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半剑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
    申一醉何等目力?一看便已猜出这面带愁容的白衣少女,便是自己老兄弟公孙玉的心上人卞灵筠,生怕她得知公孙玉伤势太重,因而流露痕迹,遂向六诏神君怪笑几声说道:“万俟午你这残废厦头,尽管放心,申一醉这回到纯阳宫中,不是找你打架,我有要事相商,不愿有其他任何外人在侧。
    六诏神君万俟午知道这位辣手神魔申一醉,向与自己一样狂傲,如今竟会有事相商?不由也向他怀抱中,被点了晕穴,昏迷不醒的公孙玉,看了几眼。
    申一醉狂笑说道:“老残废,看些什么?你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会怕我手中这昏迷不醒之人?‘流音水榭’何在?赶快带路!”
    六诏神君万俟午,向来作威作福,无异君玉!但却被这位辣手神魔的一派命令口吻弄得啼笑皆非,转身对卞灵筠,秦灵萼,魏灵莎,褚灵珊四女说道:“你们且自巡视宫中,并传命下去,不奉我金钟三响相召,任何人不准妄人“流音水榭’!”
    卞灵筠眼看玉哥哥似乎气息全无地,被辣手神魔申一醉抱在怀中,自然莫明其妙?芳心之内,虽焦急不堪,但因六诏神君,御下素严,尤其当着外人,命令一下,不容丝毫违抗,只得与秦灵萼等,一齐恭身领命。
    六诏神君万俟午向申一醉微一点头,寒铁宝杖“叮”然一响,便向那座红色鼎形搂阁的四南方,飘出数丈,
    申一醉随后腾身,经过两重转折,面前居然一片清波,约有三四亩方圆,池水中央,用翠竹为体,五色鸟毛作盖,建有一座并不太宽,但也不大小的水谢。
    六诏神君叹武林人物,不论何等高明,好胜之心,大都难混!这位辣手神魔,分明业已自称这次来到纯阳宫中,不是找自己打架,却仍然要在这纵进水阉以上,暗含不肯后人的较时之意。
    让客就坐,六诏神君万挨午,向申一醉说道:“老醉鬼,我们都是差不多的性情,干脆不必多绕弯子,你且开门见山的说说此来用意!”
    申一醉哈哈笑道:“老残废虽然凶恶无伦,到底不像一般江湖下流贼寇的那等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说到此处,一指放在软榻上的公孙玉又道:“这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因身受重伤,虽获不世灵药,仍非你用‘纯阳真解’,与我的‘先天混元气’,配合施为,才能恢复一身武学,了他一桩多年心愿。”
    六诏神君万俟午真想不到申一醉是把这一位蓝衫少年,带来求自己治病,不由摇头大笑说道:“万挨午向来不受人恩惠,但也不施惠于人,老醉鬼,你这趟纯阳宫,算是自来,恕我有难尊命!”
    辣手神魔申一醉,见六诏神君不肯相助,遂怪笑连声说道:“老残废,是不是我老醉鬼的面子不够?”
    六诏神君看他一眼笑道:“要谈到面子,当世之中,恐怕没有再大得过‘黑衣无影辣手神魔之人’!但万俟午话已言明,我生平就是不受人恩,不施人惠!”
    申一醉附掌大笑说道:”老残废你说得只对了一半,当世以内,虽然找术出比我老醉鬼面子更大之人,但这世界以外,却不见得没有?”
    六诏神君万俟午不曾听出中一醉话中含意,正在暗想,自己怎的想不起还有比“黑衣无影辣手神魔”名望更高之人?申一醉又已手指公孙五笑道:“老残废,你认不认得我这位忘年小友?”
    六诏神君听出申一醉话中有话,重行凝注打量公孙玉半晌,摇头答道:“万俟午不识此人,他姓签名谁!’是那一派门户中的弟子?”
    辣手神魔申一醉用一种极具挑逗讽刺意昧的神态,怪笑连连说道:“他是你的要命魔星!他是你的追魂恶鬼!我方才所说他渴想了却的桩平生大愿,就是要把你这老残废挫骨扬灰,挖心剖腹!”
    六诏神君万侯午涵养再好,也被这位辣手神度骂得佛然说道:“老醉鬼,你不要对万俟午过份骄狂无礼.倘若再不把这蓝衫少年的姓名来历说出。我便一掌把他震死在‘流音水榭’之中的软蹋以上!”
    申醉大笑而起,在公孙玉贴身处取出元修道长的半技断剑,暨六诏神君留在元真道长道袍下摆以上的一枚摄魂金铃,一齐托在掌中,向万俟午面色一整说道:“万俟午,你认不认识这令你触目惊心的‘半剑一铃’?”
    六诏神君万俟午这时才恍然大悟的诧声问道:“他叫公孙玉?
    是天南三剑的未传弟子?”
    申一醉点头说道:“你猜得一点不错,除了是他,别人身边怎会再有这‘半剑一铃’?
    他如今功力毫无,昏迷不醒,你赶紧把他一掌震死,免得老醉鬼把他带到别处,找人治好内伤,恢复神功,成为你的未来隐患!”
    六诏神君万埃午眼皮一翻说道:“带到别处找人治伤?难道当世之中,还有人强得过万侯午的‘纯阳真解’?”
    申一醉知道这高做魔头,业已上钩,故意诧然问道:“纯阳真解再商,又有何用?你不是生平不受人恩,也不愿施人以惠么?”
    六诏神君万挨午手指申一醉骂道:“老醉鬼,你在那里学来这一套花样?倘若你一进纯阳宫时,就说明这公孙玉的姓名来历,万俟午早就点头!天南三剑虽在括苍山绿云谷,赌输自尽,但他们的胸襟武学,确实不凡,万俟午早就想看看元修道长临终嘱咐,将‘半剑一铃’交付的未传弟子公孙玉,是怎样的一位后起之秀?如何既然相逢、我何吝于略耗真气,助他恢复功力?”
    说到此处,向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公孙玉看了一眼,又对申一醉问道:“老醉鬼,他是受了何种内伤?要怎样疗活?你定已知晓,快点说将出来,免得我再替他察脉搜经,多费手续!”
    申一醉遂将公孙玉三度重伤,暨自己喂他眼食了一只何首乌之事,略述一遍,眼望六诏神君,怪笑连声说道:“替他疗治之法,是我用‘先天混元气”催动何首乌灵药药力,到达一处经脉穴道,你便立以‘纯阳真解’,替他打通……”
    六诏神君万佼午不等申一醉活完,便即冷笑说道:“这样到好,何酋乌药力周身麟转,奇经八脉,及全身百穴皆通,他不但武功立时恢复,连真气内力方面,也比未伤以前,增强倍许!”
    辣手神魔申一醉点头说道:“你讲得一点不错,这公孙玉学会了我的‘天星掌’,优魔老尼的‘青莲剑’,以及他本门的‘无极气功’,‘天南剑法’!神功一复,真力再增,岂不是你的要命魔星?追魂恶鬼!”
    六诏神君万俟午长眉双扬,鼻中“哼”了一声,申一醉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方才劝你趁他武功全失,昏迷不醒之际,轻轻来上一记‘纯阳真解’,岂不免得你十载之间?终日在这纯阳宫中,提心吊胆!”
    六诏神君万俟午,眼望辣手神魔申一醉冷冷说道:“老醉鬼,你不必多费这些浅薄口舌,万挨午岂是仅凭言饲,便能打动之人?光凭这公孙玉身畔的‘半剑一铃’,我已义不容辞,何况你又告知我,他身怀各家绝艺,万侯午越发甘心助他恢复神功,增益真力,而使彼此极公平的,来一次位鬼惊神决斗!”
    话音到此略顿,目光再度扫视公孙玉,向那位辣手神魔申一醉皱眉说道:“但在你以‘先天混元气’,催动药力,流转同身,等我替他打通经脉之时,万挨午极易藏奸,只要对他奇经人脉的任何一处经脉,略下毒手,他人决难发觉,我却可在异日他来纯阳宫赴约,彼此交手之际,轻轻易易地,把他一掌震死!”
    辣手神魔申一醉目光凝注六诏神君说道:“老残废在狠毒之中,仍带光明,真不傀武林中群推你为‘诸邪之首’!但我若没有知人之明,及信你不过?怎会把我这公孙玉老兄弟,带到举世皆认为虎穴龙潭的纯阳宫中,更把助他恢复神功之事,责成在你的头上?”
    六神君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下手替他疗治内伤,恢复功力!但在不曾下手之前,万挨午却有两件小事,要你答应!”
    辣手神魔申一醉,想不出这位六诏神君,会有何事相求?皱眉答道:“只要你能说得出口来之事,申一醉无不答应!”
    六诏神君万埃午一笑说道:“公孙玉知不知道你带他到纯阳宫来,找我相助疗治?”
    辣手神魔申一醉摇头答道:“我这老兄弟心高气傲,我怕他不肯要你帮助,而当世之中,又没有第二个恰当之人可求!遂把他先点了晕穴,然后带来此处!”
    六诏神君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动手之间,不必解他晕穴!我向你第一件要求,就是在公孙玉功力恢复以后,千万不可泄漏我曾经为他效力,免得他异日赴约之时,胸中恩怨牵缠,影响武功施展!”
    辣手神魔申一醉闻言向六诏神君万侯午,把大拇指一挑,高声赞道:“佩服,佩服,申一醉确实佩服你这老残废的刚强高傲!这件事你便不说,我也这样做法,但竟在你口中,先行说出却太已难能!
    第一件没有问题,第二件是甚点事?赶快讲讲!”
    六诏神君万侯午淡淡一笑,向申一醉问道:“假如我不答应与你合手助他,而让公孙玉遍访举世名家,自行精研武学,他能不能在十载光阴以内,沟通奇经八脉,冲破‘生死玄关’,练到‘五气朝元”‘三花聚项’的这等地步?”
    申一醉摇头答道:“难!难!难!这等境界,委实大难!再好的姿质,没有二十年左右纯功,决难达到……”
    话犹未了,突然悟透六诏神君万俟午问话之意,自座中一跃而起,手指六诏神君问道:
    “老残废,你是不是嫌与天南三剑所订十年之期太长,以致在纯阳宫中闷得无聊,要想叫公孙玉提前赴约?”
    六诏神君万俟午点头答道:“我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冲破生死玄关,便等于送了他十年功力!公孙玉伤愈以后,我再让他苦练一年,你能不能做主令他在明年今日,来此赴约,免得万俟午在这纯阳宫中,多消磨不少无聊岁月!”
    辣手神魔申一醉暗想公孙玉所期望的“柔经”已毁,再无等待必要,遂点头说道:“老残废,你这种要求,合情合理,我不但替他作主答应,而且为了酬答你替公孙玉疗伤的这番盛意,再把时间缩短,何必一年?干脆就是公孙玉伤愈的半月以内,我保证他来到你这纯阳宫中赴约!不过……”
    六诏神君万佼午扬眉一笑说道:“不过你要事先出手,斗我一斗是不?”
    辣手神魔申一醉大笑说道:“对对对,上次我在你‘纯阳真解’之下,吃了一点小亏,心中不服!倘若这次我不抢先出手,万一你报应临头,死在公孙玉手中,岂不令我申一醉终身抱憾?”
    六诏神君万俟午点头笑道:“凭良心说话,方今武林之中,也只有我们‘南北双魔’,才是真正对手,所以我也真想好好斗你一斗,如今后话莫提赶紧把这公孙玉治好,你既然代他再度缩短赴约之期,我索性也再送他一件希世宝物!”
    申一醉听六诏神君还要赠送公孙玉一件希世宝物,不由深带诧意地看了万俟午一眼,六诏神君微笑说道:“不等我拿将出来,你现在决猜不到是什么东西?还是赶紧为他治伤,伤好走时,自然明白!你用‘先天混元气’,把何首乌药力,逼到何脉何经?及那处穴道?最好告我一声,以便下手!”
    辣手神魔申醉闻言也就不再迟延,怀抱公孙玉,在六诏神君万俟午面前,盘膝坐定,左右双掌,分贴公孙玉前胸后背的“七坎、脊心”两大要穴,闭目凝神,暗把自己所炼‘先天混元气’,缓缓经过掌心,化成一股火热热力,传入公孙五的体内!
    六诏神君万埃午也静气调元,冥心相待,其实如今他只要略凝“纯阳真解”,轻轻一掌,便足把天南三剑的未传弟子,及自己的唯一对手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一齐置诺死地,永绝后患!
    但这位群邪魁首,到底迥异心流,丝毫不肯乘人于危,作出最为江湖不齿的下流举措!
    申一醉凝功片刻以后,突然睁目叫道:“如今何首乌药力,已自丹田升起,正走‘任脉’,你先点他的‘气海”石门,及‘关元,三穴!”
    申一醉话音方落,六诏神君业已隔空认穴,运指如风,劲气丝丝,连点公孙玉脐下的一寸五分,二寸,及三寸之处。
    六诏神君接连三指,申一醉目中神光四射急声叫道:“老残废注意,这一关极难!你要以不轻不重的恰到好处手法,点他任,督,冲三脉所起的‘会阴’要穴!手法略轻,则三脉难开,手法略重、则终身残废……”
    六诏神君深深笑道:“老醉鬼只管凝功催药,莫要唠叨!这些通经截脉的点穴手法,是我‘纯阳真解’之中的拿手好戏!”
    半室“嘶”的一响,果然以恰到好处的内家真力,点开了公孙玉“督脉”‘任脉”冲脉”三脉相交的“会阴”要穴!
    两位绝代名家,就这样的凝神一志,各尽所能,整整费了大半日光阴,才算把公孙玉的奇经八脉,一齐打通,使他所服何首乌药力,达到周身百穴,以澈底疗治他在巫山巫峡,暨挨了戴天仇劈空一掌的三度严重内伤,并增益本身真气内力。
    功成以后,六诏神君万挨午见辣手神魔申一醉的那袭黑色长衫,与自己的内外衣襟,一齐宛如水湿,遂以寒铁宝杖轻点,纵进水榭后室,取来一坛陈年茅台美酒,笑向申一醉说道:“老醉鬼先喝坛美酒,稍复疲劳,等我换身衣服,再来送你!”
    说完,寒铁宝杖“丁”然一声,人便自“流音水榭”之中飞出,横越清波,往那鼎形楼阁纵去。
    申一醉依旧把公孙玉放在软榻之上,脸上一片宽慰微笑,伸手劈开那坛茅台美酒的坛口封泥,就唇鲸舌,那消多久?便将十斤陈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六诏神君万俟午换了一身华服,再到“流音水榭”之际,申一醉刚好放下酒坛,唇边襟上徐渍淋漓的例嘴笑道:“十斤茅台陈酒下肚,申一醉百累皆除!你还有件什么希罕宝物,要送给我这位老兄弟,快点拿将出来,我这就要带他走了,不然他被点晕穴过久,对他功行不利!”
    六诏神君万俟午慢慢自袖内摸出一柄柔软如绵的带鞘短剑,递与辣手神魔申一醉道:
    “天南门下,以剑名世,我送他一柄当世第一的‘灵龙匕’,又为他打通了奇经八脉,这公孙玉倘若仍然死在我的手中”,万俟午大概不会再蒙受那‘欺凌后辈’的恶名了罢?”
    辣手神魔申一醉此次到了纯阳宫后,觉得这位六诏神君,十分慷慨磊落,颇以为他因功行精进,不似昔年凶狠!还想暗中设法公解公孙五师门这段嫌怨,但如今听他这般口气,不由皱眉问道:“老残废,你委实凶心不改,恶念难除!怎么才辛辛苦苦地,把我这位老兄弟治好,却又立即想他死在你的手下?”
    六诏神君万侯午哈哈一笑,面布寒霜说道:“天南三剑,在括苍山绿云谷一齐丧命,他们门下,自然与万侯午仇比海深,我不杀他,他要杀我,老醉鬼,你若与我易地相处,在半月以后,公孙玉来我纯阳宫赴会之时,容不容他逃出掌下?”
    申一醉被六诏神君问得默然无语,伸手接过“灵龙匕”来,看了一看说道:“老残废专门会慷他人之慨,这柄‘灵龙匕’,是不是你自戴天仇手中夺来之物?”
    六诏神君听他提到戴天仇,目中突然一亮,向这位辣手神魔笑道:“老醉鬼,我也托你一事,你能不能在半月以后,公孙玉来此赴约之时,把戴天仇之师,一齐邀来,好让我把几桩心愿,一并了却!”
    申一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那位双臂均断在你手的老尼姑,那里还肯再来见你?不过你们这重公案,我胸中全部了然,半月以后,定叫你所有恩仇,一齐了断就是!”
    六诏神君万侯午戳然不言,申一醉遂抱起公孙玉,向他略一点头,纵出“流音水榭”,往碧云庞驰去。”
    等他怀抱公孙玉,纵进碧云庵内,却见庵内已不止沈南施一人,戴天仇,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以及公孙玉的二师兄一鹤道人,亦均来到,一见这位辣手神魔,便即双掌合十当胸,微笑说道:“中施主,自从雷岭一别,贫尼天下相寻,云鞋踏破!想不到……”
    辣手神魔申一醉先放下公孙玉,替他拍开晕穴,改点了“黑甜”
    睡穴,然后向青莲大师,怪笑连声说道:“老尼姑,便你不来找我,我也在半月以后,帮我这位老兄弟,把他与六诏神君万侯午的一段仇了却,便自动回归那雷岭幽洞之中,永不出世!”
    这几句话,不但把青莲大师听得诧然,连戴天仇,沈南施,一鹤道人等人,也觉得这位宛如神龙隐现,不可捉摸的武林怪杰,怎的忽然心猿能服,意马能收,甘心幽居雷岭,永不出世?
    申一醉长叹一声,手指公孙玉说道:“这茫茫浊世以内,触目尽是可悲之事,与可杀之人!偏偏我这位老兄弟,在放我出那雷岭幽洞之际,不曾把第三根渺楞神木弄断,害得我空自热血如沸,心痒难搔,却无法痛快淋漓地尽铲不平,大开杀戒!这样下去,光憋这口气,也定把我老头子憋死,自然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仍然回到雷岭,与那些乌鲁松雪等无机之物为伍了!”
    青莲大师听完连连点头佛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尚未开口,戴天仇却急急问道:“申老前辈,你把我玉哥哥弄到哪里去治伤,治好没有?还有你手中拿的这柄软剑,不是我失落在六诏神君万侯午纯阳宫内的‘灵龙匕’么?”
    申一醉看她一眼,微笑说道:“你玉哥哥的伤势,不但被我治愈,并且奇经八脉已通,真气内力,比未受伤前,反而增强不少!这柄软剑,正是‘灵龙匕’,我从纯阳宫中盗回,并与万俟午那魔头,订了半月之后,公孙玉以‘半剑一铃’为信,到他纯阳宫内,了断括苍山绿云谷,天南三剑的一段仇之约!”
    申一醉的这一段话,显有漏洞,除了沈南施深知细底,青莲大师微轩双眉以外,戴天仇及一鹤道人,均因公孙玉神功得复,喜出望外,根本不曾对申一醉怎会带着公孙玉?跑到纯阳宫去盗回“灵龙匕”一事,有所怀疑猜测!
    这时申一醉因公孙玉休息已够,遂把他拍醒,告他伤势已瘦,神功已复!”
    公孙玉自然大喜过望,略一运气行功,果然觉得真气内力,不但极其弥沛,并可随意所指,麟转周身经脉!
    公孙玉极度欣喜之下,手中把玩着那柄“灵龙匕”,向一鹤道人笑道:“二师兄,你远赴北海真如岛,拜调心澄大师,求学‘天雷掌’一事,可曾如愿!”
    一鹤道人笑道:“天雷掌业已学成,师弟的‘灵龙匕’也得,可惜就是大师兄,始终音讯沉沉,难道他在江湖之中,始终不曾听得恩师师叔,止括苍山绿云谷内,齐归道山的噩耗么?”
    公孙玉听得大师兄无从寻觅,也略觉皱眉,但申一醉问清青莲大师所定破敌之策以后,却哈哈笑道:“你们这位大师兄,来不来根本无关紧要,因为我已与万俟午约定,在未被你们杀死以前,先要和我恶斗一场!就算我再度败在他‘纯阳真解’之下,难道还耗不去他几成真力?”
    说完,转向戴天仇笑道:“戴姑娘,你知不知道你为何与卞灵筠那等相像?”
    这件巧事不但戴天仇怀疑已久,公孙玉也渴欲得知,两人遂全向申一醉急急迫问。
    申一醉笑道:“你们两人,一个既不姓‘戴’,一个也不姓‘卞’,大概全要姓‘顾’”
    戴天仇闻言,妙目圆睁,大诧不解!申一醉又复缓缓说道:“你们是一胎孪生的同胞妹妹!你师傅告你姓‘戴’,用意在使你莫忘身上所负的不共戴天之恨!你姊姊姓卞,则系从母亲之姓!”
    戴天仇越听越觉糊涂,皱眉问道:“我母亲姓卞?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申一醉神色郑重的答道:“你母亲叫卞青萍,她如今在湘西九疑山的摘星峰顶!”
    戴天仇如闻晴天霹雷般的惊得叫道:“我师傅恨大师,就是我母亲?”
    申一醉默然点头,戴天仇又复急急间道:“我母亲承让我忘记不共戴天之仇,定然我父亲早已被人害死!申老前辈快告诉我,我父亲是谁?我仇人是谁?我母亲双臂是怎样断的?
    及断在谁的手里?”
    申一醉说道:“你这一连串的问题,叫我从何答起?我且把你师傅耳中听来,十八九年前的一桩故事,略为叙述,一切因由,便可自然明白!”
    原来六诏神君万侯午,与很大师前身卞青萍,本是一双中表兄妹,并因双方全是一样的缔年玉貌,相爱亦深。
    万俟午生性极爱习武,交游颇广,硬把好好的一份家财挥霍干净,以致遍受族人唾骂,愤而出走。
    卞青萍为了此事,起初何尝不红泪偷弹,柔肠寸折?但万俟午一去六六年之久,杏无影讯,遂不得不在父母做主之下,嫁与当地一位著名才子顾昌亭,结缡以后,因女貌郎才,夫妇到也颇为相得。
    不过这种琴瑟相调的美境,并不太长,约莫在他们婚后的一个半月左右,卞青萍发觉自己红潮失信,正在羞对郎言之际,突然烛光一闪,顾昌亭平白飞头,血雨狂喷以下,自然把卞青萍这等娇弱佳人,吓得当场晕绝。
    等她缓缓醒来,所居之处变成了深山古洞,已非绣阔香闺,而且与自己赤身相拥同衾的,居然竟是旧日情人万侯午!
    卞青萍冰雪聪明,略一思索,便知是万俟午学艺归来,因妒生恨,杀死丈夫顾昌亭,并把自己迷倒,掳至深山,硬加奸占!
    万侯午见她醒转,自然百般安慰,卞青萍深明礼义,本来痛不欲生!但一来为了腹中已有夫君后代;二来更想亲自为顾昌亭报仇,遂将满腔非愤,暂忍心头,反而假意与万侯午!
    日欢重拾,十分思爱。
    直到腹内胎儿,再有月许,便将临盆之时,卞青萍恐怕万一所生儿女,面目酷似顾昌亭,则万俟午必难容忍,而加毒害。
    所以处心积虑的把万埃午灌得大醉之后,取了一柄尖刀,便向他心窝插入!
    可惜卞青萍身无武功,腕力大弱,何况一个红妆弱女,自然绝无杀人经验,颤抖抖地拼命一刀,却仅刺在万埃午的右胸肉厚之处。
    万侯午狂暴无伦,见卞青萍与自己六八个月的恩恩爱爱,居然全是虚情假意,立时怒火高腾,负伤夺过刀来,活主主地劈断卞青萍一条右臂!
    这还是因卞青萍腹内有孕,万俟午以为是他骨肉,才手下特意留情。卞青萍知道事不可为,遂选择了一个万佼午与强敌拼斗良机,悄悄逃走。
    逃走以后,居然遇到一体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的师门长者,百慧大师,愿意收留卞青萍,并对她传授武技。
    怀胎期满,二女孪生,而百慧大师也就在卞青萍分娩以后的三个月间,功行圆满,西归极乐。
    卞青萍始终心切夫仇,以三年光阴炼成了一件“天花毒芒”的厉害暗器,遂把小女儿托付一位友人道遥先生孟野鹤,自己带着大女儿,往云南六诏,寻找深仇六诏神君万侯午,遂在爱女贴身,暗藏了一幅素绢,绢上只用针尖挑出“方侯午是你不共戴天深仇”,不是细心,不易看出的十一个大字。
    到了六诏山后,卞青萍声明特来送还他所生骨肉,万俟午自然大喜,但因深悉卞青萍刚烈习性,接见以下,便已凝功暗备。
    卞青萍交过女儿,立即施展“天花毒芒”,六诏神君万俟午哈哈一笑,无形罡气震处,毒芒粉碎无功,并又把卞青萍仅存另一只手臂斩断,讪笑她双手皆无!如何再来报仇?除非自尽以外,余生之年,必然极尽凄凉痛苦。
    卞青萍双手虽断,一心不灰,知道自己从师太晚,百慧大师虽然不吝真传,已有许多功力,无法锻炼!遂把整个希望,寄托在小女儿身上,替她起名“戴天仇”,在九疑山摘星峰顶,苦心陶冶。
    这边六诏神君万俟午虽对卞青萍送来之女,是否自己骨血,略有怀疑,但因她生得玉雪聪明可爱,遂让她暂从母姓,取名“灵筠”,收为六诏门中,第二代弟子之一。
    戴天仇听辣手神魔申一醉把这桩昔年隐事,细细讲完,玉颊以上,早已泪渍纵横,暮然一跃而起,咬紧牙关,凄声叫道:“作人总不能不知根本,我去找我姊姊,告诉她去!”
    辣手神魔中一醉见戴天仇激动过甚!含笑说道:“纯阳宫不能乱闯,这事既由我口中说出,老头子只好再陪你跑上一趟!”
    等他们老少二人,风驰电掣地赶到纯阳宫左近,却无巧不巧的看见卞灵筠独自站在高峰顶上,凝望碧云庵方面,白色罗衣胸前,一片泪渍!
    原来卞灵筠见申一醉把昏迷不醒的公孙玉在纯阳宫中,抱进抱出,不知何故?芳心中自然焦急异常!又无法远离纯阳宫,去往碧云魔中相探,只得每日略有闲暇,均在这高峰以上,痴痴凝目。
    喜,戴天仇一声凄呼“妹妹”,扑人卞灵筠怀中,泪如泉涌地,把所闻生世,一一转告。
    卞灵筠听完如梦方觉,心想怪不得一般师妹妹,个个均系六诏神君万俟午的泄欲炉鼎,他却单替自己臂上,点了一粒守宫砂,丝毫不加凌逼,原来万佼午仍以为自己可能是他所生骨肉!
    公孙玉武功既复,则一切恩仇,自然等待群侠纯阳宫赴约之时,合并了断!戴天仇一再叮嘱妹妹,千万强忍仇火,不可在约期以前,有所泄漏。
    卞灵筠凄然点头说道:“我还有一位秦灵萼姊姊,她也是父母全被万俟午杀光,把她掳进纯阳宫中,长成以后,并加淫辱!这位秦姊姊人品极好,但命运太苦,你们赴约之时,必须对她特别注意保全,因为她也打算在六诏神君万侯午,遇上强敌拼斗之间,突然下手为全家及自己报仇雪恨!”
    戴天仇自然连声答应,这时纯阳宫中,六诏神君万俟午召集徒众的金钟又响,一双姊妹,只得依依不舍的暂作分离。
    转瞬半月,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一鹤道人,公孙玉,戴天仇等五人,遂往六诏神君万俟午的纯阳宫中赴约。
    六诏神君万俟午知道辣手神魔申一醉等,均是一诺千金之人,到期必来赴约,所以把纯阳宫中,业已布置得美轮美免,并亲到宫门以外迎接。
    一鹤道人与公孙五师兄弟,见六诏神君万俟午查对过“半剑一铃”以后,神色肃然的双双站起身形,向六诏神君恭身施礼问道:“请教万俟神君,我们在何处动手?”
    六诏神君万俟午见他们师兄弟,虽然月光之中,深深流露仇火厉芒,但礼节方面,仍然周周到到。不由暗叹名门弟子,毕竟不凡,急忙含笑答道:“这殿外便是一片广场,我们只要移座出殿便可!”
    当下便由殿中侍应诸人,搬移座位,六诏神君万侯午也含笑起立,相请辣手神魔申一醉,优魔神尼青莲大师等人出殿。”
    在殿外落坐以后,六诏神君面容一凛,目光电扫诸人,冷然问道:“今日在座诸位,是不是全要向万俟午赐教?”
    辣手神魔申一醉大笑说道:“那里,那里,除了天南三剑的两位离足,师门重恨,义不容辞以外,只有我老醉鬼,与你这老残废,还有一场死约会而已!”
    六诏神君万俟午闻言眉头略轩,看了青莲大师一眼,又复问道:“优魔神尼法驾,难道是适逢其会的无意光降?”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方合掌宣了一声佛号,辣手神魔申一醉巴自怪笑说道:“老残废,你怎么如此糊涂?今日这场约会,无疑彼此均属生死之争!不论是你死,或是我亡,有一位佛门神尼,在旁念念往生咒文、超度超度,不也好么?”
    双方到那议事大殴之中,落坐以后,六诏神君万俟午目光一扫,向戴天仇微笑问道:
    “你师傅怎不前来?”
    戴天仇妙目以内,射出一种愤怒光辉,咬牙不答。
    六诏神君万俟午,见她这般情形,一笑又道:“你师傅不来,我也不好意思强夺后辈之物,仍然把剑还你!但‘灵龙匕’……,业已失去,只剩下一柄‘盘螭剑’在此!”
    说完,便自旁边待立的秦灵萼身衅,取过‘盘螭剑’,向戴天仇递去。
    戴天仇脸上一红,不肯接剑,但那位辣手神魔申一醉,却代她接过,向六诏神君,怪声笑道:“老残废,你与天南三剑的两位弟子之间,大概不需要再交代什么江湖过节?我们把那当年信物‘半剑一铃’,查对过后,便于干脆脆地开始动手好么?”
    六诏神君点头笑道:“老醉鬼说得对,万侯午向来也不喜欢拖泥带水!筠儿到我丹室之中,把昔日括苍山绿云谷内,元惨道长所遗的那半截剑尖取来!”
    卞灵筠领命退去大殴,公孙玉遂也把恩师所遗后半截断剑,及那一枚“摄魂金铃”,一并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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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六诏神君万俟午当然到眼便认出那枚“摄魂铃”,确是自己所用暗器,再等卞灵筠把元修道长所遗半截剑尖取来,往公孙玉的后半截断剑上一合,果然毫无差错。
    当下遂由六诏神君万埃午,收回自己那校“摄魂金铃”,公孙玉收回思师元修流长的一柄断剑。
    六诏神君万挨午真被这位辣手神魔申一醉诙谐得无言可对,寒铁金枝“叮”然一响,身形忽由座上,飞到场中,高声叫道:“老醉鬼,谁和你逞这些口舌之利?来来来,是不是我们先斗一场?”
    辣手神魔申一醉仰首望天,一阵怪声狂笑,取下身边的酒葫芦来,“咕嘟嘟”地喝了几大口,方待下场,但那位天南三剑的二弟子,一鹤流人,业已抢先纵出,向六诏神君万俟午稽首说流:“天南门下孽徒一鹤,敬请万俟神君赐教!”
    六诏神君万侯午打量这位一鹤流人,只见他从容不迫,脸上一片湛然神光,不由点头说道:“我们虽然门派不同,但论起武林行辈,万俟午托大稍高,由你决定动手方式便了!”
    一鹤道人因自己完全袍着牺牲决心而来,对手又是盖代无双高手,遂不再谦让,合掌低眉答流:“一鹤敬领万饺神君几招绝世掌力!”
    六诏神君万俟午点头笑流:“天南一派的‘无极气功’,为当世阴柔武学之最,真能练到家时,恰好是我这‘纯阳真解’克星!不过只怕你功力未必能到那等境界而已!”
    一鹤道人惨然一笑说流:“为了师门重根,螳臂犹敢挡车!
    万侯神君,你怎的还不放下你手中的寒铁宝杖?”
    六诏神君万侯午真有点为这天南门下师兄弟二人的英风豪气,暗暗心折。
    右手寒铁宝杖,微运真力,便拄人石地之中三寸,单以左手一根宝杖,支持身躯,抬头一看一鹤道人,示意叫他进手!
    一鹤道人在与师门强仇互拼生死之下,礼节仍然不肯稍亏,合掌一拜说流:“万俟神君留神,一鹤为报师思,要放肆了!”
    借着发话之间,内家真力已凝,一掌当胸缓缓推出,掌风柔中带劲,潜力极强,用的果是他本门本派“无极气功”的刚柔相济打法。
    六诏神君万俟午猜不出这两个天南门下,身上到底有多高功力?遂以右掌微翻,用了五成劲的“纯阳真解”,凌空一接掌风,便把个一鹤道人震得倒退两步,心中越发诧异,何以对方所练无极气功最多仅及自己功力的三成火候,却抢先出阵送死则甚?
    一鹤道人再度进身,用了一招“莲台拜佛”,双掌齐推,出手之初,施展的仍是本门“无极气功”,但掌风才到中途,陡然气发丹田,暴声一喝,宛如雷霆震怒,起自当头,业已换成了新自北海真如岛心澄大师之处所学来的“天雷掌”。
    六诏神君万侯午一来想不到对方练有这种几乎与自己异曲同功的阳刚掌力,二来以阳刚对阳刚,功力悬殊之下,更不应这般徒自我死的硬打硬接,所以犹自略存疑念的,用了七成真力,翻掌一接!
    两股劲急无情的阳刚真气互接以下,六诏神君微觉一震,一鹤道人却往后接连退了三四步,嘴角之间,徽见血渍。
    这种情形,分明内脏已伤,但一鹤道人心切师仇,那里还顾这些,硬把全身真气,一起提聚丹田,贯于双掌,凄然长笑地纵起空中,连人向六诏神君万侯午扑去!
    六诏神君万侯午用了七成真力,已把一鹤道人震伤,以为对方必然知难而退!但念犹未己,当空风雷急响,一鹤道人居然又复连人飞扑?
    万俟午双脚皆无,全靠一根寒铁宝杖校地,支持身形,所以对于一瞩道人这种连身飞扑,是既不易避,又不愿避,眉梢往上一扬,右掌翻处,也发出了十成功力的“纯阳真解”!
    “天雷掌”对“纯阳真解”,自然又是阳刚之气互激,造成霹雷当空,震人心魄!
    这次因一鹤道人是拼竭全力施为,六诏神君万俟午虽然功力深厚,稳占上风,但左手中的一根寒铁宝杖,却难再定稳身形,也自往后飘退六尺。
    一鹤道人则闷哼一声,被震飞去一丈有馀,五脏皆裂,自七窍之中,狂喷鲜血而死。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合掌低眉,宣了一声佛号,戴天仇以及卞灵筠,秦灵萼等,一齐掩面回头,公孙玉却眼看着师兄惨死,英雄泪不住泉流,双目觑定六诏神君万俟午,在炯炯精光之中,又复加上了熊熊仇火!
    六诏神君万俟午却若无其事的,拔出自己技人石中的另一根寒铁宝杖,向辣手神魔申一醉叫道:“老醉鬼、你们假如要想先消耗万俟午几分真力,何不由你出手?让这些后生下辈,平自送死,使我连杀人都杀得不大过瘾!”
    公孙玉闻言,厉啸一声,拔剑欲出,但辣手神魔申一醉却把他拉住,向六诏神君万俟午,怪笑连声说流:“老残废果然聪明,我老醉鬼确有此意,不过不好意思先行出口而已!
    如今你既向我挑战。
    可知一年小别,我老醉鬼旦夕苦炼,大非先前,你那两很寒铁宝杖,不见得接的住我这双肉巴掌了么?”
    六诏神君万侯午傲然叫道:“老醉鬼,我套用曹孟德与刘先主青梅煮酒之时的一句话,纵目当世武林的真正英雄人物,委实只有‘使君与操’!申一醉死在万俊午杖下,或是万挨午死在申一醉掌中,全都心安理得!我知道你不会虚言,既然这一年以内,大有进境,我也不再谦虚,就以一对寒铁室杖,接接你威震江湖的‘天星拳法’!”
    辣手神魔申一醉微微一笑,黑衣飘处,业已高拔四丈有徐,一招“天河倒泻”,隐挟着从来未见的奇幻手法,化作漫天掌影,齐向六诏神君万侯午,飞罩而落!
    在场诸人,全是武学名家,看出辣手神魔申一醉,这出手第一掌,便凌空变幻,妙围无方,不但惊得六诏神君万挨午双杖点地,闪出两丈六七,连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也好生奇诧,暗想这位辣手神魔申一醉的“天星掌法”之中,怎的含有极其高深的佛门招术。
    原来辣手神魔申一醉,在九疑山摘星峰顶的一年之间,很大师把恩师百慧大师所遗秘菠以内,一套自己因双手皆失,无法锻炼,戴天仇又因火候不够,不能锻炼的佛门绝学“不坏金刚大降魔手”,转赠申一醉参详,以申一醉那等武学,自然触款旁通,一载光阴,不但他本身的“先天混元气”,练得极其精纯,连这套佛门绝学“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也参透精微,熟而又熟!
    如今面对生平唯一强敌六诏神君万侯午,申一醉遂把“先天混元气”,功凝百穴,施展“天星掌法”,揉杂“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以圆克敌制胜!
    这名列武林十太高人之中,南北双魔的一场恶战,无疑是今日之会的主力搏斗,并有关于整个江湖的正邪与兴衰!所以场中诸人,一齐屏息静声,除了魏灵莎,许灵芬,史灵河,褚灵珊四女以外,包括秦灵萼卞灵筠在内,全部提心吊胆的,希望胜利属于辣手神魔申一醉一面。佛门绝艺“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与“天星掌法”配合之后,却威力大增,足以弥补“先天混元气”,略弱于“纯阳真解”的些微缺陷!六诏神君万俟午也知道这一战是自己成败关头,遂以盖世无敌的“纯阳真解”绝世轻功“节节登高凌虚步法”,配合手中两根寒铁室仗,尽力施为,一条黑烟,一团彩影的互相纠缠之下的五十合胜负未分,一百合雌雄难判,直到二百合左右,谁弱谁强,依然无从认定。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公孙玉、戴天仇、秦灵萼、卞灵筠等人的脸上神色,直到将近三百合时,才略见缓和,但瞩目场中,仍不过是辣手神魔申一醉的攻势较多面已,六诏神君万挨午依然气定神阉,未露丝毫败意!
    申一醉动手这久,找不出六诏神君万俟午的丝毫破绽,不由略兴与做性,龙吟长笑起处,施展“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中的连环三绝,“法雨慈云“兜罗万象“天女拈花”,并配合自己威震江湖“天星掌法”之中一招绝学“鸿钩万化”,回环并发,掌影蔽空,根本令人分不出怎样进攻,及攻的何种部位?
    六诏神君万俟午心内一惊,寒铁双杖左杖点地,双杖一式“排荡风云”,明面似欲硬接申一醉四式强攻,其实他因看不透对方奇妙手法,心头略怯,以进为退地,倏然、横飞八尺!
    辣手神魔申一醉早就猜透万俟午心意,暗想自己是否能除却这盖世魔头?全在此跟踪一击,奏不奏效?
    所以万埃午身形刚刚往横里飘起,申一醉业已比他飘得略略远地应起空中,一式“神龙摆尾”,转化“佛指点元”,无坚不摧的“大金刚指力”,加上“先天混元气”的暗劲,快得宛如石火电光般的,点到六诏神君万俟午的“天池”死穴之上!
    六诏神君万佼午自知双方功力相差无几,一招为敌所乘,既难换回,所以在警觉申一醉以“大金刚指力”,施展“佛门点元”
    绝招,直袭自己“天池”死穴之时,根本不再,也无法躲避、索性寒铁双杖疾扬,照准辣手神魔斜肩一砸!
    两人这种打法,无疑两败俱伤,因辣手神魔申一醉居于主动,出手略快分毫,六诏神君万俟午“天池”死穴以上,中了“大金刚指力”,必然应指身亡!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这凌空翻杖,申一醉照样难逃,威震武林的南北双魔,势必一齐了结!
    在场的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公孙玉、戴天仇、以及六诏神君万俟午门下弟子,见情势如此危殆,纷纷失声起立!
    但申一醉“大金刚指力”,已将到达六诏神君万俟中胸前,忽然想起公孙玉在雷岭古洞。相救之时,不曾把那第三根渺锣神木振断,自己誓言未解,从此不得杀人,当然对这强敌六诏神君,一样不能例外!。
    失意之余,居然长叹收手!这种干钩一发的生死关头,那里能容丝毫缓慢?申一醉“大金刚指力”方收,六诏神君万俟午的寒铁宝杖,却实胚胚砸在他的左肩头上,立时肩骨尽碎,狂吼一声。落地晕死。
    这还是六诏神君万侯午,自分必死以下,见申一醉突然收手,遂也尽力把寒铁双杖的疾落之势减轻,不然这位辣手神魔,定必应杖毕命!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公孙玉、戴天仇等人,自然纷纷探视申一醉伤势,但就在此时奇事又生。突然一蓬银线,宛如雨先流失,自六诏神君的女弟子群中飞出,把他全身罩住!
    原来那位以身事敌,忍辱含羞,静待六诏神君万俟午覆败之矾的秦灵萼姑娘,早知公孙玉决非六诏神君敌手,全副希望,均委托在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的身上。
    如今辣手神魔居然也中了寒铁双杖落地,生死未知,秦灵曹芳心尽碎,不忍再见那意料得到的公孙玉拼斗不敌,身遭惨死,卞灵筠戴天仇二女,横剑殉情的令人酸鼻惨状,银牙一咬,取出身藏多年,始终无机冒险一试的“散花毒针”,乘着六诏神君想不透辣手神魔申一醉何故手下留情,不点自己“天池”死穴,心有徐惭,凝神微愕之际,倏然、按动崩簧,散花毒针,遂如银雨蔽空,向万侯午攒射而至!
    秦灵萼这是明知在场人物,均非六诏神君敌手以下的无奈施为,情急拼命。其实一蓬“散花毒针”任凭如何霸流?也伤不了这名震天下的第一魔头,崩簧才响,万俟午的“纯阳真解”,便已自然而然地,凝聚阂身,细如牛毛的银雨飞光,到了他身前三尺左右,如遇无形屏障,纷纷自行坠落!
    六诏神君万侯午见下手暗算自己的,居然是乎素极为宠爱的六诏人女之首秦灵萼?不由冷笑一声,寒铁宝杖微技,宛如一朵彩云般,飘起数丈,半空中双杖并交左手,右手倏然、一挥,金光略闪,脆响叮当,可怜秦灵萼连躲都不及地,心窝里便嵌了一枚“摄魂金铃”,凄然毕命!秦灵萼死后,六诏神君万俟午蕴含盛怒的闪闪精光,又复移注到与秦灵萼一直并肩而立的卞灵筠身上,沉声问道:“筠儿,秦灵萼贱姊下手叛上弑师,你在旁为何不加防范阻止?”
    卞灵筠无言可对,加上目睹秦姊姊惨死之下,芳心欲碎,正待也自舍死一拼,突然场内响起公孙玉凄厉慑人的纵声狂笑!
    公孙玉笑声一起,六诏神君万俟午遂暂时不向卞灵筠责问,寒铁宝杖点处,飞回场内,阴沉沉地问道:“公孙玉,你笑些什么?”
    公孙玉哂然不屑地反向六诏神君问流:“万俟午,你这一阵胜得光不光荣?”
    六诏神君万俟午脸上泛起一层惭色答道:“这一场本来应该两败俱伤,我逃不过申一醉的‘大金刚指’,申一醉也逃不过我的‘寒铁双杖’!”
    公孙玉又是一陈满含不屑意味的凄声狂笑说道:“好一个两败俱伤!但目前的结果却是辣手神魔左肩尽碎地晕绝尘埃,六诏神君则毫无所损地,向弱小女流,逞凶肆虐!”
    六诏神君万俟午虽被公孙玉骂得满面排红,但他毕竟不失为武林中一代宗师风度,依旧毫无惧色地,向公孙玉缓缓问道:“你知不知道辣手神魔申一醉为何忽然停手?不用‘大金刚指力’点我的‘天池’死穴!”
    公孙玉冷然一笑,逐把第三根栖锣神木未断,申一醉誓言未解,从此守誓不能杀人之事,略述一遍,然后向六诏神君哂然说道:“武林中最讲究的,便是言行一致!我这位醉哥哥,不因胜负生死,谨守誓言,可算得光明磊落……”
    六诏神君万侯午听到此处,突然狂笑接口说流:“我不知道申一醉会突然缩手,寒铁双杖之下,自然不及留情,不然南北双魔,并骨六诏,未尝不是一桩武林佳话?申一醉果然不愧为光明汉子,但万俟午也是磊落男儿!来来来,公孙玉,你先用我寒铁宝杖,照样把我左肩砸碎,然后我再和你交手!”
    说完,抛过左手一根寒铁宝杖,仅用右手独杖拄地,那副昂然神色,连伏魔神尼青莲大师、戴天仇、卞灵筠、甚至与他对面而立,即将生死相拼的公孙玉,也不禁暗自心中佩服!
    公孙玉接过六诏神君万侯午的寒铁宝杖,在掌中挽了一个杖花,依旧抛还六诏神君,冷然说道:“公孙玉虽然与你有师傅师叔师兄的三重杀身重恨,加上结义盟兄申一醉的碎骨深仇,但仍不屑于砸碎你左肩以后,再行动手!我明知本身功力火候,相差其远,但就凭着一颗大好头颅,满腔热血,以及为武林伸张正义的浩然之气。
    公孙玉如此光明态度,使他那三位红颜知已,卞灵筠,戴天仇,沈南施等,在芳心突突狂跳,悬念个郎安危之余,感觉到一种形容不出的无上安慰,各认为自己的眼力不差,意中人这分肝胆胸襟,果然是冠绝古今的英雄人物!
    六诏神君万俟午也凝视公孙玉,点头说道:“天南三剑有你这样一位弟子,九泉之下,亦应无憾!万侯午误伤申一醉,无法补偿,你虽不肯砸碎我左肩,我仍然当作左肩已碎,只用一只右手,与你招呼便了!”
    公孙玉知道多言无益,“灵龙匕”往时后一背,蓦地仰天长啸,人如虎扑,剑似龙腾,一上手就是“天南剑法”之中的夺命三绝,“急雷暴雨“龙门三击”“紫气东来”,洒出一天剑雨,罩住六诏神君,再加上左手在“天星掌”法之中,暗藏的本门“无极气功”,完全是奋不顾身的拼命进击,根本放弃防守,真显出了欲与六诏神君,并骨纯阳宫中之念。
    六诏神君万俟午,功力再高,对他这等打法,也觉皱眉,寒铁室杖轻点,暂避其锋,横飘两丈!
    公孙王人到,掌到,剑到,如影随形,依旧把这位盖世魔头,罩在一片掌风剑影以内!
    六诏神君被他逼得心头火发,口中也作龙吟,施展自己绝世功力,一连闪过公孙玉七剑五掌,全身凌空倒扑,右手寒铁宝杖,突化漫天玄影,一片杖山,用出了“天魔杖”法之中,一招撤手绝学“罗喉血雨”,向公孙玉逆袭而至!
    当年天南三剑中的元真流长,便在万俟午这招“罗喉血雨”
    以下落败,可见威力非凡?
    但公孙玉如今是视死如归,履险如夷,根本不管六诏神君这一招中,隐藏了多少神奇变化?
    “灵龙匕”一式“串击高秋”,天星掌一式“手摘星辰”,剑风锐啸,掌力排空,居然自对方漫天杖影之内,飞身反扑!
    六诏神君艺业既高,当然不肯与公孙玉这等拼命硬干,万般无奈,收式飘身,公孙玉得理以下,岂肯让人?长啸声中,又复攻出三剑四掌。
    这种存心并骨的疯狂进扑,直把武学盖世的六诏神君万俟午,弄得有点啼笑皆非!心知若不设法使公孙玉掌中那柄锋利无匹的“灵龙匕”出手,根本无法决定胜负,遂故意装做被对方逼得略现慌忙,连闪两闪,在上三路防守之间,微露破绽。
    公孙玉,与他仇深如海,满胸热血沸腾,那里还肯分辨这种破绽,是真是假,一招“力开五岳”,灵龙七锐啸慑魂的当头劈落!
    六诏神君艺高胆大,直等锐能开金裂石,冷森森的剑锋,将临头顶之时,才蓦然疾翻右手寒零宝杖,往公孙玉的“灵龙匕”
    上崩去。
    世间事往往奇妙难料,再聪明的人也难免百密一疏,六诏神君万侯午倚仗自己功力深厚,以杖崩剑!但却忘了业已连斗一鹤道人及申一醉两人,真力略有消耗,公孙玉既是生力军,全身经脉又经自己与申一醉联手打通,内家真力,极为弥沛。
    所以一剑努劈,一杖横崩,双方硬打硬接之下,满空中火星四进,龙吟不绝,六诏神君的寒铁宝杖,竟被公孙玉生生劈断,但公孙玉的“灵龙匕”,同样也被六诏神君震成两截!
    兵刃虽毁,但在仓种情形之下,双方谁也无法罢手!六诏神君左手宝杖技地,右掌凌空虚按,“纯阳真解”所化的劲气狂飚,“呼”
    然排空涌出!
    公孙五知道六诏神君万侯午的“纯阳真解”,盖世无双,那敢丝毫怠慢,凝神卓立,双掌齐推,天甫一派做视武林的“无极气功”,也自出手!
    “阴柔”“阳刚”两种武林绝学,所化劲气,凌空相遏以下,立呈胶着!若在平时,公孙玉恐怕一掌难当,但如今本身奇经八脉打通,功行大进,加上六诏神君,久战辣手神魔申一醉那等强敌之后,双方居然在一开始时,保持了个半斤八两。
    方才那种情势,激烈得犹如石裂天开!如今这种状况,却又‘紧张得令人心惊肉跳!双方观战诸人,各自悬忧,尤其是芳心均许公孙玉那三位绝代红妆,更觉可怜,卞灵筠一口银牙,咬得吱吱作晌,樱唇之间,不住溢血!沈南施双手紧握,尖尖指甲,大半均刺进了自己的玉掌之中,染得一手鲜红,毫不自觉!戴天仇则目毗皆裂,足下山石成粉,仿佛连人都矮了一寸左右!
    但这种极度紧张的静默状态,维持不了好久,沈南施便几乎语不成声地向卞灵筠说道:
    “卞……卞姊姊,玉……五哥哥,恐怕撑……撑……不住了?我们应……应该怎……
    样……”
    原来六诏神君万俟午果然不愧当世第一魔头之称,虽已真力渐衰,但余威犹在,身躯宛如钉在地上般的,右掌微微颤抖,“纯阳真解”不住加强,把公孙玉业已压迫得气喘吁吁,汗流狭背。
    两人虽然强弱悬殊,但心高气做,却一般相同,谁也宁首玉碎、不作瓦圭!这种难解难分的情状以下,不要说是戴天仇沈南施等,无计可施,连那位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也只有急得不住搓手,口中低念“阿弥陀佛”!
    但就在眼看公孙玉即将断送之际,卞灵筠目光忽然瞥见地上的一鹤流入及秦灵萼遗尸,心中顿觉灵机一动,急忙脱口叫流:“万俟神君,我记得括苍山绿云谷中,你曾面许元修流长,嗣后所杀之人,以他师兄弟之数为限!如今死在你手下的,已有狠心秀士,一鹤道长,暨秦灵萼姊姊三人之多,故而你若守信,即如辣手神魔申老前辈一般,不能再事伤人的了!”
    卞灵筠的这几句话,宛如晴空霹雷,发自当头,震得六诏神君万俟午,简直有点心魂欲飞。
    暗想自己确实曾有此语,何况卞灵筠又以申一醉舍命守约临时收回金刚指力,不伤自己之事并提,委实令人无从反悔!
    自己虽不能再杀公孙玉,但公孙玉师门重恨如山,却不会不杀自己,难道一世威名,竟断送在这后辈之手?
    再想“南北双魔”,一向齐名,申一醉既能因重信守诺,肩骨尽碎,昏迷血泊之中,方候午何颜背约偷生?为武林以内,永留笑柄。
    念头转到此处,“纯阳真解”忽收,厉声狂笑说流:“卞灵筠你说得对,武林人物信义为重,生死为轻,万俟午今日便成全公孙小辈,但我不许你们再对我遗体、妄加凌辱!”
    “辱”字才出,回手一掌,拍中自己天灵“百汇”穴上,含笑栽倒尘埃,尸横就地。
    六诏神君万俟午一倒,公孙玉力尽神疲,亦复晕绝!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口宣佛号,用所带灵药救治辣手神魔申一醉,公孙玉则由沈南施戴夭仇,为之按摩推拿,并服以培元益气药物。
    卞灵筠则因六诏神君万侯午,虽与自己有杀父唇母之仇,但仍不失为一代枭雄,不忍令其尸骨暴露,遂招呼纯阳宫中的一干侍者,为万俟午,一鹤道人,暨秦灵萼三人安排后事。
    等到申一醉公孙玉双双醒转,纯阳宫中,业已拱起了三座新坟。
    申一醉问明经过,走到六诏神君万俟午墓前,洒落左肩伤处的几滴鲜血。并撮了三堆黄土、凄然怪笑说流:“万埃老魔,能砸碎我醉鬼肩骨的,普天之下,大概仅你一人!所以虽然我生你死,幽明永隔,但申一醉依然洒血代酒,撮士为香,向你略表敬意!
    就在辣手神魔申一醉,向六诏神君万俟午幽灵,凄然祝语之时,突然一阵狂风,三座新坟的坟头,落满了萧萧木叶。
    前面已经述明了公孙玉在拼斗“六招神君”以前的经过情形,现在又回到欧阳云飞、顾灵筠,结沈南施结伴西行‘翠庐’途中。
    那知好事多磨,当三人才行一日,来到湘赣交界的萍乡镇之时,便又发生了怪事!
    他们一男两女,在夕阳卸山时,投店住宿,欧阳云飞和顾灵琴及沈南施两人,自是分房而居,但次日清晨,准备用膳后赶路之时,却不见了她们玉哥哥的影子!二女直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见心上人归来,不禁急中起疑,女孩儿家本就疑心特重,顾灵琴一咬银牙,愤然说流:“无怪他未能按时赴中秋鄱阳湖之约,一定是被他那什么表妹缠住,在‘彭蠡水榭,时,想因当看我们的面,不敢承认,但心中却仍念念不忘,而且我在鄱阳湖畔喊他往衡山一行时,他先是一蹙眉头,半晌才勉强答应,果然一有机会,便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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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她综合了心中所疑的蛛丝马迹,作了如此断定,沈南施突地一蹙黛眉,加以补充说道:
    “嗯!妹姊说得不错,而且他另外还有个名字,就是欧阳云飞,你不见在‘彭蠡水树’那自称他表妹的绿衣女子,便如此叫他么?”
    她们两人下了这种结论,芳心却更感焦急苦恼,这是疑心所应得的惩罚,也正是好事多磨的例证。
    顾灵琴和沈南施,自是仍然赶往衡山南麓孤鹤峰下的“翠庐”,但欧阳云飞的神秘失踪,究竟是否如二女所料,蓄意不辞而别呢,另还是有奇遇?却太以令人难测!
    原来欧阳云飞住在客栈之中,虽是一日奔行,甚觉疲乏,但却因重重心事,搅得他翻来覆去,直到二鼓打罢,他才朦朦胧胧的合衣睡去。
    就在他将要进入梦境之时,突的一股冷风,自窗隙透人,他虽拥被面卧,仍觉冷风侵体,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颠、但奇怪的是他并未因这一缕冷风侵袭而消失睡意,却反而呼呼睡去。
    但醒来之时,他发觉自己已非躺在客栈中的床上,而是在一片枝密叶浓,鬼气森森的柏树林中。校对摇动时,间或也洒漏下几点月影。
    仍是同一个夜晚,远处正传来三更鼓晌。
    欧阳云飞举目四望,四周是一片岑静,却无半点人迹!他禁不住惊噫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会躺在这里了?”
    他一跃而起。略一运气,觉得周身并无异状,不由更觉奇疑,暗付: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梦游”不成?
    欧阳云飞才待走出树林,实地,一声阴冷已极的低笑,起自身侧,他蓦然一惊,转头急看,只见身后三尺之处,不知何时已站着个身形瘦长穿一件绿色长衫,面蒙黑纱的怪人。
    这怪人穿着那么宽大的长衫,落在他身后之时,欧阳云飞竟是浑然不觉,也就是丝毫未带衣挟破空乏声,这岂非太已神奇?
    欧阳云飞以一介儒生,踏入江湖,为时虽不过数月!但他连遭奇事,,经验阅历大增,而且自巧遇“上善若水老者”和“忘吾老人”后,武功亦已突飞猛进,何况他生具超人胆识,是以一见这蒙面怪人现身,竟是丝毫不感到恐惧,当下昂然说道:“以阁下方才露出的这手轻功,在当今武林中谅来也是一等一高手,但不知为何这般鬼鬼祟祟,丝毫不光明磊落?”
    他不知这眼前之人,是何等身份,只因他行动诡异,心感不悦,是以说出这般没轻没重的话来。
    那长衫蒙面的瘦长之人,身形屹立不动,却发出一声令人战栗的冷哼!
    欧阳云飞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他见那人冷哼不答,又复晒然一笑,说道:“你不要装腔作势,你将我公孙五带来此处,是何用意?”
    那长衫蒙面的瘦长之人,又是一声阴沈已极的低笑,仍然默不作答,生像他除了阴笑冷哼外,再无其他表达意向,宣泄情感之法。
    欧阳云飞剑眉双剔,怒道:“你以为如此,就能令人莫测高深么?”
    他一顿语气突变和级,竟自喟然叹道:“看你这人面蒙黑纱,想是面容毁损,因而连性情也走人偏激,你虽无缘无故的把我带来这里,我也不以为意了。”
    他想起当年在括苍山绿云谷初见公孙大哥之时的情景,便自然而然的对这眼前之人,产生无限同情。
    那人又冷哼一声,双唇仍是紧闭不动,但欧阳口云飞耳畔却响起清晰的音语说道:“胆大的小辈,你连番出言不逊,真以为我‘惟我真人’不能将你置之死地么?”
    他这一手炉火纯青的“凝气传音”功夫,却听得欧阳云飞暗暗一凛,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由眼前的蒙面怪人发出,因为据他所知,即使“传音人密”一类功夫,施展时嘴唇也要微微嚅动,那有如此毫无迹象之理?
    欧阳云飞心中虽是惊凛不已,但“惟我真人”的话,大已难听,也不禁激起他一腔怒火,喝道:“出口骂人,算不得什么英雄,即使你是什么‘半仙会’中的人物,我公孙玉也一样不放在心上!”
    “惟我真人”听了欧阳云飞提到他是半仙会中之人,仍自嘴皮不动地,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状至得意他说道:“你毕竟不妄生了一对眼睛,已然知道老夫的身分了。”
    他声音一顿,又道:“可是你无端造谣,泄漏老夫行踪,仍然难免一死!”
    欧阳云飞惊恐疑怒交集说道:“我公孙玉一向是非礼勿言,从不造谣生事,不知你说此话是何用心!”
    他自己竟把在鄱阳湖畔,向顾灵琴和沈南施编的一个谎活忘记,但却恰在那时被武林圣君和在暗中的惟我真人听到。
    惟我真入晒然笑道:“什么非礼匆言,非礼勿听,老夫不管是有意无意,你也一样难免一死!”
    欧阳云飞夷然不俱道:“像你这种阴狠毒辣狂傲无礼之人,也配称什么半仙,真不知人间还有羞耻之事!”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你想速死谢罪,那还不是容易之事?”
    他略一犹疑,竟自喃喃说道:“老夫既身别半仙会中一员,又岂肯先自破坏此互约的规章?”
    欧阳云飞做然一笑道:“瘦鬼,你休要以半仙会吓人,我虽知不是你的敌手,但你这般对人滥加罪名,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和你斗上一斗!”
    惟我真人又自蒙面黑纱以后,发出一声冷哼,说道:“苦老夫将你这小辈亲手处死,那你是虽死犹荣,老夫岂肯作这等傻事!”
    欧阳云飞天生傲骨,加上这数月来连遭奇遇,尤其在牛刀小试之时,一战击败号称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独臂豺人,再战而挫九命公子,对自己武学,信心大增,他虽知眼前这人武功奇高,但却引发之他好奇之心,跃跃欲试!随即朗声一笑说道:“你不愿作这种傻事,我就偏要你作!”
    他身形一飘,翻手拍出一掌。
    只听一声阴阴低笑,已然响自欧阳云飞身后,原来他手掌拍出之时,面前早消失了惟我真人的身影。
    如此一来,任他欧阳云飞做骨天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由心中微凛,疾忙收掌转身,蓄势戒备!
    惟我真人那冰冷得毫无人气的语音又起,说道:“你这小娃儿到颇有胆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也实在对老天的胃口
    他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只是以两道宛如利刃的目光,在欧阳云飞俊面以上来回闪动。
    欧阳云飞一愕,暗忖:“这半仙会之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挨骂?此人虽怪得可以,但眼下对我也像改变了主意?”心中不由暗暗高兴。
    那知就在他一愕之间,惟我真人又复说道:“老夫虽对你这娃儿颇有好感,但你泄漏老夫的秘密,仍是在数难逃,必须一死,你且莫先自高兴!”
    年轻人毕竟脸皮嫩薄,欧阳云飞心事一旦被人看穿,不由又羞又怒,大喝道:“瘦鬼,休要故弄促狭,你今夜把少爷带来此处,若不还我个公道,我也决不与你善罢干休!”
    他忽然觉得这惟我真人与上善若水老者为人,迎非同一类型,看来像武林人仙那种世外高人,也是良莠不齐。他既然一再声言,要把自己处死,心想自己就是逃也逃不了,不如改守为攻,全力一拼!
    惟我真人本是自待身分,不肯亲自出手将欧阳云飞处死,但他生具怪僻,一见欧阳云飞这般出言顶撞,不由杀机顿起,冷哼一声,说道:“五十年前老夫杀人,向为‘莫须有’之罪,你在鄱阳湖畔,无端造谣,泄漏老夫行踪,已是死有余辜,近五十年来,既是半仙会已散,看来也顾不得亲自杀人的规章了,今晚首开杀戒,老夫索性亲自成全了你!”
    他屹立原地不动,蓦然张口疾吐,只听一阵嘘嘘声响,一缕劲风,适向欧阳云飞腹下“气海穴”撞去!
    这正是惟我真人在这树林内出现以来,第一次张口。欧阳云飞怎知他这“凝气化力”神功的厉害?在他张口之间、便觉寒气侵入,方自运起无极气功护体,紧接着便觉一股如实体般的气往,直向腹下“气海穴”袭到。
    欧阳云飞本就对敌经验不足,一惊之下,本能的飘身向后疾退八尺!
    但那股气梭,生像可以无限延长一般,随着欧阳云飞后退的身形继续追击,仍然指向“气海”重穴。
    欧阳云飞不禁大骇,情急之下,左手蓄力,一掌迎向那气柱推出!
    只听一声大喝:“不可!”遂见一条人影,自一株翠柏上飘飘落下。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道:“是你?老夫正等得处死了这小辈之后再找你算暗中偷听的!”
    他说话之时,真气一散,自然而然的收回那自口中吐出先天真气,因而及时解除了欧阳云飞杀身之危。
    欧阳云飞惊魂甫定之下,一看那人,却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喜参半的高呼:“是你!公孙大哥!”
    原来这现身之人,虽是长衫罩体,黑中蒙面,但欧阳云飞一看之下,便已认出此人正是他一别数月的公孙大哥。
    欧阳云飞甫走到公孙玉身前五尺之处,便又倏然、驻足,他对这惟我真人居然也认得公孙玉之事,不由大感奇诡,错愕了一阵,便又向公孙玉说道:“公孙大哥,你也认得他么?”
    公孙玉的炯炯星目中,闪射出激动的神情,颔首说道:“不错!我不但认识,而且……”
    他瞥了惟我真人一眼,竞自修然、住口。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莫忘记了你答允老夫的话,不得信口开河!”
    欧阳云飞看得大是奇疑,说道:“公孙大哥,你怎会和这魔头相识?他虽是武林八仙之一,但作事为人,却显示出是一个十足的……”
    他“邪魔外道”四字尚未说出,却被公孙玉一声“贤弟住口”所打断,然后说道:“欧阳贤弟,你这因一句谎言招来的杀身之祸,实是大出愚兄意外,唉!你两肩重任,一身情仇,岂能就此死去?”
    欧阳云飞听得似解不解,但他一见公孙玉现身后,却是信心不问个明白,就是死了,也觉糊里糊涂。”
    公孙玉慨然一叹道:“今生今世,愚兄的面容再也不打算恢复了。”
    欧阳云飞此时只被公孙玉甘愿受惟我真人所役使的事,引起好奇之心,竟把他在“彭蠡水谢”弄到三粒血莲子之事,完全忘记,闻言又复诧然问道:“可是这惟我真人对大哥有什么大恩大惠,你自愿为他完成三件事情,以作报答的么?”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插口说道:“不敢!不敢!老夫对他仇比天离,恨似海深!”
    欧阳云飞越发如坠五里雾中,茫然说道:“公孙大哥!究竟因为什么事,而使你答应替他完成三件事情,你若不说出来,小弟死不瞑目!”
    公孙王迟疑半晌,摇头叹息道:“请恕愚兄实在有难言之隐。”
    惟我真人又是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若要说出,老夫绝不阻拦。”
    公孙玉双睛中突然闪射出两道厉芒,转首向惟我真人大喝道:“住口!我公孙玉只答应为你完成三件事情,却不许你胡说八道!”
    欧阳云飞看得疑念丛生,闻言,故意冷冷一笑道:“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那还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我欧阳云飞交上了你这个朋友,真是铸成大错了!”
    公孙五此时心情激动,痛苦万端,他一听欧阳云飞还要对他出言讥讽,不禁怒火狂炽,膛目大叫道:“胡说!你知道什么?”
    欧阳云飞微一错愕,暗中叹道:“看他的性格是越发孤苦僻怪,即使他面容再复,也不是一个正常之人了,唉!他那三位红粉知己,难道真叫她们空闺独守,虚度此生么?”
    他方才出言讥讽,本是想激公孙玉说出实情,此时一想到他的不幸遭遇,不禁大是懊悔。
    于是柔声说道:“大哥既是有难言之隐,小弟自是不便强行追问,方才出言无状,还望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惟我真人看着两人交谈,竟自仰起脸来,似是在怔怔出神,抑或沉思,此时突地发出一阵狂笑,向欧阳云飞说道:“小娃儿,你若是想知道你公孙大哥承诺替老夫做完三件事情的隐秘,就也答应为老夫做三件事情,如此,你也可免去一死了!”
    欧阳云飞微微一怔,但他听清了惟我真人所说的话之后,却冷哼一声说道:“我欧阳云飞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甘心为你利用?”
    他说者无心,但却正触着公孙玉的痛处,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说话最好留点心,须知我公孙玉虽答应为他做三件事,但亦非贪生怕死!”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道:“如此最好、你们两人就同归于尽了吧!”
    欧阳云飞突地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公孙大哥,我们就同归于尽,也省得你再被这魔头役使便了。”
    他刷的一声,翻腕拔出元修道长遗下的那半截断剑,耀眼银虹腾处,一上手便施展出天南剑法中的两记绝招“花迎剑佩“柳拂族旗”竟向公孙玉上盘劈去!
    公孙玉闪身一让,趁势也将背后青钢剑拔出,转向惟我真人道:“我手中青钢剑若是不能取胜,你自是不能再亲手伤他?”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休要在老夫面前卖乖,若不全力施为,老夫定点上你三阴重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孙玉忽然爽朗一笑道:“那是自然!”
    手中青钢剑一振“龙门三跃”、“密网天罗”、“东来紫气”,也是天南剑法以内的连环三绝招,如长江大河,绵绵攻出!
    公孙玉的一套天南剑法,已有十数年的功候,几达炉火纯青之境,欧阳云飞以数月之学,怎是他的敌手,立被公孙玉攻得左封右避手忙脚乱。
    其实欧阳云飞自经公孙玉的大师兄一尘道人,于临终之前,亲传无极气功吐纳练气口诀后,内力方面已奠定良好基础,后随公孙玉在括苍山绿云谷苦练三月,且近来又连获奇遇,在彭蠡水谢得食芝参雪霜灵果,并在鄱阳湖心沙洲之上,得武林八仙之一忘吾哲人口授“意指神功”修习之法,他此时武学潜力,已超越公孙玉之上,一跃而为小辈人物中顶尖高手,但他因所学各种剑法、掌式、却是博而不精,尤其对敌经验不足,是以表面看来,较公孙玉相差甚远。
    但他这种劣势,却逐渐移转,十数回合后,欧阳云飞已从软弱转为坚定,当他再度施展青莲剑法时,较对九命公子一战更见精彩,公孙玉虽是全力抢攻,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公孙玉蒙面黑中以内的面容上,已展露了欣慰的笑容,但又是十数招过后,他见欧阳云飞仍是运用那套极具神妙能耐久战,但却只守不攻的青莲剑法,又不由一蹩眉头,暗自焦急。
    此时树林以外,月色将隐,繁星渐稀,萍乡街市之内,正传来了四更鼓声。
    惟我真人在旁看得眉峰紧聚,大是不耐,他冷哼一声,喝道:“住手!”他喝声虽低,但传人公孙玉和欧阳云飞耳中,却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同时收剑后退,愕然转头看着惟我真人。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向公孙玉说道:“老夫只因格守五十年前半仙会中规章,不愿亲自杀人,所以要假你这娃儿之手,将此小辈处死,想不到你如此无用,看来还是要老夫出手了。”
    欧阳云飞似是早已漠视生死,闻言并不惊惧,却反而一叹,说道:“只此一项规章,便见出武林八仙与一般武林人物不同,究竟不乏有道之士。”
    惟我真人突地纵声长笑道:“小娃儿,这就是你的见浅识薄了,须知世间之人,那些身被恶名的,到不见得一定是十恶不赦之徒,而誉满天下的,也不一定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公孙玉冷笑一声,怒道:“你自认为你这借刀杀人的手段如何?”
    惟我真人不怒反笑道:“若就此点而言,老夫还是未学后进!这不过抄袭了人家一点皮毛罢了。”
    他语音一收,又转为阴沉已极的,冷然说道:“时间已然不早,你们若不愿老夫亲自动手,就索性各展所能,全力一拼!”
    公孙玉双目以内,突然闪射出异样光彩,接道:“若是公孙玉尽展所能,仍是不分胜负,你是否仍要亲自出手将他处死?”
    惟我真人阴笑一声道:“除非你们两败俱伤;那娃儿着想好端端的逃命,无异痴人说梦!”
    欧阳云飞朗声一笑道:“公孙大哥,别和他多费唇舌了,你我就来个两败俱伤,岂不强似死在他手下为荣!”
    公孙玉苦笑一声,道:“贤弟牢记尽展所能一事,你在鄱阳湖畔斗那黄衣人所用的武功……”
    他本是想提醒欧阳云飞,但话未说完,便被惟我真人几声阴笑打断,说道:“老夫看他,在鄱阳湖畔斗那黄衣娃儿时所施的三招,分明是上善若水老鬼的‘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你这娃儿若不提起,老夫倒几乎上当了!”
    欧阳云飞一惊,说道:“怎么!鄱阳湖畔一战,你们全都在场?”
    公孙玉器然的点点头,惟我真人却道:“你们两人一方曾受武林八仙之一的传授过武功,一方仅是一般武林高手,这样打起来,岂能算是公平?”
    欧阳云飞本不愿以那“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去对付公孙玉,闻言,脱口说道:“既如此,我不用那三招武功就是了!”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说道:“老夫岂是怕你这娃儿用那三招武功?”
    他语音略顿,似是微作沉思,又突地纵声大笑向欧阳云飞说道:“上善苦水老鬼传授你三招武功,老夫只传授这公孙小娃儿一招,就是胜不了你,也管保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这惟我真人虽活了百余岁,身列武林人仙之一,但思想行径,却是如此古怪,竟然想出了即刻传授武功,要公孙玉效那现买现卖的办法。
    欧阳云飞见他说只授他公孙大哥一招武功,便足可比拟上善若水老者所教三招的威力,不禁大感不平,冷笑一声,微晒说道:“我虽不知你和上善若水者前辈之间,功力孰高孰低,但就同列武林八仙一事来说,虽可能微有差别,谅亦无几,据说其中以昆庐王子修为稍胜一筹,却轮不到你惟我真人,你这般夜郎自大,岂非恬不知耻!”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你这娃儿到知得不少,显是听那上善苦水老鬼说的了?我且问你,那老鬼现在那里?”
    欧阳云飞心中一动,遂即做然笑道:“上善若水老前辈在那里;怨欧阳云飞无可奉告,不过你着想见他,尽管出手把我杀死,他便自会找你,而且和他同来的,定还不止一人!”
    他想起自己曾蒙忘吾哲人和上善若水老者传授过武功,见惟我真人一问,竟忽的童心大发,信口说了出来,但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这般仰仗他人。年纪轻轻,便有仗势欺人的想法,老夫不说,你自己也该觉得不好意思了,看你这娃儿骨格权奇,丰神俊朗,在练武上确是一个难得奇材,怎的思想言行,尚嫌不够光明磊落?”
    他这淡淡的几句话,直说得欧阳云飞的俊面以上,一阵火热,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公孙玉一旁看得甚觉不平,当下冷笑一声,说道:“以你的身分地位,既然说出这番话来,作人行事,想是已人圣贤的地步了?”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怒道:“少废话!老夫说话行事,向不受任何道德标准世俗礼法约束!尔等岂能和老夫相比!”
    公孙玉纵声狂笑道:“己不正焉能正人?像你这等说法,岂不应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俗语了?”
    欧阳云飞见惟我真人如此说法,不禁觉得好笑,接口说道:“公孙大哥世上多的是这种怨己责人之人,不过小弟方才之言,虽是有欠光明磊落……”
    他话尚未说完,便觉一缕冷风,透体而人,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方自暗忖:“怎会像在客栈中,被惟我真人带来此地前一样感觉?”
    思念未毕,即行晕迷过去。他那里知道这便是失传己久的“凝气化力隔空震穴”之法?
    惟我真人将欧阳云飞点了穴道之后,又向公孙五冷然说道:“老夫即传授你一招‘惟我无人’,虽只一招,但除武林八仙或他们的传人外,当今之世,再九人能接得住了!”人凝气震灾,是以并不惊谎,一见他便要传授自己一招武功,知道不学不行,何况虽有传艺之实,而无师徒之名,也就乐得接受了。
    等欧阳云飞再度醒转之时,这片鬼气森森枝密叶浓的翠柏林内,已然微现黯淡天光,原来已是黎明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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