌」刘涛双掌之上,虽然运足了生平之力,但怎敌得过韩剑平的绝世神功,四掌一触之下,祗听「砰砰」两声臣响过处,震得劲气狂飙,飞砂走石!
    但见「铁掌」刘涛口中鲜血狂喷,蹬蹬蹬倒退了二一步,一跤跌坐地上,两臂业已齐肩折断,脸色铁青,显然内腑受伤不轻,离死不远!
    韩剑平冷然一笑,道:「难得尊驾竟然未死,韩某好事做到底,送你上路便了!」
    扬手一指,对准了「铁掌」刘涛心窝点去!
    陡听一声「阿弥陀佛」!那「不空大师」已瓢身疾掠过来,袍袖一拂,朗声说道:
    「韩施主手下留情!」
    韩剑平顿觉奇强暗劲,将发出的指力荡开,不由心头一凛,霍地撤回指力,注目道:「此人死有余辜,大师为何出手阻挡?」
    「不空大师」又复低宣了声佛号,道:「施主举手之间,连杀三人,不嫌有伤天和么?」
    韩剑平庄容道:「韩某祗知除恶务尽,却不管是否有伤天和,大师最好置身事外,勿为邪魔外道所惑!」
    「不空大师」合什道:「施主教诲之言,若僧敬领,不过这罗浮山乃老僧卓锡之地,又怎能置身事外地任由施主们肆意逞凶,把这灵境奥区,染上了血腥?」
    韩剑平冷哼了一声,正待开口,白牡丹已疾跃过来,指着「不空大师」,娇声怒叱道:「好个大慈大悲的老匹夫!适才肆意逞凶的是谁!哼哼!你身穿僧衣,却与匪寇为伍,管教你也难逃公道!」
    「不空大师」被骂得一双善目之中,凶光一闪,沉声道:「女施主竟敢对老僧出口不逊,莫非以为老僧不慈悲于你么?」
    韩剑平笑道:「舍妹说的仍是实在话,大师又何必生气呢?」
    「不至大师」脸孔一沉,道:「此话怎讲?」
    韩剑平冷笑道:「想当日大师在锺离员外庄中,为灾民请命之时,我的确以为大师是个万家生佛,但如今看来,祗不过是一幕丑恶的把戏而已!」
    「不空大师」神色微变道:「何以见得?」
    韩剑平沉声道:「你以救济灾民的名义,一方面将别人捐献与锺离汉的财物运去,一方面使锺离汉达到沽名钓誉的目的,这种狼狈为奸的鬼把戏,如今已因锺离汉原形毕露而拆穿,大师也该把假面具揭下来了!」
    这一番话,祗说得「不至大师」哑口无言!
    那「七星岛主」狄长青却按捺不住,厉声喝道:「大师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待老夫来收拾他们便了!」
    白牡丹昔日被狄长青暗算,已然恨之入骨,不得他把话说完,便娇喝道:「耿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卖狂,看剑!」玉腕一挥,招随声发,天刑剑冷虹电闪,骤卷而出!
    狄长青刚才围攻吕慕岩和白牡丹之际,已尝过天刑剑法的厉害,这时见她含怒出手攻来,自是不敢丝毫怠慢,当下,急将独门绝学「璇玑掌法」施展开来,接招还攻!
    双方这一动手,一旁的「九剑猿公」卫远谋遂抢先捡个便宜,挥动长剑,竟朝吕慕岩攻去!
    吕慕岩经过这一阵调息之后,元气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一见卫远谋攻到,也自左手运剑,急格相迎去!
    那「不空大师」这时才把慈眉善目收起,狞视韩剑平,沉声喝道:「韩施主!你一再辱及老僧,若僧只好大发慈悲,超渡你西飞极乐了!」
    韩剑平轩眉朗笑道:「好说好说!韩某也有此心,助大师早日圆寂!」笑语声中,微退半步,撤出翠竹箫,虚向「不空大师」一点,沉声道:「请赐招!」
    「不空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留意,老僧这就慈悲于你了!」
    韩剑平适才被对方大袖一拂,便将自己的指力荡开,情知是个劲敌,是以表面从容,实则丝毫不敢怠慢,眼觑一双袖角拂到,立即施出一招「捭阖风云」,翠竹箫左右一挥!
    「啪啪」两声脆窖过处,箫上所挟「先天太乙真气」立时将「不空大师」的一双大袖荡开,韩剑平更不停顿,乘势绝招一展,幻起漫天箫影碧光,将对方身形密密围住,一轮快攻!
    那「不至大师」功力果然深厚异常,虽在先机略失,箫影密罩之下,仍能大袖狂挥猛拂,将韩剑平这一轮快速攻势尽数化解!
    韩剑平攻势一顿,「不空大师」更不怠慢,立即展开「流云飞袖」绝学,乘隙反攻过去!
    于是,双方一来一往,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杀得锐啸连连,劲风狂卷,人影分离!
    这边一时还分不出高低,但另外两对则将胜负之数已将达成决定阶段!
    白牡丹适才为了要保护吕慕岩,又是在敌人联手围攻之下,所以处处地方束手缚脚,施展不开,此际与狄长青单打独斗,顾虑已去,遂将「天刑剑法」放手施为,招招展尽精华,直杀得狄长青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那狄长青的「璇玑掌法」,本来也算得上是武林一大绝学,但与「天刑剑法」相较之下,却竟似遇见克星一般反常的剑势逼了回来,不由心生骇凛,情知大事不妙,但仍冀望着同党方面能够获胜,是以虽被杀得连连后退,依然咬紧牙关,仗着数十年苦修之功,拚命抗拒!
    可是那「九剑猿公」卫远谋也在此时败象毕呈,险象环生了!
    起初,他本是打着欺负吕慕岩右肩受伤,左手运剑定然不胜灵活,好抢先捡个便宜的主意,谁知动手之后,竟完全大出所料,不但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被对方一支松纹古剑罩住,脱身不得!
    原来,吕慕岩自从指导白牡丹研习那「天刑剑法」以后,日夕观摩,无形中也将这套与一般剑法完全相反的招式熟记于心,这时候因右肩受创,改用左手运剑,遂自然而然地把「天刑剑法」施展出来!
    卫远谋在功力及剑术造谐方面,本就较吕慕岩略逊一等,更遇上这套凌厉绝伦,奇幻莫侧的「天刑七式」剑招。那有不大吃其亏之理!
    他败象一萌之际,心中立即警觉,若不施展杀手,后果便不堪设想,当下,一咬牙,尽聚平生的力量,「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将笼罩身外的剑幕荡开一线缝隙,晃身倒掠而出,凌空乘势,左手又一扬!
    「哟哟」连声,四片监光精片,已应手电射而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前后相错地划空回旋,朝吕慕岩飞去!
    吕慕岩看出这四片蓝光,乃是卫远谋的独门暗器「淬毒月牙飞刀」,眼看每一柄的来势都不相同,情知这种暗器,除了剧毒锋利以外,必然还有极厉害的变化,但又不知如何破法,当下,只好一提真气来,待四柄「淬毒月牙飞刀」快要临身之际,肩不晃,脚不屈,丝毫不带点烟火气地扶摇直拔空中!
    卫远谋暗器出手之后便飘落地上,心想:「只要敌人假杂毛用剑格拨,或是晃身闪避,当场我教你好看!」
    原来,他这「淬毒月牙飞刀」与敌接触之际,只要敌人稍有动作,便会借力发劲,如磁引针地紧缠不舍,直到目标受创为止,端的厉害无比!
    可是,吕慕岩却巧触露机地施展这一式丝毫不带烟火气的「仙云缈缈」,他的身子仿似在原地无形逝去一般,使那四柄「淬毒月牙飞刀」突然失去凭借,欻然坠落地上!
    卫远谋拧喝一声:「吕朋友躲得好!再试这三柄!」
    喝声中,剑交左手,右手朝上一扬,发出三柄「淬毒月牙飞刀」,成品字形对准吕慕岩飞射过去!
    吕慕岩这时身在空中,情知若要腾挪闪避,则必须发劲借方才能办到,但这样一来,便恰好成了飞刀的活靶,若用兵刃格发,则更是糟糕…………他心念电转,仍想不出一个妥善之法,而那三柄「淬毒月牙飞刀」却不容多作考虑,业已电射而至!
    吕慕岩只好把心一横,将忪纹古剑含在口中,右掌一挥,「纯阳真气」狂涌而出,迎着三柄「淬毒月牙飞刀」击去,人却借力倒飞而出。
    「纯阳真气」虽然威力绝伦,但这三柄「淬毒月牙飞刀」却是特殊构造之物,遇力愈强,反应也愈大,只见劲风卷处,撞击得三柄「淬毒月牙飞刀」在空中翻了两翻,突地敬了开来,齐地一个大回旋,就「呼」的一声!竟自绕过了劲风的范围,朝吕慕岩成三面包抄之势,闪电般飞射过去!
    吕慕岩见状,那还敢发掌撞击,只好把真气一沉,身子如殒石一般,欻然下坠!
    那三柄「淬毒月牙飞刀」竟都似长着眼睛一般,在吕慕岩上空聚拢以后,便闪电当头下击!
    白牡丹瞥见之下,不由吓得芳心剧震,攻势一顿,狄长青乘机疾攻一掌,飞身倒掠而出!
    韩剑平却被「不空大师」绊住,一时间无法抽身,空自急怒交加,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这八方难救,吕慕岩又计穷力竭,万难躲闪得开的千钧一际,却陡地「呼」的一声,从旁侧的一株老梅树后,疾飞出一条黑色人影,直射入那三柄「淬毒月牙飞刀」
    和吕慕岩之间的空隙!
    此时,那三柄「淬毒月牙飞刀」距吕慕岩头顶祗不过三尺左右,这条人影刚一飞到,但听「哧哧哧」三声轻响,三柄飞刀登时全数射进这人胸腹之中!
    这条黑色人影哼都不哼一声,犹自飞出寻丈以外,方才「怦」然坠落地上,寂然不动,显己气绝身亡﹗吕慕岩惊魂稍定,忙定睛朝这位舍身相救之人瞧去!目光一触之下,却不禁心头一怔,暗叫一声「奇怪!」
    原来,此人竟是那许多埋伏在梅林的黑衣大汉之一!
    那卫远谋初时且凶谋不遂,对来人恨怒已极,未等他身子落地,便怒喝一声,飞跃过来拦截,及至看清竟是自己的手下时,不由也是一愕!
    狄长青局外旁观,脑筋一转,立即了然对方在杯中必定还有功力极高的帮手,方能在不知不觉中,把这黑衣大汉制住,拿来作吕慕岩的替死鬼!
    一名黑衣大汉情形如此,其它的竟然毫无动静,举一反三,谅必也是凶多吉少,被人在暗中制住!
    狄长青想到此处,不禁心胆一寒,高喝一声:「风紧」人已掉头飞遁而去!
    卫远谋此时亦已看出情形不妙,闻声也自腾身疾掠而起,往林外逃去!那知──二人身形刚一展动,陡听林中传来一声清侻的长啸!那两只盘旋空际的狗枭,立时双双歛翼,应声下击,利爪箕张,分朝二人当头抓到!
    狄长青,卫远谋二人奔逃之际,只顾到前后左右,却没防到头顶上还有只比人厉害的狗枭,等到发觉劲风单体时,已然躲避不及!
    「卡嚓」两声!四只大加葡扇的利爪,登时连皮带肉地分别抓住了狄长青和卫远谋的胸背之中,深陷入骨!恁他们是铁打金刚,也难禁受得起,双双惨吼了一声,便昏死过去!
    那「不至大师」眼见同党伤亡殆尽,也是心胆俱寒,念头一转,竟自把「流云飞袖」一歛,肃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僧认输!」
    韩剑平没料对方竟来这一绝招,不由愕然停手,道:「胜负未分,大师为何甘愿认输?」
    「不空大师」道:「施主们人多势众,若僧落败之数已定,不如趁早认输,免得白费气力!」
    韩剑平变色喝道:「笑话!难道我们也会以多为胜不成!」
    「不至大师」道:「单打独斗也是一样,老僧自知无能抵挡得住车轮战法!」
    韩剑平见他竟然摆出一寸撒赖的姿态,不由气得双眉连轩,冷笑了几聱!注目喝道:「所有这些不知羞耻为何物之人当中,大师算得上名列第一,杀了你也嫌污了手脚,快滚!」
    「不至大师」神态自若地说道:「施主这番教诲之言,老僧谨记在心,下次相逢,定当厚报!」说完,合什一礼,便自转身走去!
    白牡丹见韩剑平把「不空大师」放走,不由急道:「平哥,这和尚睑厚心恶,放他不得!」
    韩剑平摇头笑道:「无妨,这种人谅他也成不了大事,由他自己悔悟去吧!」
    说时,那「不至大师」身形业已隐入梅林之中,一闪不见!
    吕慕岩也走过来笑道:「刚才救我的可是八妹么?怎不见他出来呢?」
    只听何可人笑声应道:「我若出来得早,恐怕把他们吓跑了!」笑语声中,人已分花拂叶,从香雪海中姗姗步出!
    两只狗枭见主人现身,遂抓着狄长青和卫远谋的身子飞了过来,掷在地上!
    群侠仔细一瞧,发现这两个黑道巨枭,肩骨尽碎,爪痕内深入内腑,业已气绝毙命!
    何可人好生懊丧地说道:「可惜这两只狗枭刚刚收服,还未能完全懂得命令的意思,不然的话,留个活口问问也好!」
    韩剑平一指那跌坐在地上的「铁掌」刘涛,笑道:「此人大概还活着,有话何不问他!」
    众人走过去一看,只见「铁掌」刘涛双睛怒突,形容惨厉,口中鲜血凝结了一大片,竟已嚼舌自尽了,死去多时!
    何可人无可奈何,遂进入林中将一干受制的黑衣大汉穴道拍开,命他们就地掘了个大坑,把六具尸骸埋葬了,然后谆谆告诫一番,放他们回去重作良民。
    诸事了当,吕慕岩又复问起韩剑平与何可人怎地来得这般凑巧?
    韩剑平遂将武夷山之行的经过,详细说了。
    白牡丹听得喜心翻倒地娇笑道:「我当初见了这狗枭,就想弄一只来乘骑,尝一尝遨翔碧落的神仙滋味,不想这心愿果然实现了!」
    何可人笑道:「我以为祗有男人才会使坏,不想丹姐也不嫌厌!」
    白牡丹这才醒起,乘枭飞行时,势须与吕慕岩同乘,不由粉脸一红,忙把话题岔开,伸手解下腰间一个草里,递给何可人,笑道:「你看这是不是「千年绿萼梅花蕊」?
    」
    何可人打开草里一看,果然不错,且有大半草囊之多,遂连连点头笑道:「难为你们采集了这许多来,想必费了不少工夫哩!」
    白牡丹笑道:「这谷中千年以上的绿萼梅为数颇多,我们来得又恰是时候,所以说实在话,赏梅的时候远比采蕊的时候多呢?」
    四人又说笑了一番,略进干粮,便分乘两只狗枭,起在空中,望北飞来!
    韩剑平与吕慕岩这才是真正得与心上人双飞云汉,纵未双宿,其销魂滋味,已不在话下了!
    由罗浮到衡山这段路程虽然遥远,但四人兴高彩烈之下,祗觉狗枭飞行的速度,似乎特别迅快,彷佛眨眼之间,祝融峰便已在望!
    四人驾着狗枭,飞近峰顶,遥见张太和,曹长吉正停止在近顶处一片凸出的平岩上面,不时向峰下眺望,遂齐地催动狗枭,歛翼下降!张太和与曹长吉乍见两只巨大怪鸟从天而降,一时还以为是强敌临门,霍地身形一分,蓄势相待!
    韩剑平等人见状,俱禁不住齐声大笑,腾身飞离枭背,飘落地上!
    张太和、曹长吉见了,不由大喜,双双迎上前来,同声笑问道:「瞧你们这付喜气洋洋的样子,敢情东西已到手了?」
    何可人笑道:「幸不辱命,「云雾野茶」及「千年绿萼梅花蕊」均已采集了不少,足够应用的了!」
    张太和仰首望了两只狗枭一眼,笑道:「这两只罕见的怪鸟,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何可人笑道:「说来话长,且先到大哥新居去略进茶水再谈!」
    张太和转身领路,边走边笑道:「我那三间破茅屋,本来就值不了几何,八妹这一故弄玄虚,也未免太破费了些!」
    何可人娇笑道:「大哥怎地这般肯定就把账记在小妹头上了!」
    张太和微微一笑,穿过一片疏林,三间新盖的瓦房便映入眼帘,那龙庸听得笑语之声,已自奔出门来迎接!
    一行人进入当中堂屋,分别落座,张太和便吩咐龙庸送上茶水。
    何可人润了润喉咙,遂将武夷之行的经过,以及在罗浮适时援救吕慕岩各白牡丹等情节,详细的说了。
    张太和静静听完,拈须沉吟道:「八妹智服锺离秦,且有办法把他那冰冷的心肠换过,当然是天大的一桩喜事,但如果那一颗「吸血星蜓」的内丹当真被锺离汉得去时,未来的情况就颇为堪虑了!」
    韩剑平皱眉道:「那东西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使得大哥也看得这般严重?」
    张太和道:「那「吸血星蜓」的内丹,性质甚为奇特,一方面,其毒性之列,可令人顷刻间消灭于无形,但如服食得法,却又可使人功力倍增,百毒不侵,几成金刚不壤之身,所以倘若落在锺离汉手中时,则不论是拿来对付我们,或是他自己服食,都是一个重大威胁!」
    韩剑平默然半晌,望了何可人一眼,道:「八妹曾说过,天生一物,就必有一物相克,难道普天之下,就没有克制「吸血星蜓」内丹之物了么?」
    何可人笑道:「我也有这想法,反正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再看吧!」话声微顿,转眼望着张太和看,笑道:「李二哥他们呢?还没有回来么?」
    张太和忧形于色地说道:「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我和三弟每日都到峰顶眺望守候,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我真担心……」
    说到此处,忽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见一男一女,抢进堂屋来!
    侠群目光触处,俱不由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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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上得山多终遇虎
    群侠目光瞥处,原来,这抢进堂屋的一男一女,正是群侠方自念及的「铁拐酒仙」
    李玄和施雯姑娘了!
    令群侠吃惊的不单是李玄和施雯的仓惶神色,而是施雯的怀中,竟然抱着昏迷不醒人事的蓝启明!
    李玄刚刚垮进门槛,一眼瞥见何可人,脸上的焦急仓惶之色登时一松,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伸手,气喘叮叮地急声叫道:「快!快把解药拿出来!」
    何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方自反问得一声:「什么……」
    只听「蓬」一声,那施雯姑娘业已「噗」地跌坐在地上!
    白牡丹赶忙上前掺扶时,李玄已急急催促道:「解药!解药!快拿出来!」
    何可人目光一注,道:「二哥!瞧你急得这样子,先定一定神好不好!到底是什么解药,总得说清楚才行!」
    这时,白牡丹已将施雯扶起,并由韩剑平把蓝启明接抱过去。
    李玄这才长长地叮了口气,抬手一拍额头,通:「惭愧惭愧!我当真是急昏了头了!」话声征顿,目注何可人,满怀希望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一粒『百草小还丹』?」
    何可人听得一伍,点头道:「不错!二哥怎会知道的?」
    李玄喜道:「那就好了!你快把它拿出来,因为小六子中了剧毒,如无灵丹解救,恐怕只有半个时辰好活了!」
    此际,群侠都已围拢过来,闻言,俱不禁又是一惊!齐向蓝启明望去!
    只见他软绵绵地搭在韩剑平的臂弯里,面如死灰,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当真似是去死不远!
    但何可人却展颜一笑,道:「大家请放心!六哥既然还有半个时辰,就没有关系!
    」话声一顿,转对张太和道:「大哥这里有没有静室?」
    张太和一愕,道:「你……」眼珠一转,连忙点头道:「有一间!」
    何可人遂对韩剑平道:「那就烦五哥把六哥抱进去便了!」
    当下,张太和在前,领着韩剑平及群侠走进左首一间静室,把蓝启明仰放在一张木榻上。
    何可人这方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施雯,道:「瓶里就是「百草小还丹」,请你用本身真气,把它度进六哥腹中,然后……」
    李玄伸手一栏,道:「雯妹三日三夜水米未沾牙,又经过千余里长途奔驰,真气恐已不济,我看另外找一位比较妥当!」
    何可人瞧了李玄一眼,摇头笑道:「不妨事,因为只有雯妹的真气才是与六哥的一样,别人无法代劳的!」
    施雯此际虽然的确如李玄所说,又饥又渴,四肢发软,但她对蓝启明关心的程度,却比任何人都深切得多,闻言,遂毫不犹豫地将白玉小瓶接过来。
    可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怎好意思当着许多人面前,咀对咀地把丹药度给蓝启明?是以接过玉瓶之后,不禁粉脸飞红,反而犹犹豫豫起来…………何可人当然看得出这位小妹的心理,因此玉瓶递过去,跟着便对李玄笑道:「二哥此刻恐怕也是饥渴加了,且到堂屋去,请大哥代你把五脏庙修补一番便了!」
    群侠退出静室,张太和和遂吩咐龙庸准备饮食。
    何可人独自留在静室,把一切应注意的事项告诉施雯,然后离开,进入堂屋时,只见李玄已在据案大嚼,不由娇笑道:「大哥回到这新居才没几天,从前的风鸡腊肉都烧光了,办的粮食不多,二哥可要吧下留情才好!」
    群侠听了,都禁不住哄然一笑!
    李玄「呕」地喝乾了碗中誊酒,恨了一声,道:「八妹不提腊肉也还罢了,提起这东西,我今生今世,恐怕再也不吃的了!」
    何可人诧道:「怎么?莫非二哥把这东西吃伤了?」
    李玄摇了摇头,苦笑了笑,道:「我们这趟施家堡之行,几乎全笔尽墨,也可以说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吃腊肉所致,怎不教我恨之恶之呢!」
    何可人失笑道:「这倒是奇闻一件,二哥不妨说来听听!」
    李玄又喝了一碗酒,方才抹抹咀唇,道:「当日我们在雪峰山分手,一路疾行,傍晚时分便已抵达益阳附近的一处小镇,遂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歇脚,准备次日渡湖北上……」话声微顿,挟了一着塞进口中,缜道:「这家客栈规模虽小,但颇为雅洁,尤其是檐下挂满了风鸡腊肉,遂令雯妹这小妞食指大动……」
    何可人笑着插咀道:「难道二哥和六哥的食指就不动了么?」
    李玄怪笑道:「湖南惜肉虽颇负盛名,但我和小六子在湖省混的日子也不少,吃过多次以后,就对它那种浓浊的烟燻味道,不大感到兴趣,而雯妹是来自北方,在尝新的情形下,自然食指大动了!」
    何可人不解地截口问道:「你和六哥既不感兴趣,怎又会……」
    李玄「哼」了一声!望了静室一眼,气道:「只怪雯妹一面吃,一面赞,害得我和小六子也顺着她的高兴挟了两块来吃,谁知,一吃之下,发现这家客栈的腊肉,竟然与众不同,甘香腴美,可口已极,完全不带半点烟火味道,于是……」
    何可人笑道:「于是你两个难兄难弟也就食指大动,大快朵颐了,是么?」
    李玄叹了口气,道:「这一顿腊肉虽然吃得痛快,唉唉!可也就吃出毛病来了!」
    何可人失笑道:「什么毛病?莫非把肚子吃坏了?」
    李玄「恨」了一声!咬牙道:「正是!当天晚上,我们就一齐拉起肚子来了!」
    张太和忍不住插咀道:「练武之人,泻泻肚子有什么要紧!」
    李玄「哼」声道:「我那一泻,可是与众不同,一夜之间,直泻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才感觉情形不妙……」
    何可人「哦」了一声!道:「莫非脂内里有毒?唉!二高你真是精明一世,早应该看得出来才对,怎地……」
    李玄摇头道:「脂肉中若是掺有毒药,我岂有看不出来之理?」
    何可人惑然不解道:「那又是什么原因?」
    李玄恨恨道:「当时,我和小六子虽然觉出不妙,但还研究不出毛病在那里,直到那贱妇出现之时才……」
    蔓侠听得一愕,齐声截问道:「贱妇?是那一个?」
    李文咬牙道:「施小萍!」
    群蔓侠齐声「哦」!道:「是她!但她又怎会赶在你们的前头,布置下这圈套呢?
    」
    李玄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她现身之后先对我们嘲笑了一番,说什么若是腊肉里放了旁的毒药,一定瞒不过我们,但她这特制的巴豆腊肉,却是神仙也看不出毛病……」
    群侠这才恍然道:「原来是放了巴豆,难怪看不出来了!」
    李玄恨恨道:「她把我嘲笑够了,便欺我们已泻得四肢乏力,无法抵抗,就要下手,那知道我和小六子感觉不妙之时,已然勉强聚集一口真气准备应变,四掌齐挥之下,那贱妇几乎当堂现彩,弄得狠狠而逃!」
    何可人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算吃什么大亏,又怎会在施家堡落得几乎全军尽墨呢?」
    李玄「哼」了一声,道:「那贱妇虽然被我和小六子拚老命?跑了,但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追赶,尤其是雯妹这小妞因为吃得最凶,泻得也愈厉害,足足在那小镇上将养了三天,才恢复体力继续上路……」说至此处,不由唉声一叹,道:「也就在这几天的耽搁,才给施不施这老贼有时间来安排圈套,使我们大上其当!」
    何可人不以为然地接口道:「这种缓兵之计,难道二哥没有想到?怎会轻易上当呢?」
    李玄「哼」了一声,忿忿地望了静室一眼,恨道:「还不都是小六子不听话,硬要露一手,才几乎使我这把老骨头也扔在施家堡!」
    张太和微笑道:「总算你的几根老骨头还不曾扔掉,还是快点将吃病经过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便了!」
    李玄默然半晌,这才将施家堡所遇,详细说了出来!
    他和蓝启明凭着一口真气,将施小萍吓走以后,在小镇上调养了三天,恢复体力后,这才动身朝鄂北进发。
    沿途居然不再有麻烦事情发生,安安稳稳地就在正月十四日那天的晚上,抵达了桐柏山,李玄和蓝启明旧地重临,自然轻车熟路地带了施雯,来到施家堡外!口三人刚刚穿过堡外的树林,目光触处,俱不禁为之愕然一惊,齐将脚步停住!
    原来这座施家堡,此时不但到处张灯结彩,里里外外照耀得如同白昼,并且堡门大大敞开,门楣上紮了个巨大彩牌,牌上写着「欢迎三手大侠蓝启明落堡献丑」等一排径尺大字!
    奇怪的是灯光虽然灿耀辉煌,但全堡却听不见半点声音,也不见一个人影,静悄悄地彷佛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堡!
    三人驻足观望了一会,李玄摇头一哼,道:「这种空城计,我才不去上当,我们且返到谷外,寻个地方睡它一晚,明日大白天再堂堂皇皇的来拜会施不施,摆明索取那「紫达木河灵泉」便了!」
    蓝启明「哼」了一声,道:「我今晚要是不进堡去偷他一个落花流水,那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李玄怪眼一瞪,低唱道:「胡说!你小六子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是个激将的圈套么?
    怎还要睁起眼睛去镂?岂不是自讨苦吃?」
    蓝启明摇头道:「在这情形之下,就算明知是个火坑,我也得跳下去!」
    李玄「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有兴趣陪你去跳,你要跳就自家去好了!」
    蓝启明冷冷道:「你读过兵法没有?」
    李玄也冷笑道:「大概又是什么「实者处之,虚者实之」那一套?」
    蓝启明接口道:「不是,这次叫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李玄怪眼一翻,嘿嘿冷笑道:「但人家明明是故意有备,你又如何出法?怎样攻法?岂不是瞎话一遍么?」
    蓝启明冷笑一声.神色一整,道:「不错,如果在正常的情形下,我们是不是要按兵不动,或是全师而退,另寻别的途径?」
    李玄点头道:「当然,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蓝启明冷冷道:「如果这样的话,就完全如对方所料了,是么?」
    李玄又复点头道:「不错!」
    蓝启明低声道:「假如我们不这样做,岂不是就完全出乎对方意料了么!」
    李玄听得一伍,道:「这个……」
    蓝启明得意她笑道:「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二哥想通了?」
    李玄想了想,觉得这见解也颇有道理,遂摇了摇头,道:「也罢,就算你有歪理,但是你打算怎样进去,据我看来,说不定还有人在大门口列队欢迎呢!」
    蓝启明一沉吟,笑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当然是从大门进去比较合适!」
    李玄怪笑一声,道:「反正我是舍命陪君子,走吧!」铁拐一撑,当先朝堡门走去……蓝启明只手一栏,道:「且慢!人家欢迎的是我,二哥还是殿后的好!」
    于是,改作蓝启明在前,施雯居中,李玄殿后,大摇大摆地直达敞开的施家堡大门!
    三人脚步稍停,闪目向堡里望去,只见里面空荡荡地,并未如李玄所料有人欢迎!
    蓝启明朗声一笑,道:「主人既不亲来迎接,我们就不嫌怠慢了!」说着,举步走进大门!
    穿过了广阔的前庭,来到第一进大堂,仍未见有任何动静,三人也毫不客气地进入堂中,目光四下一扫,明亮如昼的灯光之下,依然不见半个人影,但当中的一张八仙桌上,却摆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香茶!
    蓝启明冷笑一声!理也不理,当先穿过了大堂,走过那悬灯结彩的院落,进入第二重花厅!
    这一间精雅的花厅,也是灯光灿耀,空无人迹,但当中却摆了一席丰盛的酒肴和三份杯箸!
    蓝启明依然不加理会,脚下更未停顿,但李玄却冷笑一声,叫道:「且慢!」
    蓝启明停步回头道:「什么事?」
    李玄冷笑道:「你这样一直往里闯,是不是已经知道那「紫达木河灵泉」的存在地方了?」
    蓝启明一伍道:「这个…………」
    李玄怪笑一声,道:「我看总得找个人来问问才行,不然的话,这样瞎摸也不是办法!」
    蓝启明点头道:「二哥说得不错,但主人既不露面,又怎么找人来问呢?」
    李玄怪笑道:「我李老二自有办法!」话声一落,手中铁拐一挥,竟朝那桌盛筵扫去!
    「兵兵兵兵哗哗啦啦!」一阵乱响,整桌美酒佳肴登时四千纷飞,砸得稀烂!
    可是,竟大出李玄意料之外,筵席虽然砸了,但依然不见有人出来!
    李玄不由大怒,挥动铁拐,又待向厅中的家俱扫去……蓝启明双手拦住道:「二哥不要白费气力了,主人既是不敢出来,你就是把这堡拆了也没有用,还是继续往里面去瞧瞧便了!」
    李玄想想也对,只好忿忿收回铁拐,和施雯随着蓝启明绕过屏风,走出花厅,目光扫处,俱不由一愕!
    灯光灿耀之下,只见迎面立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欲取灵泉,由此路进」八个大字,下面昼了个箭头,指向右首一道回廊!
    蓝启明愕了一愕之后,便回顾李玄,笑道:「如何?二哥刚才那一拐,岂不是多余了么?」
    李玄冷笑道:「你以为牌上说的是真话?」
    蓝启明笑道:「依二哥之见呢?」
    李玄抬手一指,道:「我认为应该朝这箭头相反的方向走,才是正道!」
    蓝启明摇头笑道:「二高难道忘了兵法有云……」
    李玄「哼」了一声,接口冷笑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的想法,完全符合你这个原则,又有什么不对?」
    蓝启明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二哥当真食古不化,须知道,实者既然可以虚之,但有时候,实者又何尝不可以实之?所以,我认为这箭头指的方向,绝对不会有假!
    」
    李玄「哼」了一声!道:「好吧!你既认为不会有假,那就请吧!」
    蓝启明微微一笑,转向右首回廊走去!
    这道回廊曲曲折折地穿过一座广大的花园,尽头乃是一间巨大的石屋,门户洞开,门口又有一块木牌,牌上写着「灵泉就在屋中,敬侯入内献丑」两行大字!
    蓝启明停步回顾李立,笑道:「如何?」
    李玄摇头道:「如何不如何,我总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蓝启明笑道:「有没有文章,入内便见分晓!」言罢,举步走入石屋。
    在这情形之下,李玄也无可如何,只好暗地嘱咐施雯,凝神戒备,一左一右随后进入房中!
    只见这石屋里面,空荡荡地仅有一张石桌摆在当中,桌上放着一只形式古雅的铜瓶,瓶上贴了张卷标,写着「柴达木河灵泉」!
    蓝启明看了一会,忽然摇头叹了口气!
    李玄诧道:「一切都如你所愿,怎又叹起气来了?」
    蓝启明摇头道:「如此简单,我觉得反而不够刺激,没有什意思!」
    李玄怪笑道:「小六子!你且慢得意,我看你哭的还在后头呢,现在看你怎样下手去取?」
    篮启明略一沉吟,绕着石桌走了一转,道:「我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刚才的话儿,不过轻松而已,二哥和雯妹且为我守护,待我试它一试便了!」
    说完,缓步朝石桌行去,李玄和施雯左右分开,与蓝启明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各自运聚功力,准备应变!
    蓝启明走到石桌前面,见没有动静,于是暗运真气护身,功凝掌指之间,探手向钢瓶抓去!
    那知,这只铜瓶看去只有尺许高低,数十方圆,估量最多也不过十来斤重,但五指触处,竟然纹丝不动,彷佛有千斤之重!
    但这一来,却反而增加了蓝启明的信心,因为他知道「柴达木灵泉」,水质特异,比一般山泉之水重逾十倍,如今这铜瓶这般沉重,足证瓶中所盛必是真正灵泉无疑!
    当下,更不犹豫,双手齐出,紧捧瓶身,用力一端!
    那知,他这一端之下,陡听「沙」的一声!耳中同时传来李玄和施雯的一声惊呼!
    不由心头一震,忙掉头一看,登时大吃一惊!
    原来,就在这一瞬之间,李玄和施雯竟已不知去向!
    「二…………」
    那知,他这一张口叫喊,竟然叫不出一点声音来,这才知道连自己也中了暗算,不由又惊又怒,身形一晃,便待奔出石屋!
    那知他身子才一移动,竟发现双脚已不听指挥,浑身软绵绵地使不出一点力气,「噗」地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口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刺耳的冷笑,门口人影一闪,慢吞吞地走进来满脸得意狞笑的施不施!
    他走进屋中,站在蓝启明面前,又复得意地冷笑了雨声,缓缓说道:「蓝小偷儿!
    这一下够不够刺激?有没有意思?」
    蓝启明口不能言,只气得眼中冒火,狠狠瞪了施不施一眼,便索性闭上眼皮,来个不理不睬!
    耳中又听施不施「嘿嘿」狞笑道:「你想不看就可以死得痛快是吗?老夫偏要你看!」
    随着话声一落,便听一阵「轧轧」之声过处,耳中竟传来李玄的厉声怒喝道:「施不施!亏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竟使出这般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难道不怕贻笑武林么?」
    同时,也听见施雯泼口大骂之声!
    蓝启明不由心头大震,忙张目望去,只见身前丈许之处,左右竖立着一具铁笼,李玄和施雯竟然陷身笼中!
    这两具铁笼不但用粗逾杯口的铁棍打造,并且极为狭小,李玄和施雯困在里面,整个身子都被紧紧箍住,直僵僵地法动弹,是以空有一身功力,却是施展不开!
    施不施待李玄骂完,便狞笑一声,道:「李老花子!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再度落在我的手中,我就要抽你的筋,剥你的反,烤乾你的血肉,你再骂也是枉费气力,还是乖乖等死比较好些!」
    李玄怪目一瞪,喝道:「就算你要报那一碗髒酒之仇,也应凭真功夫较量一番,怎可用这种卑鄙手段?」
    施不施咛笑道:「这是你的宝贝兄弟自己动手,请君入瓮的,与我何干,难道我有现成不捡,反去和你拼命不成?」
    李玄怪笑一声,道:「难道你把我关在这笼子里,就能奈何得了我么?」
    施不施咛笑道:「我也知你的「先天无形罡气」,颇有几分火候,所以我准备饿你们个十天半月,然后再请你尝一道「生烤化子鸭」的名菜,让你大快朵颐,死而无怨!
    」话声微顿,转对施雯,阴侧侧地说道:「瞧你把老夫骂得这样凶,想必与我有什深仇大恨,但老夫与你素昧平生,看来,你可能是老夫手下冤鬼的后人了,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让老夫斩草除根,又怎能怨我呢?」
    施雯眼中喷火,嘶声骂道:「老贼!万恶的老贼!你杀我父母,毒死我爷爷,我生不能食你肉,死了也不饶你!」
    施不施阴森一笑,也不理睬.转过来瞧着蓝启明,狞笑道:「小偷儿!你看清楚了吧!如今老夫且将你怎样死法先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话声微顿,狞声一笑,续道:「那只铜瓶上面,涂了老夫特制的剧毒,凡人沾上一点,三日之后,便从感染的地方开始溃烂,一寸一寸地蔓延开来,直至全身肌肤烂完,露出骨骼内脏为止,但你大可放心,那时候你虽然成了一具贴镂,但因药力神妙的关系,使你头脑及内脏仍然保持着活生生的状态,要等到七天七夜以后,知觉才完全消失,嘿嘿!那种滋味如何,你不难想像得到!」
    这一番话儿,蓝启明情知不会有假,这种皮肉消化,内脏溃烂的慢性痛苦,自然是难以忍受,但心念一转,暗忖好在还有三日的时限,说不定在这三日里,可能有奇迹发生,于是,又复把眼睛一闭,不去理睬!
    可是,他虽然想得不错,但施雯却吓得花容失色,脱口尖叫了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施不施见蓝启明泰然不理的样子,不由心中有气,一听施雯叫喊,顿时又起了恶念,当下,狞笑一声,道:「原来你这小偷儿居然还有人这样关心,这就好办了!我且让你先欣赏一幕火烤美人的好戏,心痛一阵再说!」话声一落,厉喝道:「拿柴火来!」
    蓝启明听说要用火来烧施雯,不禁又急又怒,再也忍耐不住,睁目瞧去,只见两名黑衣大汉已应声抱了大綑乾柴走进屋来!
    施不施吩咐两名黑衣大汉将乾柴堆在施雯周围,回顾蓝启明,泞笑道:「这幕火烤美人的好戏,百年难得一见,你可不要把眼睛闭上了!」话完,转对两名黑衣大汉喝道:「点火!」
    话声一落,陡听「轰」然一声巨响过处,只震得石屋一阵摇撼!
    这一声巨响,并非两名黑衣大汉而发,却是从外面传来,而且接二连三,「轰轰」
    之声一时震耳欲聋,显然石屋外面已发生巨变!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黑衣大汉匆匆奔了进来,对施不施慌慌张张地行礼道:「启禀老爷,堡中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到处投掷极厉的火器,震毁无数房舍,并有多处起火,姑奶奶已率人拦截,并请老爷赶快出去接应!」
    施不施征了一征,挥手命那黑衣大汉退下,目光一扫蓝启明等人,狞笑喝道:「这种调虎离山之计谋,焉能瞒得过老夫,就算你们的同党把我施家堡炸为平地,我也要把你们毙了!」喝声一落,正待催促手下点火,突闻户外一声清叱!「呼」的一声,射进一道红光,直袭他后背!
    施不施冷嘿一声,头也不回,反手劈出一掌!
    「蓬」然一声!那道红光登时被强猛掌风震得掉头倒飞回去,斜斜撞在石墙上,「轰」的一声巨响,爆炸开来,竟将石墙炸塌了一堵!
    施不施愕然一惊,「咦」了一声!道:「这是「圣火神君」赵老儿的独门火器,怎会……」
    话犹未了,柢听,「呼」的一声,第二道红光又复电射而至,当下,他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闪,诿过这道红光,大喝一声!
    「是什么人?」疾掠出门而去!
    那第二道红光,直从蓝启明头上飞过去,「轰」然一声,又轰毁了一堆石墙,屋中登时砂石纷飞,硝烟弥漫!
    那两名正待点火的黑衣大汉眼见情势不对,顾不得什么老爷的吩咐,双双夺门而出,那知……他们还未到门口,只见一条细小人影迎面飞掠进来,同时一缕劲风当胸袭到,顿觉心脉一震,只吭了半声,便齐地翻身栽倒,气绝毙命!
    那条细小人影更不停顿,直入屋中,右手在腰际一探一扬,掣出一道青光,快如闪电,绕着李玄,施雯身外的铁笼上下盘旋一区!
    只听一串细密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处,两具铁笼登时支离断裂,散落地上!
    那人毁了铁笼,不等李玄有所动作,迅快无比地塞了张纸条入李玄手中,身形一闪,,飞掠出门而去了!
    容得李玄定一定神之时,那人业已消失不见,只好把纸条展开,凝目瞧去,只见上面写着「速寻何小姐,讨「百草小还丹──一行潦草的炭笔小字!
    李玄看罢,那教怠慢,忙吩咐施雯将蓝启明抱起,冲出石屋,但见施家堡已成一片火海,到处人声嘈喧,乱成一片,当下,更不停顿,手横铁拐,在前开路,冒着火势,趁乱往堡外冲去!
    这时候,施不施和施小萍已不知去向,堡中之人都忙于救火,是以李玄和施雯竟然毫无阻拦地便闯出了虎穴龙潭!
    出了桐柏山之后,李玄一想,纸上所说的何小姐,自然是指何八妹,她和韩剑平到武夷采药,如果顺利的话,这时可能已回到衡山祝融峰,于是,和施雯替换着抱了蓝启明,连夜尽展平生之力,往衡山奔去!
    群侠听李玄说完经过,俱不由眉头一皱!
    半晌,张太和方才开口道:「老二!这次失败的原因,虽然是六弟太过轻忽,但以你的经验来说,实在是不应听从六弟这般!!任性的!」
    李玄怪眼一翻,叫道:「大哥怎能怪我,只怪……」
    韩剑平忙劝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过去,多说无益,倒是那个放火相救之人,二哥没有把他留住,却是一大失着!」
    李玄冷笑道:「老五说得到轻松,须知那时侯屋中砂石弥漫,并且事出突然,那人身法又奇快绝伦的,如何能把他留得住?」
    吕慕岩接口问道:「那么,二哥难道连他的相貌都没有看清楚么?」
    李玄想了想,道:「看是看得不大清楚,彷佛那人年纪甚轻,相貌颇为俊秀……」
    韩剑平心头一动,忙插嘴道:「二哥可认得他?」
    李玄摇头道:「从来未曾见过,后来我问雯妹,她也不认识……」
    说到此处,忽听有人接口道:「我认识!」
    众人掉头瞧去,只见蓝启明彷佛大病初癒似地,由施雯扰扶着缓步走进堂屋来!
    李玄怪声嚷道:「小六子!你可把我老二害惨了,快过来对大家说说,这次失败的责任,是我还是你!」
    施雯扶着蓝启明坐了下来,星目一瞪李玄,嗔道:「二哥就是这张嘴巴太坏,如果不是你老爱和他抬杠,他会不听你的么,还好意思说理?」
    李玄「啊呀」一声!怪笑道:「好呀!小媳妇儿未曾过门,就帮着他骂起我来了,这还了得!」
    施雯粉脸一红,阵了一口,道:「老没正经,我才不理你!」
    众人听了,俱不由哄然失笑!
    何可人关切地瞧着蓝启明,道:「六哥!你还记不记得我送你那块小石,上面所刻的一句话儿?但望你今后把这喜欢逞能脾气改过来才好!」
    李玄怪笑一声,目注蓝启明,道:「小六子!听到没有?「上得出多终遇虎」,这一下该没话说了吧?」
    蓝启明轩眉一笑!振声道:「二哥不要幸灾乐祸,日后碰机会,我不把施不施这魔头偷个落花流水的话,就不………」
    张太和一摆手,截口道:「算了算了!这不是赌咒的时候,刚才你说你认得那位放火相救之人,是么?」
    蓝启明点头道:「不错!」话声征顿,望了韩剑平一眼,续道:「那人就是与我们曾有一面之缘,「魔铃公主」诸葛飞琼手下的「金童」!」
    众人闻言,俱不由一征!
    韩剑平忙道:「六弟没有看错?」
    蓝启明目光一掠李玄,冷冷说道:「那时候,我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眼睛却没瞎,怎么看错!」
    李玄怪笑道:「这有什么希奇,我……」
    张太和忙摇手截住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斗嘴了!」转头目注何可人,笑道:「如今事实已非常明显,那诸葛飞琼与我们是友非敌,甚至可以说她实际上已和我们站在一起,八妹你说对么?」
    何可人含笑点了点头!
    张太和又道:「可是,由于二弟他们这次失败,以致对付「方外三魔」的「销魂化魄百毒魔功」
    这个难解决不了,不知八妹可有其它的办法么?」
    何可人略一沉吟,蓝启明已抢先开口道:「小弟愿讨一支将令,再住施家堡跑一趟,好歹也要把那瓶「柴达木河灵泉」弄回来!」
    李玄冷笑一声,道:「施家堡这时恐怕已成了一堆瓦砾,还有什么好偷的?」
    蓝启明冷笑道:「但施不施这魔头可没有死!」
    李玄怪眼一翻,道:「你要去就一个人去,我可没有胃口奉陪了!」
    蓝启明冷笑道:「二哥以为我不敢一人去!」
    何可人摇手笑道:「六哥稍安毋躁,施家堡是不能再去的了!」
    蓝启明轩眉道:「难道这事就罢了不成?」
    何可人笑道:「自古道:「邪不胜正」!我相信苍天自有定排,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使这难题迎刃而解哩!」
    蓝启明摇头道:「八妹这话却未免太过玄虚了,我不信……」
    话犹未了,突闻一阵「得得」蹄声,奔上峰来,直抵竹藤外面,戛然而止!
    众人方自一愕,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正打算出外瞧看之际,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窖处,龙庸已慌慌张张地闯进堂屋,高声叫道:「师父!驴子!师父!驴子!」
    张太和笑喝道:「混帐!你才是驴子,这么大年纪,连话都说不清!」
    龙庸定一定神,急急说道:「不不!是师父的驴子回来了!」
    群侠听了,不由又是一愕!
    张太和一瞪眼,通:「你没有看错?」
    龙庸急道:「没有没有,师父要是不信,出去看看好了!」
    张太和道:「是什么人骑来?」
    龙庸摇头道:「没有人,是牠自己回来的,并且背上还扶着二师叔的大酒葫芦哩!
    」
    张太和拈须沉吟道:「这就怪了!」望了众人一眼,道:「这情形恐怕其中有什文章,我们不妨出去瞧瞧,但大家须得留神才好!」
    群侠点点头会意,各自凝神戒备着一齐出了堂屋,穿过院落,走出柴靡,目光触处,果见那青色俊驴,静静地站在门外!
    李玄那只朱红色的大酒葫芦,四平八稳地搁在驴背上面!
    李玄乍见心爱之物无恙归来,不禁喜心翻倒,铁拐一撑,飘身上前,伸手便把酒葫芦拿过来……张太和忙扬声喝道:「且慢!」
    李玄缩手回头,怪笑道:「为什么?莫非大哥认为这葫芦上面有毒?」
    张太和点头道:「鬼域之心不可不防,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说完,转对蓝启明道:「六弟把那「辟邪玉佛」拿出来,试试这葫芦是否有毒!」
    蓝启明一面从怀中取出这只盛装「辟邪玉佛」的小匣,递给张太和,一面笑道:「幸亏施不施不知道这宝贝在我身上,否则就真个偷鸡不着蚀把米,怕不已被他摸去了!
    」
    张太和接过小匣,开盖取出「辟邪玉佛」,走上前用手在葫芦周围仔细擦一遍,却未发现丝毫异状,这才对李玄笑道:「二弟这下大可放心,物归原主了!」
    李玄伸手抓住葫芦一拿,竟然感沉重异常,不由大为奇怪,微一用动,拿起来摇了一摇,呵呵大笑道:「妙!妙!敢情里面还装满了好酒,这位借去葫芦的老兄,倒是个颇为风趣的人哩!」
    蓝启明冷笑道:「二高且慢高兴,恐怕葫芦里装的不是陈年美酒,而是穿肠毒药哩!」
    李玄「哼」了一声,也不理睬,自顾将塞子拔开,用鼻孔凑近葫芦嘴嗅了嗅,登时笑容一敛,抬头朝蓝启明怪眼一瞪,怪叫道:「小六子!你的嘴巴当真是乌鸦变的,说好的不灵,说坏的真灵!」
    蓝启明诧道:「不开玩笑!葫芦里真的是毒药么?」
    「不是,却是一葫芦清水!」
    张太和皱眉道:「这就怪了!二弟不妨倒一些出来看看?」
    李玄耸了耸肩,道:「我这葫芦从来不装水,不用大哥吩咐,也是要倒掉的!」说着,将葫芦倒过来,──他刚把葫芦一侧,便见一股银白色的液体,从葫芦嘴流泻出来,落到地上,只听「噗」的一声,这股液体竟似实质一般,将坚硬的地面撞开了一个小洞!
    何可人一掠过来,伸手一托,将葫芦托正,娇声道:「且慢!这正是「柴达木河灵泉」,不要糟塌了!」
    众人闻言,俱不由又惊又喜,尤其是李玄更是不大相信地瞧着何可人,道:「真的?」
    何可人道:「我几时骗过二哥了!」
    李玄想了想,似乎有点恍然,点头道:「原来那位老兄是借故把这头青驴和我的酒葫芦弄去,到青海柴达木河源头装运灵泉的,不过……」话声微顿,却又有些不解地抬手搔搔头上的乱发,道:「但那时他又怎会未上先知地,晓得「方外三魔」在修练「销魂化魄百毒魔功」,又怎会预料到我们必须用这灵泉来制炼解毒的药物呢?最令人不解的是那位老弟究竟何许人也?为什么要暗地的帮助我们?……」话声又复一顿,然后目注何可人,苦笑道:「八妹!你的心窍比我玲珑,这些疑团,可否替我解一解?」
    何可人娇笑摇头道:「二哥素来也不笨,为何却来问我,我又问谁呢?」
    李玄窘道:「这个……」
    张太和笑道:「不要这个那个了,只要灵泉拿来,炼药的问题便告解决,反正不久便会知道的,快端进屋去准备动手吧!」
    何可人笑道:「大哥之言有理,但不知石炉石鼎大哥三哥造成了没有?」
    张太和笑道:「有这份苦差事,可把我和老三弄惨了,八妹不妨进去看看,是否合用?」
    当下,众人簇拥着李玄,进入堂屋,到右首的那间内室,何可人一看,石炉石鼎以及炭火等物俱已备妥,就将炼药的方法告诉了张太和,一面吩咐龙庸生起火来。
    何可人待炉火燃得极旺,石鼎的温度已够,这方将「柴达木河灵泉」,缓缓注入火中,约莫倒了半葫芦便停止倾注,然后次第放入「千年绿碧梅花蕊」及「云雾野茶」。
    吕慕岩看得有些不解,道:「八妹为何不把灵泉完全倒进去?」
    何可人笑道:「这灵泉本来只需一瓶便够了,如今倒了半葫芦,足可使灵效大增,再多也就糟塌了,剩下来的还有其它用处,我们正好一人分一小瓶,以备需要时之用!
    」
    吕慕岩「哦」了一声,道:「不知这灵泉除了拿来炼药以外,还有什么其它用处?
    」
    何可人道:「这灵泉能扑灭一切那人,尤其对练功之人走火坐僵,更具复体之功!
    」说完,便吩咐龙庸搜集几只小玉瓶,装了灵泉,分给众人。
    诸事停当,张太和便命龙庸看守炉火,然后同了众人回到堂屋.摆上山蔬野味,共进饮食。
    饭罢,张太和目光一扫群侠,沉重地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在雪室山头所讨论的三个难题,如今总算已全部解决,可是,由于一颗「吸血星蜒」的内丹,不知是落在锺离秦或锺离汉手中,弄得节外生校地凭空多了一个难题,不知大家有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李玄翻着一双怪眼,道:「什么「吸血星蜒」的内丹?这是怎么回事?」
    韩剑平笑道:「二哥最后回来,难怪你不知道!」当下,又将武夷山探「云雾野茶」,何可人赌赢了锺离秦,以及在九连山山中,何可人如何击败「吸血星蜒」,但内丹被锺离秦或是锺离汉抢去的经过,详细说了。
    李玄听罢,想了一会,目注张太和,道:「大哥说那「吸血星蜒」的内丹,奇毒无比.能杀人于无形是么?」
    张太和点头道:「不错!」
    李玄笑道:「问题十分简单,我们只须找到专解这种奇毒之物就行!」
    张太和笑道:「二弟说得倒轻松,你可知道什么东西能够化解得了这种奇毒么?」
    李玄一征,搔了搔头上乱发,艾艾道:「这个……我……」
    张太和笑了笑,又道:「不但如此,倘若夺去内丹之人是锺离汉,两地却拿来配合药物服食,你试想,他的功力本来就有相当火候,这一来,我们又有谁是他的敌手?」
    这一番话,不但李玄答不出半个字来,其余之人,也都面面相觑,无计可施!何可人望了望众人一眼,沉吟道:「自从「吸血星蜒」内丹被夺以后,我就昼夜苦思,把所读过的奇书秘岌,遂篇逐句地回忆,适才居然记起了有一样生长在万载玄冰以内之物,名叫「雪蚊」,是「吸血星蜒」的克星!」
    李玄大喜道:「既然有了克制之物,我们就赶快去找!」
    何可人摇了摇头,目光一扫,缓缓说道:「小妹有几句话,早就想对诸位兄长说,请大家听了不要见怪才好!」
    张太和道:「自家兄妹,有话尽管直说,那有见怪之理!」
    何可人神色凝重地说道:「在过去这一段不算太短的日子里,诸位兄长东征西讨,虽然是胜多败少的,但却很少与入魔直接对垒,到最近方才算是发生了几次直接的搏斗,据小妹观察所得,双方力与量实在相差无几,来日之战,败固未必,但胜也不见得有多大把握,所以小妹愚见,认为诸位兄长最好在这段炼药的期间内,闭门潜修,增强本身的功力才好!」
    张太和点头道:「八妹之言甚为有理,但寻找那克制「吸血星蜒」内丹的「雪蚊」
    一事八妹又打算怎样安排呢?」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那「雪蚊」既是生长于万载玄冰之中,所以我打算同五哥乘了狗枭,飞往北天山绝顶冰河一带搜索,如有所获那是最好,倘若寻不着时,顺便采集些解毒灵药回来,也不无用处的,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张太和连连点头道:「八妹这样安排,想必已成竹在胸的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何可人道:「事不宜迟,大哥如无其它吩咐,我想马上就走,至于登山应用之物,在路上再办就好了!」
    张太和点了点头,转对韩剑平道:「五弟有没有意见?」
    李玄怪笑接口道:「他还有个屁的意见!他的一颗心这时怕不已飞上天去了!只可怜我们乾耗在这里,作守炉童子,司火道人,真是划不来!」
    韩剑平尴然一笑,道:「二哥既然不愿在家中练功,这趟差事就让你去便了!」
    李玄怪眼一翻,笑喝道:「去你的!口不应心,谨防遭雷打!还不快跟八妹比翼双飞去?」
    群侠不由哄然大笑,当下,簇拥着何可人与韩剑平出了大门,张太和庄容说道:「但愿五弟和八妹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韩剑平与何可人肃然领受,双双仰面长啸,将两只狗枭招来,齐地腾身飞上枭背坐好,朝下面挥手作别,然后比翼往西北飞去!
    饶是这样,也足足飞行了十多天,方才抵达西北边陲!
    天山起自帕米尔高原,横亘回疆,主峰回语名「腾格黑山」高达二万余尺,山巅气候酷寒,终年积雪,直古不化,为人迹罕到之地!
    幸得韩剑平与何可人俱有一身上乘功力,已达寒暑不侵之境,那两只狗枭又是天生异种,在冰天雪地之中,亦能飞翔自如,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二人在天山绝顶的冰原上,有时乘枭,有时步行地穷搜了几天,除了触目尽是又冷又硬的玄冰之外,却是毫无所获!
    韩剑平不由好生失望地对何可人苦笑道:「八妹,这一趟我们恐怕要缴白卷了!」
    何可人玉手一指那无际的冰原,娇笑道:「五哥怎地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我们就算毫无所获,但能够一睹这冰原奇景,也就不虚此行了!」
    韩剑平瞧着何可人,笑道:「能与八妹壮游万里,穷幽探胜,在我来说自是求之不得,可是……」说至此处,神色一肃,沉重地说道:「如今魔未消,来日任务仍难,倘若寻不到那「雪蚊」时,不知八妹尚有什么补救之法?」
    何可人沉吟道:「这个……目前我也不知道,不过……」话声一顿,也自肃容道:
    「我总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邪恶终要在正义之下消灭,只要我们有这信心就成了!」
    韩剑平点头道:「你的话固然很对,但光凭信心而……」
    说到此处,何可人忽然摇手,示意他倾耳静听!
    韩剑平讶然住口,凝神细听!
    在这高接云汉的冰原上,那砭骨裂肤的寒风,自古以来就从不停息地咆哮着,这几天来,二人业已听得十分习惯,不以为奇。
    可是,这时侯,那尖锐的「呼呼」风声之中,竟然渗着一种极为奇怪的声音,在空际激荡回旋!不!这奇怪的声音应该说是由两样声音混合而成才对!
    一样是「嘶嘶嘶嘶」地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喷气的声音﹗一样是「哎呀……」地彷佛有人在忍受着极大痛苦而发出的呻吟﹗这两样声音混在一起,令人听来十分刺耳﹗韩剑平听了一会,诧道:「八妹!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你以前听到过么﹖」
    何可人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听见的最难听的声音!」
    韩剑平瞿然道:「莫非就是那「雪蚊」出现时︿所发出来的﹖」
    何可人想了想,沉吟道:「这个……书上好像没有提到「雪蚊」会发出这种声音,何况……」
    韩剑平截口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已有明训,着书之人或许没有记载,我们何不去看一看究竟?」
    何可人点头道:「我也有这意思,不过这声音太已古怪,我们得小心一点才好!」
    当下,吩咐两只狗枭在空中跟随,然后与韩剑平凝神戒备地循着怪声飘来的方向去……转过几座冰峰,那怪声愈来愈大,同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幅奇景!
    只见在一块极为低洼之处,那利斧都砍不碎的冰层上,竟然裂开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洞穴,穴中热气腾腾喷出,被穴口遇围的寒冷空气一逼,凝成了一堆一堆的云雾,荡漾不散!
    那怪声就从这洞穴中发出来!
    二人缓步走近洞穴边沿,立时觉得十分暖和,恍如阳春三月的光景!
    探首俯视,但见云蔚霞蒸、热气扑面,呼吸几乎窒息,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更不知道这个洞穴有多深!
    韩剑平奇怪道:「这地方日前我们也来过,怎么没有看见这洞穴呢?」
    何可人想了想,道:「这洞穴可能是一处地火宣泄的出口,这地火大概是隔相当时间宣泄一次,平时无火,穴口便为冰雪盖住,所以我们就看不见了!」
    韩剑平静听了一会,仍自觉得奇怪,道:「这「嘶嘶」的声音,可能也就是你说的地火宣泄之际所发,但这像人的痛苦呻吟之声,又是怎样来的呢?」
    何可人沉吟道:「也许是有人不慎掉下去,受了伤……」
    韩剑平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试想,我们刚才探头向下望了一望,都感到热得受不了,如果掉下去不立刻丧命才怪!」
    何可人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受不了,也许有人受得了,不然的话,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韩剑平摇头道:「我倒不信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受得了这样高的热度,除非……」
    话犹未了,何可人突然连连摇手截口道:「听听!这是什么﹗」
    韩剑平赶紧住口,凝神一听,不由心头一愣﹗原本,从洞穴中传上来的那种像人痛苦呻吟之声,这时竟然还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只听那说话之声,十分低沉而苍老,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上面……是那位……武林……同道……」
    何可人瞧着韩剑平,道:「如何?这一下你该相信是有人掉下去了吧﹖」
    韩剑平仍然不大相信地微一摇头,转对洞穴,低头高声道:「下面说话的是什么人﹖掉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受伤了﹖」
    他一连高声叫了两三遍,才听洞穴下面传来那人的声音:「朋友﹗你说什么……我听……不?……我只求你助……我一臂之力,使我……脱离……」
    韩剑平方待再次开口,何可人已摇手止住道:「我已听出这话声,乃是说话之人用最上乘的「千里传音」功力发出,我估量此人停身之处,与我们相距最少也在百丈上下,寻常的呼叫,他怎能听得清楚呢?」
    韩剑平惑然道:「那么,他又怎能知道穴口上面有人呢?」
    何可人道:「可能他还练有「天耳通」的功力,不过因为距离太大,仍然听不真切罢了!」
    韩剑平摇头道:「不对,他既然有这样精湛的功力,就不似受伤之人,不应求我们相助才对!」
    何可人沉吟道:「其中或许另有原因,你且试用「千里传音」问他一问就知道了!
    」
    韩剑平依言,凝聚丹田真气,施展「千里传言」的功力,同洞穴下面说道:「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现时情形怎样?要我如何相助?」
    只听那人的声音,断续传上来,道:「受难之人,朋友何必……根究……听你也能运用「千里传音」,功力……自属上乘……请你寻一块巨石……愈大愈好……照准这洞穴的中央……掷下……就感激……不尽!」
    韩剑平不由为难道:「此地到处都是冰雪,那里去找巨石?」
    洞穴下面,那人急道:「坚硬的冰块也可以:只要……只要体积够大!份量……够……够重……就行……」
    韩剑平奇怪道:「我又看不见你在什么地方,如果那又大又重的冰块挪下时,由于上下距离太远,那下落之势你是否承受得了?万一把你砸中,岂不是……」
    只听那人急声接口道:「不错不错……我就是……要请你把我……砸中!」
    韩剑平更是一头雾水,道:「难道你接得住那势逾万钧的重击么?」
    只听一声凄凉的叹息传了上来,道:「朋友!我就是要粉身碎骨,以求解脱!」
    韩剑平听得一愕,望了何可人一眼!
    何可人低声道:「此人有点古怪,五哥不妨再问问看!」
    韩剑平遂转对穴下,传音说道:「朋友!我不能助你自杀,你还是另想别法吧!」
    只听那人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道:「朋友!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可是……
    我除了这一条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求你就成……全……我……」
    韩剑平决然道:「我绝不能帮你自杀,何况……」
    那人凄凉地截口叫道:「难道你忍心让我永远受这无边的痛苦吗?」
    韩剑平道:「那么,你目前功力仍然存在,怎不自行了断,何必一定要假手于人?
    」
    只听那人长叹一声,道:「唉!我这时侯除了双耳能听,舌头能动以外,周身僵如木石,也只有雷霆万钧一击之力,才能使我这具臭皮囊碎裂而亡!」
    韩剑平道:「这样说来,你是走火坐僵,而不是失慎掉下穴里去的了?」
    那人颓然应道:「差不多!」
    韩剑平喜道:「无妨!我带有专门救治走火坐僵之药,朋友不妨忍耐一时,待这地火宣泄完毕之际时,就设法下来救你便了!」
    那人慌忙接道:「不行不行!你千万不要下来!」
    韩剑平诧道:「为什么?」
    那人叹了口气,道:「当这地火一宣泄完毕之际,那聚集在穴口的云气就立刻凝结成一层坚冰,朋友便有天大本事地无法冲破,等到第二次地火宣泄时,你就要骨肉成灰了!」
    韩剑平不相信地反问道:「那么,你又何以能够抵抗得住这高的热力呢?」
    只听那人又是一声叹息,道:「我这是自作自受,如今我体内的那人已经和这地火结合,我除了到时要受一次火焚百穴的惨刑以外,连想把功力散去,使骨肉成灰都办不到!」话声微顿,又复恳声哀求道:「朋友!求你念在武林一派,就成全我吧!」
    韩剑平眼望何可人,低声道:「怎么办?」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没有办法,五哥看着办吧!」
    韩剑平想了想,只好硬起心肠,对穴下传音说道:「朋友!我答应助你解脱,但有一个条件!」
    那人喜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韩剑平道:「我名韩剑平,从不杀无辜及无名之人,朋友若不将姓名见告,我决不能下手杀你!」
    那人似乎将韩剑平这名字反覆了几遍,方才答道:「我的罪孽极重,本来已不打算将姓名示人,但因朋友这大名甚为陌生,是以不妨告诉于你!」话声微顿,缓缓又道:
    「我复姓锺离,名?,乃……」
    此言一出,只听得韩剑平与何可人耳际「轰」地一响!不禁心头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剑平失声脱口道:「你……你就是「魔中之魔」锺离??」
    洞穴下面那人也似乎颇觉意外地「嗯」了一声,半晌,方才应道:「不错,我就是「魔中之魔」,但你怎知我当年的称号?」
    韩剑平仍自不大相信地反问道:「数十年前,你不是已经……」
    那人苦笑,接口道:「已经遭了天谴,是么?」
    韩剑平道:「正是!」
    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朋友!我数十年来,就是受着这地狱一般的天谴、求生不得,想死都难,活罪!」话声微顿!叹息一声,又道:「朋友既知我的恶名,必然也清楚我过去的罪恶,是不是会改变了助我解脱的诺言,要我把这活罪继续受下去?」
    韩剑平定一定神,道:「不是!」
    那人喜道:「那么,你仍然要助我解脱了?」
    韩剑平道:「也不是!」
    那人有点失望地诧问道:「你打算怎样?」
    韩剑平沉声道:「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显然对过去的罪恶已深有忏悟,所以我打算把你救出这火坑,重新做人!」
    那人长叹道:「朋友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韩剑平托道:「怎么?难道你不愿以有用之身,为世人造福,也赎前衍么?」
    那人叹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不愿?但这百丈火坑,就算朋友功力通玄,也难下来救我,何况我这走火坐僵之身,一见天日,便立化劫灰而亡,又有何用处?」
    韩剑平不由一征,道:「真的?」
    那人沉重地答道:「我陷此绝数十年,每隔一来复日便须受一次火焚百穴之苦,倘有一线生机,难道还会拒绝的么?」
    韩剑平默然半晌,眼望何可人,道:「怎么办?」
    何可人摇头道:「我到现在还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法!」
    韩剑平想了想,忽然想起那瓶「柴达木河灵泉」,不由大喜道:「有了!你不是说过,那「柴达木河灵泉」,有专门扑灭一切邪人的功效,对走火坐僵之人复体最有用处的么?」
    何可人道:「问题不在如何助他复体,而是怎样才能下达这百丈火穴,把他完整无损地救上来!」
    就在这一阵谈话的时间当中,地穴中喷出来的热气已经趋猛烈,二人站在穴口边沿也有点肌肤如灼之感!
    只听那人又复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嘶声道:「朋友!不用犹豫了!请快下手吧!
    」
    韩剑平沉声道:「我们正想法下来救你,朋友必须振作忍耐才好!」
    说话之际,忽听两只狗枭在空际发出一声似乎是欢欣的啸鸣,竟连翩俯冲下来,落入地穴口
    的灼热云气之中,一面翻腾飞翔,一面用铁琢梳剔身上的翎毛,神态显得极为舒服。
    何可人见状,不由「啊」了一声,崔然道:「敢情他们怕水而不怕火,事情就好办了!」
    韩剑平道:「你是打算乘坐他们下去救人么?」
    何可人点了点头,韩剑平又道:「就算牠们不怕烈火高温,但我们又怎能抵受得了呢?」
    何可人沉吟道:「我们可以慢慢降落,一发觉情形不对,马上飞逃还来得及,不然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当下,二人发出妨声,命两只狗枭将身子平稳了,然后各自暗运玄功护身,闭住七窍,腾身飞上枭背坐好,韩剑平在下,何可人居上,相继往地穴下面缓缓降落!
    正当二人腾身落向狗枭背上之际,便觉得如同进了烤炉一般,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气袭上身来,及至落在狗枭背上坐好之后,这灼热如焚之感竟立时消失,除了稍感闷气以外,一切均与平常环境无异!
    往下降落,亦复如此,二人不禁大喜过望,才知这异种狗枭,竟具有吸收热力之能,遂放心大胆地继续下降!
    约莫下降十丈左右,那一层被酷寒所逼化而成的云雾便已穿过,眼前光景顿时一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此际,这洞穴下面地火的温度可能较上面大为增高,只听两只狗枭欢啸连声,飞翔之时,浑身翎毛兀自不停抖动,想是甚为享受这灼热的滋味!
    同时,牠们一双怪眼之中,也陡地暴射出碧亮亮的光芒,照得寻丈以内,纤毫毕现!
    韩剑平与何可人见牠们竟然这般灵异,更为放心,遂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催促狗枭加快下降速度!
    瞬息之间,又下降了三四十丈,二人俯下视,发现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蓬暗赤色的火焰,在闪烁晃动!
    韩剑平遂一提真气,传音叫道:「朋友!你在什么地方?我们已经下来救你了!」
    地穴下面之人,似乎已发现狗枭眼中的光芒,不由「咦」了一声!颇为感动地应声道:「我就在这蓬火饺当中,此处热力最强,你们可要小心了!」
    韩剑平与何可人遂吩咐狗枭,对准下面那一蓬火焰飞降下去!
    眨眼间又下降了数十丈,两只狗枭怪眼中的光芒更见强烈,照射所及之处,一幅令人难以想象的景象,已然映入韩剑平与何可人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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