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半剑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七章
    我真人那般武林八仙相较,却还是相差极远,我想暂时离开这‘遗忘天堂’中的‘水佩小筑’,去找一点使你增加内力的异果灵药,三十日内必返,你看可好?”
    欧阳云飞听得双眉微蹙,神情黯然地方要说话,却听红衣少女朗笑一声,又复继续说道:“云哥哥,你我只是一月小别,你又何必儿女情长地如此黯然神伤?我这次出去,不仅为你的事,抑且对我自己的今后,也要向一个人商讨交代,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即联挟再履中原,报却你的父仇和代为了断你公孙大哥之事,然后就长居这被世人遗忘了的天堂之中,再不问人间俗事,故而我此行乃是一劳永逸之计。”
    欧阳云飞被她说得英雄气奋,儿女情收。握住红衣少女的柔黄玉手,大笑说道:“玲妹,我记得有一句诗词说‘自古多情伤别离’,我们今天却来个反其道而行,咱们大笑而别好么?”
    红衣少女听得拊掌大笑道:“云哥哥,你这大笑而别的创举,不仅新鲜,亦颇有趣,但愿一月以后,我们也可以大笑而见!”
    说完,两人齐地纵声大笑,笑声未落,一点红影,却早在湖光山色树影花香中渐渐消失!
    岂料她这一走,到真的应验了一句“自古情天多铸恨”的名言,一月之后,两人不仅禾能如愿重聚,而且弄得有如深仇大敌,而那红衣少女也真的做到如她对欧阳云飞所说:“若是一旦失去了你,我不仅要对整个武林报复,抑且要向天下之人寻求补偿!”
    这以后许多故事发展,不仅精彩,而尤为新鲜离奇,不过因为事情发生有先后之分,故笔者在此先补叙一页关于昆庐王子所请天下武林豪雄的第二次彭蠡大宴的经过情事。
    就在那红衣少女带着欧阳云飞轻车走千里,悄悄地离开武汉以后的数日,中原武林道上却闹得人人如坠入五里雾中,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原来昆庐王子的彭蠡之宴,比武林圣君所举行的更具规模,天下武林豪雄聚齐,何止以千万计?但他们却都已大快朵颐,并且得到了无上的礼遇。
    群豪在受宠若惊以下,却大有些微微失望,因为直吃到八成酒意,身为宴会主人的昆庐王子仍然未见现身?
    直到酒足饭饱以后,这绵延数里的彭蠡水树上空,竞传来声如游丝,飘忽不定,但却人人人耳清晰的话语说道:“本主人方才因被要事所羁,未克茨席奉陪,今特于滨湖小筑亲自延客并有要事嘱托!”
    在座群豪本都在纳闷无聊之中,喝得微有醉意,此时闻声不禁齐都霍然惊醒,虽尚未见其人,但光就这先闻其声一点,便足见三十年前即身居武林八仙之首的昆庐王子,委实不凡,刚才这几句话,济济群豪,竞无一人听得出是什么神奇功力?
    语音一了,鸦雀无声凝神倾听的群豪,才如梦初醒般,各以全力施展无上轻功,往彭蠡水榭北端数十丈外的滨溯小筑奔去!
    但等他们各按到达次序,列队静候昆庐王子延见之时,事情发展,不禁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因为凡是进到滨湖小筑以内之人竟无一人见到昆庐王子,但奇怪的是当他们从滨湖小筑另一端走出时,面上却毫无失望神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兴奋,奇疑,又复加上些微惊恐!
    这轰动武林数月之久的第二次彭蠡之宴,就在与会群豪的兴奋,奇疑,和惊恐中结束。
    一种神秘的色彩笼罩了整个武林!
    一种空前未有的灾难也在当今武林中酿酿!
    但这究竟还是以后的事,现在这第二次彭蠡之宴的谜底,既未到揭晓之时,还是让笔者笔尖略转,指向武林山中陷身红粉劫里的公孙玉身上……
    公孙玉一愕之下,连辣手神魔申一醉也黑衣飘飘地飞跃出十余丈,而七贤酒丐则早在三十丈外!
    他虽然看那两条身形纤细的人影,必定是两个女子,而这两人,又很可能是自己三位红粉知已中的顾灵琴和沉南施两人,但在这种再事耽延便即将失去七贤酒丐踪影的情况下,却也只得拔慧剑斩情丝飞身而起,展开师门浮云飘絮上乘轻功,隋着辣手神魔申一醉之后奔!
    事实上,公孙玉猜测的不错,那两条纤细的人影,果是顾灵琴和沈南施。
    原来她两人黯然而深带惊骇地,离开衡山南麓孤鹤峰下的翠庐之后,想去探寻顾灵琴留词出走之谜,但莽莽江湖,茫茫尘寰,又到何处去找一个弱女子的下落?是以两人都觉得毫无主意。
    但在潜意识中,两人又都像是有了主意,是以虽未经商讨,却是不约而同的,直奔江西鄱阳湖方向而去。
    因为她们深知公孙玉对顾灵篱的感情,似较对她两人都深,而顾灵篱也确是把此生的一切希望,寄托于玉哥哥一人身上。
    是以她可能见玉哥哥和琴妹未能及时赶来孤鹤峰,猜疑出了事故,极可能独自前往鄱阳湖一看究竟?
    然而令她两人不解的,却是那几句充满悔恨伤感的似词非词之语,若就词意观之,则她很可能发生了一件绝大不幸,含恨离去,而决不是赶往鄱阳湖。
    不过两人不约而同的往来路走去,则是另有企图,她们的玉哥哥在江西萍乡附近失踪,这件事在两人的心目中,似是比顾灵琴的失踪感到还要焦急,还要关心。
    她两人连夜急赶,故而在公孙玉甫行离去之时,也来到这武功山中。
    但只因一步来迟,便与她们的真正玉哥失之交臂,这也算是好事多磨的一个例证。
    顾灵琴和沈南施二人此去鄱阳湖自然是毫无收获,而公孙玉却是把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随着七贤酒丐苦练神功。
    中原武林平静无事,即使有重大的事故将要发生,但至少仍在酿酿阶段。
    因此笔者还是再掉转笔尖指向沉醉在“天堂梦”中的欧阳云飞身上。
    原来那叫做“玲妹”的红衣少女,与欧阳云飞在“遗忘天雪”中的,‘水佩小筑”之前分别以后,她原已约定三十日内必返,但勿匆两月,却仍未见她玲妹芳踪。
    是以欧阳云飞等得颇为焦急,他伤势早痉,功力也已增进不少,心念满身恩怨情仇,一件未了,而在这“遗忘天雪”中竟真是“此间乐,不思蜀”的住了下来,不由暗暗自责道:
    “欧阳云飞呀,欧阳云飞!你年纪轻轻,怎能如此好逸恶劳!天生我才必有用,更怎能存这出世的消极之想?”
    他想到这里,不由豪气大振,当即离座而起,便想即刻遗返中原。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决定留简向玲妹陈简理由,然后悄然离去。
    初更时分,一切整备妥当,正待离开“水佩小筑”之时,竟然怪事突生。
    只听一阵萧声,自沙尔湖上传来,这还是他到此数月来第一次听见。
    那萧声悠扬已极,但也幽怨已极,直如巫峡猿啼,婺妇夜波、听得欧阳云飞心中一阵酸楚,他想:“这萧声大凄凉了,在这世外桃源之中,难道还有什么伤心之事?”
    他想压抑心中的好奇,毅然离开此处。
    但却无法抗拒那萧声的吸引之力、不自觉的缓步向湖边走去。
    月光如银。
    湖光似镜。
    阵阵花香,随着阵阵微风飘到他的鼻端。
    那凄姊的箫声,是从湖心中一时轻舟上发出。
    欧阳云飞也自踏上他和玲妹时常掉桨湖中的那只小艇,直向湖心划去。
    此时,那萧声益转凄切,他竞如看到那叶轻舟上,坐着一个涕泪滂沱的慈母,在悲叹爱子的死去。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在依间盼望他的归去。
    只觉得一阵真清激荡,几乎脱口呼出。他竟然不顾世俗礼数,两船还相距数丈,便飘身而起,向那船上跃去,那竟是一只颇大的画舫!
    欧阳云飞甫落船上,那萧声便也虽然而止!
    随听“噗嗤”一声娇笑响起,一个宛如黄莺出谷的柔美声音接着说道:“哟!你可是玲姑娘的闺中密友欧阳公子,怎么才两月小别,你便静极思动?看来男人都不老实!”
    欧阳云飞落在船上之后,萧声一止,他也恢复了理智,凝神看去,那轻舟上竟坐着一个薄纱蒙面,一身粉红罗儒的女子。
    那女子虽是薄纱蒙面,但仍可看清她脸部柔美的轮廓,罗儒裹身,依旧能看到她玲斑的娇躯。
    他只觉这女子在柔美中,隐含着一种媚荡之气,于是不由心神一震的退后两步,愕然呆立。
    那蒙面女子又是“噗嗤”一笑道:“别后退啦,再退就要落到水里去了,此处正是‘湖心天泉’,湖水奇寒无比,冻坏了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玲姑娘知道了会生我的气呢?”
    说完,竟自掩口轻笑,双睁中麟辉四射地向欧阳云飞微脱。
    欧阳云飞觉得自己一时鲁莽,竟自冒然登上一只仅有一个女子的画舫,未免太以失礼,遂在俊面微红以下,讷讷说道:“在下一时好奇,打扰姑娘清兴,实在冒昧之至,在下这就告退了。”
    蒙面女子突地格格一笑道:“你好奇什么呀!可是觉得我吹奏的萧声,太以哀凄,那我就吹一曲轻松愉快的绘你听好啦!”
    欧阳云飞摇手说道:“在下不敢相扰,这就告辞了。”
    蒙面女子“噗嗤”一笑说道:“你怕什么呀,玲姑娘又不一定今夜就赶回来,再说,你们两人在一起厮守数月,虽说‘小别胜新婚’,但却也有‘家花哪有野花香’的动人辞句,你何不乘此机会与我盘桓些时?”
    欧阳云飞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深知这必是一个浮荡女子,不禁立起戒心地冷哼一声说道:“姑娘以一个女流之辈,怎他说出这等于耻之言,恕在下打扰了!”
    也不见他身体如何作势,便轻飘飘地跃回自己的船上。
    那蒙面女子突地发出一阵格格荡笑,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要吹箫给你听你不要,等会可别后悔哟!,”
    欧阳云飞回到船上,不禁大感懊丧,他方自气愤地正欲离去,那知小船上的乐音又起。
    但这一次,不是洞箫却换了琵琶。
    只听一阵争琼之声,在湖面上飘荡,犹如燕飞蝶舞,确是轻松偷悦之至!
    欧阳云飞的心情也立刻由激动复平静,自愤怒转欣喜。
    渐渐,那琵琶声又复由轻快转入柔媚,直似一双青春爱侣,独处深闺调情。
    欧阳云飞不禁霍然一惊,暗忖:这女子弹奏的乐声,怎地如此动人,莫非她大有来历?
    他正想即刻离去,但又心念候转,要稍待片刻,以观究竟。
    此时,那琵琶的争综之音又变,竞渐入微妙撩人之境!好像有万千个美女,衣舞霓裳,媚笑盈盈,听得欧阳云飞心族摇摇,把持不定。
    片刻之后,突然音回韵转,若柳暗花明,春风和畅,碧水泛波,那许多美女,一个个脱衣解带,展露出肤色晶莹的娇躯,嬉戏波中!
    欧阳云飞再度为那乐曲,志迷神摇,冥冥中,只觉得眼前有一条平整的通道,直向那裸浴的美女伸展而去。
    他被这琵琶乐曲,撩拨得春情早动,此时更是欲念狂炽,不知下觉间,举步沿着那条平整的通道走去。
    只见一个棵浴的美女,排众而出,乳颤臀摇,娇媚横生!
    欧阳云飞似是再也忍受不住这般诱惑,两臂一张,便向那裸女扑抱而去!
    蓦然间,琵琶乐声陡停,遂闻一阵格格娇笑,说道:“欧阳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呀!难道你不怕玲姑娘回来看见么?”
    欧阳云飞虽因琵琶音止而眼前纫像成空,但却发觉自己真的拥抱着一个裸体绝色女子。
    她浑身上下,虽是一丝未挂,而蒙面薄纱亦除,但只听她口音,却正是方才吹萧之人。
    欧阳云飞此时头脑已转清醒,然而被琵琶音韵所引起欲念仍盛,何况他正搂抱着一个眼波情态横生,樱口吹气如兰的柔媚女子,是以毫无羞窘之态。
    那裸女又是格格一笑,突地推开欧阳云飞搂抱着的双手,竟自纤腰款摆地向舱内走去。
    欧阳云飞毕竟是个血气方刚少年男子,那能禁得了如此诱惑?头脑被欲念所冲,脚下遂不自主地大步跟去。
    舱门启处,舱内严然是一问女子闺房!
    幽香阵阵,使人闻之如饮醉酒,神驰意醉。
    罗帐低垂,樟慢紧闭。
    那裸女款摆腰胶,直向帐内走去。
    欧阳云飞虽非好色之徒,但这种情景之下,即使是柳下惠在世,亦复无能矜持,他只觉难抑冲动地随后跟去。
    罗帐启处!
    欧阳云飞虽被欲火冲击得意玄神迷,但一看之下,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蹬蹬蹬地连退三步。
    罗帐内的绣榻之上早已失去那裸女的踪影,却端坐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
    光这身大以熟悉的装束,他已认出正是一别两月的玲妹,更何况她还满脸幽怨,双眸一瞬地注视自己。
    欧阳云飞连退三步之后,禁不住羞惶无地的垂下头去!
    蓦然,他转身急奔而出,直向舱外走去,举目四望,他来时所乘小船,早已杏无踪影。
    无地自容之下,他竟向湖水中跃去。
    但听身后传来一声惊惶的娇呼:“云哥哥,千万不能跳下去,这里正是湖水奇寒,深不可测的‘湖心天泉’!”
    那呼声似是稍迟,欧阳云飞着水时,只冻得他身形一颤,便即晕厥过去。
    醒来之后,却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精雅的小室中,旁边站着一个布衣少女。
    那布衣少女一见欧阳云飞醒来,便匆匆走到门口,低低说道:“启禀老爷,这位公子爷醒来了。”
    敢情那布衣少女还是这房中的下人?
    遂见一个满脸慈祥的华服老者走了进来,他打量了欧阳云飞一眼,惊讶他说道:“小兄弟,你可觉得好些啦?刚把你捞上来时,你已冻得奄奄一息。”
    欧阳云飞仍记得自己跃下湖中时,红衣女告诉他那里正是“湖心天泉”,湖水奇寒,深不可测,但不知如何被人捞了上来?他想支身而起,却是浑身无力,试一运气,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功力尽失!
    那华服老人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你在何处不慎落水,没淹死总算不幸中之大幸了。”
    欧阳云飞适才想起,竟连向人家致谢救命大恩的事都忘了,遂道:“晚辈多谢老丈救命大恩,只因一时不慎,失足落入沙尔湖中。……”
    他话尚未说完,突听华服老人一声惊呼,说道:“你是跌入沙尔湖中!这未免太不可能了吧?”
    欧阳云飞茫然义道:“老丈此言,晚辈甚觉不解,但不知此处是……”
    华服老人道:“此处在沙尔湖西北两百里,只有库鲁克郭勒河通达该处,如此说来,小兄弟在水中,漂麟两百里,始被老夫发现,救护上岸的了?”
    欧阳云飞心中大感惊骇,暗付,这真是死里逃生!
    但他一想到功力尽失之时,又不禁满面沮丧地长长叹了口气。
    华服老人慈祥他说道:“小兄弟,不要着急,只管躺在床上安心静养,就叫稚兰这丫头服恃你,老夫家境尚颇富裕,听你口音是来自关内,而我也是幼年之时,随家迁来此地,算来我们还有同乡之谊哩!”
    他说完,便自缓步而去。
    片刻之后,那布衣少女端来一碗稀粥,因欧阳云飞不能起来,那叫做稚兰的布衣少女便喂他吃了。
    欧阳云飞这才看清,稚兰的形貌。
    只见她身材纤细,肤如凝脂,生得虽然美极,但却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光看她那两只忧郁的眼睛,便知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
    他从稚兰处知道这家主人姓史,那华服老者叫史云亭,从种种迹象判断,这只是个普通的富裕之家。
    但在他清醒后的第一个晚上,却有一件事令他微感怀疑。
    由于整整一天好睡,欧阳云飞在夜间反觉无法成眠,但辗转反侧,睁大眼睛静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
    一更、二更,已是三更时分。
    淡淡的月色,仍是寂寂的照着大地,他不禁发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叹。
    突然,一缕箫声,随着夜风断断续续地传来。
    欧阳云飞不觉微感一惊,这般深夜,还有甚人有如此雅兴?
    他凝神望去,发觉萧声竟似起在本宅之内。
    那箫声充满了哀愁,悔恨,而愈吹愈是伤感!
    欧阳云飞想起去一看究竟,但苦干无能为力,他心中奇诧莫名,焦的莫名,是谁吹的那萧声?难道是那稚兰?
    除去多愁善感的她,还有谁能吹出这种悲惨凄凉的箫韵?
    想到纤弱的稚兰,她虽是一身布衣,却遮掩不了她的高贵透逸之气,她显然不似一个普通的侍女!
    那未,她或是大有来历?
    像谜一佯的疑问,在他心底下纠结着。
    直到四鼓大罢,他才朦胧睡去。
    也不知经过多久,忽觉身上有一件东西轻轻压下来,他猛然一惊而醒,原来稚兰在拿着棉被向他身上盖。
    此际已是辰初时分,耀眼的阳光,正从窗幌缝隙中射进来。桌上放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原来是稚兰绘他送早点来了。
    欧阳云飞忙着翻身坐起,他居然可以坐了起来,揉揉双眼,谈谈一笑说道:“稚兰,不用盖了,我也就起来啦!”
    稚兰向他展颜斗笑,但笑意却是那么凄凉,说道:“瞧你,连觉也不好好的睡,受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在欧阳云飞耳里,不禁觉得一阵温暖,笼上心头。
    他想起了慈母,也想起了玲妹她不独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数月疗伤,也是照拂得无微不至。
    但现在,已不知她对于自己是如何想法?
    他一愕之间,椎兰便即栅栅离去。
    欧阳云飞突然觉得,稚兰虽是无微不至的照拂自己,但却又极力躲避自己,而这种躲避,似非出自她的本意。
    椎兰走后,他又无端帐悯地躺在床上,回忆那片刻温馨,和这隐含着的复杂问题。
    午饭时刻,稚兰又送来精美的餐点。
    欧阳云飞像是要从她脸上寻出什么秘密似的,看着她一直打量,直瞧得椎兰娇羞无限的低垂粉头。
    她忽的笑了,犹如一朵绽开的白兰花,那么朴质,那么秀逸,说道:“你瞧什么呀!公子爷,我脸上并没有长花,有什么好看的?”
    欧阳云飞经对方一问,脸上微露窘态,半晌始道:“稚兰,你在这里做事多久了,你可也是关内人?”
    稚兰凄凉一笑,说道:“我才到这里未几个月,公子爷,你问这则甚?”
    欧阳云飞喟叹一声,说道:“看你纤纤弱质,那是做侍女之人,你怎会……””
    稚兰娇靥微微一变,急急说道:“公子爷,你若没什么吩咐,我就要走啦,打扰你养息,老爷会骂的呢?”
    说完,栅栅而去。
    欧阳云飞突然想起夜间听到的箫声,遂大声叫道:“稚兰!稚兰!”却无回应。
    边塞无甲子,岁月逐水流。
    欧阳云飞一住月余,他功力虽仍未复,但却已可下床走动。
    已是初秋时分,西风萧瑟,桐叶飘零!他思家之心更浓。
    但他对稚兰的关心和怜爱之情也更深,他总觉得她在这里做恃女必有极大的隐衷?
    一日深夜,那凄凉的箫声又起。
    欧阳云飞自能下床行动之后,才知道他是住在一座花园之中,除他住的一幢精舍外便是一间位处北边园角的小房。
    他俏悄披衣而起,发觉那箫声果是由那间小房中传来。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更增加了夜的凄迷寒意!
    而秋夜箫声,也就更显得悲凉了!
    欧阳云飞直听得弦然欲位,又触动了他自己的愁肠,终于大步向那小屋走去。
    他想那小屋中可能住的定是稚兰,那萧亦必是他所吹奏,于是激动地大叫道:“稚兰!
    椎兰!”
    果然,萧声停了,那小房中“呀!”然一声,房门大开,接着响起一声仍带幽怨的话语:“有事么,公子爷?”
    稚兰的娇俏声影,栅栅走了过来。
    她看到呆立当地的欧阳云飞,似埋怨似关怀他说道:“你怎么还不睡?”
    欧阳云飞答非所问地道:“那夜夜箫声,可都是你吹的?”
    稚兰淡淡一笑,道:“我吹箫打扰了你的睡眠,真是该死!你为什么早不讲呢?”
    欧阳云飞吃吃说道:“你那箫声太愁了,使我无法入睡。”
    稚兰一笑说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
    欧阳云飞蓦然大吃一惊,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稚兰却微微一笑道:“这不是李重光的菩萨蛮么?”
    欧阳云飞似在回忆,心中晴暗付道:“这前面两句我似是听得极熟……晤!是了!”
    稚兰看他木然无语,低低说道:“夫不早了,你好好睡吧,我不再吹箫就是。”
    欧阳云飞见稚兰迎着月光的一双星眸中,泪光濡濡,她的微瘦娇靥上,也被月光照得一片苍白,他忍不住激动之情,伸手将稚兰的一双柔夷握住,说道:“椎兰,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楚楚可怜,不知不觉间就不读四。”
    稚兰的娇靥上却是一片平静,缓缓说道:“我们做下人的,怎敢承公子爷厚爱,何况……”
    欧阳云飞双手一带,将稚兰的娇躯拉入怀中,诚恳他说道:“稚兰!快别这样说,我是一个落难之人,也不是真的什么公子,其实爱情也是无贵贱之分的。”
    稚兰驯顺的把娇躯依健在欧阳云飞怀中,突然之间她像是蓦然一惊地,挣开欧阳云飞的怀抱,退出由五步去,垂首说道:“公子爷,我们不能这样!”
    欧阳云飞诧然说道:“为什么?”
    稚兰不答反问道:“想公子爷堂堂一表人才,自必有许多红粉知已,你怎可对一个侍女如此?”
    欧阳云飞道:“但你也是我的红粉知已之一!”
    稚兰像是既颇高兴,又颇幽怨他说道:“你这种风流碉低的公子爷,本已足使得一般女子痴想着迷,若再是风流成性,衣香须影,到处留情,那真是……”
    她突然住口,似是这些话不是一个做侍女之人所该说的。
    欧阳云飞道:“稚兰,你怎么不说了,其实你说的没错。”
    稚兰娇躯突然一震,像是颇为惊惶他说道:“怎么!你自己承认是个风流成性,到处留情之人?”
    欧阳云飞喟然一叹道:“最难消受是温柔,若是人家喜爱我,我又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一想起自己对公孙大哥的第三项诺言:“我要你一生一世不许对任何一个钟爱于你的女子,有所辜负!”不禁觉得这条件委实太难,是以说出这番话来。
    稚兰愤然说道:“男女相悦,应该是双方情愿,你现在倒似是将怜作爱,我不能不为你的一些红粉知已叹息!”欧阳云飞忙道:“稚兰,你错了,我虽是有我的苦衷,但却非薄幸之人,凡对我钟情的,我必对她终生相爱。”
    稚兰忽又幽幽一叹道:“这就是你的麻烦了,一句话,仍是到处留情,而不能情有独钟!”
    欧阳云飞默然,他们心自问。似是觉得自己也确是如此。
    其实大多数多情的男子,又何尝不亦复如是?
    片刻之后,稚兰才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但……”她又倏然、住口不说。
    欧阳云飞觉得稚兰的行径大有蹊跷,她实是个谜样的人物!
    而那救他上岸的华服老者史云亭,又何尝不是令人莫测高深?
    他突地问道:“稚兰,你的主人何在,怎么个多月来,一直都没看到他呢?”
    稚兰似是设想到他突地转变话题,一怔说道:“主人有主人的事,做下人的怎会知道!”
    欧阳云飞似是也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大恰当,一笑说道:“既然如此,算我多嘴就是!”
    稚兰不自主地“噗嗤”一笑,但这笑声是自然的,愉悦的,说道:“你真是够多嘴的,半夜三更,问了我这多话,快去睡吧。”她说完,便自转身向那屋中走去。
    欧阳云飞看看她那孤零而纤细的背影,突觉一阵激动,突地大声叫道:“稚兰!你等一下!”急走两步追了上去。
    椎兰黛眉微皱说道:“公子爷还有什么事么?”
    欧阳云飞伸手抚按着她的两肩,真情激荡地道:“稚兰,你有什么隐忧,我定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你!”
    稚兰突地格格一笑,说道:“你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个落难的公子,又有什么力量帮我?”
    -------------
   
   

举报

第二十八章
    欧阳云飞感到一阵羞怒,方要发作,突然想起自己武功尽失,不禁把放在椎兰肩上的双手,颓然收了回来,发出一声喟然轻叹!
    稚兰说完之后也觉失言,臻首低垂,幽幽说道:“我是无心之言,你可是生气了?”
    说完,突又仰起微现苍白的娇靥,星酵迎月,竟是泪水盈!
    欧阳云飞摇摇头,缓缓伸出双手,捧着她那吹弹得破的小脸。
    稚兰注视着他,静静的,一动没动,如同一尊大理石雕成的美丽女神!两人都没说话。
    其实这静静的互相注视,便代表了心灵相通,已胜过了千言万语了!
    这是爱情最高的境界,两人之间,毫无欲念。
    直过了盏茶时分,欧阳云飞才发出一声轻叹,转身离开。
    渐渐西沉的皓月,突被一片乌云遮掩,这片借大的庭园内,候转黝黑。
    在便摇叶颤之下,忽然响起一声冷哼!
    但那声冷哼,却似未被任何人听见,因为欧阳云飞正踱着沉重的步伐向精舍中走去稚兰却仍自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出神……
    欧阳云飞回到房中之后,躺在床上反复的想着,自己甫出欲海,又历情天,他觉得对稚兰和对玲妹的感情,又似不同。
    他忽然觉得自己病势既痊,就该快些离开,不然,对稚兰的相爱会越陷越深,于是他决定早些启程,遗返中原。
    一夜没睡。
    次晨一太早,椎兰就端了一盆洗脸水进来,然后送上早点。
    欧阳云飞一见稚兰的眼皮微微红肿,显是哭泣使然,遂关切地问道:“稚兰,你哭了?”
    稚兰强自展颜一笑道:“你瞎说什么,谁哭了?”
    欧阳云飞摇头道:“你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流眼泪又不是丢脸的事,为什么遮遮掩掩?”
    稚兰道:“算你会猜,我昨夜确曾哭了。”
    欧阳云飞惊道:“到底为了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
    稚兰脸上忽作黯然,说道:“你不是要走了么?生离死别,我……”
    欧阳云飞诧然说道:“谁说我要走了?”
    稚兰道:“我猜的,蛟龙终非池中物,你当然不会久留此地了。”
    欧阳云飞点头说道:“我要走是真的,你可听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活?”
    稚兰点点头,大眼连眨,又像是颇为高兴他说道:“好极了,晚上我给你送行!”
    欧阳云飞不禁一怔,这个女孩子实在不可捉摸,她既为自己将走而哭得眼泡红肿?为何又颇高兴似地要为自己送行。
    他一怔之后,强自微笑说道:“但不知你怎样送法?”
    稚兰嫣然一笑道:“你急什么,到晚上不就知道了!”
    说完,端起脸盆姗姗而去。
    一日易过。
    天一黑,月姊儿便爬上树梢,正是“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景况那清冷的月光,仍如昨夜一般的照着。
    就在这庭园中的一座茅亭之内,石桌上已摆了四样小菜,两付怀筷对面放着,酒壶里微微透出阵阵酒香。
    稚兰让欧阳云飞坐下,替他斟满了一杯酒,微笑说道:“你先吃了这杯酒吧,菜是我亲手做的,看看可还咽得下去!”
    欧阳云飞对这眼前情景似感迷茫,木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稚兰也举杯就口干了一杯,然后凄迷地一笑,说道:“公子爷,我吹一只曲子,给你送行,看你是否能猜得出那歌词的出处?”
    欧阳云飞早已不把稚兰看作下人,见她仍叫自己公子爷,遂急急说道:“稚兰,你怎么还叫我公子爷,喊我的名字不好么?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竟然从没问过我!”
    他说到后来,语音中微现责怪之意。
    稚兰一双妙目微眨,说道:“你何必问你叫什么名字,就是知道了,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能叫。”
    欧阳云飞佯怒道:“不许再胡说,我叫公孙玉,你就叫我玉哥哥好了。”
    稚兰脸上突地显露出兴奋之情,喃喃说道:“玉哥哥,玉哥哥!”
    她突地住口,娇躯一颤后又复摇头说道:“我不能这样叫,我不能这样叫……”
    欧阳云飞以为她突然如此称呼,不太习惯,便自一笑说道:“随你叫什么,反正为时不多了。……唔!你不是要吹奏一只曲儿,为我送行么?”
    稚兰缓缓点头,取出一只洞箫,凑近唇边,立刻,一缕箫韵,缔绕充盈了这整个家园!
    箫声仍是那般凄切,欧阳云飞听到一半,便摇手制止她继续吹下去。
    稚兰凄然一笑,说道:“你可听出这曲词的出处了?”欧阳云飞道:“那是易安居士李清照的一网‘蝶恋花’,怎会听不出?”
    稚兰一笑道:“你究竟走个饱学之上,才听一半,就知道了,你也许嫌我吹的太以凄凉,那我就唱给你听吧。”
    她一顿,娇靥微红,续道:“我唱的不行,可不许你笑!”
    欧阳云飞点点头,报以茫然一笑。
    只见稚兰轻启朱唇,低低喟道:“泪湿征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潇潇微雨闻孤馆。借别分难方寸乱,忘了临行,酒杯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这阈词中,本就充满了离情别绪,即使相聚一起的人,也能体会出离别的哀伤,何况她这阴词又是即景而发?
    欧阳云飞听她那如位如诉的歌声,不禁心中黯然,轻喟一声,说道:“自古多情伤别离,稚兰你说我多情,看来你较为尤甚!”
    稚兰凄然一笑道:“我虽多情但情有独钟,你到处留情,则未免太滥,这也许就是男女不同之处,无怪人说‘痴情女子负心汉’!……”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竟然流露幽怨之意。
    欧阳云飞忙辩解道:“到处留情,正是痴情,怎能谓负心?何况……”
    稚兰截断他的话道:“别说啦,管你痴情薄幸,不关我事,我只是为你担心,若遇上一个妒意特强的女子,便可能产生极为不幸的结果!”
    说完之后,突地星眸麟盼,现出惊惶之色,又道:“时间不早了,快去歇息吧,明儿还要一早赶路呢!”
    起身收拾好盘盏等物,匆匆而去。
    今晚,却轮到欧阳云飞看着她的背影发怔了,他不知稚兰为何对他说了这许多有关男女之间的话?
    还有,那玲妹的一切,到如今还是个不解的谜,而稚兰的情形,却似较玲妹尤为复杂!
    谜!谜!
    他突地仰天长吁了一声,不再多恩,因为谜底总有揭晓的时候。于是起身往房中走去。
    次晨,欧阳云飞住的精舍中,出现了月余未见的华服老者史云亭,但却不见了稚兰,他一进门,便慈祥地笑道:“小兄弟,你可是要走了?”
    欧阳云飞一怔,暗付他怎知道我要走?忽又哑然失笑,心想:这有什么难猜,一定是稚兰告诉他的。遂连忙起身,恭谨说道:“不错,晚辈多日打扰,深觉感傀,此恩此德,虽不知何时可报,但有生之日决不敢忘!”
    史云亭微微一笑道:“这倒不必了,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哩!”
    欧阳云飞听得颇感错愕,茫然问道:“老夫此言,倒叫晚辈十分不解?”
    史云亭又是一笑说道:“将来你就知道了,目下老夫不便说出。”
    欧阳云飞虽是一头迷雾,但见人家不愿说,自是不宜再问,只得默然。
    欧阳云飞称谢接过,心中暗暗一叹,付道:“我因被沙尔湖中‘湖心天泉’之水所浸,功力尽失,再吃什么灵丹妙药,也不过练成个粗壮的身体,对为父复仇之事,已是无能为力!是以对史云亭的话也未放在心上。”
    他在沙尔湖中落水之前,本是装束停当,一切东西带在身边,是以落水后被史云亭捞起之时,并无丝毫损失,此时早已整装待发。
    忽然,他想起稚兰怎的仍未见面,遂诧然问道:“老丈,稚兰那里去了;她在这个多月来,侍候我备极辛苦,晚辈到想对她略作酬谢。”
    史云亭脸上一变说道:“这个不必了,老夫对她已另有赏赐。”
    他忽地喟然一叹道:“也许将来你们尚有再见的机会?”
    欧阳云飞说出那番话来,本是想借机再见稚兰一面,但史云亭却拿话封住了,尤其从最后一句话中,似可听出史云亭也知道他和椎兰之间的事,于是强自展颜笑道:“晚辈这就告辞了,但愿他日有缘,能报此大恩大德!”
    史云亭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不要见外,我已吩咐手下备好了坐骑,现在你就走吧。”
    于是,欧阳云飞踏上孤独而寂寞的旅程,又向中原走去
    欧阳云飞此去中原,正赶上明年月宵佳节,在四川峨嵋金顶举行的“武林八仙”大会,其精采别致景况,自不难相见。
    不过追本溯源,若要问这“武林八仙”之会形成的原因,还须归结到公孙玉身上,是以作者想就公孙玉的遭遇,补叙一笔。山洞中,和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一起练功,进境神速,而七贤酒丐对他也委实喜爱,本来说好只传他“乐天知命昧无穷”三招拳掌兵刃皆可适用的功夫,结果竟把那较佛门“大般若掸功”还要高上一层的“六合归一”神功人门要诀,也都倾囊相授。
    是以公孙玉三月之中,不仅把“乐天知命昧无穷”三招功夫,练得出神人化,即使“六合归一”神功,也稍具基础,自然,这种武学中的上乘绝学,决非数月之功,可以练就,即使天纵奇才,也得十年二十年的修为,方可臻人化境。公孙玉因还要对为我真人履行诺言,是以练功告一段落后,便辞别七贤酒丐逞往鄱阳湖方面而去,而辣手神魔申一醉则和七贤酒丐一起,似是两人都有“吾道不孤”之感,他那还练什么武功,却是终日与杜康为伴。
    公孙玉对他这醉哥哥自是极为惋惜,但他却不知申一醉似醉实醒,一直留心观察他的行动。
    原来申一醉从公孙玉练功及日常行动中,已然看出这终日面蒙黑中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忘年之交公孙老弟。
    但他见自己这公孙老弟既是面蒙黑内,则必有隐衷,于是也不言明,便在公孙玉离开之后,也俏悄随后跟去。
    公孙玉自武功山赴鄱阳湖,本向渡江取道南昌而行,但他因九江扼鄱阳湖及长江之孔道,探听消息较为方便。是以绕道往九江而去。
    岂知他甫到九江,正自观赏着那滚滚东逝的江水之时;竟然突逢怪事!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首垢面的年轻叫化子,正自东而西,跌跌撞撞行来。
    那年轻叫化子左手提着一葫芦酒,右手技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打狗棒,仍然咕嘟咕嘟大口的喝着。
    突然,他将酒葫芦拄在腰间,怪声怪气地吟哦起来。
    他吟哦的词儿,则是待仙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长江之不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奠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年轻叫化虽是吟哦的“将进酒”,却把第一句的“黄河之水天上来”中的“黄河”二字,改成切合实际的“长江”,等他走到公孙玉面前时,正好将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吟罢!
    公孙玉再仔细一看这叫化,穿的虽是鹊衣百结,但却生就欺霜寒雪的嫩自皮肤,手脸干净无比,不由心中一动,暗付:这年轻叫化子颇为蹊跷,难道他也是“丐门”中人,但他年纪轻轻,怎的吟哦出这首悲伤诗句?
    他方自心念回转,猜不出这叫化子是什么来历,便听那叫化子突地打了一个“呃”,双眼半开半园地向公孙玉说道:“小娃儿,看你面蒙黑中,必有难言隐衷,来!来!我们干一杯,与尔同销万古愁!”
    公孙玉再仔细看了这叫化一眼,论年龄至多不过三十岁,居然以小卖老的叫起自己小娃儿来,不由心中微感震怒,冷哼一声道:“阁下可是‘丐门’中人?怎的说起话来这般不知礼貌!”
    那年轻叫化突地嘻嘻一笑道:“仓廪足而后知礼义,衣食足而后知荣辱,像我们做叫化子的,终日饿得头晕眼花,那还管什么礼貌,来,喝杯酒解解闷,消消愁!”
    公孙玉蒙面黑中以内的剑眉微蹙,哂然说道:“看阁下年纪轻轻,却是满口愁!愁!岂非太以令人不解,何况在下也无什么闷待解,愁好消?”
    那叫化子探手腰间,取下酒葫芦,仍是嘻嘻笑道:“哎!人生愁根谁能兔?一醉能消万古愁,你这娃儿又岂能例外?”
    -------------
   
   

举报

第二十九章
    公孙玉愤然说道:“你这人真是岂有此理,在下并无什么愁恨之事,难道你还能强自加在我的身上不成!”
    那叫化轻喟一声,说道:“唉!少年不识愁滋味,看来我老人家是对牛弹琴了!”
    公孙玉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只道他是疯癫,冷哼一声道:“不可理喻!”
    那叫化突地双眼一翻,大喝道:“你敢骂我老人家,看看是什么来头!”
    只听“拍!”的一声,公孙玉的左颊之上脆生生的挨了一掌!
    但公孙玉被这一掌打得不但未曾发怒,立即出手以牙还牙的打那叫化子一掌,却是惊奇莫明的愕然呆立。
    原来那叫化打他的一掌太以奇特,虽是砰无声响,但颊面上竟是毫无痛楚,更奇怪的是,那叫化左手握着酒葫芦,右手技杖点地,身形仍然站在原地未动,以自己目前的功力,竟不知他这一掌是何时打出,如何打出,这岂非太以不可思议!
    须知公孙玉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怎肯甘心挨此一掌,何况他新从七贤酒丐处习得三招“乐天知命昧无穷”工夫,正好趁此机会,牛刀小试,微愕之后,怒意立泛心头,运足八成功力,一招“知足常乐”也自向那叫化面颊上拍去。
    那叫化竟是不闪不让,嘻嘻一笑道:“招式精绝,内力不足,我老人家就硬挨你一掌。”
    公孙玉心想这运足八成真力的一掌,若打在那年轻叫化脸上,岂不要头碎尸横?遂赶紧收回二成真力!然而奇怪的,他打在叫化主颊之上,竟如击棉絮,似是毫无着力之处,他连忙收掌跃退,但却有一股反弹之力,浪涌而来,虽退得够快,手腕仍被震得一阵剧痛。
    那叫化却纵声一阵狂笑,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公孙玉愕然呆立,他忘记了发怒,因为这年轻叫化的武功,令人太以不可思议!
    突又见那年轻叫化连连额首,微笑说道:“孺子可教,心地纯厚善良,尤属难能可贵,你若是全力击出,腕骨早已折裂。”
    公孙玉虽看出这叫化必是一位武林奇人,但看他年纪太轻,却又不甘敬服,一愕之后,才朗声说道:“阁下不必故意卖弄,若是有头有脸之人,就该报出万儿说话!”
    那年轻叫化突地喟然一叹道:“小娃儿,你可知道天下之间,最令人索怀难了的是什么?”
    公孙玉被他问得微怔,想了一想答道:“那就因人而异了,一般平庸之人追求的无非是功名利禄,是以脑子中尽想着升官发财,但……”
    那叫化截断他的话题说道:“你答错了题目,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最悲惨之事,也不管他是上智或下愚,乎庸亦杰出?”
    公孙玉蹙眉说道:“你怎尽问些无边无际的空洞问题?这最悲惨之事,也是因人而异,因时而有不同,不过一般说来,幼年丧父,老年丧子,在人生的旅程中,发生了任何一项,也够悲惨的了!”
    那叫化连连额首,长叹说道:“若是这三件事都集于一身了呢?”
    公孙玉道:“那自是极为不幸的了,但阁下年纪轻轻,这种事懿换岱”凇年轻叫化又自喟叹一声,道:“这三件不幸的事,正是发生老夫身上。”
    公孙玉见这年轻叫化一直以“老夫”自称,再想起他那手出神人化,自己连是什么路数都不知道的武功,不禁微微一愕,诧然间道:“阁下是谁?”
    年轻叫化摇头说道:“老夫是谁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公孙玉见他吞吞吐吐,不禁颇不高兴,遂冷冷说道:“看阁下这般装束,大不了是丐帮帮主‘千面丐孙固穷’!”
    年轻叫化一愕说道:“老夫尚不知中原武林道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公孙玉怒道:“你又是什么大名鼎鼎之人,难道是‘昆庐王子’不成!”
    年轻叫化点头说道:“正是老夫。”公孙玉真是惊喜莫名,脱口说道:“你是‘昆庐王子’!”
    “你是‘昆庐王子’!”另一声苍劲惊呼,发自一株大树之上。
    随闻一股酒气,先人而坐,原来是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
    辣手神魔申一醉身形一落地,一招“天星掌”中绝学“穿云摘月”,以十二成功力,令人促不及防地直向那年轻叫化肩头拍去!
    年轻叫化一蹙眉头,说道:“你一定是申一醉了,到真不傀有‘辣手神魔’之名。”
    他说话之间,申一醉掌至中途,突又收了回去,愕然呆立!
    年轻叫化微微一笑,问道:“醉鬼,你可试出老夫的真假了?”
    申一醉连忙躬身一礼,道:“老醉鬼该死!”
    原来申一醉掌至中途,便如撞到铜墙铁壁之上,知道这看上去设不起眼的年轻叫化,在谈笑之间,周身已布满先天罡气,并发出二外丈余之遥。
    公孙玉一听这年轻叫化,果是昆庐王子所扮,这正是他探听三十年前,武林八仙在圣母峰巅聚会中毒的那件隐秘,以完成对惟我真人的诺言,还他自由之身的大好机会,于是福至心灵地,连忙上前行礼,极为恭谨他说道:“晚辈天南门下欧阳云飞,恳请前辈恕罪!”
    昆庐王子一笑说道:“小娃儿前据后恭,莫不是有求于我老人家?”
    公孙玉想不到他一句话,便点透了自己心事,不由脸上一热,讷讷说道:“晚辈……晚辈……”
    昆庐王子摇手制止他道:“不要说了,老夫早已知道你的苦衷。”
    公孙玉一怔道:“什么?前辈是说………”
    昆庐王于喟然一叹道:“你可是要向老夫探听,关于三十年前武林七仙齐在圣母峰巅中毒死去的秘密?”
    他此言一出,听得公孙玉大感奇诧,脱口说道:“前辈怎的知道?”
    昆庐王子道:“你和七贤酒丐说的话,老夫听得一字没漏,倒是不知道那瘦鬼和你说了什么,我因不在场,不得而知,是以颇觉遗憾,但想来一定是栽诬老夫,毒死其他武林七仙之事了。”
    公孙玉从惟我真人口中,所听到有关昆庐王子的为人,明明是一个不世枭雄,但此时却觉得他非仅和善可亲,并还微带忧伤,遂不但把过去对他的恶感一扫而空,而且还自自然然的起了敬仰同情之念。
    此时,昆庐王子却转向申一醉道:“醉鬼,老夫虽耳闻你是有名的心黑手辣,但看你本质上却是个好人,足见人言可畏,但人言未必可信!”
    他像是有无限感慨,喟然一叹后,续道:“你刚在武功山和六贤酒丐分别,想来仍可找到他,就烦你跑上一趟,通知他武林八仙将在明年月宵,聚会蛾媚金顶,老夫将宣布三十年前在圣母峰头,武林七仙中毒的秘密。同时另外有事请教!
    然后又向公孙玉道:“小娃儿,你拿着老夫的信物,‘龙牙乘簪’,先去天山七绝蜂通知掸心神尼,然后到五台山的‘北台’再转致三摩上人,此行路程甚远,但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若无耽延,亦必可在半年内完成,然后即回都阳湖畔的滨湖小筑复命。”
    公孙玉早已听得心中狂喜,欣然从昆庐王子手中接过那一半朱红,一半银白,长约三寸的“龙牙簪”,但却不禁诧然问道:“前辈只叫我和醉哥哥去通知掸心神尼,三摩上人,和七贤酒丐三位前辈,还有志吾哲人,上善若水老者,六逸居士三人,谁去送达信息?”
    昆庐王子一笑道:“你怎么把推我真人忘了?”
    公孙玉道:“此人最是怪僻多疑,这消息一旦传出,你不请他,他也会去。”昆庐王于颔首道:“不错,不过忘吾哲人,上善若水老者和六逸居士等三人俱是隐居中原,老叫化七贤酒丐一定会去通知。”
    辣手神魔申一醉道:“如若七贤酒丐不去,我醉鬼仍愿跑跑腿,有热闹好看,就是不喝酒也成!”
    但昆庐王子的面色,却又突转沉重,肃然说道:“你们快走吧,老夫已然心急似箭!”
    公孙玉和申一醉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分道而去。
    两人各自奔出数十丈以后,公孙玉耳际突地传来昆庐王子蚊蛔似的声音,道:“小姥儿,你且暂时回来,老夫还有话说!”
    公孙玉立刻驻足停身,又奔回原处。
    昆庐王子道:“你面蒙黑布,想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欲他人见你庐山真面,老夫身边有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多付,你何不换上,也免得见者侧目?”
    说完,探手怀中,摸出一付面具掷与公孙玉。
    然后又向自己脸上一抹,说道:“你刚才见我这般年轻,自称老夫,现在可还觉得老夫是以小卖老?”
    公孙玉一看,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皱纹纵横,额下无须的矍铄老人,原来他也是带了人皮面具!
    昆庐王子又道:“不过,你现在所见,仍非老夫的本来面目,就是其他武林七仙,也不知老夫擅长易容改装之术,好了,你且走吧!”
    公孙玉再度拜别了昆庐王子,在江边一个无人处所,取下蒙面黑布,带上人皮面具,径往天山奔去。
    岂知他这一易容之后,竟然带来许多麻烦,生出无穷事端。
    原来他自九江一路往天山途中,到是极为须利,但从天山七绝峰到五台山之时,却遇岔事。
    六月骄阳正炽。
    公孙玉甫行人贺兰山,正自奔行得汗流挟背之时,突自一座山峰后,转出五个身着华服的汉子,将他去路拦住。
    他只以为是剪径山冠,那还放在他的心上,正待出言喝问,对他们略施薄惩,却见五人齐地行了一礼,右面一人首先说道:“‘金龙帮,外三堂之一,礼宾堂堂主‘多手书生’郑经,侍率属下四人迎侯武林圣君,请到敝帮总坛‘凌云飞阁’小葱片刻,再行登程!”
    公孙玉闻言一怔,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他身材削瘦,面皮微黄,年约四旬左右,外表虽像个读书人的丈弱模样,但从他神光湛湛的双目中,却可看出是身具上乘武功的内家高手!其余四人,看来也都不弱。
    他方打量了五人一遍,只听多手书生郑经再度躬身说道:“此时骄阳当空,不宜出行,谨请武林圣君到敝帮暂息!”
    公孙玉被五人服饰行动所吸引,是以并未注意到那人对他如何称呼,现在一听到“武林圣君”四字,不禁诧然暗付:“他们怎会把我当成了武林圣群?”
    但继而一想,自己带着昆庐王子所给的人皮面具,莫非酷似武林圣君不成?然则这些人又怎会识得武林圣君,即使他们在彭蠡之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但也无法记得如此真切。
    原来他尚不知道,本年三月九日,昆庐王于在鄱阳湖畔举行的第二次彭蠡之宴,个别接见赴宴群雄的目的,是各给他们丹青能手所绘的武林圣君肖像一帧,以嫂寻去年九九重阳节后,即告神秘失纵的武林圣君。
    不过处此情势之三,他也不便否认,何况确也正感酷热难当,偏偏这一带的山势是牛山濯濯,连一株遮阳的树木都没有,心想,到不如将错就错地前往小葱一刻,并且看看金龙帮是一个什么样的帮派,居然有如此庞大组织?于是微微额首,故意蹙眉说道:“你们且在前带路,这贺兰山中有这样一个帮派,怎的本圣君从未听说?”
    “多手书生”郑经恭声答道:“敝帮成立未久,且地处偏僻,是以圣君未闻其名,不过……”
    他话声突然顿住,似是不愿继续说下去。
    公孙玉不耐地问道:“贵帮帮主何人?”
    “多手书生”郑经道:“敝帮帮主‘多臂神翁’!”
    公孙玉蹙眉暗付:这又是一个陌生的人物?他因见五人状至恭谨,对自己似是全无恶意,便也不再多问,遂在五人引导下,往前走去。外面牛山濯濯的景象沤然不同!他流目四顾谷中,除了树木花草外,却是一片空荡,不知“多手书生”郑经所说的凌云飞阎,究在何处?
    直等穿越过这方圆里许的幽谷后,绕过一座插天高峰,才见峰阴数百尺以下,青松翠竹掩映之间,隐现檐牙飞角,竟有不少房舍!
    远远看去,一座白色楼阁,巍然矗立,恐怕就是多手书生郑经所说的凌云飞阁了。
    公孙玉看得大是奇诧,不禁问道:“郑经,你说贵帮成立未久,问以能建成这借大一片房舍,岂不令人难以置信?”
    多手书生恭声答道:“这本是数百年前已建成的‘凌云堡’,堡主‘震三岳’孙大受之名,想是圣君曾有耳闻了?”
    公孙王方哦了一声,只听多手书生急急说道:“敝帮副帮主震三岳亲率外三堂其余‘彤庭’‘观风’二堂堂主及属下弟子迎出来了!”
    公孙玉纵目看去,只见一群身着华眼之人,急步而来。
    为首一人赤面长髯,身躯高大,长得甚是威猛,想是前凌云堡堡主,现任金龙帮副帮主的震三岳孙大受,两侧二人,俱是短小精干,额下留有短髭,则必是“彤庭”观风”两堂堂主。
    公孙玉突然觉得自己要装武林圣君,索性就装得像一点,当即眉头一蹙,冷哼一声,说道:“一个小金龙帮的帮主,竟然有这么大的架子,胆敢不亲自出迎!”
    他说这话时,故意卖弄了一下甫自七贤酒丐处学会,仅具基础的“六合归一”神功。
    但是听在金龙帮一般众耳中,已无异平地焦雷,直震得耳际嗡嗡作晌,一时之间惊愕得呆立当地!
    公孙玉看在眼中,不禁暗觉好笑,同时深深感到武林八仙的武学造诣,确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大成之境。
    震三岳孙大受一怔之后,连忙趋前长揖到地,也是状至恭谨他说道:“敝帮主正置坐关期间,演练一种武功,至午正始告期满,故而未能亲自出迎,还望圣君见谅!”
    公孙玉故意纵声狂笑道:“那本圣君是错怪贵帮主了?”他昂首阔步,沿着那一级级的石阶,直往山上走去。
    这一次,他却是施展的辣手神魔申一醉所传“神魔无影身法”,足下如行云流水,直似未踏着石阶一样,看得金龙帮徒众自是暗暗惊服!
    “震三岳”孙大受将公孙玉延至“凌云飞阉”以内落坐后,当即有两名背剑的华眼小童献上香若,公孙玉正感口渴,同时他以武林圣君的身份,即使是茶中做了手脚,他也不能示弱,是以索性大大方方的一饮而尽!
    谁知他一杯茶甫行下肚,正感精神一振之时,凌云飞阁以外,便响起一阵阴侧侧的怪笑!
    笑声未落,已施施然走进一个身着黄衫的瘦长人影。
    公孙玉一看之后,不禁目髭皆裂,大喝一声:“独臂豺人,是你!”
    那人竟是独臂豺人!
    也就是金龙帮的帮主多臂神翁!
    独臂豺人怪笑两声道:“瓮中之鳖,你还要发狠?”
    公孙玉自付以现在的功力,那还把独臂豺人放在心上,又自厉喝一声道:“小小的金龙帮,又岂能对我公孙玉奈何!”
    他急怒之下,一时说溜了嘴,早已忘记了自己武林圣君的身傍。
    公孙玉想起要报那毁容之仇,自是不必再假借武林圣君之名,于是咬牙切齿他说道:
    “大爷正是天南门下的公孙玉,独臂仇人,你死期已至!”
    独臂豺人仍是偿然说道:“小狗,你真的没被大爷在天南三剑墓碑上所敷之毒毒死?那么在彭蠡之宴上和大爷动手真的是你?”
    公孙玉听他自供曾在先师墓碑上暗下毒手,更证实了他以前的猜付,早已气得肠断心裂,厉喝道:“果然是弥!狼崽子,废话少说,接掌!”
    右臂微旋,一招七贤酒丐所授“乐天知命昧无穷”中的“知足常乐”,用足十成功力击出!
    独臂豺人粱雉怪笑两声,一跃闪开,说道:“小狗,十个月不见,你的功力果然进境不少。但水长船高,你尚非本帮主之敌!”
    公孙玉见他轻轻一闪便自闪过这玄奥奇诡的一招绝学,不禁微感意外,只听独臂豺人又道:“早知道你这小狗前来送死,本帮主也用不着费那些心思了:不过是你也好,早点除去,了却本帮主一个心腹之患!”
    公孙玉大怒说道:“狼崽子,休出狂言,就是你练成‘纯阳真解’上的功力,也不见得更是大爷的对手?”
    独臂豺人突地纵声狂笑道:“小狗你自比武林圣君如何?本帮主若无制服武林圣君之箫,何敢贸然现身,你趁早乖乖的等死,休作困兽之斗!”
    公孙玉那能忍受得了如此的侮蔑,大喝一声道:“狼崽子,再接大爷一招!”
    他掌至中途,猛然感到心头翻腾欲呕,硬生生地又将掌势收了回来。
    独臂豺人阴阴一笑道:“怎么样,小狗,你可知道本帮主的厉害了?”
    公孙玉试一运气,那恶心之感更甚,暗忖:果然那厮在茶中做了手脚!
    他气得双眼喷火,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听独臂豺人又阴笑说道:“你趁早老老实实地坐着别动,也许会死得慢些,或许会另有生望,不然,你死了能瞑目么?”
    他话真是恶毒已极,听得公孙玉心如刀割,是的,他不能死,一身恩怨情仇,’一样未了,真是死不瞑目!
    独臂豺人举手摸了一下左边面颊上一处疤痕,恨恨他说道:“小狗,这是你甩头金铃的赐予,本帮主也要在你脸上刻下无数这佯的疤痕,然后以分筋错骨法废去你一身武功,再放你一条小命,到江湖上去丢人现眼!”
    公孙玉气得几乎晕了过去,想不顾一切地全力一拼,但现在体内毒伤正自迅速扩展,无法运集真气。。
    他本是生就刚烈性情,宁折不屈,想到眼下难逃一死时,什么恩怨情仇也无法顾虑了,当下把心一横,举掌向天灵拍去!
    但在他手掌尚距离天灵要穴三寸之时,陡觉右臂一麻,力道尽失,手掌自然垂失。
    独臂豺人阴阴一笑道:“你想死不难,但也没那么容易!”
    他突的回首喝道:“快我一枚带刺的小小金铃来!”
    公孙玉强忍毒性发作之苦,身上的冷汗早已涔涔而下,脸上幸而带了人皮面具,未有汗水渗出,但却逼向颈下麟去。
    片刻之间,果然有人取来一枚带刺的小小金铃,交给独臂豺人。
    独臂豺人面现阴骛笑容,恨恨说道:“小狗,你在本帮主脸上留下一处疤痕,我在你脸上留下十个,也不肯罢休!”
    说完,将那枚小小金铃放在掌心之中,真气徽凝,便待用内家真力欧出。
    公孙玉表面上虽是平静异常,但其实他即使想偏头躲闪,也是无能为力。
    那枚小小金铃果在独臂豺人双腮微鼓以后,带看嘘嘘破空之声,直向公孙玉左颊上飞去!
    蓦然之间,只听“当”的一声轻响,那枚小小金铃,竟在公孙玉面前寸余之处,被击坠地!
    那出于击落金铃之人,显然不是公孙玉,那么是谁?
    众人的目光齐地投住“多手书生”郑经的脸上。
    多手书生轻咳一声,竟自神态从容的往独臂豺人身前走去。
    独臂豺人的脸上掠过一抹杀机,他端坐那里,不言不动。
    岂知多手书生在独臂豺人耳畔细语片刻之后,独臂豺人的脸上,不惟杀机尽散,而且还恢复了笑容!
    这自然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但尚有更不寻常的事发生。
    只见独臂豺人阴阴一笑,遂手在怀中摸出一粒黄色丹丸,然后向公孙玉道:“本帮主暂时免你一死,而且向你脸上报复一事,也容后再说,你且吞下这粒丹丸,腹中自会觉得安宁。”
    公孙玉此时但求速死,知道他给自己服这丹丸,也不是什么好意,无非是想使自己多受折磨,是以牙关紧闭,不愿服下。
    独臂豺人怪笑厉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管你愿不愿眼,只怕由不得你!”
    说完,举手拍了公孙玉的晕麻穴,然后将他牙关撬开,把那粒黄色丹丸绘他服下。
    等公孙玉穴道再度被解开之时,心头的恶心之感,已然完全消失,但试一运气之后,真气却是散而不聚!
    此时这凌云飞阎以内,只剩下独臂豺人和多手书生郑经及公孙玉二人,独臂豺人一见公孙玉试行运气,便桀桀怪笑两声道:“公孙小狗,你现在既是落人本帮主手中,最好别动反抗或逃走的念头,免得自我苦吃!”
    公孙玉突地发出一阵豪壮的大笑,说道:“我公孙玉既是落在你手中,杀剐悉听尊便,你若不早些给大爷个痛快,也许会夜长梦多!”
    独臂豺人狼嚎似的狂笑两声,说道:“本帮主暂时不杀你,目的就是要夜长梦多!”
    他诡异地一笑,转向多手书生郑经道:“郑堂主,把你的计划说给他听。”
    多手书生似感意外,脸上微现愕然。
    独臂豺人又道:“你怕什么,仅说出计划的前半部,谅他也莫名其妙,其实就是全部说出,他也无可奈何,不过后半部暂时别说,到时侯给他个惊奇好了!”
    多手书生郑经也是面现得意的阴笑,说道:“你虽不是真的武林圣君,但因带了武林圣君的人皮面具,对一般武林人物,仍然可鱼目混珠,以伪乱真。”
    独臂豺人怪笑两声,接道:“是以你这具臭皮囊,本帮主仍有加以利用的价值?”
    公孙玉被羞辱的又气又疑,不知他们要怎样利用自己,是以强自按接下胸中熊熊的怒火,勉强倾听。
    独臂豺人向多手书生一笑道:“郑堂主你再说下去。”
    多手书生续道:“本帮主目遍及西北,现帮主已传渝帮中弟子散布武林圣君在本帮总坛被寻获的谣言,须知武林八仙之一的昆庐王子曾亲口允诺,凡是找到神秘失纵的武林圣君。
    独臂豺人桀桀怪笑道:“无毒不丈夫,本帮主做事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公孙玉冷冷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独臂豺人道:“独霸武林!”
    公孙玉道:“人算不如天算,只怕事与愿违,远者不谈,你这眼前使武林人物互相残杀,坐山观虎斗的毒计,便无法实现。”
    独臂豺人阴阴一笑道:“你可是要当着天下群雄,表明你公孙玉的身份?哈……哈……
    本帮主早就想到这一着了!”
    公孙玉听得心中一懔,冷冷道:“狼崽子,年余不见,想不到你的阴谋鬼计也增进了许多,大爷既是在你掌握之中,你又何妨说出?”
    独臂豺人狂笑两声道:“好说!好说!本帮主的阴谋鬼计,均出自帮中智囊团,郑堂主便是其中之一!”
    他得意的忘了多手书生一眼,续道:“本帮主对付你当着天下群豪,言明身份一事的方法虽可说出,但为了到时给你个意外的惊喜,不妨暂卖一下关子!”
    公孙玉对他这个“关子”,确实是疑怀难释,但又百思不解,只有气愤的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独臂豺人阴阴一笑,说道:“本帮主已看到你那一片青,一片紫的尊容,是不是本帮主的杰作?”
    公孙玉闻言,知他在自己被点上晕麻穴后,曾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揭下,不由又羞又怒。
    但他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心中一动之后,强自在压抑下将要爆发的愤怒之火。十分平静的说道:“你如果认为大爷因面容被毁,便不会将面具取下了。
    独臂豺人桀桀怪笑道:“人要脸树要皮,我不信你那么有勇气?”
    公孙玉怒道:“表面上的丑美,算不得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独臂豺人像是成竹在胸,仍是好整以暇他说道:“你可敢打赌?”
    公孙玉道:“那有什么不敢!就是项上人头,大爷也在所不惜!”
    独臂豺人哂道:“谁希罕你项上入头,我若要,直如探囊取物,反掌拆枝。”
    公孙玉奇道:“但不知你要赌什么?”
    独臂豺人道:“你若敢当着武林豪雄之面,取下人皮面具,并宣称你是天南门下公孙玉,及将受毒毁容之事说出,本帮主便放你一命,并给你服下解药,恢复你的功力!”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23:36 , Processed in 1.8281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