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妾意郎情重温旧好
    华服人这句含有恐吓性质的话,若是被一些毫无江湖阅历的人听了,也许会沈不住气,但韩剑平、吕慕岩和白牡丹都是久历江湖,大风大浪也不知见过多少,又怎会被这句话儿吓倒?
    是以三人听了之后,只互相笑了笑,根本不加理会。
    华服人静候了一会,见瀑布后面仍然没有反应,不由双眉一扬,「哼」了一声,怒骂道:「朋友一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百禽先生」不给面子了!」
    「百禽先生?」韩剑平等人听得面面相觑,眉头微蹙,互相用目光讯问着:「这「百禽先生」
    是何许人也?怎地这般陌生?」
    正思忖间,只听那短须苗人诡声笑道:「那边我已详细搜查过,的确没有人藏匿,先生何必浪费时间……」说时,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又道:「现在时候也快到了,我们准备办正事要紧!」
    华服人瞧了短须苗人一眼,冷哼一声,倏地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呼」的一声,那狗头怪鸟随着啸声疾扑而下。
    白牡丹用「蚁话传音」对韩剑平道:「这头怪鸟相当讨厌,待会牠若是硬冲进瀑布来搜索,我就赏牠两根「罗刹追魂魄刺」好么?」
    韩剑平摇了摇头,传音答道:「不行,牠对我们还有用处,同时,你若把牠伤了,便会引起对方的戒心,反而不美!」
    白牡丹传音又道:「但如果牠当真冲进瀑布来的话,又怎么办?」
    韩剑平传音答道:「到时候再看吧,现在……」
    说时,只见那华服人伸手一指瀑布,口中发出一串急促的啸声,但那狗头怪鸟在他的头上盘旋飞翔着,听了主人的啸声,几度作出欲朝瀑布飞来的状态,但又都仅仅是状态而已,并未真的飞来。
    韩剑平传音笑道:「如何,我说这畜牲……」
    话犹未了,那华服人似乎因狗头怪鸟不听指挥,已然双目圆睁,怒啸一声,探手在怀中取出一根状似羽毛的东西,对狗头怪鸟比了一比,然后朝瀑布一指!
    那狗头怪鸟立时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厉叫,双翼一展,猛地一扇,「呼」的一声,疾朝瀑布飞扑而来!
    韩剑平见状,逐也不敢怠慢,赶紧住口,与吕慕岩凝戒备,各运玄功,将洞口封闭﹗那狗头怪鸟飞到瀑布前面,忽然畏缩地停了一停,便厉啸一聱,身子朝上一攳窜,双翼怒长,猛地一连两扇﹗只听「哔哔」暴响,那一双巨翼鼓动的强劲风力狂卷之下,不但立时将瀑布震散,并且直卷到韩剑平等人藏身的洞穴﹗他们虽然早有防备,穴口已用内家真力封住,但劲头到处,也禁不住双掌微微一震,俱不由心头暗凛,方自功力再聚,准备狗头怪鸟的第二次扑击﹗那知,这狗头怪鸟双双奋力一扇之后,突然厉啸一声,浑身翎毛一阵乱抖,「砰「的一声,竟然跌落地上,兀自抖个不停﹗韩剑平等人定睛看时,才知这狗头怪鸟双翼扇撞那瀑布之际,被飞溅起来的水珠淋得浑身尽湿,敢情这畜牲果然怕水﹗华服人眼看座下神禽痛苦,空自急得双手乱搓,却是毫无办法,更因瀑布一散之之后便又立即复原了,根本无法看清瀑布后面的峭壁,是否有人藏匿,这一来,不由他急急怒交加,一身的华服竟然无风自动﹗短须苗人又复面带诡笑地说道:「先生!时候快到了,赶紧准备办正事吧﹗」
    华服人瞪了他一眼,方待开口,忽地脸色一变,鼻孔用力嗅了两嗅,便霍地转身向那「三叶紫芝」生长的石洞望去!
    这时,韩剑平等人的鼻端,也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在空际瓢浮不定!
    吕慕岩传音说道:「这缕幽香便是那「三叶紫芝」即将出土的的先兆,我们千万不可大意了!」
    此际,当空明月已渐渐移到当中,距子正时分不远!
    华服人对石洞凝目注视了一会,然后走到狗头怪鸟身旁,平伸双掌,在鸟身上虚虚摩掌娑起来!
    他的掌力似乎发出很高的温度,就在狗头怪鸟身上虚摩一遍过后,便见那翎毛之中,冒起腾腾的水气……那浑身发抖的狗头怪鸟,也随着水气而逐渐平静下来!
    不消多时,牠身上的水珠就完全干燥,于是,昂首长啸了一声,双翼一振,盘空飞起!
    这时候,那一缕飘浮空际的幽香,已越来越浓,闻之令人心神一爽!
    华服人见狗头怪鸟无恙飞起,这才松了口气地露出一抹狞笑,回顾两个苗人,,峻声道:「你两人就守在此地,见人就杀,不准放松,否则坏了大事,我就告知你们峒主,你们好看!」
    髯苗人脸色一变,步方待开口那短髯苗人慌忙使眼色止住,接着陪笑对华服人躬身道:「先生但请放心,保证误不了大事的!」
    华服人「哼」隃一声,举步朝那石洞缓缓走去!
    短须苗人冷冷一笑,用苗语低声对髯苗人说了几句,髯苗人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子,面向瀑布而立,短须苗人却紧紧注视华服人的举动!
    韩剑平看得剑眉微皱,对吕慕岩传声问道:「这两个苗子心怀叵测,我们该怎么办?」
    吕慕岩略一沈吟,传音答道:「原则上我们仍照原定的计划,目前只好静以观变,等待时机!」
    此际,月华如水,照耀得壑底如同白昼,只见那华服人走到石洞前面那寸草不生的平地边沿,便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向洞口凝视着。
    那狗头怪鸟缓缓地在主人的头上盘旋飞翔,双翼轻轻鼓动,而不带丝毫风声,但一双巨爪却紧屈胸际,作出随时下攫之势……一时间,这绝壑之中,静寂如死,似乎连空气都凝结起来,充塞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时间慢慢消逝,那一缕幽香却愈来愈浓,华服人已悄悄探手入怀,取出一柄白玉短刀,一个乌光闪闪的丝绸,分执手中。
    那短须苗人身子微微前倾,右手的短叉紧紧举起,左手五指伸屈不定,显然也是紧张已极!
    那虹髯苗人更是目光如炬,凝注瀑布,手横短叉,跃跃欲动,一寸戒备森严之势!
    韩剑平忖度了一下当前的情势,遂又用「蚁语传音」对吕慕岩道:「看这情形,这短须苗人分明是想打华服人的主意,待会「三叶紫芝」出土,我们是按照预计直接去夺?抑是等华服人取到手以后再夺过来?或是让这短须苗子去和他作鹬蚌之争,我们来坐收渔利?」
    吕慕岩沈吟道:「如今双方人数相等,我们若从正面直接夺取,败固未必,但胜也须费一番手脚,如果采取第二个方位,则恐怕会反过来被这两个苗子坐收渔利,所以我认为第三个办法比较妥当!」
    韩剑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忽听一声极为轻微的裂石脆响传来,只见石洞洞口的地面上,已坟起了一个尺许高低的泡泡了!
    华服人乍睹之下,不自觉地跨前了一步!
    就在他身子一动之际,陡听「嘘」的一声异响,两条矼影闪电般从洞里飞窜出来,一条像旋风般一卷,竟将那坟起的泡泡围住,另一条则「搜」的一声,笔直朝他射到!
    华服人似乎早已有备,脚下一滑,倏退三尺!
    那一条攻向华服人的红影一击不中,立即电掣而回,笔直地竖在洞口,动也不动。
    韩剑平这时才方看清楚这两条红影,乃是两条茶杯粗细,长达一丈,遍体红鳞,头如箭镞的怪蛇,不由诧然用传音向吕慕岩道:「四哥不是说这有两蛇头么,怎地这两条……」
    吕慕岩传音笑道:「不错﹗这两条都是连一条身子上妫瑺的身子还在洞里,不?nbsp;
    出来呢﹗」
    韩剑平不禁骇然道:「是头颈便有这长,那么牠的身子该有多长﹖」
    吕慕岩摇头道:「我也不掅清楚,大概总有三四丈长吧﹗」
    这时,那自称「百禽先生」的华服人已飘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两道精光闪闪的眼神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洞口坟起的泡泡,似是等待什么……半吕,他忽地撮唇发出一声锐啸,那盘旋空际的狗头怪鸟立即双翼一束,应声急飞射而下,巨爪怒张,猛向双头怪蛇那一颗昂起的蛇头抓去﹗那怪蛇长颈一缩,一拧,让过对方巨爪,红信疾吐巨吻怒张,反向狗头怪鸟翼根之处噬去﹗狗头怪鸟身子一侧,两只巨爪,一只迎着蛇头抓去,一只微向下沉,直取怪蛇七寸要害,同时,右翼一伸,猛然朝对方身子削去﹗这畜牲身躯虽然庞大,而此刻凌空飞舞,不但灵活异常,且迎敌还击,竟然隐含一招三式又狠又辣的武林招数﹗那怪蛇长颈暴缩,仿似匹练般电掣而回,但已然慢了一点,只听「噗」的一声,那形如箭镞的蛇头一时躲闪不及,被怪鸟的翼尖扫中!
    牠「呱」的一声厉叫,另一颗盘在石泡上的蛇头,疾窜而起,快逾闪电,张口就咬!
    狗头怪鸟的翼尖扫中了怪蛇的头部,势子方自一顿,冷不防对方有此绝招,翼尖翎毛登时被扯落了两根,只痛得牠厉叫一声,霍地一个转身,疾扑而下!
    那怪蛇遇身密鳞,坚逾精钢,头部虽然被扫得又昏又痛,也只不过一瞬间,便自恢复过来,「嘘嘘」连声,两颗蛇头同时并起,一左一右,迎击上去!
    顿时,一鸟一蛇展开了一场猛恶的字门,只杀得飞砂走石,腥风狂卷,空际明月为之黯然失色!
    那狗头怪鸟盘空飞腾,一双巨翼,两只利爪,一颗撩牙暴张的血吻同时并旋,恍如五件厉害无比的兵刃,此起彼落地使出一轮凶猛的扑搫!
    不消多时,那怪蛇已接连挨了几下,只痛得牠厉啸连连,两颗蛇头舞得更是急骤,毒气一口
    一口喷个不停,直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华服人一面注视着双方搏斗的情形,一面不时仰望天上的明月,口中又复发出一串怪异的啸声!
    狗头怪鸟闻得主人的啸声之后,又是接连猛攻了一阵,便似乎惧怕对方所喷的毒气而逐渐往后增加飞腾的高度……那怪蛇这时连连吃亏之下,业已凶性大发,那肯让对方躲避开去,遂将身子猛地放长,只留一段尾巴盘住石泡,嗖嗖连声,窜起四五丈,猛厉追击过去﹗就在这腥风怒号之中,厉啸排空之中,陡然传出「波」一声极为清脆的轻响,那石泡宏地破裂开来﹗刹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空际,盖住了令人作呕的腥风﹗只见石泡裂开之处,露出一株长着三片淡黄色的茵状灵芝,每一片叶尖上结着一粒碧绿晶莹,大如鸽卵的芝实﹗「三叶紫芝」一现,华服人更不怠慢,身形一掠上前,便待伸手摘取,那知……「呼」一声,那怪蛇的尾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迎着他闪击过来﹗华服人骤不及防,几乎被牠扫中,慌忙一挫身形,后跃八尺,闪避开去﹗短须苗人本来已跃跃欲动,一见华服人的手势,脸上登时掠过一丝诡笑,把头一点,表示会意。
    华服人手势打完以后,一声大喝,身形又复一掠上前!
    那条怪蛇的尾巴「呼」一声,猛然扫至!
    这时,那短须苗人倏地右手扬,短叉电掷而出,「卡查」一声,硬生生将蛇叉住,叉尖直没入石地之中!
    华服人更不停顿,身形疾落,左手玉刀一挥,将「三叶紫芝」兜入网内!
    他动作如电,方自欣然得手,那短须苗人突地一声大喝:「先生留神暗算!」喝声中,人已一掠而上!
    华服人闻声,倏地滑步旋身,回头一看,那知──目光扫处,那有什么敌人暗算,暗叫一声:「不妙!」方待回身喝问时,背后一股千斤重压已闪电击倒,「砰」的一声,登时挨个正着,只打得他心脉尽碎,口中鲜血狂喷,身子踉跄一仆﹗短须苗人一声狞笑,左手一探,疾向那即将触地的网抓去,那知──华服人的心脉虽然震碎,人却并未即时气绝,眼见短须苗人探手来抢,一声凄厉狂笑,一扬手,竟将丝网猛力一扔,方才倒地死去!
    短须苗人不料华服人垂死还来这一手,不由大怒,反手一掌扫间华服人尸体,人却借势疾掠而起,闪电般朝那丝网扑去,那知──就在他眼看要追及那丝网,伸手可得之际,突地一条人影从斜刺里面划空而至,疾逾轻烟,迅似闪电,竟抢谒的前面,探?nbsp;
    一把将丝网攫去!
    同时,又听见髯苗人厉吼连连,方知隐伏的敌人竟不只一个,不由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好杂毛,吃我一掌!」
    人在空中,双掌猛劈而出!
    那划空而至,伸手抢去丝网的人,正是「纯阳剑客」吕慕岩,此际,他已然得手,怎么肯与对方硬拚,遂长笑一声,身形凌空一闪,横飘数尺,让过短须苗人双掌,真气一沉,便待飘身落地,那知──耳听「呼」的一声,眼前红光一闪,一阵腥风疾然当头罩下,方才猛然醒觉,自己一时大意,竟忽略了还有一条怪蛇,只好赶紧一闭呼吸,右手一挥,长剑朝矼影电卷过去!
    他应变虽然神速已极,但也慢了半步,长剑方自劈出,只觉脑际一阵昏眩,右手一震,「砰」的一声,人便昏坠地上!
    那怪蛇只见到「三叶紫芝」被吕慕岩攫在手中,一时情急,竟自抽出一颗正与狗头怪鸟恶斗的蛇头,转过来攻击敌人,没料到对方人虽中毒,仍有余力还击,并且那一剑正正劈中了牠的七寸要害,惨叫一声,一颗蛇头已和颈项脱离关系!
    另一颗蛇头登时大受影窖,动作一慢,立被狗头怪鸟的一双利爪抓住!
    那狗头怪鸟眼见主人惨死,已然凶性大发,双爪这一抓住了蛇头,立即奋力一挣,竟然活生生将蛇头扯断,双翼一束,疾扑下来,将华服人尸体抓住,更不停顿,厉叫一声,展翼破空而起,倏忽飞遁无。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只不过一瞬之间,另一方面,那短须苗人双掌击空之隙,陡见敌人竟被怪蛇喷昏跌落地上,不由大喜,狞笑一声,双脚一沉,身形疾降而下,探手便待去夺取吕慕岩手中的丝网,那知──他脚才沾地,指尖尚未触及丝网,耳听一声清叱,一缕劲锐罡风,已电袭而至,不由又惊又怒,当下,顾不得夺取丝网,一缩手,闪避开去!
    一男一女,闪电般飞落,挡在吕慕岩身前!
    短须苗人方自开口喝得一声!
    「你们……」忽地惊觉,怎不闻同伴的声息,忙住口掉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那苗人业已倒在地上,痛得满地乱滚,却喊不出声音,显然已被对方所伤!
    短须苗人又惊又怒,腾身飞扑过去,一把揪起虹髯苗人,目光乱闪,在身上到处一搜,竟没看出伤在何处,不禁急得连声用苗语喝问……白牡丹娇喝道:「你鬼叫什么,他已中了我的「罗刹追魂刺」,还不快将他抱走,找个地方挺尸去啊!」
    短须苗人见同伴无法答话,又找不到伤口,只好将他抱起,一双狞厉怨毒的眼睛,凝视着白牡丹,恨声道:「你们是谁?是好的就报上名来!」
    白牡丹笑道:「我叫白牡丹,他叫韩剑平,凭你这块废料,也想报得了这仇么?」
    短须苗人「哼」了一声,狞声道:「贱妇休要张狂,我回去禀知峒主,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得脱死亡的命运﹗」
    说完,一晃身,便向绝望出口纵去!
    韩剑平一声清叱:「站住!」
    短须苗人一刹前纵之势,掉头厉声道:「你们若是倚仗人多,就不妨把我也杀了,免留后患!」,韩剑平双眉一轩,朗声一笑,道:「你不要用话来激我,杀你这种蠢苗,我怕把手弄髒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峒主是谁?是不是「贵州苗岭火龙峒」的「飞龙峒主」?」
    短须苗人狞笑一声,喝道:「你既知我家峒主的威名,难道──」
    韩剑平一声断喝:「住口!」神色一凛,喝道:「你滚回去告诉飞魔老苗,叫他乖乖缩身苗岭,安享岁月,还可保得住项上人头,若想出来兴风作浪时,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快滚!」
    短须苗人厉声道:「你休得乱发狂言,终有一日你会落在我家峒主的手中,嘿嘿,那时就叫你知道厉害!」
    话声一落,人已腾身而起,一连几纵,便消失在暗影之中!
    韩剑平冷冷一笑,这才弯腰取下吕慕岩手中的丝网,同时定睛一看!
    只见吕慕岩这时的脸上,蒙着一层灰绿的颜色,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分明中毒不轻!
    白牡丹也蹲下来,急声问道:「平哥,他……他不要紧吧?」
    韩剑平一晃手中的丝网,笑道:「这「三叶紫芝」的芒实,不但习武之人服食可增功力,且有怯毒疗伤,起死回生之效,丹妹尽管放心!」
    白牡丹粉面一红,嗔道:「这是什么时候,平哥还在开玩笑,还不快将这芒实给他服下去!」
    韩剑平含笑道:「愚兄遵命!」抱起吕慕岩,朝那石洞走去!
    白牡丹吃惊道:「那洞里恐怕还有……」
    韩剑平截口笑道:「丹妹不要怕,那洞里如果还有什么毒蛇猛兽的话,早就出来了!」说时,人已走近洞口,停步探头一看,不由心头一动!
    原来这石洞里面,甚为宽敞平整,并还有一些天然的石墩石桌,靠里面的一角,另有一道门户,看去颇为深邃,由于光线不够,一时看不真切。
    这情形,分明以前曾有人在洞中居住,但此际也无暇研究,遂暂且搁过,走进洞中,将吕慕岩放卧在一张石桌上面。
    白牡丹跟着走了进来,道:「平哥,你可知道这「三叶紫芝」的芝实,是怎样服食的么?」
    韩剑平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丹妹放心,这种草木灵芝的服食方法,总不外乎连皮带肉,趁新鲜吃下肚去,何况这芝实有三粒之多,一粒不见功效,再想其它办法也不迟!」
    说时,已解开丝网,取出「三叶紫芝」,吩咐白牡丹捏开吕慕岩的牙关,摘了一粒芝实,塞进吕慕岩口中!
    「噗」的一声轻宝,洞中登时充满一股异香,那芝实已化作一缕浆汁,流入吕慕岩腹中!
    过了一会,却不见有什么动静,白牡丹不由大为着急起来,两道充满关切焦虑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吕慕岩,两片樱唇嗫嚅着,不知她在祷告些什么!
    韩剑平瞧得心头一动,忽然浮起一个奇妙的意念,当下,低叫一声:「丹妹!」
    白牡丹茫然应道:「什么事?」
    韩剑平将「三叶紫芝」递过去,低声道:「我彷佛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你把这个拿着,留在洞中照顾四哥,我到外面看看……」
    白牡丹也不知韩剑平是在扯谎,遂伸手接过「三叶紫芝」,低声道:「平哥快去快回,免得我两面挂心才好!」
    韩剑平应了一声,身形微晃,掠出洞外而去!
    其实他明知道「三叶紫芝」芝实的功效,就算吕慕岩受毒再深,也没有不药到毒消之理,他这一托词走开,目的在等吕慕岩醒来时,能看到白牡丹在身边侍候,使二人有一个单独相会的机会,促进情感的发展而已。
    在白牡丹方面,正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这时侯全付精神已贯注在吕慕岩身上,对韩剑平的意图,根本就想也不会去想,伸手接过「三叶紫芝」以后,便又定睛注视着吕慕岩的情况。
    又过了不知多久︵其实只有片刻︶,她仍不见吕慕岩有丝毫的动静,不由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暗忖道:「莫非一粒芝实的功效,还不够把毒怯尽么?」
    当下,也不遑多想,又摘了一粒芝实,塞入吕慕岩口中!
    又过了许久,︵其实也不过一瞬之间,那第二粒芝实的浆汁还未流到吕慕岩的肚子里︶,仍不见有半点动静,不由她急得心似油煎,脑际意念如潮,拚命去思索一个妥善的办法……忽地,一抹灵光,在她脑际一闪,她突然想起了在崂山之中,一次为了救韩剑平,一次为了救蓝启明,都曾用咀对咀度气之法,将丹药以本身真气度进对方腹中,当下,把心一横,暗道:「只剩下这一粒芝实,我何不用这方法试一试!」
    主意已定,遂把第三粒芝实擂下来,食在自己口中,伏身下去,咀对咀地紧贴着吕慕岩的双唇,真气一提,便待将芝实度进他的腹中,那知──她的樱唇刚一贴紧吕慕岩的咀唇,突听他腹中「咕碌」一响,不由吃了一惊,真气一窒,「掴」地一声,那含在口中的芝实竟然一骨碌滚进她自己的喉咙,立时化作一股清香甜美的浆汁,直落丹田!
    紧接着吕慕岩腹中又是一连串「咕碌」之声,只慌得她跳起身来,这时,她也无暇去想那一粒被自己吃进腹中的芝实,只顾思量着下一步骤该怎度办?
    因为照吕慕岩此刻情形看来,显然是身中的毒素,已被芝实的药力歛到腹中,眼看要逼着排泄出来!
    这差事最好是呼唤韩剑平回来处理,但她却怕一出声呼唤,会分了他搜索敌的心神,甚或引鬼上门,更为不妙!
    她心念电转,只好决定自己动手,当下,一咬牙,扶起吕慕岩,撩起他的长袍,三把两扯褪下他的中衣,双手一抄,将他整个身子抄起来,两步掠进洞后那道门户……足足过了半盏热茶的功夫之久,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抱着吕慕岩出来,又复将平卧在石?nbsp;
    上面!
    又过了一会,只听吕慕岩浑身骨节发出一种轻微的声响,张口长长吁了口气,人便霍然提身坐了起来!
    白牡丹没料到他垂死之身,一旦醒来,竟会如此俐落,反而吃这一惊,忙伸手将他扶住,叫道:「四哥!你怎么了?现在觉得怎样?」
    吕慕岩目光一扫,「咦」了一声道:「我记得好像被那怪蛇喷了一口气便昏了过去,你是怎样把我治好的?老五呢?」
    白牡丹笑道:「平哥出去搜索敌去了,我们是用你夺得「三叶紫芝」的芝实,把你治好的,现在你是否觉得已完全好了?」
    吕慕岩略一试运真气,不禁又惊又喜地说道:「奇了!我现在不但毫无中毒之感,并且体内的真气里,较之从前几乎增强了一倍,这……这是……」
    白牡丹笑接道:「平哥原先只给你服了一粒芝实,后来我怕不够,又增加了一粒,所以你才好得这样快哩!」
    吕慕岩「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说时,鼻孔忽然嗅了几下,诧道:「咦这洞里怎地这样臭?」
    白牡丹掩口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理!还不都是从你的肚子里出来的!」
    吕慕岩脸孔一红,目注白牡丹,嗫嚅说道:「是……是你……帮我……」
    白牡丹粉颊一垂,赧然一笑,道:「一点小事,你何必如此紧张,弄得我也不好意思!」
    吕慕岩默然半向,忽地低唤了声:「丹妹!」
    白牡丹浑身一震,螓首微抬,嗯了一声,应道:「岩哥!什么事?」
    吕慕岩呐呐道:「你……你不……恨我?」
    白牡丹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石洞之中,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似乎已深深陷入了回亿之中,想着过去的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次的确过了很久,但二人却感到只是一瞬之间︶,于是,一点火花,在双方的心中爆发了!
    只听吕慕岩长长地吸了口气,又低叫了声:「丹妹!」
    「嗯!」
    「丹妹可记得从前我们相处一起的时光和说过的话儿?」
    白牡丹默然点了点头。
    吕慕岩伸手把白牡丹的螓首征微托起,两道充满了情焰的眼神,凝视着她,头声说道:「丹妹!你愿不愿意和我再享受从前相处一起的时光,允许我把从前对你说过的话语,重说一遍?」
    白牡丹凝视着吕慕岩,半晌,忽地眼帘征阖,两颗晶莹泪珠,缓缓从眼角滴了下来!
    吕慕岩慌道:「丹妹!你……你怎么了?莫非我说错了么?」
    白牡丹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帘,嫣然一笑,摇头说道:「岩哥!我太高兴了,高兴得只想哭!」说着,娇躯缓缓偎在吕慕岩的胸前……吕慕岩轻轻将她搂住,面颊贴着牠的秀发,哺哺说道:「只待魔氛荡尽,江湖事了,我们便寻一处名山胜境,合藉双修,直到地也老,天也荒……」
    陡听门外一声咳嗽,有人接口笑道:「地还未老,天已经快亮了!小弟可以进来了么?」
    二人听是韩剑平的声音,俱不由赧然一笑,霍地分开,一同举目朝洞外望去,这才发现一缕曙光,不知何时已透下绝壁了!
    吕慕岩乾咳一声,笑道:「难为老五风露终宵,快请进来吧!」
    韩剑平应声走进洞来,目光轮流在二人脸上一扫,抱拳笑道:「恭喜!」
    白牡丹樱唇一蹶,微嗔道:「平哥什么时候学的油咀,也来取笑人家了?」
    韩剑平笑道:「虽然我可怜风露终宵,但也成就了一段武林佳话,难道不值得恭喜么?丹妹怎骂我油咀?」
    吕窖夜室饬成一肃,道:「五弟搜索?,可有什么发现?」韩剑平咳了两声,道:「这个……咳……!倒没有发现什么,不知四哥体中的蛇毒,是否已清除净尽,康复如初了?」
    吕慕岩笑道:「丹妹怕一粒芝实力量不够,竟又给我服了一粒,我这时不但蛇毒尽怯,并且真力倍增,也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韩剑平笑道:「好个因祸得福,那么,余下的一粒,丹妹……」
    白牡丹接口笑道:「那三粒芝实,被我……嗯嗯!被我无意之中吞到肚子里去了,平哥该不会怪我吧?」
    韩剑平笑道:「丹妹几历危难,正应有此补偿,我高兴还来不及,那有见怪之理…
    …」正说时,鼻孔忽然一翕,皱眉道:「那来的怪味道?」
    白牡丹想起适才服侍吕慕岩的情景,不由粉脸倏地一红,呐呐道:「这是……这是……」
    吕慕岩伸手一指洞后那道门户,笑道:「我体中的蛇毒,尽都排泄在里面,我们只顾说话,竟把这个忘了,快些离开这个洞便了!」
    韩剑平道:「不,四哥在里面的时候,可曾看到这些么?」
    吕慕岩被问得脸孔一热,咳了两声,摇头道:「这个……那时我尚在昏迷当中,所以……所以……」说着,两道眼神不期然地朝白牡丹望去……白牡丹粉面一红,螓首征垂,低声道:「那时候里面很黑,我心里又慌,那有工夫去看!」
    吕慕岩接道:「五弟问这个干么?」
    韩剑平道:「四哥是否注意到这石洞,是曾经人工修凿过的么?」
    吕慕岩「哦」了一声!举目四下一打量,霍地跳下石桌,用手将洞中的陈设摩娑了一会,目注韩剑平,笑道:「不错,这石洞的确曾经人工修凿,五弟是否认为洞中会有储藏室,打算发点横财?」
    韩剑平点头笑道:「小弟正有此意,不知四哥有没有胃口?」
    吕慕岩略一沉吟,望了望白牡丹,见她也露出同意的神情,遂点头道:「反正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到里面看看也好,不过,这种地方,可要留神一点才好!」
    说完,吩咐白牡丹将「三叶紫芝」用丝网装好,收进囊中,然后仗剑横胸,运功护身,举步往那道门户里走去……白牡丹居中,韩剑平殿后,鱼贯而行!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门户里已依稀可辨景物,三人跨过吕慕岩排泄下来的那滩秽物,进入了另一间石室之中。
    吕慕岩亮起一只火折子,众人目光扫处,俱不禁脚步一顿!
    火光照耀之下,祗见一位身穿道袍的白发老人,盘膝端坐在一张石床上面,床前一张石几,几上摆着一只还插了半段残烛的烛台,一只香炉,一柄形式古朴,长仅尺许的连鞘短剑,剑下压着一张业已发黄的纸篓和一本薄薄的书册。
    众人再度定睛瞧去,方才发现老人只是一具皮包骨的骷髅,显然死去多年,吕慕岩遂走近石几,将残烛点亮,抽出压在短剑下面的纸篓,凝目一看!
    只见笺上写满了字迹,乃是老人的遗墨,大意是说他壮年时杀孽甚重,晚年悟道,立意隐归,在无意中寻到这地方,并发现洞前地下竟孕育着一本「三叶紫芝」,他知道这芝实若在成熟出土之际采下了来,再配以其它灵药,炼成丹丸,服食之后便可成仙得道,长生不老,遂将这石洞略加修凿,定居下来了,准备守候这「三叶紫芝」出土,谁知守了二十年,不但需用灵药未曾搜集齐全,且「三叶紫芝」也没有成熟,而他的大限已到,情知无此福份,遂在临终之际,将配炼芝实的灵药名称及制炼之法写下了来,留赠日后有缘之人,至于短剑及剑谱,来人如不嫌杀气过重,可自行斟酌取舍等语,笺末署名悟外老人!
    白牡丹看罢,好生懊悔道:「原来这芝实还有这大的好处,可惜都被我槽蹋了!不然的话,拿来炼成丹丸,那么你们就可以成为真的武林八仙了!」
    韩剑平笑道:「常言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何况仙道之说根本渺茫,丹妹懊悔则甚?你看,这上面所记的灵药名称,有许多我们连听都没听见过,如果要找的话,恐怕也要和这位老前辈一样,灵药尚未找齐,而大限已到了,还不像你干脆把芝实吃下去,多增几分功力来得实惠呢!」
    说时,吕慕岩已放下纸笺,拿起了那柄短剑,就着烛光反覆一看,发现剑柄上刻着「天刑」
    两个篆字,不由双眉一皱,道:「单看剑名便觉杀气腾腾,不知锋刃如何?」说着,一按卡簧,轻轻一抽!
    「抢」的一声刺耳锐响过处,剑锋才一出鞘,烛光立时为之一暗,室中骤然笼罩着一重寒气!
    又是「抢」然一声!剑锋归鞘,烛光复明,吕慕岩又拿起那本书册,只见面上写着「天刑剑诀」四字,略略一翻,发现剑招仅有七式,但他乃使剑的大行家,这一瞥之下,竟不禁为之目光一直!
    原来这七招剑式的势道和变化,竟然完全与一般剑招相反,端的奇诡狠辣已极!
    韩剑平眼看吕慕岩眼色有异,忙问道:「这本就是剑谱么?内容如何?」
    吕慕岩摇了摇头,将书册台上,皱眉道:「若以内容而言,举目当今武林之中,真还找不出一套剑法够得上这般奇诡狠辣,但我却认为终非正道,不合我辈所需!」
    韩剑平拿过来翻开一看,也默然不语!
    白牡丹却笑道:「我认为武学一道,本来没有邪正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你们怎地这般迂腐不化?」
    韩剑平爽然一笑,道:「丹妹之言有理,如今你还没有称手的兵刃,那就由你来接收这柄「天刑剑」和剑诀如何?」
    白牡丹怔了一怔,随即娇笑道:「既然你们都不要,我就不必客气了!」
    吕慕岩愕然目注白牡丹道:「丹妹!你……」
    白牡丹神色一整,拿起「天刑剑」,肃容道:「岩哥放心!我的出身虽非正道,但我愿今后以这柄「天刑剑」代天行刑,荡涤魔氛,扶持武林正义,又有何不妥?」
    韩剑平拊掌大笑道:「好个代天行刑!但愿丹妹日后剑锋指处,群魔授首!」笑语声中,一拍吕慕岩肩膀,笑道:「丹妹有此大志,四哥应该高兴才对,还这样楞楞地干么!」
    吕慕岩咳了一声!目注白牡丹,正色道:「但愿丹妹谨记今日之言,善用此剑!」
    白牡丹躬身肃立道:「谨受教!」说完,却「噗哧」一笑,道:「说句老实说,对于剑法一道,还得望岩哥多指点哩!不知你肯收我这个笨徒弟么?」
    吕慕岩也自释然一笑,于是,三人齐向坐化了的「悟外老人」躬身默祝了一番,便吹灭烛光,退出石室。
    回到外面的石洞,吕慕岩遂恳切地对白牡丹道:「你既已接受了这柄「天刑剑」,负起卫道降魔之责,那就非得把这「天刑剑诀」学会不可,我看此地颇为幽静,不虑外人闯见,打算暂留几日,和你一同切磋,等你把那七式剑招学会之后再去如何?」
    他这一提议,白牡丹和韩剑平自然赞同,于是,先将石洞里外打扫干净,把干粮及包裹搬来,吕慕岩便开始与白牡丹一同研习那七式「天刑剑诀」。
    白牡丹人本聪明,加上服食了一粒芝实以后,功力大增,同时她以前又不曾学习过剑法因此练起这七式势变化与一般剑法完全相反的「天刑剑诀」来,反而较吕慕岩这种本身已有旧根基的剑道高手进步快得多。
    勿勿过了三天,她已将这七式「天刑剑诀」,练习得运用自如,连吕慕岩和她餵招时,也几乎甘拜下风!
    在这三天当中,韩剑平为了好让白牡丹和吕慕岩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遂整日外出,在方圆百里以内,搜寻「方外三魔」的迹。
    三天下来,他空自踏遍了范围内的一山一水,竟是毫无所获,而眼看湘西聚会之期将届,于是和白牡丹、吕慕岩二人计议一番,便把练剑之事暂时搁下,准备启程。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三人收拾停当,离开了绝壑。
    那知,他们刚一走出壑口,还未辨清应取的方向,却陡听异声如潮,眼前突地一暗,大片劲风如排山倒海般当头压将下来!
    变生仓猝,三人俱不由大吃一惊,忙将真气一提,齐地晃身倒掠寻丈,同时闭目望去!
    原来,那潮水般的异声,乃发自数百只大小飞禽!
    牠们成群结队,展翼蔽空,就在三人头顶盘旋,竟晨光遮住,使眼前光景顿暗?
    那排山倒海般压将下的劲风,赫然是两只硕大无朋的狗头怪鸟,比翼凌空下击之威!
    这两只狗头怪鸟的背上,分别坐着一人!
    此际,牠们一击不中以后,便盘空上升,又复一个盘旋,鸟背上之人撮唇发出一声低啸,两只怪鸟立时双翼一歛,飞落地上!
    鸟背上之人也同时飘身而下!
    只见这两人,一个是银发披肩,长髯垂胸,貌相险恶的老者,身上的穿着打扮,与前几天被短须苗人暗算毙命的华服人一模一样。
    另外一人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生得鹰眼鹞鼻,尖咀缩腮,身上的衣服,竟是用鸟羽编制而成,背上交叉插着两柄奇形兵刃。
    吕慕岩等人情知对方此来,必与那华服人有关,同时眼见这两人纵下马背的身法,分明是内外功行都己臻相当火候,加以两只狗头怪岛及漫空飞禽的声势,因而戒备之心顿增,各将真力调均匀,严阵以待。
    那华服服老者和羽衣汉子落地以后,便一同举步走到吕慕岩等人的面前,四道精光炯炯的眼神缓缓一扫!
    吕慕岩期宣了声「无量寿佛」!抢先发话道:「两位高姓大名,为何对我等突施袭击?」
    华服老者「哼」了一声!注目反问道:「你们是否曾在这绝壑中逗留,并夺去「三叶紫芝」?」
    吕慕岩点头道:「不错!但与尊驾又有何关系?」
    华服老者日射凶光,厉声道:「你们当中是谁杀了我的师弟,赶快站出听候发落!
    」
    吕慕岩「咦」了一声,故作不解地问道:「令师弟是谁?何以见得是死在我们手中?尊驾出此言,实在令人欠解!」
    华服老者鼻孔嗅了两嗅,狞笑一声,伸手一指白牡丹,厉声喝道:「「三叶紫芝」
    就在你的身上,贱妾快出来纳命!」
    白牡丹冷笑一声,道:「这「三叶紫芝」又不是你家的东西,你若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的不客气!」
    吕慕岩这时方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目注华服老者,笑道:「令师弟是不是一位穿着打扮与尊驾一般的中年人?」
    华服老者厉声道:「不错!你们还有何话说?」
    吕慕岩摇头道:「错虽然是不错,但尊驾却把对象找错了,令师弟并非死在我们手中,而是另有其人!」
    华服老者厉声道:「是什么人?」
    吕慕岩道:「杀死令弟的乃是一个苗人,可能是贵州苗岭火龙峒,「飞鹰峒主」的手下,尊驾不妨去查问一番!」
    华服老者闻言一愕,那羽衣汉子已「嘿嘿」冷笑,抢先开口道:「那「飞鹰峒主」
    与我家祖师素来友善,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这牛鼻不分明胡说八道!」
    吕慕岩双眉一轩,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们还要赶路,恕不和你们瞎缠下去了!」
    华服老者狞喝一声,道:「你们想走,那有这般容易!」
    吕慕岩轩眉冷笑道:「尊驾打算怎样?」卞,华服老者目射凶光,厉喝道:「我要你们乖乖把「三叶紫芝」猷出来,并押你们到苗岭火龙峒,与「飞鹰峒主」当面对质!
    」
    「尊驾的打算虽然很好,但我们却没有这份兴趣!」
    白牡丹也娇声叱道:「我看你大概是灯草灰吃得太多了,满口放的轻松屁!凭你这付长相也配享受这天材地宝么?」
    华服老者勃然变色,侧顾羽衣汉子,峻声喝道:「把这贱婢檎下!」
    羽衣汉子躬身应命,垮前一步,手指白牡丹,喝道:「贱婢过来纳命!」
    白牡丹「哼」了一声,便待出阵,吕慕岩伸手一拦,笑道:「丹妹何必与这种无知之辈一般见识,待我把他教训一番便了!」言罢,目注羽衣汉子,哈哈笑道:「朋友不必张牙舞爪,有什么本事祗管对我施展便了!」
    羽衣汉子一声狞笑,喝道:「好!先拿你这牛鼻子开刀也是一样!」说时,「刷」
    的一声,反手撤出背上的两柄奇形兵刃,狞喝道:「快亮剑受死!」
    吕慕岩见对方的兵刃,竟是两根长远三尺的五彩鸟羽,不由眉头一皱!暗忖道:「这是什么邪门兵刃?」
    韩剑平低声警告道:「四哥,谨防他这兵刃上有鬼!」
    羽衣汉子狞笑道:「不错!在我的「神枭羽剑」之下,从无活口,你若害怕,就乖乖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吕慕岩朗声长笑!也自撤出松纹古剑,轩眉说道:「朋友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来来来!我就用这三尺青锋,领教领教朋友几招绝学!」
    羽衣汉子狞喝一声:「好!」右手一招,便待进招……吕慕岩却一摆手,叱道:「且慢!」
    羽衣汉子右腕一挫,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慕岩中指一弹剑锋,笑道:「我这柄宝剑,从来不斩无名之辈,朋友先将名号报上,好替你在生死簿中登上一笔!」
    羽衣汉子厉喝道:「我乃「百禽祖师」座下「神枭使者」,专司拘魂夺魄之职,你少废话,快拿命来!」
    喝声一落,身形疾欺而进,双手一分,两根五彩鸟羽微微一颤,分向吕慕岩胸腹七大穴攻去!
    吕慕岩微微一笑,身形略撤,滑步一例,左手剑诀一领,力贯右腕,松纹古剑划起一道精虹,迎着对方两根五彩鸟羽闪电般一圈!
    这一招「万流归宗」,乃「纯阳剑法」中专门锁拿对方兵刃的绝招,剑锋上已贯注内家真气,在精虹圈中,产生一股奇强的吸力,那「神枭使者」顿觉手中兵刃,如铁遇磁一般,竟欲脱手飞出,不由心头一凛,赶忙运功一抖一挥,双腕疾挫!
    「刷」地一声!两根五彩鸟羽总算被他撤出了吸力范围,但是羽尖上已被削去了一撮毫毛,洒落地上!
    吕慕岩朗声一笑!更不停顿,右腕一挺,一招打出「长虹贯日」,松纹古剑躲化匹练长虹,电掣而出!
    「神枭使者」方自骇凛之余,还未来得及撤招换式,顿觉森森剑气已直逼眉宇,不由大吃一惊,晃身侄掠而出!
    吕慕岩一声清叱一身随剑起,跟追击,长剑一挥,幻起漫天精芒,立将「神枭使者」罩住!
    那「神枭使者」一招受挫,先机尽失,而在剑光笼罩之下,一时弄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使尽浑身解数,方才挡过了对方这一轮霉骤风狂的猛烈ナ疲脱出重围,厉吼?
    声,身形拔空而起!
    吕慕岩见状,情知他终日与飞禽为伍,必擅「百禽身法」,遂将剑光一歛,绰立当地,剑尖斜指上空,目光注视着对方的变化!
    那「神枭使者」腾空四丈,又是一声厉啸!身形一展,浑身用鸟羽编成的衣衫「刷」地张开,盘空下击!
    朝阳耀目之下,但见他恍如一头巨鸟,挟「呼呼」风声,手中兵刃幻起两团五彩毫芒,朝吕慕岩当头罩下!
    吕慕岩这时已打好了以静制动的主意,「纯阳真气」满布全身,渊停岳峙地卓立不动,松纹古剑上满注真力,直待对方飞临头上,方才举剑轻轻一划!
    这一剑之势虽轻虽缓,但「神枭使者」的两根五彩鸟羽却似罩着一睹重如山岳的无形铁壁一般,竟不能长进一分一毫。
    那华服老者不由双眉微皱,暗凛道:「此人年纪不大,怎有这般深厚的功力?其余一男一女,看来必也不弱,难怪师弟会遭毒手……」
    他正忖度之际,拚斗双方亦已起了变化,祗见「神枭使者」在空中盘旋飞舞,环绕着敌人忽上忽下的,两根五彩鸟羽伸缩如电,彷若两道彩虹,交织成一撞华盖,缤纷下击!
    吕慕岩仍自屹立如山,一任对方如何飞腾变化,只是将身子徐徐转动,手中的松纹古剑,觑准对芀来势,似有似无地划来划去!
    转眼间,「神枭使者」已将一套「枭羽剑法」使完,依然奈何不了对方分毫,不由凶性大发,厉啸一声!身形一个疾旋,凌空直拔而起,霍地一狞腰,头下脚上,双手猛地一抖一振!
    那华服老者见状,方自开口喝了一声:「不要莽……」
    喝声刚一出口,祗听「嘶嘶」连声,「神枭使者」手中两根五彩鸟羽上的千万缕毫芒,业已化作一蓬丈许方圆的芒雨,挟骇人锐啸激射而下!
    吕慕岩长啸一声!右手疾挥,松纹古剑舞起一幢耀目青光,将全身护佐,足尖一垫,连人带剑破空直上!
    刹那间,青光与五彩芒羽便合而为一!
    顿时,又是一阵「嘶嘶」的锐响,彷佛是两件物体,发生了极大的磨擦一般,响声刺得人头皮发了炸!
    顷刻锐响立止,一幢青光依旧破空直上,那一蓬五彩芒而却「刷」的洒落地上,燃起了一片绿火,一闪而灭!
    那幢青光直冲过了「神枭使者」约一丈左右,上升之势芀才一顿,光撞中,祗听吕慕岩一声清叱:「来而不佳非礼也!朋友也尝尝我这招「星殒银河」的滋味!」
    喝声中,一憧青光突然地暴散开来,化作千万点星芒,旋起了漫天剑杰,朝着「神枭使者」
    当头罩下!
    「神枭使者」此际几乎已成了赤手拳,眼看对方如此威势,分明连轻功这方面,也要比自己高上一等,若再倚仗「百禽身法」盘空躲闪,恐怕难逃剑芒透体之厄,当下,一咬牙,也不向前后左右躲开,竟把真气一沉,「砰」然一声,整个身形笔直的坠落地上,按着手足并用,一连几个翻榱,斜窜出数丈之遥……
    吕慕岩役料到他会使出这一手,居然躲过了自己这一招几乎从不虚发的「星殒银河」,不由又惊又怒,叱道:「朋友还想逃么!」人在空中一狞腰,大袖一振,那即将触及地面的身形倏地一抬,像劲弩离絃一般,平射而出,立将「神枭使者」追及,右手招式不变,松纹古剑依旧洒出千百点星芒,电旋而下!
    「神枭使者」眼看避无可避,剑气已然及体,不禁急得双目圆睁,厉吼一声,打算反扑上去,拚受乱剑分尸,也得捞回一点本钱……
    吕慕岩恨本就没有将他这拚命反噬之举放在眼内,清叱一声:「去!」剑光一?br>!那知──一缕劲风,突然射到,直袭腰间「章门」要穴!在这种情形之下,吕慕岩自然犯不着与敌人同归与尽,当下一挫腰,滑步旋身,横飘八尺,闪避开去!
    「神枭使者」好不容易捞回一条性命,那还敢再战,一挺腰,立起身来,狠狠地瞪了吕慕岩几眼,倒掠回去。
    此际,韩剑平已缓步走了出来,翠竹箫一指华服老者,冷笑道:「看你穿的一身华丽衣裳,原来也只是一个暗算别人的鼠辈,还不快滚过来让本人教训你一番!」
    华服老者冷哼一声,狞笑道:「凭你们这三个小辈,也值得本祖师与你们动手……
    」话老这一顿,举手一挥,喝道:「且教你们尝尝我座下神禽的厉害!」
    就在他举手一挥之际,那两只狗头怪鸟已振翼而起,「呼」的一声,巨翅摩云,分向韩剑平及吕慕岩扑去!
    韩,吕二人曾经合力斗过这狗头怪鸟,深知他们翎毛坚逾精钢,并且在空中翻腾变化,迅速异常,是以都不敢过份大意,身形晃处,业已合在一起,剑、箫并举,贯注内家真力,迎空还击!
    这两只狗头怪鸟,有一只曾吃过二人的大亏,因此扑击之势倒还颇为谨傎,不敢太过逼近,但另一只却无此经验,一上来便用足全力,争先扑到,巨爪箕张,当头向吕慕岩抓落!
    「夺」的一声!青光与利爪碰了个正着,只痛得那只狗头怪鸟「呱」的一声凄厉叫喊,破空斜掠而去!
    韩剑平这边却只是双方轻轻的一接,便倏地分开,那狗头怪鸟便划空追上那受挫的同伴,「呱呱呱呱」的怪叫了几声!方才齐地俯冲而下,并翼展开第二次攻袭!
    这一次,牠们似乎已聪明得多,俯冲下来之后,便尽量发挥本身的优势,双翼连连鼓动,扇出排山倒海的劲风,一波一波地猛压下去!
    吕、韩二人不约而同,真气一沉,施展「金钢拄地」身法,屹立如山,一任狂风下压,身形却纹丝不动!
    两只狗头怪鸟齐声厉啸!双双身法一变,巨翼狂扇,利爪如雨点般攻出,竟然展开了一轮快速凌厉的攻势!
    白牡丹见状,唯恐二人应忖不了,遂娇叱一声,撤出「天刑剑」,纵身加入战圈!
    但见一团一团寒光冷气,纵横飞舞之下,祗听「哧哧」连声!那两只狗头怪鸟翼尖的钢翎,已被「天刑剑」削断了好几根!
    这样一来,牠们的攻击顿时为之一挫!
    华服老者脸色一变,忽地仰面发出一声凄厉如枭的长啸!
    那盘旋在半空中的数百只大小飞禽,闻声之下,立时双翼一束,俯冲下来,纷纷朝吕慕岩等三人攻去!
    顿时,地面上平空堆起一座乌山,密密麻麻的将三人包没,风雨难透,「吱吱呱呱」的异声如潮,震人心魄!
    那华服老者早已率了「神枭使者」,撤身而去,并杰杰怪笑,狞声喝道:「你们若有本事闯得出这「百禽大阵」,本祖师就饶你们不死!」
    吕慕岩他们起初并没将这数百只飞禽放在心上,以为这些么魔小类,怎经得起内家真力一击,诟料这一接触之下,才知大谬不然!
    原来这数百只马儿,虽然远较两只狗头怪鸟小得多,自然没有那大的威势,但牠们却因身子较小的关系,飞腾扑击的动作也更为灵活迅速,并且只只似乎不知死亡为何物,只顾一个劲朝敌人冲击,上下四方,简直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吕慕岩等人只好将护身真气满布四肢百骸,右手挥动兵刃,左手掌出为风,一轮连斩带劈,只杀得鲜血四溅,毛羽纷飞,地面上,鸟尸如雨点般落下!
    但那两只狗头怪鸟,却乘机猛袭下来,顿令吕慕岩等人顾此失彼,登时弄得手忙卿乱,只听吕慕岩尖叫!竟被七八只拳头大的马儿冲入怀中!
    吕慕岩慌忙一挥大袖,将这几只马儿扫落地上,但白牡丹的衣襟,已被抓开了几条裂缝!
    白牡丹宽心刚自一放,陡觉头上一股锐风扫到,忙不失迭一缩身「刷」地一身,肩上已被一只狗头怪鸟的翼尖扫了一下,虽有真气护身,也禁不住隐隐作痛!
    这面方才稳住,韩剑平那面又告险象丛生,那无数飞禽,一波接一波地猛冲狠扑过来,简直像永无休止似地,将他的翠竹箫,染满了羽毛和腥血!
    韩剑平不由着急道:「四哥!这样下来不是办法,我们合力闯他一闯!」
    吕慕岩应道:「好!咱们闯!」
    话声一落,买力暴提,剑劈掌扫,当先往前闯去!
    韩剑平在左,白牡丹在右,成一品字形,合力前冲!
    讵料,这种鸟阵毕竟与用人布成的阵法不同,此刻牠们就如同蝼蚁附羶,如蝇逐臭一般,这一座乌山,紧紧包围着吕慕岩等人,任他们前冲的速度多快,牠们移动的速度亦有多快,换句话说,他们枉自冲突了一会,依然陷在鸟阵之中,并未有丝毫进展!
    吕慕岩等人无计可施,只好停下来,一面竭力抵御,一面思量脱身之策!
    只听外面传来那华服老者阵阵杰杰拧笑道:「你们不要枉费心机了,乖乖束手就缚,还可落个痛痛快快,免受神禽分尸之惨!」
    吕慕岩等人那会听他的恫吓,出手之势就更加猛骤了,只杀得群鸟一阵翻腾,顿刻间又伤亡了一大堆!
    那华服老者不由暴怒,引吭发出一阵凄厉长啸!
    两只狗头怪鸟和数百飞禽,闻声之下,攻扑之势也愈发凌厉,前仆后继,爪啄齐施,压迫得吕慕岩等人简直透不过气来!
    又相持了一会,地上的鸟尸已堆积如山,挤得三人几乎连手脚也施展不开,情势渐渐危急!
    就在此时,那两只狗头怪鸟当中,有一只突然一声怪叫,竟脱离战阵,双翼一张「呼」的一声,倏地掉头向左侧方二三丈远处的一堆石笋飞扑过去!
    牠这一去,另外一只也跟纵追去,而那数百飞禽,自然踏着行动,纷纷舍了吕慕岩等人,随后一拥而上!刹时间,飞了个干净!
    吕慕岩等人顿感眼前一亮,俱不由愕然举目望去!
    只见那狗头怪鸟凌空下击之处,突地飞起四条人影,朝东北方疾掠而去,身法迅快绝伦,竟使狗头怪鸟扑了个空,容得牠再度腾身飞超时,四条人影已远出百数十丈以外!
    这一突然的变化,顿令华服老者为之一愕,口中发出一阵急啸!
    那双狗头怪鸟在空中一盘旋,会合了随后追来的另一个同伴和数百飞禽,口中也发出一阵「呱呱」乱叫!
    华服老者听得双眉一竖,掉头狞视着吕慕岩等人,厉声喝道:「算你们命大,待本祖师擒了杀我师弟的真凶回来,再和你们算账!」话声一落,转顾「神枭使者」,喝道:「走!抓那四个苗子去!」说时,人已腾身而起!
    那「神枭使者」迟疑了一下,也相随掠空飞起,那两只狗头怪鸟齐地展翼迎来,二人身形一歛,便端坐鸟背上面!
    只听一阵潮水般的响声过处,华服老者及「神枭使者」已驾着狗头怪鸟,率领数百飞禽,消逝于东北方的空中!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吕慕岩等人环顾遍地鸟尸,及各人身上所溅的鸟血,不禁相视苦笑!
    韩剑平擦净了翠竹箫上的血债,道:「他们这一追,说不定会追到苗岭火龙峒,我们要不要跟去瞧个热闹?」
    吕慕岩沉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
    白牡丹「哼」了一声!截口道:「反正我们迟早也要到苗岭去寻那「飞魔峒主」的晦气,在此时赶去,正好先来个坐山观虎斗,也许他们落个两败俱伤,我们岂不省了许多手脚?」
    韩剑平笑道:「丹妹之言正合我意,四哥,咱们走吧!」
    吕慕岩道:「既然你们两人都想去,我也祗好同意,但此行在我的预感中,似乎颇有凶险,大家还应小心一些才好!」
    韩剑平、白牡丹齐笑道:「大风大浪,我们不知已经过多少,四哥无须多虑,统帅先行就是!」
    当下,三人齐展轻功,望东北方飞掠而去!
    这时,那一大群飞禽已没了影纵综,好在沿途上俱是荒山野岭,甚少人烟,是以三人尽量施展,倒也不怕惊世骇俗。
    白牡丹自从吃了一粒芝实,又经过三日来的调息运功,业已将芝实的灵效全部吸收化人本身真气之中,因而功力大增,此际,居然与吕、韩二人奔了个齐头并肩,迅快之处,毫无逊色,并且一点不感吃力。
    午时不到,已进入了贵州境界,黄昏时分,便抵达苗岭山区!
    吕慕岩徐徐将脚步慢下来,举目四望道:「这苗岭山脉,广达数百里,那火龙峒在什么地方,我们怎样去找才好?」
    白牡丹笑道:「这倒并不难找,那个什么「百禽祖师」带着的一大群马儿,便是个绝好的目标,我们只要望那飞鸟多的地方寻去,一定错不了!」
    韩剑平点头笑道:「丹妹这办法果然不错,我们就送一处比较高的山头,眺望一下,也许就会发现的了!」
    商议已定,遂一同登上一座较高的山头,凝足目力,四下眺望。
    这时,北风凛冽,晚霞满天,只见重山岳岳,四野荒荒,不但走兽绝迹,就连只飞禽的影子也没看到。
    三人眺望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奔下山来,又朝着东北方深入数里,攀登上另一座高峰。
    白牡丹一声欢呼,手指正北方,笑道:「喏!那边的不是么!」
    吕慕岩和韩剑平一同凝目望去,果见一大群黑点,在暮色苍荒中,盘空飞翔,估量距离,约在数里之遥!
    目标既现,三人遂不再逗留,一起奔下高峰,朝正北方飞驰而去。
    吕慕岩一面疾驰,一面说道:「那一群马儿既然还在空中盘旋,可见他们的人必然就在下面,我们接近之时,该特别小心,尽量隐蔽形迹才好!」
    韩剑平和白牡丹自是齐声应诺。
    乃里路程,不消多时便已抵达,三人轻登巧纵地攀援上一道峻岭,立即听见那潮水般的异声,就在岭下传来。
    三人隐住身形,闭目俯瞰,这才发现那数百飞鸟盘旋在下方,乃是一道W山环绕的深谷,地势甚为宽阔,谷中修建着许多用石块筑成的屋宇,在一片广场上,人影憧憧,传来阵阵呼喝之声!
    这时候,吕慕岩等人自然不敢丝毫怠慢,尽量收敛身形,利用草木掩蔽,慢慢向岭下淌去!
    滑下去数十丈,谷中的情形已清晰可辨,三人惟恐被那两只狗头怪鸟嗅出气味,遂停了下来,寻一处草木较深的地方,把身形藏好,定睛朝上面瞧去。
    只见广场当中,两条人影兔起鹤落地拚斗正意,认出一个正是那「神枭使者」,另一个赫然是那短须苗人!
    广场的右边,屹立着华服老者,那两只狗头怪鸟就在他头上低空盘旋!
    广场的左边,雁列着两排手执短叉的苗装大汉,当中一张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上身半裸,背上突起一双肉翅,腰围兽皮,貌相狰狞之人!
    单看此人的架势与长相,以及背上的一双肉翅,不问而知,必然就是「飞魔峒主」
    无疑!
    吕慕岩等人方自将谷中的情势打量清楚,广场上,那位「神枭使者」及短须苗人的拚斗已分出了胜负。
    只听「砰砰」两声暴窖过处,两条人影霍地一分,都是身形摇晃,脚步踉跄,各自倒退了几步,便双双倒在地上!
    显然双方最后一掌互拚,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华服老者气得长发蓬张,厉喝一声,大步上前,一脚踢开「神枭使者」,抬手一指「飞魔峒主」,厉喝道:「班老苗狗!还不下来与本祖师决一死战!」
    「飞魔峒主」果然被骂得一声杰杰的怪笑起来,霍地离座,目射凶光,注定华服老者,一步一步走去……吕慕岩等人见他这一站起来身躯竟然高达一丈开外,衬着那一双垂及地面的肉翅与狰狞的长相,愈发显得凶神恶煞,十足像一个飞魔!
    「飞魔峒主」走到华服老者面前伸手可及之处,方始止步,两道凶光四射的眼神,注定华服老者,狞喝道:「你带了一群扁毛畜牲上门无理取闹,本峒主念在昔日一番交情,再三容忍,你还不知足,莫非也要学这废料,爬着回去不成?」
    华服老者厉喝道:「你为何派那苗狗杀我师弟,只要你还得出个道理来,本祖师拍腿就走!」
    「飞魔峒主」狞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峒主的手下杀了你的师弟,到有什么凭据?」
    华服老者举手一指空中的狗头怪鸟,厉喝道:「我坐下神禽的目光何等敏锐,嗅觉之灵,更是举世无双,牠认准凶手就是你!
    「飞魔峒主」嘿嘿一笑,道:「难道本峒主的话,倒抵不过一只扁毛畜牲的话?」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飞魔峒主」狞喝一声:「好!你一再要死,本峒主就成全于你便了!」
    喝声一落,身形倏地后退两步,双掌一错,狞喝道:「你想在地上决生死,抑是空中定存亡?本峒主大发慈悲,这两条路任你选择,免你死不瞑目!」
    「天上地下,除死力休,老苗狗!你且先尝尝本祖师「枭魂掌」的厉害!」
    「飞魔峒主」狞笑道:「你那几乎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在本峒主眼内,尽管施展便了!」
    华服老者「哼」了一声!身形微撤,双掌缓缓上提,「飞魔峒主」屹立如山,双掌交错胸前,目射凶光,注定对方的动作!
    吕慕岩等人见状,情知双方这一拚斗之下,纵然分出胜负,但胜的一方,也必定大伤元气,俱不由暗暗欢喜,各自聚精会神,准备坐收渔人之利!
    那知──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正待展开生死一搏之顷,陡听一声「呵呵」大笑,划空传来!
    笑声中,一条人影电射而至,落在华服老者与「飞魔峒主」当中,身法神速已极!
    影歛人现,吕慕岩等人注目一看,韩剑平和白牡丹俱不由猛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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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现魔踪探石屋惊闻商密约
    暮色苍茫之下,只见来人生得十分福泰,华服高冠,团团的圆脸充满了笑容,柳髯垂胸,迎风飘拂,一派雍容富贵的风度!
    此人赫然竟是那笑口常开的锺离汉!
    但「飞魔峒主」及「百禽祖师」二人却似乎对他十分陌生,且凛于他神速的身法,遂不约而同,齐地后撤了一步,四道错愕的眼神,凝注在他身上,双掌作势,严阵以待……当锺离汉飞落之际,吕慕岩已发现韩剑平及白牡丹的神色有异,不由大为诧讶,忙低身问道:「此人是谁?」
    韩剑平低声答道:「他就是前几天我和四哥捷运的锺离汉,自从「秘魔庄」的「宝宝选美大会」
    以后,久已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这时侯跑来干什么!」
    说话之际,只听锺离汉又是一声「呵呵」大笑,一拂长髯,目光左右一扫,笑嘻嘻地说道:「二位不必如此的紧张,快快放松一点才好说话!」
    他说的虽是这般轻松,但「飞魔峒主」与「百禽祖师」怎会如此听话,并且几乎是同时地开口大声喝道:「你是谁?」
    锺离汉又是「呵呵」一笑,方待开口,陡见那对面广场的一座宏伟石屋之中,飞也似地掠出一条人影,落在「飞魔峒主」身旁!
    吕慕岩等人乍见之下,俱不禁又是一愕,暗诧道:「怎么他也在此地?」
    原来,此人是那「邀天魔医」施不施!
    那锺离汉对于施不施突然的出现,却似早在意中,一点儿也不惊诧,并且双拳一抱,「呵呵」地笑道:「施太神医来的正好,可省了老夫不少的唇舌!」
    可是,施不施显然也不识对方的来历,闻言,怔了一怔,两道冷傲的目光,将锺离汉这么地上下一打量,冷然道:「阁下是谁,有何见教?」
    锺离汉「呵呵」一笑,咀皮乱动,竟把声音压低,不知说些什么……吕慕岩等人虽然倾耳凝听,无奈相距过远,一点也听不出来,俱不由心中咕嘀,疑云大起!
    只见施不施和「飞魔峒主」静听锺离汉说完之后,二人脸上的冷傲和紧张神情,竟然化为乌有,且更连连含笑点头!
    但「百禽祖师」却「哼」了一声!摇头厉声道:「那有这样便宜之事,除非……」
    「飞鹰峒主」一声狞笑,断喝道:「除非怎样?」
    「百禽祖师」怒目圆睁,方待开口,却被锺离汉一声「呵呵」大笑截住了!
    锺离汉一面笑嘻嘻地对「百禽祖师」低低说了几句,一面伸手入怀中取出一物,摊在掌心,晃了一晃!
    「百禽祖师」愕然一看,立刻神色一变,默然不语!
    锺离汉才才将掌中之物收起,转对「飞魔峒主」笑道:「大家既已无大问题,我们且到贵宫中作一详细计议便了!」
    「飞魔峒主」与施不施应了一声,双双抱拳一礼,作了个肃容的手势,然后一齐转身朝那座宏伟白石屋走去。
    「百禽祖师」撮唇呼啸了几声,举手一挥,那一大群盘旋空际的飞禽,遂在两只狗头怪鸟的率领之下,振翼向那座宏伟石屋飞去……锺离汉「呵呵」一笑道:「你这群马儿已饿了一天,还不赶紧让牠们叨扰班峒主一顿美食,用不着叫牠们留在空中喝西北风了!」
    「飞魔峒主」在前面闻言,停步掉头道:「百禽朋友假如放心的下,就请把牠们交给我的手下去照顾如何?」
    「百禽祖师」略一迟疑,遂冷哼一声,又复撮唇发出几声呼啸,同时举手朝两侧列阵的苗人一指!
    那两只狗头怪鸟立即回身,率领群鸟飞了回来……「飞鹰峒主」遂用苗语命一名苗人出来,领着鸟群飞向右首一排石屋而去。
    锺离汉又是「呵呵」一笑,使与「百禽祖师」双双举步,随了「飞魔峒主」及施不施往那座宏伟石屋走去。
    在广场上列阵的苗人,立即走过来,七手八脚将「神枭使者」与短须苗人抬起,朝右首一排石屋奔去,顷刻走得一个不剩。
    这时,夜幕已垂,山谷中一片幽暗!
    谷中所有的石屋里面,也同时通出了灿耀的灯光!
    这一连串的事情,只瞧得吕慕岩等人大为不解!
    尤其是吕慕岩更感困惑,他沉吟了一会,低声道:「五弟,你不是说过这锺离汉为人颇有正义感的么,并且乐善好施,一掷万金,毫无吝色的好人么,怎地此刻看来,竟然大有和这般魔头沆瀣一气的模样呢?」
    韩剑平摇头道:「小弟所说,仅是眼见的事实而已,至于他的真正为人,却不十分清楚……」
    白牡丹冷然地哼了声,说道:「「此人未言先笑,行动鬼祟,从前更有和「方外三魔」互通声气之事,那会是什么好人!」
    韩剑平略一沉吟,道:「为了明了真相,我们不摸进去探个究?」
    吕慕岩点头道:「我正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觉得这谷中的情形有点奇怪,是以……」
    白牡丹笑道:「这谷中此刻甚为平静,岩哥认为有何不妥?」怪疋「吕慕岩沉声道:「就是因为谷中竟连个守望之人都没有,更未发现伏桩暗卡,所以才觉得奇怪,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么?」
    白牡丹略一思忖,笑道:「我想,这是他们以为此地僻处蛮荒,从来少有外人涉足,所以才这般放心大胆的了!」
    韩剑平道:「「许是那「飞魔峒主」自恃胁生双翅,飞行迅速,不怕入侵之人会逃上天去,所以才这般托大罢了!」
    吕慕岩沈吟了一会,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们仍然小心一些才好!」
    当下,三人齐展身形,尽量利用草木岩石遮掩,悄悄滑下峻岭!
    不多一会,果然毫无阻碍她便到了岭下的幽谷,三人真气一提,施展绝顶轻巧,恍如几道轻烟,贴地飞掠,倏忽越过广场,来到那座雄伟石屋前面!
    这座石屋,墙壁全用巨石砌成,高达三丈,两扇石板大门,关得紧紧,这一来到近前,反而看不到墙壁那边的情势,吕慕岩等人紧靠着墙根,静候了片刻,见没什么动静,遂展开了他们个人的「壁虎轻功」,贴墙而上……转眼间,三人跃上了墙头,遂一齐停住身形,凝神顷听!
    这一顷听之下,竟听出墙头上,传来一阵阵脚步之声,距离他们身傍之处约莫一丈左右。
    吕慕岩遂一打手势,命韩剑平和白牡丹自稳住身形,然后微一耸身,探头朝墙里窥去!
    原来这堵高墙,构筑得与城墙相仿,墙的里面稍低之处,架空伸出一条栈道,这时只见两名手执短叉的苗人,正在往返巡逻!
    高墙下面,一间接一间的石屋相连,几乎没有一点空隙,每一间石屋中,都透出明亮的灯光,隐闻笑语之声,空际飘浮着烤肉的气味,显然正是一众苗人用晚饭的时候。
    这许多石屋的正中央,有三座特别地高大,灯光也特别地灿耀,估量那「飞鹰峒主」等人,便在其中!
    吕慕岩打量清楚,便用手势着韩剑平移过来,传音说道:「眼前只有这两名苗人,我们一齐将他们制住,千万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才好!」
    韩剑平会意地点点头,当下,二人运聚真力,觑得那两名巡逻的苗人走近,齐地一长身,双双招手一指!
    两缕劲锐指风,电射而出,直龚两名苗人的麻穴!
    那两名苗人顿时浑身一软,往后便倒,吕慕岩和韩剑平更不怠慢,一掠上前,迅挺绝伦地将两名苗人揪住,轻轻放到,拖到一旁暗处藏好。
    一切停当,白牡丹也飞身过来了,吕慕岩伸手一指中央那三座特别地高大的石屋,用「蚁语传音」道:「那三间石屋,大概就是「飞魔峒主」他们会谈之地,他们都有一身非常功力,我们切不可因为没有遇到阻挡而稍存怠忽才好!」话声微顿,又道:「我们这次主要是探听他们聚谈的内容,所以万一被人发现时,切记不可出手,无论对方如何挑战,也都不要理睬,迅速撤退方为上策!」
    韩剑平和白牡丹点头应诺,于是齐展绝世轻巧,迅逾飘风,直向中央那三间石屋扑去!
    在蛮荒之地,苗人所盖的屋宇式样甚为古怪,屋顶一律用石板舖成,巨石砌筑的墙壁上,除了开一个大门,便只有几个小洞眼作为通气的窗户,是以欲想窥探屋内的情形,如不站在门口,根本就毫无办法。
    但此刻屋里的灯光从大门口直射出来,照得纤毫毕现,根本没有余地可以藏身,更休想探头朝屋里窥视。
    吕慕岩等人飞落当中一间的屋顶上面,四下察看了一遍,都不由眉头一皱!
    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一齐伏身,用耳紧贴屋顶石板,聚精会神,潜心倾听屋中的声息……首先传入耳鼓的赫然是锺离汉一阵「呵呵」大笑之声!
    只听他笑完之后,便是说话的声音:「当前的情势,我已说的明明白白,大家想必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话声一停,屋中却是一阵沈默,似乎听话之人正在加以考虑。
    吕慕岩等人俱不由好生惋惜,来迟了一步,竟没有听到锺离汉所说的当前情势,内容究竟如何?
    半晌,只听那「百禽祖师」咳了一声,说道:「若照锺离兄所说,我乃局外之人,似乎……似乎没有加盟的必要吧!」
    锺离汉「嘻嘻」一笑!道:「那你阁下在这场斗争山中,有何打算?」
    「百禽祖师」略一沉吟,说道:「我准备仍然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保住我现有的小地盘,采取中立的态度!」
    锺离汉「呵呵」笑道:「你这主意倒不错,只可惜行不通!」
    「百禽祖师」嘿嘿一笑,道:「怎地行不通?」
    锺离汉沉声道:「自古以来,武林中便有「正邪不两立」的传统,你阁下虽然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但以你的出身和平日的行径而言,相信武林中一般所谓侠义之辈,绝不会容许你继续存在,迟早终有一日会找到你的头上,那时就侮之已晚了!」
    话声方住,只听施不施一声冷笑,接口冷冷说道:「我们「宇内八魔」的信条虽然各有不同,但其中有一条我们却是看法一致,那就是「不为朋友,便是敌人」,绝不容许中立者存在,百禽兄不妨多加考虑!」
    只听那「飞魔峒主」狞笑一声,也接口道:「其实我们这一联盟之中,少你一个也没多大关系,你休要这般不知好歹!」
    屋中又静默了一会,才听「百禽祖师」咳了一声,道:「我并非你们所谓「宇内八魔」之人,不知加盟之后,地位如何?若事成之后,利益如何?」
    锺离汉「呵呵」一笑,道:「阁下加盟之后,地位自然与八魔相等,至于利益么…
    …哈哈!
    尽管放心,只会比阁下现有的多,绝不会少的!」
    「百禽祖师」似是琢磨对方的话语,沉吟半晌,道:「锺离兄名不列入魔之中,那么,你在这一同盟中,是处于什么地位?」
    锺离汉笑道:「这个……」略一迟疑,又复「呵呵」笑道:「这个问题,我已和古大庄主他们几位商量过了,我们准备明年开春之后,清明时节,在暮阜山下敝庄中召开一次同盟大会,同时决定领导人选!」
    「百禽祖师」乾咳一声,接口道:「那么,刚才你对我的承诺,又是凭着什么而作?」
    锺离汉「呵呵」一笑,道:「就凭着我适才给你看的那件东西,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此言一出,似乎引起了施不施的兴趣,只听他咳了一声,接口问道:「适才锺离兄来时,只说是受了古大庄主及呼延魔君他们之托,前来联络结盟之事,不知你给百禽兄所看的究竟是什么,可否拿出来看看?」
    锺离汉「呵呵」笑道:「这个……」笑声忽然一顿,转口道:「班峒主!你这谷中防守的情形如何?」
    「飞魔峒主」似乎一愕,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锺离汉笑道:「假如有外人偷偷进来,你是否能够马上发觉?」
    「飞魔峒主」狞笑一笑,道:「不是我夸口,本谷虽然没有派人防守,但只要一发现外人入侵,不论他脚程多快,也难逃出我的掌心!」
    锺离汉「呵呵」一笑,道:「很好,就烦班峒主把屋面上的几位朋友请下来便了!
    」
    此言一出,只听得吕慕岩等人大吃一鷩,也不知是怎地暴露了行藏,但此时已无瑕多想,不约而同,齐地腾身而起,展开绝世轻功,飞掠而出!
    他们刚刚掠过了高墙,石屋之中已飞出一条庞大身形,正是那「飞魔峒主」,只见他背后的肉翅一张「呼」的一声!破空而起,一个盘旋,便紧蹑着吕慕岩等人追去!
    他这一展翅飞行,果然疾逾鹰隼,吕慕岩等人虽然动身在先,并已展足绝顶轻功,也仅仅越过了广场,还未抵达谷口,便堪堪被他追上!
    一飞魔峒主」凌空厉喝道:「三个鼠辈赶紧停步就缚,否则便叫你们尝尝本峒主「火龙毒羽」的厉害!」
    吕慕岩等人掉头一看,只见「飞魔峒主」距他们已不过七八丈左右,最多将肉翅煽上而煽,立时就可追及,在这情形之下,根本无法再逃,但如果停下来与之一拼的话,则对方后面尚有三名好手及一大群难缠的飞禽,一动起手来,也难望有获胜的把握!
    三人心念电转,俱觉得惟有尽量加快速度,使「飞魔峒主」与他后面赶来的施不施等人,距离尽量拉长,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三人合力将「飞魔峒主」一下制住,这样或许能有脱身之机!
    当下,不约而同,齐地猛提一口真气,轻功身法施展到最巅峰,其快如电,倏忽间使将双方距离拉长了十数女之遥!
    「飞魔峒主」看对方居然不听喝止,反而加快了奔逃的速度,不由大怒厉喝道:「无知鼠辈,都与我躺下!」
    喝声中,双翅一连几搧,立将距离缩矩,左边肉翅一抖,「嗤嗤嗤」!三声锐响中,三缕尺许长的暗赤色光华,闪电般分向吕慕岩三人射去!
    吕慕岩等人闻声,情知这「火龙毒羽」霸道绝伦,万难闪躲,遂一齐霍的拧身,平空直拔而起,同时身形电转,各将兵刃撤出,准备一拼!
    那知──就在他们的身形刚刚转过来之际,那三根「火龙毒羽」已如影随形,直向当胸射到,根本不容他们有丝毫躲闪抗拒的机会!
    眼看他们就要毁在这霸道绝伦的暗器之下,不由他们大鸄失色,齐地暗叹一声:「完了!」
    那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顷,只见那三根「火龙毒羽」,来势突然一顿,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住,倏地聚在一起,然后以半寸之差,在他们胸前斜斜划过,掉头向左方飞去!
    这一来,吕慕岩等人固然是惊出一身冷汗,而那「飞魔峒主」更是又惊又怒,顾不得再对吕慕岩等人施展杀手,大喝一声:「什么人?」双翅一搧,「呼」的一声,掉头紧追着三根「火龙毒羽」飞去的方向扑去!
    吕慕岩等人惊魂稍定,自然也不敢怠慢,齐地将真气一提,双臂一抡,身形凌空一转,随后紧追而去!
    暗淡的夜空中,只见那三根「火龙毒羽」宛似流星掠空,飘忽于山野之间,速度之快,简直无与伦比,任教「飞鹰峒主」双翅狂搧,也始终拖着一段距离,无法缩短分毫!
    吕慕岩等人更是远远地被抛在后面!
    在荒山野岭之间追逐了半盏热茶工夫左右,那三根「火龙毒羽」及「飞魔峒主」已然愈去愈远,终于消逝在黑暗的夜空中!
    吕慕岩等人只好黯然停步,相视苦笑!
    半晌,吕慕岩方始微喟一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儿真是一点不假,以我们的轻巧造谐来说,已经很不错的了,谁知仍快不过那魔头的一双肉翅,但比那收去三根「火龙毒羽」之人,又不知差了多少,唉!看来,我们还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才是哩!」
    韩剑平笑道:「四哥你且慢感叹,那「飞魔峒主」虽然破人引走,但我们还须提防施不施他们追来呢!」
    吕慕岩瞿然掉头,目光闪动,陡地一打手势,低喝道:「快躲!那魔头回来了!」
    说话声中,人已疾挥而起,朝右侧不远的一丛矮树飞纵过去!
    韩剑平与白牡丹更不怠慢,双双纵身,随后飞进那丛矮树里去!
    三人刚刚将身形藏好,便听空际「呼呼」一阵风饱,一条庞大人影,已自左前方的空中飞来,正是那「飞魔峒主」回来了!
    这魔头刚一现身,只见从「火龙峒」那边飞也似地驰来一条人影,双方一对面,「飞魔峒主」便束翅下降,后来之人也自停步!
    此人乃是「逆天魔医」施不施,他一停步便问道:「班峒主!情况如何?」
    「飞魔峒主」气哼哼地答道:「算那鼠辈命大,让他趁黑溜掉了!」
    施不施诧道:「咦!听那锺离汉说,摸进峒来的不是有三个人么,峒主怎说……」
    「飞魔峒主」嘿了一声,狞笑道:「他们两个呢?出来了没有?」
    施不施摇头道:「这个……他们似乎……」
    「飞魔峒主」暴声道:「他们不出来也好,有话回去再说!」言罢,双翅一展,腾空而起!
    施不施略一犹豫,也展开身形,随后朝来路飞驰而去!
    吕慕岩等人待这两个魔头去远之后,才纵出树丛,韩剑平则朝「飞魔峒主」回来的那个方向凝目而望!
    吕慕岩笑道:「用不着望了,那人如果要同我们见面,早就现身出来了!」
    白牡丹笑道:「岩哥可知道那人是谁么?」
    吕慕岩摇头道:「我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怎能知道是什么人!」
    韩剑平回过头来,接口说道:「当今的武林之中,四哥想不想得出来,是谁有这般奇绝的轻功造谐呢?」
    吕慕岩略一思忖,瞿然道:「莫非是她!」
    韩剑平、白牡丹齐声问道:「是谁?」
    吕慕岩笑道:「若论此人的轻功造谐之高,相信只有何八妹的「鸾翔九天,壶公缩地」身法差可比拟,因此我想莫非就是她!」
    韩剑平呆了一呆,道:「如果是八妹,她为何不现身相见呢?」
    吕慕岩沉吟道:「这个我就想不出来了,反正将来见面之时,这个闷葫芦便可揭晓,现时似乎用不着多费心思!」
    白牡丹道:「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样走,岩哥是否已有打算?」
    吕慕岩又复沉吟了一下,道:「火龙峒那边,我们已用不着回去,不如就此寻路人湘,到雪峰山与张大哥他们会合,报告入魔联盟的消息,也好早作准备。」
    韩剑平与白牡丹自是点头赞同,于是,齐展身形,利用天上星光,辨准方向。连夜翻山越岭,取道往湘西而去!
    一路无事,不消多日,三人便已进入湘境。
    这时候,已是隆冬腊月,连日大雪纷飞,若不是他们都有一身上乘武功,几乎寸步难行!
    待得他们赶到了雪山时,遍山遍野已成了一片银色世界!
    三人屈指一算时日,距两月之期只剩了几天,同时再一推算,以张太和这一路的路线较远,自是不可能在期前抵达,但鳌启明这一路,照理应该先到,于是,就在山中寻了个可以容身的山洞落脚,然后四出搜索,一面寻觅「方外三魔」的巢穴,一面到处留上记号,指引蓝启明他们前来会合。
    那知,一连搜了几天,不但寻不着「方外三魔」的巢穴,且连蓝启明等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甚至张太和这一路也不曾赶来!
    眼看除夕一周,便是两月之期届满,吕慕岩等人俱不由大为着急起来!
    这一天晚上,三人在山洞中生起一堆火,把白天在山中搜索时顺手捉到的几只雪鸡,杀洗干净,就着火烤熬了,聊作辞岁晚宴。
    吕慕岩撕下来一只鸡腿,喟然叹道:「要是李二哥也在的话,就不至有难无酒,辜负这个除夕良宵了!」
    韩剑平失笑道:「四哥敢情忘了李二哥的酒葫芦已经输掉了么?就算他在的话,恐怕也要望鸡腿而兴叹哩!」
    吕慕岩爽然一笑,沉吟道:「奇怪!这时侯他们也应该来了,为什么一个都没有看见呢?莫非路上也发生事故不成?」
    韩剑平沉重地说道:「如果入魔当真缔结盟约的话,在加上各地被他们要胁入盟的黑道枭雄,自然到处都是魔影幢幢,荆棘丛生的了!」
    白牡丹点头道:「听了你说的话,我好像产生了一点不祥的感觉,似乎他们已经遭遇到极大的危难了!」
    吕慕岩笑道:「丹妹真是听到风就是雨,那有这般灵的预感?」
    白牡丹神情严肃地说道:「我的确有这种感觉,绝不是信口胡诌!」
    韩剑平也一整神色,目注吕慕岩道:「姑不论丹妹的预感是否灵验,但我认为像这样等待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应该有个决定才对!」
    吕慕岩低头沈思了一会,抬头道:「既然这样,我们明天便采取行动如何?」
    韩剑平点了点头,道:「四哥打算怎样行动?」
    吕慕岩道:「我打算把我们分作雨路,一路朝北,逆着张大哥他们南下的路线迎上去,看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路则仍然留在这雪峰山一带,做搜索联络的工作,以防他们来了看不到我们而发生误会!」
    韩剑平点头道:「四哥这主意颇为合理,至于工作分配方面………」
    吕慕岩截口笑道:「我准备单独北上,留丹妹和你在这里………」
    韩剑平连连摇头道:「四哥既然要北上,既该同丹妹一道去才对!」
    白牡丹情知韩剑平这主意是让她能够和吕慕岩在一起,不由心中又羞又甜,粉面微酡,故作不解地问道:「平哥为什么要派我和岩哥一路?」
    韩剑平心中好笑,自是不便明说,于是编了个理由,说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你那七招「天刑剑诀」,尚还不十分熟练,故此要你跟四哥一道,好多些研习的机会,以备将来应用!」
    这个理由虽然不大充分,但白牡丹自是不便反对,吕慕岩何尝不知韩剑平的意思,当然也只有赞同接受了。
    计议已定,吕慕岩遂吩咐白牡丹,将那「三叶紫芝」取出来,分了一叶给韩剑平,道:「这紫芝叶能解百毒,含在口中,诸邪不侵,五弟好好保存,但愿备而不用!万事大吉。」
    韩剑平收起芝叶,笑道:「多谢四哥金口玉言,小弟也祝四哥和丹妹此主一路如意吉祥,早日接得张大哥他们南返!」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吕慕岩和白牡丹遂在晨光曦微中,别过了韩剑平,望北方进发!
    韩剑平一直追送了两座山头,方始停步,但仍自伫立高峰,遥期着吕慕岩和白牡丹二人的背影消失于朝霞影里,这才把目光收回。
    他仰望云天,禁不住心头思绪如潮,这离愁的滋味,自从衡山众弟兄分手那一次之后,中间也曾有过好几次,但从未有此刻这般难过!
    是为了白牡丹?抑是为了别的……他从而想到,「武林八佾」之盟中,四哥与六弟均已有了美满的对象,良辰也指日可期,为武林添一段佳话,而他自己?……根据过去的事实,对他垂青的佳人可能有两位之多,第一位是八妹何可人,第二位却是处于对立地位的「魔铃公主」诸葛飞琼!
    她,诸葛飞琼自从送袍赠萧开始,屡次在暗中对他将护,使他的心无形中对她壶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
    而他却早就把一份真实的情感,留给了一见钟情的何八妹,于是乎,他内心中的争战,便随着时间和受到诸葛飞琼援助的次数愈长愈多而愈形加剧了!
    这时,他望着空际的朝霞,由绚烂而渐趋纯淡,心头澎湃如潮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把诸葛飞琼暂时压抑下去,祗存留下何可人八妹的倩影!
    他伫立山巅,心中想着何可人,顿时陷入一片遐思,暗道:「这样美的朝霞,这样美的雪景,要是她在我的身边,那……」
    「嘿嘿嘿嘿!」
    他的遐思,突然被一阵笑声所驱散!
    这不是何八妹银铃般的笑声,而是充满着得意与狰泞的冷笑!
    他悚然一惊,立将目光远空收回,霍地旋身望去!
    只见丈余远处,站着一位相貌凶恶,身材高大,被发头陀,正自口含冷笑,对他注目狞视!
    韩剑平一定心神,轩眉朗声道:「原来是通化大师,那玉师太与顾道长何在?」
    一言甫毕,帮听左后方一声娇笑道:「承蒙垂念,贫尼候驾多时了!」
    韩剑平闭目瞧去,赫然发现「神拂魔尼」王师太已悄然绰立于左后方一丈左右,含笑发话,不由剑眉连轩,冷笑道:「看这情形,不问可知那位顾道长必然是在韩某的另后方了!」
    只听了一声「无量寿拂」!从他右后方传来,有人沉声说道:「韩大侠果然聪敏过人,贫道甚为佩服!」
    韩剑平神功暗聚,星目环扫,朗声长笑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三位一齐现身,倒省了我许多脚步!」
    通化头陀狞笑一声,道:「韩施主且慢高兴,恐怕你哭的还在后头呢!」
    韩剑平目光四射,喝道:「三位鬼鬼祟崇隐伏此地,意欲同为?」
    通化头陀冷笑道:「只怪韩施主自己心神不属,竟连我们驾到都懵然不觉,还好意思责备我们鬼祟么,况且我们若是暗算你韩施主的话,此刻你还能站着和我们说话么?
    」
    这番话儿,只说得韩剑平俊睑通红,「嘿」然无语。
    玉师太娇笑道:「韩施主不必害臊,适才你一旦与佳人远别,心中自然难过而魂不守舍,此乃人之常情,他们……」
    韩剑牢一声断喝:「住口!」目光一扫,厉声叱道:「照你这般说法,显已对我们窥伺多日,你们既不迟也不早,恰在我们分开之时出现,分明是打算以多为胜,想不到「方外三魔」,竟是一群无耻之辈!」
    许久没有开口的「神剑魔道」顾凌霄,突然口宣无量佛号,沈声接道:「韩施主休得开口乱骂,须知贫道等乃是看得起你,才这般隆重相待,至于那姓吕的和白牡丹贱婢么,嘿嘿!……」
    韩剑平喝道:「他们怎样?」
    通化头陀狞笑道:「他们在前面另外有人妥为款待,韩施主不用担!」
    韩剑平闻言,不由一震,情知己方一切行动,早已落在对方窥伺之中,当下,剑眉双轩,敞声长笑道:「好好好!三位既然如此有心,韩某敬领了!你们打算如何隆重相待,就请划下道来!」
    通化头陀拇指双翘,狂笑道:「韩施主豪情未减,实在令人钦佩得很!」笑语之声一顿,目注韩剑平,含笑问道:「韩施主是否还记得去年秋季,在岳阳楼上之约么?」
    韩剑平傲然道:「我已接你寿柬,怎会忘记!大师为何有此一问?」
    通化头陀阴森一笑,道:「韩施主记得就好,因为这场「一笛斗三魔」的别致寿礼,我们决定仍然要在今年重九佳节,同「魔铃公主」诸葛飞琼当面呈送……」
    韩剑平冷然截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埋伏在此地,究竟想干什么?」
    通化头陀含笑道:「我们眼见施主八力乱闯,到处惹祸,恐怕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误了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所以嘛……」
    韩剑平厉喝道:「怎样?」
    通化头陀狞笑说道:「我们打算请韩施主到敝处暂住些时,等到九九重阳之期,方始一同到南海普陀,上演这场好戏!」
    韩剑平仰面大笑道:「原来如此,韩某早就想到三位的魔窟登门拜望,但不知大师你怎样才能将我请去?」
    通化头陀怪笑说道:「我们绝对不用丝毫武力,只要施主乖乖跟我们走!」
    韩剑平轩眉狂笑道:「就算三位精擅什么迷魂夺魄的邪门魔功,相信我韩剑平也不见得会被你们迷住而乖乖跟随吧!」
    通化头陀怪声笑道:「我们并不会邪门魔功,而是使用一种极为简单的手段,便要你韩施主乖乖听话就是了!」
    韩剑平笑容一歛,冷冷道:「什么手段这般厉害,韩某倒要领教领教!」
    通化头陀沉声道:「请施主向后转,便知我们的手段厉害了!」
    韩剑平听得满腹疑云,不知这三个魔头搅的什么鬼,当下,连聚神功护体,暗自留神戒备,缓缓转身,那知──目光触处,顿令他心神一阵剧震,几乎惊魂出窍!
    原来,在他立脚的这座山峰对面,本是一列光秃秃盖满冰雪的峭壁,但此际却在壁上现出一个高大的洞穴,穴口伸出三根大木梁,梁上各悬着一具铁笼,笼中有一个倒搏手脚之人!
    这三个被囚之人,赫然竟是李玄、蓝启明和施雯!
    韩剑平乍睹之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一定心神,凝目再望!
    两下相距虽达二三十丈,但在韩剑平这般内家高手的目力看来,依然与咫尺无异,他这一再度细看之下,证明他的眼睛并未发花,铁笼之中,的的确确是李玄、蓝启明和施雯三人!
    韩剑平证实自己并未看错,心神不禁又是一阵狂震,但随即发觉,此时此地,怎能这般激动,遂立将心情一歛,马上恢复平静!
    他心神一定之后,脑际立刻浮起第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假扮的?」
    思念及此,一旁的「神拂魔尼」玉师太似乎已瞧出了他的心思,娇笑一声,开口说道:「韩大侠如果认为他们是假的,不妨打个招呼看看!」
    韩剑平不待他说完,已自提气扬声,叫道:「韩剑平在此,你们怎样了?」
    叫声一落,只见李玄把头一抬,怪声叫道:「老五来得正好,快把那三个魔嵬毙了,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韩剑平发话之时,故意不将自己的排行报出,目的就是看看李玄等人的反应,谁知这李玄竟能将他的排行说出,并且说话的口吻和声调,也和平日一模一样,可见并非他人假扮,不由心头又是一震,作声不得!
    只听通化头陀怪笑说道:「如果韩施主仍然有所怀疑的话,请转过身来,贫僧让你看一样东西,包你疑云尽息!」
    韩剑平霍地掉头,但见通化头陀手中,赫然握着一根黝黝的铁拐,正是李玄从不离身的兵刃!
    通化头陀扬手将铁拐朝韩剑平掷去,狞笑道:「韩施主若嫌看不真切,不妨拿去仔细察看?」
    韩剑平探手接住铁拐,又覆一看,果然不假,不由他不相信李玄等人,的确已落在「方外三魔」手中,禁不住急怒交加,但一时又想不出个妥善的办法……通化头陀睹状,又复发出一阵得意的狞笑,道:「韩施主!你看我们这手段,请不请得动你到敝处小住几日?」
    韩剑平双轩剑眉,沉声道:「大师说的未免自信太过,我韩剑平焉能受你们的要胁?」
    通化头陀狞笑一声,道:「韩施主有没有注意到,老花子他们的下面就是百丈深渊,贫僧只要一声命令,就要他们坠落下去,管教纷身碎骨,魂飞极乐!」
    韩剑平厉声:「就算他们骨肉成泥,也休想令我屈服!」
    通化头陀厉声喝道:「好!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叫你伤一伤心再说!」话声一顿,又复狞笑说道:「我看那贱婢和你的关系比较疏一点,就让她先作牺牲,免得你痛极小昏,丧失了主意!」话声一落,扬声喝道:「来人!把那贱婢摔下去!」
    喝声甫住,猛听一声尖叫,直落百丈深渊,显然施雯已惨遭毒手!
    韩剑平不由的心如刀割,五内如焚,情知对付这般毫无人性的魔头,只有硬拚一仗,如果能制住一个,或许还有希望换回李玄和蓝启明的性命,当下,一咬牙,大喝一声:「万恶凶魔!还我施姑娘的命来!」
    喝声中,身形疾起,右手一抖,翠竹箫骤化万道碧光,迎面向通化头陀猛攻过去!
    通化头陀身形电飘,斜掠寻丈,让过这雷霆一击,厉声喝道:「且慢!」
    韩剑平那肯住手,一声清叱!如影随形,跟见招,翠竹箫恍似落丈碧波,连绵攻出!
    通化头陀一面闪躲,一面怪笑道:「韩施主!你这样拼法,难道不要命了么?」
    韩剑平怒喝道:「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快快亮出兵刃来见个真章!」
    只听那「神拂魔尼」玉师太在一旁娇声笑道:「韩大侠!我二哥并非说大话来吓唬你,你如再妄动无名的话,恐怕还未见到真章,便已呜呼哀哉了!」
    韩剑平理也不理,翠竹箫一紧,上下一圈,立将通化头陀罩在排山倒海的碧光之中!
    怪的是通化头陀一味闪避,并不还手!
    晃眼之间,十几个照面过去,陡听「神剑魔道」顾凌霄朗宣了声「无量寿佛」!沉声发话道:「韩施主请暂息雷霆,听贫道一言!」
    韩剑平霍地撤招,旋身,翠竹箫一指顾凌霄,喝道:「你有什么话说?」
    顾凌霄稽首道:「如果说韩施主认为我二弟三妹之言迹近恫吓,不妨略运真气,暗察一下「九宫雷府」之间,便知所言非谬了!」
    韩剑平闻言,不由弄得半信半疑,遂依言暗运真气,在「九宫雷府」之间略一艘察……这一艘之下,顿令他心头狂震,暗叫不妙!
    原来,他的体内,不知是怎地竟被一种极为厉害的毒素侵入,正迅速的蔓延开来,窜行于「九宫雷府」之中!
    这毒素从何而来?他既未吃过敌人的饭食,也未见对方施展暗器,怎会被侵入体内而不曾发觉?
    只听玉师太一声娇笑,道:「韩大侠可是奇怪体内的毒素,是怎样侵入去的,是么?」
    韩剑平「啍」了一声,怒喝道:「韩某极愿领教一下,你们的鬼魅使俩!」
    神拂魔尼玉师太娇笑道:「韩大侠所中之毒,乃是贵盟兄的所赐,怎地反说是我们的本领呢?」
    韩剑平一面暗运玄功,阻遏体内毒素的蔓延,一面厉声叱道:「无耻之辈,休要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神拂魔尼玉师大笑道:「韩大侠请不要神气,刚才你接过的那根铁拐,上面就幸?nbsp;
    层剧毒,难道你不晓得么?」
    韩剑平闻言,这才恍然中毒的原因,不禁一呆,心中暗自苦笑,一时间作声不得!
    通化头陀又复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道:「韩施主,你是否还有勇气和贫僧拚命?
    抑是暂忍一时之气,乖乖随我等回去休息休息?」
    韩剑平这时情知生望已绝,遂打了拼得一个够本,多杀一个有利的主意,当下,一咬钢牙,星目圆睁,怒视着通化头陀,大喝道:「无耻之徒休要得意,韩某和你拼了!
    」
    喝声中,左手一扬,猛地将那根铁拐朝通化头陀掷去,人却腾身而起,神功凝处,右臂疾挥,翠竹箫骤化漫天碧霞,挟雷霆之势,同神拂魔尼玉师太击去!
    神拂鹰尼玉师太初见韩剑平挪出铁拐,以为他要与通化头陀拚命,没想到竟会向她下手,并且攻势之凌厉,快逾闪电,她心中方自一惊,那漫天碧俦已罩住胸前七大死穴!
    神剑魔道顾凌霄眼见变生仓猝,也是大吃一帮,一声大喝,长剑一挥,连人带剑,猛向韩剑平背后攻去!
    韩剑平这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然感到后面剑气森寒,但翠竹箫攻势依然毫不停顿,只将「先天太乙真气」凝聚左手,反臂劈出一掌!
    一股重逾山岳的掌风,立将神剑魔道顾凌霄前扑之势一档!
    神拂魔尼玉师太乃是成名多年的魔头,功力与心思自然不同凡想,就在韩剑平反掌后劈的一刹那之间,以迅若电火石光的速度,身形笔直往后一例,娇躯一拧一翻横滚而出!
    饶她应变神速,仍难幸免一劫!
    只听「嗤嗤」两声裂帛锐飨过处,她肩、背之间已被翠竹箫划破了两条血槽,痛得她尖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那通化头陀怒吼一声,双环齐挥,疾扑而至,堪堪将韩剑平再度猛然下击的翠竹箫挡住!
    神拂魔尼玉师太死里逃生,一咬银牙,挺身跃起,一面运功止痛止血,一面撤出背后的神拂,厉声喝道:「姓韩的小子!且教你尝尽生死两难的苦头,方消我心中之恨!
    」
    喝声中,拂尘一抖,夹攻而至!
    韩剑平两度运功发劲之下,已无法阻遏得住体内毒素的蔓延,顿觉四肢一阵阵酸麻,心头发恶,勉强挥动翠竹箫挡退了通化头陀和玉师太的双环一拂,再度横箫接过顾凌霄的一支长剑,眼前已是金星乱冒,视线模糊,真力不继!
    这时侯,他耳中充满了「方外三魔」一阵阵得意的笑声,眼前但见魔影憧幢,恍惚有千百个通化头陀,玉师大及顾凌霄,张牙舞爪地朝他围攻过来。
    他不由暗叹一声:「完了!想不到竟会死在此地!」
    此际,他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甚至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了,想到被擒受辱的情况,不由他心中一急,脑际「轰轰」乱响,登时昏倒地上!
    迷惘中,陡然听见一声清叱,及一声苍老的呼喝过处,夹杂着「方外三魔」的一阵怒吼,然后,一切声音消失了!
    他感到恍惚躺卧在一片无寂灭的浮云之上,忽升忽沉地瓢浮着,不知飘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飘到什么时候……忽地──似乎天降甘霖,他帮觉一缕冷气,从咽喉直落丹田,然后迅速窜到四肢百骇,然后──他耳边只听有人叫道:「五哥!五哥!你醒醒!」
    这声音是这样清脆!是这样熟悉,不由他心头一阵颤动,拚命用力把眼皮一睁,但见张朝夕想念的脸庞,映入眼帘!几疑是在梦中!
    他心头再度剧震之下,禁不住呐呐叫道:「八……妹……八妹……是你……」一面叫着,一面支撑着打算爬起身来……他这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竟是躺在她的怀中,不由心头一热,浑身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服!
    这时,何可人已乘势将他身子扶正,让他盘膝坐在地上,附耳娇声说道:「五哥!
    你体中剧毒刚刚祛尽,快定下心来,用你本门心法运功调息,小妹在旁助你一臂!」
    韩剑平闻言,愈发证实不是作梦,遂勉强按住狂喜的心情,依言闭目垂帘,默运师门心法,行功调息!
    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从「命门」穴中缓缓输入,导引着他的真气,徐徐运行于经脉之间……一周天之后,他的真气已运转自如,完全恢复过来,耳边又听何可人娇声说道:「五哥不妨再行功一遍,以便将那片「三叶紫芝」的剩余效力加以化炼,好对你多一点补益!」
    韩剑平这才明白何可人是将那片芝叶给俗约悍食了,才把性命从鬼门关救转,?nbsp;
    依言再度行功,调息一遍!
    又是一周天过去,果觉浑身通泰,真力大增,不由心喜翻倒地睁开眼睛,长身起立,一揖到地,说道:「多谢八妹!」
    何可人一闪让开,娇笑道:「自家兄弟,何须言谢,五哥不嫌多礼么?」
    韩剑平起身来,但见何可人依然是一袭白衣,数月不见,似乎风华更胜往昔,只觉腹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何可人见韩剑平呆呆在对她凝视着,不禁俊面一红,娇声笑道:「五哥为什么这样看我,难道不认识了么?」
    韩剑平赧然一笑,忽地「咦」了一声,道:「八妹怎的口口声声叫我五哥,莫非已知道我的排行更改了么?」
    何可人含笑点了点头!
    韩剑平更是诧异地说道:「这就奇了,你怎会知道的呢?莫非……莫非……」
    何可人娇笑道:「五哥甭莫非莫非了,自家兄弟的行动,我自然关心注意,随时打听的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韩剑平瞿然道:「那么,自从衡山别后,我和李二哥蓝六弟他们屡次逢凶化吉,都是八妹暗中相助的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韩剑平陡然想起了李玄和蓝启明,登时「呀」了一声,掉头举目朝向对面的峭壁望去,只见雪盖冰封,峭壁上光秃秃地那还有一丝痕迹!不由顿足一叹,道:「八妹来迟一步,竟使那施雯姑娘惨遭到毒手!」话声微顿,目注何可人,急声说道:「那三个魔头呢?」
    何可人笑道:「那通化头陀被我出其不意,伤了一指,剩下了顾凌霄和已受伤的魔尼,眼看大势已去,便一齐开溜,我为了要救你,所以没有追赶……」
    韩剑平急道:「这下可糟了,他们逃回去说不定就会把李二哥和蓝六弟……」
    何可人摇手笑道:「放心放心!我敢担保李二哥和蓝六哥,甚至那位未来的六嫂都安然无恙,五哥不用着急!」
    韩剑平诧道:「什么!他们不是都落在三个魔头手中,并且那施姑娘已经……」
    何可人连连摇头笑道:「他们被三个魔头困住是真,但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
    韩剑平不由鷩喜交集地急声说道:「那么,我们赶快设法救他们去!」
    何可人笑道:「不要紧张,据我所知,李二哥他们虽然被困,目前三魔还无法奈何得了,所以才用计骗你上当,等把你弄到手以后,再拿你去骗他们……」
    韩剑平急急截口道:「话虽如此,我们仍该快去为是,以免夜长梦多,那就槽了!
    」
    何可人神色一整,道:「他们短时间内的确没有危险,倒是吕四哥和白姑娘二人,目前可能已遇到埋伏,我们须得先去看看才好!」
    韩剑平猛然亿起刚才三魔所说的话,不由着急道:「八妹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走!」说着,一时情急,竟伸手拖了何可人,腾身便起……他身形一动,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吕慕岩和白牡丹是在什么地方遇伏,不由怔然停步!
    何可人一任玉腕被韩剑平握住,娇笑一声,道:「五哥不用着急,让小妹带路便也!」
    笑语声中,娇躯微晃,带着韩剑平飘然而起,恍似行云流水般,直向峰下飞去……
    下了山峰,何可人毫不停顿,身形一折,转向北方奔去,一路上疾行如飞,顿饭功夫,已奔驰了数十余里,进入了武陵山区!
    这时,日已偏西,四野积雪皑皑,一片白茫茫地,说不出的荒凉凄寂!
    何可人与韩剑平方自奔入一道山峡,陡听一声大喝:「什么人!」
    随着喝声,只见暗影里已纵出十余名手执兵刃的玄衣大汉,将去路挡住!
    韩剑平这个时候那还有心神去和对方啰嗦,身形一晃,已抢先飞扑上前,左手一挥,「先天太乙真气」狂卷而出!
    「砰砰砰砰」!劲风到处,立将前面的几名大汉震得口吐鲜血,纷纷倒地死去!
    其余的玄衣大汉不由又惊又怒,一声呐喊!兵刃齐挥,一拥而上,猛向韩剑平攻去!
    韩剑平那将这些人放在眼内,长啸一声,身形展动,右手翠竹箫连施杀着,但见碧光闪处,惨叫之声乱飞一片!
    顷刻之间,这一群玄衣大汉已伤亡了八九,剩下二三名见势不佳,那还敢再拼下去,一声风紧,霍地抽身,朝山峡里抱头鼠窜而逃!
    韩剑酱蠛纫簧:「鼠辈往那里逃!」身形一起,?追上,左手运指如风,遥空运点,立将几名逃走的大汉制住!
    何可人随后笑道:「五哥何必与他们多费气力,留点精神对付后面的才是正经!」
    说话之间,已深入山峡数十女处,忽然地一个转折,陡听「嘿嘿」连声!从两旁峭壁上纵落四条人影,将去路挡住!
    韩剑平更不打话,左掌一扬,朝当头一人劈去!
    那人大喝一声:「那来的野小子!竟敢对老夫撒野!躺下!」
    喝声中,迎着韩剑平一掌劈去!
    「砰」然一声!双方掌力一接,那人顿时被震得踉跄倒退了好几步,闷啍了一声,咀角流出一缕鲜血!
    后面三人赶忙一齐伸手将同党扶住,同声喝道:「小子竟敢出手伤人,快将姓名报上,好教你知道「武陵四虎」的厉害!」
    韩剑平见对方被自己八成真力一击,竟然不曾毙命!不由暗暗称奇,闻言,收掌望去,只见这四人俱是一色的黄衣,年纪都在五十上下,被震伤的一名似乎年龄较小,当下,冷啍一声!怒喝道:「少啰嗦,要命就快点让路,否则杀无赦!」
    「武陵四虎」闻言,俱不禁气得双目圆睁,齐声喝道:「好小子竟敢口发狂言,若大爷们把你两个宰……」
    他们喝声未毕,竟突然瞠目结舌,僵立当地,仿似泥塑木雕一般,动弹不得!
    何可人一拉韩剑平,笑道:「五哥既不愿和他们啰嗦,就快走吧!」
    韩剑平情如是她暗中出手将四人点了穴道,遂不再多说,跟着何可人展开身形,继续朝山峡里奔去!
    这一段路上,居然没人再来阻挡,转眼间深入了两三里,眼前陡地开朗,现出一片平地!
    何可人一打手势,吩咐韩剑平停步,一同凝目望去。
    只见这片平地,广达数亩,地上到处怪石林立,在当中一块较为空阔之处,首先入目的赫然是吕慕岩和白牡丹的背影!
    在两人的对面,雁列着有八名男女,其中韩剑平认得的计有「毒手西施」施小萍,「丧门剑客」金亮,另外的一名红袍老者以及一名髯中年人,却是陌生得很,其余四名乃是一式的玄衣大汉。
    最刺眼的竟是这八名男女后面,赫然也摆着三个铁笼,笼中彷佛也都关着一个人!
    这时,只听那「丧门剑客」金亮洪声喝道:「吕朋友,你如果还不相信这铁笼里面就是李老花子他们,本座可以再拿一件证物给你看看,你就不会怀疑了!」
    说完,反手从身后取出一根铁拐,晃了一晃,狞笑道:「你看这铁拐是否有假?」
    只见吕慕岩的身子起了一阵颤抖,显然他内心中激动得十分剧烈!
    「丧门剑客」金亮狞笑了一声,趁势喝道:「吕朋友,这铁拐就给你拿去仔细瞧瞧,好让你死心塌地,口服心服!」
    话声一落,扬手将铁拐掷出!
    韩剑平眼见对方竟然故技重施,又用这种法子来骗吕慕岩,不由又急又怒,那敢怠慢,忙扬声大喝道:「四哥不要沾那铁拐!」
    喝声中,人已疾掠而出,直向吕慕岩身边落去!
    吕慕岩方自探手欲将掷来的铁拐接住,乍闻韩剑平喝阻之声,不由得心头一震,自然而然地缩手闪身,避让开去!
    「当」的一声!那根上染剧毒的冒牌铁拐,已斜斜插入地之中,立将白雪染黑了一大片!
    吕慕岩一定心神,掉头道:「五弟来得正好,快动手去抢救李二哥他们!」
    韩剑平摇头笑道:「我才没这份闲心,随便他们怎样处理就是了!」
    吕慕岩一怔道:「裁矗磕阏饣笆鞘惨馑迹俊?
    韩剑平笑了笑,转脸目光一扫施小萍及金亮,冷冷道:「施夫人,金道长,久违了!」
    施小萍及金亮见韩剑平赶来,情知「方外三魔」那边的诡计必已失败,俱不由又惊又怒,气忿忿地哼了一声!
    韩剑平微微一笑,又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何必这般气忿,假如当真想不过的话,不妨各凭真才实学,手底下见个高低便了!」
    丧门剑客金亮狞笑一声,厉喝道:「姓韩的不要稍为得意,便在道爷面前卖乖,本座今日就不靠什么计谋手段,也要把你们三个搁在此地!」
    吕慕岩这个时候已然明白就理,不由勃然大怒,手中松纹古剑一指丧门剑客金亮,大喝道:「好贼道!竟敢用无耻手段蒙骗于我,还不快过来纳命!」
    丧门剑客金亮狞喝道:「好!本座就先拿你这假杂毛开刀!」
    喝声中,反手「呛」地撤下肩后的「丧门剑」!
    施小萍突然伸手一栏,附耳低声说了两句。
    金亮摇了摇头,狞笑道:「无妨,这般鼠辈道行有限,本座自信仅须三招两式,便可将他们生擒活捉,决误不了大事!」
    原来,他去年在黄河「龙门帮」的大船上,几招便把蓝启明劈落水中,就以为韩剑平等人也不过如此,这才目空一切,口发狂言。
    施小萍的意思是以韩剑平既然安然脱出「方外三魔」的围攻,可见事情若非有了变化,就是韩剑平身后必然尚有能手相助,故而提议设法收兵,回去看个究竟再想办法。
    这时,见金亮这般自持,狂态毕露,遂暗自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韩剑平见双方一搏之局已成,暗地衡量了一下敌我之情势,遂掉头回顾,打算请何可人出来凑上一脚,谁知目光扫处,适才藏身之地,空空如也,何可人已不知去向!
    这一来,不由他心头一震!
    就在此时,吕慕岩与金亮已互相上前了两步,距离六尺光景,各自亮起本门剑决,蓄势相待!
    韩剑平猛然亿起那一次在「龙门帮」的大船上,蓝启明几乎被金亮这柄丧门剑中暗藏的机关所伤的情形,惟恐吕慕岩又要上当,忙用「蚁语传音」警告道:「四哥留神对方的丧门剑,其中藏有一段伸缩剑头,能够随时突出伤人,千万大意不得!」
    吕慕岩点头会意,抱剑目注金亮朗道:「金朋友请!」
    金亮眼见韩剑平咀唇微动,吕慕岩点头会意之状,已猜出其中之意,当下,狞笑一声,喝道:「假杂毛放心,本座不用剑中套剑,也照样能取你性命,接招!」
    喝声甫落,杀着骤施,丧门长剑猛若出壑怒,翻翻滚滚!狂扫而出!
    吕慕岩轻声声一笑,道:「金朋友何必一上就动真火!」
    笑语之中,抱剑迥旋,飘然让开,并未还手!
    金亮霍地收剑,瞪目厉声喝道:「假杂毛不要躲,你敢不敢接我一剑?」
    吕慕岩笑道:「慢说一剑,就算十剑八剑,又有何妨,只怕你没有这份气力罢了!
    」
    金亮厉声一喝:「好!」双手一举丧门长剑,向前垮了一步,一招「五丁开山」,朝吕慕岩当头劈落!
    这一柄丧门剑,本身就长达约四尺有余,再加上金亮他身材高大,这一下劈之势,当真有如五丁神将,手执巨灵之斧,开山决岳之威!
    吕慕岩眼见这一剑的威势不凡,自然也不敢过份轻视,当下,凝足「纯阳真气」,贯注松纹古剑之上,一招「横架金梁」,往上一迎!
    「铮」然一飨,双剑一接!
    就在双方剑乍接之顷,吕慕岩买力一转,陡然施展「引」字秘诀。忪纹古剑微微一沉,立时抖腕斜向旁侧一引!
    丧沤?徒鹆炼偈本醯米约赫獗丧门长剑上的千斤巨力,仿似牛入海一般,突然?
    逝无躁,同时对方的剑身上竟产生一投奇强吸力,粘着他的长剑,同一旁滑去,不由心头一凛,赶忙功聚双臂,力沉下盘,猛地一挣!
    须知,吕慕岩此时的功力,已大非昔比,「纯阳真气」已练到收发由心,运用自如之境,这时眼见金亮拼力挣扎,心念一动,松纹古剑上的引力立即化为弹力,抖腕一送,笑道:「金朋友麻烦你话退两步!」
    丧门剑客金亮正自运劲回挣,料不到对方的力道竟然变得这般神速,只觉长剑上引力一轻,立时一股巨大的弹力反涌过来,登时禁不住被震得踉跄倒退了两步!
    他一招受挫,不由得凶性大发,厉吼一声,欺身疾扑,丧门长剑一指,一招「风卷残云」,风雷迸起,朝吕慕岩拦腰扫去!
    吕慕岩明知道这一剑中必然要施展煞手,成心想看看对方剑中究竟怎样厉害,遂横剑当胸,身形微微一撤!
    金亮心中大喜,厉喝一声道:「假杂毛拿命来!」姆指一按械簧,「呛」的一声,剑尖陡地弹出尺许,跟扫到!
    吕慕岩早有防备,不等剑尖扫到,身形已自一仰,施展铁板桥功夫,贴地倒去!
    金亮大喝一声,丧门长剑猛地一沉,同吕慕岩当胸砍落!
    吕慕岩身形一缩一滚,以脚跟为轴,贴地横移两尺,右手一抖,松纹古剑斜斜往上一挑!
    「噗」的一声!金亮右腕立时被挑破了一条血槽,只痛得他咬牙闷哼了一声,丧门长剑几乎掌握不牢,那还敢恋战,急急撤剑涌身后退!
    吕慕岩长身而起,依然绰立原地,抱剑含笑道:「承让了。」
    金亮检视腕上的伤口,发现仅伤了皮肉,一时尚无大碍,闻言,不禁又得激发凶暴之性,瞪目厉声道:「少啰嗦!今日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来来来!本座与你再斗三百合!」
    喝声一落,左手运剑,腾身复止!
    柢见那名红袍老者一跃而出,伸手拦住道:「道长一时大意,致有此失,何必挂在心上,快请退下略为休息,待本寨主来教训他们便了!」
    金亮闻言,怒视了吕慕岩一眼,啍了一声,方才恨恨退下,从身上取出金创药来包紮伤口。
    那红袍老者目光一转,凝注吕慕岩,抱拳道:「朋友剑术精湛,老夫颇为佩服,但你们今日已陷身绝地,纵有贲获之勇,恐怕也难脱身,不知愿否听老夫良言,束手就缚?」
    吕慕岩方欲答话,韩剑平已走过来含笑说道:「四哥且退下休息,这位红袍朋友就让小弟来打发便了!」
    吕慕岩笑道:「就有劳五弟了!」言罢,返到白牡丹身边,凝神戒备!
    韩剑平目射精光,将红袍老者上下一打量,抱拳笑道:「尊驾怎样称呼?在何处安窖立寨?」
    红袍老者傲然道:「老夫赵公宁,人称「圣火神君」,统领巫山十二座「火云寨」
    ,朋友想必就是什么「玉笛韩湘」了?」
    韩剑平心头一震,不知此人怎会跟八魔搅在一起,当下,含笑道:「岂敢岂敢!久仰尊驾火器,乃武林一绝,但我们素昧平生,井何不犯,尊驾为何甘与邪魔为伍?淌水?」
    圣火神君赵公宁冷哼一声,道:「老夫乃不忿你们这班自命侠义之徒,目中无人,肆意与吾道中人为敌,故而应邀共襄义举,对你们大张挞伐,你若知道老夫的厉害,就赶快受缚,尚不为晚,否则身败名裂,悔之晚矣!」
    韩剑平笑道:「多承良言相劝,但我们从小就是被人吓大了的,尊驾如果要我们输得服贴,便须拿点真东西出来瞧瞧才行!」
    赵公宁狞笑一声!目光四下一扫,道:「老夫早已在这月如林的怪石之中,伏下了三十六名「神火鸦兵」,祗要老夫一声命下,人们便立时陷入火海之中,化骨扬灰而亡!」
    白牡丹冷啍了一声,娇声喝道:「好大的口气!我们来了这半天,那里看到半个什么鸦兵马将的影子,你这话骗得了谁?」
    韩剑平也摇头含笑道:「如果确有其事,贷驾何妨把贵部下请出来让我们瞻仰一番!」
    赵公宁狞笑一声,喝道:「老夫这「神火鸦兵」,不出则已,出必伤人,你们可不要后悔!」
    韩剑平笑道:「尊驾尽管放心,我们是从不知后悔为何物的?」
    赵公宁火喝一声:「好!你们小心了!」
    喝声一落,右手一落,「嘶」的一声,掷出一道红色火焰,直上半空,又复「波」
    然微响,散作满天星雨!
    就在他发出信火之际,金亮及施小萍等人已自撤身后退,远远避开!
    韩剑平等人见状,情知对方以火器成名多年,这一施展之下,必有相当杀着,遂不约而同,各自运功戒备!
    那知──漫天信人散逝之后,四周的嵯峨怪石后面,竟然久久都没有丝毫反应,那有半个「神火鸦兵」的影子!
    赵公宁神色微变,扬手又复发出两道红色信火!
    这两道信火刚一发出,那林立的怪石之中,果然立生反应!
    祗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充满着嘲笑的意味说道:「小老儿不必多耗本钱了,你这三十六块废料,我早就请他们回老家去了。你还是另换别的花样吧!」
    韩剑平听出乃是何可人的声音,这才明白她没有现身出来的原因,不由得心中大喜,忙用「蚁语传音」,告知吕慕岩和白牡丹。
    那圣火神君赵公宁却是又惊又怒,目射凶光,凝住话声来处,厉声喝道:「是何方鼠辈,竟敢暗算老夫的「神火鸦兵」?快滚出来受死!」
    讵料,一任他喊破喉咙,这回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韩剑平笑道:「尊驾不必多费气力了,如果你另有别的厉害花样,就不妨尽量施展,也许我那位同伴值得欣赏的时候,自然她会出来见识一番,如果没有什么货色的话,也请趁早打好主意,以免后悔莫及!」
    赵公宁厉喝道:「好!老夫就叫你们尝尝「神火焚身」的滋味!」
    喝声一落,举手一挥,后面那四名玄衣大汉立即动手,将那三个铁笼推了过来,把栅门抽开,放出了囚禁之人,赵公宁身形晃动,出手如电,分别在这三人背后拍了一掌,然后抬手朝吕慕岩等人一指过去!
    那三个被囚禁之人受了这个指示,便一齐举步,同吕慕岩等人慢慢走了过去……韩剑平这时才看清楚这三个人赫然打扮得和李玄,蓝启明与施雯一模一样,虽然明知是假,也不禁心头一凛!
    只见这三个人行动一致,一步一停,脸上神情呆木,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分别凝注在吕慕岩等人身上,那神态如同行尸走肉,令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觉!
    韩剑平退回到吕慕岩身边,低声道:「四哥!你看这三个人有什么鬼花样?」
    吕慕岩低声答道:「我现在还看不出来,只好严加戒备,静候他们下一步变化再说!」
    说话之间,这三个假扮李玄、蓝启明和施雯之人,已走到距吕慕岩等人伸手可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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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大破连环陷阱分头却敌三魔气短
    吕慕岩等人见这三个假扮李玄,蓝启明与施雯的人,除了脸上的神情死板,行动僵木,形似走尸之外,根本瞧不出丝毫可异之处,为何那「圣火神君」赵公宁会拿来作作厉害的杀着?
    忖度之际,这三具形似走尸之人业已行近身前,吕慕岩等人一时莫测高深,遂互相一使眼色,齐地弹指点出!
    他们俱有一身上乘功力,这一点指出,本身真气立时化作一缕无坚不摧的锐风,分别朝这三具形似走尸之人胸前「七坎」穴射去!
    这三具形似走尸之人竟然视若无睹,依然缓步逼近……「噗噗噗」!三缕劲锐指风,登时一齐射中!
    其声如击败革,这三具形似走尸之人不但未曾应指倒地身亡,更是连哼也没有停顿一下,彷佛半点知觉都没有,生像这三缕足可穿金透石的指风,并未击在他们身上一般!
    吕慕岩等不由大吃一惊,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自禁地退了两步!
    白牡丹首先按捺不住,娇叱一声,玉腕扬处,一声肃煞异响,天刑剑已撤在掌中…
    …吕慕岩韩剑平也分别凝功作势,便待挥掌劈出……就在此时,他们的耳边,突闻何可人传音疾呼道:「速速后退,这东西碰不得!」
    吕慕岩等人听得不由悚然一惊,足下微滑,齐齐撤身后掠寻丈!
    这三具形似走尸之人竟然如磁针一般,缓慢的行动,也跟随着吕慕岩等人疾然后退而陡然的加快了身法,「呼」的一声,猛地一齐挺身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陡闻一阵喍嵥怪笑划空而至,同时并沉声发话道:「赵寨主快将「火尸」撤回,用不着这般性急!」
    声才入耳,人已电射当场,端的神速至极!
    圣火神君赵公宁闻声先是一愕,及至瞥见来人身影,这才引吭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锐啸!
    那三具形似走尸之人闻声立时停了下来,彷如泥塑木雕一般静立当地!
    吕慕岩等人暗自松了口气,一齐闭目朝来人望去。
    只见此人年约四十五六,一身文士打扮,手摇摺扇,脸色白中透青,貌相生得阴鸷异常,显然是个狡恶阴险的人物!
    赵公宁发令止住了三具「火尸」之后,便目注这中年文士,颇为不悦地问道:「于先生为何命老夫暂止行刑?」
    中年文士阴森一笑,道:「赵寨主有所不知,你这三具「火尸」将来用处甚大,现在拿来对付三名鼠辈,岂不是白糟塌了!」
    赵公宁「哦」了一声,道:「然则于先生又有何妙策?」
    中年文士得意她笑了笑,道:「你且先将这三具「火尸」收回去再说!」
    赵公宁闻言,将信将疑地犹豫了一下,方才双手连击三下!
    那三具形似走尸之人刚才进逼吕慕岩等人之时,行动是那样呆滞,但是此刻在赵公宁的掌声催促之下,身法却是迅快异常,只见他们身不摇,腿不屈,「碰」的一声,便已倒退进铁笼里去!
    六名玄衣大汉立即将铁栅关上,抬到后面去摆好。
    中年文士这才转脸对吕慕岩等人「磔磔」怪笑道:「算你们够运气,逃过了这一次「天火焚身」之厄!」话声微顿,脸色忽地一沉,冷森森地喝道:「你们当中是谁作主,快过来答话!」
    吕慕岩高宣了声「无量寿佛」!举步上前,道:「尊驾高姓大名?有何见教?」
    中年文士阴森一笑,道:「你大概就是那个假杂毛,叫什么「纯阳剑客」的吕老四了!」说着,神色一冷,晒然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便敢与「宇内八魔」为敌,岂非不知自量已极!」
    吕慕岩被对方这句话儿说得脸孔一热,随即还了一声冷笑,也自晒道:「我只有认识得那「宇内八魔」,其它么魔,何方小鬼?」
    中年文士沉声一哼,傲然道:「我姓于名虹蝀,人称「颠倒阴阳,摧魂秀士」,难道你耳聋眼瞎了么,不曾听过?」
    吕慕岩「啊」了一声,道:「敢情尊驾便是「神拂魔尼」玉师太的俗家胞弟,后来又是……」
    干虹蝀忽然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住口!」
    吕慕岩故作愕然道:「尊驾为何如此急怒,难道我说的不对?」
    于虹蝀怒道:「谁要你替我背家谱?」
    吕慕岩「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为了那见不得人的事,那么,尊驾又出来干什么?」
    于虹蝀气得牙齿乱咬,终于强忍下去,阴恻恻地说道:「你到底是要你们的朋友死还是活?」
    吕慕岩故作不解道:「我的朋友都很好,何来死活之言?」
    于虹蝀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要北上,去接张老大和曹老二么?」
    吕慕岩心头一震,脸上却笑道:「尊驾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于虹蝀阴恻恻地说道:「如今他两个的大驾已被我们请到,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此言一出,施小萍,金亮及赵公宁俱不由喜笑颜开,吕慕岩等人郤登时暗吃一惊!
    白牡丹娇喝道:「岩哥莫要听他穷吹,快动手和他们见个真章才是正经!」
    于虹蝀冷冷瞥了白牡丹一眼,不屑地说道:「如果你尚在那「九疑魔宫」,我就少不得要称呼你一声,「呼延二夫人」,现在么……你还不配与我说话!」
    白牡丹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喝一声,一跃上前,天刑剑一指于虹蝀,喝道:「你这乱伦禽兽,竟敢胡说八道,快快过来受死!」
    于虹蝀目光触及白牡丹手中的天刑剑,登时脸色微变,阴恻侧一笑,冷冷说道:「我目前胜卷已在握,懒得和你这贱妇一般见识!」
    白牡丹脸色铁青,娇叱一声,左手剑诀一领,便待挥剑攻去……吕慕岩伸手拦住道:「丹妹暂息雷霆,且把事情弄清楚再动手不迟,你还怕他们飞上天去么!」
    白牡丹只好强忍住一肚子恶气,忿忿收剑退过一旁!
    目慕岩这才目注于虹蝀,含笑道:「尊驾可否把话说清楚一点?」
    于虹蝀阴恻恻一笑,得意地说道:「贵朋友张老大和曹老二,自不量力,终于被我的奇阵所困,束手就檎!」
    吕慕岩「哦」了一声,哂然道:「尊驾这消息,委实难以令人相信!」
    于虹蝀沉声道:「凭我「颠倒阴阳,摧魂秀士」之各,难道骗你不成?」
    吕慕岩笑道:「适才那位金朋友也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李二哥等人已作笼中之囚,结果却是一场自我陶醉的把戏,如今尊驾连假的都不让我们看看,岂不是手法更差么?」
    于妅蝀仰面发出一阵阵「嘿嘿」冷笑,然后目注目慕岩,阴森地说道:「我赶来此,不让你们惨受那「天火焚身」之厄,目的就是请你们来看看,谁知……嘿嘿嘿嘿!你们竟都是瞻小如鼠之辈!」
    吕慕岩沉声叱道:「尊驾休要出言相激,我们既以卫道降魔自许,就算你摆下刀山油锅,我们也敢去闯!」
    于虹蝀脸色一寒,冷冷道:「你们当真敢去?」
    吕慕岩朗声道:「尊驾尽管放心带路,或是指明地点,我们自当前去看看你们有何鬼魅使俩,敢如此张牙舞爪!」
    于虹蝀阴恻恻地说道:「也许你们瞻小不敢走快,跟我们不上……」话声微顿,回手一指山峡那头,道:「穿过这道山峡,左转登上一座峻岭,岭下便是「落魂崖」,你们如果眼睛不瞎的话,就可见到贵朋友张老大和曹老二了!」
    吕慕岩含笑道:「好说好说,尊驾先请!」
    于虹蝀得意她笑了笑,转身对金亮等人一挥手,道:「我们先走,到那边等候他们便了!」
    白牡丹一声娇喝道:「站住!」
    于虹蝀冷冷转身,不屑地睨视着白牡丹,冷然道:「你有什么话说?」
    白牡丹也不理睬,瞧着吕慕岩,忿忿说道:「就算这贼说的是真,我们也该把他们擒住,押到地头看看究竟才是,怎能把他们轻易放走?」
    韩剑平也走过来说道:「丹妹说得很对,我们上这班恶贼的当也上得够了,其实凭我们之力,留住他们非难事,四哥以为如何?」
    于虹蝀仰面发出一阵阴森冷笑,道:「凭你们三个也想留住我们,嘿嘿!真是痴人说梦!」
    话声一落,只见施小萍嘴唇一阵乱动,似是运用「蚁话传音」功力,对于虹蝀提出警告!
    于虹蝀听了,又复发出两声不屑的冷笑,目光四下一扫,冷冷说道:「就算你们暗中还躲藏着一个人,但这种不敢见人的鼠辈……」他「辈」字刚一出口,却伸手把嘴巴捂住!
    吕慕岩等人见状,情知是何可人在暗中出手,俱不由心中好笑,但却不知她为何不现身出来?
    于虹蝀把手拿开,发现手心上一滩血债,情知嘴唇已破,不由又惊又怒,目光四下一扫,却瞧不出暗算自己之人躲在何处,更是火上加油,张口厉喝道:「鼠……」
    那知,他刚一张口,嘴唇又是猛地一阵剧痛,直痛得双手扪口,哼哼不止,那还骂得出那半句话来呢!
    吕慕岩「哈哈」一笑,道:「尊驾还是早点上路吧,我们这位朋友最是见不得这种丑态,如果你再不知趣的话,苦头就更大了!」
    于虹蝀两次破人暗算,竟连对方躲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出来,情知再闹下去,后果必更难堪,只好强忍一腔怒火,狠狠瞪了吕慕岩等人一眼,恨恨说道:「鼠辈休要张狂,只要你们敢到「落魂崖」来,管教你们知道厉害!」话声一落,转对金亮等人挥手喝道:「走!」
    金亮等人心中虽是不忿,但衡量眼前情势,也实在没有拚命的必要,遂闷声不响,吩咐那六名青衣大汉,抬起三具铁笼,朝山狭那头退去。
    白牡丹眼望对方走远,这才埋怨地说道:「岩哥怎地这般的怕事,竟相信了他们的鬼话,放他们走了?」
    吕慕岩笑道:「丹妹怎地埋怨我来了,试想那三个形似走尸的怪物,连何八妹这般一身绝艺,都尚且不敢谬然下手对付,其厉害可知,我们怎能与之胡乱相拚?」
    话刚说完,只听一声娇笑,何可人已从一堆怪石后走了过来,笑道:「四哥休要把我乱捧,其实你自从服了两粒「三叶紫芝」的芝实以后,一身功力已强过小妹多多了!
    」
    白牡丹时常听韩剑平把这位何八姑赞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也知韩剑平对她恋慕之深,已达刻骨铭心的地步,早就想一睹斯人,究竟是美到什么程度,功力是高到什么境界,是以这时一见何可人的现身出来,遂禁不住把一双秋水,凝注在何可人身上!
    这一看之下,顿使这位素来以美色自负的「美人狐」,自觉如流萤对月,黯然无光,自惭形秽!
    尤其对方的一双明眸,澄如秋水,神光内蕴,分明内火候,已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极高境界,较之任何一位兄长,都要高出一筹!
    这一来,不由白牡丹由衷佩服,方知韩剑平情有独钟,并非偶然!
    何可人一面笑语,一面走近,发现白牡丹正凝相视,遂伸手握住白牡丹的柔美,娇声笑道:「丹姐姐!你这样看我干什么?」话声微顿,「哦」了一声,又复娇笑道:「对了!大概是四哥五哥还不曾和丹姐姐谈起过我,所以……」
    白牡丹忙摇头笑道:「不对不对,贱妾是久闻芳名,如雷贯耳……」说着,回眸瞟了那韩剑平一眼,匿笑道:「平哥已不知在我面前,谈你谈了多少遍了!」
    何可人似嗔似喜地瞪了韩剑平一眼,转对白牡丹笑道:「那么,姐姐又为什么这样看我呢?
    难道我长着四只眼睛,两个鼻子不成?」
    白牡丹笑道:「那里那里,贱妾只是被姑娘的绝世丰神,盖代芳华,燿得目眩神夺,一时间忘其所以,好教姑娘见笑!」
    何可人忽地粉脸一绷,佯嗔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一连叫了你好几声姐姐,你怎却左一个贱妾,右一个姑娘,岂不是该打嘴巴么?」
    白牡丹惶恐地说道:「我……我……我是自惭…………」
    何可人伸手按住白牡丹的樱唇,瞟了韩剑平和吕慕岩一眼,笑道:「姐姐既然肯叫他们俩一声「哥哥」,为什么不肯叫我一声「妹妹」呢?」
    白牡丹讷讷道:「这个……这个……」
    何可人笑着催促道:「不要这个那个了,快叫吧,还有正经事情要办理!」
    白牡丹展颜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斗胆叫你一声妹妹了!」
    何可人嫣然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说着,忽然瞟了吕慕岩一眼,摇头笑道:「不对不对!我把话说错了,应该说这才是我未来的好嫂子才对!」
    白牡丹不由羞得粉颈低垂,心中却甜甜地不吭一声!
    吕慕岩却被这位刁钻的小妹,调侃得满面通红,忙咳了一声,岔开道:「八妹!刚才那三个形似走尸之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叫我们不要去碰?」
    何可人笑道:「起先我并不清楚,直到你们弹指点中他们的穴道,他们却毫无感觉的情形,方才看出似乎是辰州「排教」的一类邪法作崇,这种旁门左道,并非全凭武功能破得了,所以才传声要你们暂时退避!」
    吕慕岩笑道:「原来如此,但如果那于虹蝀不来的话,岂不是难免一碰么?那时,又怎么办?」
    何可人柳眉儿一挑,道:「那就只有凭武功试它一试了!」
    韩剑平笑道:「那三个人虽然受邪法所摧,终归是个死物,我相信凭着八妹的绝世神功,合我们三人之力,定然制服得了!」
    何可人嫣笑一笑,道:「五哥几时也学会奉送高帽子了?说老实话,我对这东西的破解之法,此时还没有十分把握哩!」
    吕慕岩笑道:「后来,八妹为什么还不出来,却在暗中出手整治那于虹蝀呢?」
    何可人眼珠一转,哼了一声,道:「我就是最恨这种人,他若再不走时,还有苦头给他吃!」
    韩剑平道:「八妹看他所说的话,其中是否有诈?」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若照张大哥他们所定的路线及日程判断,极可能会落人他们的圈套!」
    韩剑平惑然道:「这样说来,八妹早就知道张大哥他们行,为什么不对他们加以警告呢?」
    何可人白了韩剑平一眼,道:「我又不是长得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滴血分身之法,怎能照顾得这般遇到?」
    韩剑牛耳言,情知她的意思是说一路上暗中保护的主要目标乃是在他身上,是以虽然吃了一顿的排头,心中仍禁不住浮起了一丝甜甜的味道!
    白牡丹咳了一声,接口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快追上去看看便了!
    」
    何可人笑道:「姐姐不用紧张,对方主要的目的是要叫我们去受他们的摆布,去得再迟他们还是要等的!」
    话声一顿,眼珠一转,笑道:「你们先走一步也好,我还要搜集一些东西,随后就到!」
    吕慕岩猜知这位刁钻的小妹,仍然有甚原因不愿和对方照面,但也不便探究,遂点头笑话,同了韩剑平、白牡丹,展开身形,往山峡那头飞驰而去!
    一路上,居然没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也未见有人埋伏暗里,转眼间奔了五六里路,眼前顿形的开朗,业已出了山峡!
    这时,日薄西山,满天晚霞,映照着一片白茫茫的云野,幻成了眩目的色彩,也显出了一种令人难堪的苍凉之感!
    吕慕岩等人停了下来,举目四望,早见左边横亘着一道峻岭,当下,身形一转,齐向岭上扑去!
    遍山衰草,嵯峨乱石之间,满积着寒水,坡又陡,路更崎岖,如果换了常人,根本就寸步难行!
    吕慕岩等人虽然都有一身上乘功力,但也费了不少劲才登上岭巅,已是暮霭四合,晚霞散尽了!
    三人伫立山巅,凝目鸟瞰,发现脚下乃是危壁千寻,耸空如削,左方右方亦是峭壁绵互,祗有前方尚有一线之隙,把峻岭的这一面,形成了一个葫芦般的深渊!
    在左方峭壁的半腰上,赫然闪烁着「落魂崖」三个惨碧色的径丈大字!
    吕慕岩遂气纳丹田,扬声喝道:「于朋友!我们已到了,「落魂崖」的尽头,你的把戏可以上演了吧!」
    喝声一落,随听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从那「落魂崖」的三个大宇之间透了出来,正是那位「颠倒阴阳,摧魂秀士」于虹蝀的声音!
    祗听他笑声一止,便冷冷喝道:「你们眼睛又不瞎,贵朋友张老大和曹老三现时就在崖下等死,难道你们看不见么?」
    只见其声,不见其人,吕慕岩他们只好忍住欢瞧ざ衿,再度凝目,一齐低头向?
    下望去!
    怪事!
    此际,虽然是新岁初临,但是气候仍属于隆冬季节,距开春化雪之时尚早,这深渊下面,竟然繁花如锦,群芳竞艳,充塞着每一角落,使这片宽广仅有数亩的绝地,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不,空隙是有的,就在万花林中的正中央,有一小块空隙,但是,却被两个人的身子塞满了!
    这两人背靠背地盘膝而坐,但因距离过远,又是暮色苍茫之际,吕慕岩等人虽然运足目力,也祗能从这两人的衣着颜色上,彷佛认出就是张太和及曹长吉,却没法看得清两人的容貌!
    韩剑平冷「哼」一声!转对那「落魂崖」三字,提气扬声喝道:「你们这般无耻的东西,鬼把戏愈来愈差劲了,这种劣拙的手法,居然也敢拿出来骗人么?还不快点给我滖出来,各凭真才宜学,较个高底!」
    祗听于虹蝀冷冷的声音,又从「落魂崖」三字后面透了出来,充满了得意与不屑地说道:「韩大侠稍安勿躁,马上你们就可以知道这套把戏是真是假了!」
    韩剑平方待回敬几句,忽听吕慕岩沉声喝道:「是什么人?赶快滚出来!」
    韩剑平掉头望去,见吕慕岩正自目注右后方不远处的一大丛枯草,沉声喝骂!
    随着吕慕岩的喝声一落,这丛枯草便立时起了一阵骚动,「沙沙沙」地左右一分,竟然钻出一个人的脑袋来!
    吕慕岩等人乍见之下,俱不由惊喜交集地失声叫道:「小龙儿!是你!」
    原来,躲在草丛里的人,赫然是张太和的爱徒龙庸!
    他一跃而出,飞掠过来,扑地拜倒,头声叫道:「四叔五叔和白姑姑怎地这时候才来,可把龙儿急死了!」
    吕慕岩一把将他扶起,含笑道:「不要急!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龙庸一指崖下,急声道:「龙儿怎地不急,我师父和曹三叔就在下面,已经有好几天了!」
    韩剑平诧道:「怎么?下面那两人当真是他们?」
    龙庸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难道叔叔和姑姑没有看清楚么?」
    话刚说完,崖半腰上,又复传来于虹蝀一阵得意的冷笑,道:「韩大侠!我于某人的这套把戏变得如何?」
    韩剑平也不去理睬,仍自怀疑地注视着龙庸,突然探手将他抓过来,用手在他脸上一阵乱抹……龙庸被抹得一头雾水,急声叫道:「五叔!你这是干么?」
    韩剑平抹了一阵,方才释然地放开龙庸,歉然笑道:「你果然是龙儿,倒把你吓了一跳了!」
    龙庸摸摸脸孔,怔怔地不知这位不大爱开玩笑的五叔,究竟闹什么玄虚!
    吕慕岩看着好笑,忙解释道:「你五叔伯有人假扮了你来骗我们,所以才不放心地检查一下,你不必害怕!」
    龙庸这才吁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我怕倒不怕,就是有点莫明其妙!」
    韩剑平这时虽已弄清楚这是真的龙庸,但腹中的疑云仍然不曾干净,目光灼灼地看着龙庸,沉声说道:「你师父和曹三叔既然被人困住,那你又怎能够逃得脱呢?」
    龙庸摇头道:「不是我自己逃脱,乃是他不让我跟着进去的!」
    韩剑平惑然道:「他?他是谁?」
    龙庸伸手一指左方峭壁,道:「就是刚说话的那个恶贼!」
    韩剑平「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你且把事情的经过,说来听听!」
    龙庸想了一想,道:「自从那天在打箭炉分手之后,师父和曹三叔便带着我入川,搜遍了邛崃及岷山地区,并没有什么发现,遂按照预计,横渡米仓山,沿着大巴山南下,沿途廊徽也坏健阜酵馊魔」?迹,直至前几天,行抵那边……」说时,抬手遥指这葫芦形绝壑的葫芦咀那边,续道:「那恶贼忽然出现,说是「方外三魔」就在里面候驾,问我师父和曹三叔敢不敢进去……」
    白牡丹插咀道:「难道你师父和曹三叔就看不出是个圈套么?」
    龙庸苦笑了笑,道:「我师父和曹三叔当然知其中必有诈,但一来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寻找「方外三魔」,二来,当然不能在那恶贼面前弱了「武林八佾」的威名,遂一口答应了……」
    白牡丹忍不住又插咀道:「那个姓于的恶贼,为什么又不让你跟着进去?」
    龙庸恨恨道:「那恶贼说「方外三魔」一来是不喜欢孩童,二来……哼哼!这第二点理由更是可恶,他说最低限度,也得留个活口,好通知叔叔抢础…来……?
    白牡丹急道:「来干什么?」
    龙庸「哼」一声!咬牙道:「来收尸!」
    白牡丹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这回看是谁收谁的尸!」
    龙庸继续说道:「当时,我师父和曹三叔商量了一下,认为我还是留在外面的好,遂吩咐我不用跟进去了!」
    白牡丹「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大哥三哥也这般怕事!」
    龙庸摇头道:「师父和曹三叔倒不怕当真会有什不测,只是嫌带了我便多一个累赘,反不如乐得大方些让我留在外面,但同时也警告那恶贼,不准在我身上动一根毫发,否则就要将他抽筋剥皮!」
    韩剑平不以为然道:「同这般恶贼订什么条约,何异与虎谋皮,后来呢?」
    龙庸忿忿道:「五叔说得一点不错,当师父和曹三叔进去之后,那恶贼便不管我愿不愿意,便将我抓到这里来,说是让我亲眼看着师公和曹三叔是怎样死的!」
    白牡丹笑道:「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死啊,你急什么呢?」
    龙庸急道:「下面连水也没有,我师父和曹三叔长久困下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么?」
    韩剑平安慰道:「不用急!我们已经来了,好歹总要设法把你师父和曹三叔救出来,你且将他们怎样被困的情形说来听听!」
    龙庸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看见师父和曹三叔在那花株里面,东走走,西转转的转了几天最后转到现在这个地方,好像再也没有法子转出来了,便盘膝坐下,直到如今,我想,凭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都没有法子,怎叫我不急哩!」
    韩剑平笑道:「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让我们慢慢研究便了!」说完,遂同了吕慕岩、白牡丹,再次俯身朝崖下仔细望去。
    这时,暮色愈侬,崖下面的景色已渐模糊,只见那万树繁花,虽然生得杂乱无章,但细看之下,却发现每一色都有一定的行列,交错纵横,迂迥绕折,乍看似是八卦,再看又像九宫,愈看却愈似正反五行,反复再看,竟又什么都不像!
    吕慕岩等人看了足有半盏熟茶时分,直看得眼睛发胀,视线模糊,依然看不出个名堂,不由俱觉骇然,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龙庸眼看这般的情形,只觉得有一股凉气,从丹田直达脑门,机伶伶地打了个冷头,声音发抖地问道:「是不是没有希望故我师父和曹三叔出来了?」
    韩剑平强颜笑慰道:「你放心!那恶贼既能把阵摆出来,我们就一定有办法破得了!」
    龙庸圈一红,咬牙道:「五叔莫要骗我,如果当真没有希望时,我拚命也要冲进去,好歹也要跟师父死在一起!」
    吕慕岩脸孔一沉,低喝道:「年青人该拿出勇气来面对现实,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
    韩剑平却继续安慰道:「好孩子不要哭,只要等你八姑姑到来,就有办法了!」
    龙庸开言,顿时不禁破涕为笑,喜道:「八姑姑也来了么?五叔不要骗我!」
    韩剑平正色道:「你见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了?」说时,不自觉地抬头四望,但见夜幕已不知不觉地悄悄垂下,四野群出已隐在一片暗影沉沉之中,塞风拂衣,就是不见何可人的倩影,不由剑眉微蹙,喃喃道:「奇怪!她早就该来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呢?……」
    白牡丹笑道:「平哥用不着望穿秋水,这位可人妹子,我看她直如空际神龙,说不定这时候就在附近,也在看着你哩!」
    话刚说完,夜空中陡地传来一阵笑声!
    这并不是何可人那银铃般的娇笑,而是那于虹蝀的阴森冷笑!
    夜静山高,这阵笑声听来格外刺耳,吕慕岩等人俱不由悚然注目,循笑声来处望去!
    只见左方峭壁半腰上面,那「落魂崖」三个大字的碧光,在黑暗中愈发愈明显,也更显得阴森可布了!
    韩剑平愤然喝道:「于朋友!你难道只有躲在暗中发笑的胆量么?而不敢正大光明地现身出来说话么?」
    只听那于虹蝀又复阴森一笑:顿为得意地说道:「我在这里坐拥娇娃,面对佳肴美酒,该有多舒服呀!怎会出来和你们喝西北风那样蠢!」话声微顿,口气忽转冷峻,沉声喝道:「你们看了大半天,又商量这许久,仍旧一展莫筹,就该知道我的厉害,乖乖认输了吧!」
    韩剑平「哼」了一声,喝道:「你这番大话,未免言之过早!何况我张大哥和曹三哥在阵中毫发未伤,看来,谅你也无法奈何得了!」
    只听那于虹蝀冷笑连声道:「毫发无伤?嘿嘿嘿!我要取他们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白牡丹娇叱道:「好大的口气,你为什么不取?」
    那于虹蝀冷冷道:「贱妇知道什么,我留他们活着,只不过要你们亲眼看见,证实我并非徒仗虚言恫吓,好让你们乖乖听话而已,你明白了么?」
    吕慕岩高宜了声「无量寿佛」!扬声道:「尊驾到底有何话说?」
    只听那于虹蝀冷笑两声,道:「你这假牛鼻明知故问,是装葱还是装蒜?」话声一顿,口气突转严厉峻声喝道:「你们答不答应,赶快决定,我懒得和你们噜嗦!」
    白牡丹怨声叱道:「你一心一意要请我们到你那儿地方去,是想把我们当祖宗供奉是么?」
    于虹蝀「嘿嘿」冷笑,阴恻恻地说道:「我们准备把你们养到九月重阳,然后押送到南海普陀,让天下英雄,看看你们这班以卫道降魔自居的侠义之辈,是何等厉害!」
    吕慕岩又复高宜了声无量寿佛!扬声道:「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尊驾可否让我们多作考虑?」
    那于虹蝀似乎在沉吟盘算,静寂了一会,方才沉声答道:「好吧!我就瞧在你这假牛鼻子尚颇知分寸的份上,准你们再考虑半个时辰,但你们要记着,如果时辰一到,而答复是否定的话,那就只好请你们下来收张老大和曹老二的尸了!」
    吕慕岩等人见那于虹蝀不再说话,遂又退坐下来,互相计议…………白牡丹道:「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对策,一个是冒险下去破阵,一个是等候可人妹子前来,除此以外,似已无别的好办法了!」
    吕慕岩沉吟道:「黑夜中下去破阵,危险更大,希望更小,不如等候八妹前来再说,假如到时候八妹还未来的话,再想法和那恶贼拖延好了!」
    这个意见,韩剑平和白牡丹自然没有异议,遂索性取出干粮,进食果腹,并等候何可人前来。
    龙庸虽然忧急如焚,但在这情形下,也只好勉强忍耐下来,随同进食。
    时间就在他们默默食用干粮当中悄悄逝去,半个时辰很快地便到了!
    「嘿嘿嘿」!
    只听一阵阴森刺耳的笑声,从崖下划空而起,冲破了沉寂的夜空!
    这一阵阴森冷笑之声,吕慕岩等人虽然已十分熟稔,因静寂了这许久之后,突然又复入耳,是以俱不自禁地悚然一震!
    笑声一落,便听于虹蝀峻声发话道:「时辰已到,你们是否决定了?」
    吕慕岩等人面面相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复才好……于妅蝀候了一会,不见回音,不由怒声一哼!厉声喝道:「亏你们还自诩为侠义之辈,怎地如此婆婆妈妈!我再问你们一句,是愿意受我们款待?抑是下来收尸?赶快答复!」
    这一番狂妄的话儿,只听得吕慕岩等人勃然大怒,齐地叱喝一声!方待同声回骂之顷,耳边突然传来何可人的声音,道:「我已备妥破阵之物,大家千万不要把对方激怒!」
    吕慕岩等人听了不由大喜,遂将冲到唇边的恶骂一齐顿住,咽回腹中!
    紧接着微风飒然,何可人业已从暗影中一晃而至。随即盘膝坐下,低声道:「待会那恶贼再度发话时,可由丹姐姐和他胡扯,扯得愈远愈好,四哥五哥马上动身,沿着这岭脊下去,从这绝壑的入口攻进阵去!……」
    韩剑平低声截口道:「不瞒八妹说,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破阵之法,你要我和四哥去.那么……」
    何可人笑道:「破阵之事我来负责,你只管笔直前进,仅须在最后一刹那,把大哥三哥带出险地即可!」
    韩剑平奇道:「你不同我们进阵,又怎能破得了呢?」
    何可人反手指了指背后,笑道:「破阵的东西在这里!」
    吕慕岩等人闻言望去,这才发现她背上还揹着一个四方的包裹。
    何可人又道:「这就是赵公宁三十六名「神火鸦兵」所用的火器,被我搜来了……
    」
    说到此处,只听那于虹蝀似已极不耐烦地再次厉声喝道:「你们究竟作何打算?大爷可没有耐性再等了!」
    白牡丹立即接口道:「这般重大之事,自然要多多考虑,你已经等了这两天,难道再等一会都等不得么?」
    只听于虹蝀冷然道:「谁和你这贼妇说话了,快让那假牛鼻子来答话!」
    白牡丹「哼」了一声,叫道:「你不愿和我姑奶奶说,我偏要说,你能奈何得了我么!」
    说话之间,只见吕慕岩和韩剑平已同何可人商量完毕,双双纵身而起,疾逾闪电,顺着岭脊飞掠而去,一闪无!
    同时,同可人也悄然离开,不知去向!
    白牡丹不由好生佩服,遂一面目注崖下,一面娇声喝道:「姓于的!难道你就只学会了乌龟缩颈的本事,不敢出来和你家姑奶奶见个真章么?」
    只听那于虹蝀似乎忿怒已极,厉声喝道:「假牛鼻你若再让这贼妇胡说八道,不作正面答复的话,大爷就马上不客气了!」
    白牡丹冷笑道:「不客气?难道你还敢怎样不成?」
    那于虹蝀厉声道:「好!大爷就把你们的张老大和曹老二收拾了!」
    龙庸大叫道:「且慢!我四叔还有话说!」
    于虹蝀厉喝道:「快说!」
    白牡丹故忿忿之声,道:「岩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算牺牲了大哥三哥,好歹也要和这恶贼一拚,方消得这口恶气!」
    那于妅蝀待了一会,不见吕慕岩的答复,以为已被白牡丹说动,不由气得发出一阵阴森冷笑,厉声喝道:「好好好!你们这班鼠辈可不要后悔!」
    他喝声甫住,黑暗中突然有人冷冷接口道:「无耻恶贼!后悔的是你!」
    白牡丹听出仍是何可人的声音,情如破阵攻势即将发动,不禁又欢喜又紧张,手心沁汗地凝目注视着崖下绝壁的入口!
    只听何可人的语音一落,便见绝壑入口之处陡地火光一闪,同时传上来一声闪雷般的爆音!
    隐藏在峭壁半腰里面的于虹蝀这才明白被对方所骗,不由气得厉吼连声,立即发出一道深碧色的旗花信号,直射入崖下花树阵中!
    那知,他动作虽快,但就在这眨眼之间,花树阵中已火光连闪,闷雷的爆音密似联珠迸发,端的快逾石火电光,直达中央张太和及曹长吉被困之处!
    火光一暗,突地迸起了一阵喝叱之声,显然是于虹蝀埋伏在阵中的爪牙,已奉命出手攻袭!
    白牡丹知道这就是何可人所说的最后一刹那紧要关头,不由愈发紧张,紧扶着龙庸,眼睛眨也不敢贬一下!龙庸这时竟然紧张得浑身发抖,口中不住地哺哺自语,祷告上苍!
    只听那一阵喝叱之声一起,紧接着便传上来一片惨哼惊叫!
    转眼间,群声俱灭,绝壑中复归黑暗沉寂!
    白牡丹和龙庸虽然一直鄱在睁大眼睛看看,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景,不知吕慕岩等人究竟胜败如何,是以心情更为紧张,直恨不得跳下去看个明白才好!
    就在她心头忐忑不安之际,岭背上已现出四条人影,迅似轻烟般朝她飞掠而来!
    片刻工夫,距离渐近,白牡丹和龙庸登时放下了心头大石,欢呼一声,转身飞迎上去!
    这四条人影,正是张太和,曹长吉,吕慕岩和韩剑平!
    双方见面,张太和目光一闪,诧道:「八妹呢?」
    话刚出口,只见白影一闪,何可人已从暗处现身,姗姗走了过来,同张太和及曹长吉深深一礼,说道:「叩见大哥三哥!」
    张太和,曹长吉慌忙还礼不迭,同声笑道:「不必多礼,多亏八妹救了我们这两条老命,还不知怎样谢你呢!」
    何可人笑道:「自家兄妹,有什么好说的,妹子是靠了赵公宁的东西,加上一点举手之劳罢了!」
    张太和正色道:「话不是这样说,倘若没有你「透视苍冥」的眼力,以及奇强极准的腕劲,谁也没有办法效这份「举手之劳」哩!」
    白牡丹接口笑道:「说真的八妹到底是怎样破阵救大哥三哥出险,我还是一头雾水哩!」
    何可人笑道:「我只是利用得自那些「神火鸦兵」身上的火器,从崖上掷落阵中,替四哥五哥开路而已,实际上,四哥和五哥才是真的功臣哩!」
    吕慕岩笑道:「八妹几时也学会奉送高帽子了?若不是你在上面开路,我和五弟根本寸步难行,还有什么功劳可言?」
    白牡丹仍然不甚了解地问道:「那么,岩哥为什么不把那火器带在身上,直接去破阵?」
    吕慕岩笑道:「丹妹有所不知,那阵中的花树,不但排列方式十分奇幻,令人一入阵中便无法辨出真正的方向,并且每一株树中都藏有极厉害的毒粉毒汁,我们如果在阵中投掷那些火器的话,掷远了就白费工夫,近了便会陷入花树破碎时喷射出来的毒粉毒汁袭击之中,所以必须由八妹施展绝顶功力,从崖上投掷,方能收效!」
    白牡丹这才明白过来,但忽然想起,张太和及曹长吉业已被救出,于虹蝀那班为何不见动静,遂移近崖边,不由失声叫道:「怪事!」
    张太和等人忙围拢来,同声问道:「什么怪事?」
    白牡丹手指左方峭壁半腰,道:「那「落魂崖」三个大字怎地不见了?不知于虹蛦那恶贼搅的什么鬼!」
    韩剑平瞿然一惊!道:「不好!那班恶贼这样偃旗息鼓,恐怕是遁回老巢,同「方外三魔」报讯去了!」
    吕慕岩笑道:「果真如此,岂不是正合了我们心思么,五弟又何必吃惊呢?」
    韩剑平目光一注何可人,道:「我记得八妹曾说过,李二哥他们的确是被「方外三魔」所困,不知是真是假?」
    何可人点了点头,张太和等人却齐地一惊,脱口同声道:「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可人笑道:「有惊无险,大家不用……」
    韩剑平急急截口道:「八抹在那时侯可以这么说,但此刻就有险了!」
    何可人「哦」了一声,目注韩剑平,含笑道:「五哥怎知道他们有危险呢?」
    韩剑平道:「因为那班恶贼和「方外三魔」连番失利,必然恼羞成怒,为求一泄积忿,难保不发动全力,对李二哥他们攻击,那不是险了么!」
    何可人沉吟道:「你这番分析,倒颇有道理,但我终觉得情况一时尚不致这般严重,同时,大哥三哥已有几天未进饮食,不妨先吃饱了,再去救他们不迟!」
    张太和摇头道:「救人如救火,我和三弟一面走一面吃也是一样,如果八妹知道他们被困的地点所在,那就快领大家动身吧!」
    何可人笑道:「大哥之命,小妹恭听,请恕僭先了!」说完,娇躯一晃,转身当先领路,朝峻岭下飞掠而去!
    张太和一手扶起龙庸,同了曹长吉等人,在后相随……路上,张太和一面吃着干粮,一面靠近何可人,笑道:「瞧你的这个样子,好像已胸有成竹了,是么?」
    何可人微微一笑,道:「这个……现时还没有十分把握,到了地头再看吧!」
    韩剑平跟上来,皱眉道:「八妹!你究竟弄什么玄虚,李二哥他们的实在情况到底怎样了?」
    何可人回眸瞧了韩剑平一眼,笑笑道:「他们也和大哥三哥一样,被困在一机关之中,但因为李二哥在被困之际,略占先机,是以还没有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尚保有一定限度的自由!」
    张太和「咦」了一声!诧道:「这样说来,八妹你好象是亲眼看见的了?
    何可人笑着摇头道:「我那有许多眼睛来看,只不过知道得较为详细罢了!」
    张太和略一沉吟,侧顾何可人,注目道:「我听二弟他们说过,曾遭遇到好多次危难,结果都被人暗中相救,转凶为吉,那暗中相救之人,又都好象是你,不知有没有其事?」
    何可人扬眉笑道:「大哥袖里乾坤,何妨猜上一猜!」
    张太和摇头道:「我又不是真正的八洞神仙,怎能推算得出?」
    何可人笑道:「大哥既然猜算不出来,就只好让小妹暂时保存这个谜底,将来到了揭晓之时再奉告了!」
    张太和怫然道:「自家兄妹,难道还有什么秘密要保留么?」
    何可人笑道:「目前情势所限,不得不如此,尚望恕过小妹才好!」
    张太和见她这样说,自然不便勉强,遂微征一笑,把话题一转,道:「李二弟他们被困在什么样的地方?」
    何可人侧顾韩剑平,笑道:「那地方五哥不是看见过么?」
    韩剑平讶然道:「八妹不是说,那是假的么?」
    何可人笑道:「笼中之人虽然是假,但那机关却真的就在附近!」
    就在这一笑语之间,众人业已奔到了韩剑平原先遭遇「方外三魔」的那座高峰!
    正当众人将近抵达峰巅之际,陡听一声震耳怪笑!只见三条人影,迎面飞扑过来!
    众人闻声,俱不禁惊奇交集,张太和扬声叫道:「是李二弟么?」
    话还未了,那三条人影业已到了面前,正是李玄、蓝启明和施雯!
    李玄怪笑道:「你们再不来,我就要骂人了!」
    张太和一怔,道:「你要骂谁?」
    李玄目光四下一扫,怪声笑道:「我还以为那位朋友骗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哩!」
    话声一顿,一双怪眼直啾着何可人,怪笑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八妹竟舍的亲自下凡来了?」
    何可人笑道:「二哥就是这张嘴巴讨厌,难道我送的那一粒「酒母」,还堵不住你的咀巴么?」
    李玄怪眼一翻,「啧啧」叹道:「提也不用提了,我自从把酒葫芦输掉了之后,那粒「酒母」
    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何可人娇笑道:「我知二哥素来喜欢赌大胆钱,输了也是活该!」
    李玄目光一眨,怪笑道:「你且慢幸灾乐祸,须知连你送给大哥的那匹驴子,都一齐输掉了哩!」
    何可人笑道:「只要大哥不心疼,我才不管哩!」
    李玄怪眼一翻,怪啡道:「我就不相信,你在那场赌博中,没有参加一份!」
    何可人玉手乱摇,娇声笑道:「二哥莫要乱冤枉人,我是从来不爱赌的!」
    张太和笑道:「你们不要穷扯了,说点正经事儿要紧!」说着,目注李玄,道:「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人帮忙,才得脱困,是么?那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玄一双怪眼也视着何可人,怪笑道:「惭愧得很,我们只知道她是个女人,却都没有看清楚是何方神圣!」
    何可人笑道:「二哥这样看着我干么?我可没有这大本事,能够身外化身来救你们出险哩!」
    李玄搔了搔满头乱发,怪叫道:「那就奇怪了!」
    张太和笑道:「二弟何不将怎样被困,怎样脱身的经过说来听听,让大家研究研究,或许能够理出一点头绪哩!」
    李玄想了想,遂将此行经过说出。
    原来,李玄、蓝启明和施雯三人,离开了「打箭炉」,直趋峨嵋,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横越四川,进入湖北,并未有所发现。
    约莫十天前,他们就已顺着沅江,来到这雪峰山区,展开搜索工作,竟然不费事地一艘便搜着了线索!
    那是一处颇为隐秘的峡谷,两面峭壁参天,近谷口的峭壁下,有一个大可客人进入的洞穴,洞口插着一个木牌,牌上居然写着:「方外三魔,请君入瓮」!两行大字!
    三人乍见之下,俱不由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们的行,竟已落入对方眼里!
    喜的是「方外三魔」的迹,虽不能从这块木牌断定就在洞中,但却可以推测这三个魔头,必然就在附近无疑!
    李玄瞧着这块木牌,怪眼连翻动,半晌,突地挥手一拐,将木牌砸的粉碎,「嘿嘿」地冷哼怪笑道:「这种手法,也敢在我老花子面前来耍!」回顾蓝启明和施雯,道:
    「到别处去吧,这个当我才不上!」
    蓝启明道:「且慢!二哥是怕洞中有什么埋伏,被请入瓮呢?抑是认为此乃疑兵之计,洞中根本没有「方外三魔」?」
    李玄冷笑道:「我认为这洞里,可能会有「方外三蛇」或是「方外三虫」,那三个魔崽子根本不会往里面!」
    蓝启明摇头道:「二哥这判断,可谓大错特错,我看洞中不但有「方外三魔」,并还有极厉害的埋伏!」
    李玄「哦」了一声,怪笑道:「你这看法,可有什么根据?」
    施雯也笑道:「我记得明哥以前不是说过什么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么?这摆在眼前明明是「实者虚之」么,我认为二哥的判断是对的!」
    蓝启明笑道:「雯妹那里知道,兵法之为用,变化无穷,须知「实者」固然要「虚之」,但有时候也可以「实者实之」,毫不渗假的!」
    施雯摇头道:「如果把事实摆明了,还骗得人上当么?」
    蓝启明笑道:「这是兵法上的另外一条,名叫「激将法」!」
    李玄「哼」了一声!道:「我可不受激!」
    蓝启明道:「但我认为有进洞一探的必要!」
    李玄「嘿嘿」怪笑道:「这种睁起眼睛上当的事,我可没有兴趣!」
    蓝启明冷笑道:「二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李玄怪眼一翻,喝道:「你这是明知?还是故问?」
    蓝启明冷冷道:「好!就算我明知故问,但请问发现了「方外三魔」迹以后,又为何?」
    李玄脸色一沉,道:「我看你是皮子发痒,想挨打了是不是?难道忘了大哥的吩咐,当发现对方迹以后,千万不可妄动,要等到大家会齐,才商量对策的么?」
    蓝启明又冷笑道:「要怎样才算发现,「方外三魔」的迹?」
    李玄一楞道:「这……」
    蓝启明「哼」了一声,道:「我们不进洞去看看,怎能得到真实的消息?」
    李玄怪眼乱翻了一阵,怪笑道:「好吧!算你小六子会说,但进洞之后,倘若吃了大亏,可不准埋怨!」
    蓝启明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就行了!」说完,当先走进洞去!
    李玄无可奈何,只好运聚功力,同了施雯跟着进入洞中!
    那知他们前后脚刚一进洞,方自打算往里搜索,陡声「沙」的一声:洞口立刻被一块巨石对了个严丝合缝,洞中登时一片黑漆,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料不到对方埋伏发动得这快,俱不由大吃一惊,正待回身看时,忽听洞里传来「卡」的一声轻响!
    李玄更不怠慢,右手一抖,「呼」的一声,将铁拐当作暗器,对准响声传来的方向掷去!
    只听「波」的一声爆音过处,洞里似乎起了一阵纷乱,但立刻便沉寂下去!
    李玄怪声喝道:「魔崽子们不必躲躲藏藏!是好的就出来儿个真章!」
    喝声一落,黑暗中便传来一阵「喍喍」怪笑,有人接口到:「算你这贼花子手脚快,暂且让你们多活几天,你这根打狗棍颇有用处,佛爷借去派个用场,过几天再还给你便了!」
    李玄听出乃是通化头陀的声音,遂认准了方面,猛地腾身过去,凝足十成功力,一掌劈出!
    「轰」然一声巨响,「大力金刚掌」掌力撞处,只震得木屑纷飞,洞壁微撼,却不见通化头陀的一点反应!
    李玄「咦」了一声,伸手到处一模,不由暗吃一惊,作声不得!
    蓝启明这时也将四周洞壁摸索了一遍,又掏出一只火折子燃着了四下一照,果然不出所料,业已被困在一间通体无缝的石牢之中!
    三人又复仔细搜查了几遍,依然找不出门户所在!
    李玄只气得吹须瞪眼,恨不得把蓝启明痛揍一顿!
    蓝启明却毫不在乎她笑道:「二哥放心,我们最多受几天活罪,我敢担保死不了!
    」
    李玄气哼哼地说道:「这次你又有什么高明的看法?我才不听你谬论!」
    蓝启明正色道:「二哥的那根铁拐,不是已落在他们的手中了么,我就是凭着这一点,认为我们必不至于困死在这洞里!」
    李玄「哼」了一声,道:「他们如果把我的要饭家伙拿去在人前显耀时,我这「铁拐酒仙」的招牌就砸到家了,岂不是比死都难过?还说什么凭着它而能够脱身呢?」
    蓝启明笑道:「我相信他们倒不会拿了你的家伙去在人前显燿,而是拿去骗骗大哥和五哥这两路人马!」
    李玄沉吟道:「原来如此,于是你就断定大哥和五弟他们就会根据这线索来救我们了?」
    蓝启明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二哥只要稍为忍耐,相信不多几天,必有佳音!」
    李玄想了想,情知除了等待以外,实在也没有其它善法,只好暂时按下忿怒的心情,和蓝启明及施雯在洞中静静等待!
    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方才听见洞壁之中,传来一丝微细而苍老的语音,道:「三位请尽量往后退,运功护身,等待脱困!」
    话声听来十分陌生,但李玄等人已无瑕多作考虑,齐地依言返到靠里面的角落,各运真气,将四肢百骸护住!
    他们方自一切停当,陡听前面洞壁中爆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热风,还挟着大量的砂石,又劲又急地迎面卷来!
    幸而他们早将护身真气展布开来,是以这一阵灼热风砂,到了面前使追椎猜涞厣?nbsp;
    ,同时,洞壁上现出一个数尺方圆的穴口,阵阵寒冷清新的空气,随着透了进来!
    只听那苍老的语音又复响起,道:「三位赶快出来,到对面峰颠等候,贵朋友不久便到!」
    李玄不待此人把话说完,已自一晃身,当先从穴口飞射出去,同时凌空闭目,四下一扫!
    音犹在耳,那说话之人却已不知去向!
    蓝启明和施雯相继纵出,齐声问道:「那人呢?」
    李玄瓢身落地,摇头叹道:「这位朋友的轻功身法,实在高得鸄人,恐怕除了八妹以外,就要算此人了!」
    蓝启明抬头望对面的高峰,道:「那位朋友说的话,二哥认为是否可靠?」
    李玄笑道:「管他可不可靠,反正我们也该换个地方透透气了!」
    于是,三人就离开峡谷,攀登上高峰之巅,一面坐地调息,一面等候张太和及韩剑平这两路人马前来。
    李玄将经过说完,怪声两笑,道:「我们正等的不耐烦,以为又土了恶当,乾喝了一大半夜的西北风,心中方自有气之际,你们果然来了,当我乍见八妹时,真的还以为那位朋友就是你哩!」
    何可人噘咀笑道:「二哥这岂不是在绕着圈子骂我么!」
    李玄怪眼一翻,道:「什么地方骂了你了?」
    何可人「哼」了一声道:「还不认账么?」
    韩剑平这时才想起李玄那根铁拐,遂低头四下寻找!
    李玄「咦」了一声,道:「老五你找什么?是不是把八妹送你的罗帕失落了?」
    韩剑平被说的满面通红,抬头尴笑道:「二哥才脱险境,怎地就有兴趣吃人家的豆腐了!我是找你那根要饭的家伙呢!」当下,就将在这峰颠独门「方外三魔」,濒危之际,得何八妹相救之事说了。
    李玄「哦」了一声,目注何可人,笑道:「当时你有没有看见那柄铁拐的下落?」
    何可人目光一转,摇头歉然道:「那时我急着救人,倒没有注意,二哥千万不要生气!」
    李玄怪笑道:「不要紧,旁人捡去除了要饭以外,别无用处!」
    吕慕岩朗声道:「如今我兄妹聚齐,正好把那三个魔崽子找出来,一举歼灭,不知大家的意下如何呢?」
    这一个提议,除了何可人之外,其余莫不齐声赞同!
    吕慕岩瞧着何可人,诧道:「八妹为何不则一声?是否另有高见?」
    何可人笑道:「我想,那「方外三魔」除非是天下第一号傻瓜,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出来和我们拚命!」
    李玄轻笑道:「三个崽子不出来,难道我们不可以找上门去么?」
    何可人目注李玄,笑道:「二哥可知道那门在甚么地方?」
    李玄一怔,道:「这个……」忽地回身一指峰下的峡谷,怪叫道:「那个山洞不就是他们的门户了么?」
    何可人笑道:「如果有门可寻时,你怕不早就打进去了!」
    李玄抬手搔着头上的乱发,讷讷道:「这个……这个……如果那位救我们出险的朋友还在这的话,恐怕就没有问题了!」
    何可人笑着摇头道:「那也不见得!」
    张太和笑道:「那么,八妹有什么方法,逼他们出来一搏呢?」
    何可人摇头道:「没有办法,因为一来双方势力太过悬殊,二来「方外三魔」的「销魂化魄百毒魔功」尚未练成,二来……」
    张太和「咦」了一声,截口道:「八妹怎会知道这三个魔头会练「销魂化魄百毒魔功」之事?
    我们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把这种歹毒功夫练成,所以才到处搜寻,想把他们找出加以诛戮,以绝后患的呢!」
    何可人笑道:「其中道理,请大哥让小妹暂时卖个关子好不好!」
    李玄摇摇头,「啧啧」叹道:「我看你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何可人微微一笑,方待开口,吕慕岩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情,似乎有所期待地注目问道:「另有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八妹知不知道?」
    何可人秋波一转,笑道:「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四哥何妨说来听听!」
    吕慕岩复又瞧了她一眼,遂将在苗岭夜探火龙峒,所见所闻之事,一一详细叙述出来!
    张太和等人听了,俱不由大为惊讶!
    蓝启明一拍大腿,道:「我早就说过,那老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如今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
    吕慕岩瞧着何可人,笑道:「八妹晓不晓得这件事?」
    何可人笑道:「我刚才分析「方外三魔」不愿在此地和我们正面作战,所说的第三项理由,就是因为「宇内八魔」联盟之议,尚在协商阶段,还未完全成熟……」
    吕慕岩凝视着何可人,截口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晓得的了,我看那晚上收去「飞魔峒主」
    和三根「火龙毒羽」之人,必然就是八妹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道:「是与不是,还得请四哥多猜一猜,目前仍在大卖关子之中,尚多多包涵才好!」笑语之声微顿,又道:「因为有了这三项理由,所以我认为除非能够找到大量火药火器,硬将那个「方外三魔」这座老巢整个炸掉,否则是没有办法逼他们出来拚命的!」
    张太和突然想起一事,一皱眉头,道:「八妹!你看那锺离汉,会不会就是那「魔中之魔」锺离珏的一双孪生遗腹子之一?」
    何可人闻言目光四下一扫,笑道:「我们尽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道理,且到别处找个干净地方歇歇脚、再慢慢谈吧!」
    张太和等人明白她话中之意,乃是怕被对方偷听了去,遂一齐点头赞成,相随何可人,驰下那座高峰,奔出了十数里,另外找了一座顶上颇为平坦的孤峰,坐下来歇息并略进饮食。
    休息了一会,张太和开口道:「八妹﹗你这样躲开对方的监视,莫非你早已知道那锺离汉的底细了么﹖」
    何石人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十分清楚,我这样做法,无非是故作姿态,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究竟知道了多少吧了﹗」
    张太和不由一怔,沉吟道:「倘若那锺离汉当真是「魔中之魔」锺离玉的遗腹孪生子之一时,就相当麻烦了﹗」
    李玄怪笑道:「但愿那个锺离秦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不与这般魔崽子沆滥一气,能被我们争取过来少好﹗」
    张太和沉思了一会,抬头注目何可人,道:「八妹,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共有三个重大的大问题,还望你能运用智能,加以研究解决!」
    何石人娇笑道:「大哥莫要给我乱戴高帽子,是那三个重大问题,不妨说出来,由大家研究一番便了﹗」
    张太和神色一整,道:「第一是「方外三魔」合练的「销魂化魄百毒魔功」,万一被他们练成了以后,便非我们所能抵御,应该及早设法!第二,倘若「宇内八魔」真的联盟起来,不是我说一句泄气的话,就算我们「武林八佾」凑齐了,也最多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却不见得有获胜的把握……」
    李玄怪笑插咀道:「不对不对,现在又加上那锺离汉,应该是「宇内九魔」才对!
    」
    张太和沉重地说道:「这样一来,情势就更为可虑了!」
    何可人笑道:「情势是否可虑,不妨慢慢研究,大哥且把那第三个问题说来听听!
    」
    张太和缓缓说道:「这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着手去争取那锺离秦,使之倾向于我们,来凑足我们这「八佾」之数了!」
    众人听完这个问题,各自低头寻思了许久,都想不出个完善的对策!
    张太和「咳」了一声,目注何可人,含笑道:「八妹想了这么久,必已智珠在握了吧?」
    何可人嫣然一笑,目光一扫,迭起三个指头,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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